《他的指尖温热》 作者：不遇鹿 　　文案： 　　一中校草封辰长相俊美，气质撩人，成绩又好。 　　不少女生暗搓搓想出手，这妖孽就被校花斩获了心。 　　众女：抢不过啊。 　　众男：我恨。 　　封辰也想不到，不过一次心动，就想和她白首。 　　片段： 　　聚会上，封辰懒洋洋靠在沙发背上，脸颊微微红，白色衬衫纽扣被他解了两颗，露出白皙如玉的胸膛，显然是被灌得狠了。 　　在场众人看到此景，把其中一个推了出来，“我们早就想问，你们”又看了坐在旁边的顾余一眼“谁先动心的？” 　　封辰抬眼，看了身旁人一眼，轻飘飘一个字，“我。” 　　众人哄笑。 　　待众人散去，封辰搭在沙发上的手向下，穿过女生后背，抓住小臂，下滑，然后十指交扣。酒气扑上顾余耳旁，痒痒的，因为酒意而低哑的嗓音轻启，“抓到你了。” 　　内容标签：甜文 　　主角：顾余、封辰 ┃ 配角：傻白甜 ┃ 其它：校园情有独钟 第1章 　　顾余将植物大战僵尸切换回主频幕，瞄了一眼正上方的数字，10：37，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还没回来。 　　酒吧刚好换了一首歌，柔媚的女声在空气里回荡，仿佛在低低吟唱着深情。 　　顾余心里已经有些焦躁了，酒吧空调温度低，她又是很怕冷的人，而她只穿着吊带小背心和牛仔短裤，在冷风下不停地起鸡皮疙瘩，但是她要等的人还没回来。 　　顾余眼尾一抬，就看到对面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男人懒散的窝在沙发上，身上套了件有些许松散的黑色衬衫，下身一个蓝色牛仔裤，长腿懒懒散散地舒展着。 　　头上带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酒吧忽明忽暗暧昧的灯光下，隐约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形状完美的嘴唇。 　　耳上还带着黑色耳机，白皙修长的手指快速地在手机上不停按，约莫是在玩游戏。 　　顾余也想不到，竟然有人会和她一样，在酒吧最偏僻的角落里做同一件事。 　　不过这到底不关她的事，她仰头，一口气把玻璃杯的酒喝干，站起身，朝厕所走去。 　　“哒哒哒”黑色绑带小高跟鞋敲打在厕所反着白光的瓷砖上，顾余长腿跨了几步眼睛就将六个小单间扫完，一个人也没有。 　　顾余深吸了一口气，心头的怒火却越来越旺盛。她拐到酒吧大厅，就要往外走。 　　旁边玩闹的人一个后退，就撞到了顾余身上。 　　“你她妈谁撞我。” 　　顾余还没说话，一个尖锐的女声就钻进了顾余的耳朵。 　　顾余慢吞吞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朝她喊的短发女人。 　　短发女人手里拿着一杯蓝色液体，胸前已经湿润，深V低领的白色长裙更是透了一大片，都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黑色文胸。 　　“都湿了，都湿了，快拿纸巾来！”旁边一个黄色卷发的女人在吧台抽了一大片的纸巾，慌忙擦拭着短发女人的胸口。却是让水蔓延得更快，整个文胸都要露出来了。 　　隐约能听到周围人的吸气声，不怀好意的视线也看了过来。 　　短发女人脸已经扭曲了，牙齿咬着嘴唇都变了型，她冷笑一声，把擦拭的女人推开，上前就要给顾余一巴掌。 　　顾余已经很烦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非要在这个时候不要脸地撞上来，她心里不舒服，身体也不好受。 　　总之，她很不爽！ 　　顾余压制怒火，后退一步，避开了短发女人的手，“你想干嘛？” 　　“弄脏我的衣服还不给我赔礼道歉？我要你跪下来道歉，几万的裙子，你要赔钱！”短发女人看见挥出去的巴掌被躲开，更是气，又是一巴掌挥过来。 　　顾余真是烦透了这种人，明明是自己的错，不仅怪在别人身上，甚至都不要脸的动手？谁给她的胆子？ 　　已经给过她一次机会了，以为她顾余是好欺负？ 　　她握住挥来的手，猛力一扯，脚下一踢，短发女人尖叫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顾余手一反转，把女人手折到身后，使力一推，短发女人的脸就压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空出一只手拿过桌上的酒瓶，在不停尖叫的女人脸庞一砸，酒瓶瞬间破裂，酒液喷溶而出撒在女人脸上、头发上，将她贴在桌面的脸浸湿。 　　还没等短发女人回过神，破碎的酒瓶就贴在女人脸上，微微使力，仿佛下一刻就要刺进去，厉声道：“你再叫一声试试？” 　　尖叫声戛然而止，旁边的惊呼声也想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咽回喉咙里。 　　动静太大，酒吧里所有人就朝这里看了过来。 　　“怎么动起手来了？有事好商量啊！”酒保急问，拉过一边的服务员，“快叫老板来。” 　　服务员慌忙点头，匆匆而去。 　　手底下的女人身体不停颤抖，头试图往左边挪动偏离玻璃，强装镇定又掩不住恐惧，“快，快拿开。我不会放过你的！” 　　虚张声势，毫无反抗力的模样没有引起顾余的一丝波动。 　　顾余手下用力，头更低，声音冷冽，“不是要我道歉？不是要我赔？再说一次，要我怎么道歉？要我怎么赔你的假货？”说着手里的酒杯在短发女人的脸上划了划。 　　皮肤被冰冷酒瓶拉扯，刺痛感传来，伴随身上女生毫无情绪的声调，仿佛下一刻就会划破她的皮肤。 　　短发女人瞬间崩溃，眼泪流出来，颤着声音，“别，别弄我的脸。对不起，我的错！是我撞的你，对不起！对不起！” 　　顾余觉得无趣极了，也不知道那么怂的人怎么刚才就能那么嚣张，“赔这个酒，懂？” 　　短发女人被压了头，想点头又动不了，不停重复，“我知道，我会赔的，我会赔的。” 　　顾余松开手，站起身，手下一甩就把破裂的酒瓶扔到垃圾桶里，哐当就是一声响。 　　接着拿了几张纸，慢慢将手指掌心的液体擦拭干净。 　　女人就滑到了地上，捂住脸大声的哭泣。蓝发女人看了顾余一眼，见她没有反应，才敢跑到短发女人身边安慰她，声音确是不大。 　　酒吧说话声渐渐起了，‘厉害’‘母老虎’‘蛇蝎美人’的字眼传到顾余耳朵，顾余无所谓的撇撇嘴。 　　这一闹，顾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拿包了。她不再理会地上的女人，朝她刚才一直坐的沙发走去。 　　“顾美女，厉害啊。” 　　“不亏是美人，打人都那么帅啊！还想帮忙呢，你自己就解决了。” 　　顾余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两个男生带着兴味看着她，一个还比较矜持，另一个看着就比较浮夸了。 　　但是她都不认识。 　　顾余皱着眉头看着他们。 　　“顾美女，认识一下。我是厉浩。一班，以后和你是一个班的。”厉浩笑嘻嘻地介绍。 　　他是万万没想到今天来酒吧竟然能看一出这么精彩的好戏，这美人不仅长得靓，还刚啊。 　　一招一式，肯定是练过的。 　　他又搂住旁边男生的脖子，咧嘴笑，“这个四眼男是刘一宇。以后都是同学。” 　　男生挣脱他的手臂，嫌弃地拍开，“四你妹，别勾老子脖子，滚开。”对顾余倒是礼貌，“你好，我是刘一宇。” 　　顾余只能点点头，“我叫顾余。” 　　厉浩凑上前来，邀请道：“顾同学一个人？要不要一起啊？” 　　高二分班名单已经出来了，顾余没关注过，大部分都是不认识的，没看的必要。 　　顾余有些无语他的自来熟，语气冷淡，“不了，我拿东西就走了。” 　　但是厉浩却没想放过她，机会难得，这么野的美人，真够味，“封辰也在。封辰知道吧？一中校草。” 　　他侧过身体，叫道：“阿辰。” 　　顾余顺着手臂看过去，是刚才玩游戏的男生。 　　耳机已经被摘下来一只，帽子也抬了起来，露出了清俊的脸。 　　听到他的名字，微抬下颌看了过来。细碎黑发垂落在白皙饱满的额头，一双桃花眼潋滟灼人，眼尾微勾，惑人得很。黑亮的眼睛注视着顾余，神情淡漠。 　　不过一瞬，他收回了目光，手机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翻转。红唇轻启，低低沉沉的音色铺陈开，“嗯。” 　　简简单单一个字，尾音却带勾，勾得人心痒痒的。 　　“不是吧，阿辰。太没礼貌了啊。”厉浩抗议，“礼貌懂不懂？懂不懂啊？大家一起玩啊！” 　　封辰停下手里的动作，散漫地瞥了厉浩一眼，“现在几点？” 　　厉浩拍了脑门，回身看了顾余，颇有些不好意思，“嘿嘿，我都忘了时间。夜猫子和你们小姑娘不同，小姑娘都是要睡美容觉的。那么晚了我们送你回去吧。” 　　顾余其实早就想直接走了，她拿过沙发上的包包，“不用了，有人来接我。再见。” 　　也不等人反应，就快步朝门外走去。 　　“怎么走那么快。”厉浩摸着下巴叹息道。 　　刘一宇刚才打过招呼就隐形人一样站在一边，他嘲讽，“你他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躲你躲谁。” 　　“校花啊。”厉浩摔在沙发上，“学校追她的人可以从东门排到西门。” 　　刘一宇把抱枕摔他头上，“靠，你不是看上她了吧。” 　　“我他妈倒是想啊。长得美艳，身材好得没话说，尤其那长腿，细长直，怕不是美人鱼变的。”厉浩感叹一声，“今天这打扮，还花了点妆，妥妥的小妖精。” 　　刘一宇可一点都不介意打破他的幻想，嗤笑道：“她看得上*你？我名字倒过来写！” 　　“你怎么就知道不行？”厉浩摸摸鼻子，他自然心里有底，只是有些不服气，悻悻道：“老子又帅成绩又好。” 　　刘一宇白眼都懒得给他。 　　他爬起来，贱兮兮的问，“阿辰，好看吧？” 　　封辰慢条斯理地把另一只耳机也摘了下来，没分给他半分余光。 　　好看么？封辰脑海里闪过顾余白嫩红润的脸，他也没办法违心说不好看，是美的，张扬的美。 　　俏生生的站立在那，明明没什么表情，眼角眉梢间就是带着一丝娇媚。 　　只是没想到，打人的时候竟然那么狠。封辰眯了迷眼，他可是看出来了，要打就打，要砸就砸，下手可没带一丝犹豫。 第2章 　　顾余拎着小提包站在马路旁，外面的温度比酒吧要高得多，暖洋洋地吹拂在顾余皮肤上，鸡皮疙瘩也终于服帖下来。 　　现在是八月底，对于许多人来说还有些热的温度对顾余来说正好，她怕冷，怕到恨不得没有冬天。 　　她拿出手机，无视一旁朝她吹口哨的矮小男人，拨通了电话。 　　这个酒吧在七拐八拐的小角落，新开的，地方也比较偏僻，想打车都得靠运气，别说汽车站了。 　　电话接通，无精打采的声调从电话里传来，“喂。” 　　这个‘喂’让顾余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火就又腾腾升起来了，“陈娇娇女士，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我忘了什么？”语气带着疑惑，又有模糊的声音传来，“对，华桃小区。” 　　顾余额冒青筋，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夜、色、酒、吧。” 　　电话那边似乎愣了好一会，然后变调的声音突起，人仿佛被浇了冷水一下子清醒了，“啊！宝贝！宝贝！你还在那么？你怎么样了？” 　　“立马给我回来，要不我就把你的包和化妆品扔垃圾桶里。”顾余说完就把手机拿开，摁下红色健的时候传来了惊叫声。 　　“师傅师傅，快回去，我把我女儿落在那了。” 　　顾余撇了撇嘴，靠右走了两步倚在电线杆上，百无聊赖地晃动手里的提包。 　　刚才朝顾余吹口哨的瘦小男人还没走，手里拿着一罐啤酒，说话流里流气的，“美女，等谁呢？” 　　说完还自以为帅气的撩了撩头发。 　　顾余搞不明白怎么今晚的事那么多，她就不该好心答应她妈的请求，什么进了实验班该好好庆祝了，说要奖励她带她体验新生活。 　　两个月了才庆祝，她妈什么德行她早就知道了，结果还是栽坑里了。 　　顾余将手机放好，站直了身体，幽幽道：“你信么？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脑袋打爆。” 　　顾余相信她妈这个包的质量绝对杠杠好，边边镶着的金属绝对够坚硬，重量也绝对够沉。 　　男人打了一个哆嗦，环顾着四周。深夜里，周围寂静无人，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还有偶尔的虫叫声。 　　在这个空旷寂寥的路口，一个美艳的女人的站在路灯下，说的话那么冷血。男人喝得多了，眼前都有些恍惚，他感觉顾余的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笑意。 　　大晚上的，他不会是撞鬼了吧？他动作僵硬着看了顾余一眼，顾余朝他勾了勾嘴角。 　　“妈呀，救命啊！”男人手里的啤酒瓶哐当一声落下，朝路口对面猛跑了过去，甚至由于太快差点摔倒。可他也没停下，仿佛后面有什么追赶着他的一直往前狂奔。 　　顾余：…… 　　发生了什么？她有点懵。 　　十五分钟，车终于来了，车门推开，一个女人探身出来。 　　栗色微卷的头发飘落下来，有些狭长的眼睛还有些迷蒙，白肤红唇。 　　陈娇娇腆着脸，心虚不已，“宝贝，快进来。” 　　顾余坐进去，浓浓的酒味还未消散，她闭眼靠在车座上。 　　这个点，她已经开始困了。 　　出租车消失在夜色里。 　　车影不在，拐角暗处的三个男生也走了出来。 　　“你们说刚才那男的怎么回事啊。”厉景嘴里还嚼着口香糖，说话都吊儿郎当。 　　他们刚出来就看到那男人跟顾余搭话，怕顾余吃亏，结果没上前就见男人跑了。他两次想英雄救美两次都没机会。 　　实在可惜。 　　他还想上去陪她一起等车，结果愣是被封辰阻止了，他漫不经心地告诉他，“她不想理你。” 　　好吧，那也行。 　　他委屈，只是他不说。 　　“他喊了救命？”刘一宇不确定的问，“为什么？” 　　“不知道顾美女跟他说了什么这么厉害。老子都没她强啊！”厉浩一把搭上刘一宇的肩。 　　封辰垂下眼眸，迈腿走了两步，重新戴上了耳机。 　　“阿辰，等等我们啊。今晚通宵啊？” 　　“嗯。”封辰随意应了一声，指尖轻触屏幕，隔绝了厉浩喋喋不休的声音。 　　*** 　　“宝贝，你还好么？”　陈娇娇接过了小包包，忐忑不安的问，“都怪妈妈，要是妈在，肯定帮你锤扁那个女人！” 　　电梯晃了晃，门开了。 　　顾余笑着一口白牙，“您猜。” 　　顾余按了密码，咔哒一下，门缓缓开了。 　　客厅光线明亮，儒雅的男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带着金丝眼镜，正静静看着手里的书，听到门开的声音，他抬头看了过来，手里的书啪嗒一声合上了。 　　与此同时，顾余感觉到陈娇娇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沙发旁正在睡觉的巨型白绒绒大毛团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勉力睁开眼睛朝顾余跑过来。 　　因为还没睡醒，四条腿乱撞，差点滑倒在地。 　　顾余好笑地弯下腰，摸了摸不停蹭她的小脑袋，小家伙黑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盯着顾余，笑得傻兮兮的。 　　一笑就像是晴天。 　　顾余双手扯着狗脑袋脸颊，忍不住笑着说：“傻白甜，你怎么永远那么傻乎乎。” 　　傻白甜是只萨摩耶，蹲在原地任由着顾余蹂*躏。 　　顾余换好拖鞋，走上前去，“爸爸。” 　　顾轩笑得温和，看着顾余的目光都是疼爱，招手让顾余过去，“鱼鱼今晚去哪玩了？” 　　“酒吧，妈妈喝得有点多，把我忘在那了。”顾余把陈娇娇出卖得一点都不含糊，一句话就把所有事都交代完毕。 　　来啊！互相相害吧。 　　顾轩放在顾余头顶的手一顿，又揉了揉顾余的头发，语气轻柔，“累了？去洗澡吧。晚了，早点睡吧。” 　　顾余点点头，无视陈女士可怜兮兮向她求助的目光，走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的一刹那，顾余听见顾轩清冷的声音，“过来。” 　　*** 　　第二天顾余起得有些晚，昨晚睡得确实迟了。睡前看时间已经过十二点半，打破了顾余的生物钟。 　　早晨刺目的阳光穿过窗户缝隙照在地板上，在光滑的地面留下光圈，窗外小鸟叽叽喳喳叫唤得不停，热闹不已。 　　顾余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九点半了，今早的跑步任务不用完成了，爸妈早就跑回来了。 　　她在床上翻滚了几个来回，又简单地做了几个伸展运动，汲着拖鞋跑去洗漱。 　　顾轩在沙发上看着报纸，陈娇娇在逗弄着傻白甜。 　　顾余朝他们喊了一声，“爸，妈，早啊。” 　　“宝贝早！” 　　“早，早餐在厨房温着。” 　　“汪汪。”傻白甜就想跑过来，被陈娇娇一把扯住了狗尾巴，“别撞到你姐姐。” 　　顾余去厨房拿了一杯红豆豆浆和她最喜欢的灌汤包。一口咬下一大块，早就过了她平时吃早餐的时间，肚子早就直叫唤了。 　　“今晚爸爸妈妈约了人吃饭，鱼鱼也一起去？”顾轩将手里的报纸放在一边，又强调：“你不想去就不去。” 　　顾余吸了一口豆浆，浓郁的香味充满口腔，让她馋不住地又猛吸了一口。 　　待香甜的豆浆下滑到肚子里，顾余毫不犹豫的答应：“去。” 　　顾轩一般不会让顾余去参加饭局的，重要的才会来征询顾余的意见。只要顾余不愿意就绝对不会勉强。 　　时间定在晚上七点，海棠湖。 　　顾轩作为请客的一方，自然是早到的。 　　包厢布置得古香古色，墙壁上刻着镂空雕花，还能隐隐闻到木头的芳香。 　　此时只有陈娇娇和顾余在包厢里。 　　顾余用白色丝带绑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身上穿了一件简单的淡青色连衣裙，只腰身出有一圈白色花藤纹络，搭配低跟凉鞋。 　　简约大方，清新非常。 　　陈娇娇一身白色旗袍，脚下一双白色高跟鞋，脸上也只是化了淡淡的妆。 　　陈娇娇长得好看，各种风格都能轻松驾驭，但是她本身就属于长得艳丽的一型，人都是有偏好的，所以像现在的端庄秀丽的她反而穿得少。 　　所以这一身也不失为另一番滋味。 　　“妈，我去下洗手间。” 　　—— 　　顾余忍不住把手放在鼻尖轻嗅，香喷喷的，好闻得不要不要的。 　　不得不赞叹一句就连洗手液香味都很符合她的口味，薄荷味，清冽得很。 　　顾余走在走廊拐角处。 　　“宝宝，妈妈差点迟到。”女人温和柔软，像一阵微风吹拂过心上，酥酥的。 　　顾余都忍不住赞叹一声。 　　“妈，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叫。”这是男声，是带着低沉的沙哑。 　　顾余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位“宝宝”，听声音年纪可不小啊。 　　“啊。”女人惊呼一声，歉意道：“习惯了，妈妈不会让别人听到的。” 　　顾余靠在墙壁上憋笑，一听这反应就是惯犯，她本以为叫“宝贝”已经够甜腻的了，原来还有“宝宝”更胜一筹呢。 　　“妈，你先过去吧。”男人语气无奈，似乎被他妈彻底打败了。顾余看不见画面，都能想象男人头疼的模样。 　　“我去洗个手。” 　　啊？洗手？可不就拐过来了么…… 　　走廊笔直，无处可躲。况且，她实在也是好奇这位“反差萌”先生长什么样。 　　顾余觉得自己坏得很。 　　她靠在墙上没有动，男人走了两步，果然停了下来。 　　顾余偏头瞅他，待看清面容，顾余还是忍不住呆了一下。 　　男人长身玉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俊脸冷然，眉眼微蹙，薄唇抿成一条线。 　　明明是天然带笑的挑花眼此时因为主人的不高兴而尾梢下敛，清亮黑眸带着森森寒气。 　　唔，竟然是他们的封大校草。 　　顾余愣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笑得花枝乱颤，眼泪就要冒出来了，原来这位宝宝是“封宝宝”啊！ 第3章 　　封辰还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很明显，顾余已经听到了不该听的话，而且还笑了。 　　一个女孩子，他能怎样？他有些躁，女人就是麻烦。 　　封辰眉头一拧，目光掠过顾余的头顶，凉凉开口，“听得开心么？” 　　顾余笑了一会就收了声，她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双手合十，万分真诚地开口，“封同学，不好意思啊。” 　　做作的可以。 　　封辰的表情依旧不太好，寒气四溢，怕是换了人都要被冻成冰，但是顾余不怕呀。 　　他睥了她一眼，绕过她走了。 　　顾余回头看了一眼，啧啧，脾气还算好，她还以为他会动手呢。 　　大佬诶，她是不是该谢谢他的大人不计小人过呢？ 　　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顾余嘴角的笑意都收不回来，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包厢。 　　站在包厢门前，顾余收敛了动作。轻轻推开了门，看到的是四个人。除了她爸妈，还有一对陌生的夫妇。 　　男人相貌冷峻，女人样貌雅致。 　　“鱼鱼，来。”顾轩笑着说，“这是你封叔叔和许阿姨。” 　　又回头对身后的人道：“封野，这我女儿，顾余。” 　　话里带着炫耀。 　　顾余听见这语气就知道顾轩和这位叔叔的关系不错，没有了以往的客客气气。 　　她扬起了笑脸，声音加了好几块冰糖，“叔叔阿姨好！” 　　封野冷峻的脸上也浮现了笑意，点了点头，语气放柔，“鱼鱼。” 　　一看就是话少的人。 　　“鱼鱼过来坐。”许柔脸上的笑意更柔和了，偏头对陈娇娇柔和说，“你女儿真漂亮。” 　　顾余愣了一会，只觉这声音万分熟悉。等等，这不是刚才的…… 　　门这时又开了，顾余与来人疏冷的目光撞在一起。 　　啊，这缘分。 　　真是妙不可言呢。 　　封辰眯着眼看着顾余，顾余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 　　“阿辰，过来，跟顾叔叔和陈阿姨打个招呼。” 　　封辰将目光移开，缓步走了过来，“顾叔叔，陈阿姨。” 　　陈娇娇也毫不吝啬地表达对封辰的赞美，“阿辰啊，长得真好看。坐下吃饭。” 　　封辰坐在了顾余身边。 　　“阿辰，这是我女儿，顾余。”陈女士又说，“鱼鱼，跟哥哥打招呼。” 　　顾余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扬起大大的笑脸，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甜蜜极了，“你好啊，辰哥哥。” 　　接着顾余就看到封辰身体一僵，不过表情都没变，顾余直叹厉害，连她都受不了这种甜腻腻的称呼，更何况封辰，毕竟连她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 　　封辰垂下眼眸注视着顾余，坐下来比自己都矮一个头的女孩微仰着头看着他，空调风起，有几根不安分的发丝轻扬，鼻尖小巧，嘴巴勾起弧度，给他展现了一个绝对可以称得上甜美的笑。 　　封辰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的，他的目光向下，今天的顾余穿得格外的乖巧。 　　封辰轻眨了两下眼睛，歪着头，嘴角微微勾起，声音低哑，“鱼妹妹。” 　　顾余的笑容破裂。 　　顾余收起了笑，打量着封辰。这位也是个狠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做。 　　—— 　　顾余夹了一块糖醋鱼放到嘴里，汁液微酸，鱼肉鲜嫩。 　　两对父母聊得火热，顾余和封辰相反的安静。 　　“鱼鱼和我们阿辰一个学校，都是高二吧，几班啊？”许柔笑得柔和。 　　顾余都要赞叹，许柔一看就是贤妻良母的类型，和她家的陈女士完全是两个极端。 　　笑一笑都像如沐春风。 　　顾余咽下鱼肉，笑道：“一班的。” 　　“那巧了，阿辰也是一班的，你们以后是同学了。” 　　“阿辰学习成绩好吧，以后得多教教我家鱼鱼。” 　　顾余吃了一口饭，只觉有些干了。她拿了大勺，给自己盛了一碗。刚要把勺子放下，又想到了什么。 　　她偏头，凑到封辰旁边，压低声线，只余两个能听到的音量道：“那个，刚才对不起啊，我帮你盛碗吧，以表我的歉意。” 　　封辰一愣，垂下眼睫，鼻息下都是女孩身上清甜的香气，连带着一瞬间周围空气都仿佛带上了这种甜香。 　　见他不答，女孩轻抬下颌，清亮的眼睛看着他，眼神有些慌乱，嘴巴小小的抿着，似乎有些紧张。 　　楚楚可怜。 　　封辰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见刚才还羞涩的女孩眼睛瞬间亮了，但是却带着坏意。 　　封辰直觉不好，就要开口拒绝。顾余就眼疾手快地给封辰的碗里盛了两大勺，其中最多的就是胡萝卜。 　　鲜美饱满的胡萝卜。 　　刚才她可发现了，封辰舀汤的时候特意避开了胡萝卜。 　　她再次偏过头，故意嗲嗲地说，“胡萝卜那么可爱，怎么能不吃胡萝卜哪？” 　　说完还轻佻地眨了眨眼睛。 　　嚣张极了。 　　顾余得意，没料到封辰会低头下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对方温热的呼吸扑在脸庞上，墨黑的眼睛也只离自己不过几厘米，四目相对，撞入一片深蓝，看不清他的情绪。 　　顾余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得后仰，撞到了旁边正滔滔不绝谈论化妆品的陈女士。 　　“怎么了？”陈娇娇扶着顾余的肩膀，问道。 　　“突然想到个鬼故事，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陈女士狐疑地看着顾余，这个理由真够扯，顾余看恐怖片那是一部接一部，不过她看顾余不想说，也不再问。 　　抬头看去，封辰正在静静的低头喝汤。 　　算了，青春期少男少女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陈娇娇放开女儿，转头又重新兴致勃勃的和许柔交谈。 　　顾余瘪着嘴，真是见了鬼了，丢脸的反而是她。 　　她看向封辰，见他正夹着一块胡萝卜，正要往嘴里递。 　　顾余也不管丢不丢脸了，“喂，不用这么豁出去吧？不喜欢就别吃啊。” 　　她盛给他就没真想他吃，她本以为他会直接挑出来的，勉强别人吃不喜欢的东西算什么？ 　　就像她特别不喜欢吃某个水果，逼她吃简直要她命。 　　封辰动作一顿，轻飘飘看了顾余一看，动作优雅地胡萝卜送进了嘴里。 　　奇怪的味道立马填满口腔，让封辰立马皱起了眉头。 　　这么恶心的味道，为什么会被人拿来做菜？ 　　封辰顿了顿，还是咽了下去。 　　吞了下去，他才又把目光放在了顾余身上。 　　顾余直觉那目光有些危险。 　　顾余看见封辰薄唇张了张，“你的牙齿上沾了东西。” 　　“什么？” 　　封辰眼皮一抬，望向了顾余前面的青菜。 　　顾余猛得把嘴巴闭上，坐姿端正地坐在位置上，舌头在口腔里不停的扫射。 　　哪呢？哪呢？ 　　呜，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封辰看着似乎终于乖顺下来的女孩，嘴巴抿着，白嫩的脸颊微微鼓起来，像个小松鼠一样。 　　只是她做的事…… 　　封辰手背撑着下颌，懒洋洋地勾了勾唇。 　　顾余丧气地发现她找不到，她站了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又瞪了封辰一眼，气呼呼地跑出去了。 　　洗手间灯光明亮，镜子光滑明亮，顾余用拇指轻勾着唇角，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 　　干净得不行，白得可以反光，哪来的绿油油？！ 　　顾余耷拉着肩头，蔫哒哒的 　　果然，坑人者人恒坑之。 　　顾余认命地回到了包厢，封辰坐姿笔挺，手臂一抬，顾余就看到了筷子上的胡萝卜。 　　顾余突然就有些气了，鬼才需要他的礼貌！显得她这个五好少女咄咄逼人了！ 　　她从旁边的柜子上重新拆了一副碗筷，拿了一个碗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左手一伸把封辰的碗夺了过来，右手一放把新碗放到了封辰面前。 　　封辰也没料到她的动作，夹着胡萝卜的手被轻轻一撞，夹不稳了，萝卜啪嗒一下就摔在了碟子里。 　　封辰转头，那碗胡萝卜已经被放在了顾余的右手边，离得封辰远远的。 　　小姑娘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小奶狗一般咬得凶狠。 　　白色发带随着女孩的动作而轻轻晃动，不安分地撩着女孩白净莹润的脖颈。 　　封辰看了一会，低低笑了出来。 　　这姑娘有点多变啊。 　　—— 　　大约最后顾余把菜当封辰啃了，等她泄了气，肚子已经撑得不行了。 　　“叫你吃多？”陈娇娇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健胃消食片，给了顾余三颗，“多来几次胖成猪，就变丑八怪了。我不想要丑八怪的女儿。” 　　“妈。”顾余软绵绵的叫了一声，然后接过了陈娇娇的药，“我几天前在我柜子里层一看见件裙子，背后镂空的，白色。” 　　陈娇娇一把捂住了顾余的嘴，惊恐地看向门外，咬牙，“你就知道威胁你妈，你怎么就搞不定阿辰。” 　　“阿辰阿辰！！他是你女儿还是我是你女儿啊？” 　　“呸，乱说什么呢！”陈娇娇不兴她这么说，又开心道：“我早就发现你们在搞小动作，我只是没去看你们。” 　　接着她又兴致勃勃，“怎么？看上人家了？” 　　“没有。”顾余慢吞吞吞下药片，她果然还是不喜欢这味，又想到封辰吃了胡萝卜，确实难为人了，“我是高中生，学习！学习第一懂不懂？” 　　“谈恋爱又不耽搁你学习。” 　　这么担心家里的白菜没猪拱么？ 　　顾余翻了一个白眼，躺了下来，手摸着肚子，不搭理她，“傻白甜，帮我揉肚子。” 　　傻白甜哼哧哼哧跳上了床，两只毛抓搭上顾余的肚皮，使力。 　　“再不谈你就没机会早恋啦。”陈娇娇摇了摇头，少女一样双手撑着下巴，叹道：“封辰是真好看，要我年轻个二十岁……” 　　“那你怎样？” 　　“那我就……”陈娇娇一呆，僵硬着头转向门口，强笑道：“老公～” 　　顾轩声音冷然，“出来。” 　　转身走了。 　　陈娇娇哭丧着脸，祈求说：“宝贝！” 　　顾余理解地点点头，挥了挥手，“妈妈，记得帮我关门。” 　　陈娇娇：…… 　　说好的小棉袄呢？ 第4章 　　中午，太阳热烈，地面滚烫，可以煎鸡蛋的温度。路上没有几个行人，店面里大多也空荡荡。 　　顾余撑着一把遮阳伞，一手牵着狗绳，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在烤炉里面一样。再刷上一层油，再来一层酱汁，再撒点辣椒粉，加点蜂蜜，应该是美滋滋的。 　　“傻白甜，我们被抛弃了，今天你跟姐姐混。” 　　大白毛团头顶一顶大草帽，草帽上还高高竖着一朵小黄花，走路屁股一扭一扭的。听到顾余叫它，回过头来想朝顾余笑，却因为嘴里叼了一个小篮子而不得不作罢。 　　顾轩和陈娇娇去过二人世界了，所以今天顾余一个人去喂猫。 　　喂猫的地点在广场的大榕树旁边，流浪猫四只。 　　一白二黑三花四黄。 　　顾余远远看过去，就看见有个人蹲在大榕树下，再走近一看，四个小家伙竟然都在他脚边吃着东西。 　　顾余牵着傻白甜上前，蹲着的男人黑T恤牛仔裤，垂着头看着蹭着他腿的一白，侧脸白皙，搭在膝盖上的手手指修长如玉，骨节分明，黑色丝带松松垮垮地缠绕食指上，吊着一个黑色纸袋。 　　应该是用来装猫粮的。 　　听到脚步声，他微仰着头看了过来，而后眯了眯眼，“顾余？” 　　嘛，真有缘啊，封宝宝。 　　顾余走上前，猫咪看见她都停了一下，朝她叫了一声，才又低头继续吃饭。 　　“封同学，又见面啦。”顾余毫不吝啬地给了封辰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就说这段时间猫咪们都吃得那么少，还以为是夏天胃口不好，原来还有其他人在投喂呢。 　　还没等顾余蹲下来摸摸它们，傻白甜突然就猛得向前冲，顾余握着绳子的手不得已一松，就看见它扑向封辰。 　　下一秒，强大的冲击让封辰差点摔倒在地，他手臂极快的撑在了地上，缓掉了大部分力量，堪堪稳住身体。 　　然而，这只是开始，傻白甜太兴奋了，整个胖乎乎几十斤的身体压在了封辰身上，兴奋地用大舌头舔封辰的脸。 　　那亲热劲，让顾余都怀疑谁才是日日夜夜伺候它吃喝拉撒的人。 　　只是看着封辰不停用手推搡着傻白甜的脑袋，俊眉紧皱，顾余又觉得他万分可怜。 　　她扯住傻白甜的两只狗耳朵，微微用力一扯，大白团就耷拉着尾巴停了下来，随着顾余的动作离开了封辰身体。 　　封辰阴沉沉的站了起来，脸上黏糊糊的，手掌也沾了尘土。 　　“对不起啊。”顾余十分诚挚地和封辰道歉，可是看到大佬这副样子又忍不住觉得好笑，她笑叹，“封同学，你是开心果化身的么？” 　　封辰目光更不善。 　　顾余收起了笑，从包包里拿出湿巾，“喏，不好意思哦。它太喜欢你了。” 　　似乎为了附和顾余的话，大白团“汪汪”叫了两声，不停地摇着毛绒尾巴。 　　蠢蠢欲试。 　　封辰身上什么也没带，无奈只能接受顾余递过来的湿巾。 　　顾余看着封辰薄唇紧紧抿着，用湿巾擦了又擦，显然不太自在，她建议，“去球场那边吧，有水龙头。” 　　于是两人一狗来到了水池边，顾余又从包包里掏出了超小瓶装的洗手液和洗面奶。 　　递给封辰的时候，顾余难得的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无语。 　　他默然的接了过去，说：“谢谢。”低头清洗双手。 　　顾余看他，侧脸看过去他的五官精致，柔和的光浮在脸庞留下阴影，长而密的睫毛缓慢地颤动，就像欲飞的蝶。 　　白色泡沫覆盖在封辰手上，他洗手的时候专注认真。就连这普通的动作，他做起来都是优雅漂亮。 　　顾余赞叹，封辰是有一副好皮囊的，不怪乎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不冤啊。 　　封辰将清凉的水捧起扑到脸上，将脸洗得清爽。 　　转头看向顾余，发现她已经坐在一旁的台上，看着天空，显然思绪已经不知飘飞了多远。 　　白嫩嫩的脚丫子已经脱离的黑色拖鞋，一只懒懒搭在大白狗身上，一只在半空中轻轻的晃着。 　　脚丫子小巧玲珑，指甲被修剪得圆润光滑，就像白瓷小玉片。 　　封辰有些狼狈的移开了头，“好了。” 　　顾余跳了下来，穿上鞋，“我们回去吧。” 　　—— 　　四只猫已经吃得肚子圆滚滚，懒洋洋地躺在大树底下，四脚朝天，任由着顾余蹂*躏它们。 　　“一白，你又胖了不少，再这样下去，要找不到媳妇啦。” 　　“四黄，你的毛怎么秃了一块。” 　　“三花，你怎么对我爱搭不理的？” 　　封辰扶额，不忍直视道：“你起的名字怎么那么奇怪？” 　　顾余郁闷了，“没有吧，顺序有了，特征也符合。” 　　封辰勾了勾嘴角，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大白团，“它叫什么？” 　　大白团看见男人把目光投放在自己身上，开心地就要再扑一次，可惜立马被人镇压，委屈得哼哼叫。 　　“傻白甜。” 　　“汪汪。” 　　封辰终于笑弯了眼，笑声从薄唇溢了出来，被他抬手挡住，却掩不住胸膛的微微振动。 　　顾余郁卒了。 　　好在封辰到底知道分寸，一会就止了笑。 　　只是眼底的笑意到底抹不掉，墨眸荡了一层润泽的水光。 　　他身形颀长，微俯下身，问：“渴么？” 　　渴么？当然啦。她已经是条搁浅的鱼的。 　　没看见她把傻白甜的大草帽都征用来当扇子么？ 　　“买水？” 　　“我要去喝奶茶。”顾余迫不及待，动作迅速地重新给傻白甜带了草帽，“走吧。” 　　—— 　　两人都在顾余的小伞下，拿伞的人封辰。 　　其实刚开始封辰是拒绝的，毕竟这把伞是单人伞，小了。但是顾余硬是举高了手。 　　能不举高么？她可不欺负“宝宝”，尊老爱幼是美德。 　　于是封辰接过了伞。 　　“等等，今天星期五吧？”放假时间太长，顾余已经没有了日期的概念。 　　“对。”封辰看了她一眼，“怎么？” 　　顾余眼睛闪亮亮，看他就像一块美味的狗骨头。 　　“跟我来。”顾余脚步加快，叮嘱道：“一会记得配合我啊。” 　　顾余将封辰带到一家小店前，店面装潢甜美，主色调为蓝色和粉色，名为相思。 　　牌匾有一幅画，女孩和男孩在树下相拥，花瓣飘落。 　　封辰看见顾余一把挤开了人群，趴在柜台前，兴冲冲地说：“还有心心相印么？他是我男朋友。” 　　说着就指向他。 　　顾余想喝“心心相印”很久了，这家店刚开两个月，生意一直火爆，最出名就是店里的“心心相印”奶茶。 　　“心心相印”只在周五有，只供应二十七杯，是十三加十四。店长的独家配方，免费的，只提供给情侣。 　　顾余这只十几年的单身汪，想当然不符合条件。陈女士还在顾余面前炫耀过。 　　此时顾余也不过碰碰运气。 　　免费的啊！封辰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因为顾余的声音有些大，店里的人纷纷朝门外看去。 　　封辰长身玉立站在门口，样貌摆在那，一时店里窃窃私语声不断。 　　“好帅啊。” 　　“可惜了，好想认识啊！” 　　“想要电话。” 　　“人家女朋友长得那么好看啊，别想了。” 　　…… 　　封辰闻声脚步一顿，迈腿走了进去。 　　店员眼里带着惊艳，转头看着顾余，笑道：“很幸运，还有最后一份哦。”又赞道：“你男朋友很帅，你也很漂亮。” 　　顾余其实有些心虚的，但是“心心相印”引诱她犯罪，“谢谢。” 　　店员微笑地看着顾余，“那请两位牵一下手吧。” 　　“啊？”顾余有些懵逼。 　　“十指交扣，祝福你们长长久久。然后我就会给你们“心心相印”。” 　　什么鬼？她怎么没听陈女士说过这个附加条件。 　　封辰一直静静站在她身边，垂眸看着菜单，感受到顾余是视线，眼睫一转看了过来，不语。 　　顾余脸皮厚，要不也做不出这骗吃骗喝的事。 　　但顾余还是尴尬了。 　　这时一个男孩牵着女孩走了进来，轻声问，“你好，请问还有“心心相印”么？” 　　店员想答，又看了看顾余，犹豫道：“两位？” 　　顾余心塞，这个关键时刻，总不能承认她在骗人？她也在乎脸面的啊！ 　　因为他们的迟迟不动，周围粘在他们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有人小声的议论起来。 　　“不就牵手么？怎么不动啊？” 　　“不会是假的吧？” 　　“害羞吧，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是第一次谈恋爱。” 　　…… 　　新来的情侣目光也投放过来。 　　顾余深呼一口气，有些拿不准封辰会不会配合，她抬起左手，掌心向上，摊开。 　　抬头，微挑的眼睛看着封辰。 　　封辰垂眸看身前的小手，手指秀白，掌心有细小的掌纹，因为瘦，能看到薄薄的皮肤下淡青色血管。 　　封辰凝眸看了她一眼，就在顾余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修长的手就覆了上来，把顾余的手掌严严实实遮挡住，微凉的触感让顾余手一颤。 　　顾余松了一口气，手指稍稍用力想上扣，刚与封辰的五指微微交缠，掌心上的手动作更快，向下扣，指尖就触到了指背。 　　顾余一愣，也慌忙握住了。 　　也不过两秒，两人松开。 第5章 　　店里空调开得大。 　　进来不过几分钟，顾余的毛孔就舒展开了。 　　跟其他店面的空旷不同，这里的位置被坐了大半。封辰和顾余挑了一个窗户边的位置坐下。 　　店员很快拿了两杯奶茶过来，将一杯先递给了顾余“这杯是这位小姐的。” 　　又拿了另一杯递给封辰，“先生，这杯是你的。” 　　顾余拿到奶茶还是囧囧的，她也想不到相思的操作那么“骚”啊。 　　傻白甜一只爪子搭在顾余的大腿上，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顾余手里的奶茶，又用脑袋蹭了又蹭。 　　它想要。 　　“你的很快就来了，等等啊。” 　　顾余给傻白甜点了一杯芒果汁。 　　顾余捧着奶茶，刚想喝，就注意杯子上的图案，“心心相印”的杯子和其他的不同，杯子是双心盒盖，一箭穿透。 　　顾余转了一下角度，发现杯身图案竟然是女孩在拉弓射箭，箭则是一束鲜花。 　　顾余看向封辰的杯子，男孩身体后仰，胸口被花束剌中。 　　顾余：…… 　　店长你真是满满的少女心。 　　顾余吸了一口，酸酸甜甜，甜味占了上方，说不清像什么，似乎放了点柠檬。 　　顾余享受着眼睛半眯，味道还是很好的。 　　顾余俯身，赔着笑脸，“你不介意吧？” 　　封辰正给厉浩回微信，闻声掀起眼睫，女孩已经探身到他眼前。 　　有些近了，近到可以看以从女孩微挑的眼睛看清自己的身影，近到抬手就可以触到浓密的睫毛，淡淡奶香涌了过来，让他微微皱眉，偏头。 　　“没。” 　　顾余见他这反应，以为他不高兴了。 　　顾余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任谁被突然拉过来扮演这种角色，也该是是生气的。 　　顾余想到一个问题，她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像封辰这样的，肯定有的啊！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封同学，你是不是怕女朋友误会啊？” 　　“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顾余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想想不行啊，店员估计对封辰印象深刻，“你不带她过来就好了，店员可能记住你了。” 　　封辰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 　　看到顾余迷惑的目光，又重复了一遍，“没有女朋友。” 　　顾余咬着吸管，轻轻歪了歪头，长发飘落，眼里有掩饰不住的诧异。 　　不过没有才好，省得引起误会。 　　“你有男朋友？” 　　“没有啊。”顾余摇头，浮夸极了，“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要好好学习将来报效国家，哪能将精力放在小情小爱上啊。” 　　封辰冷淡地回复了一句，“哦。” 　　“您好，您的芒果汁。” 　　“好的，谢谢啊！”顾余接了过来，掀开盖子。 　　傻白甜一看这就知道是自己的，摇晃着大尾巴叫了一声，两只小耳朵快乐地抖动。 　　手机铃声响了，是厉浩。 　　厉浩发了那么多条微信，封辰回了一条就就不理他了，有毛病？ 　　封辰轻按手机，另一只手指腹在奶茶杯摩挲，凉意从指尖透到掌心，“喂？” 　　“封辰，你到底来不来啊，倒是给个信啊！”厉浩气急败坏，来的女孩都心不在焉，明里暗里问他封辰来不来。 　　厉浩心里咆哮没一个男人怎么了？ 　　然后他打电话过来了。 　　封辰垂目看着女孩在喂大白毛团，语气漫不经心，“嗯。” 　　厉浩都要气笑了，“嗯是什么意思？” 　　“傻白甜，慢点啊！都洒了。”顾余手上黏腻，她嫌弃地看着白毛变成黄毛，左手放在桌面上，“封辰，给我两张纸巾。” 　　封辰第一次听见顾余叫他的名字，不禁一愣。 　　又见桌上的小手动了动，封辰抽了几张放在顾余手上，顾余一抓就擦傻白甜的狗毛，“脏兮兮的，都沾到眼睛了。” 　　包厢吵杂，厉浩刚走了出来，隔绝了声响，就听见电话里有女孩叫封辰的名字。 　　听来起甚是随意。 　　这是有情况啊！ 　　他像发现了新大陆，惊讶道：“辰哥，什么情况啊？约会呢？女朋友？” 　　封辰懒散地轻靠在椅背，拧眉把手机拿远，不耐烦道：“不是。” 　　“我说，哥，一起来呗。”厉浩催促道：“这里也有很多女生啊。” 　　封辰把手机拿下，视线掠过女孩微笑的嘴角，“去唱歌？” 　　顾余回头看了封辰一眼，他在打电话，该是有人在找他。 　　顾余摇头，“不了，我要回家了，你先走吧。” 　　“嗯。”封辰重新把手机放到耳旁，淡淡道：“我过去。” 　　厉浩说完对面就没声了，还以为被挂断了。 　　听到声音赶紧道：“快点啊。对了，妹子来不？” 　　然后真就被挂断了。 　　气得他一脚踹在墙壁上，“谁他妈惯他的破毛病啊！” 　　刘一宇也走了出来，怀里还搂着一个女孩，柔如无骨的靠在他身上，他问：“怎么样？” 　　“他来。” 　　刘一宇奇怪，“那你干嘛摆张臭脸？” 　　厉浩不忿道：“他挂我电话。” 　　刘一宇嗤笑，“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没习惯？” 　　厉浩：“老子又不是抖M。” 　　刘一宇捏了怀里女孩的脸蛋，惹来女孩把脸埋在他怀里，“你不是一直都是M么？” 　　女孩听到噗嗤一声笑了。 　　厉浩气恼，“滚你妈的。” 　　—— 　　封辰挂了电话就起身走了。 　　刚走出门口，隔壁桌凳子就猛得拉开，撕拉一声，蓝裙子女孩起身跑了出去。 　　顾余看了一下背影，认出了是刚才说要电话的女生。 　　她同桌的两个女生似乎也没反应过来，尴尬地看着顾余。 　　顾余恍然大悟，这是在追她的“男朋友”？ 　　追封辰顾余当然不会有意见。只是，她长得像能被抢男朋友的人？ 　　封辰插兜懒懒站着，不耐烦地看着拦在身前的人。 　　他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语速快到不可思议，聒噪至极。 　　最终女生脸色通红，打开了手机画面，递到封辰面前，“你能给我你的手机号码么？” 　　封辰面无表情，抿着的唇轻启，“让开。” 　　女孩不敢置信，“什么？” 　　封辰不再理会，绕过就想走。女孩反射性就想抓住封辰的衣服，“那个，我…” 　　封辰侧走两步避开，声音冰冷，“滚。” 　　很快，顾余看到蓝裙子又跑了回来，她的眼睛红红，并且狠狠瞪了她一眼。 　　顾余撇了撇嘴，目标凶残，关她什么事啊？ 　　不一会就看见她趴在桌子上在啜泣，同桌女孩在安慰她。 　　顾余：＝＝ 　　—— 　　封辰走进了包厢。 　　房间的吵闹声仿佛瞬间被冻结，所有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只余大屏幕里撕心裂肺的歌唱声。 　　中间的沙发坐满了人，厉浩就坐在人群中，他手里拿着一杯酒，招呼道：“阿辰，这里。” 　　封辰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又垂下，没理会，径直靠坐到了旁边空旷的沙发上。 　　把奶茶搁在了桌子上。 　　叼了烟，打火，点燃。 　　旁边两个女孩想过来搭话，却因为封辰冷峻的表情而止了步。 　　厉浩坐过来，攀上封辰的肩膀，吊儿郎当道：“怎么没把妹子带来？” 　　封辰抽烟的动作一顿，夹烟的手搭在一旁，微抬下颌睥了厉浩一眼，脸上波澜不惊，厉浩不知怎么就觉得山雨欲来。 　　求生本能让他立刻打哈哈，视线游移到一边，忽而定住，“这个奶茶的包装有点熟悉啊。” 　　刘一宇也走了过来，啧啧道：“心心相印啊。” 　　厉浩炸了，“我的妈，情侣奶茶啊。” 　　想当初那会厉浩刚和当时的女朋友分手，相思就开了，竟然就像在讽刺他。 　　他没办法随便找个女生去，就怕被缠上，结果到现在了，他都没喝上。 　　封辰的动作竟然比他还快，天理不容啊！ 　　他抓住奶茶，手下威胁着要用力，“到底是谁夺了我们辰哥的芳心？赶快交代，不交代我就对它不客气了。” 　　封辰单手抢过，长腿一伸，踹在了厉浩的腿窝上。厉浩腿一折，就跪在了沙发上， 　　封辰语气凉凉，“找死？” 　　刘一宇摇了摇头，拍拍厉浩的懵逼脸，而后又嫌弃地甩了甩手，“傻了吧唧，难为你健康的活到现在。” 　　又捅了一刀，“难道真的傻人有傻福？” 　　靠，他就说说罢了，用得着那么较真么？幽默懂不懂？ 　　好在他本性纯良，就跟百合花一样纯净、神圣，“辰哥！辰爷！就开个玩笑，小的哪敢折您桃花啊？” 　　刘一宇都瞧不上他的小人姿态，补了一脚，厉浩又歪倒在了沙发上，“跪安吧，小耗子。” 　　厉浩怒，“我擦，你们过分了啊！” 　　封辰敛了黑眸，视线淡淡地落在手里的奶茶上，时间过了那么久冰早就化了。 　　奶茶杯子不大，他单手就可以握一圈有余，顾余捧着奶茶的时候，还差一大截。 　　手真小，他覆上去就全盖住了，也……真嫩，软得不行，摸块豆腐一样。 　　就是体温似乎特别高。 　　“阿辰，一会罗梦青和书玉要过来。” 　　封辰喝了一口，皱了眉，又松开，他不爱喝奶茶，这杯似乎还可以。 　　他懒洋洋地舒展了长腿，挑眉看了厉浩一眼。 　　意思很明确：关我鸟事？ 　　厉浩着急了，“别啊！哥，你知道我对罗梦青有点意思，书玉是她好友，你给点面子啊。” 　　暑假只剩小尾巴了，他还想抱得美人归呢。 　　包厢门又开，走进两个女孩。 第6章 　　罗梦青先走了进来，身后拉着书玉。书玉背了一个书包，羞怯地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 　　厉浩迎了上来，嬉笑道：“等你们好久了。” 　　罗梦青点点头，视线绕过他，在包厢里看了一遍，定格在暗处那个修长的身影。 　　厉浩也不恼，“进来唱歌，就差你们两了。”又弯了腰，看着一旁安静的女孩，“书玉，别害羞啊！都是熟人，放开玩。” 　　书玉抬起头，不好意思笑了笑，露出右边脸颊一个小小的酒窝，“我做了寿司，你们要吃么？” 　　说完这话就像用了天大的勇气，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厉浩情不自禁摸了摸下巴，心里感叹，封辰真是艳福不浅。 　　书玉不算特别漂亮，可是也是清秀可人，尤其是现在的女生都那么彪悍的情况下，像书玉这么羞人答答，纯情小白兔一样的女孩太少了。 　　厉浩当然知道虽说寿司是带给大家的，但是人家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不当挡道狗，惹人嫌。 　　他大方地指了指角落，调侃道：“怕是只想给一个人吧。他在那，去吧。” 　　又转头看着罗梦青，笑道：“一会一起唱一首呗。” 　　最好唱着唱着就到他怀里。 　　“等会。”罗梦青敷衍地回了一句，拉着书玉走过去，低头给她鼓气，“加油，别怕。” 　　书玉对她笑笑，点了点头。 　　罗梦青将她拉到封辰面前，封辰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手机屏幕，没有抬头。 　　书玉呼吸一滞，手不自觉攥紧衣角。 　　罗梦青轻推她后背，按着她坐在了封辰身边，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在厉浩身边坐下。 　　书玉把背包拿下来，拿着了纯白饭盒，举到封辰前面，小声道：“封辰，我做了一些寿司。你要试试么？” 　　饭盒里的寿司小巧玲珑，海苔包起来个个胖乎乎的，能看出来制作的人很用心。 　　封辰不动，手指依旧在手机屏幕上敲打，仿佛没听到她的话。 　　书玉有些难堪，握着饭盒的手指泛了白，手上的食盒也像千斤重。 　　罗梦青一直坐在对面观察，一看到这就受不了，豁得站了起来，把话筒塞到一边坐的女生，快步走了过来。 　　厉浩暗骂一声，追上来，抢先一步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快速咀嚼吞下，都没吃出什么味，“书玉做的真好吃，不比外面的大厨差。” 　　书玉笑了笑，食盒也收了回来，眼里的黯然怎么也藏不住。 　　罗梦青气不过，将食盒夺过去，一把放在茶几上，却没注意到桌面上的奶茶，和食盒撞在一起，奶茶一歪，洒了一地。 　　她没理，“封辰，你别不识好歹。你知道书玉花了多长……” 　　她没说完，就被“啪”一声打断，被吓了一跳。 　　封辰直接关了手机屏幕，手机一甩就甩在了桌面上。 　　这声音当然不算大，但是在最初所有人的心思都飘了过来，又恰逢切歌的时候，这一声就格外的突兀。 　　厉浩一看这场景就知道要遭，认识封辰那么久就知道他已经怒了。 　　他心里哀叹，将湿漉漉的奶茶捡起来，打着圆场，“不小心的，不小心的啊！”一边挤眉弄眼的跟封辰暗示：“给点面子啊兄弟”。 　　封辰面无表情的了觑他一眼，直起身拿了桌面的手机，又拿起了奶茶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走了出去。 　　厉浩暗暗叫苦，封大爷心情真不好了，怕是要哄了。 　　“他什么态度。”罗梦青从惊吓中缓了过来，不服气道。 　　书玉默默看向垃圾桶里的奶茶，抿了抿唇，“厉浩，这是什么奶茶，我再去买一杯吧。” 　　可是她记得他不喜欢喝奶茶的。 　　哪能让她知道是什么奶茶啊，厉浩只能无奈打哈哈道：“我没喝过啊。” 　　这是实话，半点不假。 　　“不就一杯奶茶？我赔他十杯！一个男的用得着那么小气么？”罗梦青犹不甘心，又不忍心看见书玉伤心，“大不了我再道歉啊。” 　　然后狠狠瞪了厉浩一眼，专心安慰书玉，没在理会厉浩半分。 　　厉浩心里苦，惨兮兮地跑回了刘一宇身边。 　　刘一宇嘲讽道：“怎么不当你的媒婆了？” 　　厉浩觉得自己真累，两边不是人，他委屈巴巴道：“我不也是好心么？” 　　—— 　　封辰靠在墙上，想再抽一根烟，摸索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打火机没带出来。 　　他挠了一把头发，只觉焦躁得紧，“艹” 　　他没想再回去，长腿一抬朝出口的方向走出去。 　　一个大白毛团从旁边走廊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脑袋上有个大草帽，一朵黄色小花高高束起，随着它的动作一晃一晃。 　　它把绳子叨在嘴里，悠哉悠哉的乱逛。 　　刚好有人经过，伸手摸了一把毛绒绒的狗尾巴，它也不介意，继续往前走。 　　它四处看，最后脑袋一抬，就看见了前面封辰。它摇着的尾巴停了下来，歪着脑袋困惑地盯着封辰，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熟悉。 　　封辰悠悠和它对视了片刻，朝它勾了勾手指，“傻白甜。” 　　傻白甜一愣，反应过来，然后就撒开步子跑了过来，跳起来巴着封辰的大腿不放，撒娇蹭着封辰手掌心。 　　封辰蹲下来，拿下它嘴里的绳子，抚摸它白净的毛发，问：“你的主人呢？” 　　傻白甜显然听不懂，只咧嘴开心冲他笑。 　　封辰手一停，摸上它的耳朵，“鱼鱼呢？” 　　顾轩在家经常这样叫顾余，傻白甜一听就懂了。它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冲封辰叫了一声，“跟我走。” 　　封辰牵着绳子跟在后面，出了ktv，到了电玩城。 　　傻白甜的脚步不停，轻车熟路地绕过各种器械，一看来的次数就不少，很是熟悉地理位置。 　　封辰就看到跳舞机上的顾余。 　　她挑的这首歌，比较舒缓绵长，跳起来动作幅度不大。 　　她脚下踩着步子，长腿白嫩撩人，身体轻轻扭动。齐腰青丝垂散在身后，柔软妩媚，因为跳动而微微起伏。 　　腰肢柔软，衬衫短了些，隐隐约约能看到藏在下面凝脂般的玉肌，简直就是一种无声的诱惑。 　　封辰握紧手机，无法自控地喉咙滚动，收了眼，眼睫垂下，遮住眼底的暗色汹涌。 　　过了一会，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音乐接近尾声，顾余回首，就看见封辰懒散地站在一旁，一手插兜，一手牵着傻白甜，静静看着她。 　　只是那目光似翻涌着致命的漩涡。 　　顾余吓了一跳。 　　就见封辰提步走了过来，俯身而下，声音低沉，带着哑，“不是回家？” 　　顾余又尴尬了。 　　顾余刚开始确实是想回家来着，只是，走到一半又觉得回去太无聊了，一个人孤苦伶仃，寂寞难耐啊。 　　就又溜出来了。 　　只是现在，怎么看都像是她在故意甩开他。 　　她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怎么牵着我家的傻白甜？” 　　封辰凝视她一会，随意道：“我在ktv看见它在遛自己。” 　　“啊？”顾余反应不过来，“我不是把它套在凳子么？” 　　顾余偏头一看，诶？一旁的高脚凳呢？ 　　“……” 　　封辰也没有继续谈论这事的意思，牵着傻白甜走向柜台，“你还想玩什么？” 　　顾余一时搞不清这个走向，只能先跟了上去，“射击吧。” 　　想了想不对啊，问道：“你不是要和朋友唱歌么？” 　　封辰侧首回望她，问道：“赛车呢？” 　　“也不错。”顾余点点头。 　　然后顾余没搞清楚套路就又莫名其妙封辰玩在一起了。 　　—— 　　“不行，再比一次！” 　　顾余有些不服气，已经第七次了，怎么能次次投中？无一失误？她时不时就会漏一个。 　　封辰指端一个旋转的篮球，闻声手指一弯就轻巧地落在了掌心。 　　他垂首深深看了一眼似乎快要炸了的女孩。因为气愤，白嫩的脸颊都漫了一层淡淡莹润的粉，嫣红的小嘴撅着，都能吊个油瓶。 　　他眸色一暗，舌尖舔着后槽牙，低笑一声，嗓音又轻又慢，“行，你要几次都行。” 　　顾余直觉这话不太对，但又似乎没错。 　　但是这不重要，她把那话抛到脑后，重新燃起斗志，“再来。” 　　…… 　　比赛终于在第十次封辰两个未中，顾余差一个中落下了帷幕。 　　“赢了！赢了！” 　　好不容易赢了一次，顾余感动得要哭了好么？她跳了起来，一把搂住了封辰。 　　封辰措不及防她的动作，因为冲力而后退一步，虚搂着顾余的腰身，稳住顾余的身形。 　　可是即使如此，也能清晰感觉到臂弯下肌肤柔软，也能丈量出纤细的柳腰。 　　怎么能那么软，又那么细？ 　　顾余因为这动作，脚步往旁边一挪，一不小心踩到了坐在一边观战的傻白甜的尾巴尖。 　　傻白甜“嗷呜”一声，蹦起来，躲到了一旁，可怜兮兮地舔着尾巴。 　　顾余急忙松开环着封辰的手臂，跑过去，抱住傻白甜，拿起狗尾巴，抚摸着：“傻白甜，对不起！呼呼就不痛了！呼呼！” 　　封辰走到一旁，拿了烟，虚虚地叼，犬齿耐不住轻咬烟嘴，低骂，“妈的妖精！” 第7章 　　顾余在抱上封辰的那一刻自己也有些懵了，乐得脑袋都进水了。 　　好在有傻白甜救场，虽然残忍了点。 　　又转念一想，这种事本就有些难以自控，太在意反而显得自己大题小做。 　　顾余偷偷瞄了封辰一眼，他疏懒地靠在投篮机上，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察觉到她的视线，挑了眉，“嗯？” 　　应该是没在意的，顾余放了心，又摸了摸傻白甜的狗尾，安抚好它的情绪。 　　傻白甜重新扬起笑脸，顾余狠狠揉了揉它的肥脸，站起来，“走吧。” 　　封辰直起身，跟在后面。 　　走到一半，傻白甜赖在一个娃娃机前，不肯走了。 　　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看看顾余，又看看娃娃。 　　顾余往那一看，发现竟然是史努比小玩偶，它头上还戴了一顶黄色帽子，竟然和傻白甜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一个玩偶，顾余当然是选择满足它。不过顾余没玩过几次，她老是抓不到，太打击她的积极性了。 　　封辰微微俯身，屈指敲了敲玻璃，玻璃反光能模糊地看到两个人的身影，封辰指端一滑，在快触到女孩脸颊的前一刻，顿了一下，收了手。 　　玻璃里横七竖八的小玩偶，他垂眸，扫了一圈，“想要？” 　　顾余投下一枚游戏币，点了点头，“给傻白甜抓一只。” 　　顾余看了又看，目标锁定一只端端正正坐在另一只史努比脑袋上的小家伙，顾余手上微微使力，一点一点计算距离。 　　机械爪子大张伸下去，抓住脑袋，向上提，顾余喜悦之情还没来得及升起，提了两厘米就掉下来了。 　　“……” 　　顾余镇定自若地又投下另一枚游戏币，抿着唇，神色郑重地再次重复了刚才的动作，看看上方爪子，又看看史努比。 　　没错，就是现在！ 　　顾余紧盯着爪子向下，这次竟然只有爪子触碰到头顶就离开了。 　　“……” 　　封辰插兜斜倚在娃娃机上，偏了头，闷声低低笑了。 　　顾余瞥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地投下第三枚游戏币，决定换另一个攻略对象。 　　那就换那个最靠近出口的那个好了，就是身体有点歪。 　　封辰垂首看着专心致志的女孩，思索一下，直起了身，悠悠走了。 　　顾余没在意，她现在就想跟这破机器死磕。 　　等顾余回过神的时候手里已经没有了游戏币。 　　要不要那么惨ㄟ(▔,▔)ㄏ呜呼哀哉！ 　　“要不，我们帮你抓吧？” 　　顾余转头看，是一个怀里抱着好几个毛绒公仔的女孩。她看着顾余，皱着眉头，脸上颇有些不忍，或者是同情？ 　　顾余低头，她怀里的娃娃款式各不相同，大大小小都有。旁边男生正在顾余旁边的娃娃机抓娃娃，哐当一声响，又掉下来一个。 　　男生弯腰拿起，直接塞到了女孩怀里。 　　顾余刚想说她已经没有游戏币了。封辰走了过来，随手在娃娃机上放了一堆游戏币，哗啦哗啦铺了一大片，然后又递给她一瓶水，“先喝口水。” 　　顾余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接了过来，轻声道：“谢谢。” 　　还想继续回答那个好心的女孩，就见她冲她暧昧地笑了笑，扯着男生就走了。 　　顾余听见那个男孩小声问：“不是要帮她么？” 　　女孩看了他一眼，拿着一个公仔敲了敲他脑袋，道：“傻！这分明就是人家的情趣，没看见她男朋友换了一堆游戏币么？” 　　封辰拧开瓶盖的动作一停，状似不经意地瞥了身旁的女孩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顾余目瞪口呆，姐姐你的脑洞已经可以突破天际了。 　　封辰手里的游戏币早就没了，娃娃机上这些毫无疑问是刚才他去换的，那么早就离开了，还一下换了那么多，这是对她毫无信心啊！ 　　顾余看着手里的水，不知怎么就品出了封辰的态度：知道你渣，不急，慢慢来，先喝口水。 　　顾余这么一想心情真是复杂。 　　顾余抬头看着封辰，他拧开了矿泉水，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瓶身，仰头喝水。上下绵长的眼睫微敛，轻轻颤动，鼻梁高挺，弧形优美的喉结上下滚动。 　　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一个侧颜就觉得他眉目俊雅？ 　　封辰低头，就看见顾余拿着水，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封辰默了默，直接把水从顾余手里抽出来，轻巧地一扭，瓶子和盖子就分开了，下一秒他就递了回去。 　　顾余在封辰拿过去的时候就想说她能打开，然后又一看，这个牌子，她还真打不开…… 　　傻白甜也是急了，见顾余没有动作，咬着衣角往娃娃机拖。 　　“知道了，就来。”顾余匆匆喝了水，本还想让封辰试试，又看看都这样了，还是自己来吧。 　　…… 　　机械爪子颤颤巍巍地把狗脑袋夹住了，慢腾腾升起来，顾余屏住呼吸，盯着爪子的动作，终于哐当一声，史努比掉到了礼品口。 　　傻白甜咕噜一下就把头塞进去，把史努比叼了出来，开心地在原地转圈。 　　顾余看着好笑，因为它的动作，小草帽已经被撞得往后一歪，头上的小黄花都要被折断了。 　　顾余蹲下帮傻白甜摆弄，身后就传来一声不可思议地大喊，“靠，我看见了什么！” 　　顾余回头，就看见两男一女走了过来，最前面的男生特别激动，大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 　　不知怎么，顾余脑海里蹦出一个想法，好想往他嘴里塞个大橙子。 　　顾余猛摇了一下头，太暴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厉浩也是崩溃，本以为封辰只是出去透个气，放松一下心情。结果他想出去苦口婆心地劝劝这位大爷，就发现封辰竟然毫无责任感地直接跑了。 　　他也是恨不得吐血三升，没过多久，罗梦青和书玉都走了，然后又有女生走了，要不要这么势利？多关爱其他的绿苗不好么？ 　　剩下的人一合计，干脆不唱了，就到隔壁电玩城找点好玩的。想玩的游戏各不相同，人就散开了。 　　刘一宇女朋友方莉撒娇着非要刘一宇给她抓娃娃，厉浩心情不好了，他决心一起过来当电灯泡，亮瞎他们！让他们体会到单身汪的愤怒！ 　　结果他一进来，看到了什么？他心心念念的人竟然陪着一个女孩在抓娃娃，神情温和柔软。 　　啊呸！他都恨不得瞪大他的卡姿兰大眼睛看看是不是幻觉！他辰爷什么时候对女生温和过？ 　　然后他定晴一看，发现那女孩竟然是顾大校花！ 　　然后他就不受控制地喊了出来。 　　顾余上次不过只在夜色酒吧见过他们一面，何况酒吧光线昏暗，看不清面容，她现在还真没认出来，要不是身边都没了人，她都不确定是不是对着她喊。 　　傻白甜别看平时真的是又傻又白又甜，关键时刻是毫不犹豫就挡在了顾余身前，娃娃也不管了，做了攻击的姿势，戒备地盯着“气势汹汹”而来的人。 　　厉浩三人停了下来，隔犬对望。 　　厉浩激动了，声音凄厉，“我说！阿辰，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抬手颤动地指着顾余。 　　顾余被这话一雷，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顾余看见旁边的另一个男生立时捂住了脸，但也挡不住他不忍直视的表情。拉过身边同样呆如木鸡的女孩，离开三步远。 　　封辰一滞，懒洋洋地挺直了脊背，眼皮一抬，目光薄凉轻蔑，轻抬下颌，语气冰冷，“你的手？不想要了？” 　　顾余就看到对方慌张地收了手，另一只手捂住手指，神色惊恐。 　　顾余摸不准这是什么情况，她向封辰身旁挪了两步，用自以为其他人听不到的音量问，“你男朋友？” 　　空气冰冻，时间静止。 　　封辰一愣，而后垂目看她，眼里墨色沉沉，唇线绷紧。 　　厉浩一听就炸毛，跳了起来，“呸！老子是直男，只爱女人！以后要左拥右抱，还要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钢铁男人！” 　　“汪汪汪！” 　　傻白甜后腿使力，就要扑过去。 　　顾余连忙拉住，“傻白甜，住手，认识的认识的。”然后拿起地上的史努比，“咬着。” 　　封辰心里涌出一阵烦躁，他极不耐烦，“什么事？” 　　厉浩刚想理直气壮地回答，然后在封辰冷冷的目光有些心虚地喃喃道：“就打个招呼啊。” 　　他有些回过味来了，封辰这是在……他看了看另一个主角，她正好奇的看着他，似乎没在状况内。 　　而且她看着他的眼神都是陌生，显然没认出他来，他赶紧转移话题，不让火焰蔓延，“顾美女，不认识我了？” 　　顾余一愣，满脸茫然。 　　“厉浩啊！”他提声，“夜色酒吧，记得四眼鬼不？”他指了指跟他一起来的男生，“刘一宇啊。” 　　下一刻，眼镜男生松开了女孩，走了过来，一脚踹在了厉浩的屁股上，把他踹到了一边。然后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笑了，“顾余，好久不见。” 　　顾余一脸懵逼的点点头，“你好。” 　　“刘一宇你他妈神经病！”厉浩怒，他差点就撞娃娃机上了，“艹你妹！” 　　刘一宇并不看他，“抓娃娃？一起？” 　　顾余抓了那么久，已经快生理性厌恶，她摇了摇头，“我要回家了。” 　　她刚想和封辰说再见，手里的绳子就被接了过去，“我送她出去，你们玩。” 　　拉着傻白甜转身走了，大傻狗也没意见，扭着小屁股就跟在后面。 　　顾余和刘一宇一时都有些相顾无言，顾余尴尬地笑了笑，追过去。 第8章 　　顾余在封辰拿走绳子的时候，有一种大佬拿东西特么好顺手的感觉，而她的傻白甜被顺得心甘情愿，毫不勉强。 　　他拿得理所当然，她第一反应就是放开手，任由封辰接过绳子。顾余有些摸不透，这难道就是“王者之气”？ 　　顾余兀自想得入迷，直到一把撞进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她退后一步，“啊，不好意思。” 　　封辰微微勾了勾唇，松开扶着女孩肩膀的手，淡淡道：“小心点。” 　　顾余抬头看他，他却直接别过脸，“走吧。” 　　顾余也拿不准他是不是生气了，似乎直男都忍受不了刚才的话，顾余纠结了，厉浩那句话，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顾余心里忍不住诽谤，背着两字，不就是原配和小三的关系么？厉浩当时就很像在抓奸的原配，自己就像那小三。 　　顾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怕，差点把自己套进去了。 　　顾余歪头看着封辰，期待能看出点情绪。封辰目不斜视，神色不明，只是，怎么似乎有些委屈？ 　　顾余咬着唇，偏头看他一眼，又转回来，再偏头看他一眼，又转回来，再偏头看他一眼…… 　　封辰停下脚步，微凉的手捏着她的下巴，板正，“下电梯了，看脚下。” 　　下巴的触感消失，顾余点点头，一脚踏上了扶手梯。 　　电梯缓缓向下走，封辰垂眸看着身边的女孩，浓密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下面是小小的鼻尖，很秀气。 　　他视线向上偏移，落在黑发中可爱的旋儿上，“你家在哪？” 　　“华桃小区。” 　　封辰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到了外面，才发现天空已经暗了下来，顾余踩着步子，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就可以了。” 　　封辰抓紧手里的绳子，不说话，顾余无法，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封辰帮顾余拦了一辆车，打开车门，跟司机说了地点，先把傻白甜遛进去，又让顾余坐进去。 　　忽而俯身过来，温热的气息扑上顾余的耳旁，痒痒的，“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我不高兴，嗯？” 　　顾余愣了愣，点头，“对不起。” 　　封辰往后微微一退，顾余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他微微敛目，又再掀起，视线再度纠缠在一起，封辰似乎无奈极了，“我说这个不是为了让你道歉的。” 　　顾余眨了眨眼，眼里还有些茫然，但嘴里不忘回答，“好。” 　　罢了，封辰心里叹息，起身把车门关上。 　　顾余趴在窗口看着站在路边的封辰，霓虹灯闪亮，少年人高腿长，身影一半隐没在黑暗中，一半又浮现于光明下，逆着光，便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也能从隐隐的轮廓中想象到他的样貌不差。 　　风吹过，身后的大树树叶轻扬摩擦，簌簌作响，少年立于其间，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 　　封辰身影远了，顾余不知怎么松了提着的一口气，抓起傻白甜的爪子晃晃。 　　傻白甜把小脑袋搁在顾余腿上，杏圆眼直直地看着她，一脸无辜。 　　顾余笑了笑，“饿了？回家吃饭吧。” 　　—— 　　顾余啪嗒一下打开电灯，客厅瞬间光明，亮得刺目，然后顾余就看见了沙发上吻在一起的两个人。 　　顾余：…… 　　顾轩：…… 　　陈娇娇：…… 　　啪嗒又一声，灯黑了。 　　过了三四秒，灯亮了。 　　顾余撇了撇嘴，无语，手里松开了紧紧拉着的傻白甜，大白狗没了限制，炮仗一样冲了过去。 　　陈娇娇已经从顾轩的腿上离开，脸上一片尴尬之色。毕竟，外人她不在乎，被女儿看见这种事，还是太羞耻了。她蹲下摸着兴奋的傻白甜，掩饰自己的尴尬。 　　顾轩轻咳一声，脸上有些红，“鱼鱼吃晚饭了么？” 　　顾余：“没呢，我先洗澡。” 　　顾轩站起来，朝厨房走去，“还以为你在外面吃，张婶也没做，你先洗澡，爸爸给你做。” 　　顾余点点头，拿了衣服，经过陈娇娇的时候，轻飘飘落下一句，“真有情趣呢。” 　　陈娇娇麻木脸，顾余心情很好的走进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有摆了菜，糖醋排骨，青椒炒肉，炒青菜和丝瓜蛋汤，还有一碗白澄澄的米饭。 　　顾余瞬间觉得自己饿的不行。 　　顾余将还湿润的头发一卷包在头上，快步走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排骨，一口咬下，酸酸甜甜，满口留香。 　　陈娇娇也坐了下来，拿了一个空碗，也夹了一块，狠狠地瞪了一眼顾余。 　　她的羞恼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 　　顾余看着好笑，故意不看她。眯着眼享受，赞道：“爸，你的手艺依旧那么好。” 　　顾轩笑了，拿起另一只碗盛了一碗汤，放在顾余左手边，“鱼鱼今天去哪玩了？” 　　“去了电玩城。玩了跳舞机，射击，篮球……，还抓了一个史努比给傻白甜。”顾余咬着筷子歪着头细细数着，等等，顾余直起了腰，她忘了给封辰钱了。 　　“……” 　　—— 　　早晨。 　　阳光透过树梢在地上留下斑驳，微风吹拂间带来绿草的新鲜。 　　顾余颤颤巍巍地走上了楼梯，每一步都是惊涛骇浪，毕竟她的亲戚来势迅猛，势不可挡。 　　开学第一天亲戚到访，也是没谁了。最关键的就是前两天她吃冰的量，是按斤算的。 　　要命了！ 　　只要顾余在“每月一会”前不要吃得太凶残，她都不会痛的。只是，她忘了日期啊！ 　　夏日里的病永远不嫌多！ 　　顾余面无表情的走进教室，她来得不算早，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大多数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只有几个看了过来。 　　一个男生看了她一眼，有些兴奋拉着身边同桌的袖子，指了指顾余。 　　顾余没理会，将教室看了一遍，陆莲雅还没来。 　　现在只有教室左手边一桌是空着的，其他的都是两个人坐了或者被占了其中一个位置。 　　顾余朝那里走了过去，放下书包坐了下来，腹中的疼痛感似乎越来越重了。顾余右手捂着肚子，脸色发白。 　　拿出杯子，顾余想去接点热水暖暖肚子，刚站起来，就是江海奔涌。 　　顾余萎靡地垂下嘴角，放下杯子，摸出了大型创口贴。想了想，给陆莲雅发了一条短信，让她知道她的位置。 　　顾余转身就要走，不料撞到了刚巧走过来的女生，她忙道歉：“不好意思。” 　　妈耶，更汹涌了！ 　　女生怀里抱着书包，心不在焉又似乎很紧张，嗯了一声，避开她就继续走。 　　顾余有点好奇，看着她绕过教室后拍，坐到了顾余现在这里对面的位置。 　　那里坐着一个男生，懒洋洋地背靠在墙壁上，嘴里叼着牛奶，一手手肘搭在椅背上，一手在桌面上，垂首按着手机。 　　这样低着头，顾余也认出来了，封辰。 　　因为女生拉开凳子动作，撕拉一声响。他停了手里的动作，抬起下颌。 　　视线却穿过了女生，直直看了过来，遥遥看了她一眼。顾余礼貌地回了一个笑，扬扬手，打了招呼。 　　不好！ 　　顾余来不及管封辰的反应，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封辰看着顾余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今天顾余穿的是校服，简单的白色上衣黑色裙子，明明所有女生都一个样，她穿起来却似乎衬得腰身格外的玲珑窈窕。 　　他知道那里，很软，很细。 　　他收了目光，才落在书玉身上。书玉刚坐下就没敢抬起头，没发现封辰的异样。 　　她紧攥着腿上的书包，转过来，有些俏皮朝封辰笑，“封辰，你不介意和我一起坐吧？” 　　封辰面无表情，眉梢都没动一下。 　　顾余从厕所出来铃声已经响了，她只能加快脚步赶回去。 　　果然，老师已经来了。 　　“报告！” 　　开学第一天，老师也没计较，反而笑了笑，直接把顾余放了进去。 　　只是刚进去，顾余明显感觉到整个教室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目光灼灼。 　　顾余看着朝她拼命眨眼睛的陆莲雅，有些发愣，她的位置？ 　　陆莲雅现在的位置是顾余的前桌，顾余朝她的右后方看去，男生依旧叼着牛奶，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指了指椅子。 　　顾余反应过来自己站得有些久了，连忙坐下来，心里却是一堆疑问。 　　等她坐下来，慢慢地教室开始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声音不大，她听不清楚。 　　陆莲雅立马传下来一张字条，顾余接过打开一看，‘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坐那了。’ 　　下面还画了一个萌哒哒又可怜兮兮的表情。 　　顾余拿着字条，偏头看着封辰，此时他松散地斜靠在墙壁上，手肘撑在桌上，下巴支在手背上，看着讲台上的老师。 　　感受到她的视线，他转了过来，挑了挑眉，无声的询问。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彭海。接下来要和你们一起度过接下来的两年……” 　　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顾余摇了摇头，趴在桌子上。何况她还疼着呢，什么都不想说。 　　顾余把两只手都放在桌上，埋了半张脸。目光发愣地看着前方，心里懊恼极了。 　　封辰顿了顿，察觉到顾余的情绪不对。 　　他抿紧嘴唇，神色晦暗，这是不乐意？ 第9章 　　顾余不舒服，不舒服就很躁，就谁谁都不爱搭理。 　　自我介绍的时候站起来只说了四个字，“我叫顾余。” 　　就坐下了。 　　大概语气冰冷，表情冷漠，动作快速。 　　“我怎么觉得她脾气有点差。” 　　“长得好看的人都有点傲吧。” 　　“同样只有四个字我竟然觉得封辰都比她温和。” 　　…… 　　顾余知道那个表现给别人留下这个印象不冤，大概她真的是娇气了，不怪乎别人那么想，只能怪自己。 　　只是顾余还是烦了，厌了。 　　她深呼一口气，忍耐腹中的抽痛感。恹耷耷的，丧气一般干脆把脸埋得更深，垂着眼睫盯着桌面不说话。 　　封辰表情波澜不惊，侧着身体，手随意的搭在椅背上，睨向说话的人。 　　顾余只觉突然间声音没了，舒了一口气。 　　一张纸传了下来，陆莲雅扭头过来，担忧地问，“鱼鱼你不舒服么？” 　　顾余微微直起了身，点了点头，把白纸接了过来，发现是一张座位表，按现在的位置填写的。 　　陆莲雅已经把自己的名字填上去了，本来她还想着下课再换换，现在还是算了。 　　顾余翻了书包，想找支笔，结果翻遍了也没找出来。叹了一口气，顾余扯了扯封辰的衣角，“封同学，借支笔。” 　　封辰搭在唇边的手一僵，衣角处拉扯的力道不大，很轻。但是却完全无法忽视。 　　手里黑色钢笔在指尖翻转，封辰垂下眼睫，紧绷着身体，不动。 　　顾余以为他没听见，身体歪了过去，手下的力道也重了些，“我没带笔，借我支笔。” 　　少女气息很近了，封辰抿了抿唇，偏头看着她。 　　不过一眼，他就皱起眉头。顾余的脸色有些白，嘴唇也失了色，眨着眼睛看着他，声音有些虚，透着一丝脆弱。 　　封辰拿笔的手一紧，又递给她，“你不舒服？” 　　“谢谢。”顾余接了笔，点了点头，敷衍道：“有点。” 　　封辰不满她的态度，这个状态只是有点？ 　　他握住她的手腕，语气有些强硬，“去校医室。” 　　顾余还痛着，微微蹙起眉，怏怏道：，“不用。” 　　去校医院能做什么？不过喝喝热水，她还没到要止痛药的程度。 　　“你的嘴唇已经白了。”封辰又躁了，他深深吐纳一口气，“走，或者我抱你去。” 　　封辰神色认真，潋滟的桃花眼有了冰，语气严肃，让顾余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 　　顾余有些暖，又有些好笑，小声道：“是那个。” 　　封辰一愣，神色迷茫。 　　顾余其实说出来就觉得很羞耻了，但是对方显然没明白，她只能无奈道：“每月都造访。” 　　每月？造访？是…… 　　封辰僵了片刻，点了点头，松开紧抓顾余的手，重新坐好，“嗯。” 　　顾余知道封辰已经反应过来了，脸上也没什么变化，她反而平静了心态，羞怯少了。 　　大佬嘛，以前交过的女朋友不少，怕是习以为常了，自己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只是顾余没发现，身边的人此时坐姿格外的笔挺端正，只要顾余再多看一眼，就可以看见他耳根已经发烫，发红。 　　顾余签好了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干脆把封辰的名字也签了，递给了后桌。 　　将笔放在封辰桌面上，顾余又重新趴了下来。 　　下课铃声响了。 　　顾余站起了身，让封辰出去。 　　教室开始吵闹，陆莲雅转过身来，问道：“是不是那个？” 　　顾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点了点头，“是呀。” 　　陆莲雅冷笑一声，不客气地扯着顾余的脸皮，“又乱吃东西了？” 　　别看陆莲雅长得可爱，甜系，生气起来也一样是母老虎。一生气顾余也是要怕三分的。 　　何况，顾余对关心自己的人向来没辙，怂的很。 　　顾余唔了一声，眼睛乱瞟。 　　“冰的？成桶来？” 　　顾余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胆子肥了！”陆莲雅直感顾余不争气，手上真的用了些力，直到顾余都皱了脸，她才站了起来，恨铁不成钢，“败给你了！” 　　说完拿着顾余的杯子就去接水。顾余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摸了摸脸，忍不住笑了。 　　封辰背靠在栏杆上，抬手揉了揉鼻梁，张了张嘴只觉有些难以启齿。 　　“辰哥，你怎么坐那了？”厉浩兴致盎然，不放过一丝一毫调侃的机会。 　　刘一宇站在一旁，也是一脸兴味。虽说本来是说好他和阿辰一起的坐的，现在不得不和聒噪的耗子一起。总得来点料。 　　厉浩有些做作的感叹，“不亏是辰哥，动作迅速啊！” 　　封辰凉凉扫了他一眼，薄唇紧抿，带着一丝冷然。 　　刘一宇倒是看出了点什么，直了身，“阿辰，有什么话不能说？” 　　“没有。”封辰瞥向楼外的树，忍了忍又道：“阿浩你找你那谁拿点红糖。” 　　厉浩震惊了，“什么？” 　　刘一宇也忍不住诧异。 　　封辰不耐烦了，直接了当，“拿多点。” 　　“这这这！！”厉浩连忙摆手，惊恐道：“不行！” 　　封辰睥了他一眼，显然半分都不打算退让，一脚踹过去，“快点，上课前。” 　　厉浩哭丧着脸，小跑朝三班而去。太他妈强人所难的！竟然让他找红糖，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厉浩想到一会要面对的画面，要抓狂！封辰分明就是把他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刘一宇转头，耸了耸肩膀，似笑非笑道：“有兴趣？” 　　封辰拍拍衣角不存在的灰尘，一默，“你不懂。” 　　刘一宇眯眼，这是真看上了？ 　　—— 　　白皙修长的大掌拿着一个白色礼物小布袋，布袋扎着一个粉色蝴蝶结，肚子鼓鼓的。 　　顾余看着封辰递过来的小袋子有片刻的呆滞，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听到了什么？ 　　红糖？ 　　她带着迷惘看着封辰，却被对方直接塞到手上。手指触到掌心，封辰抬眸看她，温度太凉了。 　　顾余抿了抿唇，问道：“谢谢啊，这红糖哪来的？” 　　如果是在班里的，她还是想去道声谢的。 　　封辰姿态随意地靠在椅背，曲着长腿，思索一下，“厉浩以前的女朋友。” 　　“啊？”顾余真的太吃惊了。 　　封辰歪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漫不经心，“还是有人眼瞎的。”又皱了眉，重新拿回来，长指有条不紊地解开了蝴蝶结，递回去，“放糖。” 　　那个，你误会了。她吃惊的是这糖的来源地，而不是厉浩找女朋友的能力。 　　顾余的神色一言难尽，封辰想了想又补充，“她已经逃出火坑了。” 　　顾余囧了，如果她没记错了，厉浩才是你兄弟啊，这么嫌弃真的好么？ 　　顾余将袋子里的糖倒进杯子里，忍不住为厉浩哀叹。 　　顾余拿勺子搅拌，热气裹着甜香　扑腾扑腾溢出来，眼前都朦胧一片。 　　杯子里水微红，搅拌后有一圈圈可爱的漩涡。顾余喝了一大口，扭头冲封辰笑，“谢谢你啊！” 　　少女说得真心实意，语气都是真诚。也笑弯了眼，黑瞳里熠熠生辉，可能因为不舒服，声音较以往都软糯了几分。 　　封辰眸色愈发沉了。 　　“不必。”他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眸，轻描淡写道。 　　—— 　　放学铃声响。 　　教室很快空了大片，顾余已经舒服了很多，只是有些隐隐的痛，但还可以忍受。 　　陆莲雅挽着顾余的胳膊，“去外面还是去食堂？” 　　顾余道：“食堂吧。” 　　两人走出教室，下楼梯。陆莲雅点点头，“也是，还是不要乱吃东西了。” 　　走了一半，陆莲雅左右看了看，问道：“你和封辰现在什么关系？” 　　顾余回答，“同桌关系。” 　　“同桌之前呢？”陆莲雅可不好糊弄，她凑近，“他为什么和你同桌？” 　　顾余揉揉脸颊，望了望天花板又看着陆莲雅，“因为之前就认识了吧，他父母和我爸妈认识，假期一起吃过饭。” 　　“这么简单？”陆莲雅狐疑道：“我觉得吧……” 　　顾余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谈论的，她转移话题，“你是不是黑了？” 　　陆莲雅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捧着脸，又急忙从包里拿了一个小镜子，左右照照，悲痛道：“我其实也发现了！，我爸妈带我回老家。你知道的，乡下呀，我还帮干了农活，肯定黑了！怎么办，要多久才能白回来，我是不是丑了？” 　　顾余顺着这个话题，问道：“你做了什么？” 　　“那个什么东西来着？我要把它的皮弄掉，手脏脏的。”陆莲雅手指绕着她的低马尾，疑惑不解，“叫什么来着？突然想不起来了。” 　　顾余好笑，眼睛略过一个身影。很多人走在校道上，目光似乎都只能焦虑在他身上。 　　清瘦高挑的少年插着裤兜，迎风而立。他眉眼清疏，走路略显闲散，却依旧笔挺卓越。 　　气质隽拔逼人，一身凛冽。 　　明明离得很远，封辰却似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一样，遥遥看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顾余的错觉，只觉得他似乎勾了勾唇角，笑了。 　　刘一宇停了下来，“阿辰？” 　　封辰回首，走在后面。 　　厉浩倒着走，喋喋不休道：“你知道你多过分么？看见我的手了么？” 　　他把手臂往封辰眼前一伸，然后就接收到对方冷漠毫无波动的眼神。 　　厉浩语气抑扬顿挫,“你怎么这么冷血？都是被掐的！你看多少指甲印？！那袋东西朝我脸上扔的！差点毁容！” 　　封辰淡淡看了他一眼，“想要温柔？那就复合。” 　　吵闹声戛然而止，厉浩失声，而后憋闷道：“算了。” 第10章 　　顾余来食堂的速度不算快，所以已经避开了最狂热的第一批人。已经有很多人在吃饭了，来往的人不多。 　　陆莲雅抬起顾余的手臂和自己的对比，两只手臂放在一起果然对比明显，暑假前明明两人差不多，现在她黑了好几个度！ 　　“不行，从今天开始我要涂厚厚的防晒霜，穿防晒衣戴帽子戴口罩还要撑太阳伞！”陆莲雅悲愤不已，嘟着嘴，“黑了穿衣服都不漂亮了！我新买了一条白色纱裙，呜，没机会穿了！” 　　顾余不想打击她，但是陆莲雅的肤质就是黑了就比较难重新白回来的，“你要不再等一个月？” 　　陆莲雅哀叹，“只能这样了，这段时间再也不想碰白色了。” 　　又撅着嘴道：“还好每周只要穿一次校服，要不就更惨了。” 　　顾余点点头，走上楼梯，朝上看了一眼，才发现旁边这个女生有些熟悉，微垂着头向上走。 　　一个男生从上面跑下来，太急了，身体撞上女生的肩膀。 　　“啊！”小声惊慌的惊呼。 　　顾余比她低一个台阶，慌忙伸手稳住她的身体，冲击力度太大，顾余后退一步踩到后一个台阶，差点踩空，只有半只脚踩在台阶上，陆莲雅也反应过来，急忙扶住顾余的后背。 　　顾余堪堪站稳，女生整个人撞到顾余身上。 　　顾余头皮发麻，手心都冒了一层汗，差点就一起滚下去了。 　　幸好自己平时锻炼身体，关键时刻反应才能这么快！要不就真的遭了，顾余手用力把女生扶了起来。 　　而后就咬了唇，紧皱着眉头。 　　撞人的男生显然也想不到会导致这个意外，脸上都是愧疚，语气也很真诚。 　　“对不起，不好意思，我太急了，赶时间。是不是撞疼了？对不起！” 　　顾余摆摆手，无所谓道：“赶时间就走吧，没事。” 　　只是，妈耶，撞到她的胸了，真的太/他/妈/疼了，要炸/裂。＝-＝ 　　男生见两人没事，才舒了一口气，“谢谢。” 　　然后又跑下楼，只是这次速度慢了不少。 　　顾余看向女生，她显然还没怎么回过神，紧攥着衣角还有些呆滞，发现顾余看向她，嘴唇嗫嚅一下，“谢谢你。” 　　顾余只觉这娃胆子真小，不过这一照面，顾余就认出来了，这是今早她不小心撞到的同班同学，似乎也是封辰原本的同桌？ 　　顾余脑子闪过一个想法，难道真的是不撞不相识？ 　　“不用，都是同学。”顾余担忧地看着她，声音放缓，“你没事吧？” 　　书玉摇了摇头，笑了笑，“没事。” 　　“书玉！”楼梯上传来喊声，顾余看过去，是一个有些清冷的女生，长得挺漂亮。 　　书玉又朝顾余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再见，跑了上去。 　　“鱼鱼，你还好吧？”陆莲雅可是听见刚才顾余“嘶”了，是不是撞到哪了？ 　　顾余也不好意思大庭广众下揉/胸，只能忍痛道：“就撞得有点疼了，过一会就好。” 　　“那不是顾余么？我记得你们同班，发生了什么？”罗梦青看着书玉跑到身边，问道。 　　书玉回头看了楼下一眼，抿了抿唇，“没，她帮了我。”又垂下头，低声道：“我们去吃饭吧。” 　　吃了饭，陆莲雅要出去买东西，顾余不想出去，便回教室休息。 　　封辰回来的时候，顾余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少女趴在手臂上，睡得十分香甜，绵长的睫毛闭合，小小的鼻子呼吸清浅，脸颊睡得粉润。 　　风吹过，有几根不安分的发丝扫着娇嫩的脸颊，她有些痒了，便埋得深了些，脑袋微微蠕动，企图驱散这痒意。 　　封辰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撩过这发丝，勾到了白皙莹润的耳后。 　　少女便又重新安静下来。 　　封辰愣愣看了几秒，才克制地移开眼，这才注意到女孩手肘边有一杯西瓜汁。 　　动作幅度大一点就直接会被撞翻，封辰拿起，皱了眉，“这个时候喝这种东西。” 　　又敛了目，放在了桌角远一些的地方。 　　周围不算寂静，窗帘扬起刮过窗户声，纸页风吹扇动声，偶有楼下吵闹声。 　　封辰仿佛被封闭，只能听见女孩浅浅的呼吸，侵扰耳膜。 　　封辰伸了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触上了白嫩的脸颊。手指碰上的皮肤，温热，柔软。大约是微凉的触感让她舒服了，她便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咪。 　　他呼吸一滞，身体跟着僵硬，温热的呼吸扑在掌心上，就像把小勾子，勾得心扑通扑通跳。 　　封辰慢慢抽出手，深呼一口气。 　　“封辰，怎么回事啊？”厉浩正和人厮杀，封辰带着冷气走了进来，吓得他手一抖立马给对面一个人头。 　　“艹，厉浩你会不会玩啊，又死了！” 　　“要完，他妈对面有点强啊！” 　　厉浩道：“玩游戏哪能有我辰哥重要。” 　　“辰哥还在呢，要点脸不！” 　　“快拿你的脸皮给城墙添砖加瓦。” 　　教室边有个小教室，不作任何用途，厉浩一群人习惯了，经常就像现在一样聚在这里。 　　封辰斜靠在窗边，点了手里的烟，猛吸了一口，抚平有些肆虐的心绪。 　　“阿辰，怎么回事？”厉浩走了过来，不过回了一趟教室，怎么感觉他躁了，“教室有什么？我去看看？” 　　刘一宇走了过来，嗤笑一声。 　　能有什么？除了顾余还能有谁？ 　　封辰叼了烟，蹙眉，阻止了厉浩。 　　又瞥他一眼，单手翻转手机，又慢条斯理地打开页面，“来一局？” 　　“啊？” 　　封辰不耐烦了，语气不善，“开一局。” 　　“行！辰哥说什么不行？”厉浩无法，只能颇为做作的可怜兮兮地附和。 　　一男生看不过眼，大喊：“厉浩你怎么娘们兮兮的，恶心死了！” 　　厉浩竖眉，怒道：“罗里吧嗦！小媳妇一样，快点！” 　　…… 　　封辰垂着眼皮，默不作声，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移动，轻点。 　　“艹，阿辰你有点狠啊！”刚开局一分钟就斩了对面两个人头，又朝另一个去了，这是要当收割机啊！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变态？ 　　“对面的小姐姐技术不错啊！声音还甜！要不要勾搭一下？” 　　厉浩兴奋地提议，只见封辰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在厉浩刚说完话的时候，小姐姐瞬间就over。 　　“……” 　　妈的！封辰根本不懂怜香惜玉啊！活该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单身狗！ 　　一局很快就在封辰强势攻击下结束，退出游戏，封辰看了一眼手机，午休时间快过了。 　　“我擦，小姐姐想认识你！”厉浩盯着屏幕里的信息幽怨道：“现在的女孩子都怎么想的，温柔的小奶狗不要，要找血腥暴力的狼！我偏不成全她！” 　　一堆男生作呕吐状，然后奚落。 　　“艹，刚吃的饭要吐出来了！” 　　“眼瞎都看不上/你！” 　　封辰撵了烟，慢腾腾直起身，无视他人的吵闹，走了出去。 　　顾余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脑袋有些发懵，眨了好几下眼睛视线才慢慢清晰起来。 　　坐在旁边，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半分阖着眼皮，带着耳机的男人不就是她同桌？ 　　顾余揉了揉眼睛，撑起身体，刚醒来身体软得很，声音也有点哑，“封辰？” 　　带着刚醒来的惺忪与软糯。 　　封辰听到她的声音，侧首看她，小姑娘声音酥麻，眼神也迷瞪瞪，懵懂的小崽子一样。 　　舌尖顶着后槽牙，封辰眼神暗了两分，“醒了？” 　　顾余猛眨了几下眼睛，反应过来封辰坐的位置不对，她站了起来，不好意思道：“抱歉啊，以后你可以叫醒我的。” 　　封辰淡淡道：“不用。” 　　“哦。”顾余还迷茫着，她走出了位置，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我去洗个脸。”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顾余脑袋才开始灵光。 　　只是刚睡醒的后遗症还在，身体还疲软得紧，顾余便依旧踏着软绵绵步子回了教室。 　　封辰已经坐回了位置，正在喝水。 　　趴着睡觉，头发依旧不可避免的有些散乱，有些乱蓬蓬的。顾余拿了小梳子，解了发箍重新梳头发。 　　这种操作十分简单，镜子都不需要。 　　在顾余要重新绑的时候，旁边伸过来一直手，脖子被有些冰凉的指尖轻触了一下，一缕细细的头发被提起来。 　　封辰的声音波澜不惊，“这还有。” 　　“唔。”顾余忙顺便撩了起来。 　　绑好头发，顾余才拿起了桌面上的西瓜汁。 　　封辰没有动手，语气里却有些警告，“不要吃这么凉的东西。” 　　其实顾余现在也不要紧了，早就缓了过来，不过也不会轻易作死。 　　她摇了摇头，“我不喝，就看看谁给的。” 　　封辰一愣，而后眯了眼，沉声道：“不是你买的？” 　　然后他就见顾余又摇了摇头，声音平静道：“不是啊。”说完拿着西瓜汁左右看看，又在桌面上找了找，“不知道是谁，没有纸条。” 　　这个表现，完全是习以为常，一点都不好奇和意外。 　　封辰难得默了默，紧抿着唇，“你很习惯？” 第11章 （捉虫） 　　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说话声大了，还有拖动椅子的声音。 　　便有些吵闹了。 　　顾余心思又在西瓜汁上，一时没听清封辰的话，她眨眨眼，疑惑道：“什么？” 　　陆莲雅冲了进来，坐在座位上，拿个小扇子直扇风，冲顾余抱怨道：“外面好热好热！我要被烤焦了。还是教室凉爽，无法想象没有空调怎么活？刚才想买奶茶，队伍好长，怕迟到，我都没买。” 　　顾余把西瓜汁递到了她面前。又转头看着封辰，道：“不好意思，刚才我没听清，你说了什么？” 　　封辰看着西瓜汁被接过，他扬了扬眉，视线落在顾余脸上，停顿了片刻，“经常收到？” 　　“唔。”顾余歪头想了想，“算不上，有过几次。” 　　陆莲雅已经插了吸管吸了一大口，一脸满足，听到凑过来问：“别人送的？我还以为是学校超市卖的。” 第一节课是物理课，顾余低头翻找课本，道：“不知道是谁。” 　　陆莲雅摇头晃脑地感叹，“那是有些麻烦。” 　　封辰垂下眼睫，下颌搁在手背，语气平静，“那你怎么处理？” 　　顾余毫不犹豫道：“一般过不了几天就会留下联系方式，直接给钱就可以了。” 　　封辰掀起眼皮，勾了勾唇，懒洋洋笑了，“你不接受？” 　　“给别人啊。”顾余有些无力，这种事真是脑壳疼，“扔了不好，退回去也不会接受的。给钱就好了，互不相欠。” 　　陆莲雅同桌周博文来了。 　　陆莲雅是个热闹的性子，周博文则安静得多，一个早上两人竟然神奇地熟悉了不少。 　　大概是要归功于陆莲雅颇为自来熟的性子。 　　顾余发现，周博文长得清秀，眼睛也大，皮肤在男生里算比较白的了，腼腆笑的时候会有两个小小的酒窝，还有尖尖的小虎牙。 　　顾余觉得他甚至可以称得上可爱。 　　最重要的是，他是上一次是年级第一啊。 　　说来也奇怪，他们年级一直没有谁稳坐第一宝座，前五分数相差并不大，谁都可能因为一个选择题就下去了。 　　顾余就一直在十到十五之间徘徊，名次不算差，不过和第一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她忍不住羡慕，夸赞道：“周博文，你成绩真好。” 　　周博文露出小小的虎牙，“运气比较好。” 　　顾余想起一句话：运，是成功者的谦词。周博文起码有实力了，才有机会啊。 　　顾余还想探讨一下物理的学习方法，封辰食指敲了敲桌面，面无表情道：“上课了。” 　　顾余纳闷了，短短时间，她可是发现了，封辰根本不听课，今天早上上课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除了睡觉，他在抄答案！ 　　顾余已经不知道他把练习册抄到第几页了，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把数学练习抄到二十多页了！ 　　顾余观察了一下，也不是什么都抄的，答案一大堆，他可能只摘几行。 　　顾余突然想到一件事，封辰入学成绩就是年级第一。她记得，他还曾经代表新生上台讲话。 　　而因为他的相貌，出现到大屏幕的时候，顾余到现在都记得当时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快震破她的耳膜。 　　但是她一直记得，当时少年站在讲台上，神情疏懒，开口时轻描淡写，却是光芒万丈，气势逼人。 　　所以在酒吧的那一次还真不是顾余第一次见过封辰，以前顾余在九班，一年时间一次也没遇见过，只是忘了样貌，也还隐约记得当时的惊艳。 　　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九班当时也有女孩喜欢他，记得当时还有特别文艺的形容：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晓。 　　当然也有不少女孩说想～睡～他。 　　想到这个顾余就忍不住憋笑，引来封辰迷惑的眼神。 　　老师已经来了。 　　不过顾余也瞧出来了，从她夸周博文开始封辰的脸色就算不上好，没什么表情，难道是因为被别人夺了第一不甘心了？ 　　顾余觉得完全有可能，而且可能性太太大了。 　　怕伤了同桌脆弱的心灵，顾余凑近了，拿笔敲了敲封辰的课本，小声安慰道：“同桌，别不高兴了。好好学习，还有希望拿到第一。” 　　封辰成绩前几次一直是第一，并且领先第二名几十分，让所有人都难以望其项背。而后某一次，他掉到了第六，就一直没在进过前五，不过也都是前十。 　　顾余摸摸鼻子，让她一个成绩比不上他来开导，真是万分心酸。 　　封辰懒洋洋地往墙壁上靠，听到这说法，顾余难得从他脸上看到无语，而后他一字一字慢吞吞问：“你觉得我比不过他？” 　　这不就是事实么？但是不能说啊。顾余视线乱瞟，没说话，像只心虚的小猫咪，但表达的意思足够明显了。 　　封辰脸色沉了下来。 　　封辰抿了抿唇，终于难以忍受一般，“过两天就是开学考。” 　　顾余也知道自己撸到虎须了，男人的尊严是不是都不能忍受以前比不过自己的人超过自己？或者不能忍受别人拿来比较。 　　跟以前的辉煌相比，现在也够厉害，但到底不是最厉害的。 　　顾余有些心虚，拿了笔戳了戳封辰放在桌面上的手，安抚道：“诶呀，我同桌肯定天下第一啊！” 　　又补充道：“其实比不过也没什么！人各有所长嘛！” 　　封辰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脸色已经缓和了，第二句已经彻底黑透了。 　　薄唇绷紧，手臂挪开，也不再看她，拒绝的姿态。 　　顾余还想着要不要继续安抚。 　　物理老师就拿过座位表，看了一圈。“那我们请一位同学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顾余身体一僵，她被点名的概率出奇的高，明明没什么特色的名字，不知道老师们为什么那么爱点。 　　难道这次也这么倒霉？ 　　“那就顾余同学吧。” 　　顾余木然地站了起来，物理她的大敌，最薄弱的一科！学校提前学习，这题是关于多用电表，顾余懵了，她不会。 　　她做物理脑子转动速度比其他科慢得多。 　　顾余这方面向来诚实，她腆着脸，“老师，我不会。” 　　物理老师也没有为难，反而打趣道：“找个男生吧，有没有哪位王子救救我们的小美人鱼呢？” 　　顾余囧了。 　　这种热闹，自然有人来凑。 　　一堆人举手，呐喊，也不管自己到底会不会。 　　“老师我会！” 　　“我不会！但我可以蒙！” 　　…… 　　椅子拖拉的声音响起，顾余就感觉身边的人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 　　教室里一瞬间安静，顾余都能感觉大家目光灼灼。前面教室的人也一个个转身看过来。 　　封辰声音平稳，不疾不徐，“这题有一个很简单的解法，不需要计算……像这样的题，往往有这样的通性，就算蒙大概率也会对。” 　　直到封辰答前，教室里都只有他略低沉带着些微哑的声音。 　　他答完，教室沉默了两秒，然后就是爆发性的掌声。 　　“我去，牛！” 　　“我怎么没想到呢？” 　　“艹，有点帅！” 　　厉浩更是捧场，“滚犊子，辰哥永远最帅！” 　　…… 　　顾余侧首看着封辰，他长而密的睫毛扇动两下，微微偏头，就看了过来。 　　嘴唇勾起弧度，眼里都是张扬放肆。 　　物理老师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笑呵呵道：“很不错，解救成功！都坐下吧。” 　　又语重心长道：“现在刚学习，常规做法还是要会的，对我们更好理解这一节内容也有较大帮助。封辰同学的方法很好，下来我们来看看普通做法……” 　　时间飞逝，放学时间很快到了。教室里人陆陆续续走了。 　　顾余有一道大题解了一半，等做出了教室人几乎都走光了。 　　陆莲雅要去厕所一趟，顾余抱着她的书包在楼梯口等。 　　太阳开始日落西山，染红半片天空。 　　楼道里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顾余有些百无聊赖，便朝楼梯下看。 　　就看见了停下脚步的封辰。 　　他站在那，微微挑眉看着她，右耳还挂着一只白色耳机，另一只垂落在身前。 　　暮光穿过楼道洒在他的脸上，就像浸在光辉里，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却美好得让人心颤。 　　翩翩佳少年。 　　顾余有一丝恍惚，又想到今天的事还是有些尴尬，头发丝都带着一丝不自在，她晃了晃手，“嗨。” 　　封辰没有回答，细条慢理地将耳机摘了下来，迈步走上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踏。 　　一声声的脚步声在楼道间回荡，敲打在顾余心田，封辰越发近了。 　　封辰勾唇，眉眼轻扬，低低的笑就传入了耳膜，“嗨，美人鱼。” 　　而后他微微歪着头，桃花眼里都是疑惑，“我救了你，所以你是我的战利品了吧？” 　　顾余觉得自己脑袋立刻就炸开了花。 　　这是报复吧？果然是报复吧？ 　　顾余撇了撇嘴，不乐意了，“不是。” 　　“嗯？”封辰抬起眼睫，眨了又眨，语气更困惑了，“难道不是我救的么？” 　　这做作的男人！是你“救”的，但不要那么认真啊喂。 　　顾余在心里诽谤，脸上还是礼貌地堆着笑，“是这样没错，但是…” 　　封辰笑了，眼里的迷惑散开，“哦。那就可以了。” 第12章 （抓虫） 　　夜色漆黑，冷风裹杂着海水的咸味扑上顾余垂在身前的长发，远处灯塔光线在海面上来回照射。 　　海水拍打在礁石上。 　　捧玩着手里圆又亮的夜明珠，顾余低低吟唱，歌声在海面上荡了又荡，漂得越发远了，大长鱼尾依着节拍拍打在水面上。 　　身后传来枝杈被踩断，碾压的窸索声，然后是硬鞋板踩在礁石略显沉重的声音，顾余停下吟唱，疑惑地转头。 　　先是黑色长靴映入眼睑，高大的身影矮身下来，接着带着干净肃穆白手套的手伸过来，拿走了顾余手上的夜明珠。 　　骨节分明的大掌衬得夜明珠都小了几分，润泽光晕缭绕在男人侧脸，鼻子高挺，卷而绵长的睫毛掀起看了过来，双眸深沉平静，红唇紧闭。 　　挑了眉，微微勾唇，却似刹那芳华，使人欲念焚身。 　　顾余眨了眨眼，歪着头，有些好奇，眼前的人有几分熟悉，却认不出是谁。 　　她刚想说话，身体被猛力一推，双手被男人单手缚住压在头顶，后背就抵在冰冷的礁石上，身前是男人冰凉的衣衫。 　　夜明珠向下一路滚落，扑通沉入海底，四周便漆黑了。碰击声传来，温热的呼吸扑上顾余颈侧，有尖锐冰冷东西从顾余小腹划一路上划到左胸，停了下来。 　　顾余瞪大眼，是匕首！ 　　“逃什么？”男人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匕首微微用力，“不愿意，那就一起死好了！” 　　顾余猛得睁开了眼，眼前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心在胸腔砰砰直跳！ 　　手摸向床头，啪嗒一声，整个房间都明亮了。睁大了眼，顾余摸上胸口，完好无损，健健康康。 　　舒了一口气，顾余看了一下时间，才三点。将头埋在枕头上，顾余痛苦地呻/吟一声。 　　妈呀，大魔王！ 　　早上起床，顾余照了镜子，里面人肤色白皙，只是两只乌黑的眼睛无神，还带着一圈黑黑的眼袋。 　　她后半夜几乎没睡，迷迷糊糊地半睡不醒，可见惊吓之大。 　　顾余坐在位置上，低头苦哈哈地吸了一口甜豆浆，吞下去。平时觉得浓郁美味的豆浆都似少了几分味道。 　　陆莲雅蹦蹦跳跳地进了教室，笑着双手捧着顾余的脸，揉了揉，“早啊，鱼鱼！” 　　顾余刚要回答。 　　“啊！”陆莲雅大叫一声，非常夸张，“熊猫鱼！” 　　“……” 　　陆莲雅坐了下来，手指戳了戳顾余的眼袋，“啧啧”两声，“你昨晚偷偷摸摸都干了什么？老实交代！” 　　顾余其实一点都不想回忆那个梦，她趴在桌子上，手揉着眼睛，痛苦道：“做噩梦了！” 　　“什么梦？”陆莲雅唏嘘一声，带着同情地看着她，“跟我说说，我给你解梦！” 　　顾余沮丧地撇了撇嘴，不过也没拒绝，“我梦到有人想杀我。” 　　陆莲雅兴致勃勃了，蹭上前，“他为什么要杀你？” 　　顾余已经记不清梦里到底说过什么，她皱了眉头回忆，“记不清了，什么一起死？” 　　陆莲雅想了想，突然一脸兴奋，捧着自己的脸陶醉道：“他是不是和你殉情？” 　　顾余嘴里的豆浆差点吐出来，瞅着她，一脸无语。 　　“我要进去。”清冷低沉的声音在头顶盘旋，末了只余微冷的气音，顾余一僵，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封辰垂眸，目光冷然，嘴唇绷成一条线，看了眼低头的女孩。 　　她没有看他，身体甚至有些躲避。 　　封辰本来还不错的心情瞬间躁了，心情沉下谷底，这是昨天说得太过了？ 　　顾余其实也不是故意的，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就响起了胸前冰冷的刀尖。 　　顾余拍拍自己的脸，一个梦就神经质了，罪过罪过。 　　她主动和封辰说话，扬起大大的笑脸，带着些微讨好，“早啊！” 　　封辰坐下，偏头看了顾余一眼，这样子的顾余到底还是让封辰愉悦了几分。 　　他目光锁着她，皱了眉，“你昨晚没睡好？” 　　顾余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认真道：“真的那么明显么？” 　　封辰沉默了一会，“嗯。”主要是顾余真的白，皮肤水嫩。 　　顾余彻底郁卒了。 　　拿起小镜子，顾余照了照，气色不足真的好突出，不禁无力道：“变丑了！” 　　封辰俯身，直勾勾看着顾余的眼，认真道：“不丑。” 　　在顾余呆愣的时候，又轻声道：“很漂亮。” 　　—— 　　上课时间过了不久，顾余就开始昏昏欲睡了，手撑着下巴空洞地看着老师。 　　她努力把话记在脑子里，明明耳朵里都听得到声音，但大多数都分不清说的是什么。 　　偶尔转头看看封辰，早上就开始一直认真写着什么，似乎是在写物理？英语课写物理？ 　　顾余上课起来，下课趴着睡。 第四节课语文课，封辰敲了敲顾余的桌面。 　　“嗯？”顾余的声音还带着困倦，有一点小小的鼻音。 　　封辰看了眼女孩迷蒙的眼，抿了抿唇，“换下位置。” 　　“哦。” 　　顾余坐在封辰的位置，只觉这个位置被前面的人挡了不少，顾余咬着唇，看了眼封辰，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第五节是自习课，顾余又打了个哈欠，决定放纵一下自己。 　　语文老师一边讲课一边走下来，课本指着顾余，“她怎么了？” 　　封辰面不改色，瞧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女孩，面容柔和恬静，道：“她不舒服。” 　　语文老师挪好下滑的眼镜，点了点头。 　　迷迷糊糊间，思绪在半空中飘，顾余似乎听到了厉浩大嗓门的声音，然后又听到封辰低斥一句，“别吵。” 　　就又重新安静了。 　　顾余半掀着眼眸，眨了两下，又重新沉入黑暗中。 　　顾余是被陆莲雅推醒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放学了，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 　　“鱼鱼，先去吃饭。”陆莲雅把包背好，轻轻捏了捏顾余的脸颊。 　　顾余发现封辰还在，有些吃惊，“你不去吃饭么？” 　　封辰轻描淡写道：“不急。” 　　顾余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封辰勾了勾唇，眉梢渐染笑意，“嗯。” 　　—— 　　中午。 　　骄阳似火，闷热难当。 　　太阳底下的植物都怏耷耷的，仿佛失了生气。 　　厉浩一把把窗帘拉上，挡住了射进教室的阳光，刺目的光线瞬间被隔绝在外。 　　他发了一条微信，拖着步子走到封辰身边，坐到了顾余的位置上，手搭上封辰的肩膀，幽怨道：“阿辰，干嘛呢？都放学了竟然还学习？这可不像你！” 　　放学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教室里早就空荡荡，只剩三个人。 　　封辰左手直接拍开搭过来的手，右手笔一停，本子翻了一页，却是头也不抬，“等人。” 　　手下笔又继续，刷刷往下写。 　　厉浩纳闷了，这说到一半的，等的是谁？ 　　他看向刘一宇，只见对方耸耸肩，显然也不知道。 　　厉浩不甘心道：“阿辰，你都第几次为了那谁残忍地对待你兄弟了！”他一巴掌拍在封辰正在写的本子上，弄得页面微皱，而他神色悲壮，“我问你，你要兄弟还是女人！” 　　封辰悠悠放下笔，慢慢靠在椅背上，垂着眼，随意一瞟桌面上的手。 　　厉浩颤了颤，在心里呐喊，坚持住！坚持住！ 　　封辰微抬下颌，冷淡地觑着他，薄唇微张，“女人。” 　　厉浩快速把手收了回来，捂住脸，跑到一旁刘一宇身边，悲戚道：“桃园三结义，只剩下我和你了！” 　　刘一宇推开他，嫌弃地拍了拍手，“白痴。” 　　教室前门被推开，一个男生探头走进来，看到里面的人显然很吃惊，脸上都是尴尬，“不好意思，走错班了。” 　　说完就想退出去。 　　“站住。”封辰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乖戾气，气场带了寒冰。 　　厉浩和刘一宇看着封辰，疑惑不解。这个人，他们不认识，第一次见。 　　两人对视了一眼，跟在封辰后面走上去。 　　男生听到声音竟然真的不敢动了，回过身来，看着封辰走过来，紧张地攥紧衣服。 　　胆子一看就不大，实在不像有胆子做这样的事的人。 　　封辰目光看向男生手里的果汁，舔了舔唇，神色晦暗，声音又冷了几分，“昨天就是你送的？” 　　男生咽了咽口水，哭丧着脸，声音发颤，“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 　　男生也是认识封辰的，当然封辰并不认识他。刚才他发现了，封辰就坐在顾余的位置上，这两人什么关系猜都不用猜。 　　封辰一愣，心里有一丝愉悦。只是他还没说话。 　　就见眼前的男生憋着嘴，要哭不哭的模样，语气真诚，“封同学，你不认识我我知道，但是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了！我和你一个初中，见证了你一路的辉煌，我的学习成绩不好，就是因为你我才努力考上一中的！我，我，我……” 　　竟然激动得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封辰嘴角一僵，素了脸。 　　一时间，气压都低了好几度。 　　厉浩和刘一宇也不由惊奇，玩味地看着两人，不愿放过这一出好戏！ 　　男生缓了缓，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虽然初恋夭折了，但是对象是你，我输的心服口服，毫无怨言！” 　　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道：“你们一定要永远幸福，带着我的期许，连带我的希望，一起走下去！” 　　然后一把把手里的百香果汁塞到封辰手里，突然提高声调，“这就当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然后转身跑了。 　　跑了…… 　　“……” 　　操！他妈什么情况！ 第13章 （抓虫） 　　顾余把手里的粉红色印花纸折了又折，直觉步骤又错了，郁闷地憋着唇，递到陆莲雅面前，问道：“是不是做错了？” 　　陆莲雅看着本来漂漂亮亮现在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折纸，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忍不住吐槽道：“你手工怎么能那么差？好丑！” 　　顾余瞪她一眼，嘟囔道：“哦哦你最美！” 　　“可不是么！”陆莲雅得意洋洋地笑，抢过来，“看着啊！” 　　拿着皱巴巴的印花纸拆开又重新演示了一遍。 　　直到看到顾余点了点头，她率先跑上两层台阶，抬起下巴，傲慢道：“喏、再做一次。” 　　顾余习以为常地看她一眼，无视陆莲雅的自嗨，从袋子里又抽出一张粉色印花纸，把皱巴巴扔进去，在心里默默想着步骤，一边在折着纸张。 　　脚下的步子不停，一步一步往上走。 　　陆莲雅又走了下来，叮嘱道：“好好看脚下！一会就滚下去了！” 　　顾余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走走停停，纸张在手里翻折，终于在踏进教室的时候把千纸鹤折好。 　　小小的的千纸鹤躺在掌心，有些粗糙，但也算小巧玲珑，憨态可掬。 　　顾余勾起笑，满意极了。 　　顾余发现封辰已经在座位上了，他慵懒地斜靠在墙上，长腿懒洋洋地舒展来，修长的手搭在唇边，长睫轻动，表情有些冷漠又有些茫然。 　　而他的视线，焦聚在桌上的一杯黄澄澄的百香果汁上。 　　百香果汁已经被喝了一小半，果粒沉在杯底，晶莹透亮。 　　百香果啊，顾余超级喜欢的！非常有食欲。 　　只是，封辰这个表情，眼皮子无力的耷拉，白齿微微轻咬薄唇，无措中带着挣扎，似乎还带着些微委屈。 　　这就有些一言难尽了，勾起了顾余的好奇心。 　　封辰也注意到顾余来了，他拿起果汁，喝了一口，特有的味道溢满口腔，刺激了味蕾，让他立马皱紧了眉头。 　　真、他、妈、不、是、一、般、的、酸！ 　　另一只手夹着一个薄薄的本子，随意地递给顾余。 　　顾余歪着头，接了过来，细细看了一眼，认出来这是封辰今早一直在写的本子。 　　封辰慢条斯理地把果汁放回桌面上，却是稍稍把它挪远了不少。 　　微抬下颌，抬眸落在顾余手上，声音浅浅，却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哑，“看看。” 　　顾余打开一看，内容不算多，不过十几页，全部都是关于物理的，有重点，题目还有解析。 　　甚至还用红笔标注了不少需要重点注意的地方，还将不少顾余一直没发现的知识点关联起来，注释可以出题的方向。 　　顾余物理不够好，可是也能看出这本子里真的是浓缩就是精华，而且她看了一题，人物竟然用了美人鱼。 　　顾余囧囧的，但是也看出来这些题八成是封辰自己现编，有那么点猜题的意思啊！ 　　大佬的学霸笔记本啊！超级大的福利啊！ 　　顾余激动了！震撼了！后天的物理考试有救了！ 　　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奔涌而来，顾余想感谢吧，又不知道说什么，刚好目光就落在桌面的上的千纸鹤上。 　　小小一只，但是刚才倾注了她好多心血。 　　“礼轻情意重。”顾余一把把千纸鹤强塞在封辰手里，语气带着点调侃的意味，“献给你吧，我的王子！” 　　也不管封辰听到这句的反应，拿起笔就迫不及待地刷刷刷开始做起来。在最后的这点时间，她要做透它！ 　　封辰微微怔然，潋滟的桃花眼掀起，好一会才垂目在手中的千纸鹤上。 　　粉色的，娇嫩的千纸鹤，怎么都和他很不搭。 　　将几个字在翻来覆去咀嚼了几遍，封辰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愉悦的，肆意的。 　　绵长的睫毛轻抬，放肆地落在奋笔疾书的女孩身上，又敛了目，舌尖顶着后槽牙，遮住眼底的势在必得。 　　—— 　　考试如约而至，整个年纪理科班全部打散，混在一起。 　　顾余和陆莲雅不再同一考场，甚至不在同一层，顾余在四楼，陆莲雅在五楼。 　　“宁溘死以流亡兮，溘字怎么写来着？”陆莲雅搂着顾余手臂，脑袋撞着顾余肩膀，苦恼问：“离骚真的太难了。” 　　因为考试，走廊里来来往往人特别多，一时间便显得特别拥挤，顾余将陆莲雅拉到一边，用手指在她手心上写了一遍。 　　刚写完，背后就有人撞了过来，力道不重。 　　撞到的人连忙道歉，是个男生。 　　顾余刚回头，那个男生就像见了什么可怖的东西一样，受了惊吓，猛得后退了好几步。 　　顾余纳闷了，她没见过他啊，真是摸不着头脑。 　　她走上前一步，那个男生就后退一步，顾余再走一步，他又后退了一步，并且神色有些扭曲痛苦。 　　顾余只好停下了脚步，一脸茫然。那个，大哥，我长得很奇怪么？那是什么表情？ 　　没等顾余问清楚，男生僵硬地撇开了头，身体转到另一边，显露不愿交谈的态度。 　　好吧，顾余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摸了摸鼻子，顾余退了回来。 　　陆莲雅也发现了不对劲，她小声道：“他怎么回事？” 　　顾余摇了摇头，不确定说：“难道是我长得太吓人了？” 　　陆莲雅表示同情，唏嘘不已又兴致勃勃道：“人各有不同，审美肯定不同，说不定在他的世界里你长得太丑了。” 　　顾·小丑·余被捅了一刀，面无表情地推着陆莲雅的一下，“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陆莲雅回身抛了一个媚眼，安慰道：“放心，在我心里你最美。” 　　说完迈着小步子蹦蹦跳跳上了楼。 　　顾余无奈地看着陆莲雅的背景。估摸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也往自己考场走过去。 　　还没到门口，刚才那个对她避闪不及的男生突然冲了过来，拦在了顾余身前。 　　手里握紧文具，脸憋着通红，呼吸急促，语速极快。 　　说了一句话就跑了。 　　顾余愣了好一会，晕乎乎地坐在考场位置上。 　　她撑着下巴，皱了眉，疑惑不解，他刚才说了什么？ 　　勺子，加油？ 　　顾余握着黑色签字笔在掌心转着圈圈，左三圈，右三圈。 　　勺子为什么要加油？什么牌子的勺子需要加油？ 　　加什么油？猪油？汽油？ 　　难道现在出了电动勺子？ 　　前面位置来了人，拉开椅子坐下，做了好一会。犹犹豫豫地回头轻声说了一句，“顾余同学，你好。” 　　顾余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垂下眼看着前面的女孩。她抬着头，杏圆眼眨了一下，微微抿着的唇扬起小小的弧度，羞怯而柔弱。 　　顾余知道她是同班同学，也是上次在楼梯上差点摔下来的女孩。 　　只是，她叫什么来着？ 　　顾余咽了咽口水，扬起了明媚的笑脸，语气愉悦轻快，“你好啊！” 　　只见前面的女孩沉默了一下，唇抿紧，又松开，“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的名字？” 第14章 　　顾余把英语试卷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要更改的地方。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距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前面的书玉似乎也写得差不多了。 　　是的，书玉。 　　在昨天那句话之后，两人之间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书玉抿着唇看着顾余，没再说话，似乎有些倔强地非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只是，顾余真不知道啊！ 　　索性当时监考老师进来了，让大家都坐好，书玉便重新转了回去。 　　顾余作为最后一桌，收试卷的时候特意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书玉的试卷。一眼就记住了她的名字，两个字，一笔一划都非常整齐，小巧。 　　顾余后来再叫她的时候，她应了，只是不知怎么气氛就是有挥之不去的尴尬。 　　顾余叹了一口气，起身先交了试卷。 　　提前交卷的人零零散散有不少，顾余走下楼梯，感觉肚子饿得有些难耐。中午没什么胃口，也没扒拉几口饭，一场考试下来，她就饿得饥肠辘辘了。 　　她特想吃肉！ 　　顾余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学校超市里买点东西先垫垫肚子。只是，想到超市里的东西，她就忍不住皱眉，什么都不大想吃。 　　刚走到楼下，就被大厅钢琴椅上的人吸引了目光。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身体微微向后靠在钢琴架上，垂着眼，落下一片阴影，依旧是带着耳机，漫不经心地按着手机。 　　透着骨子里散漫和混不在意的劲儿。 　　竟然比她还快。 　　顾余“哒哒”走下两步。封辰微抬起头，看见是她，薄凉的眉眼温柔下来，勾唇笑了。 　　而后勾起一旁的袋子，示意顾余过去。 　　顾余走上前，一看，这个熟悉的包装，竟然是烤鸡！ 　　隔着袋子都能闻到香喷喷的气味，诱惑着她，勾得顾余馋虫直往外冒。 　　封辰懒洋洋地站起身来，垂眸，沉静的眼眸倒映顾余的身影，轻声道：“去习安亭。” 　　习安亭是个小亭子，在学校的小花园里，距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需要经过篮球场。 　　顾余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地在封辰后面，视线落在袋子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再笨也意识到这是给她的，她歪着头，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封辰脚下步子放缓，侧头，声音里噙着笑意，“考试前你就喊着要吃。” 　　顾余想不起来了，她大约记得跟陆莲雅抱怨了几句她饿了，说了一大堆吃了，各种肉，可能不经意就说出口了。 　　“你真厉害。”顾余有些不好意思，“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不过比你早十分钟。” 　　顾余一愣，这样不就意味着封辰考试之前就已经订好了外卖？定了时间送过来？ 　　“小心！” 　　“小心啊！” 　　两声惊呼。 　　一个篮球从旁边蹦了过来，速度不快，轻巧的跳了几下，就滚到了旁边的绿化带里，扎进石楠属下。 　　顾余偏头看，三个女生走了过来。她猜测是投篮投不准，没什么力道，框估计都没砸到就蹦过来了。 　　顾余走过去两步，弯身蹲下来，歪着头伸手，指尖刚好够到篮球上，屈指勾了勾，球就顺着力道滚了出来。 　　只是刚好枝杈够到了顾余的头发，顾余轻轻一扯，就扯开了。 　　顾余将球递给了前面的女生。 　　女生接了球，朝顾余点了点头，然后调皮地眨了眨眼，朝封辰说了谢谢。 　　？？？＝＝ 　　真是轻而易举就能看出来有什么心思，遮掩都懒得遮掩。 　　顾余看了一眼，她长得真的挺漂亮。肤白貌美，身材也凹凸有致。长发披散下来，有了一丝妩媚。 　　也不怪乎那么自信，还是很有资本的。 　　她站在封辰面前，声音娇柔，眼里亮晶晶的，有些期盼，“学长，我是高一四班的……” 　　封辰置若罔闻，眼皮子都没掀开看她一眼，直接走了两步靠近顾余，抬起手捡起顾余头发上的叶子。 　　垂眸对上顾余茫然的眼，细声道：“叶子。” 　　随意地扔到了草地上，而后从袋子里拿出配套的纸巾，抓住顾余的手，握在掌心。 　　低下头认真地一根一根擦拭，声音波澜不惊，“以后不要再为垃圾脏了自己的手。” 　　顾余被惊到，反应过来，想抽回手。修长如玉的手微微使力，瞬间收紧，让她不能动弹半分。 　　封辰眼睫掀起，勾了唇，朝她眨了眨眼睛。顾余回了神，这是要拿她挡桃花？ 　　顾余想了想，放弃了挣扎，刚才的那件事她也挺反感的。偏了眼瞅向封辰身后的女生，果然面色铁青，有了一丝狰狞。 　　只是效果着实也好，在狠狠瞪了一眼顾余之后，带着两个小跟班拿着球离开了。 　　封辰把顾余双手擦拭了一遍，将纸巾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顾余收了手，还是觉得有些怪异，忍不住双手背在身后蹭了蹭。抬眼看着封辰的时候，只见他面容平静无波，再寻常不过。 　　顾余撅了下嘴，暗道自己想多了。 　　现在的时间，考试的考试，上课的上课，习安亭周边都比较安静，只能听见隐约听见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 　　顾余将袋子打开，找出塑料手套。 　　咽着口水扯下一个鸡腿，顾余看着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坐着似乎没有要动手的封辰，问道：“你不吃么？” 　　“不饿。” 　　桌子上封辰的手机响了，顾余不自觉地瞄了一眼。 　　两个字，倒着，顾余没认出来。 　　封辰直接戴上耳机，指尖一划，接了电话。 　　顾余便也不再说话，安静地啃着鸡腿。 　　嫩滑美味的鸡肉让顾余享受地半眯着眼。平时就觉得十分美味，现在肚子饿了，更是添到了十二分。 　　谁想鸡骨头一划，竟然将塑料手套从掌心划开，顾余赶忙手掌向下，防止油落在手上。 　　另一只带手套的手埝起小小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把破手套慢慢的剥离开。 　　顾余将掌心摊开，幸运的是，一点油都没沾上。 　　顾余拿起新的手套，皱了眉，这就不好戴上了。 　　顾余刚想放下新手套，打算把另一只油手套也脱下来。桌对面就伸过来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顾余手里的新手套，很自然地握住了顾余手腕，将新手套慢慢套进去。 　　封辰长睫缓慢地轻眨，大掌几乎将顾余的手包裹住，细心的将手套上，薄唇轻启，说话的声没有停。 　　“习安亭。” 　　“她在。” 　　将手套套好，封辰睫羽轻抬，又不疾不徐拿起一旁的已经变温的红豆牛奶，拆开包装，插上吸管，放到顾余面前。 　　才又重新将分出的注意力收回去。 　　“不去。” 　　…… 　　待封辰挂了电话，顾余肃了肃脸，真诚道：“封辰，你可真温柔。” 　　封辰蓦然抬头，掀起眼睫，漆黑的瞳孔注视着顾余的眼眸，在那双勾得他心慌，魂乱的眸子里搜寻良久，确认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迷迷瞪瞪的眼睛注视着他，还有着无辜。 　　该死的无力感又袭上心头。封辰也知道顾余没上心，或者说不是他想要的上心，现在还远远不够，只是该死的，他能怎么办？ 　　他甚至想狠狠地教训她，迫她把他装进去。想用力把她推倒，吻她，凶狠地吻。 　　以后，还想上/她。 　　封辰垂下眼眸，掩盖眼里的情绪，一字一字又重又慢，已是暗哑得不行，“一定得温柔。” 　　怎么能不温柔，我要你是我的。 第15章 （抓虫） 　　周末两天很快过去。 　　周一早晨，空气清新，万里无云。 　　顾余拎着食盒匆匆从校门冲向操场，校道空旷，只有她和另一位同样倒霉迟到的男同学。 　　刚才他和顾余对视了一眼，眼里颇有些同命相怜，心心相惜的悲戚感。 　　果然跑到一半，国歌声就响了起来。顾余跑到广场边，就被年级主任的拦了下来。 　　年级主任脸胖胖，有些憨意，顶着闪亮亮的地中海，肃着肥脸。他也是认识顾余的，瞪着小眼睛，胖手一挥，让顾余站到一边。 　　顾余摸了摸鼻子，乖巧地走到一旁榕树下。榕树茂密，树下已经站了十几个人，都是难兄难弟。 　　顾余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后面的封辰，他没有看过来，插兜懒懒站着。 　　顾余瞄了一眼年级主任，发现他没有看过来，悄咪/咪绕过了人群，走到封辰背后，用手指戳了戳封辰的后背。 　　谁想封辰竟然反应极大，跨大一步才眼神冰冷地看过来。 　　顾余都被唬了一跳，睁大眼睛愣在原地。 　　封辰看清眼前明显被惊吓到的人，心上懊恼，走上前，俯下身，轻轻柔柔地道歉，“对不起。” 　　顾余倒没介意，毕竟不知道是谁，也是情有可原的。 　　顾余摇摇头，问道：“你怎么也迟到了？” 　　封辰眨了眨眼，确认顾余是没介意，他扬了扬眉，不置可否道：“玩游戏太晚了。” 　　顾余心里忍不住腹诽，但是想想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顾余抬眼，就见封辰垂目看着她手里的小盒子，羽睫掀起看着她，带着兴味。 　　顾余想了想，问道：“你吃早餐了么？” 　　封辰摇头。 　　这是顾余昨晚和陈娇娇女士一起做的饺子，本来打算拿给陆莲雅尝尝的。 　　“吃饺子么？”顾余歪头看着他，纠结地补充道：“不太好看。” 　　封辰勾唇，点点头。 　　年级主任走过来，轰鸭子一样让他们回班级排队，台上老师正在讲话。 　　顾余和封辰因为迟到了，所以只能排在队伍后面。 　　阳光开始渐盛，照耀在操场下，尤其是后排，一路下去都沐浴在阳光下，不算特别强烈，倒也是有些热的。不少人拿着课本挡住脸上的阳光。 　　顾余和封辰都惨兮兮地刚好站在阳光下，苦哈哈的。 　　台上老师讲话一如既往地十分无聊，顾余百无聊赖地盯着地板，那里刚好有一只蚂蚁在来回转悠。 　　衣袖被微微一扯，顾余偏头看过去，两根长指捻着衣袖，骨节纤长，指甲被修剪光滑分明。 　　顾余抬眸看过去，少年迎着阳光，轮廓勾勒清晰，漆黑的瞳孔像是淬着光辉。 　　封辰松了手，淡道：“换个位置。” 　　“嗯？”顾余迷糊地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男女并不浑排。 　　封辰却已经后退一步，示意她过去。 　　好吧，顾余向右一步，站在了他原本的位置。封辰一跨步，就站在了顾余的位置。 　　视线一下子暗下来，脸上阴凉，阳光被封辰的身影挡了大半。 　　封辰比顾余高不少，松软的黑发垂落在饱满的额头，他表情懒散漠然，脊背挺直，阳光打在他侧脸，在一侧留下阴影，长睫翻飞，漫不经心的模样。 　　顾余征然，过了好一会才喃喃道：“谢谢。” 　　封辰垂眸，看着颇不好意思的女孩，目光移到她黑亮的发丝上，轻笑一声，“嗯。” 　　—— 　　顾余把食盒打开，把饺子放在封辰桌面，递给他一双一次性筷子。 　　本来不过是拿来尝尝，只有十个，也不算大。 　　封辰看着一个个都身姿“妖娆”的饺子，甚至有几个都破了皮，漏了馅。 　　封辰夹了一个，看了好一会，偏头看过来，有憋不住的笑意，“你做的？” 　　顾余本来就不够自信，她家从来不是阿姨做饭就是顾轩做，她完全遗传了她妈的手艺，就是没有手艺。 　　昨晚两人同样兴致勃勃，同样败兴而归，挫败不已。 　　看着封辰那一脸坏笑，顾余刚刚还满满的感激之情立马樯橹灰飞烟灭，不见踪影。 　　她鼓着脸颊，抬手过去，就想拿回来，“不吃就算了。” 　　封辰伸手扣住纤细的手腕，拿开顾余的手，声音都压了几度，低低的嗓音安抚道：“别介意。” 　　顾余瘪着嘴，还是有些不高兴，撇开头就不想搭理他。 　　封辰手用力，将顾余身体扯了过来，他也微微俯身而下。 　　顾余抬眼，封辰离她很近，近到能数清一根根绵长的睫毛，那雨蝶微垂，顾余撞进一汪波光潋滟的湖水里。 　　上挑的挑花眼里眨了眨，都是无奈，语调轻柔，“败给你了，我的姑奶奶。我很高兴。” 　　顾余心跳蓦然跳了一拍，贝齿咬着唇，轻哼一声，挣脱了封辰的手，有些气恼道：“算你识相。” 　　说完就做在座位上，别过脸，盯着课本不看他。 　　封辰嘴角勾起弧度，低低笑出声，很是纵容她的小脾气。 　　顾余低下头，心还是跳得有些凶，顾余撑着下巴，狠狠唾弃自己，差点就见色眼开了。 　　各科代表纷纷走了进来，手里都拿着一叠试卷。让第一桌同学一张张分发下去。 　　顾余拿到的第一张试卷就是理综卷，她迫不及待看向物理，鲜红的95就在页面上。 　　即使心里有猜测，但是真的看到成绩她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虽说这次考试明显是降低了难度，只不过是让大家适应一下考试的感觉，但是不妨碍顾余的心情舒畅。 　　顾余不得不承认封辰的笔记真的给了她很大的帮助，竟然神奇的猜到了七七八八，也是厉害。 　　顾余不禁心里有些崇拜。 　　只是化学有些失误了，扣得分有些高了，只有85。 　　她侧头看着还在慢吞吞吃饺子的封辰，忍不住好奇道：“你的理综卷呢？” 　　封吞下一口，从食盒下抽出一张试卷，递给了顾余。 　　顾余一看，整个试卷就扣了10分。 　　“……” 　　之前就知道封辰成绩能打，但是不知道竟然真么能打啊！ 　　顾余郁闷了，有些挣扎道：“你不会真考第一了吧。” 　　封辰慢条斯理地拿纸巾擦了嘴唇，闻言转过来，挑了眉，轻描淡写道：“不是你让我考第一么？” 　　“……” 　　结果封辰真的考了第一，710，凌驾在所有人之上的成绩，因为第二名才堪堪700，就是陆莲雅的同桌周博文同学。 　　然后顾余就看见周博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来，蔫了吧唧的，闷闷不乐地盯着手里的卷子。 　　在一片惊呼，注目中，封辰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陆莲雅转头过来，凑近顾余，感叹道：“你同桌强啊！” 　　又同情道：“只是可怜了我同桌。话说之前成绩都落下了，这是打算要回归鼎峰么？” 　　为什么说打算回归，而不是问为什么突然回归？竟然对封辰那么有自信？ 　　顾余想不通，摇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厉浩突然从旁边过来，笑嘻嘻地打招呼，“顾美女，你好呀！” 　　顾余点点头，“你好。” 　　厉浩似乎兴致很高，甚至动手拍了顾余肩膀一下，手舞足蹈道：“辰哥的卷子呢？” 　　顾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想对答案，就从课本下把一张张抽了出来。 　　厉浩拿在手里，一张接一张的翻看，不时还“啧啧”一声，仿佛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事。 　　而后他放下试卷，有些不解道：“封辰发了什么疯？” 　　顾余和陆莲雅越听越不明白，对视了一眼，顾余困惑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厉浩把分数一个一个点过去，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考第一？真是神奇。” 　　这话是越来越奇怪。 　　陆莲雅憋不住了，问道：“第一不好么？” 　　厉浩直摇头，“对其他人当然好了，但是对辰哥，当然不好了。” 　　厉浩一顿，突然坏心眼地瞧了顾余一眼，所有的意外似乎只关于顾余了，他低下头，痞笑问道：“你知道辰哥之前为什么不考第一么？” 　　顾余细眉微微蹙起，为什么不考？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停顿了片刻，厉浩憋不住了，他贱兮兮道：“因为第一要上台教授学习经验，他觉得傻逼极了。” 第16章 　　厉浩摇头晃脑，一副吃惊的模样，眼睛却一直直勾勾盯着顾余，眼里颇具深意。 　　顾余眨眨眼和他对视，明明该是好事却被那眼神压得莫名有些心虚，缩缩肩膀，慢腾腾向后靠在椅背上，不敢和他对视。 　　厉浩却不放过她，他双臂撑在桌面上，身体缓缓向下，声音加重，逼问道：“顾同学，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么？” 　　陆莲雅不明所以，抬头看了看厉浩，又看向顾余，最后也盯着顾余。 　　厉浩的脸越靠越近，顾余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正要开口。 　　就见眼前的人身体猛然向后，远离她，有些踉跄地后退一步。 　　“你找死？” 　　封辰特有的低沉慵懒的嗓音传来，透着冰冷。 　　厉浩蹦开两步，“我去，辰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封辰散漫地一手还抄着兜，冷淡地觑着他，眼里就像一波冰冻无波的湖水。 　　厉浩双手投降状地举起来，解释道： “不是。我只是习惯了！” 　　苍天可鉴，他只是撩妹撩习惯了，绝对不敢对顾余有什么想法，更别说做什么了。 　　他是绝对不会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脸上拔毛。 　　他打着哈哈，扭头对顾余说：“考试完了多开心，中午一起去吃火锅？我请客。” 　　在封辰看不见的地方拼命对顾余挤眉弄眼。 　　顾余愣愣的，点了点头。又见厉浩问：“陆同学，一起来呗。” 　　陆莲雅没什么意见，“好啊好啊。” 　　封辰走过来，嗤笑一声，夸赞道：“你倒是聪明。” 　　厉浩挥着小手绢眼里含泪，他能不机灵点么？要不虐的就不只是他的钱包了。 　　想当年他还年轻，也是惹恼了封辰，在保龄球馆封辰轻飘飘地问他一句：“要不要比一场？” 　　封辰在保龄球馆是几乎没动过手。何况他当时为了撩妹保龄球也是耍得溜溜溜，身边当时还站着刚到手还没热乎的女朋友，闪着大眼睛看着他，于是他很豪气地说：“没问题。” 　　封辰眼皮子都没掀起，懒洋洋道：“输了请客。” 　　那时身边小伙伴有二十来个，全都欢呼着不嫌事大。 　　厉浩犹豫了一下，想想也不可能输，更不能让女朋友看不起，痛快地答应了。 　　结果？ 　　只恨当年年少轻狂，要是能有时光机，他只想回去呼自己一巴掌，叫你自不量力，叫你自以为是？惨了吧。 　　呵呵，賊贵的餐厅，封辰毫无同情心，不仅连他攒了好久的零花钱都没逃过，还欠下一笔债，甚至连女朋友崇拜的小眼神都没了。 　　后来认识的时间越长，厉浩越明白，就算现在不宰了他，总会找机会的讨回来的。 　　与其等后来翻倍，不如现在就从宽。 　　顾余起身给封辰让了位置，转头才发现他手里竟然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什么。 　　封辰见她好奇，将手里的纸递给她，脸上却是漠然。 　　顾余拿过来一看，很好认，是班主任的字迹。 　　学习方法：①＿＿＿＿ 　　②＿＿＿＿ 　　③＿＿＿＿ 　　励志座右铭：＿＿＿＿ 　　鼓励同学的话语：＿＿＿＿ 　　备注：最少五百字。 　　“……” 　　班主任似乎很有预见性地把问题都罗列出来，甚至连横线都给封辰画好了，怕就是为了防止封辰敷衍了事。 　　不知怎么，顾余有些好笑又有些同情。顾余侧头看过去，他靠在墙壁上，懒洋洋地似没了骨头，脸上却难得出现了可以称得上苦恼的表情。 　　顾余将白纸放在封辰桌面，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问道：“你真的能考第一啊？” 　　封辰眼睛眨了眨，幽深的眼眸轻敛，“还要再考一次？”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 　　顾余一愣，撇开头，“一次就够了。”咬了咬唇，垂目到桌上的白纸，“你要怎么写？” 　　封辰微微挺直了脊背，随意地把手里的笔啪嗒一下扔到纸面上。 　　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 　　“编。” 　　—— 　　火锅店里人挺多，也算热闹，店里比较昏暗，光线偏向柔和，装饰偏古典，墙壁有木雕和镂空花纹。 　　能感受那种热气腾腾的幸福感，也很容易激起人们的食欲。 　　一进来就有服务生热情地招呼他们。 　　刘一宇已经带着女朋友先到定位置了，当初在娃娃机那里见过一面，刘一宇带过来的时候顾余还有些印象。 　　周博文后来也被厉浩邀请来了，还有陌生的一男一女，顾余没见过。 　　女生一来就跑到封辰身边，跟他说话，也不在意封辰的冷漠。男生高大个，表情憨厚，见到封辰的时候就响亮地喊了一声，“辰哥。” 　　再得到封辰的回应后，眼睛转向她的时候，“余姐。” 　　“……” 　　陌生女生就瞪了过来，不服气道：“胡叫什么呢赵子康。” 　　顾余不知道他怎么认识她的，但不妨碍她无语，这是哪和哪啊？她有些头痛，笑了笑道：“叫我顾余就好。” 　　好大个憨憨一笑，一口大白牙，不理会陌生女生的不满，伸手摸摸后脑勺，“好的，余姐。” 　　顾余：＝＝ 　　陆莲雅正和周博文说话，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没听清说什么，回头问了一句，“什么御姐？”又转头四处瞧，“我怎么看不到？” 　　顾余尴尬了。 　　刘一宇走过来，指了角落一个位置，“在那边。” 　　桌子是长方形，两侧分别是三个位置和两个位置。点的是鸳鸯锅，两种颜色分明，透着热气。 　　封辰先走了一步，是两人桌一侧的，陌生女生在后面想跟上。 　　顾余的手臂被一扯，就被封辰强拉着走上前两步，然后被按在了位置上。 　　顾余摸摸鼻子，看着女生跺脚，气呼呼地回头坐在了对面，赵子康就坐在她旁边。 　　周博文坐在了封辰的右侧，陆莲雅在他旁边。 　　桌面上的东西很多，牛肉，鱼肉，丸子，青菜等，还有顾余最最喜欢的虾。 　　看着那肥美诱人的虾，顾余就馋得不行。 　　厉浩赶来了，一来就招呼让大家动手，“不要客气啊！” 　　顾余看了看，决定遵从自己的心意先把一个虾放进了辣锅。 　　封辰看了顾余的动作，微微低下头，凑近顾余耳畔，“喜欢吃虾？” 　　顾余点点头，笑得眼睛眯眯，弯成了月牙，“很喜欢。” 　　封辰嘴唇勾起，就往锅放好几个，又往另一边放了一把青菜。 　　周博文显然对成绩很在意，在吃东西的时候也不停地跟封辰询问问题，甚至连试卷都拿来了。封辰出乎顾余意外的没有任何的不耐心，一一回答了。 　　顾余吃着青菜，目不转睛地看着在锅里翻滚的虾子，估摸着差不多，立马夹了一只。 　　慢腾腾好不容易剥了一只，期间手还不小心被扎了一下。 　　享受得啃完，再抬头的时候，锅里已经没有了。 　　原来大家都喜欢吃虾么？ 　　余光一看，封辰旁边的小碗里，竟然有五六只大虾，而他正一边和周博文谈论一边剥虾，非常顺手。 　　顾余眼馋地看了一眼，决定这次放多点，然后一次夹三个！ 　　突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把剥好的虾放在顾余碟子里，然后拿起小碗的一只，又开始剥起来。 　　虾在封辰手下翻转，虾壳很快就被剥离开。 　　顾余咬着筷子，凑过去，问道：“你不吃么？” 　　封辰回头看了她一眼，嘱咐一句：“你帮我弄点牛肉。”又继续和周博文说话。 　　顾余觉得这个分工不对，但是看他神情专注，鬼使神差地夹起了牛肉。 　　想往锅里放，又顿住了，“你吃辣么？” 　　“吃。”封辰回首，漫不经心道：“帮我夹点青菜。” 　　“哦。”顾余点点头，从清汤里夹了好多，直接把小碗装满了。 　　封辰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柔软，“太多了。” 　　“啊？”顾余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扒拉扒拉分了一半到自己碗了。 　　抬头看了封辰一眼，他嘴唇微微上扬，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顾余想去夹牛肉，就见陆莲雅已经呼哧呼哧地夹到碗里，放到了周博文面前。 　　碗里又多了两个剥好的虾，顾余看了看，又夹了牛肉放到了辣锅里。 　　封辰舔舔唇，眼里的深意更浓，心里愉悦，怎么就这么乖？ 　　厉浩手肘顶了顶刘一宇的手臂，刘一宇正吃着一个丸子，丸子一滑直接从筷子里蹦出来再圆润一滾落在了地上，也差点掉到了刘一宇裤子上。 　　刘一宇抿着唇，慢吞吞地转过来，眯着眼看着厉浩。 　　大有没有合理解释就一巴掌拍死他的意思。 　　厉浩默泪，怎么被欺负的都是他？他小声道：“你看看那边。” 　　又不敢大动作，筷子头指向封辰那边。 　　刘一宇抬眼过去，封辰刚好此时剥好了一个虾放在了顾余碗里，他停了两秒，波澜不惊地收回视线。 　　偏过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厉浩。 　　厉浩张大嘴巴，有些不可置信，“你就不吃惊？” 　　刘一宇已经别过头，又重新夹了一个丸子，这是方莉刚给他夹的。 　　他咬了一口，不冷不热/地给了厉浩一刀，“与其有时间关注别人，不如可怜可怜自己。” 　　“……” 第17章 　　顾余咬了一口嫩嫩鲜鲜的鱼肉，又烫又靓，她忍不住又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方方正正，看得出来师傅刀工很好，切得很漂亮。 　　“书玉，你们也来吃火锅？” 　　顾余抬头看去，就看见书玉和一个女生站在过道旁，那女生有一种清冷的漂亮，只是她看着她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 　　顾余皱了一下眉头，确认她没见过她。 　　书玉腼腆一笑，“是啊。”目光渐渐划过来，和顾余对上了。 　　从那天开始，顾余和书玉的氛围就有些微妙，其实顾余觉得如果她换成书玉她不会觉得那算什么。只是，有些人在意的点可能不同。 　　所以顾余也为此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伸出左手，咽下嘴里的鱼肉，就想和她打招呼。 　　鱼肉刚下喉咙，就是一阵刺痛。顾余直觉不好，反射性喉咙下咽，更痛了，刺激得她马上偏头忍不住咳起来。 　　咳得有些猛了，声音大了不少。 　　桌上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陆莲雅焦急道：“鱼鱼，你怎么了？” 　　封辰皱着眉头，看了过来。 　　顾余不确定严不严重，站起来，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没有停顿就快步走了过去。 　　在洗手台上，顾余弯腰，企图把喉咙里的鱼刺吐出来，刺得不算痛，应该不算大。 　　封辰过来了，拧眉站在一侧，俊颜也有些慌乱，只能用手拍着顾余的后背，却也不敢使力。 　　陆莲雅也跑来了，到顾余另一侧，同样弯下腰，担心地问：“鱼鱼，你怎么了？” 　　顾余摇了摇，咳了一下，喉咙一松，没了刺痛感。 　　顾余尝试着咽了咽口水，确认已经吐出来，松了一口气。 　　封辰看了一眼顾余的脸色，问道：“卡鱼刺了？” 　　顾余点点头，“现在好了。” 　　陆莲雅气恼，埋怨道：“怎么那么不小心，知道是吃鱼就多注意点啊。” 　　“知道啦，回去吧。”顾余赔着笑脸，推着陆莲雅往外走。 　　又对封辰软声道：“走吧。” 　　厉浩让服务生加了椅子，又多点了些菜，既然都撞上了，没有不一起请的道理。 　　罗梦青拉着书玉坐下，凑到书玉耳旁问：“封辰旁边是谁？” 　　顾余三人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正朝这边走。封辰就在她旁边，目光毫不掩饰地一直投放在她身上。 　　而他身上冷漠，疏离的气质都柔和下来了。 　　书玉抿了抿唇，垂下眼，“他的同桌。” 　　罗梦青看着顾余表情微妙，“封辰怎么会和女生同桌？” 　　书玉慢慢把碗筷拆开，道：“我不知道。” 　　那天她想和他同桌，他甚至没回答，收拾了东西就走过去直接坐了顾余旁边的位置。 　　她知道他有些烦她了，烦她的纠缠，烦她打扰他的生活，之前还会因为厉浩对她忍着性子。到后来耐性被磨光了，目光从礼貌变成了毫无情绪。 　　她也不是没考虑过放弃，只是，不争取不就一点机会都没了？万一呢？ 　　书玉咬着唇，可是为什么他对顾余就那么有耐心。刚才顾余跑了，他第一时间就跟了上去，连顾余的好朋友陆莲雅都没反应过来。 　　厉浩也是有些为难的，毕竟他也想不到顾余和书玉会这时候碰上，只能苦笑地招呼了。 　　“看来她们没事了，大家继续吃。” 　　顾余回来，坐在位置上。 　　封辰偏头过来，看了顾余碗里吃了一半的鱼，抿着唇，诱哄道：“先不要吃鱼了。” 　　经过刚才一遭，顾余也觉得刚才还很美味的鱼肉此时也没那么顺眼了，她拿起筷子，乖巧地夹起来放到一边，赞同道：“嗯，不吃。” 　　然后看了看，夹了一块牛肉，咬了一口。没了吃鱼的心思，但是不妨碍她吃别的。 　　封辰看着小姑娘又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此时还不停地和一块排骨较劲，吃起来双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一样。发丝随着微小的动作荡在女孩白嫩的脖颈。 　　封辰看了一会，不觉莞尔。 　　艹，他的女孩，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顾余很快就吃饱了，欢乐得都泌出一层薄汗，压压小腹，连小肚子都吃出来了。 　　她放下筷子，可乐地喝了一杯橙汁。 　　封辰也看出来了，俯下身，低声问：“吃饱了？” 　　顾余舔了舔唇，像吃饱的猫咪一样满足地半眯着眼，笑嘻嘻道：“是啊，好饱。” 　　封辰暗了眼，摩挲着手指，克制想要动手摸摸的冲动，哑了声，“那帮我剥虾壳。” 　　“啊？”顾余怔了怔，眼睛睁大了一些。 　　封辰微微直起了身，斯条慢理地从锅里夹了三四只虾，放到碗里，推到了顾余前面。 　　又散漫地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看过来，眼神有些懒洋洋，语气有些轻佻，“姑奶奶，刚才可是我一直在伺候您呢。” 　　顾余咽了一口唾沫，心虚地看着桌子上一堆高高叠起的虾壳，满满当当，怕是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 　　她想了想，也觉得礼尚往来没有错。 　　顾余刚吃饱，声音有些糯糯，“好。” 　　说完就拿起一个虾奋战起来。 　　封辰心情愉悦，惑人的桃花眼无声无息地又潋滟了几分，薄唇的弧度也越发大了。 　　—— 　　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 　　体育老师请假了，由一个老教师代课，两个班一起，由同一个老师上课。 　　因为是市里有老师运动会，大多数体育老师都参加了，他们已经算幸运的了，有不少班级直接取消了体育课。 　　所以今天并没有要进行的体育项目，只吩咐做了准备运动，然后让两个班一起跑两圈，跑完就可以自己活动了。 　　一时间队伍里哀嚎不断，这样的天气，大多数人都不想在太阳下跑步。相比男生，女生就更不愿意了。 　　于是一个个借着身体不舒服逃到阴凉的树下。 　　当然，顾余并不属于其中一只，她还是挺喜欢跑步的。从小，顾轩就经常陪着顾余跑步，慢慢的，她跑得越来越长，也越来越轻松。 　　陆莲雅本来也不想跑的，何况这大太阳，她已经不愿意再黑了。只是，看着队伍已经所剩无几的几个女生，顾余肯定是要跑了，最后只能拍着顾余的肩膀，悲壮道：“舍命陪美人。” 　　顾余好笑，回首道：“要是你跑不下去，我拖也会把你拖回终点的。” 　　陆莲雅瞪大眼，夸张道：“可别，让我倒在那吧，拖着太丑了。” 　　体育老师咳嗽一声，两人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然后一声令下，队伍开始向前跑。 　　刚开始还算井然有序，慢慢的队伍开始散了，快的快，慢的慢，更多的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跑。 　　体育老师也没有监督的意思，这跑步更像是意思意思。 　　所以大部分人即使觉得累，但是心情还是特别放松的，跑跑停停。 　　慢腾腾跑了两圈，陆莲雅腿已经软得不行，跟顾余挥挥手，表示不再奉陪了。 　　顾余无奈地随她去了，身边已经没几个人了。但她打算外跑三圈，这点量对她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何况多跑跑总是没有什么坏处了。 　　顾余又跑了一圈，速度不算慢，太阳太大，球场里已经空荡荡了。经过足球场旁边的主席台时，上面有几个高年级的男生，见过顾余就开始呼叫，甚至吹口哨，不是恶意的，而是吃惊。 　　“我去，有点意思。” 　　“我看见了什么。” 　　顾余搞不清状况，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其中一个胖胖的男生趴在栏杆上，看见顾余看过来，脸上肉挤在一起，笑呵呵调侃道：“嗨，学妹，看看后面。” 　　顾余反射性地回头，就看见封辰竟然一直在她身后，她停下脚步，看着封辰不急不缓地跑上来，她气息微微有些喘，胸脯微微震动，“你怎么在后面？” 　　这点运动量对封辰来说就更不算什么，他毫不费力，气都不带喘，看着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的女孩，漫不经心道：“陪你。” 　　顾余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偏了头，马尾划到一边。 　　足球场那么大，却只剩下顾余和封辰两人在球场上，顾余看着逆着光的封辰。他眉目清隽，柔软黑发随意有些散乱的垂在额头，清亮的眸子看着她，脸上都是理所当然。 　　顾余笑了，轻声道：“那，封先生，一起吧。” 第18章 　　封辰已经和厉浩他们去篮球场打球, 顾余在足球场压腿。脑袋搭在小腿上, 弯着身体，呈九十度看着站在一边的陆莲雅。 　　陆莲雅眯着眼，“你和封辰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和你一起跑？” 　　顾余摆正脑袋, 看了看鞋尖, 慢慢直起身，眨了眨眼, “你陪我, 他就不会陪我啦。” 　　陆莲雅狐疑地看着顾余，又觉得在宽广的球场自己一个人跑还真没有勇气, 想想都好尴尬啊。 　　陆莲雅踢着一旁的石头，“你也知道我是运动废材啊。” 　　顾余十分赞同地点点头，“我了解，所以他陪我了。” 　　陆莲雅一噎, 哼了一声，跳到顾余面前, 爪子掐住顾余泛红的脸颊，不客气地使力，“找打！” 　　顾余顺着她的力道微微摇晃着脑袋，嘴里含糊不清，“生下的时间你要做什么？” 　　小部分女生在漫步, 大多数都是聚在树底下一起聊天。 　　陆莲雅松开手，“反正那么无聊，去看男生打篮球吧。” 　　顾余也没有意见, 跟在陆莲雅后面，坐在篮球场边的花坛上。 　　学校的石椅很多，也许是因为地理位置不好很少人去坐。于是几个圆形花坛都坐着人，顾余旁边是其他班并不认识的女孩子。 　　球场上封辰带球迅猛地绕过厉浩，利落转身毫不费劲地投了一球，他身高腿长，甚至在球没落地的时候就抬手接住了。 　　也没继续，随手把球扔给旁边的一个男生，转身看了厉浩一眼。 　　厉浩抱着头，似乎特别崩溃，甚至慢慢滑落跪在地上，球场里的男生一个个上前，同情地拍拍厉浩的肩膀，甚至有憋不住笑，手臂挡在脸上笑。 　　顾余认识厉浩的时候不算长，但是真觉得他表演真特别夸张，每每都要想尽办法，用尽肢体语言表达夸张情绪。 　　旁边的两个女生也在看球，其中短发女生问道：“厉浩怎么感觉和封辰不是一队的啊。” 　　白色衣服的女生也道：“我也奇怪，之前也看过他们打球，封辰和厉浩一直是同一队的。” 　　短发女生又看了一眼，不确定道：“是不是闹矛盾了？” 　　白衣女生又道：“不可能吧，听说他们认识好多年了，感情不一般，说不定还是一起长大的。” 　　顾余听了一耳朵，漫不经心地思绪飘飞，她不是特别喜欢篮球，大概是被砸多了，头晕得不行，最后就开始失去兴趣了。 　　“那个，同学。”短发女生靠近，看着顾余道：“你们是和封辰一班吧，有他的联系方式么？” 　　顾余一愣，摇了摇头，“没有啊。” 　　短发女生有些不相信，加重了语气，显得有些蛮横，“不可能吧，说说怎么了？” 　　顾余皱着眉，不喜欢她的态度，便不冷不热道：“真没有。” 　　短发女生撅着嘴，很不满意顾余的态度，拉住顾余的手臂，“用得着那么小气么？” 　　顾余不耐烦了，直接甩开她的手，冷冷道：“我乐意。” 　　陆莲雅站了起来，气势汹汹道：“说没有就没有，你有毛病吧！” 　　短发女生被甩开手本就不满，陆莲雅的话无疑更是直接挑起她的火，她同样腾地站起来，“你……” 　　白衣服的女生拉住她，不好意思地看了顾余一眼，又低头道：“封辰对女生那么冷淡，不知道也很正常啊，别强人所难。” 　　短发女生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只是到底有些不服气，狠狠地瞪了顾余一眼，拉着朋友坐到了另一个花坛上。 　　顾余被扫了兴，心情有些不佳。 　　有同班女生过来，手里拿着乒乓球，询问她们玩不玩。 　　乒乓球台在二楼，一层都是球台，却没有坐的位置，而且空间特别闷，空气不新鲜，顾余不想待在那里，便拒绝了。 　　陆莲雅反而来了兴致，叮嘱顾余下课了记得等她，便跟着同班女生走了。 　　没了小伙伴，顾余只能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体育老师刚才已经说不用集合，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所以她玩起来很肆意。 　　玩了几局，头顶就有一片阴影，顾余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穿着蓝色运动装的男生。 　　看见顾余抬头，他笑得有些开心，“顾同学，你好。” 　　顾余有些懵，不明所以道：“呃，你好。” 　　男生晒得有些黑的脸带着点红晕，语气却很兴奋，“顾同学，不知道你记得我么？我们在饭堂楼梯见过一面。” 　　顾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脑袋快速转动，恍然大悟道：“上周星期一？” 　　看见顾余记起来，他显然更开心了，“那天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就闯大祸了。” 　　顾余歪了一下头，笑了，“不用，你那天似乎很急，现在还好么？” 　　男生看着一呆，脸轰得红了，蔓延到脖颈，红通通一片。 　　他微黑的皮肤都遮不住这颜色，说话都有些结巴，“没，没，没事。” 　　顾余有些好笑，觉得他还挺可爱的，这么害羞。 　　男生似不好意思极了，手攥紧衣服，鼓足勇气道：“顾余同学，我想，想……” 　　他想约她出去玩。 　　“去哪啊？辰哥？” 　　“这是不玩了？” 　　“……” 　　人声过后，顾余就听见脚步声朝这而来，顾余偏头看去，是封辰。 　　封辰径直朝他们走来，暗色的眼眸沉沉，脸上有些湿润，甚至有汗珠在棱角分明的脸廓低落，头发也湿答答的，耷拉在额头。 　　顾余不知怎么，竟然觉得性感极了。 　　普通的白色球服在他身上却是特别的身姿挺拔，肩宽腿长，分明就是行走的衣架子。 　　封辰脚步不疾不徐，速度却是不慢，很快到了顾余眼前。 　　他走了过来，随意地坐到顾余身边，没有看前面的男生一眼，俯下身，舔了舔唇，“带纸巾了么？” 　　“有的。”顾余拿出纸巾，这包还没开封，她顿了顿，先撕来了胶带，再递了过去。 　　封辰抽了一张，纸巾的味道不浓，反而特别淡，但是很清爽，不像很多女孩那样非常浓郁的香味。 　　他勾起红润的薄唇，“这香味不错。” 　　“是吧。”顾余有些小骄傲，这个牌子她一直很喜欢，可是就算小事被夸了她也很开心呐。 　　“嗯。”封辰喜欢她眼里的光，像小羽毛一样撩着他，“我渴了，下课后，帮我买瓶水。” 　　体育课结束跑超市就是惯例，帮带瓶水当然没问题。 　　顾余爽快地答应了，“可以啊。”又想了想，又问道：“要吃淇淋么？” 　　封辰笑了，“不用，水就好。” 　　顾余点了点头，“好啊。” 　　封辰偏了头，看了男生一眼，又转头看着顾余，挑了眉，语气疑惑，“他是？” 　　“他是……”顾余终于记起身边还有一号人物呢！诶？他叫什么她还不知道呢！ 　　她有些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怪不好意思的，“那个？” 　　男生苦笑，刚才的场景代表什么，他也不是傻子。 　　他看向封辰，封辰双臂撑在膝上，眼睛懒洋洋，微抬下颌看他，眼里没什么情绪。 　　明明自己是站着的那个，气势却是直接被他压制住。 　　有些人，就是什么都没做，就可以让其他人争取的勇气都没了。 　　“我叫卢斌。”他喃喃，又强笑一下，对顾余道：“我就想和你再说次谢谢。” 　　又立刻道：“我朋友还等我，我先走了。” 　　说完没等顾余反应就转身跑了。 　　时间竟然也过得很快，下课铃声突然就响了。 　　封辰蹲在顾余身前，抬起长睫看着顾余，声线都哑了几分，意味深长道：“还挺招人。” 第19章 　　顾余一愣, 撞进封辰带着玩味的墨眸。 　　背后球场的人已经等不住了, 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喊得大声，“辰哥, 还走不走啊？” 　　封辰慢悠悠起身, 回头看了一眼，低笑一声, “我先走了。” 　　顾余还有些懵圈, 只点了点头。 　　封辰转身朝操场那群男生走过去。那群男生或站或蹲，看见封辰过去又是招手又是吹口哨。 　　顾余恍惚地想, 封辰真的是很受欢迎啊，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 　　很快，陆莲雅从二楼下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很是轻快。 　　她还有些亢奋, 接过顾余递给她的纸巾擦了擦手，道：“鱼鱼, 我们去超市！我要吃冰的！” 　　厉浩右臂抱着一个篮球，回头看了树下的女孩一眼，揶揄道：“这是去宣告领土主权？” 　　封辰瞥了他一眼，不理。 　　“还不是你的呢就这么着急了？什么身份啊！”厉浩摸着下巴，坏笑道：“真是美人窝英雄冢。” 　　刘一宇并排在封辰右侧, 也饶有兴味道：“还要多久？” 　　封辰垂下长睫，难得的默了好一会，微微阖目, 淡淡道：“不知道。” 　　—— 　　学校超市。 　　顾余在冰柜里拿了一瓶农夫山泉，又往旁边里的冰箱走过去。 　　三个超大的冰箱，冰淇淋的种类五花八门，各种口味，顾余看着每一个都觉得甚是嘴馋。 　　夏天吃冰淇淋什么的果然最幸福了。 　　顾余细眉微皱，想想离上课时间不久了，她吃东西向来不快。 　　挑了挑，只拿了个冰淇淋小糍粑，小小一个，不过掌心大，但是味道好。 　　又按照陆莲雅的嘱咐，拿了一个草莓味甜筒。 　　“有些人就是虚伪得不行。” 　　顾余偏头而去，认出是刚才在花坛里的短发女生。 　　她没有看着顾余，同在在挑着冰淇淋，但顾余知道她在说她。顾余撇了撇嘴，不愿意搭理她，拿着小糍粑冰淇淋绕过她就走。 　　刚才封辰就在那里，中间不过几米，有胆量就直接问啊。她不敢直接问就算了，就把火冲着她。果然像陆莲雅说的一样，有病。 　　陆莲雅蹦蹦跳跳从旁边的货架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筒可比克薯片和一根鸡肉火腿肠。 　　刷了卡，付了钱。两人朝教学楼走过去。 　　有的是校道小路，人不多，这路两旁都是枝叶茂盛的大树，走在下面也是挺凉快的。 　　在快到教学楼的拐角，后面有脚步声快步走了过来，又在她们身后跟着她们的脚步。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也不知道勾过多少男人。” 　　不过一句话，语气里的酸就可以填满一缸。顾余也不懂为什么对一个不了解的人嘴巴能那么毒。 　　顾余嚼了嚼，吞下最后一口，把包装拿在手里。拉住陆莲雅缓缓转身，睨了过去。 　　短发女生也不意外顾余的回头，反而看着顾余抬起下巴，双手交叉在胸前，很是倨傲。 　　白衣女生反而叹了一口气，不说话，终是选择了旁观，像是很习惯这样的情况。 　　顾余自认性子也算和善，从小就是人对她好三分，她还五分，但是如果别人不客气，她退一步，还不收手，她也绝对不是软柿子。 　　就像陈娇娇说的，有人打你脸，一定要当场打回去，还要狠狠地打！ 　　陆莲雅听见好友被骂，哪能忍？就要火力全开地怼回去，被顾余挡住了。 　　顾余缓缓走上前，在她一步远的位置停下了。 　　顾余身高一六八，比她高上不少，往下看，眼神轻蔑，就很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不过一秒，顾余忽而绽放了笑脸，“你喜欢封辰？” 　　短发女生本想骂人，不料顾余突然抛出直垒打。少女心事被戳中，她怔愣，然后直接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地大喊，气势却不足，“关，关你什么事！” 　　顾余微微俯身浅笑，问道：“你有我美么？” 　　短发女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陆莲雅在噗嗤一声笑了，附和道：“肯定没有啊。” 　　顾余挑了挑眉，笑容更大了，“你身材有我好么？” 　　陆莲雅看着短发女生，摇了摇头，“飞机场。” 　　顾余偏了偏头，又问：“那你有我成绩好么？” 　　陆莲雅真诚道：“一班查无此人。” 　　短发女生脸又红了，不过这次不同刚才的害羞而是恼怒，一巴掌挥了过来，“你不要脸！” 　　顾余只叹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扇巴掌？不知道太容易防御了么？ 　　顾余抓住她打过来的手，看着她羞恼的脸，“封辰眼瞎么？” 　　陆莲雅上前，推开她，“不瞎。” 　　力道是不大的，不过后退两步，她旁边的白衣女生慌忙扶住她。 　　顾余嫌脏似地拍拍手，歪着头，虚心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顾余估计她已经气炸了，因为她胸脯已经在剧烈的起伏，怕是要气得心绞痛了。 　　陆莲雅嘴巴可以，体质却是柔弱的，顾余一把把陆莲雅拉到身后，身体开始防御，思考要是她打过来踹膝盖会不会太狠了。 　　“诶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在双方对持的时候，一个吊儿郎当又十分熟悉地声音突兀窜进来。 　　顺着声音，顾余就看见了封辰三个人。 　　封辰头发凌乱，湿润。精致的桃花眼带着一丝雾气，穿的是白色衬衫黑裤子，露出白皙性感的锁骨，显然刚才已经回男生寝室换过衣服。 　　他扬了眉，薄唇勾起，看得出来心情非常愉悦。 　　三人目光都看着她，封辰目光意味不明，刘一宇眼里都有兴味，更不必说厉浩了。 　　顾余脑海轰了一声，直觉要遭，这是全听见了？刚刚装逼完，就被正主逮到了，还能不能更惨了？ 　　她头皮发麻，就快捱不住他们的眼神了。 　　厉浩拍着大掌，不怀好意地看了顾余一眼，又低头笑嘻嘻对短发女生道：“小姐姐，可不能欺负人呐。” 　　短发女生本来就在封辰出现的时候白了脸，听见厉浩的话，更是僵硬，厉浩这分明就是颠倒黑白。 　　她咬着唇，看了一眼封辰，有些不甘心道：“分明就是她欺负我。” 　　顾余看着对方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了下来，气势全无，不禁在心里“啧啧”两声。 　　封辰仿佛没看到短发女生的眼神，径直朝走了过来，视线下滑到顾余的手里的水，问道：“我的？” 　　顾余点点头，递了上去。 　　封辰接了过去，不紧不慢地拧开瓶盖仰头喝，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 　　在众目睽睽下，盖上瓶盖，伸手抬起顾余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掰开顾余白白嫩嫩的小手，取走她手里的小糯米包装。 　　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神情疏懒，姿态悠闲又漫不经心道：“我的视力5.2。” 第20章 　　顾余坐在床上, 任由着陈娇娇啪嗒一下把一勺子“黑泥”拍在脸上, 然后慢慢匀开。 　　顾余看着眼前那张灰不溜秋的脸，虽然丑是丑了点，但是凉嗖嗖的还挺舒服。 　　陈娇娇说话时嘴唇的幅度都不敢太大, “宝贝, 今天妈妈去喂猫咪，碰到你许阿姨了, 真是巧啊。” 　　“嗯。”顾余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她和封辰也在那里遇到过了。 　　陈娇娇夸赞道：“我无聊，她就陪我逛街, 帮我挑衣服，性子真是好。” 　　顾余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下午在封辰轻飘飘落下那句话的时候，全体沉默了。 　　顾余再去看那个女生，那要哭不哭的模样, 连她都觉得可怜。 　　拿着小勺子的手在顾余眼前晃了晃，陈娇娇纳闷道：“宝贝, 你在想什么呢？有在听我说话么？” 　　顾余回身，被涂黑了的半张脸表情有些郑重，“妈，你觉得男生长得好看重要么？” 　　“当然重要了！”陈娇娇理所当然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余把玩手里的小镜子，“封辰啊, 喜欢他的女孩子似乎不少呢。” 　　“那不要太正常，封辰长得好看啊！”陈娇娇啪嗒又一下，黑了顾余另一半脸, “就像你爸，当年要不是那张脸，我能看得上他？” 　　顾余不敢乱动，抿着唇，“你喜欢我爸的脸？” 　　“一般般，勉强还行。”陈娇娇有些傲娇道：“别说，因为那张脸，当年追你爸的人也不少。要不以你爸那冷冰冰的臭脾气，我哪里看得上他？” 　　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强调道：“不过，比起你爸，追我的肯定更多！今天我和许阿姨逛街，还有人和我搭讪，长得可帅了！宝贝啊！千万别那么快栽坑里，说不定后面还有一大片森林。” 　　说完还以过来人的姿态洋洋得意地摇头晃脑。 　　顾余余光看到了什么，接着沉默了两秒，问道：“我爸知道你说的这些么？” 　　陈娇娇趾高气昂道：“不知道啊！告诉他干嘛？剩得他伤心，都找不到地哭。” 　　顾余微抬头瞧了一眼，眼神微妙，又重复道：“你真的不怕他知道么？” 　　陈娇娇坚定不已，“不怕！有什么好怕的？” 　　顾余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唏嘘道：“那我就放心了。” 　　陈娇娇看到顾余的眼神就感觉要遭，她慢慢安静了下来，舔着嘴唇，却是不敢回头，“宝贝？” 　　顾余肯定地点了点头。 　　“陈娇娇，我们谈谈。” 　　“……” 　　———— 　　星期五下午。 　　空气有些闷热，风吹在脸上都带着一丝热气，在教室里感觉不明显，出来就对比强烈了。 　　高二年级的全体同学集中在会议室，开年级大会。 　　楼梯上挤满了下楼梯人，虽说是年级大会，但是更多的人也只当做是放松的机会，于是一路下来聊天玩闹很是很热闹。 　　已经走在校道上了，顾余才想起自己忘记带薄外套了。会议室开着空调，不仅四周都有，头顶也有，每次开会风力猛得很，被冻过两次的顾余就再也不傻了。 　　对于怕冷的顾余来说，那温度简直难以忍受，所以她特意从家里带了一件薄薄的外套，本是放在背包里的，因为刚才要拿东西，她就把它放在抽屉里了，忘记拿了。 　　想到要重新跑到五楼，顾余是绝望的。而且时间也有些急了，她必须要跑！ 　　顾余将背包解下来递给陆莲雅，“帮我拿一下，我要跑回拿外套。” 　　“快去吧。”陆莲雅接了过去，“不过你得快点啊！我替你占个位置。” 　　校领导估计已经在讲台上排排坐了，迟到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顾余点点头，直接加快脚步跑了回去。 　　封辰三个人就悠悠走在前面，回身看见到陆莲雅一个人，停了下来。 　　封辰瞥了一眼陆莲雅身后，微拧着眉。 　　厉浩奇怪地问道，“你小伙伴呢？” 　　陆莲雅把背包抱在身前，随意道：“她回去拿衣服了。” 　　厉浩不明白了，“大热天的，拿什么衣服？” 　　“外套。”陆莲雅直接和他们一起走，“她比较怕冷。” 　　厉浩理解道：“体质娇弱。” 　　陆莲雅斜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我发现你好贫。” 　　厉浩大叫，“我冤枉啊！” 　　二楼拐角处有老师，看着悠哉悠哉的几个人，赶猪仔一样催促道：“快点！快点走！” 　　顾余跑上五楼又跑下已经非常气喘了，跑楼梯不同平地，更何况是加速跑，比平时慢走上去要累好几倍。 　　顾余蹲下喘了几口气，又匆匆跑了起来。 　　到综合楼拐角，速度太快，没看清人，直接撞到对方怀里。 　　冲力太大，身体直接被反弹，差点飞了出去，被对方勒住了腰，扶稳了。 　　只是倒霉的是，顾余的鼻子直接撞上了对方硬邦邦的胸膛，尖锐的疼痛传来，眼泪哗啦啦就往下掉。 　　眼前视线模糊，顾余连忙捂住鼻子，“对不起啊！不好意思。” 　　虽说被撞得好疼，但是顾余也知道问题在她身上，是她撞上去的。 　　顾余又急又疼，头都没抬，绕过就想继续跑。 　　被人拉住手臂，倒退了两步。 　　温热的掌心触到顾余的手背，微微使力拿开了顾余的手，俯下身细瞧。 　　鼻尖撞得泛了红，眼睛也是，不过一会，已经是只红眼兔子了。 　　懊恼袭上心头，封辰抬手擦掉脸颊的眼泪，“很疼？” 　　顾余认出这声音，抬头，吃惊道：“封辰？” 　　感受到脸上传来不属于自己的体温，顾余有些不好意思，竟然哭鼻子了，实在太丢脸，连忙后退了两步。 　　封辰一顿，垂下长睫，若无其事地收了手。 　　封辰怎么在这里？要知道作为要讲话的代表，他可是需要提前上主席台和老师领导坐在一起的。 　　“你怎么在这？赶紧走啊！” 　　封辰想起顾余刚才的反应，抿着唇，将舌尖处的“等你”又吞了下去，只懒洋洋道，“急什么？” 　　顾余佩服他的不以为意，估摸了一下时间，她猜测大家怕是已经在会议室坐好了。 　　要是会议已经开始了，就要顶着全场注目进去的，实在不是一个美妙的体验。 　　顾余也不再捂住脸，直接蹦了两个台阶，又回头道：“还是快点吧。” 　　封辰深深看了顾余一眼，她的活泼劲又出来了，疼痛感应该是已经散了不少。 　　封辰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走，顾余又不好意思抛下他跑，只能同样放慢了脚步。 　　只是刚走了两步，封辰一顿。手扶住了顾余的肩膀，止住了顾余的脚步。 　　顾余不明所以，偏头，“怎么了？” 　　修长的手指挑开顾余的衣角，顾余能感觉它在肩膀处慢慢滑动。 　　顾余有些懵，然后就感觉衣服帽子被封辰从衣服里抽了出来，然后被他贴心地帮她摆弄好了。 　　顾余囧了，刚才太急，套得太快，帽子没注意，忘了拉出来了。 　　顾余尴尬了，扭捏的道了一声谢。 　　顾余两人一起走进会议室，大庭广众之下从大门进去还是十分明显的，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不过神奇的是，会议竟然没有开始，台上的话筒似乎出了点问题，电脑老师正在调整设备。 　　顾余朝一班的位置看过去，陆莲雅正在朝她招手，顾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经过的时候，顾余发现，她的右手边竟然是厉浩。 　　陆莲雅的左手边是周博文，正在掰开椅子上的书写板，拿出了一张试卷，又掏出了一支笔，刷刷刷地开始写。 　　顾余一瞬间觉得他不是第一简直天理不容。 　　除了讲台灯光十分明亮，下面的灯光相对来说比较暗沉，可能是为了烘托气氛。 　　顾余垂了眼，没和陆莲雅对视，她便没有发现她的异状。 　　这种会议无聊乏味得很，领导讲话都可以讲几十分钟，一个一个轮着上。顾余悄眯眯环视了四周，果然发现有不少人带了不少课外书在看，还有三三两两在小声聊天。 　　除了第一排的同学，其他人都比较肆无忌惮的。因为这里并不是阶梯教室，椅背都比较高，就起到了很好的遮挡作用。 　　她拉开书包，偷偷给手机插了耳机。 　　厉浩凑过来，问道：“顾同学，你在干什么坏事？” 　　顾余被吓了一跳，连忙环顾四周，食指抵在嘴唇前，“小声点，被老师抓住就惨了。” 　　这一抬眼，就被厉浩看清了顾余的异样。女生哭，说实话他见的不少，最是熟悉，他义愤填膺道：“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打回去！” 　　顾余摇了摇头，“我刚才跑得太快不小心撞到的，也不疼了。” 　　厉浩看着顾余只觉她傻乎乎的，劝道：“那你小心点啊。” 　　又问道：“你刚才在干嘛？” 　　顾余小声道：“我带了耳机，一会听歌。” 　　“聪明啊！要不然得困死！”厉浩赞叹，“早知道我也带了。” 　　想了会，再凑近了点，问道：“玩手机又有光线，一亮就被发现了，要不你分我一只？” 　　当然没问题，顾余递了一只耳机过去，“就怕没你喜欢的歌。” 　　“没事，我也听听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 　　厉浩就想伸手接过，旁边的刘一宇一巴掌下来，猛拍他的肩膀，力道是真大，毫不留情，“啪”的声音很是响亮。 　　“嘶！”厉浩回身，怒道：“刘一宇你他妈干嘛呢？” 　　刘一宇抬看着他，冷漠道：“救你。” 　　“救你妈……” 　　然后刘一宇手一抬，指了指台上。 　　厉浩抬头看去。 　　就见封辰面无表情，手撑着下巴，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 　　妈蛋，好大一只醋缸！ 第21章 　　顾余听见那“啪”的一声, 不难想象厉浩肯定疼得很。 　　刘一宇打得好狠。 　　顾余靠近厉浩, 同情道：“你没事吧？” 　　厉浩僵硬身体转头看着顾余，身体后仰，抵在扶手上。 　　顾余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前台大屏幕亮了, 照在厉浩脸上，他脸上的挣扎显而易见。 　　“怎么？”顾余拿着耳机的手缩回来, 不明所以。 　　厉浩又瞄了台上眼色沉沉的人一眼, 看着顾余郑重道：“顾余同学，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厉浩神色是少有的正经, 顾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敛了心神，严肃道：“你说，我能帮就帮。” 　　厉浩语气严峻，“请你帮我告诉辰哥, 我的忠心，日月可鉴！” 　　顾余脑袋当机, 怀疑耳朵出了问题，她皱着细眉，“你说什么？请再说一遍。” 　　这都什么和什么？ 　　厉浩的神色立刻悲伤起来，一手捂在脸上，哀伤不已, “你不懂，再这样下去我就连老婆本都没了！” 　　“……” 　　厉浩你果然是只戏精转世吧。 　　“你要记得跟他说啊，还必须强调知道么？”厉浩紧盯着顾余, “月亮代表我的心！” 　　顾余麻木地点头，实在不忍直视，她怎么会觉得能从厉浩嘴里说出正常的话呢！ 　　厉浩满意了，摇了摇头，叹气道：“说好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呢？” 　　自觉事情办得很好，他拍了刘一宇的衣服，趾高气昂道：“换个位置。” 　　刘一宇靠在椅背上，微偏头看他，又缓缓移到大屏幕上，鄙夷之意显而易见。 　　厉浩要跪了，他双手趴在扶手上，舔着脸凑近，“兄弟，别见死不救啊！” 　　刘一宇不语。 　　厉浩双手合十，恳求道，“拜托了！” 　　刘一宇瞥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施舍一般起了身。 　　厉浩感激道：“谢谢啊我的大兄弟！” 　　顾余傻眼地看着厉浩和刘一宇换了位置，厉浩尤其窜得飞快，他这是不打算和她一起听歌了？ 　　刘一宇坐下来，看了顾余一眼，微笑道：“开始了。” 　　顾余抬头看过去，前面是领导老师，封辰坐在后排，坐在他身旁的女生正在偏头跟他说着什么。 　　他似乎没怎么理睬，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熟悉了不少，她竟然从他没什么情绪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不耐烦。 　　女生再转过来，清丽的脸蛋露出来。顾余恍然大悟，她是书玉的好朋友，罗梦青。 　　现在她和封辰一起坐在上面，就代表她是文科班第一。 　　顾余感叹，真是厉害啊。 　　四十分钟过去，三个老师轮流发表完讲话。 　　主持人上台，高兴道：“下面我们就有请封辰同学传授一下他的学习经验，大家掌声欢迎！” 　　下面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顾余觉得这比之前所有老师都来得热情得多。 　　封辰推开椅子，神色淡淡，不紧不慢地从后方走上前。额前碎发微动，侧脸俊美。 　　顾余有些恍惚，封辰在人前似乎格外清冷，疏淡，有时不经意间看见他的眼神，眉宇间有种万事不入眼的薄凉，又有肆无忌惮的嚣张。 　　只是此时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还是让他整个人似乎软和了几分，想裹了一层淡淡的暖阳。 　　停在话筒前，顾余觉得封辰似乎遥遥看了她一眼。 　　然后封辰垂下眼，打开了ppt，开始用低沉清冷的嗓音开始他的演讲。 　　脸上一本正经，语气轻描淡写。 　　嗯，说假话！ 　　“数学会提前预习下一节课的内容，也会及时写对应的练习册里的习题……” 　　即使早就已经提前知道这内容，顾余还是有些无语的。这几乎可以说全都是周博文的杰作。为了这个演讲，他们整整讨论了两节课。 　　理由就是封辰觉得周博文的学习方法非常好，想要借鉴一下。 　　提起数学，顾余也不是没问过封辰为什么要抄答案。 　　他的回答大概就是会的懒得想了，不会的想了没有用，那就抄吧。可以一边抄一边看。 　　约莫这么个意思。 　　不过幸好试卷什么的都还是乖乖写的，要不真是逆天了。 　　“胡适曾说，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 　　顾余囧了，这还是封辰问她的时候，她随口说的。 　　而这次顾余绝对没看错，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肯定看了她一眼。 　　因为他本是看着屏幕，而后眉眼一转看了过来，疏懒地笑了笑。 　　封辰的讲话并不长，ppt上显示结束，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封辰微微颔首，转身，重新坐到了位置上。 　　接下来轮到罗梦青，看得出来她似乎也挺欢迎，掌声了很热烈。 　　罗梦青很自信，说话有条不紊。 　　只是，慢慢地，众人的注意力却渐渐不再她身上。 　　顾余听到了后面一排二班的同学议论声。 　　“封辰是不是在朝这边看啊？” 　　“似乎他一直在关注这边。” 　　顾余往上看去，封辰半支着额头，神情懒洋洋，视线漫不经心，很随性，但是却轻易夺取了别人的注意力。 　　封辰和顾余视线交汇，他微微直起了身，薄唇轻启，动了两下。 　　无声的两个字，“电影。” 　　顾余微微怔然，点点头。 　　看见顾余的反应，他停顿了片刻，眉眼都舒展开来，轻勾起唇线，夺目得肆意。 　　顾余摸摸鼻子，因为这个第一，她明显感觉封辰的心情有些抑郁，刚开始盯着班主任的那张纸甚至神色怏怏，失意的大狼狗一样。 　　垂着大尾巴，可怜巴巴的。 　　顾余知道是她刺激了封辰，才引来他的好胜心。本来他在太阳底下悠哉悠哉晒得好好的，硬拖过来比赛。 　　于是她就诚心诚意地提出请他吃一次饭。 　　然后他挑了眉，提出要请他看电影。 　　好吧，那也行！ 　　后面的议论声又起。 　　柔和的女声好奇道：“刚才他嘴唇动了，是不是说了什么？你觉得说了什么？” 　　另一个没好气道：“我又不懂唇语，哪里猜得出来？” 　　柔和的声音压低了，问道：“应该是对着谁说的吧？” 　　“前面不就是他的兄弟刘一宇和厉浩么？肯定是他们啊！” 　　温柔的嗓音有些雀跃，“也是哦。” 　　顾余把自己摔在椅背上，叹了一声。 　　———— 　　美食街，一家麻辣烫小店里。 　　顾余咬了一口鱼肉卷，很软，有一点Q。 　　今天偷懒了，头发没来得梳就跑出来，两侧的头发不停地滑落。 　　她的头发又黑又长又顺，而且量不少，挂在耳朵上一低头就又落下。再着，这家麻辣烫头顶还有几个不停转的电风扇。 　　刚才翻了书包，竟然找不到一条皮筋。 　　她只能认命地一边用手抓住一部分，一边艰难地啃。 　　顾余又咬了一口，就发现对面吃东西的人没了动静。 　　顾余微抬头，看向封辰，他皱着眉头，直勾勾看着她的手。 　　风又吹过来，背后的头发再次涌上来，往顾余身前吹。 　　头发太长了，桌子又窄，甚至往封辰那里飘。 　　她估计自己现在整个形象就是“炸毛”。 　　顾余有些不好意思，慌忙把头发拢住，以为他介意，无力道：“抱歉啊。” 　　封辰放下筷子，站起身，淡道：“我出去一下。” 　　“好。”顾余不懂他要干嘛，只能点点头。 　　风扇又换了一个方向，顾余想趁封辰出去的时候拢一下头发。 　　封辰走出门外，夜幕降临，白天几乎没几个人的大道上开始慢慢挤满了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这条小吃街也算出名，周围几乎都是卖各种各样吃食的小摊。 　　封辰思索了一会，朝街口快步走了过去，在拐角处停了下来。 　　“欢迎光临，看看要点什么？”站在门口聊天的店员转过来，礼貌问候道。 　　封辰点头，长腿一迈，坦坦荡荡地走了进去。 　　店员看清来人，一愣，“先生，这里是……” 　　女装饰品店。 　　却见对方走到挂满了发圈的墙上，犹豫了一会，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动作快速地挑了好几个。 　　转身回来走到柜台前，声音清冷，“付款。” 　　店员赶紧走回去，看着摆在桌面的小东西，又忍不住抬头看了清俊的男人一眼。 　　都是一些粉粉嫩嫩的发圈，这些一看就是那种十岁以下小女孩喜欢的。 　　看他这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女朋友买的，要不要提醒他呢？ 　　男人薄唇又启，带着晚风的凉，“请快点，我着急。” 　　“哦，好。十元。” 　　算了！万一给妹妹呢。 　　封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顾余一手撩着头发，一手擦着桌面，上面已经有好几张湿透的纸巾。 　　顾余沮丧着脸，她刚才不过是想弄一下头发，谁知不小心就撞到了碗，还好力度不大，碗没有翻。 　　只是，也洒出来了不少，手都脏了，黏黏腻腻的，都是味。 　　顾余偏头看向封辰，表情有些委屈，“啊，不小心弄出来了。” 　　封辰无奈，走上前，瞥了一眼，问道：“烫么？” 　　吃那么久了，他知道汤汁估计都温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是忍不住要问出口。 　　顾余瘪了瘪嘴，“不烫的。” 　　封辰忍不住扶了一下额头，走到她的背后，带着冰凉的手拢住顾余的长发，拿开她的手。 　　“嗯？”顾余想抬头，头顶就被微微压住。 　　封辰嗓音低低，“别动。” 　　不知道是不是封辰的气势有些强，顾余不自觉就乖巧地坐好不敢动。 　　脸颊的发丝被封辰的手指勾起，聚在一起，然后长指穿过顾余的发丝，以指作梳，动作斯条慢理，触到了小巧的耳背，也触到了凝脂般的脖颈，慢慢摩挲着把长发拢在了一起。 　　然后一紧，就被束缚住了。 　　顾余伸手想摸，就被封辰制止了，“你这手脏。” 　　顾余悻悻地放了下来。 　　封辰松了手，抽了更多的纸巾，将顾余桌面上的汤汁擦干净，“你先去洗手。” 　　顾余看着他的动作，舔着唇，“好。” 　　洗手间里。 　　顾余挤出洗手液，搓了搓就满手泡沫。一顿，顾余起身，靠近镜子，微微侧头，往头后方看去。 　　一只粉色小猫咪。 第22章 （抓虫） 　　顾余手指碰碰那小猫, 屈指轻轻勾住又放开, 它借着弹力微微弹了弹。 　　做工算不上精致，猫眼瞪大，嘴巴笑得裂开, 幼稚得不行。 　　顾余晃晃脑袋, 只是还挺可爱。 　　顾余默了默，打开水龙头, 将手上的泡沫冲掉, 在烘干机下把手烘干。 　　出来的时候，封辰已经坐回原来的位置, 桌面上被擦得干净，纸巾也全都扔到桌底下的垃圾桶里。 　　而他左耳带着耳机，看到她出来，偏了头, 微抬下颌，示意她坐下。 　　顾余坐下, 灵光一闪，终于记起了厉浩拜托她的事，“对了，刚才厉浩让我告诉你点事。” 　　封辰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 　　想到厉浩那在顾余这里简直堪称脑残的话语, 顾余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说他的忠心日月可鉴，月亮可以代表他的心。” 　　见封辰微微挑了眉, 顾余又有些不情不愿道：“他还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接着顾余就见封辰皱着眉头，难以忍受一般一把把耳机扯下。 　　顾余诧异，“不听歌了么？我不介意的。” 　　封辰拔了耳机，直接结束了通话，“不听，太聒噪了。” 　　顾余眨眨眼，点了点头。 　　另一边。 　　食居楼包厢里。 　　“喂喂！辰哥！”厉浩倒在椅子上，举着被挂断的电话在眼前，脸上都是不可思议。 　　“完了完了完了！”厉浩大叫，“我要完了！我要被顾余害死了！” 　　赵子康纳闷了，“你说什么呢？辰哥到底来不来啊？” 　　“来个p！”厉浩恨恨道，“估计这个时候还醉倒在美人乡呢！而我就要被这个美人害死了！” 　　赵子康憨憨地挠挠头，看着一旁悠哉的刘一宇，不明白道：“一宇，厉浩什么意思？” 　　刘一宇夹了一颗花生，头也不抬，“别理他，每个月都有三十来天在发疯。” 　　赵子康也觉得有道理，认同道：“也是。” 　　厉浩不敢置信，“你们就不关心我么？如此冷漠，简直丧尽天良！” 　　赵子康对刘一宇说，“辰哥不来了，那我们现在就点菜了吧。” 　　刘一宇放在筷子，点头。 　　厉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憋不住，“顾余告诉辰哥，她说我要告诉辰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那只是我的感叹，不是让她说啊！” 　　刘一宇两人看了过来，一脸难以言表。 　　厉浩着急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刘一宇重新把目光看向菜单，嘴唇一张，一字一字道：“待、宰。” 　　“……” 　　———— 　　封辰微微用力，将分神的顾余拉了过来，她差点就撞上了前面的电线杆。 　　封辰微拧着眉头，不满道：“怎么不看路？” 　　如果他也不注意，不就直接撞上了？ 　　“啊？”顾余将目光收回，还有些晃神，扭头对封辰道：“你先上拿票吧，等我一下啊。” 　　说完挣脱了他的手，直接跑了，停在马路边等红灯。 　　封辰抿着唇，视线落在女孩的背后，迈了一步，又退了回来。 　　既然她要他等，那他就上去等她。 　　顾余看着对面红灯变成绿灯，有些焦急。 　　好不容易变了色，赶紧快步走到了马路对面，遥遥看了一眼。 　　路上卖花的女孩正在拿着花篮推销给下一对情侣。 　　她穿着小碎花裙子，白色鞋子，看起来并不大，也许十三岁都不到。 　　也不过是个孩子。 　　这次毫无疑问又被拒绝了，只是这对情侣还算客气，不过是摇了摇头，拒绝后就走了。 　　刚才她在对面，看见有人推她，她后退两步，差点就摔倒了，推的人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女孩失落地低下头，侧脸有掩饰不住的沮丧，高挺的肩膀又耷拉下来。不过很快，有人经过时，她又重新扬起笑脸，拎着小花篮上前。 　　顾余心里有些涩，加快脚步走上前，轻拍了小女孩的肩膀，在她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扬起了笑脸。 　　轻声道：“你好，我可以买一束花么？” 　　顾余拿着一束花到大厅的时候，周围经过的人纷纷将目光投注她身上，带着善意的笑意。 　　顾余心头有一丝丝懊恼，或许看完电影再去买可能好点，也不用面临这个境况了。 　　只是，看着怀里娇艳的玫瑰花，又想起小女孩开心的笑脸，顾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本是打算买百合给陈娇娇女士的，到那一看，只剩下了玫瑰。 　　只能罢了，买就买了。 　　取票应该很快的，这里来来往往有不少人，顾余一时还真没发现封辰在哪。 　　顾余走了几步，就看见了正在排队的封辰，他正在买爆米花的长队里排队。 　　不得不说封辰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都是得天独厚，十分亮眼。他身高一米八往上，长腿拔长，就比周围人都要高一个头。 　　远远看去，还是能到白皙的皮肤，英挺的五官，脸庞清淡没什么表情。只着白色衬衫，黑色笔直长裤，就能看出他挺拔的身材。 　　他正看着前面的售货员，安安静静。不知是不是顾余的目光灼灼，他竟然若有所觉的转头看了过来。 　　确认是她，扬起了唇，目光下落，看见她手里的花。 　　脸色蓦然一变，敛了长睫，目光沉沉。 　　顾余拿着花走过去，硬着头皮顶着那有些可怕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到封辰面前，而他的视线一直紧紧落在顾余手里的玫瑰上。 　　封辰咬紧后槽牙，垂目看着慢慢走过来的女孩，才一转眼没看住，就给他抱了一束花回来了。 　　顾余看看手里的玫瑰，又微仰着头看着封辰，纠结道：“你喜欢？” 　　封辰抿着唇，神色不郁，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轻嘲道：“如果我说喜欢呢？” 　　顾余咽了咽口水，她本能地觉得封辰语气不善，反射性地一把把手里的玫瑰花塞他手里，“刚才看见喜欢就买了，你喜欢就给你吧。” 　　封辰一愣，低头手里的玫瑰花，又抬眼，“你买的？” 　　顾余点点头，“从卖花的小姑娘手里买的。” 　　顾余就看见那喉结一滚，封辰便掀起睫毛向她看了过来，本是微微抿着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荡起了笑意。 　　顾余也是现在才注意，封辰的一双桃花眼，一笑之下就连眼角都带着两分妖娆，一时间仿佛身上有光华流转。 　　顾余把手背到背后，突然就有些羞涩了，鞋尖划着瓷砖线不说话。 　　封辰背后是一对情侣。 　　男生怏快不乐，抱怨道：“都是我送你，你怎么不送我啊？你怎么不学学人家？” 　　女生嗤笑一声，“你长得有人家好看么？是我也倒贴！” 　　男生挺直了胸，不服气道：“你也不如她好看啊！” 　　女生手一伸，拧上男生的耳朵，冷笑道：“你说什么？有本事就再说一遍！” 　　男生诶呦一声喊疼，嘴里不停道：“痛啊，快放手啊！我错了还不行么？你最漂亮！” 　　脸都皱在一起了，却没有试图去挣脱女生的手。 　　顾·倒贴·余抬头看向封辰，一脸无语。 　　封辰憋着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眼里玩味，“去拿你的爆米花吧，小可怜。” 　　顾余冷漠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轻轻哼唧了一声，抱着爆米花桶就走在前面，给他一个冷酷的背影。 　　封辰看着女孩背后一甩一甩的马尾，低低一笑，迈腿跟了上去。 第23章 　　因为是周五, 电影院里比平时看的人要多得多, 一眼看过去，几乎整个场都坐满了人。 　　两人的位置在中间，选的还算不错。 　　坐下的时候, 顾余发现刚才外面遇到的那对情侣竟然就坐她前面。女生坐下位置前, 还朝顾余笑了笑。 　　也是有缘了。 　　这部片子名叫《夺命》，是暑假的时候新出的好莱坞科幻大片, 一出来就十分火爆, 票房非常高，说是风靡全球不为过。顾余想看, 一直没找机会出来。 　　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选这部片子的时候特意问过封辰，他同样有兴趣。 　　于是，顾余就很愉快地买了两张票。 　　其中, 选这部片子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里面的男主角是顾余很喜欢的一位男演员，艾伦。 　　超级迷人, 不仅长得帅且man，并且演技好得很。 　　简单来说，就是男神般的存在。 　　顾余一边在心里不停赞叹，一边嚼着爆米花，啃得津津有味。 　　看到艾伦从几十层高楼一跃而下的时候, 顾余的欣赏就喷涌而出奔流不息了，她凑近封辰，扯了扯他边边的衣角。 　　黑暗里, 看得不太清，女孩靠近，近在咫尺，身上的奶香味便似有若无溢过来，诱惑着他。 　　封辰顶着后槽牙，暗了眼，配合地微微俯身下来。 　　顾余兴冲冲小声道：“他好帅！”她是非常乐于让其他人知道她男神的好。 　　封辰一时有些怔然，而后暗暗磨了牙，压低的嗓音蕴含危险，“嗯？” 　　顾余以为自己声音太小了所以封辰没听清，便加大了点音量，“男主好帅！”又忍不住陶醉道：“好喜欢他啊！” 　　封辰指节微微用了力，玫瑰花束外包装都被掐得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这是封辰第一次真情实感的想把这个闹人的小东西翻过去狠狠打一顿屁股。 　　该死的！一句话就撩起他好大的火。 　　他冷了声，“你喜欢他？” 　　顾余此时已经把目光重新投放到大屏幕，主角现在正和大反派打斗，战况十分激烈。 　　正是关键的时候，她头也不回，心不在焉道：“当然喜欢啦，男神啊！” 　　封辰压着火，冷淡道：“你喜欢他什么？” 　　顾余心思根本不在封辰身上，自然无法发现他的异样，盯着大屏幕看得目不转睛，漫不经心道：“帅啊，又man！” 　　封辰脸上变了色，看了荧幕上的男人一眼，只觉处处碍眼，处处不合心意，“他那么老了。” 　　顾余又把一颗爆米花扔嘴里，不服气了，直接反驳道：“才三十二岁，哪里老了？正是男人的黄金年龄好不好！” 　　封辰左手紧抓着扶手，爆了青筋，但是他还是忍着暴躁，状似轻描淡写道：“我呢？和他比？” 　　顾余终于回了头，眨着眼睛，纠结了。 　　封辰真的长得很好看啊，只是，她男神诶，光环亮得不要不要的，自然百般好。 　　一般的男人真比不过。 　　停顿的时间长了，封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咬牙切齿，语气冰冷尖锐，“是啊，那么好看，你怎么不把花给他？” 　　冷笑一声，也不等顾余反应，腾地一下站起来，拿着花就往外走。 　　顾余一脸懵圈，待封辰走了有一段距离了。才慌忙站起来跟了上去，回头看了一眼大屏幕，正是全片最高/潮的时候。 　　她好想继续看啊！只是，看着男人修长的身影渐行渐远，只能在心里扼腕，匆匆忙忙跟了出去。 　　她算是明白了，封辰的性子是格外的争强好胜，成绩要第一，样貌也是。总之，什么都要世界第一。 　　他问，她夸就对了。 　　现在完全就是炸了毛的大狼狗，顾余为自己默哀两秒，这下好了，她还得想法子给他顺顺毛。 　　顾余跑了两步，挡在他身前，刚想说什么，他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直接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顾余忍不住在心里哀嚎，真是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 　　顾余望了望天，妈呀，她不会哄人啊！ 　　顾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像条小尾巴一样。 　　好在封辰的脚步不快，顾余轻松跟着他完全没问题。 　　顾余嘴里喋喋不休，企图软化封辰的态度，“你们是不同风格的帅，无法比较嘛！” 　　封辰抿着唇不说话，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顾余看着前面挺拔的身影，呼了一口气，走在他左手边，扭过头，再接再厉道：“在我心里，你世界第一好看！” 　　封辰脚步不露痕迹地微顿了一下，偏了头，依旧不理她。 　　顾余沮丧着脸，却只能小老鼠一样绕到另一边，抬头语气格外真诚道：“现在我回忆了一下，我都记不清他的脸了……” 　　封辰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又撇了过去。 　　顾余垮了脸，灰溜溜地又绕了过去。 　　…… 　　顾余麻木了，口干了，顾余觉得她就要哄不了他了。 　　她已经分不清她在说什么了，嘴里胡乱的话往外飙，道：“你想想啊，他就算再帅有什么用，在我身边的是你……我刚才没说，只不过担心太夸你怕你太害羞么？” 　　顾余往前走了两步，才意识到封辰已经停了下来。 　　她有些奇怪，回身看着他。 　　他此时刚好站在路旁暖色的路灯下。 　　柔和的光线打在他脸上一侧，在一边留下了阴影，长而翘的睫毛留下美好的弧度，高挺的鼻子下一张薄润的唇。 　　那艳艳的唇，勾了一个大大的弧度，撩人心扉。 　　他的心情似乎已经回暖了，墨眸直勾勾看着她，散漫地站着，朝她小狗狗一样招了招手。 　　顾余舔了舔唇，又退回了他身边。 　　封辰抬头揉着她的头发，带着坏意道：“好乖。” 　　“……” 　　这个样子是哄好了？ 　　“哐当”一声响，有东西飞过来，直接撞到了顾余的鞋子上。 　　顾余低头一看，是一袋小包装的垃圾，湿漉漉的，沾了地上的水。 　　清洁工老爷爷拿着一把扫把，脸色都是局促，不安道：“不好意思，脏了你的鞋。” 　　就想弯下腰伸手帮顾余擦。光线下，手上粗糙的裂痕清晰可见。 　　顾余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赶忙阻止了他的动作，“爷爷，没事，没事。” 　　顾余说得真心，老爷爷直起腰，把扫把杆斜横在胸前，看了顾余好一会，确认她是真心的， 　　才笑呵呵道：“都是好孩子。” 　　看了顾余一眼，目光又移到封辰身上，最后落在他怀里的玫瑰花上。 　　他愣愣看了好一会，才道：“是玫瑰花吧？” 　　顾余从他的表情看出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哀伤，觉得不太对劲，满头雾水地回答，“是玫瑰花。” 　　他的脸上又浮现一种怀念的神色，不停地点头，肯定道：“玫瑰花好啊，好啊。” 　　顾余皱着眉头，疑惑不解。 　　老爷爷却已经拿着扫帚，将刚才不小心扫过来的垃圾小心翼翼地往一边扫，而他的背影，似乎更佝偻了一些。 　　顾余抬头看了封辰一眼，同样在他眼里看到了困惑。 　　顾余没犹豫，走到老爷爷身边，轻声问道：“爷爷，你喜欢玫瑰花？” 　　老爷爷扭头过来，沉默了一会，才道：“不是我喜欢，是我老伴喜欢。” 　　于是顾余和封辰就知道老爷爷眼里的悲伤从何而来。 　　老爷爷的老伴，是老爷爷的青梅竹马，结婚几十年来一直很恩爱。因为奶奶身体的原因，他们一直都没有孩子，但是并不妨碍他们的感情。 　　只是两年前，奶奶中风了，现在每天都只能躺在床上。而奶奶最喜欢的花，就是玫瑰花。 　　顾余看着老爷爷，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拭着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 　　顾余张了张嘴，想安慰他，又不知从何说起，懊恼自己勾起了老爷爷的伤心事。 　　身旁的封辰却已经有了动作，干脆利索地把手里的玫瑰花递到老爷爷手里，真诚道：“希望奶奶喜欢。” 　　又偏头过来，长睫一掀看着顾余，问道：“介意么？” 　　顾余愣了愣，摇头。 　　她当然不会介意，他不介意就好。 　　毕竟，那玫瑰花是属于他的。 　　老爷爷着急了，连忙就要还回来，“这不好。” 　　封辰抬手挡住了他的动作，侧脸柔和下来，又看向顾余，把她装在深眸里，语气和软，“就当攒点福气，我很羡慕呢。” 　　———— 　　封辰关上门，弯腰换上了拖鞋。 　　走在客厅里，许柔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到脚步声，她回头过来，温柔笑道：“阿辰，回来了。” 　　封辰点头，看了电视里的节目一眼，坐在了许柔身边。 　　许柔侧身过来，柔和道：“阿辰今晚是去看电影了吧？看哪部片子？” 　　提起这个，封辰立即就想起了顾余说的话，脸色就是一沉，语气硬邦邦道：“夺命。” 　　自己儿子，从小看到大，许柔哪能不了解？ 　　她意识到封辰的反应不对劲，这是心情不好了？ 　　她奇怪道：“这不就是前阵子很火的那部，妈记得是艾伦演的，你不是已经在假期的时候去看过一次了？” 　　封辰靠在沙发上，懒洋洋舒展了长腿，手臂搭在沙发背，面无表情道：“嗯。” 　　许柔更不明白了，这反应肯定不对，她追问道：“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他演的电影么？夺命我记得你特别喜欢的啊。” 　　封辰垂着眼，冷冰冰道：“不喜欢。” 　　许柔要不是确认他的确喜欢艾伦好几年了，凭着这么冷漠的态度她就要相信他的话了。 　　她一脸探究，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封辰薄唇轻启，一字一顿道：“他、丑、死、了。” 　　“……” 第24章 　　星期二早晨。 　　新的一天, 阳光明媚。 　　校园里透着点凉意, 风有些大了，吹在顾余身上发丝都在飞扬。 　　早自习铃声刚响，顾余堪堪踏进教室。教室里的同学开始陆陆续续地回到位置上坐好, 只是, 大多因为未褪的睡意而动作慢吞吞像只乌龟。 　　早自习会有老师或者领导不时来检查各班的自习情况，不能按时到达的就会被几名扣班级分。 　　顾余跨上讲台上, 避让了后面走得快的同学。郁结地看着讲台和下面教室地面高出好大一截台阶。 　　“有领导来了, 快回位置做好！大家快点！” 　　班长齐然从教室窗口位置上站起来，瞥了教室外一眼, 匆匆催促道。 　　“快拿书出来！” 　　一时间，脚步声，椅子被挪开的声音，书本翻页的声音开始在教室里回荡。 　　很快, 闹哄哄的教室开始安静下来。 　　顾余也急，连忙一脚踏下, 与此同时，大腿传来的酸痛感立刻袭满全身，刺激至极，让她的脸立刻皱成大包子。 　　不过顾余来不及哀嚎，想到教室外的人, 她赶忙加快脚步回到位置上，坐下，把背包放了下来, 可谓一气呵成。 　　同时，脑壳亮闪闪的年级主任探头进来，狐疑地看了一圈，又转身走了。 　　只是，不过半分钟，又再次出现在教室门口，看了好一会，才满意地离开。 　　封辰将牛奶放下，本是疏懒靠在椅背上，此时微微挺直了后脊背，垂目看她的腿。 　　皱着眉头，语气严肃，“你的腿怎么了？” 　　酸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顾余轻嘘了一口气，从书包里翻找一会要交的作业。 　　“昨天和我妈跳了几次立定跳远。”顾余提了提腿，神色怏怏，“大腿好酸。” 　　其实就是昨晚顾余和陈娇娇女士去体育馆玩了一圈，正要离开的时候，看到旁边一群小朋友在比赛跳远。 　　看样子不过是初中的小孩，有几个跳得还算不错，也许是因为身边有几个漂亮的小姑娘，顾余觉得他们格外的争强好胜不服气。 　　顾余两人就站在那里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比。 　　渐渐看得有些兴致了，刚好有个秀气的小男生见她们俩一直在边上，很热情地招呼她们一起玩。 　　顾余还好，陈娇娇女士反而兴致特别高，起了童心，一被邀请就抬步走了过来。 　　毕竟跳远对她来说是十多年前读书时代才会做的运动，她竟然隐隐有了怀念。 　　然后就拉着顾余一起跳，刚开始姿势不对，慢慢就顺，跳的次数不算多，也不过十来次。 　　然后今早，两人双双悲剧了。明明都是经常跑步的人，跳个远可算崩盘了。 　　上楼梯，走平地还好。要是下楼梯，那酸爽劲！可别提了。 　　顾余甚至恨不得这腿不是她的，她根本不愿意往下走一步。 　　就连现在坐这，大腿上还有一股子不算强烈但是也无法忽视的轻微酸痛感，时时提醒着顾余。 　　封辰目光落在顾余脸上，想说什么，却是不知道能说什么，望着顾余脸上的郁闷，只能无奈笑了笑。 　　结果收获了顾余的白眼一枚。 　　中午放学。 　　教室里陆陆续续离开教室，诺大的教室很快就只剩下顾余一人。 　　顾余坐在位置上，乖乖地等封辰拿饭回来。 　　本来她是打算下楼的，虽说下楼难，但是再艰难饭也是要吃的。陆莲雅看她可怜，就说要帮她带饭。 　　封辰当时就坐在位置上，提出他中午正好要上来，他会帮带顾余的。 　　陆莲雅中午的时候喜欢出去玩，而且昨天也已经约好了人。 　　这样两方都不冲突，也就这么定下了。 　　闲得无聊，她便拿起语文课本抄古诗，顺便练会字。 　　慢腾腾地还没抄完第五首，封辰就提了饭回来，屈指敲了敲桌面。 　　“到隔壁小教室。” 　　顾余撑着桌面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慢吞吞地跟在封辰后面。 　　封辰也不催促，只是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忍不住的憋笑，眉眼都快弯成月牙。 　　顾余觉得他这笑真欠扁，没有丝毫的同学爱！ 　　顾余带着轻微的郁气坐下，才发现封辰手里拿的事两份饭，不过也是，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是吃过了的。 　　顾余点的是白切土鸡饭，掀开了盒子，嫩生生的鸡肉就露了出来，上面还洒了一层灰黑色的酱汁，淡淡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顾余又看向旁边的封辰，他要的是孜然牛肉饭，香味比顾余的白切土鸡饭要浓得多。明明离得有些距离，愣是快盖住了顾余土鸡饭的香味。 　　顾余咽了咽口水，她也好想吃封辰那一份啊。 　　封辰拆了筷子，余光见顾余没动手，垂眼下来，“怎么不吃？” 　　又瞥见顾余的眼神，他笑，“想吃这个？” 　　顾余还没答，就见他拿了顾余的饭过去，夹了牛肉就一块一块往顾余的白米饭上放。 　　夹的速度很快，很快顾余饭上就有了一小堆。 　　给得也太多了，他那份已经空了一角，顾余阻止道：“够了够了！” 　　然后把自己的饭又拖了回来。 　　同样拆了筷子，夹了三块白切鸡沾了底下的汁，夹到他那，特意挑了肉比较多的，声音软糯道：“呐，这是你的。” 　　看着白米饭上的小山堆，想了想，又忍痛把小翅膀夹了过去。 　　封辰静静看着顾余的动作，也不阻止。 　　少女嫩白的小手抓着筷子，动作极其缓慢把鸡尖放在了他身前米饭上，微微扬起的眼睛里带着不舍，收起筷子时已经转头，又动作快速瞥过来看了一眼，又重新转了回去。 　　明明很普通的动作，不知怎么封辰心就软得一踏糊涂。 　　他闷闷地笑了笑，在少女抬头望他的时候，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娇嫩的脸颊。 　　在她错愕时，很快又松开，夹起小翅膀放到她碗里，低笑道：“傻瓜，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 　　顾余抿着唇，看着又回来的小翅膀。 　　算了，捏就捏吧，反正小翅膀又飞回来了。 　　吃过饭。 　　两人回了教室。 　　顾余手握成小拳头，捶着自己的大腿，又变成爪，捏着大腿肉，别说，这样还真的挺舒服的。 　　封辰打了水回来，垂眸看着顾余的动作，杯子放在顾余桌子上。 　　拉过一旁的椅子，直接坐在过道上，顾余的桌子旁。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微抬下颌，漫不经心道：“把腿放上来。” 　　顾余大脑当机，“啊？” 　　封辰微微偏着头，挑了眉，“就你那力道？有什么用？” 　　可是那也不能让你帮忙啊，顾余摇了摇头，就要拒绝。 　　哪知封辰直接无视她的动作，弯下腰，伸手握住了她的白生生的脚踝，微微一用力就提了起来。 　　顾余今天穿的是七分裤，封辰这动作，就直接是肉贴着肉，掌心的温度从脚腕处传来。 　　明明掌心的温的，顾余却觉得烫人得很。 　　顾余姿势别扭，脚下就开始挣扎。 　　封辰拧着眉，轻斥道：“你想弄脏我的裤子？” 　　这哪跟哪？只是视线过去，似乎真的脏了一些。 　　顾余有些委屈，看向封辰，他面无表情，黑亮的瞳孔里却带着责备，顾余没什么底气地停下了动作。 　　大手揉着顾余的大腿，白皙修长，指节长而有力，用力的时候能看到有皮肤下的细长的青筋。 　　这是男生的手，有力，宽大，和她的小巧玲珑完全不同。 　　封辰揉了一会，便抬眼望过来，询问道：“力道重么？” 　　酥麻感从大腿传来，僵硬的肌肉因为封辰的动作而放松，比顾余的手法要有力，舒服地多。 　　顾余很快就拜倒在他的手下，舒服得半眯着眼，“不重。” 　　封辰微微勾了唇，不经意道：“下午放学我送你回去。” 　　顾余眼睛睁开，眨了眨，“啊？” 　　封辰并没有看她，手下动作不停，随意道：“我已经借了自行车。” 　　这借都借了，顾余舔着唇，“好啊。” 　　封辰给顾余揉了好久的腿，酸痛感消散了许多。 　　睡午觉的时候已经剩余不到三十分钟。 　　顾余趴在桌面上却不知怎么一直睡不着，只是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到最后剩下不到三分钟，只能无奈地睁开了眼，怔然地看着身旁的封辰。 　　他已经睡着了，脸颊向着墙壁那一面，脸埋在胳膊里。 　　旁边的窗户开了不大的缝隙，有风吹进来，吹拂过他柔软漆黑的头发。 　　顾余觉得，封辰真的比她刚开始见到了要温柔细心得多，并不是刚开始所见的冷漠。 　　铃声很快响了，与此同时，身旁的人轻轻的蠕动，好一会，慢慢地抬起头。 　　转头过来，柔软的发丝因为睡眠而微微有些翘起，微眯挑花眼里还有着惺松，眼尾处带了红，还有未彻底清醒的茫然，声音有些困倦，微微带着哑，“醒了？” 　　这一刻，顾余竟然觉得封辰就像是刚刚睡醒的大猫咪，慵懒，随性又撩人。 　　顾余有些红了脸，喃喃道：“早就醒了。” 　　封辰眼里的茫然慢慢消散，抬手揉了揉惺松的眼皮，微微向后靠，懒洋洋地舒展了身体。 　　因为他的动作，白色T恤微微向上，要遮不遮，便露出了一直隐藏在衣服底下的好身材。 　　尤其是那非常明显的人鱼线，和紧实的腹肌。 　　顾余登时就红透了脸，不自在地瞥向另一边。 　　今天怎么了？她觉得自己是像个色狼。 　　封辰没忽略顾余的动作，她放在脸上的手也没彻底挡住她脸上的嫣红，绵长的眼睫毛紧张地不停眨动，带着无处安放的慌张。 　　封辰起了坏心思，他倾身靠近她的耳畔，低沉的嗓音荡在她耳边。 　　哑着问道：“想摸？” 第25章 　　顾余是万万没想到封辰会说出这样的话, 温热的呼吸就在她的耳旁, 她惊得像只无措的小鸟，僵硬着不敢动弹。 　　哪知封辰看着眼前越发红的耳朵，性子里恶劣的一面竟然被勾了出来, 这火烧得越发旺。 　　他声音放软了好几度, 分外动人，“试试看？” 　　顾余越发羞愤, 就想抬手把他推开, 一双大手伸了过来，紧紧扣住她的手腕, 强制性执行他的动作 　　顾余不可置信地偏头而去，下一刻就贴近了，手心就触碰到身旁的热源，隔着白衬衫, 触碰到腹下紧实的肌肉。 　　跟她的柔软完全不一样的，硬邦邦的。 　　不过一秒, 封辰就松开了她的手，身体也向后退开。 　　妈蛋！顾余脑袋炸开，被刺激到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桌面的书本就往封辰的身上砸。 　　“刘一宇, 你快进来！”厉浩赶忙招呼着身后的刘一宇，表情惊悚，讶异道：“快过来, 我都要不相信我的眼睛！” 　　刘一宇被厉浩扯得有些疼了，刚想开口骂他，就看见了教室角落的场景。 　　就算是淡定如他，也不免有些吃惊。 　　女孩砸得毫不客气，男生几乎没有反抗，也不过稍稍躲避了一下。 　　打情骂俏见的不少，难得的是对象是谁。 　　听到其他人的声音，顾余也渐渐安静了下来。狠狠瞪了封辰一眼，气呼呼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在看坐在身边的人。 　　封辰收回挡在前面的手，无奈一笑。 　　可别说，这丫头下手可是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封辰起身想出去，顾余坐在位置上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撑着后桌的桌面，腾跃出去。 　　顾余听到声响，抿了抿唇。 　　洗手间里。 　　白色光滑的瓷砖映照，能模糊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厉浩贱兮兮地靠近，手搭在封辰肩膀上，调侃道：“辰哥，以后家庭主导地位不保啊！再这样，以后怕不是连搓衣板，榴莲都要跪了？这是坟墓啊，你这是何必想不开呢？” 　　又转头问刘一宇，急于找人肯定道：“我说的没错吧？” 　　刘一宇难得的默然不语，只是嘴角怎么也挂着看好戏的笑意。 　　封辰拍开他的手，抬脚就给了他的小腿一脚，手拍着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嫌弃道：“你就是想要坟怕是也没人想给你。” 　　顿了一下，冷冷道：“上次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厉浩哑了声，又辩解道：“那是个误会，是顾余听错了！那事我可比窦娥还冤。” 　　封辰捧起一把凉水扑到自己脸上，水滴顺着优美的下颌一滴一滴滴落下来，他微抬起下颌，嗤笑一声，“老子不在乎。” 　　“……” 　　得，他算看清了。封辰的心已经偏到太平洋了。 　　刘一宇走到封辰身边，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真栽了？” 　　封辰从来没喜欢过谁，但是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被高高捧起，诱惑只多不少，说天之骄子不为过。 　　没谈过，不代表看得少，更不代表不了解。 　　封辰静了两秒，“早栽了。” 　　因为这件事，顾余愣是一个下午都没搭理封辰，只给他一个冷漠的侧脸。 　　和她说话，拒绝。 　　教她题目，不要。 　　封辰心里开始燥了，视线粘在她身上，不放。 　　顾余察觉了，忽略。 　　连陆莲雅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她在封辰出去的时候凑到顾余面前。 　　目光审视着顾余，狐疑道：“你和封辰吵架了？” 　　顾余郁闷这么明显么？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不想说出口可，她躲避陆莲雅的眼神，撇到一边，否认道：“没有啊，你想多了。” 　　陆莲雅认识顾余那么久，怎么可能没发现顾余的不对。 　　何况，现在这样的表现实在是过于明显，再看不出来就是她陆莲雅眼瞎。 　　是以她并不打算放过她，她强行用手把顾余的脸掰了过来，用食指戳着顾余鼓起来的脸颊。真是好笑，都已经快气成河豚了，还说没生气？ 　　她戳了又戳，直到顾余终于无奈地看着她，她笑了笑，问道：“好吧，既然没生气，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封辰叫你的时候你不回答？” 　　顾余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这个，辩解道：“我没听见。” 　　只是就算挺了胸，语气里也底气不足。 　　“哦哦哦！”陆莲雅夸张道：“好奇怪，难道不是我的距离比较远么？” 　　说完还特意拎了拎顾余的耳朵尖。 　　顾余声音下降，心虚道：“我在认真学习。” 　　“有道理。”陆莲雅附和，认同地点点头，“要是我没瞎的话，刚才有道物理题目你不会，然后想要问我同桌。要是我的眼睛没问题的话，封辰当时是不是打算给你讲题目来着？然后你把他推开了？” 　　顾余泄了气，不客气地瞪了陆莲雅一眼，不满道：“你真是耳听八方眼观四海。” 　　“客气客气。”陆莲雅只当顾余在赞扬她。 　　她眼珠子转了转，开始猜想，“是不是封辰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这话听起来不对，而且不算吧。 　　于是她摇了摇头，“说什么呢，没有？” 　　陆莲雅瞪大眼睛，疑惑道：“那你吃亏了没？” 　　顾余被陆莲雅的话惊住了，又不自觉想到了中午的事。 　　其实吧，她当时可能也许似乎有那么点意思，不过是一闪而过的想法，只是完全没想到封辰会察觉到，最后她甚至真的碰到了。 　　她反而像是被戳破了坏心思而恼羞成怒的人。 　　实话说，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生气。 　　“喂？”陆莲雅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悦道：“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找借口。” 　　顾余不确定，喃喃道：“也许吃亏的他。” 　　毕竟，她现在都有些不确定，耍流氓的到底是她还是封辰了。 　　陆莲雅唏嘘道：“那封辰真是可怜。” 　　“……” 　　还没确定呢，为什么就立刻转移阵营可怜他了？封辰到底是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 　　下午放学铃声响起，在学校闷了一天的学生开始欢呼，三三两两搭伙出去，渐渐的教室里的人便开始少了。 　　黄昏微黄的光线从窗户外透进来，教室讲台上的时钟一步一步往前走，阳光照耀的地方慢慢偏移了距离，从白板落在了墙壁上。 　　教室里剩下五个，四个，三个。 　　最后只有两个身影。 　　到底顾余没有起身先走，还是安静地坐在位置上，这让封辰松了一口气。 　　封辰靠近了，这次很好的保持了距离，眼睫轻颤，语气软和，“说好的我送你回去，你在这先等我，嗯？” 　　顾余盯着手里的笔好一会，才偏头过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映着男生带着恳求的脸，眨了眨，“好。” 　　其实她气早就消得差不多了，尤其是和陆莲雅谈过之后，底气其实没了大半，不过是任性地赌着最后一口气。 　　而且中午的时候，她知道她的力道绝对不弱，也不知道他到底疼不疼。 　　想想都觉得应该是疼的。 　　他都因为她不舒服愿意送她回家了，她这样做还是过分了些吧。 　　顾余话音刚落，封辰挑花眼眯起，眉眼弯弯，“那我先去取车。” 　　学校自行车停放的地方离他们这栋教学楼比较远，他需要过去，然后骑到教学楼下。 　　好了，这一句，顾余的愧疚感就开始浓了。 　　封辰起身，刚想走，衣角出就传来小小的力度，微弱的，却是无法忽视的。 　　封辰垂眸而下，目光落下青葱玉指，又掀起长捷，停在女孩的头顶。 　　顾余没有抬头看他，顿了两秒，别扭不已，“中午打你疼么？对不起啦。” 　　说完话，手指松开，白色衣摆也轻飘飘落下。 　　一句话，封辰就被轻轻一勾，心脏就扑通扑通狂跳，插了兜，像是要掩饰什么，视线落在窗外西下的太阳上。 　　声音很轻，“没，就你那力道。” 　　———— 　　封辰去取车了。 　　顾余坐在位置上整理书桌，桌面平时也算整齐的，只是现在作业试卷越发多了，就算是每天都整理，一天下来也不免乱了许多。 　　现在正好闲着无聊，于是她便分类叠好。 　　这一整理干净，余光往封辰桌面上看的时候，就很明显的感觉他今天的桌面不太对劲。 　　说起封辰的桌面，一向比顾余要强太多了，或者说比班上所有人的位置都要整洁。 　　书本永远从小到大，试卷分门别类整理好，比女孩子的都要好，更别说大多数活得非常粗糙的男生了。 　　每次看过去，用一个词形容，赏心悦目。 　　每天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纸巾把桌面擦干净，可想而知必然有一定程度的洁癖。 　　今天倒是稀奇，乱糟糟一片，试卷和课本相互夹杂着，笔也横七竖八地摆着。 　　看惯平时整洁的模样，顾余此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也不知今天封辰怎么能忍受这副样子。 　　真是见了鬼了。 　　本着人文精神，礼尚往来，顾余决定顺便把封辰的桌面也整理好。 　　课本在左边，试卷放右边。 　　数学课本在物理课本上面，试卷要按科目放好。 　　其实不算多，于是很快整理完毕。顾余估摸着时间，大约按照这个速度封辰也快到车棚了吧。 　　顾余洗着手，一想到一会还要下五层楼梯就忍不住紧紧皱着眉头，可有得受了。 　　顾余洗手的动作加快，还是快些下去罢，让封辰在下面等太久就不好了。 　　谁知刚拐出去，还没走几步，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快速跑了过来。 　　从脚步声，听得出来很急。 　　顾余情不自禁抬起了头，才发现眼前的人是封辰，站在她面前，还在微微喘气。 　　顾余吃惊，竟然这么快？这是怕是一路都是在跑吧？ 　　只是，他看着她的眼神，怎么不太对劲？ 　　有点责怪，又有点小委屈。 　　顾余咽了咽口水，“你怎么这么快？” 　　封辰低微地喘着，漂亮的桃花眼注视着她，“我还以为你走了。” 　　刚才他到教室，没看见她，以为她的气还没有消，故意不等他就自己走了。 　　幸好。 　　顾余怔然。 　　他轻靠在墙壁上，胸膛还轻轻起伏，轻嘲一般，“怕你等太久。” 　　一种纵容，无奈的语气。 　　顾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指紧着书包带，有些无所适从。 　　她低下头，看着白色干净的鞋子，呼出几口气，用轻松地语气道：“太辛苦你了，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封辰偏头过来，垂眸定定身旁的人，想到了什么，答道：“嗯。” 　　两人安静地站在一块。 　　顾余手搭在走廊上，把头顺势搁在上面。 　　任由着风从旁边吹过封辰，又吹向她。 　　诺大校园里人已经空旷，遥望而下几乎看不到人的身影，分在静谧。 　　女孩看着底下，两排绵长的眼睫毛定住，长长的时间里也没眨一下，可见是在发呆。 　　封辰贪恋这样的感觉，只斜斜倚在一旁，肆无忌惮地把她装在眼里，也不主动说话。 　　顾余脑子从空白无思绪的世界里抽离出来，眨了眨眼，又歪着头看向封辰。 　　他的头发已经被吹得凌乱，却依旧风姿绰约。 　　见顾余看过来，偏低下头，眉骨轻挑，薄唇弯弯，整个人都十分疏懒。 　　他姿态悠闲，漫不经心道：“走吧。” 　　顾余“嗯”了一声，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 　　莫名其妙地，两个人的关系又回到了最初。 　　刚到楼梯口，封辰停了下来。 　　顾余疑惑，问道：“怎么不走了？” 　　封辰侧身过来，淡淡道：“你抱着书包。” 　　“啊？”顾余有些不明白，但还是依照着他的意思，把书包抱在怀里，“怎么了？” 　　话音刚落，整个人都腾空而起。 　　顾余呆了两秒，才发现自己被封辰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 　　这！ 　　顾余就要挣扎下来，就被封辰狠狠摁在怀里。 　　他语带警告，“别动。你想摔下去？” 　　顾余脑海里就想到可能发生的场景，立时就不敢动了。 　　她有些怕，哀求道：“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怎么说她也是快九十斤的人，真怕一不小心两人就滚下去了。 　　封辰脚步很沉稳，不慌也不乱，他平静又认真，“信我，绝不会让你摔的。” 　　怎么舍得摔她呢？必是万般小心翼翼，把心高高提起。 　　又想到了什么，“如果不高兴，一会可以让你打一次。” 　　顾余想不到封辰会这样说话，她抬头看着他的下颌，闷了一会，无力道：“不打。” 　　封辰唇上带着几分笑意，右手不动声色地使了力，顾余便朝他的肩膀靠了过去。 　　他的气息就在身旁，环绕着她。 　　他淡淡道：“你靠近一点，我方便看脚下。” 　　顾余愣了愣，再封辰又一次提醒下，慢慢地把下巴搁在了封辰的肩膀上。 　　这种距离真的太近了，隔着薄薄的衣衫似乎能听到那沉稳的心跳声，有规律地一下一下跳动。 　　从五楼到四楼到三楼，封辰的气息也没有半分紊乱，顾余的心也就慢慢放下了，僵硬的身体也开始软下来。 　　“你不累么？”少女的声音荡在耳旁，酥酥麻麻，“我挺重的诶。” 　　封辰手下微微又用了力，暗哑地低低一笑，“很轻。” 　　他甚至可以抱她一辈子。 　　顾余觉得这句话实在太假，只是，勉强算是被夸自个瘦，也是件高兴的事。 　　她声音绵绵软软，“好嘛。” 　　很快就到了一楼，封辰微微屈着腿，动作小心翼翼地将顾余放了下来。 　　封辰刚松开手，楼道拐角处就有一个胖胖矮矮的身影走了过来，还有他瓦亮瓦亮的大脑袋。 　　顿了一下，直接朝他们两走了过来，来来回回把两人扫描了一遍，“你们在这干嘛呢？” 　　封辰有些吊儿郎当地耸耸肩，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主任，你怎么还没回家？” 　　因为成绩的原因，在一般学生看来不仅严肃甚至有些可怕的年级主任在封辰这里就和蔼了许多。 　　成绩好的学生，或多或少总有那么点优待。 　　“还不是高一又有人打架了。”大秃顶随着动作晃晃，话里都是对学生不争气的不悦，“你们年轻人，就是太过于争强好胜，不懂得相互忍让。大家都是同学，一个班的，太过于斤斤计较就不美了。” 　　顾余听着有些无语，主任话多的习惯依旧在每次谈话中贯彻得很彻底。 　　封辰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晃了晃，表情无辜，“我很乖的。” 　　又补充道：“主任，你不去接你儿子么？” 　　别看主任头顶秃秃，实际上也没到四十岁，结婚又晚，三十多岁才来这么个调皮儿子，不过刚刚一年级。 　　果然这话一出来，他就惊慌地猛拍脑门，急道：“完了完了，我又给忘了。” 　　他快步向前走，向后跟封辰两人挥挥手，“我要走了，你们也快回家吧。” 　　又只剩下了顾余和封辰两人。 　　“走吧。”封辰微抬下颌，和顾余示意，“车就在那。” 　　中间的小水池花坛旁果然停了一辆黑色自行车。 　　封辰动作利落潇洒，长腿一跨就坐了上去，又侧过脸，瞥了顾余一眼，挑起眉，“坐。” 　　顾余点点头，只是，她坐下的时候发现，她扶哪呀？根本没地方让她握好不好！ 　　她左看看右看看，还是哪都不合适，踌躇道：“没地方扶啊，要不我还是不坐了。” 　　封辰清冷的声音在头顶盘旋，又轻飘飘落下，“腰。” 　　顾余蠕动嘴唇，迟疑道：“不好吧。” 　　封辰语气平静，仿佛在说平平常常的事，“抱都抱了。” 　　顾余斜眼过去，有些忿忿，声音提了一度，“你这话不太对。” 　　封辰懒洋洋道：“哪里不对了？” 　　顾余一噎，又不知怎么辩解。 　　封辰身形顿住，妥协道：“好。你说的都对，快点吧。” 　　顾余犹豫两秒，还是伸手过去。不过只是双手紧攥了两侧的衣服，努力不贴近封辰的腰身。 　　封辰面不改色，抬手就盖顾余手背，把手掰开，又扣在腰上，“知道什么叫安全驾驶么？” 　　骑出学校，顾余忍不住道：“你不觉得这样子女生在吃亏么？” 　　封辰的声音随着风飘过来，有些模糊，“难道不是你在占我便宜？” 　　“……” 　　好吧，她说不过他。 　　骑到一半，封辰停在了超市前面。 　　他偏头过来，含笑凝视着顾余，“和我去喂猫？我去买猫罐头。” 　　顾余有一种他早就算计好了的感觉，只是，她也挺久没去了。 　　也怪想它们的，那就一起吧。 　　顾余松开环着腰身的手，“那就一起去吧。” 　　封辰不紧不慢地把车停在一边，语气很随意，“没拿锁，你在这等我。” 　　顾余乖乖站在一边，点了点头。 　　看着封辰朝超市走过去，消失在门口，顾余有些无聊，心不在焉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只是，想到一会能见到四只小可爱，她又忍不住有些期待。 　　“顾余。”温软熟悉的声音突兀传来，下一刻一双浅黄色女鞋就出现在眼前。 　　“书玉？”顾余抬头，有些吃惊，“好巧啊。” 　　毕竟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好不坏，不尴不尬的，没想到她会主动上来打招呼。 　　自从那时她回答不出书玉的名字后，有些东西就像脱了轨一样，不知道跑到哪个方向了。 　　顾余垂眼，注意到她手里提着一袋蛋糕，隔壁就是一家蛋糕店，应该是刚从里面出来。 　　书玉看了看顾余，又偏头望了超市的方向一眼，眼里有异样的情绪，让顾余读不懂。 　　“我刚才看见封辰了。” 　　顾余点了点头，不以为意道：“他刚去超市。” 　　想了想又问道：“你是不是找他有事？” 　　书玉突然有些生气顾余随意又熟悉的态度，语气不经意间带了些质问，“你什么都知道吧。” 　　她想，也许是刚刚看到的场景真的刺激到她了，要不她怎么会有勇气问出口？ 　　当时她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封辰竟然会骑自行车带顾余，甚至可以允许她搂住他的腰。 　　她忍不住心里泛酸，又忍不住为他找借口，是不是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同桌？ 　　“啊？”顾余觉得这话太莫名其妙了，她忍不住指着自己脸，道：“我知道什么？” 　　“我的心思。”书玉咬着牙，不甘心道：“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真是飞来横祸，顾余坚决否认，“我没有嘲笑你。” 　　顾余觉得她的脑回路实在跟不上书玉，她干脆道：“你还是先把话说清楚吧，你到底在说的是什么？” 　　书玉显然不相信她，但犹豫了一会，还是道：“你知道我喜欢封辰的。” 　　顾余先是惊讶，然后就觉得自己很无辜，她是真不知道啊！ 　　顾余在脑瓜子里搜索，几乎想不到封辰和书玉待在一起的片段，没有任何提示她又怎么能联想到呢？ 　　“我真……” 　　不对，等等。 　　顾余灵光一闪，记起来了。开学的第一天，就是书玉主动坐在封辰身边的。 　　而当她从厕所回来，封辰就变成她同桌了。 　　突然想到这个不知道被顾余扔到了那个角落快要积灰的片段。 　　终于，顾余恍然大悟了，也确认某些时候那若有似无的敌意并不是她的错觉。 　　在书玉越发羞愤的眼神下，她赶忙摆正态度，认真道：“我真的刚知道。” 　　余光里，一个高挑清瘦的男人正徐徐向他们走来。 　　顾余微偏着头，发现正是买了猫罐头的封辰。 　　书玉噎住，见到封辰过来又不禁慌张，她急急声明，又有一股子的倔强，“总之，我们公平竞争。” 　　顾余第一次觉得书玉很有自说自话的潜能，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封辰已经走了过来，站到了顾余身边，和她并排在一起。 　　听到她的话，皱着眉头，问道：“误会什么？” 　　顾余直觉和书玉的谈话或许不适合让封辰知道，她看向书玉，决定把主动权交给她。 　　哪知书玉在封辰到来的时候勇气似乎一下子就泄了精光。 　　她两只手紧攥手里的袋子，抬头看了封辰一眼，又立刻低头，“我们遇到就打个招呼。” 　　“嗯。”封辰漫不经心地回答，显然对她们的谈话毫无兴趣，视线又落在身旁的人身上，声线便柔了两分，“你们还要谈么？” 　　顾余此时都能清晰感觉到封辰的态度，对于书玉，他显然丝毫不放在心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姿态。现在，她分明就是个局外人，只是书玉显然不这样认为。 　　这个时候，书玉也不愿自取其辱，她笑了笑，“我有事，该走了。” 　　顾余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叹口气，“好，再见。” 　　书玉又朝封辰看过来。 　　封辰并不看她，只是疏离道：“再见。” 　　然后将手里的罐头递给顾余，浅笑道：“放到你的书包里。” 　　说完双手插兜，懒懒散散地看着顾余的动作，没再分其他人一眼。 　　书玉恍惚，果真不是她的错觉，封辰分明，真的把顾余装在心里了。 　　那姿态，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随意和亲昵。 　　—— 　　有段时间没见，四只猫咪并没将顾余遗忘，就连一直对她冷眼看待的三花都过来蹭了她一下。 　　顾余感动得想把踏抱起来，然后被一爪子狠心地拒绝了。 　　四只猫咪排排坐，吃果果一样排成一列，也不闹，极有耐心地看着封辰手里的罐头。 　　只不是时不时来一声撒娇一般的“喵喵”叫。 　　封辰把罐头拆开，从左到右放到它们的面前。 　　它们显然很饿，低头就是一顿狂吃。 　　顾余歪头看着封辰，无法自控地想起了书玉的话。 　　她也不是笨，就是懒，而且从小到大，她收到的善意太多，反而对封辰所表现出来的举动有些习以为常。 　　而她又明白，封辰其实本质上对很多人都很淡漠，疏淡甚至薄凉。 　　但是封辰对她，除了刚认识的时候，后面他对她反而是耐心，细致的。 　　书玉应该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她说这样的话，那么，是不是真的，像她想的那样？ 　　但是，如果是自作多情怎么办？那就非常非常尴尬了。 　　毕竟这个想法，真让她难以置信。 　　她看了封辰一眼，又再看一眼，欲言又止，几个来回，封辰就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了。 　　他摸了摸一白的头，语气轻松道：“你想说什么？” 　　顾余咽了咽口水，不自在地摸了摸脸蛋，轻咳一声，“那个……” 　　封辰掀起眼睫，潋滟的眼眸瞥过来，眼睛里装着她的影子，“嗯？” 　　顾余向来有问题就要解决，解决不了她就会心烦，所以她不想让这个问题困扰她。 　　她咽了咽口水，眼睛不敢看他，底气不足，憋着气吐出一句话。 　　“那个，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第26章 　　顾余说完这句话就还是觉得不怎么对, 她只是打算换一个比较委婉的说话, 只是似乎也没好多哪里去。 　　反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夜幕来临，晚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已经快落西山的太阳的微弱光线浮在他身上, 让封辰凛冽的气质都柔和了几分。 　　而他脸上的诧异非常地明显。 　　他这模样让顾余拿不准了,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那个……”顾余指尖缠绕着发丝，卷了又松开, 松了又卷。 　　心似乎也跟着这发丝一样乱了起来, 要是弄错就十分尴尬了。 　　封辰确实很意外，毕竟, 这对他来说就像是看着一块木头突然间开出了花，而在此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 　　他默了两秒，“书玉跟你说了什么？” 　　顾余拿不准封辰的态度，偏过头, 看着四黄，摸上它的尾巴, 不自在道：“没说什么啊。” 　　封辰不动声色地看了她好一会，才道：“那你怎么想的？” 　　顾余茫然，这是承认的意思么？ 　　太阳已经落了山，广场上的灯亮了。 　　封辰施施然站起来，须臾, 淡淡开口，“对啊，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抬首看去, 和他平静的目光撞在一起，他姿态悠闲，很理所当然的模样。 　　顾余怔然，又忍不住腹诽，她把那句话拆开又组合，确认自己没误会。 　　只是他这种天经地义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顾余突然就有些不服气了，她小声嘀咕，“可我不喜欢你啊。” 　　其实她脑子乱得很，没过脑就说出口了。 　　封辰一愣，垂眸而下，少女转过头，白嫩的脸颊鼓鼓，泛着淡淡的红，更像是赌气。 　　他本来浸在冰水里的心就软下来，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了。 　　他配合地点头，笑容舒朗，伸手揉了揉少女细软的头发，“我知道。” 　　他本就知道她还没开窍，有些事可以慢慢来，他不急，总归最后会是他的。 　　头顶的触感清晰，顾余红唇嗫嚅，不知该如何反应。 　　顾余很懵，怎么挑开了的反应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反而更肆无忌惮了，没了顾忌一般。 　　顾余其实意识到封辰对她来说跟其他人是有不同的。 　　只是，应该不算喜欢吧？顾余纠结了，走了一路都皱成了包子脸。 　　对的，顾余知道封辰的心思后，就不愿意让封辰用自行车搭她回家了，搂他的腰现在看起来都变了味。 　　封辰没意见，静默不语，推着自行车走在她身边。 　　送到楼下，顾余转头过去，眼神复杂，“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上去了，再见。” 　　走了两步，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男生低沉悦耳的声音像悦耳的大提琴，萦绕在无边夜色里。 　　“鱼鱼，喜欢你的人很多，反正多我一个又不多，你不要有压力。”停了一会，他低低笑了，“何况，白嫖别人的好，不是挺好的么？” 　　顾余回身，长身玉立的少年笑容宠溺。 　　只是那黑眸里，是放肆张扬，势在必得。 　　—— 　　当晚顾余失眠了。 　　在床上翻滚来翻滚去，脑海里不停回荡少年的话，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睡过去的，也许半夜，也许是快凌晨。 　　于是她光荣地迟到了。 　　带着黑眼圈，饿着肚子，顶着班主任严厉的眼神灰溜溜的回到了位置上。 　　看到封辰懒洋洋的悠哉模样更在愤恨了，这差距太大了，她心里极度不平衡。 　　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在桌面上放了两个包子，一瓶豆奶。 　　顾余抿着唇偏头而去，封辰单手抵在薄唇，看着她笑。 　　顾余语气不善，“你怎么知道？” 　　封辰从来没有给她带过早餐，毕竟她很少迟到，从来都自己解决。 　　“你这个性子，怕是睡不好。”封辰轻描淡写道：“不过是以防万一。” 　　顾余觉得两人分明是互换了身份，她都快怀疑谁才是被喜欢的那一个，为什么凄惨的会是她？ 　　她忍不住上上下下扫了封辰一遍，确认他确实精神奕奕，神清气爽。 　　她怀疑道：“你昨天是不是和我开玩笑的？” 　　封辰又重新拿起桌面上的豆奶，斯条慢理地拆开瓶盖，又插了试管，递给顾余。 　　顾余接了过去，吸了一口。 　　他满意地笑了笑，随意道：“为什么这么说？” 　　顾余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渍，眼神责备，不满道：“别装糊涂。” 　　封辰抽了一张纸巾递给顾余，歪着头，有些无辜，尾音上勾，纵容道：“姑奶奶，你说说看，除了你谁能让我这么伺候？” 　　顾余被他的话堵住了，盯着咬了一口的包子有些无措，他做得习惯，她接受得也很习惯。 　　一天天下来，以前她还会说谢谢，现在连这个意识都没了。 　　封辰潋滟的眼眸觑了顾余一眼，笑而不语。 　　他站起身，又道：“换个位置，难道你想被逮住？” 　　顾余心虚地捂住包子，别过头朝门外看去，空无一人，但是保不准来个突袭。 　　她没有犹豫，一窜就坐到了封辰的位置上。 　　封辰不疾不徐地坐下来，还竖了本数学课本在桌面上，很好地给顾余留下一个视线死角。 　　封辰下颌撑在手背上，余光看见少女小仓鼠一样嘴唇不停地蠕动，眉梢间渐渐染上笑意。 　　中午。 　　饭堂三楼。 　　顾余和陆莲雅坐在右边靠窗的位置上。 　　顾余筷子夹着碗里的白米饭，挑了几粒，有些食不下咽。 　　陆莲雅筷子伸过来，夹走了顾余碗里的一块番茄，奇怪地问，“你怎么不吃？” 　　顾余瘪了瘪嘴，摇摇头。 　　陆莲雅又伸过来，再次夹走一块，嘴巴含糊道：“有什么烦心事？不是已经跟封辰和好了么？” 　　顾余憋闷道：“你怎么会想到他？” 　　陆莲雅理所当然道：“那还能有谁？” 　　顾余噎住。 　　陆莲雅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看着顾余，劝道：“小两口吵吵架很正常，指不定能提升感情呢。” 　　顾余讶异了，她微张着嘴，“你在说什么？谁和谁小两口了？” 　　陆莲雅挑了一块肥肉，嫌弃地放到一边，“你傻啦，当然是封辰啊。” 　　顾余气恼，直接反驳道：“你才傻！话不能乱说懂不懂！” 　　陆莲雅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好吧，以后的小两口。” 　　顾余要吐血，她急道：“你到底哪里下的结论啊？” 　　陆莲雅道：“封辰好看吧？” 　　顾余愣住，喃喃道：“还行。” 　　陆莲雅挑眉，“成绩好吧？” 　　顾余点头，“好啊。” 　　陆莲雅又道：“家庭条件不错吧。” 　　这都扯到哪了？顾余皱着眉，撅着嘴，“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莲雅瞪了她一眼，“急什么？最重要他对你也好啊。” 　　顾余已经听出那味了，她瞥了她一眼，舔着唇不确定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陆莲雅无所谓道：“知道什么？封辰喜欢你？” 　　顾余脑袋炸开花，激动地都控制不住音量，“你怎么知道？” 　　引来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好奇地看着她们。 　　顾余歉意地对她们笑了笑。 　　陆莲雅不争气道：“有那么吃惊么？全班有谁不知道？” 　　顾余脑中一直回荡着“全班有谁不知道？”这句话，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陆莲雅还嫌不够，“难道你没发现找封辰的女生少了？” 　　停顿了一会，又可惜道：“连你的挑花都少了。” 　　顾余呆愣愣，她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陆莲雅脸上带着趣味，“追妻之路，道阻且长，我没给他设障碍就很不错了。” 　　“……” 　　顾余无语了，咽了咽口水，“你怎么看？” 　　陆莲雅握成小拳头状，兴奋道：“虐他！虐他！” 　　“……” 　　顾余扶额，她觉得问她就是一个错误。 　　陆莲雅敲敲顾余的脑门，紧盯着她，“虽说我也挺看好他的。只是，他也算是万花丛中过，虽然没采过，不过多多考验也是很有必要的，对吧？” 　　顾余被陆莲雅的气势镇住，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点完头才发现不对。 　　旁边有人经过，在桌旁停了下来，顾余抬眸看去，才发现竟然是封辰三个人。 　　封辰挑了眉，长睫下的挑花眼直勾勾看着她，似笑非笑。 　　而他身后厉浩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一眼，封辰又侧脸看向陆莲雅，诚恳道：“你说的有道理。” 　　陆莲雅点头，鼓励道：“你加油！” 　　“……” 第27章 （抓虫） 　　顾余吃完饭, 就有点不想搭理陆莲雅了。 　　之前说了那么多, 最后才是她的心里话吧？恨不得把她打包打包就送出去了。 　　陆莲雅拽住顾余的手臂，撒娇地蹭了蹭，“鱼鱼你相信我, 我就是嘴快了点！” 　　“我怎么觉得你是站在封辰那边的？”顾余故意别过脸, 不看她。 　　陆莲雅摸了摸鼻子，她确实暂时性地站在了封辰那边, 偷偷瞟了顾余一眼, 但是她不能让好友知道。 　　陆莲雅做出一副大发善心的模样，摆摆手道：“封辰说得那么诚恳, 我不好打他的脸。” 　　顾余是不相信她的话的，但是也懒得去反驳她，陆莲雅就是个小鬼灵精。 　　在学校超市分开，各自去挑选想要的零食。 　　顾余看了看, 没找到什么特别想吃的，正想走, 余光就看到了货架边的夹心巧克力。 　　买点糖吧，顾余想。 　　伸手就想拿，旁边也伸过来一只手，两只手便碰到了一起。 　　顾余先收了手，偏头看过去, 才发现是书玉。 　　顾余昨天还信誓旦旦，今天再看到她莫名就有些底气不足了。 　　顾余率先打了招呼，“嗨, 书玉，巧了。” 　　书玉幽幽看了顾余一眼，抿着唇，又低头看着巧克力，“他不喜欢吃巧克力。” 　　这个他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只是这幽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顾余忍了忍，没忍住，“可是这是我想吃的啊。” 　　书玉眨了眨眼，“你都不关心他的么？” 　　“……” 　　顾余一时间竟然有一种鸡同鸭讲，对牛弹琴的感觉。 　　沉默，诡异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打破这尴尬气氛的是陆莲雅。 　　陆莲雅欢快地跑了过来，拍了拍顾余的肩膀，“鱼鱼你要买什么？” 　　又注意到一旁的书玉，笑问：“书玉，你也来啦。” 　　书玉笑笑，“是啊。” 　　“你打算挑什么？我都选好了。”说着就拎起手里的零食晃了晃。 　　“我就买点巧克力。”这次顾余没再管书玉，直接拿了两根。 　　又抬头对她道：“我们先走了，你慢慢挑。” 　　书玉神色复杂地看了顾余一眼，扯了扯嘴角，“好。” 　　转身后，陆莲雅拉低顾余身体，耳语道：“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顾余觉得她语气不对，她疑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陆莲雅摇头，语气肯定，“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余不相信，淡淡地看着她。 　　“好吧好吧。”陆莲雅妥协，“书玉已经喜欢封辰起码四年了。” 　　顾余吃惊，那不就是才初二就喜欢上了？比她想得还要前卫啊。 　　顾余想想不对，问道：“你怎么知道？” 　　“一个个传来传去我就知道了啊。” 　　顾余不自觉肃然起敬，感叹道：“好有毅力啊。” 　　陆莲雅环顾了四周，神神秘秘的模样，“毕竟三年同学，刚开始封辰对她的态度也是还行的。” 　　顾余皱着眉，这是后面还有事？ 　　陆莲雅压低声音，小声道：“初三毕业聚会，当时玩真心话大冒险，书玉有个好朋友见罗梦青，就是上次文科班第一上台的那个。她给的大冒险就是让书玉亲封辰，封辰当时被灌得有些狠了，就靠在角落里休息，差点就被偷袭成功。” 　　顾余瞪大了眼，万万没想到还有这回事，这完全颠覆了书玉在她心里面文静柔软的形象。 　　陆莲雅又补充道：“玩得大了，对着嘴亲。封辰当时差点发飙，还是被人压了下来，毕竟是毕业，封辰还是给了面子。只是后来，对书玉就冷冰冰的了。” 　　顾余不禁唏嘘，同时还对封辰起了怜悯之心。 　　只是心底似乎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 　　下午第一节英语课下课。 　　顾余摸出抽屉里的巧克力，拆了一条。 　　一条里面有好几块，顾余拆吧拆吧，给陆莲雅和周博文，以及后桌都分了一块。 　　除了封辰。 　　封辰松懒地半靠在墙壁上，长腿优雅地一伸一屈，半眯着漂亮的眼眸看着顾余的动作。只是，分了一圈，也没有丝毫要给他的意思。 　　顾余刚想把剩下的塞回抽屉里，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虚虚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顾余抬头，瞪了他一眼。 　　只见对方委屈巴巴地松开了手，垂下长而密的眼睫，微挑的桃花眼似乎都耷拉下来，“为什么不分我？” 　　顾余看着那微启的薄唇，不知怎么就想到书玉。 　　偷袭没成功？那是没有亲到，还是没亲到唇？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气冲冲道：“我为什么要分你？” 　　封辰一噎，掀起眼睫，亮黑的眼眸控诉地看着她。 　　顾余顶不住那眼神，她偏开头，犹豫了一会，还是取了一块，塞他手里。 　　封辰意识到顾余的情绪不对，猜不准是不是中午的话惹恼了她。 　　只是他刚想问问，顾余就拿起杯子站起来，径直走去打水。 　　眼神都不分给他半分。 　　封辰心下一沉，垂下眼睫挡住眼里的汹涌，暗处长指陷进了手心的巧克力深处。 　　陆莲雅刚从厕所回来，就被顾余拉住了。 　　顾余抿了抿唇，不经意道：“封辰是怎么躲过的？” 　　陆莲雅很自然地知道顾余问的是什么，她随口道：“刘一宇刚好回来，还没怎么靠近就把书玉拉住了啊。” 　　她又睁大眼睛狐疑道：“怎么突然又关心他了。” 　　顾余微微勾起唇角，搅拌着杯子里的水，也不看她，“突然觉得他挺可怜。” 　　陆莲雅赞同地点点头，“是我也是要生气的，玩笑开过火就不好了。” 　　铃声响起，第二节课是美术课。 　　响声还没结束，美术老师就已经跨进了教室。 　　打开大荧幕，讲了十五分钟的课，就在屏幕上放了一只梨的图片，让同学们画。 　　毕竟不是专业的美术生，依着步骤，画个形就差不多了。 　　顾余从小看动漫长大的，时不时便拿起笔画点小人什么的，所以还是挺擅长的。 　　一只梨，是非常简单的。 　　她刷刷刷动作很快，十分钟就搞定了这只梨，别说，她还挺满意。 　　她将画纸和笔放下，扭头朝封辰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 　　“你画的是什么呀？好丑啊。”她都看不过眼了，憋不住开口。 　　别说像梨了，就连梨下面的阴影，一坨黑乎乎的是什么鬼？ 　　她觉得要是交上去必然是一个大大的零分。 　　再看向封辰，那张平时看起来雅致洒脱的俊颜，现在分明写满了生无可恋。 　　顾余一把夺了过来，嫌弃地把这丑不拉几的“画”扔掉。 　　“我帮你画，我画丑一点啊，要不然会被老师认出来的。” 　　封辰微微怔然，侧过脸看着旁边的女孩，她拿着笔，神色平静，画得不亦乐乎。 　　这，是不生气了么？ 　　他看着画纸上渐渐开始勾勒出来的轮廓，倾身下来。 　　他缓了声，低哑的声音慢慢铺陈开，“对不起。” 　　顾余手里的笔一顿，偏过头来，“为什么道歉？” 　　封辰轻眨着眼，“你生气了。” 　　顾余咬着唇线，问道：“我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封辰一滞，“不知道。” 　　顾余加重语气，“那你为什么和我道歉？” 　　封辰第一次有一种被人逼到角落的感觉，他无奈地笑笑，纵容道：“我只想你开心点。” 　　顾余只觉心忽而停了一拍，她不自然地转过头，“和你没关系，你不用道歉。” 　　看着手里未完的画，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现在也挺开心的。” 　　封辰垂首敛眸，看着别扭的少女，语调微微上扬，“嗯。” 　　———— 　　这天，说变就变，刚放学，天就开始飘雨了。 　　顾余看着窗外，天色开始越发沉了，有些灰暗，雨势也开始渐渐加大了不少。 　　堵在教学楼前的学生很多，大多数都没有带伞，黑压压一片。 　　顾余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带了一把雨伞。 　　顾余心情愉快地打开了伞，就瞟到了站在了柱子旁的清瘦少年。 　　目光清冷，双手懒洋洋地揣进裤兜，鹤立鸡群，再明显不过了。 　　顾余纠结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 　　“封辰，你有伞么？” 　　封辰垂眸，看到顾余手里的雨伞，狭长的眼眸里有东西划过，淡道：“没带。” 　　顾余歪头，想了想，“要不一起？你家比较远，先去我家，然后把伞给你？” 　　封辰勾起唇角，笑意清浅，接过她手里的伞，道：“好。” 　　依旧是封辰撑的伞，顾余恍惚觉得像是回到了当初的第一次。 　　只是，当时太阳高照，此时阴雨绵绵。 　　踩着湿答答的地面，白净的鞋子都沾了污渍。 　　一路无话，却丝毫不尴尬，很是放松，顾余觉得有些神奇。 　　刚进小区门口，旁边就有一辆小车急急飞奔而来，经过他们时，也没有丝毫减速。 　　顾余还没来得避开，腰间就被有力的臂膀一揽，身体一转就被封辰搂在怀里。 　　车过，水花飞溅，洒上了封辰的后背。 　　顾余被紧紧搂在温热的怀抱里，能感受到身前的人略微急促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砸在心头。 　　她微微挣扎，就直觉不对。 　　手立刻抚上封辰的肩膀，下滑到胸膛，再到腰部。 　　然后一懵，抬起手，果然手心都湿漉漉一片。 　　封辰身体僵硬，被柔软的小手弄得措不及防，被推开一步也没有丝毫反抗。 　　顾余抿着唇，抬眼看他，不知该说什么。 　　雨势不算小，却也不算大。 　　他半边身子都湿了，那就说明刚才一路上雨伞都在向她倾斜，而他几乎淋了一路。 　　顾余心里有些憋闷，“先去我家吧，我爸妈应该还没回来。” 　　封辰知道这次他惹她不开心了，语气格外轻描淡写，“没事，我家不远了。” 　　顾余笑得虚伪，咬牙切齿道：“去不去？” 　　封辰顿了顿，声音乖顺，“去。” 　　按下开关，光线明亮，屋里果然空无一人，顾轩和陈娇娇还没回来。 　　顾余让封辰换上拖鞋，指了一个方向，“那里就是卫生间。” 　　然后她就撇下他，跑上了二楼。 　　封辰抿着唇，看着她哒哒哒消失在拐角的身影，静默了一会，朝卫生间走了过去。 　　顾余在客房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上次暑假她表哥留下的衣服，拿了一件白色衬衫，和一条黑色牛仔裤就又匆匆跑了下去。 　　没想太多，直接推开了卫生间的大门。 　　清俊少年讶异地转身过来。 　　少年□□着上半身，肩宽而腿长，上身肌肉匀称紧实，腰腹处线条优美。 　　绝对是比例完美的漂亮身材。 　　他刚才正在洗脸，有水滴顺着精致的下颌一滴一滴滑落，也有水花飞溅起落在白皙的胸膛，分外撩人。 　　顾余惊到，一时就目愣愣地呆在了原地。 第28章 　　顾余脑袋发蒙, 只是, 她脑海里竟然有这样一个念头闪过，没想到身材真的不错啊。 　　还好脑袋时刻保持着清醒，她强装镇定, 偏过了头, 冷淡道：“这是我表哥的衣服，你一会换上吧。” 　　如果脸颊的红晕能褪去, 声音也没有发颤那就更好了。 　　顾余在心里唾弃自己。 　　话音刚落, 就有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在地板上朝她走过来。 　　不过简单的几步，顾余听在耳朵里却觉得每一步都沉得很。 　　步步敲在心头。 　　脚步声停下, 随之衣服被人拿起，连带着手背被指尖轻轻一划。 　　疏懒的嗓音在安静的空间荡起涟漪，带着玩味，“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了？” 　　顾余被他的话一激, 扬起头，视线避开他的胸膛, 咬牙切齿道：“你不觉得你特别无赖么？” 　　“嗯。”封辰无视她的羞恼，哑着声，懒洋洋道：“赖上/你了。” 　　十分的理直气壮。 　　顾余一噎，又不知怎么反驳才好，气鼓鼓地瞪着他, 眼角都气得泛了红。 　　封辰最是招架不住，掩盖在衣衫下的食指和拇指摩挲，他、妈这竟然也很可爱！ 　　让、他、食、欲、大、增！ 　　他克制地移开眼, 投降道：“我道歉，我道歉，别气了。” 　　顾余狠狠道:“虚伪！” 　　“好，好，你说的都对。”封辰连忙安抚，退了两步，“我进去了。” 　　顾余转身，不再搭理他。 　　直到门关上“咯吱”一声传来，她撅了撅嘴，喊道：“墙壁上的小盒子里有没有用过的毛巾。” 　　大门锁电子锁“咔哒”一声响，与此同时，顾余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先钻进一个大白毛团，后面跟着两个人。 　　陈娇娇疑惑道：“怎么了？喊那么大声？” 　　顾轩跟在后面，关了门，随着陈娇娇走了进来。 　　“呃。”顾余正踌躇着，压制不住狂喜的傻白甜。 　　只是还没等她说出口，傻白甜就不再蹭她。 　　狗鼻子灵，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一蹦来到卫生间门口，狂遥白绒尾巴，并且“汪汪汪”直叫。 　　一只前爪拍打着门口，想引起里面的人的注意。 　　卫生间里的水声一滞。 　　咽了咽口水，她心虚地看了陈娇娇和顾轩一眼，紧攥着衣角，底气不足地解释，“是封辰，他被淋湿了，我就让他来家里洗洗。” 　　然后她就看见顾轩的眸色一冷，温润的气质也开始变得有些森然。 　　顾余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陈娇娇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吃惊。 　　只是，她想到身后的人，连忙打着哈哈道：“外面下的雨越来越大了，淋湿也是很正常的呢。” 　　说着就后退了两步，把僵硬在原地的顾轩朝客厅的方向推，“上一次见面也是挺久之前的事了，这次刚好可以留下来吃饭。” 　　边说边不停地朝顾余使眼色，示意她过来安抚已经趋向黑化的顾轩。 　　顾余知道顾轩疼爱自己，尽管有些发怵，她还是上前挽住顾轩的手臂，笑道：“爸爸。” 　　顾轩看了顾余一眼，还是依着她的意思朝沙发走了过去。 　　陈娇娇想着封辰来都来了，怎么也要好好招呼一下，舔了舔唇，建议道：“老公，你还是准备一下晚餐吧。” 　　毕竟她的手艺确实拿不出手。 　　顾轩语气硬邦邦道：“洗了还不走？” 　　顾余和陈娇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顾余到底知道此非待客之道，只能硬着头皮撒娇，“爸爸~” 　　陈娇娇也配合地直溜溜地看着他。 　　顾轩默了默，到底还是起了身，朝厨房的方向走过去。 　　封辰洗的速度非常快，估计没到十分钟就出来了，头发已经擦拭过，只是还有些湿软凌乱。 　　白色衬衫是长袖的，他便挽起一角，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衬衫领口有一颗没扣，能看到些微紧实的胸膛。 　　和顾余对视了一眼，黑眸里似乎还氤氲着未尽散的雾气。 　　总之，简单的衬衫黑裤，在他身上，十分的养眼。 　　他出来的时候表现得非常乖，有礼。 　　傻白甜扑过去时也只是克制而矜持地摸摸它的小脑袋。 　　傻白甜钟爱他，也不介意，一步一蹭地跟在他后面，陈娇娇看着都觉得有些惊奇。 　　封辰面对陈娇娇也比平时在顾余眼前要正经得多，甚至难得地脸上有了一丝拘谨，他主动道：“阿姨，好久不见。” 　　陈娇娇点点头，笑道：“头发还湿呢，先拿吹风机吹干吧，着凉可就不好了。” 　　说着就起身，在电视机下面的桌柜里拿出了吹风机，递给了封辰。 　　“谢谢阿姨。” 　　顾余腹诽，封辰简直“好孩子”得不行，斯斯文文的乖模样。 　　他接过吹风机，不经意地瞥了顾余一眼，又道：“我去和叔叔打个招呼。” 　　陈娇娇指着厨房的方向说：“你顾叔叔正在厨房做饭。” 　　封辰点点头，朝厨房走去。 　　顾余心里有些紧张，和陈娇娇一起关注厨房的情况。 　　顾轩刚好回头，手里拿着白光闪闪的菜刀，看见封辰，也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 　　封辰一顿，须臾，说：“叔叔，你好……” 　　顾轩打断他的话，平静道：“你是哪位？” 　　顾余：“……” 　　陈娇娇：“……” 　　封辰微微苦笑，“顾叔叔，我叫封辰。我爸是封野。” 　　顾轩可有可无地“哦”一声，冷漠地看了封辰一眼，“知道了。” 　　视线又落在了菜刀上，“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封辰答道：“谢谢叔叔。” 　　顾轩淡淡开口，“不用谢，还要麻烦你帮忙。” 　　在三个人怔楞中，他轻飘飘道：“我听你爸说过，你厨艺不错。” 　　刚才还说不认识他，现在就是听他爸说，赤/裸/裸的恶意毫不掩饰啊。 　　还有，他从小就没做过饭，他爸怎么可能跟他说他厨艺好？ 　　封辰抿唇，“好。叔叔我吹干头发，一会就来。” 　　顾轩点头，拿着刀转身继续切菜。 　　只是，突然间，菜刀的声音似乎大了几分。 　　顾余不可置信，顾轩从来在外人面前都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让人如沐春风，很少让人下不了台，更别说这么明晃晃地难为人了。 　　完了，这架势，怕是气大发了。 　　顾余朝陈娇娇比了一个手势，两人分开。 　　客厅拐角处有个插座，封辰打开开关，“呼呼”的风声就响起。 　　被顾轩那么一弄，顾余就从雄赳赳气昂昂一方变作底气不足的那一个，她走过去，笑了笑，不好意思道：“你不用在意我爸的话，他是开玩笑的。” 　　封辰垂眸，“我还从来没做过饭。” 　　顾余更愧疚了，她急急道：“你不用做。” 　　封辰直视她的眼睛，墨眸仿若一个漩涡，“我是怕叔叔嫌弃。” 　　在顾余怔然中，他眉眼一弯，无奈道：“看你这样，我以后也是要会的。” 　　男生的头发短，很快便干了。 　　封辰拔了插头，侧身，朝厨房看了一眼，顾轩还在做菜，陈娇娇在他身边一直在说着什么。 　　两人都是背对着他们。 　　封辰抬手轻轻揉了揉顾余的头发，在顾余还没反应过来前就收了手，“我去帮忙了。” 　　说着把吹风机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朝厨房走过去。 　　也不知道和陈娇娇说了什么，陈娇娇也没在劝，走了回来。 　　顾余抱着傻白甜，揉着它的小耳朵，咬着唇，有些恍惚。 　　陈娇娇也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顾余偏头过去，问道：“封辰说了什么？” 　　“他说你很喜欢爸爸的菜，他想学。” 　　顾余再次怔楞，这句话已经透露出某些信息了，甚至是带了点挑衅。 　　顾余把头埋在枕头上，忍不住呻/吟一声。妈呀，要完！ 　　陈娇娇倒是靠了过来，难得认真道：“虽说我觉得封辰挺好的，你也别轻易就载进去，要多考察考察。他身边莺莺燕燕那么多，不急，观察个把年再看看。” 　　顾余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她想了想，才发觉这和陆莲雅说的意思差不多。 　　陈娇娇又道：“像今天，孤男寡女一室，多不安全。” 　　顾余不觉得封辰会对她做什么，他这风度还是有的。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又有东西在脑海闪过，她问道：“妈，姥姥好像告诉过我，她逮住你和爸爸的事就是高一，你和爸爸在房间亲亲。” 　　陈娇娇小声尖叫，不可思议地看着顾余，吃惊道：“妈怎么会把这种事告诉你？” 　　她心虚不已，刚才教育顾余的话似乎一瞬间就失了力道，她辩解，“我和你爸当时是邻居，我妈也是了解他的，你知道的，你爸一直以来都很洁身自好。” 　　她撇了撇嘴，说得好像封辰就不洁身自好一样。 　　此时，顾轩讽刺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你切得可真漂亮。” 　　顾余和陈娇娇相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顾轩特意夸奖了两道菜，那碟已经黑焦的青菜，以及切得怪模怪样并且特别变态咸的青瓜抄肉。 　　然后把色泽诱人的酸菜牛肉，番茄炒鸡蛋，鱼头汤放在了旁边。 　　可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真惨。 　　顾余也从封辰那耷拉的眼睑和微微下撇的嘴角了解到了封辰受到的一百分的暴击以及那微微的不服气。 　　顾余很给面子地夹了一根看起来受到的摧残没那么多的青菜。 　　陈娇娇女士效仿。 　　顾余撑着下巴，咬了一口，突然觉得眼前这两个男人都好幼稚。 　　一顿饭，封辰做的两道菜就没动几筷子。 　　封辰在倔强地吃了一小小半之后也终于选择放弃了，娇养长大的胃，就算是自己人生第一次极具意义的尝试也引起了强烈的不适。 　　这一局，毫无疑问，顾轩赢。 　　而且还是碾压式的。 　　吃过饭，是顾轩开车送封辰走的。 　　封辰经过顾余身边，落下一句话。 　　“我以后会比你爸做的还好。” 　　第二天，天气已经重新晴朗。 　　昨天的那场大雨洗刷过后的空气更加清新怡人，树梢处挂着晶莹的露珠，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新的一天，伴随着好心情，顾余早早的就来到了教室。 　　刚进教室，她望着座位里的封辰，有些讶异。她本以为她已经来得很早了，没想到封辰竟然比她还要早。 　　而且最难得的是，他竟然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看书，十分专心致志的模样。 　　顾余不想妨碍他，只偷偷瞟了一眼。 　　然后揉了揉眼睛。 　　这是……… 　　菜，菜谱？ 　　“……” 　　封辰到底还是发现了顾余，被发现也不介意，漫不经心地盖上了书页。 　　他笑，“早。” 　　顾余坐下来，幽幽看了他一眼，语气复杂，“你也早。” 　　封辰点头，长指抵在眉心，眼神有些茫然。 　　艹，看起来明明那么简单，做起来怎么就不是一回事了？ 　　————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六。 　　顾余整理背包，水，纸巾，电宝等小零件都带了。 　　吃的就懒得带，去那里再买。 　　嗯。今天，她要和陆莲雅，厉浩他们一起去爬山。 　　至于为什么选择爬山，听他们的意思就是周围的娱乐项目玩得差不多了，要做点有益身心，亲近大自然的活动。 　　顾余觉得，能否到达山顶，有点悬。 　　因为景区没有地铁直通，他们一行人选择的是大巴。 　　顾余上了车，才发现陆莲雅竟然已经抛弃了她，和周博文坐在了一起。 　　见到她，只是朝她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 　　厉浩和刘一宇坐在了一起，顾余找了找，没看见刘一宇的女朋友。 　　封辰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眼皮子耷拉着还带着点困倦，看到她，轻抬下颌，示意她到他旁边的位置坐。 　　顾余抿了抿唇，走过去，没什么位置可以选了，她也不愿意和陌生人坐在一起。 　　车很快就启程，封辰今天似乎特别的犯懒，没什么精神，没过多久就打了两三个哈欠。 　　这是昨晚又通宵玩游戏了？ 　　顾余刚想问问，肩膀处就有重量压下来，柔软细碎地发丝扫在脖颈上，有点微凉。 　　封辰的话里带着轻微的鼻音，倦意浓，“我先睡会，到了叫我。” 　　顾余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让一个男生“倚靠”，而且因为封辰个子高，这个姿势不免有些舒展不开，但是他却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封辰说完就直接闭了眼，显然就算顾余反对他也是不打算听从的。 　　顾余眨了眨眼，还是没推开他。翻出耳机，旅途漫长，还是听会歌吧。 　　几首歌过后，顾余微低下头，封辰一直很安静。 　　这是，已经睡着了？ 　　只是，这眼睫毛，真的是又密又长又翘，像两排小扇子一样。 　　顾余看着有些羡慕，这比她一个女孩子都强得多。 　　顾余看着有些心痒。 　　要不，碰一下？ 第29章 　　顾余犹豫了一下, 还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 　　睫毛抵着指腹, 真的好长啊。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痒，绵长的眼睫动了动, 就缓缓掀开了。 　　顾余本就做坏事, 手还没收回，就被封辰逮个正着。 　　封辰稍稍偏头, 向她看了过来。 　　黑瞳里有一丝茫然, 桃花眼尾发红，可见睡意还盛。 　　不过两秒, 他便慢慢缓过来，眨眨眼，似乎也反应过来了顾余做的事。 　　顾余摘下一只耳机，尴尬道：“呃, 我……” 　　封辰微微勾起唇，竟然抓住她的手, 强势地拉到他的眼前。 　　在指尖快触到时，他闭上了眼睛，声音里还有未散的睡意，平时低沉的嗓音有些绵软，“你随便摸, 我很乖。” 　　看着乖顺闭上的眼睛，顾余竟然鬼使神差地真的伸手拨弄了几次。 　　而封辰真的就静静闭着眼睛，随她摆弄。 　　顾余收了手, 不自在道：“你眼睫真长。” 　　封辰睁开了眼，看了顾余一会，才沙哑着声低笑，“你喜欢就行。” 　　“……” 　　不过可见他是真困的，瞥了顾余一眼，伸手过来，拿走顾余的一只耳机，戴上。 　　望着顾余道：“我继续睡了。” 　　真不知道昨晚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这么困。 　　顾余默了默，“好。” 　　他才重新闭上了眼睛。 　　顾余拿起手机，想了想，还是翻了歌单，选了安眠曲系列。 　　———— 　　封辰在车子还没到的时候就醒了，有浅浅发丝的痕迹印在白净的脸颊，留下淡淡的痕迹，左侧甚至有调皮的头发调皮地微微翘起。 　　他的表情无辜，直到看到顾余掩不住笑意的眼睛，才意识到什么。 　　好在并不严重，他随意拨弄了几下，头发就又重新服帖地垂下来。 　　下了车。 　　有阳光，但是并不强烈。 　　高高的山峰就树立在眼前，需要仰着头向上看，才能看到顶。 　　隐隐约约间，似乎能看到最高处露出一点房屋的轮廓。 　　陆莲雅拽着顾余的手，还没出发就丧气道：“我后悔了。” 　　那么高，她觉得自己不可能能爬上去的。 　　陆莲雅的体能并不好，顾余觉得很正常。 　　连她自己，爬上去，怕是也是不容易的。但是，她还是要爬上山顶看看。 　　厉浩率先一步走在前头，又豪气冲天地冲他们大喊：“走吧，出发！” 　　就背着他们大步向前迈。 　　顾余拍拍陆莲雅的手背，一行人就此出发。 　　延风山的树木非常茂密，刚走到下面就感觉十分的凉爽，甚至皮肤都感觉到丝丝凉意。 　　从阳光下到阴凉处，手臂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大约是周六的原因，来爬山的人竟然有不少。 　　只是，顾余瞥了一眼前面的一个女人，看到她的脚底。 　　顾余咋舌。 　　七八厘米的高跟鞋，还穿着蓝色裙子，这真的是来爬山的么？ 　　好不容易爬了一小半，出现了一个长而宽的凉亭，陆莲雅直接坐了下来，靠在柱子上喘气。 　　周博文体质似乎也不太好，不过怎么也比陆莲雅强上不少。 　　“好累啊，没力气了。”陆莲雅把背包解下来，放到一边，越发摊得更软，抱怨道。 　　顾余也稍稍平复了气息，往上爬总是要消耗更多的气力的。不过，还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她朝封辰看了一眼，直觉他似乎还很是轻松，气也不喘，双手插兜半倚着懒洋洋地往下看。 　　在这个位置是看不到什么风景的，有三条可以爬上去的路，他们现在选的是中间的一条大道，最大也最宽，在里侧。 　　树木枝叶茂密，只能看到这一步一步向上的阶梯，还有往上爬的人。 　　这条路走得最轻松，旅途笔直，所以也最短。 　　坏的就是，一路风景最少。 　　顾余看着他们，猜测怕是要休息好一阵子了。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遵从内心的意愿，“我想走右侧的那条路，要不就在山顶汇合吧？” 　　一群人看了过来，大约也猜到了顾余的心思。 　　陆莲雅点点头，佩服道：“好样的，鱼鱼，加油啊！” 　　反正她是没力气了。 　　周博文也朝顾余笑了笑，温和道：“你加油。” 　　厉浩体力也足，喜欢运动，经常锻炼的人，体能差不到哪里去？就喜欢往难度大的挑战。 　　他刚想站起来，想要一起，就被一旁的刘一宇拉住的胳膊。 　　他回头，就看见刘一宇眼神里写满了“蠢货”两个字。 　　他也反应过来，悻悻然地屁股往后挪。 　　顾余见大家都没有意见，笑道：“你们可得加油啊，可别让我比你们都快。” 　　顾余朝右侧走过去，后面就有脚步声跟了过来。 　　顾余回首，就看到封辰走在她身后，她停下，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顾余挑眉望他，他垂首看她。 　　静默不语。 　　好吧。 　　两人出发。 　　右侧的这条路修建得要窄得多，最多能并排三个人，两个人刚好。 　　台阶也比中心大道的那条要陡上不少，总的来说，难度是翻倍的。 　　走了许久，拥挤的树木散开，视线就开阔了。 　　这条道修在山外侧，还修建了栅栏围着。他们的位置挺高了，能看到山后绵延的山峰，青翠欲滴。 　　一路延伸，直到被远处另一座山峰遮挡了视线。 　　封辰身后就是一小丛的竹子，有两只小青雀，在枝梢处蹦来跳去，打闹十分欢快。 　　顾余终于有些气喘，她朝着封辰看了两眼，不满道：“你都不累么？” 　　封辰看着好笑，他无辜地耸耸肩，十分配合，“累啊，特别累。” 　　“……” 　　这语气真是欠扁。 　　顾余撇了撇嘴，不理会他，抬头向上看，这个位置并不能看到山顶，被岩石和树杈遮挡住了。 　　顾余就要往前走，书包被人一扯，她就被迫停下了脚步。 　　顾余回头，发现是封辰食指勾住了背包带，她皱着眉，“干嘛？” 　　封辰懒洋洋道：“书包给我拿吧。” 　　顾余知道封辰是好心好意，但是她还是拒绝，何况，他自己都背着一个呢。 　　“谢谢啊，但是我不需要。” 　　“嗯。”封辰点点头，然后出其不意地拎起书包，向下一扯，书包就从顾余的手臂滑了下来。 　　被封辰拿在了手里。 　　顾余：“……” 　　封辰解开自己的黑色书包，利索地把顾余的小书包放了进去，拉上拉链，回头疑惑道：“不是要走么？” 　　顾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书包已经消失在封辰的书包里了，取回来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她有些胸短气闷，摆了摆手，转身放弃了挣扎，“走吧。” 　　封辰在背后勾了勾唇，跟了上去。 　　大约爬了五分之四，顾余只能靠在岩石上，腿已经开始发软了。 　　果然是太高估自己的，而且这路也不知怎么修的，竟然真的越发弯折，越发难走。 　　封辰微微喘气，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拧开，递给了顾余。 　　顾余接了过来，“谢谢。” 　　咕噜咕噜就喝了半瓶，干渴的喉咙才缓了过来。 　　休息五分钟，重新出发。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过来，指节分明，掌心向上，摊开，递到她眼前。 　　封辰注视着她，漫不经心道：“把手给我吧。” 　　顾余抬头，封辰视线和她撞在一起。 　　少年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垂眸看她，神色寡淡。 　　顾余抿了抿唇，垂在身侧手指微微卷起。 　　大手还在静静放在眼前，和神色对比强烈，透着不妥协的坚持。 　　顾余叹了一口气，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刚刚触到，下方的手就向上，迫不及待地顾余的小手包裹在里面。 　　封辰的心情明显愉悦，抿紧唇，低笑，拉着顾余往上走。 　　顾余忍不住腹诽，但还是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手上传来的力道，让她剩下了不少气力。 　　走上山顶，风呼啸着从四面八方而来，让还有些汗湿的顾余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好舒爽。 　　山顶的庙里庙外有不少香烛，燃烧着升起阵阵青烟。 　　旁边有一间小屋，有人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拿着几根香。 　　顾余环视一圈，并没有看见陆莲雅他们，看来真的比她还要慢。 　　余光中注意到庙宇旁边有一颗大树，枝叶繁茂，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绸带。 　　挂得满满当当，随风飘扬，十分显眼。 　　顾余有些好奇。 　　“麻烦让让。”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顾余往旁边走了两步，侧头看过去，才发现竟然是在山下看到的蓝裙子女人。 　　她身边有个微胖的男人，扶着她的小臂。 　　妈耶，比她还要厉害。 　　顾余低头，确认是七八厘米的高跟鞋无误。 　　顾余肃然起敬，世上人才果然很多，谁也不能小看，现在就“啪啪啪”脸被打得好响。 　　女人的嗓子有点尖，她指着小屋，朝旁边的男人道：“那个红条，应该在那里有。” 　　顾余眨了眨眼，耐不住好奇，和封辰一起走了进去。 　　小屋里有几个大妈大婶，她们前面摆着简陋的柜台，柜台很宽也长，摆满了红条。 　　顾余认出来，和外面大树上挂着的是一样的。 　　一位短发大婶很热情的招呼顾余，伸手过来递给她三根香，笑呵呵道：“香是免费的，可以出去拜拜啊。” 　　顾余看了看，笑着点头，“谢谢。” 　　大婶摆手，十分和善，“不用不用。” 　　又去招呼其他人了。 　　顾余看向封辰，他的手里同样有了三根香。 　　人们大多聚集在红条前，不停地挑选，说话声不断，好不热闹。 　　“要不这张？算了，再看看吧。” 　　“要不挂两条算了。” 　　顾余凑过去，好奇地瞅了两眼，前面摆着一个牌子，写着“五元一张。” 　　又低头看了整齐摆着的红条。 　　裁得整齐，长长一条，但只是简单地写了几个字。 　　顾余随手拿了一条。 　　“吉祥如意，幸福安康。” 　　又拿起另一条，“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还有更简单的，“好运来，霉运散。” 　　顾余看着可乐，虽然十分简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身边热情挑选的人感染了，她也想挑一条。 　　视线在一条条划过，拿不定主意。 　　身后有人靠近，身形将她笼罩，从她身后微微俯身，热气呼在她耳廓，存在感异常强烈的男性气息无法忽视。 　　手指抵在右侧角落的红条上，声音偏低，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要这个吧？” 第30章 　　顾余朝他按住的那张红条看过去, 上面大刺刺地写着八个字。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 　　顾余瞪着那张纸，偏过头看着身后的人，他微微歪头看着她, 一脸笑意。 　　顾余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没什么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不要。” 　　往一旁挪了两步，开始看别的。 　　她才不会满足他的想法。 　　顾余看了一圈, 并没有哪张是特别想要的。于是, 中规中矩地挑了一张，“万事如意, 阖家幸福。” 　　没有任何的新意，但是寓意足够好。 　　顾余走到封辰身边，瞅了一眼他手里的那张，他倒是把刚才说的那条给拿在了手里。 　　见她望过去, 非常大方让她看。 　　付了款，两人一起走到了树下。 　　走进一看, 才发现树上已经被挂得密密麻麻，特别是下面，树梢被满满当当的红条压得微微下弯。 　　说实话，实在称不上多好看，红与绿的搭配, 大多都经历了日晒雨淋，甚至掉了颜色，能好看到哪里去？ 　　顾余看了又看, 犹豫不决，都不知道绑在哪里比较好。 　　她真不是太想和别人的堆在一起。 　　封辰站在她身侧，轻咳了一声。 　　“我帮你挂？” 　　顾余想了想，封辰比自己高不少，能挂的位置也比较高，红条也少点，挺好的。 　　她没什么意见，就把手里的红条递给了他。 　　“麻烦了。” 　　封辰接过，脱下背包递给顾余，走到了树底下。 　　漫不经心地抬头往上看，似乎找合适挂的位置。 　　顾余看着他的动作，纳闷了，别人都喜欢往外侧挂，他怎么就想挂里面呢？ 　　下一刻，顾余就吃惊地看着封辰手握住树干，就开始往上爬。 　　因为他的动作，树枝摇摆动作很大，簌簌作响，周围的人纷纷注目过来。 　　顾余眼睛瞪得圆圆的，勉强透过树梢间的缝隙看见封辰的动作，他爬的速度并不慢，而且这棵树并不算多高，树梢晃动，有枝叶掉下来。 　　不一会顾余就看着封辰爬到了最高处。 　　他弯折了最高处的一根树枝，不过半分钟，就看到他手一放，树枝高高弹起。 　　最高的那根树枝顶端的红条随风飞扬，高高俯视着其他兄弟，妥妥的鹤立鸡群。 　　只是，不对。 　　顾余定晴一看，目瞪口呆，那两根红条分明是被紧紧捆绑缠绕在一起。 　　这一看就知道是封辰故意做的。 　　顾余扶额，无语地看着封辰从树枝上轻松地跳了下来。 　　真心实意道：“你真是奸诈。” 　　封辰勾唇，显然明白顾余的意思，“过奖。” 　　就算她不乐意，他也会想办法紧紧扣在一起。 　　封辰走过来，浅笑道：“手都脏了，去洗洗。” 　　“嗯。”顾余跟在他后面，又有些不服气道：“你活该。” 　　封辰回首，挑了眉，无辜道：“还不是为了你。” 　　“……” 　　呸，真不要脸！ 　　洗了手，插了香，两人坐在一根长长的树干上，树干长有六七米，宽有半米多，上平面被人削平。 　　顾余觉得有些好玩，这里真的出乎意料地简陋，只是，为什么她竟然觉得不错？ 　　在这个位置，看到的山的另一侧，一望而下，一切都变得十分渺小。 　　有条河流从远处蔓延而来又朝远方而去。 　　微风吹过来，送来阵阵凉爽，顾余半眯着眼，只觉十分惬意。 　　休息一会，顾余觉得眼前的风景还是挺漂亮的，拿起手机就连连拍了好多张。 　　眼前出现一个白色食盒，盒子里竟然摆了十个寿司。 　　接过封辰递过来的筷子，顾余夹了一个，小小一个，不大，可以一口吞下。 　　别说，包得丑了点，切得也有些歪，味道还是可以的。 　　封辰指尖抵在唇角，眼里带着笑意，问道：“味道怎么样？” 　　顾余赞扬地点点头，“味道挺好。” 　　封辰弯眼，又问道：“你爸爸会么？” 　　顾余又夹了一个，随意道：“会啊，花样可多了。” 　　顾余就觉得空气似乎一滞，她反应过来，咽了咽口水，看着筷子上的小寿司，不确定道：“你做的？” 　　封辰面无表情地垂眸，没什么情绪地应道：“嗯。” 　　有一点点丧气的模样。 　　顾余抿唇，看着封辰眼底下还有未消的淡淡痕迹，突然想起他今早在车上睡意难消，“你做了多久？” 　　封辰偏头过来，轻描淡写道：“四点起床。” 　　顾余避开他的眼，咬了咬唇，踌躇道：“我喜欢的。” 　　封辰轻轻低笑出声，似乎十分愉悦。 　　顾余低下头，没理会他，只是拿着筷子连吃了五个。 　　有些空瘪的肚子瞬间也有些涨了。 　　顾余放下筷子，看向封辰，他偏头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神色也很惬意，哪还有刚才那副委屈的样子？还隐隐有些得意。 　　顾余觉得不对，然后后知后觉地想起，似乎她曾在在某个久远的午后跟他提起她喜欢吃寿司，顾轩会给她做。 　　她都几乎快想不起来这件事了。 　　她眯着眼，不客气道：“你故意的？” 　　可恶，竟然给她扮可怜！ 　　封辰敛着眸，十分认真，“我没有。” 　　顾余只送给他两个字，“呵呵。” 　　“我去，你们两够快啊！”厉浩特有的大嗓门在身后响起。 　　“诶呦，不可置信，我竟然爬上来了。” 　　陆莲雅的声音带了点虚，顾余刚回头，就被她从背后压了上来。 　　挺沉的，可见陆莲雅是把重量都往她身上放了。 　　不过好在一会，她就翻身坐到了一边，无精打采地模样。 　　顾余拧开矿泉水，递给她。 　　“谢谢。”陆莲雅接过，无力地靠在顾余的肩膀上喝水。 　　太累了，已经忘记要休息形象，姿势颇为大大咧咧。 　　其他人也陆续坐了下来，周博文也坐在陆莲雅右侧，他微微喘着气，道：“你们真快。” 　　顾余点点头，笑道：“也只比你们快一点点。” 　　厉浩兴奋地把手机页面给封辰看，在他眼前晃了晃。 　　邀功一般，语气很是自豪，“辰哥，快看，保证你满意！” 　　封辰闲闲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给他面子，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不过一秒，他就道：“发给我。” 　　厉浩吹了一个口哨，笑嘻嘻道：“好嘞，收到！” 　　顾余有些好奇，她转头过去，“什么啊？我也想看看。” 　　厉浩也毫不吝啬，爽快地递过来，顾余接过手机，就发现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主角是封辰和她，背景就是后面的青翠山河，蓝天白云，她微微仰头看着封辰，封辰垂眸看着她，嘴角带着笑意。 　　如果不是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单从这张照片看，怎么看都是一副“奸/情满满”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好羞耻。 　　顾余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下屏幕，就要按到删除键，手机就被封辰快速抽走。 　　顾余想抢，只是背后还靠着陆莲雅，她只能被定在原地，不甘心地看着他。 　　封辰睨了她一眼，垂目，不过轻点几下屏幕，就转发完毕，然后就毫不留情地按了删除。 　　“啧啧。”厉浩看在眼里，只觉封辰小气得很。 　　他撑在刘一宇的肩膀，吊儿郎当道：“还有力气不？我们去庙里看看。” 　　陆莲雅并不想动，顾余就任由着她软绵绵地靠在身上。 　　至于封辰，她已经懒得搭理他了。 　　没过多久，厉浩就兴冲冲地跑过来，炫耀一般说要告诉他们一件事。 　　顾余和陆莲雅对视一眼，转身看过去。 　　“哈哈哈哈。”他笑意很大，显然憋不住，“看到那棵挂满红条的树没？你们知道么？刚才最上面有两条，特别突兀，我爬上去一看，两条紧紧缠在一起，就知道肯定是一对情侣的。太可恨了！不仅占据了最好的位置，而且还在歧视我们单身狗，我就把它们拆开了，绑在了最远的两根树枝上。” 　　他摇头晃脑，洋洋得意，“让他们连牛郎织女都不如，最多只能遥遥相望，鹊桥都没有！哈哈哈哈……” 第31章 （一更） 　　顾余脑海里闪过四个字, “他要完了。” 　　果然, 封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毫不客气地朝正在兴奋挥舞的厉浩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 　　厉浩一个不妨，被踢得措手不及, 差点就上演一个狗吃shi。 　　“诶呦”一声, 他显然很是茫然，右手捂着屁股, “那个, 辰哥，怎么……” 　　好好的干嘛要踹他！ 　　封辰单手插兜, 轻抬下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赞赏道：“你的胆子真肥。” 　　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陆莲雅抬头，小声耳语道：“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顾余无奈地点点头。 　　“哇, 厉浩死定了。”她话里都是唏嘘，偏头过去, 同情地看着厉浩，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要命了。 　　厉浩再傻，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连屁股都不敢揉了，喃喃地直起了身。 　　他眼睛乱瞟, 不敢直视前面冷冽的男人，心虚不已，“辰哥, 你听我解释。” 　　只是眼前的封辰眼神越发冷了，他脑袋急急乱转，灵光一闪，拍着脑门，“越是珍贵美满的感情，越是需要磨难，经历的磨难越多，后面的感情就越坚定！俗话说得好啊，好事多磨，对吧。” 　　刘一宇站在他身后，干脆利落地扭过头，不再看他。 　　封辰疏懒地挺直脊背，静静听他说完，轻笑，“有道理。” 　　顾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竟然就这么被说服了？可真不像他的风格。 　　厉浩眼睛亮了，重新兴奋起来，愈加肯定地点头，“对啊，以后肯定会更好！” 　　封辰侧身走了一步，掀起长睫扫过厉浩，漫不经心道：“那我们来实验一下吧。” 　　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弄懵了，不过，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句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还以为已经逃过一劫的厉浩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厉浩耷拉着脑袋跟在封辰后面，顾余其实也想跟过去看看。 　　只是，这个时候或许还是不要触他的霉头比较好？省得到时候无差别误伤。 　　陆莲雅坐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几个人已经渐渐走远，“封辰想做什么？” 　　顾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陆莲雅眼珠子转了转，凑到顾余耳边，“他会不会找个地方把厉浩打一顿啊？” 　　顾余不确定道：“不会吧？” 　　封辰不该是这么暴力的人啊。 　　“但愿吧。”陆莲雅摸了摸下巴，瞥了顾余一眼，“你们也是够浪漫啊。” 　　顾余翻转着手里的手机，垂下眼，“又不是我要挂那的，我也想不到啊。” 　　陆莲雅又再次歪倒下来，蹭了蹭顾余的肩膀，“我发现封辰也挺奸诈的。” 　　顾余十分认同，“是啊。” 　　哪知陆莲雅双手捂住脸，一脸陶醉，“挺帅的啊！” 　　“……” 　　两人坐了许久，陆莲雅也休息得差不多，封辰他们竟然没回来。 　　“厉浩会没事吧？”陆莲雅忍不住担心。 　　顾余拿不准，其实她私心里觉得厉浩做得挺好的，能让封辰吃一次瘪，她甚至觉得有点暗爽。 　　只是，对于封辰，那就不好说了。 　　顾余想了想，建议道：“要不我们去看看？” 　　陆莲雅蹦起来，舒展了一下小腿，“走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理，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往偏僻，有遮蔽物的角落找。 　　不过看了一圈，都没发现他们。 　　陆莲雅停下脚步，“看来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把封辰想得太凶残了。” 　　顾余却觉得封辰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厉浩的，只是，指不定这次就大发善心了呢。 　　顾余没把握道：“或许吧。” 　　两人朝庙的方向走过去，陆莲雅眼睛尖，抬头看了树的顶端，“最上面的那两条是你们的么？封辰又挂回去了？” 　　顾余看过去，还是在原来的位置，“应该是吧。” 　　“确实太明晃晃了！”陆莲雅有些赞同厉浩的说法了，“招人恨啊！” 　　走到庙里，刚踏进去，就发现被大门一角遮住，在蒲团上跪着的，不就是厉浩么？ 　　似乎是为了不妨碍别人，把位置挪得偏偏的，手里握着一柱香，对着菩萨十分虔诚。 　　封辰和刘一宇站在一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只是，他们姿态都很悠哉，和跪着的厉浩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到底是在干嘛？ 　　封辰也注意到顾余进来了，他笑意漫上眉梢，快步走上前，接过顾余的背包，“怎么来了？” 　　顾余余光看了一眼不停朝她使眼色的厉浩，而封辰回头的时候又赶忙他假装回到了刚才那副表情。 　　顾余实在太疑惑了，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封辰不紧不慢地拉着顾余的手臂走到一边，此时有新的人走了进来，“他说了感情经历磨难才能更幸福。” 　　顾余皱着眉，“所以呢？” 　　封辰冷冷瞥了厉浩一眼，“不在佛前苦苦求个几千年哪能换来珍贵的感情？” 　　“……” 　　顾余到底还是看不过去，劝了几句，最后厉浩还是成功地起来了。 　　顾余来得还算快，他也没跪几分钟。 　　只是可惜，他刚站起来，也是开心过了头，“谢谢啊顾大妹子！” 　　又意气风发道：“为了答谢你，我一会帮你背包。” 　　呵呵，真的不知道怎么救你了。 　　所有人都插上香，挂了红条。 　　只是，其他人都十分识趣地比他们的都矮了一圈。 　　下山的时候，顾余回头看了一眼走在最后的厉浩，又看了一眼拎着她背包的封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封辰垂眸看她，拧着眉头，批评道：“注意脚下的路。” 　　“哦。”顾余点点头，不再看身后背了一，二，三，四，五个包的厉浩。 　　———— 　　星期天下午。 　　绵安二楼咖啡馆，靠窗的的位置。 　　“一宇，你看什么呢？那么入迷？”厉浩拍着刘一宇的肩膀，好奇道，他发现刘一宇已经看了挺久的了。 　　刘一宇收回视线，搅拌手下的咖啡，“没什么。” 　　“不会是看到美女了吧？”厉浩探头朝楼下望，烈日炎炎，人不多，大太阳底下没几个影子。 　　他依稀看见一对年轻男女的身影没入楼下的拐角，再去看其他人，没有谁比较特别。 　　他无趣地坐下来，看了一眼对面叼着小勺子玩游戏的封辰。 　　看一眼就觉得手更酸了，腿更累了，这人分明就属于剥削阶级，毫无同情心。 　　他要躲他远远的！ 　　厉浩低头看了一眼白净的桌面，至少，要隔一个桌子！ 　　厉浩靠在皮质沙发上，抬头，他的目光刚好对着楼梯口。 　　一对男女走了上来，男的帅气，女的靓丽。 　　如果不是对象特殊，真的是一幅好风景。 　　他直直地看着他们，不过显然顾余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和身旁的男生聊得火热。 　　一脸的笑意盈盈，目光也很柔和。而且，他还发现，今天的顾余，特别的不一样，穿了一件无袖的白色中长裙，勾勒出她的好身材。 　　顾余手里拎着一个淡黄色礼物盒，包装很漂亮，小巧而精致，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他的视线移到顾余身旁的年轻男人身上，两人看起来很亲密，他是顾余什么人？ 　　厉浩收回目光，有些纠结要不要告诉封辰。 　　封辰恰好打完一局，把手机随意扔到一边，有些百无聊赖的模样。 　　他长睫掀起，睨了厉浩一眼，“你什么眼神？” 　　今天一天厉浩都神经兮兮，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 　　厉浩连忙摇头，他凑近刘一宇，小声道：“刚才你也看见了吧。” 　　刘一宇抬手喝了一口咖啡，默默地点了点头。 　　厉浩觉得刘一宇有时候就有“闷葫芦”的潜质，但这个时候分明就是袖手旁观的态度。 　　有这一对比，厉浩内心瞬间就慷慨激昂，觉得自己再不告诉封辰他就更可怜了，这就是被两个兄弟背叛啊！ 　　他决定不计前嫌，“辰哥！” 　　封辰懒懒地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 　　要是辰哥当场发飙怎么办？他瞟过顾余的方向一眼，又踌躇起来，怕局面不好收场。 　　封辰微微陇眉，意识到了什么，立时就回过了头。 　　男生抬手揉着女生的头发，女生十分乖巧，丝毫不反抗，还冲着男生笑得十分甜美。 　　封辰眼神一暗，拿过一旁的手机，揣进兜里，缓缓站起了身。 　　厉浩立时觉得不妙，他看见封辰甚至拿起了桌面的的牛奶！ 　　这是要泼人啊！ 　　厉浩急了，“辰哥！冷静！” 　　封辰表情漠然，甚至不给他一个眼神，迈腿就朝后面的两人走了过去。 　　厉浩直接扯过刘一宇的小臂，硬生生把他提起来，焦急道：“怎么办？怎么办？” 　　拉着他走了两步，看着前面身姿挺拔的背影，“要不要阻止他？还是帮他按住那个人？一起帮打？” 　　刘一宇甩开他的手，揉着小臂，淡淡道：“无聊。” 　　厉浩觉得刘一宇实在太不争气了，他跟上封辰，看见他在停在了顾余的桌子旁。 　　他的左手轻轻一动，就在厉浩已经做好准备帮他按住那个陌生男人的时候。 　　“你好，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坐么？” 　　无论的内容和语气都十分有礼貌。 　　厉浩差一点点就要奔出去了，硬生生止住了步伐。 　　我擦，这是哪门子的操作？ 　　顾余正说得兴奋，身旁就走过来一个身形，她也没在意，直到熟悉的声音传进耳廓。 　　顾余抬头，眨了眨眼，“封辰？” 　　封辰的视线与她相汇，薄唇轻启，又问了一遍，“可以么？” 　　顾余看了一眼对面的邹彦哲，他眼里带着兴味，点了点头。 　　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顾余站起来，坐到了他旁边。 　　她轻声道：“可以。” 　　厉浩看得心惊胆颤，封辰倒是面色平静地坐了下来，杯子平稳地落在了桌面上。 　　厉浩再次拽过刘一宇，直接坐下，笑道：“顾余，好巧啊。” 　　顾余点点头，刚想介绍，邹彦哲便主动开了口，对象是封辰。 　　“你好，我叫邹彦哲。”他顿了顿，笑了，“和顾余是青梅竹马。” 第32章 　　话音一落, 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把底下的汹涌破开镜面彻底暴露出来。 　　封辰坐在位置上，微微绷紧唇线，垂眸看向一旁的少女。 　　她似乎也有些吃惊, 眼睛微微睁大看向身旁的男人, 开口就想说什么。 　　邹彦哲刚好瞧见，他微微笑了, 然后偏低下对身边的女生道：“今天还不能听我的？” 　　又竖起食指晃了晃, “可别忘了昨天你说过什么。” 　　他刚说完这句话，欲张嘴想说什么的女孩默默地闭上了嘴唇。 　　封辰桌下的指节微微曲起, 又若无其事地舒展开。 　　厉浩反应最大，他瞪大眼睛，看看邹彦哲又看看顾余，“那个, 顾余，你们……” 　　只是身旁的封辰轻飘飘地给他一眼, 他便停下了想要说出口的话。 　　要镇定！不能太掉份了！ 　　只是，厉浩越发觉得有些憋屈了。辰哥这是遇到对手了？他仔细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对方还笑得随意，和顾余说话的时候姿态也很亲昵，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何况, 顾余这副乖顺模样，这个叫做邹彦哲的男人在她心里的地位怕是不低，也许真的在辰哥之上。 　　他微微瞥向一旁的封辰, 脸上还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但是认识那么久了，他能不知道这副淡定模样下的暴虐么？ 　　封辰微微抬眸，轻轻噙了一口牛奶，声音不咸不淡，“封辰。” 　　顾余看了一眼封辰，他越发松散地靠在椅背上，脸上都是云淡风轻，察觉到她的视线，与她的些许慌乱不同，里面平静无波。 　　所以，这是没生气吧？顾余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服务员很快把顾余点的蛋糕和冰淇淋送了上来。 　　她要的是草莓冰淇淋，小叉子刚戳进冰淇淋里，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抵住她的动作。 　　顾余忍住横他一眼的冲动，尽量平和道：“干嘛？” 　　她的草莓冰淇淋被慢慢拖过去，另一杯香草冰淇淋被强行推过来。 　　邹彦哲笑了笑，无视顾余的不甘愿，“换一下吧，我现在想吃草莓味的。” 　　顾余微微瘪了瘪嘴，到底还是“哦”了一声，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今天，她就优待他一天！ 　　邹彦哲慢悠悠舀了一小勺，吃了一口，对前面的三个人笑眯眯道：“味道不错的，你们要不要也试试？我请客。” 　　封辰不经意地扫了顾余一眼，潋滟的挑花眼微沉，嗓音清冷，“不必。” 　　厉浩看不过去，封辰不方便，他可得帮他打探好消息，他想了想，“你和顾余认识多久了？” 　　邹彦哲放下勺子，眨眨眼，“快十七年了，我比她大三岁。” 　　厉浩想骂娘，这不就说和从顾余出生就认识么？这份姿态就是□□裸的炫耀。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筹码份量很重。 　　“那你已经上大学了？哪个大学？” 　　“A大。”邹彦哲答道，又偏头看着顾余，笑意更浓，“鱼鱼，加油啊。你以前不是说过要和我一个学校么？” 　　顾余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那已经是多久远的事了？早就不知道被她忘到哪个角落落满灰了。 　　只是今天，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在他眼里渐深的意味里，抿抿唇，“我会的。” 　　A大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厉浩心里着急，本来以为辰哥可以在学习方面碾压对方，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差啊。 　　而且，顾余此时的回答，就像是约定好以后要他在一起一样。 　　情况是越来越不妙了。 　　封辰朝一旁的花束看过，压下心里肆虐的思绪，就怕一个不慎，弄得大家难堪，让顾余不好做。 　　他并不是没有脾气的，相反，他脾气绝对不算好，没有暴露出来的原因，只是因为不在乎，而现在，是太在乎。 　　这一顿吃得不尴不尬，每一分钟就像是被拉长再拉长，慢慢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心情最愉悦的估计就是邹彦哲了，甚至非常好脾气的主动和封辰挑起话题。 　　或者说，差不多只和封辰聊天，颇有挑衅的意思。 　　在顾余以为吃完蛋糕后，大家分开，磨难也就暂时结√束了。 　　邹彦哲说了一句，“鱼鱼，上次说好的要给你妈选个礼物的，一会就去吧。” 　　顾余在偷偷并且狠狠掐了他一把，在邹彦哲也忍住皱着眉头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绝对称得上“如沐春风”的笑容。 　　只是，这个动作并没瞒过对面的男人，他眼里早就没有丝毫笑意，更加森冷。 　　路途莫名其妙地就从两个人变成了五个人。 　　厉浩这次学聪明了，直接上手，揽住了邹彦哲的肩膀，一边往前推一边不停地跟他找话题说话。 　　连刘一宇都被拉着一起强行当做助力。 　　把顾余和封辰两个人单独留在了后面。 　　顾余盯着脚下的路，心里有几分忐忑，给自己打了打气，她转头看向封辰，“那个……” 　　封辰偏头看向另一边，明明脚下依旧照顾她的步伐特意放缓，却是拒绝搭理她的模样。 　　这个熟悉的姿态，顾余还有什么不明白？ 　　只是，现在这种状况下，前面还有人，怎么做似乎都不合适。 　　她重新低下头，静默地走在他旁边，决定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再解释好了。 　　封辰忍了忍，也没见身旁的女孩再说话。 　　他侧了侧脸，垂眸，女孩还在他身边，只是，心思似乎早就不放在他身上了。 　　他僵硬着，声线沉下来，先低下头，“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顾余舔了舔唇，“你先别生气了。” 　　封辰拧着眉头，声音很硬很冷，“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顾余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也不能说是错的。 　　封辰嗤笑一声，“在他那里你倒是乖得很。” 　　顾余没忽略他话里的讽刺，只是，想到邹彦哲的话，她还是没有反驳封辰。 　　顾余这反应封辰就完全接受不了了，他直接扣住顾余的手腕，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逼迫她直视他，“选谁？” 　　顾余谁也不要选，她张张嘴，就被来人打断，直接把顾余的手腕抽了出来，往后一推，顾余就站在了他的背后。 　　顾余看着身前的背影，忍不住想呻/吟，事情越来越糟了。 　　邹彦哲不客气道：“你这姿态可不好看。” 　　封辰微微挺直了脊背，半眯着眼和邹彦哲对视。 　　他冷冷一笑，“你管得着么？” 　　厉浩赶紧窜了回来，没想到邹彦哲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还挺灵活，硬生生挣脱了他的束缚。 　　简直失策，这是要在大街上打起来的节奏？ 　　战斗似乎一触即发，刘一宇平缓的声音插了进来，“不是要买手镯？前面就是了。” 　　顾余觉得自己就是夹心饼干，不管怎么做，两边都不是人。 　　她从邹彦哲的后背走出来，朝珠宝店里走过去。 　　都不是好惹的，她怂，还是先避开算了。 　　封辰收回追随视线，脸上重新波澜不惊，斜睨了邹彦哲一眼，长腿一迈跟了上去。 　　邹彦哲收敛了笑意，他那轻慢的眼神，看他就像一堆垃圾。 　　选翡翠手镯的时候顾余终于聪明了一会，为了不引发更大的矛盾，无论邹彦哲如何试图表现和她的亲近，她都选择把邹彦哲无视了。 　　下午四点，邹彦哲定了车票，要走了。 　　顾余和封辰将他送到动车站，顾余还拿着他给她与陈娇娇买的礼物。 　　顾余恨不得他快点走，只觉得他把她害惨了，她还得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 　　走之前，邹彦哲一脸坏笑，瞥了一眼站在顾余身旁清冷的男子。 　　硕长的身形在她身侧，占有欲表现得十足十。 　　不怀好意地留下一句话，毫不留恋就走了。 　　“我走了，表妹～” 　　顾余面无表情：“快滚吧，表哥。” 第33章 　　看着自家讨厌的表哥终于离开, 顾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身旁的人似乎越发沉默了。 　　顾余微微侧头, 小心翼翼地向上看。 　　那黑眸里，印着她的身影，只是似乎覆盖上了一层薄冰。 　　不好, 顾余有些心颤。 　　他们本就样貌出众, 这副对持的样子很奇怪，经过的人都不时转头回来看一眼, 想要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顾余不太自在, 她攥紧身侧的衣角，“要不我们出去再说。” 　　后面有拖着行李的人过来, 两人挡住了大道，叫嚷着让他们避让。 　　封辰向下扣住顾余的手腕，不理会那个喋喋不休的人，默不作声拖着她往前走。 　　封辰个高, 脚步迈得大，顾余需要小跑才能跟在后面。 　　可见是真生气了, 手下都微微用了力，不算痛，只是绝对是扣紧了无法挣脱的力道。 　　刚出车站，望着男人紧绷的侧颜，顾余脑袋一转, 拧着眉头，连连叫道：“好痛，我疼。” 　　封辰脚步一顿, 又向前走了两步，最终还是无法忍受一般，停下了脚步。 　　顾余的手腕被抬起来，封辰垂下长睫，细细白白的手腕依稀泛了一点红，可以直接忽略的程度。 　　封辰抿着唇，视线挪到女孩身上，乖巧地站在他身前，小巧的鼻尖微微皱起，嘴角向下耷拉一个小小的弧度，似乎痛地紧。 　　可惜那眼角瞟向他的时候怎么都有了一丝狡黠。 　　封辰心里窝着火，冷笑，“你可真聪明。” 　　绷紧了优美的唇线，手下却松了力道，另一只手也覆上，揉着她的手腕。 　　手上传来柔软的力道，像是按摩，还有点舒服。 　　顾余偷偷看了封辰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跟手上的力道完全是两个极端。 　　有两个时髦的小姑娘走过来，看了他们一眼，其中一个羡慕道：“真贴心。” 　　另一个女孩悄咪/咪贴近道：“刚才就注意到他们了，刚才似乎还在闹别扭，现在又这么快就和好了。” 　　第一个女孩叹气，“羡慕也没用，那是别人的男朋友。我们啊，只有自己心疼自己的份。” 　　两人也不过善意调侃了几句，很快就转身朝别的方向走了。 　　那两个女生很快走远，周围也没了人，顾余惴惴道：“你生气了？” 　　封辰声音平静，仿佛一点也不介意，“没有。” 　　顾余腹诽，真假。 　　顾余卷着垂落的发丝，心虚道：“我可以解释。” 　　封辰抬眸睨了她一眼，又敛住，颇有种“我看你能怎么狡辩”的意味。 　　只是，看她现在这副样子就知道手腕没什么事，他停下手上的动作。 　　“呵。” 　　十分冷漠。 　　顾余假装不经意地瞥了手腕一眼，还被紧紧扣住，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顾余轻咳了一声，“记得上次你来我家的时候我给你穿的衣服么？” 　　封辰挑了眉，静默不语。 　　“那就是他女朋友送给他的。”顾余脚尖碾了碾地面，耸耸肩，尽量无辜道：“然后我把那套衣服给你穿了，他知道很生气，他知道是你穿的。” 　　怎么说还是他们底气不足，虽说是她不小心拿的，但是封辰也得揽一部分责任吧。 　　封辰嫌弃地皱起眉头，顾余觉得他的反应不对。 　　他紧盯着她，忽然发问：“那你呢？” 　　“啊？”顾余迷茫。 　　封辰逼问，“那你为什么无动于衷？” 　　顾余越发糊涂，实在不懂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他都介意我穿过。”封辰步步紧逼，“你呢？” 　　那你在不在意我穿其他女生买的衣服？ 　　顾余默然，要是不穿那天你就只能穿湿衣服了。 　　封辰眼眸微眯，质问道：“为什么他那样对我你没反应？还和他聊得那么开心？还不理我。” 　　顾余这下觉得自己真的无辜了，她做错事在前，邹彦哲是真生气了，甚至快发脾气了。 　　她怎么也得负责，“我没有，何况他是我表哥啊。”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她总要顾着他。 　　谈话破裂，两人坐上了公交车。 　　顾余的表现显然不能让封辰满意，他手肘抵在车窗，不声不响。 　　顾余头皮发麻，只觉得封辰此时真是难搞。 　　直到封辰将顾余送到楼下，他俩都没说两句话。 　　顾余将礼物放在桌面上，“妈，表哥给你买了礼物，我就放在桌面上，蓝色盒子里。” 　　说完顺便也将自己抛在沙发上，把傻白甜拖上沙发，不顾它的挣扎，一个翻转就压在它身上。 　　深深叹了一口气。 　　陈娇娇正在做瑜伽，慢慢直起了身，练习的时间有点长，脸上有了一层薄汗。 　　听到顾余的叹息，她奇怪道：“怎么了？不是和彦哲出去了么？” 　　看着无精打采的女儿，“他惹你了？” 　　顾余撸着傻白甜的狗尾巴，没有回答陈娇娇的问题，“妈，男生好奇怪，莫名其妙就生气了。” 　　陈娇娇深有同感，点点头，“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顾余揉着傻白甜的肥肚子，想到封辰一个人生闷气的样子，只觉万分头疼。 　　或许她可以找陈娇娇要点意见，万一靠谱呢？ 　　顾余转头看向陈娇娇，“妈，你惹爸爸生气了怎么办？” 　　陈娇娇脱口而出，“睡他，睡服他。” 　　“……” 　　妈，你真是彪悍。 　　陈娇娇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口太急了，她企图蒙混过关，“哈哈哈，开个玩笑。怎么可能是真的呢！不可能的！” 　　顾余无语，鬼才信你。 　　另一边。 　　酒吧包厢。 　　灯光调得昏暗，暧昧。 　　封辰推开门口，目不斜视，径直朝厉浩走过去。 　　踢踢厉浩的小腿，漠然地吐出一个字，“烟。” 　　厉浩惊奇，不过这时候也不敢撸老虎须，赶紧掏出烟盒，甚至还十分机灵地打开了盖子。 　　封辰叼了烟，点燃，在厉浩身边坐了下来。 　　烟雾缭绕，弥漫在封辰眼前，然后就慢慢散去。 　　但是封辰的烦躁却无法像这烟雾消转，反而似烟灰在慢慢积累，直到厚厚一层，压在心头。 　　还没抽到一半，他就像泄气一般，把烟捻灭，扔到一旁的烟灰缸里。 　　厉浩在一边咋舌，但是也是实在猜不到顾余这个姑奶奶又做了什么。 　　封辰又抽烟了，除了顾余，他也想不到还有谁有这本事。 　　顾余是不喜欢烟味的，或许应该说是讨厌。 　　之前有过一次，他们出去玩，抽烟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习以为常。不大一会，大多人手里就有一根点着的烟。 　　当时也是在包厢，包厢大，顾余就算躲到了偏远的地方，烟味也依旧会弥漫过去。尽管她努力不表现出来，但是微皱的眉头骗不了人。 　　后来问过后也真的确认她不喜欢，还说了闻到烟味觉得不舒服。她喜欢清清爽爽的感觉，烟味又闷又呛。 　　封辰知道后就几乎没抽过烟，因为顾余的不喜欢，他们一群人甚至不允许在她面前吸烟。 　　后来顾余有一天突然发现了，以为是他们主动开始戒烟的，还夸奖了他们一番，说什么戒烟好啊，有助于身体的健康，也是悲催。 　　“辰哥。”厉浩企图安慰一下。 　　封辰眼尾凉凉地扫过来，厉浩就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算了，受伤的狼就让他自己默默在角落里疗伤吧，他惹不起惹不起。 　　———— 　　整整两天，封辰和顾余莫名陷入了冷战。 　　也不能算冷战，毕竟，更像是封辰单方面的生气，别扭得很。 　　顾余看看讲台上正在激情讲课的物理老师，又偏过头看向懒洋洋斜靠在墙壁上的封辰。 　　视线移到他的桌面上，还是上节课的语文练习册，物理课上了大半，他书都没换。 　　顾余敲敲封辰的桌面，在他寡淡的眼神下，咽了咽口水，“你书没换。” 　　封辰没什么情绪地收回了视线，不回答。只是，书还是乖乖地换了。 　　一节课很快过去。 　　下课，封辰离开了位置。 　　顾余轻咬着笔头，看了一眼停在第一桌的封辰，他刚被书玉拦住，似乎在请教题目。 　　他平时都不搭理她的，但是，现在他在听她说话。 　　顾余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下的试卷，刚才物理老师上课讲了，可是她没听懂，老师还说这题挺典型的。 　　周博文刚好回座位，顾余没有办法，想了想，还是决定请教他。 　　封辰余光瞥过位置里的女生，两人谈论得热烈，周博文为了讲题目，弯下了腰，手肘撑在顾余的桌面上。 　　她和周博文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他心下沉，目光冷冽。 　　心底涌上无力感，恨不得唾弃自己。 　　他避开一步，冷漠地说，“我不会。” 　　书玉愣神，“物理老师说只有三个人满分，你不是做对了么？” 　　封辰不再理会她，长腿一迈，声音薄凉，“不是。” 　　顾余想把纸笔递给周博文，在半空中就被人劫走了。 　　修长优雅的手指攥紧白纸，一瞬间起了皱，透露了主人的不悦。 　　封辰清冷的声音插/进来，“我教你。” 　　周博文也不是不识趣，顾余想问他便答，只是，要是某人看不过眼，他也知道避开。 　　他们这两天的状态，怕是只要有点心，就很容易发觉。 　　他好脾气地笑笑，“封辰教吧。” 　　顾余抬眼看去，封辰的脸色依旧算不上好。 　　声音也算不上温柔，但是该讲的东西没有丝毫的敷衍。 　　顾余的学习是什么情况，怕是没谁比他更清楚了，他把知识点一点点掰开，碾碎，呈现在顾余面前。 　　封辰一道题讲得快而准，最后抬眸问她，“听懂了？” 　　顾余点了点头，“懂了。” 　　她踌躇着，不知道是不是该想办法和解，两人这样子的气氛，她真的很不习惯也很不喜欢。 　　封辰静了两秒，长睫敛下，轻颤，薄唇微张，“你不哄我么？我还在生气。” 第34章 　　哄？ 　　怎么哄？ 　　因为讲题目的缘故, 封辰小臂撑在桌面上, 而他微微俯下身，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短短的几厘米。 　　说完那句话，他就掀起长睫, 黑色的瞳孔定定地看着她。 　　顾余脑袋一瞬间有点空, 这种可怜巴巴甚至带着撒娇的语气…… 　　打得顾余有点不知所措，她抿了抿唇, 低下头, 放在腿上的两只手手指纠结地攥紧，又松开, 从抽屉里翻出上次还没拆包装的巧克力，直接塞封辰手里。 　　另一只手直接伸出去，揉了揉封辰柔软的黑发，轻声道：“乖, 给你糖，不生气了哈。” 　　封辰被顾余的动作弄得一愣, 头上的触感清晰，力道很轻，也不过几下，顾余就收了手。 　　而后抬头看着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封辰半眯着狭长的眼眸, 微微歪了歪头，动作缓慢地直起了身，他垂眸, 轻轻捏捏手里的巧克力，又再次和顾余视线相撞。 　　眸里的颜色愈发深了，薄唇轻启，“你在家是这么哄傻白甜的？” 　　顾余一怔，突然间也觉得刚才的动作有点熟悉。 　　傻白甜的性格好，但是也不是没有闹小脾气的时候，白绒绒的大尾巴一撅，就给她留个肥肥的小pp，每当这个时候，她只要拿根小肉条，揉揉她的小耳朵就可以哄好了。 　　竟然被发现了。 　　她喉咙有点干涩，眼睛四处乱瞟，喃喃道：“啊，没有的事。” 　　封辰斯条慢理地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拿出一颗，瞥了一眼因为心虚而不敢直视他的少女，出其不意地塞到了顾余还未来得及闭上的嘴巴里。 　　在顾余微微瞪大的眼睛里，勾唇一笑，“诚意是不是不太够？” 　　顾余咀嚼着嘴里的巧克力，香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她含糊不清道：“你想怎么样？” 　　封辰单手撑在桌面上，眼眸懒懒地看着她，轻笑，“你给我唱首歌？” 　　顾余气鼓鼓地直接把他的手推搡开，狠狠地横了他一眼，“别得寸进尺！” 　　这要求这么不要脸，才不要惯着他。 　　厉浩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他扯过刘一宇正在写练习的手，眼神示意着斜对面的两个人。 　　“快看那边。” 　　刘一宇抬眼看去，少女揉弄男生黑发，男生没有丝毫的拒绝，反而很是乖顺。 　　在她的手下，一动不动。 　　他不以为意地收回了眼，凉凉道：“大惊小怪。” 　　厉浩不服气了，反驳道：“你不觉得辰哥在顾余面前太怂了么？” 　　刘一宇无语，只给了一个字。 　　“不。” 　　厉浩悲叹地摇摇头，“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辰哥想追个女生多不容易啊，对比你我，真是惨！” 　　他“啧喷”一声，“看看你再看看我，什么时候需要对一个女生低声下气哄着？” 　　刘一宇低下头，如无其事地继续写着被打断的习题，“不过不够喜欢。” 　　厉浩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困惑道：“我觉得自己挺喜欢以前的女朋友的。” 　　刘一宇继续写着下一题，懒得搭理他。 　　下一节课是音乐课。 　　音乐课通常是在音乐教室上课，顾余从抽屉里翻出厚厚的音乐课本，抱在怀里和陆莲雅一块下楼梯。 　　陆莲雅兴冲冲道：“音乐课！我喜欢，不用学习好欢乐！音乐老师又长得漂亮，赏心悦目。” 　　“是啊。”顾余点头，音乐课就是用来放松心情的，听听歌唱唱歌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封辰走得比顾余快些，顾余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他和刘一宇走到拐角处，简单的休闲打扮，轻便自在。 　　身高腿长，眉眼飞扬的模样。 　　可见心情恢复得不错。 　　顾余眨眨眼，真好哄，和傻白甜差不多。 　　他侧了侧脸，发现了她，潋滟的桃花眼微挑，便有了几分撩拨的意味。 　　顾余素着小脸，偏过了另一头。 　　音乐教室里的位置并不固定，但是依旧是两人一桌，可以和同学随意挑选位置。 　　顾余这个时候喜欢和陆莲雅一起坐。 　　顾余踏进教室，就看到最后一排封辰挺拔又略显散漫的背影，手指搭在桌面上，轻轻敲打，懒洋洋百无聊赖的模样。 　　他的身边坐着刘一宇，厉浩和他隔了一条过道。 　　顾余收回目光，跟在陆莲雅后面，在前排随意挑选了一个位置坐下。 　　很快，优雅美丽的音乐老师就带着课本来了。 　　她脸上带着笑意，简略地讲了课本上的内容，还给她们放了好几首美妙的音乐视频。 　　她站在桌前，轻轻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笑容温和，“这节课有没有同学想展示一下才艺啊？” 　　然后眼神鼓励地看了一圈。 　　班级里同学或多或少都会那么一点，唱首歌跳段舞是经常的事。 　　很快，有个男生举起了手。 　　教室里响起热烈地掌声，顾余也笑着拍手鼓掌。 　　男生上了台，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吉他，轻轻拨弄了几下琴弦，悠悠弹了起来。 　　顾余转头向后看，封辰懒懒散散地斜靠着，手臂搭在椅背上，偏头跟刘一宇说着什么，显然对教室前的表演兴趣缺缺。 　　一曲终，又是一阵掌声，顾余抿了抿唇，有些踌躇。在音乐老师再次询问中，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接受着大家的注目礼，顾余心惴惴地踱步到钢琴架前，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 　　厉浩的心思还半搭不搭地放在台上，看到顾余起身，赶紧拍了拍封辰的肩膀。 　　在他不耐烦的目光里，带着坏笑指了指台上的顾余。 　　“顾大美女啊！” 　　封辰视线扫上去，微微挺直了精瘦的腰身，目光粘在了女孩的身上。 　　顾余咽了咽口水，有点紧张，手指抚在琴键上，指尖开始用力。 　　不过刚弹了一句，下面就是一阵起哄声。 　　“我去！万万没想到。” 　　“哇，我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知足吧。” 　　厉浩也是咋舌，他偏头看向一旁目光灼灼的封辰，赞叹道：“你同桌真牛！” 　　封辰手肘抵在桌面上，支着下颚，微微勾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顾余也有点窘迫，但是她还是坚持弹了几遍。 　　灰溜溜地从台上下来，顾余捂着小心脏，不敢去看其他人笑闹的目光。 　　她手背贴着微微发烫的脸颊，真是太囧了。 　　陆莲雅凑过来，“我还奇怪你怎么上台了呢，而且竟然还挑了钢琴！” 　　她咧开嘴笑，眼睛都笑出泪花，“一闪一闪亮晶晶，你怎么想到的？竟然还有勇气上台表演！我真是服了你了。” 　　顾余趴在桌面上，狼狈道：“我就这首最熟悉，其他都磕磕绊绊的，你了解我的。” 　　她伸手捂住陆莲雅的嘴巴，“不许笑！” 　　陆莲雅艰难地挣扎，然后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好在顾余刚下台没几分钟，下课铃声就响了。 　　下午第四节课后放学。 　　陆莲雅因为有事，放学后匆匆先走了。 　　顾余整理好书包，下楼时的速度并不慢，楼道上还有不少人。 　　刚下到二楼，钢琴声悠悠从楼下传了上来，有些吵闹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二楼中间栏杆处开始有人趴着朝下看，顾余也忍不住好奇，走了两步上前，跟着他们往下看。 　　一楼的钢琴前坐着一个身形硕长的少年，侧颜俊雅，柔软的黑发垂落在饱满的额前，修长的手指覆盖在琴键上，因为他的动作，悦耳动听的琴声便从指尖滑了出来，在教学楼间回荡。 　　不知道比她的一闪一闪亮晶晶强多少倍。 　　旁边拿着扫把的女生扯着同伴的衣袖，惊喜道：“是封学长诶！” 　　她的同伴看了看，点了点头，犹豫道：“是《告白气球》啊，不会是他在跟谁表白吧？” 　　拿扫把的女生不乐意了，松开抓住袖子的手，“怎么可能？从来都没听说过学长有喜欢的人，别乱说！” 　　顾余不自在地偏开脸，朝下看，哪知一低头就猝不及防地撞入封辰的黑瞳。 　　他的目光总是薄凉，但是看着她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像狼，有股狠劲带了点掠夺的味道。 　　楼上楼下围观的人那么多，密密麻麻的，怎么还能发现她？ 　　而且他目光分明是锁着她的，毫不遮掩，绝对不会错！ 　　周围的人渐渐也开始发觉不对劲，纷纷朝这边看过来。顾余在大多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把头缩了回来，假装自己是无意路过的。 　　脚步极其缓慢在楼梯口向下走，只是速度太慢了，还不如一只乌龟，一曲终，她连拐角都没到。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吓了顾余一跳，屏幕上方闪着“封辰”两个字，让她有些迟疑。 　　只是楼道里铃声有些明显，而且她肯定，他一定还在钢琴前，就在所有人的注目里拨打的电话。 　　顾余只能赶紧接通，小声道：“干嘛？” 　　手机里传来他低低而愉悦的笑，声线极其诱人，“请我吃东西吧，当做赔礼。” 　　顾余咬着唇，警告道：“我弹了。”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嗯。”封辰语气漫不经心，理所当然道：“可是我刚才还回去了啊。” 　　这一曲是给谁的，她不会不知道。 第35章 　　顾余小心地捂住手机, 走到走廊拐角。这个位置, 看不到一楼的情况。 　　钢琴声停了，围观的人开始渐渐散开，一时间又吵闹了起来。 　　顾余声音有些冷硬, “不请。” 　　手机那边默了两秒, 笑了，“好, 那我换请你。” 　　“……” 　　顾余默然不语, 拒绝的意思更加清楚。 　　隐约间似乎能听到封辰的脚步平，压低的嗓音带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顾余微微睁大了眼，他要是过来了，不就什么都暴露出来了么？ 　　顾余声音提高，“不行！” 　　下楼梯的同学因为她的突兀的声音, 都看了过来。 　　顾余垂下头，避开他们的视线, 她知道封辰绝对会做到的。 　　她妥协道：“好，你先出去。” 　　现在围观的同学虽说开始散了，但肯定也不会少，她才不要在这种情况下和他待在一起。 　　封辰声音浅浅，不急不缓, “你现在可以下楼梯了。” 　　顾余抿着唇，不悦道：“不是让你先走么？” 　　封辰一步迈出了校门，声音里笑意更浓, “可是我已经在学校外面了。” 　　下一秒，她就听到了汽车喇叭的声音。 　　“……” 　　挂了电话，顾余攥紧手机，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果然，大厅里早就已经没有了封辰的身影。 　　被坑了！ 　　一中学校外的甜品店。 　　顾余坐了下来，努力克制住想暴打封辰一顿的冲动。 　　封辰坐在了另一边，安静地专注着手里的西米露，保养得当的手握着白色小勺子，动作优雅。 　　顾余要的是一碗芝麻糊，冰冰凉凉的，还不错。 　　只是她现在并没有什么胃口，有些百无聊赖，目光便从桌面，再到楼下，又移到了封辰身上。 　　封辰慢慢舀了一勺，喂进一口，薄唇轻轻咀嚼，水光润泽了唇瓣，带上两分艳色。 　　也不知是不是顾余的眼光太盛，封辰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朝看了过来。 　　他微微勾起唇，狭长眼眸里的笑意一层一层绽开，盈满，争先恐后地要溢出来。 　　隐隐间，似乎还带了一丝深情。 　　顾余难得的被美色所惑，呆愣地和他对视了好久，直到低低的愉悦的轻笑声把她惊醒。 　　顾余窘迫地低下了头，在心里唾弃自己。 　　椅子腿往后挪钝钝的声音在撕拉，封辰忽地凑了过来，俊脸停在顾余耳旁。 　　顾余被吓了一大跳，身体僵硬，一动不动。温热的呼吸扑在耳廓上，带着痒，酥酥麻麻地、肆意地侵占顾余的感官。 　　顾余弄不懂他要干什么，刚要开口。 　　封辰意味深长道：“你的衣带。” 　　顾余有些怔愣，封辰微微靠后，视线向下，停在了顾余的肩膀上。 　　顾余反射性偏头，肩膀上的衣领微微下滑，露出一小节黑色的肩带，在白皙娇嫩的皮肤下，异常明显。 　　“……” 　　封辰已经坐回了位置，垂下眼睫，搅拌着手下的西米露，看起来乖得不行。 　　顾余又恼又羞，连忙拉好衣服，手下的芝麻糊也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最后，就连封辰想送顾余回家，也被她拒绝了。 　　美眸瞪得圆圆的，上公交车之前还不忘狠狠刮了他一眼。 　　封辰有点不自然地插了兜，乖乖认错接受批评的模样。 　　呸，假惺惺！ 　　夜晚来临。 　　许柔刚回家，就看见宝贝儿子在厨房里又开始忙碌起来。 　　还有隐隐约约的音乐声传来，只是，这放的是什么？ 　　儿歌？ 　　还单曲循环…… 　　这阵子的爱好是越来越奇怪了。 　　许柔摇了摇头，放好包包，走到封辰后面。 　　封辰拿着一块肥瘦匀称的排骨放在砧板上，就要再去拿一旁的菜刀。 　　“宝……”许柔舌尖一转，停了下来，“阿辰，怎么又开始做菜了？” 　　许柔发现自己现在真是弄不懂儿子的心思，前段时间有一天，突然就开始要学做菜了。 　　她还以为这是他的一时兴起，没想到竟然每天都坚持至少做一次，一样一样的捣鼓，分外认真。 　　只是前两天，突然又不弄了，而且心情明显不好，许柔还以为他不会再继续了，哪想今天又开始了。 　　许柔看着封辰拿起了刀，又看了一眼排骨，问道：“你要做什么？” 　　封辰直接砍了一端，头也不抬，平静道：“糖醋排骨。” 　　许柔愣了一会，“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吃么？” 　　正确地说他们家谁对这道菜兴趣都不大。 　　封辰点头，而后眨了眨眼，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砍得大了点。 　　许柔不懂了，“那你做出来谁吃？” 　　封辰斯条慢理地将剁好的排骨放到一旁的白色的瓷碗里，还摆放得颇为整齐，“我老婆。” 　　“……” 　　你哪来的老婆？ 　　———— 　　十一假期很快到来。 　　难得一个时间这么长的假期，不出去旅游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顾余和陆莲雅已经约好了，她们两个打算一起去一个叫做“辞云”的古镇玩个两三天。 　　这个古镇不算大，相对于其他的景点来说僻静得很，但是这也是她们选择来这里的原因。毕竟，真的不想难得的一次假期看到的就是乌压压的人头。 　　人山人海的，玩得不痛快。 　　来到这个小镇，果然没让顾余失望，这里的房屋都古香古色，生活节奏也比较缓慢。 　　而且青山翠竹，绿水环绕，空气宜人。 　　不过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的名气比她们想象的要大得多，旅游的人不算少，但是也比那些著名景点要好太多了。 　　顾余和陆莲雅玩了两天，都十分尽兴。 　　第三天，陆莲雅不肯出门了，直说前两天玩得有些累了，要在客栈里休息。 　　顾余不想待着，今天只能一个人出门。 　　虽说陆莲雅不愿意出门，但是却很有精力地把顾余打扮了一番。 　　顾余出门的时候，大约是出于对搭配古镇风格的心理，带了一套浅藕色的汉服。 　　不过前两天一直没穿，今天被陆莲雅从皮箱里翻了出来，怂恿着顾余换上。 　　顾余只觉她今天特别热情，也不知道为了哪般，不过也没拂去她的好意，便换上了这套汉服。 　　陆莲雅给顾余编了一个简单娇俏的发型，插上两个发簪，大功告成。 　　而后顾余是被陆莲雅推出去的，“我要睡回笼觉了，你走吧。” 　　下一刻，门就在顾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啪”一声关掉了。 　　望着紧紧闭上的房门，顾余真的是一脸懵逼，有必要那么急么？ 　　顾余只能无奈转身，下楼，出了客栈。 　　顾余沿着大道往前走，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看到顾余的打扮也是见怪不怪，大多数都是投来善意的目光。 　　手里铃声响了，是封辰。 　　顾余有些讶异，她戴上一只耳机，轻点通话键。 　　顾余沿着河道走，漫不经心道：“喂。” 　　封辰的声音有点懒，却磁性十足，“你在哪？” 　　顾余望了一眼水里嘻戏的小鱼，随意道：“辞云啊。” 　　她告诉过他的。 　　“嗯。”耳机那头的人似乎很闲散，“你现在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在河道旁散散步。”顾余脚步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上面还开满了粉色的花，顾余伸手轻轻拨弄了一束，“我前面有棵树，开了好多花。” 　　封辰勾唇，“漂亮么？” 　　顾余点头，“非常漂亮，花团锦簇。”她又低下头，“花好多，落了满满一地。” 　　封辰瞥了一眼四周的风景，问道：“那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 　　顾余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小茶馆，她脚下步伐不停，“有啊，这里有说书先生哦。” 　　她走进小茶馆里，古朴的茶馆里位置不多，但是奇异地，竟然坐了不少人。不过从人们的打扮来看，很明显是来旅游的人居多。 　　顾余找了一个比较近的位置，撩起衣裙坐下。 　　她压低声音，“你听听。” 　　说书先生的声音有点浑厚，语调激昂，“很久以前，传闻南海有个鲛人……” 　　没想这位看起来普通的说书先生竟然讲得很不错，激动时甚至会手舞足蹈，一个故事下来，时间挺长，却颇让顾余津津有味，只觉时间一晃而过。 　　耳机里封辰也没有说话，很有耐心，似乎也在认真聆听。 　　一个故事完毕，顾余站了起来，意犹未尽地说：“挺好玩的吧。” 　　封辰闷笑出声，“很不错。” 　　顾余的脚步有些欢快，一个人有点玩没意思，有人说话就有意思了不少。 　　即使，对方只在电话那边。 　　顾余继续沿着河道走，抬头向上看，天空似乎开始有些昏暗。 　　顾余没在意，笑嘻嘻道：“这里还有皮影戏可以看哦，不过晚上才有。” 　　她瞥了一旁的小摊，“还有很多没吃过的东西。” 　　要不是她已经吃过早餐了，肚子还鼓鼓的，也想买一点。 　　封辰的声音愉悦，突然道：“我听说辞云的清漪湖挺漂亮的。” 　　顾余有些吃惊，没想到封辰竟然也知道。 　　她现在就是往那里走，已经快到了。 　　她不自觉得点了点头，赞叹道：“是啊，我已经到这了。” 　　清漪湖不大，有座小桥，沟通着另一边湖心精致的小亭。 　　顾余趴在桥上，清漪湖碧水清凉，鱼戏其中，这个季节荷花是争相开放的旺季，一片片大绿叶中夹杂着朵朵粉艳艳的红花，更衬得花朵俞发娇嫩美丽。 　　顾余现在很幸运，遥遥一眼看去，有只调皮的鱼儿够着一朵，津津有味地吞食。 　　好玩有趣得很。 　　不过几分钟，天空竟然开始漂了小雨，斑驳地落在顾余身上。 　　顾余皱了眉头，想往小亭里躲雨。 　　刚起身，背后就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她刚转头，头上就有了一把油纸伞。 　　男人清越低沉的嗓音划破雨幕，“娘子。” 第36章 　　顾余怔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 刚才人还在手机那头, 现在就近在咫尺了。 　　白皙修长的手握着伞柄，雨丝就被油纸伞遮挡在外，而封辰, 更靠近了一步。 　　他稍稍偏了头, 挑花眼眨了眨，笑意满满。 　　顾余这时才发现, 封辰竟然也穿了一套近乎纯白的汉服, 简单，轻薄, 随意。 　　封辰身高腿长，风过，轻扬，竟然也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姿态。 　　顾余回过神来, “你怎么会在这？” 　　封辰将视线移到湖面，雨丝飘落, 在湖面划下一圈又一圈痕迹。 　　他笑了，“妇唱夫随。” 　　“……” 　　果然问他就是一个错误。 　　只是，他怎么会突然穿上 　　这套衣服。回想今早陆莲雅的古怪，顾余就知道自己又被她坑了一把，怪不得这么积极地给她翻出了这套衣服, 还近乎是把她轰了出去。 　　雨势淅淅沥沥地并不算大，渐渐地，给这个清漪湖增添了朦胧美。 　　封辰低头看着还在郁闷的少女, 散漫道：“我来了不好么？伞都帮你拿来了。” 　　顾余还能说什么？来都来了，总不能赶回去吧？ 　　她懒得回答他的问题，看了一眼湖上的亭子，“我们去亭子里吧。” 　　封辰没有异议，撑着伞两人进了亭子。 　　也是奇怪，刚进亭子没多久，雨就停了，阳光也开始慢慢从那头漫到这头，湖面上一时间便波光粼粼。 　　顾余趴着椅背上，她坐的这个位置下边就有一朵开得正盛的荷花，在雨水的洗礼里，更加娇嫩。空气里也隐隐约约传来淡淡的花香。 　　顾余有些手痒，伸出一只手，挽起衣袖，轻轻碰了碰。 　　封辰收了伞，将它立于一边。 　　依着顾余坐了下来，看着她的动作，纵容地笑了笑，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小包东西，递到顾余面前。 　　顾余眨眨眼，接了过来，打开小结，才发现竟然是一包鱼粮。 　　顾余忍不住了，捏着小袋子，“你的装备真齐全。” 　　封辰挑了眉，瞥了顾余一眼，懒懒散散，不紧不慢道：“这不是怕鱼（顾余）无聊？”又看向湖中，有了两分玩味，“又可以填饱鱼（湖鱼）的肚子。” 　　顾余略显嘲讽道：“你心可真宽，管得可真多。” 　　封辰从顾余手中拿了一小把，直接撒到湖里，举手投足间，慵懒随性。 　　看着争相争抢的鱼儿，指节抵在唇角，微挑的眼尾扬起，疑问道：“怎的宽了？” 　　就在顾余想继续说的时候，悠悠道：“只有一条，又美又娇。” 　　顾余被他的话打个措手不及，脸有些发烫，她偏过头，语气加重，“胡说八道！” 　　随着她的动作，身侧的头发滑落，堪堪遮住她的脸。只是，那小巧莹白的耳尖泛了红。 　　封辰喉结上下滚动，暗了眼，不必想，也知道那被长发遮住的脸庞该是一幅怎样的美景，必是娇俏可爱，惹人怜。 　　他俯下身，白色长袍垂落，和少女的藕粉交叠，伸出手，指尖挑起那长发，收在身后。 　　胸腔里微微鼓动，嗓音压了好几度，酥酥麻麻的弥漫过来，呵着热气，“还甜。” 　　顾余觉得封辰简直是越来越狂妄，越来越放肆，紧抓衣袖的手松开，侧身过来，就想将他推开。 　　不料封辰这次态度竟然分外强硬，直接抓住她的右手，在她毫无防备时，把她的手抵在左胸膛。 　　手掌心能感受到胸膛里快速的心跳，一跳一跳的，快到不可思议，根本就不像封辰表面的平静。 　　顾余抬头看他，有些错愕。 　　稚嫩的声音打破两人之间的气氛。 　　“弟弟！快来。” 　　“姐姐，等等我呀。” 　　“你小心台阶，别又摔了！” 　　小孩子的嬉闹声传过来，顾余有些心慌地挣脱。 　　封辰这次分外配合，依着顾余的动作，松开了手。 　　跑进亭子的是一对姐弟，看样子姐姐不过八九岁，弟弟五岁左右。 　　小女孩扎着小丸子头，穿着蓝色的蓬蓬裙，十分可爱。 　　她看到顾余两个人的穿着，显然十分好奇。 　　年纪小，根本发现不了两人之前奇怪的氛围，性子也十分大胆，一进来就凑到顾余身旁。 　　小女孩牵着小男孩，声音糯糯，“姐姐，你真好看。” 　　旁边的弟弟看了自家姐姐一眼，也大声附和道：“好看！” 　　顾余看着笑得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牙齿却丝毫不在意的小女孩，也忍不住笑出来，“你也很漂亮。” 　　又低头对小男孩道：“很帅哦。” 　　小女孩终于有些扭捏，扭头看了一旁的封辰，意识到不能只夸一个人，“哥哥也好看。” 　　封辰笑了眼，笑得开怀。拿出两颗巧克力，一人分了一颗。 　　小女孩惊喜地接了过去，“谢谢哥哥。” 　　顾余撇了撇嘴，这是多啦a梦？ 　　封辰看着好笑，又拿出了一颗，放在顾余手心，浅笑道：“不会缺了你的。” 　　“……” 　　这是拿哄小孩的那套哄她呢？ 　　小女孩很快就撕开包装纸，但是小男孩，显然因为年纪小，不懂在往哪里使劲。 　　封辰拿了过来，帮他撕开，又看顾余没动手，又拿了过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顾余看着撕开的包装，不知怎么突然涌上来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有些乱。 　　小女孩嚼着巧克力，看着顾余手里的鱼粮，好奇道：“这是喂鱼的么？” 　　顾余看见小女孩想玩，抓了一把放到小女孩手里，“是啊。” 　　又看到小男孩渴望的眼神，笑了笑，又抓了一把。圆溜溜的眼睛立刻就笑得眯成一条缝，顾余觉得他比封辰好多了。 　　她不再搭理一旁的封辰，带着两个小孩子，欢乐地投喂荷塘里的鱼儿。 　　封辰不过懒洋洋地倚靠在一边，姿势悠闲，一股子闲散公子劲。 　　投喂得越多，就有越多的鱼挤过来，不多时，便开始争抢。 　　看着怪可怜兮兮的，洒下的鱼粮的速度就越发快了。 　　一包鱼食很快就在三个人的挥洒中空空。 　　玩了好一会，他们要和小女孩分开了，小女孩却扯着衣袖，让顾余低下了头，凑到顾余耳边，神秘兮兮道：“姐姐，哥哥喜欢你。” 　　小声而得意，就像是在说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顾余一愣，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聪明么？ 　　小女孩见顾余没反应，有些着急了，以为她不相信，“刚才你和我们一起玩，哥哥就一直看着你。” 　　她自顾自地肯定，“就跟我爸爸看我妈妈一样。” 　　顾余哭笑不得，只能伸手摸摸小女孩的头发，“你真厉害。” 　　小女孩挺挺小胸脯，有些骄傲，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封辰，悄咪/咪地在顾余耳旁叮嘱道：“我妈妈说了，女人不能太容易被男人得到，要不男人不会珍惜的。” 　　她低下头，脚尖碾了碾地面，“我爸爸也是这么说的。” 　　唔，现在的爸妈都这么教育自己的娃么？ 　　顾余点点头，表示接受了小女孩的劝告，十分合作，“我明白了，谢谢你。” 　　小女孩又望了一眼封辰，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想了想又道：“哥哥挺好看，姐姐你可以早一点点。” 　　顾余这下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顾余和封辰与小姐弟俩分开了。 　　封辰站在顾余身侧，望着离去的身影，浅浅道：“你们说了什么？” 　　顾余狡黠一笑，食指晃了晃，“就不告诉你。” 　　封辰垂眸，半眯着长睫注视身旁的少女，但她显然不怕他，丝毫不为所动。 　　他轻轻叹气，妥协道：“走吧。” 　　顾余和封辰依旧沿着中心大道。 　　雨下过后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空气里混合着泥土和花香，扑到脸上的风似乎也带着一股子水的凉。 　　走了没多久，顾余就发现不对劲了。 　　一个人走的时候还好，两个人一起，尤其是一对男女，而且还是这般的穿着打扮，就像将钠投入水里，立马起了强烈的化学反应。 　　路过的，坐在一旁的，都纷纷看了过来，投来好奇的目光。 　　顾余感觉有些窘迫，她抬首看着一旁的封辰，目不斜视，十分的坦然自若。 　　察觉到顾余的目光，他微侧低头，凝视着她的眼，“怎么了么？” 　　顾余摸了摸脸颊，不自在道：“好多人看过来。” 　　封辰微顿，抬头，漫不经心道：“看便看了。” 　　他笑笑，“难道我拿不出手？” 　　顾余：“……” 　　大哥，你戏有点多。 　　顾余觉得封辰是时时都不会忘记要调戏她。 　　就算是说句话，最好也能占点便宜，这也是没谁了。 　　顾余快走两步，把封辰抛在背后。 　　只是可惜，顾余的个子在女生堆里不算矮，在封辰面前就着实不够看了。 　　封辰长腿一跨，就追了上来。 　　反而是顾余因为走得太快了，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一旁湿润的泥土里，没湿到鞋子里面，但是衣摆和鞋子上沾了不少泥土，脏兮兮的，非常突兀。 　　这运气，好衰。 　　封辰闷闷笑出了声，在顾余狠狠一瞪下，还是乖巧地抿上了唇。 　　顾余轻轻哼了一下，他那眼睛都笑弯了！ 　　顾余低下头，脏的地方真的有些明显了，越看越不顺眼。 　　只能找公共厕所去处理一下。 　　七拐八弯，好不容易终于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找到。 　　顾余把封辰留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就走了进去。 　　顾余掏出纸巾，将鞋子和衣摆快速清理了一番，又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就走了出去。 　　封辰站在柳树下，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姿态优雅地站着。抬起头，侧着脸，遥遥看去，也能看清他精致的轮廓。 　　风过时，吹起柳枝，也鼓起他的长袍，竟然多了两分俊雅，洒脱之意。 　　远远看去，就像一幅画，而他是画里最动人的景。 　　顾余朝他走了几步，一个穿着清凉黄色碎花吊带长裙，细高跟，手里还拿着一个相机的女孩突然出现，小跑到封辰的身前。 　　从背影上看，应该还挺漂亮。 　　顾余停了下来，站在原地，这个女孩一看就是要搭讪的，她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过去。 　　长裙女孩举着相机，试图跟封辰说着什么，但显然封辰对她的话兴趣缺缺，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视线几乎都没落在她身上。 　　不过一会，他抬眼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脸上的不耐烦也转瞬消失不见，漫漫弥漫了笑意。 　　长裙女孩显然也发现了封辰的变化，转身看了过来，定定看了顾余两秒，又转头回去，跟封辰说了一句什么。 　　封辰这次倒是心情颇好的回了她一句。然后，女孩没再继续说什么，反而朝她笑了笑，走了。 　　顾余走上前，瞥了一眼消失在拐角处的黄色身影，“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封辰懒洋洋道：“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顾余抬眼，直勾勾地瞅着他。 　　封辰勾唇，那双清亮的眼眸注视着她，“她问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顾余抿了抿唇，直接朝前走，她才不要听他的答案，依着封辰的性格，肯定能气死她。 　　封辰悠悠跟在背后。 　　他其实也只说了三个字：我在等。 　　等她成为他的女人。 　　两人拐到一条小巷子里，走进去才发现竟然是一条小型商业街的模样。 　　巷子两边都是店铺，铺面都不大，但似乎都格外的小巧玲珑，是辞云特有的文雅怀旧风格，装饰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顾余刚进去没几步，就发现有一家卖汉服的小店，隔了两间，又有一家是卖旗袍的。 　　不过，让顾余停下来的，是一家装修古典，也不过二十平方左右，卖各种小饰品的小店。 　　顾余走进去，才发现连发簪、手镯、项链之类的都有，种类还挺齐全。 　　随意扫过一排，看得出来，都不怎么贵重，但是都挺精巧的。 　　店面的主人就在外面，靠在躺椅上，舒适地晒太阳。旁边凳子还有一只大肥橘猫，卷着小爪子，同样眯着眼。 　　刚才看见他们，也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头，任由他们随意看。 　　感觉是非常佛系的店家。 　　顾余开始在店里挑选起来，拿了一串红黑相间手链，递到封辰面前，问道：“这个怎么样，你觉得雅雅会喜欢么？” 　　顾余觉得挺好看的，但是有个人参考总是更有底气。 　　封辰的视线在这个窄小的小店转了一圈，停在了一个角落。 　　他垂眸，落在顾余手上，“不错。” 　　顿了顿，“我的呢？” 　　顾余拨弄着手上的珠子，想了想，抿着唇，“那你挑，我买给你。” 　　封辰微微倾下身，并不甘愿，“我要你挑。” 　　顾余默了默，还是认真地在店里挑选起来。 　　店里很多东西都是偏女生的，要找到一个适合送给男生的真的挺不容易。 　　顾余刚好抬头，就看到斜上方又一个挂饰，挺简单，也不算女气。 　　顾余看向封辰，发现他还在挑选着什么，拿着手里的东西，顾余率先出去付了款。很便宜，两样加起来也不过百块。 　　顾余也是出来才注意到门口摆着的小件里竟然有小圆扇，顾余抽出一把，还挺别致，图案是一丛翠竹。 　　又抽了一把，是青山绿水，再抽一把，竟然是鸳鸯戏水。 　　顾余觉得好玩，不自觉一把一把往下瞧。 　　直到有东西触碰到顾余的头发，她才回过神来。 　　顾余就想转头，却被封辰抵住了肩膀，有力的手指制止了她的动作。 　　封辰的语气有些飘忽，“别动。” 　　封辰的动作很快，顾余抬手摸上去，才发现竟然是个簪子。 　　“这是你的。”封辰站在顾余背后，男性气息强烈，将她包裹住，他在身后伸出手，摊在顾余眼前，“我的呢？” 　　顾余顿了顿，还是乖乖拿出了送他的礼物，放到他手心。 　　“你看看喜不喜欢。” 　　封辰敛目看着手心里的小东西，默了几秒，意味不明道：“你确定？” 　　顾余回身，“不喜欢么？我觉得挺好看的。” 　　又不确定道：“还是换别的？” 　　封辰直接握住，哑着嗓子笑，“不，你别后悔就行。” 　　顾余眨眼，本能地觉得有些危险，她舔了舔唇，“要不还是换一个吧？” 　　封辰薄唇轻启，冷漠道：“妄想。” 　　顾余：“……” 　　虽说不太明白，但是根本就没有给她后悔的机会啊！ 　　只是，顾余想了想刚才的挂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到底心里还是有些惦念陆莲雅，怕她一个人在客栈里无聊，和封辰玩了一阵就回去了。 　　这个民宿客栈中间有个小院，院里有支起来的葡萄大棚，有桌子凳子还有秋千架。 　　顾余和封辰走进去的时候民宿阿姨正坐在秋千架上和一个旅客聊天，桌面上还摆上了一盘抄瓜子，看到顾余回来，笑呵呵道：“都回来啦。” 　　只是，这个都字？ 　　就见阿姨转头看向封辰，笑道：“房间已经重新打扫好了。” 　　来来回回把两个看了一遍，带了点调侃的意味，“怪不得一来就急着出去，原来是要找人。” 　　顾余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能否认现在的打扮确实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太有心机了。 　　封辰笑笑，十分和善，“麻烦了。” 　　顾余在封辰前头上了楼梯，心情有些复杂。 　　封辰的房间就在顾余的房间的隔壁，看着封辰轻松打开了房门，甚至还很悠哉地邀请她，要不要进去坐坐。 　　顾余面无表情，漠然地在他眼前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的陆莲雅十分惬意，因为没出门，她衣服都没换，脸上敷了面膜，懒散地躺在床上看电视。 　　顾余回来的时候，她还略微惊奇地坐了起来，讶异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余横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道：“怎么？我想你了不行？” 　　陆莲雅摸摸鼻子，有点心虚，“当然可以啊，这不是怕你没尽兴么？” 　　顾余也懒得拆穿她，拿出给她买的手链，递过去，“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陆莲雅兴奋地接过去，套在手里，乐道：“你买的肯定喜欢啊。” 　　只是，陆莲雅视线一转，就移到了顾余的头上。 　　她看了看，直起身，“你多了个簪子？” 　　顾余抬手摸上去，刚才也没照镜子，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她刚把那个发簪拔了下来，陆莲雅凑了过来，看了一眼，“啧”了一声。 　　“并蒂莲吧？” 　　顾余咬着唇，点了点头。 　　发簪整体为银色，金色点缀，主要装饰物就是略有缠绵之意的并蒂莲。 　　陆莲雅看着顾余，坏心问道：“封辰给的？” 　　顾余瞥了一眼陆莲雅，她还能看不出来。 　　陆莲雅才不怕顾余呢。 　　她笑嘻嘻的，也不介意，自顾自地看着手里的手链，“那你有给他买么？” 　　顾余点了点头，只是，一想到封辰的话，她就不确定送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对。 　　陆莲雅看出了顾余脸上的挣扎，奇怪道：“怎么了？” 　　顾余摇了摇头，“送了他一个挂饰，应该没什么。” 　　陆莲雅也没怎么在意，随口问道：“那挂饰长什么样？” 　　顾余回想了一下，“挺普通的，黑色绳子，三颗珠子串在一起，最下面白色正方形的，里面镶嵌了一个红色圆珠。” 　　顾余印象有些模糊了，也不太好描述出来。 　　陆莲雅本不太在意，只是最后就察觉出不对劲了，她翻出手机，打开某宝页面。 　　找出了某张图片，放大，递到顾余面前，“是不是类似这种？” 　　顾余看了一眼，觉得差不多，她点了点头，“是啊。” 　　陆莲雅收了手里，同情又认真道：“鱼鱼，你傻啊！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第37章 　　“啊？”顾余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脑海里再次闪过封辰说的那句话, 以及他话里的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一丝危险。 　　顾余咽了咽口水，有些心颤，“这有什么含义？” 　　陆莲雅看着顾余直摇头, 语带惋惜, “你看不出来这是什么？” 　　顾余受不住陆莲雅卖关子，急切道：“快说。” 　　“那是骰子啊！”陆莲雅看见顾余依旧迷茫的眼, 不争气道：“里面那个不是红珠, 那是红豆！” 　　顾余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骰子”“红豆”两个词，然后脑海里就浮现了一句诗。 　　顾余眨眨眼, 微微张大了嘴 　　要完！ 　　陆莲雅知道顾余已经反应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唏嘘不已。 　　唉！都不用封辰出手，自己都要给自己下套。 　　玲珑骰子安红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 　　顾余：“……” 　　顾余扶额，耷拉着脑袋, 无精打采道：“你说我拿回来还来得及么？” 　　陆莲雅把两脚缩回床上，抱着枕头，问道：“他知道这个股子里的含义么？” 　　顾余觉得封辰当时的反应不像不知道的样子，她踌躇道：“也许吧。” 　　陆莲雅看着顾余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摆了摆手，直接暴击，“我看你还是不要指望了吧。” 　　顾余丧气地倒在床上。 　　———— 　　傍晚。 　　客栈老板娘打电话上来, 告诉她们烧烤半个小时后就可以开始了。 　　老板娘昨天就跟她们提过，地点就在庭院里。 　　顾余和陆莲雅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先提前下去。 　　刚来的时候老板娘给她们的印象就很好，和蔼友善，总是笑眯眯的，还会主动和她们聊天，给她们介绍辞云镇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与封辰回来的时候，顾余就注意到庭院的一旁已经摆上了烧烤架子。 　　这个时候，老板娘应该还在准备材料，要是这样，她们还可以帮忙。 　　下去后，顾余才发现已经有好几个人聚集在庭院里，洗菜的洗菜，串肉的串肉。 　　都是客栈的旅客，顾余见过一两次，有点印象。 　　老板娘看见顾余，笑道：“你们怎么来得那么早？” 　　顾余走上前，看着老板娘手里的韭菜，“我们也来帮忙吧。” 　　陆莲雅蹦蹦跳跳，夸张道：“好多啊，我要全吃光！” 　　“吃吧，还有好多。”老板娘笑呵呵的，也没拒绝，“麻烦你们了。” 　　顾余摇摇头，扬起笑脸，“不会，挺好玩的。” 　　顾余洗了手，蹲在水井前洗韭菜。 　　小院里有自来水，但是客栈老板依旧在一角挖了一口水井，水非常冰凉，手刚伸进去，凉意就从手掌传到全身，让顾余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但是又异常的舒服。 　　陆莲雅倒是对鸡翅膀比较感兴趣，兴致勃勃地跑过去要和那边的小哥哥一起串鸡翅膀。 　　老板娘是个爱热闹的人，嘴巴根本闲不住，她看着顾余，问道：“你家那位呢？” 　　顾余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愣了好一会，才不自在道：“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老板娘定定看了顾余两眼，才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只是那语气里的揶揄怎么也掩饰不住。 　　“那小伙子长得挺俊。”老板娘显然并不把顾余的话放心上，反而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要好好把握，他那模样，也是招人得很。” 　　顾余目瞪口呆，再次解释道：“不是的。” 　　“我知道我明白。”老板娘依旧点点头，“以前我家那口子年轻的时候，长得也是可以的，一样的招蜂引蝶。” 　　她手下动作不停，“别不信啊！别看你李叔现在胖了几十斤，已经不是当年年轻的模样，瘦的时候也是相当欢迎的。” 　　顾余脑海回忆客栈老板富态的身材，还有半张脸的胡须，艰难地点了点头。 　　真的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诶呀！”老板娘放下手里的韭菜，站起来，急急道：“我忘了已经没有酱油，我还要去买啊！” 　　风风火火的，一转眼就出了大门。 　　顾余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直到对面另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进来，捞起一小把清洗。 　　顾余不需要抬头，就认出了这手的主人。 　　想起今天不小心送出的东西，以及那东西的含义，顾余就憋闷得很。 　　索性当作没看到，直接无视他。 　　但是某人显然不打算放过她，她抓起一把要洗，他就直接从她手里抽走。 　　她再抓起一把，他就继续抽走。 　　非要洗她手里的。 　　她抬头，撇了撇嘴，“你没完了？” 　　封辰挑眉，声音倦懒，“打算理我了？” 　　顾余垂目，拨弄着盆子里的水，“我没有” 　　“这是怎么了？”封辰微微歪头，黑眸里都是疑惑。 　　分开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不过几个小时就闹起小别扭了？ 　　顾余叹了一口气，再次否认，“真没有。” 　　韭菜本就被老板娘洗了大半，顾余来的时候也没剩下多少了，顾余将剩下的一把洗好。 　　顾余洗了手，就要站起来，不料蹲下来的时间有些长了，刚刚站起来，腿就麻得厉害。 　　几乎一瞬间，顾余的脸就皱成了包子，脚下差点就要摔下来。 　　幸好封辰反应快，隔着水盆直接拦住她下滑的趋势，再一个跨步，直接揽住她。 　　酥痛感从下朝上越发强烈，她抓住封辰的手臂，微微避开他的身体，不忘抬头看他一眼，气鼓鼓道：“又占我便宜！” 　　封辰哭笑不得，又倾下身，声音是撩人的低沉，“我会负责的。” 　　麻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会，她松开紧抓封辰的手。 　　“妄想！” 　　很好，把他的话重新还给了他。 　　现在这边的事做完了，顾余毫不留恋地转身，朝陆莲雅的方向走去。 　　封辰走在她身后，悠悠道：“用完就丢，真绝情。” 　　顾余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嘎嘎嘎”的鸭叫声从门口的方向传来。紧接着一个晃悠悠胖嘟嘟的身影从远而来。 　　顾余丢下封辰，脚下一拐就朝大白鸭走过去，路过石桌时，还不忘拿了一片大大的菜叶。 　　加快脚步，蹲了下来，“丫丫，回来了？” 　　丫丫是老板娘养的大白鸭，十分通人性，散养的，在这个镇里算是小名鸭。 　　每天出去玩，会按时回家，可爱得很。 　　顾余将菜叶递到丫丫面前，它很给顾余面子，叫了两声，就啄吃起来。 　　后面跟来脚步声，刚踏到顾余身边，顾余还来不及提醒，丫丫就以迅雷不及之势狠狠啄了一下。 　　显然还有要继续攻击的意思，被顾余拦住了，她直接侧跨一步，挡在了丫丫面前。 　　顾余继续递着叶子，扭头朝后看，微微责怪道：“你不知道丫丫不喜欢男人么？” 　　封辰回退了一步，闻声一愣，半眯着眼，“什么意思？” 　　丫丫也是这家店的招牌，贼好玩了，还上过当地新闻，封辰竟然也没注意过。 　　顾余不住地摸着丫丫的羽毛，欢乐道：“你刚才不是感受到了么？” 　　封辰默了默，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它是公的？” 　　顾余只觉这毛真的好顺好滑，不乐意道：“乱说什么，人家是小姑娘。” 　　封辰缓缓插兜，轻描淡写道：“哦。” 　　顾余：“……” 　　顾余拿出手机，咔嚓咔嚓就给丫丫拍了好几张照片，甚至还一同自拍了好多张。 　　丫丫比他好玩多了，她才不搭理他。 　　很快，一切材料准备完毕。 　　烧烤开始，有三个烤架，陆莲雅把串鸡翅膀的男生拐过来和他们一起。 　　男生叫做梁维，烧烤的动作非常熟练，鸡翅膀被划了两刀，然后慢慢涂上酱汁，很快就飘出香气。 　　顾余看着也手痒，不过她想先吃素的，拿了一串韭菜放在烤架上。 　　封辰就站在她身边，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她的动作，漫不经心道：“你确定要做？” 　　顾余横了他一眼，不服气道：“别小看我！” 　　看着这么简单，她肯定也行！ 　　只可惜顾余没有丝毫天分，根本不懂把握火候，等她意识到要翻到另一边的时候，再看，前头的那一面已经黑了。 　　她悻悻然地倒过来，不敢去看封辰的眼神。 　　赶紧涂上酱油和油，也怪她太着急，动作太猛，油大半都掉到炭火里，然后噗嗤一下，火就窜出来了。 　　就连姜维那边都受了影响。 　　封辰赶紧截过已经起了火的竹条，皱着眉头，用一旁准备的水扑灭。 　　封辰抬眸看了一眼身边丧气的少女，连头发丝都在述说她的沮丧，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在篮子里重新拿了一串，递到顾余面前，轻声道：“我教你，慢慢来。” 　　顾余抬头，封辰垂眸看着她，微微勾唇，非常温柔。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接过过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余就依着封辰的指令，一步一个动作，从韭菜到鸡翅再到丸子。 　　乐趣已经不是吃了，反而是烤了。 　　烤了几串，顾余很是满足，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打开一罐啤酒，一边喝一边吃烤串。 　　这时大家都聚成了一大圈，围坐在一起，开始聊天。 　　兴致高了，纷纷开始讲自己的故事。 　　顾余也是这时才知道大家的经历那么有趣。 　　对面那位黝黑的大叔一辆摩托就几乎游遍大半个中国，旁边的那对情侣就是旅游时认识了，就连姜维都有街边卖艺的经历。 　　顾余暗自赞叹，也不懂是不是氛围太好了，听他们谈论，只觉得心里暖得不行。 　　平时她明明吃得不多，但是这时嘴就停不下来，鸡翅膀一串接一串，又因为渴，啤酒一罐接一罐。 　　就连封辰的劝阻她也没在意。 　　到最后，她也隐约觉得头开始晕了，晃了晃脑袋，起了身，朝角落的秋千架走过去。 　　明明看得清晰，却差点直接坐到地上。 　　刚坐下旁边的另一个秋千就坐了人，顾余侧脸看过去，视线有些模糊，似乎分成两个，还动个不停。 　　顾余抬头揉了揉眼睛，歪了头，不开心道：“你别晃！” 　　封辰看着脸颊泛了红，眼睛朦胧的少女，蓦然勾了唇，异常乖巧道：“好，我不动。” 　　可是你还在动！ 　　顾余靠着绳子，勉强站了起来，歪着步子走到封辰面前，两只手掌啪嗒拍在封辰脸上。 　　力道有些重，让封辰微微皱了眉，但他依旧没有反抗。 　　顾余手上微微用力，企图定住眼前的脑袋，严厉道：“都说不要动了，真不听话！” 　　封辰垂下长睫，声音清浅，“我听话。” 　　顾余满意了，放开手，荡着秋千绳，抬头看着天上的缺月，豪迈之情从心头涌起， 　　不知怎么想起总是被某人压制时光，但是脑海里却愣是想不起那个人是谁。 　　到底是谁呢？ 　　她不服气了，握紧小拳头，望着月亮，坚定地蹦出一句话，“我是女王！” 　　她是女王，才不会被别人欺负！ 　　封辰一愣，垂下头，闷笑出声，低低沉沉的嗓音融入夜色。 　　怎的这么好玩？ 　　顾余显然也听到了，她绷紧脸，一步跨到男人前面，抬手就挑起男人的下颌，迫得他抬头。 　　男人因为笑意，蝶翅般的长睫轻颤，潋滟的双眸泛着水光，如墨海里荡起了涟漪，惑人心魂。 　　她抿紧唇线，“你有意见？” 第38章 　　下颌处的力度不重, 甚至有些绵软, 封辰没有试图挪开，稳稳当当地搭在指尖。 　　“没有。”他轻声道，薄唇又启, “你是女王, 那我是谁？” 　　这个问题可把顾女王给难住了，她放下了手, 皱着眉头, 非常困惑。 　　对啊，他是谁呢？ 　　她慢慢蹲下来, 双手撑在脸颊，盯着面前的平坦的空地，思考得十分专注。 　　好一会，她才扭头面对封辰, 语气委屈道：“我不记得你是谁了。” 　　封辰半眯着眸子，闪烁着坏意, 不动声色地勾起唇，严厉道：“不记得是要受惩罚的。” 　　顾余腾地一下就从地上站起来，脸上惊慌失措，愈发委屈，“不行！” 　　封辰逗着她, 促狭地笑，“为什么不行？” 　　顾余歪了歪头，反应过来, “因为我是女王！” 　　她朝封辰看过去，理直气壮道：“女王要坐秋千！” 　　封辰起了玩闹的心思，十分绅士地站起来，给顾余让了位置。 　　顾余心满意足地坐下来，小脑袋歪着抵在绳子上，双脚蹬着地面悠悠地摇晃。 　　封辰走到顾余后面，突然推着顾余的后背，顾余朝顺着力道荡了起来。 　　顾余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很兴奋，笑得很开心。 　　哪知封辰不过推了几下又停了下来，顾余回首，看着封辰又插兜的手，“不要停啊。” 　　封辰笑笑，漫不经心道：“继续也行，不过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顾余此时脑袋还是一团浆糊，呆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木愣愣地点头，“好。” 　　封辰斯条慢理地捡起顾余肩膀上的叶子，随意地扔到一旁。 　　说话放慢，一字一字，十分清晰，“有没有喜欢的人？” 　　顾余努力把脑袋乱糟糟的线团整理好，理清思绪。 　　“爸爸，妈妈。”想了想，又道：“爷爷，奶奶……雅雅，傻白甜，丫丫……” 　　这要没完没了了！连一只鸭子都比他强！ 　　封辰赶紧止住她，微微沉了脸，“你觉得你同桌如何？” 　　“他？”顾余愣了愣，不情不愿地崛起红唇，“奸诈。” 　　封辰一怔，心跳似乎停了一拍。 　　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顾余就垂下头，可怜巴巴道：“总是欺负我。” 　　封辰抓住绳子，止住了摇晃，明白她的意思，心率放平，诱哄道：“做我女朋友？” 　　他的嗓音越发哑了，蕴含着危险，“做我女朋友就不用怕他了，我保护你，他就不敢欺负你了。” 　　顾余偏了头，慢慢地眨着眼睛，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 　　她舔了舔唇，微张了红唇，想说什么。 　　“嘎嘎嘎。”的鸭叫声突兀传进来，封辰黑着脸，倒退了几步，躲过了丫丫的攻击。 　　该死的！ 　　顾余在丫丫出现的那一刻已经把刚才的问题给抛到脑后了，她直接蹲下，把丫丫一把捞在怀里。 　　抚摸着它的脑袋，兴高采烈道：“丫丫，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 　　陆莲雅也走了过来，拍拍顾余的小脑袋，“鱼鱼醉啦？” 　　顾余撇了撇嘴，不乐意道：“胡说。我没醉！” 　　又低下头，摸着丫丫的毛，“丫丫，快告诉他们，我没醉！” 　　陆莲雅也顿了下来，笑得眼泪都要掉了，她伸出两根手指，问道：“这是几？” 　　顾余看了几秒，有些不确定，犹犹豫豫道：“二？二吧。” 　　陆莲雅两根手指并在一起，“错了，是一！” 　　她肯定道：“你真的醉了。” 　　顾余嘴角下滑，怏怏不乐，喃喃道：“我醉了，我真的醉了。” 　　陆莲雅把顾余拉起来，顺便解放了被勒得惨兮兮的丫丫，笑道：“醉了就要乖乖睡觉。” 　　顾余还是闷闷不乐，“我醉了，醉了要睡觉。” 　　陆莲雅扶住还有些摇晃的顾余，对旁边一直投以注目的封辰道：“我先扶她回房间。” 　　封辰瞥了一眼陆莲雅脚边的胖鸭子，语气薄凉了几分，“我也要回去了。” 　　封辰想伸手扶住顾余。 　　只是，陆莲雅就在一侧，他到底不好动作。 　　幸好顾余脚步还算稳，歪歪斜斜地总算是回到了房间。 　　大门在封辰眼前关上，他在门口沉默地站了一会，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封辰从卫生间里出来，就听见门口传来“啪啪啪”的拍打声。 　　他拧了眉，将毛巾放在一边，开了门。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有一个人矮身窜了进来，动作很是灵活。 　　在他回身的时候，少女已经甩掉鞋子，开始往上爬。 　　封辰缓缓把门关上，看着少女掀开被子，坐在了床头，把枕头抱在怀里，抬眼静静地看着他。 　　他难得的也被眼前的场景给弄懵了。 　　他走到床边，侧身坐下来，问道：“怎么了？” 　　顾余把头搭在枕头上，不开心道：“我睡不着。”蹭了蹭，偏头看着他，孩子气道：“我头晕，我要人陪。” 　　封辰注意到顾余身上已经换了睡裙，头发也非常凌乱，炸成一团，怕是在床上滚了好久。 　　脸色也隐隐有些苍白，喝的酒多了，到底还是不太舒服。 　　封辰拍拍他旁边的位置，示意顾余坐过来。 　　顾余此时分外的乖，不过看了一眼，就慢慢地挪过去了。 　　封辰像哄着一个娃娃，嗓音软和，“你先背过去坐好。” 　　“哦。”顾余点点头，听话地转了身，手里揪着被单，百无聊赖地拍打。 　　硬感的带着凉意的指尖搭上顾余的太阳穴，微微使力，按压。 　　封辰其实不太熟练，力道也不均匀，但是依旧还是减轻了顾余的痛苦。 　　她微微阖眸，享受地轻舒了一口气。 　　封闭的空间气氛十分静谧，只有头顶的空调吹动的声音。 　　也不知揉了多久，顾余已经有了困意，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封辰慢慢停下了动作，似怕惊了她，商量道：“睡觉么？” 　　顾余又打了一个哈欠，倦倦地握着小拳头揉着眼睛，像任性又像撒娇，“我要听故事。” 　　他默了默，问道：“你想听什么故事？” 　　顾余开始慢慢往下蹭，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好一会才道：“小美人鱼的故事。” 　　封辰已经忘记是几岁听过这个故事了，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抿了抿，无奈又纵容，“从前，有条美人鱼……” 　　平缓沉静的语调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让顾余紧绷的精神越发安定。 　　“最后，王子和小美人鱼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已经闭上眼睛的顾余差点就睡过去，她勉强挣扎地睁开眼，声音里睡意朦胧，软糯，“不对，美人鱼变成泡沫了。” 　　空调的温度其实调得有些低了，想到顾余让冷，封辰抬手帮顾余掖好被子，安抚道：“王子不会让她变成泡沫。” 　　说那句话已经是顾余的极限，她隐约听见封辰的话，又似乎没有，还不急反应，就沉入黑暗中。 　　———— 　　顾余再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头晕得很，意识还没回笼，她难受地在枕头上蹭了蹭，企图减缓这种感觉。 　　房间里很暗，厚重的窗帘把外面的景色遮挡得严严实实，阳光只能从细小的缝隙里艰难的透进一缕。 　　顾余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只是，应该不早了。 　　她翻了身，向身旁的位置摸过去，冰冰凉凉，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雅雅竟然起得那么早？”一开口顾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这么哑，喉咙干得很，声音都是涩涩的。 　　顾余脑海里终于还是浮现了一些片段，烧烤的，喝酒的，聊天的。 　　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顾余捶捶脑袋，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顾余伸手摸向床头，按下开关，“啪嗒”一声响，灯亮了。 　　刺目的灯光乍亮，眼睛不适应，顾余反射性地闭上眼睛，等了几秒钟才重新睁开。 　　这一看就感觉房间不对劲，吓得她立时就坐了起来。 　　眼前这个房间和她原本的那间相似，布局也差不多。只是，因为格局的原因，位置便稍稍有些不同。 　　最重要的是，那边还有一个男式皮箱。 　　“咔哒”一声响，门开了。 　　顾余警惕地看向门口，手也伸向床头柜上摆放遥控器的木制盒子上。 　　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鱼鱼，你醒了？”陆莲雅看着坐在床头顾余，惊喜地快步走了过来，眼神关切，“还难受么？” 　　看到熟悉的身影，顾余卸下防备，松了一口气，手摸上脑袋，“还好，只是有点晕。” 　　又疑惑地把房间重新看了一遍，不解道：“我怎么在这？我们换房间了？” 　　“你还好意思问？”陆莲雅用手指点了点顾余的脑门，顾余只能依着力道晃了晃，“喝醉跑到别人的房间睡，你羞不羞？” 　　昨天封辰跟她说鱼鱼要睡在他的房间她还吓了一跳，弄了半天自己跑过去的。 　　差点让她误会了…… 　　顾余不敢置信，咽了咽口水，“这里是？” 　　陆莲雅点点头，轻轻就戳破了她顾余的幻想，不客气道：“对，封辰原本住的房间。” 　　顾余环视一圈，“那他呢？” 　　“他？”陆莲雅摇摇头，叹气道：“你也知道的，你占了他的床，现在旅游旺季，哪有房间给他睡？在大厅沙发窝了一夜，现在估计还在睡，也是可怜！” 　　“啊？”顾余蹦起来，就要汲上拖鞋，懊恼道：“我去叫他上来。” 　　楼下沙发那么窄，又不够长，封辰肯定睡得不舒服。 　　陆莲雅噗嗤一声笑了，也不再逗她，手臂一横挡住了顾余的动作，“开玩笑的啦，昨天就有旅客走了，有空房间，封辰去那睡了。” 　　顾余瞪了陆莲雅一眼，松了一口气，她揉着脑门，禁不住吐槽，“虐待病患。” 　　“对不起啦。”陆莲雅吐吐舌头，“起床吧。先洗簌，然后下去吃早餐。” 　　顾余点头，“好。” 　　陆莲雅掀起窗帘，房间瞬间更加光亮，她随意道：“对了，封辰已经起床了，你好好准备，想想打算怎么面对他吧。” 　　顾余：“……” 第39章 　　顾余慢腾腾地洗簌完毕, 满心期望不会遇到封辰。 　　客栈是提供早餐的, 顾余和陆莲雅下了楼，就在楼下客厅的长桌上看到了正在喝粥的封辰。 　　躲不过啊果然躲不过…… 　　长桌很长且宽，横在大厅右侧, 可以坐十几个人。 　　封辰斜对面坐的是梁维, 手里拿着一个大包子，碟子上还有一根油条。 　　看到顾余和陆莲雅走进来, 拿着被咬了一大口的肉包子朝顾余挥了挥手。 　　笑得十分阳光, “顾余，早！” 　　因为昨晚一起烧烤, 几个人都熟悉了不少，何况梁维本就是个温和友善的性格，所以现在打招呼很是熟稔。 　　顾余起得很晚，客栈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跑出去玩了。就连陆莲雅, 也已经吃了早餐。 　　顾余看着他，挥了挥手, 扬起了甜甜的笑，“你也早啊！” 　　一说话就感觉不太对，喉咙发出的声音有些撕拉，昨天果然吃太多了，有些上火了。 　　封辰放下手里的勺子, 侧身过来，微微扬眉，轻巧地拉开身旁的椅子。 　　墨瞳凝视着顾余, 声音悦耳低沉，“过来坐。” 　　想起昨晚自己跑去了封辰的房间还占了他的床，顾余心里就十分的心虚。 　　实在太羞耻了，这么丢人，她现在完全不想面对封辰，更不用说坐在他身边了。 　　她拉开脚边的椅子，低下头，不自在道：“我坐在这里就好。” 　　就要坐下来。 　　封辰悠悠重新拿起勺子，斯条慢理地舀了一勺，也不再看她，漫不经心道：“昨天我费心伺候，现在倒是疏远了。” 　　话音刚落，空气瞬间停滞，就连梁维啃肉包的动作都顿了下来，惊讶地看向顾余。 　　陆莲雅也没好到哪去，扭头看向顾余，眼里满满的诧异。 　　顾余身体一僵，昨天发生了什么，她实在是没有任何印象，封辰“伺候”她是什么意思？ 　　这个词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好吧！ 　　顾余已经能想象出在陆莲雅和梁维的思绪可能已经翻了又翻，不知道已经腾飞向哪个角落了。 　　而且那些角落里的想法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最重要的是，陆莲雅还好，梁维还在啊！她真怕封辰会说出什么劲爆的内容。 　　“你这话什么意思？”顾余手心都冒了汗，在她记忆空白的那段时间她和封辰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三个人的注目中，封辰慢吞吞地粥送去口中，睨了身旁的椅子一眼，“先坐过来。” 　　顾余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坐了过去，只是，内心还是禁不住惴惴的。 　　封辰舒朗地笑了笑，优美的下颌搭在手背上，微微歪着头，“想吃什么？” 　　顾余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开口，“油条。” 　　顾余刚说完，封辰的眉峰就拧了起来，眸色厉了两分，“你的嗓子怎么了？” 　　离得远听得不太清，近了就能感觉到不同了。 　　何况对于封辰来说，顾余的变化他几乎本能且十分尖锐敏感地觉察出来。 　　顾余清清嗓子，不甚在意，反而急切道：“只是有点上火了，你先解释一下刚才的话。” 　　哪知封辰站了起来，唇线绷直，声音都冷淡了下来，“不能吃油条，今天你喝粥，我给你盛一碗。” 　　说着就朝厨房走了过去。 　　顾余望了一眼还在观望的两人，赶紧站了起来，急急跟了进去。 　　顾余扯住了封辰的衣角，咬牙切齿道：“你给我解释清楚！” 　　再不说，她的清白就要没了。 　　封辰垂眸看了顾余一眼，也不挣脱，任由着她扯。 　　拿起橱柜里的小碗，想说什么，又怕她羞恼，饭都吃不好，“昨晚烧烤的时候可不就是我时不时给你涂油加料，舔柴打火？你不该感谢我？” 　　顾余撇了撇嘴，差点吓死她了，说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用词不对多造孽！ 　　到底放下心来，她松开封辰的衣角，有点埋怨，“原来就这样啊。” 　　封辰微微勾唇，倾下身，轻声道：“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说点不一样的。” 　　他稍稍偏离方向，看向外面的两个人，薄唇轻启，似乎就要开口喊出点什么。 　　顾余急了，伸手捂住了封辰嘴唇，薄唇贴近掌心，柔软的，温热的，让顾余头皮发麻。 　　顾余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怂！怂就输了。 　　她警告道：“你不许乱说话，知不知道！” 　　封辰长睫落下，目光看向还在捂着的小手。 　　顾余轻咬红唇，加重语气，“同意就眨两下眼睛。” 　　封辰眼里笑意渐浓，弯了狭长迷人的眼眸。 　　顾余催促道：“快点。” 　　封辰到底还是依着她，快速眨了两下。 　　顾余松开手，叮嘱道：“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封辰乖顺地点点头，眼里都是柔色。 　　两人回到位置，顾余看了一眼桌上依旧眼神炯炯看过的两人，轻咳了一声，瞥过旁边的人，“多谢昨天烧烤的时候给我做打手了，辛苦你了。” 　　封辰勾唇，投给顾余幽幽的一眼，淡淡道：“不必。” 　　梁维似乎还觉得不对，但是到底关系还不到那一步，他不再关注这个问题，反而兴高采烈道：“你们今天下午想不想去坐渔船？” 　　陆莲雅被勾起了兴致，“可不可以摘荷花？好香啊我想摘一朵。一朵就好，那么大！” 　　梁维笑道：“当然可以啊。” 　　顾余也想去看看，只是，去哪呢？ 　　她疑惑道：“去哪里？应该不是在清漪湖吧。” 　　那是用来观赏的，总不可能那么随意。 　　梁维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水。“当然不是。” 　　又解释道：“辞云镇也是水乡，在镇外就有很多池塘，种了满满的荷花，还有许多莲蓬，那莲子想来必是很清甜。” 　　顾余还没有自己亲手摘过，这么一说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抬头看着封辰，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将刚才的事丢到脑后。 　　她笑容灿烂，开心道：“封辰你去不去，似乎很好玩啊。” 　　封辰推了一下顾余的碗，轻拢眉心道：“快吃，都要凉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吃了我就去。” 　　那个，我并没有求你去吧…… 　　顾余腹诽。 　　但是，顾余垂眸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舀了一勺，吞下去。 　　算了，多一个人总是会热闹一些，她不跟他计较。 　　于是便约定下午四点出发。 　　———— 　　下午三点半。 　　顾余从房间里出来，陆莲雅睡午觉刚刚起床，还在洗簌。 　　她无聊，打算去楼下看看丫丫在不在，逗逗它心情都会变得更美妙。 　　真是可爱得不要不要的。 　　经过客厅的时候，余光就看到厨房里有一个身材挺拔修长的身形。 　　顾余停下脚步，只觉得那身形分外熟悉，转头看过去，就发现自己没认错，是封辰。 　　这个时候，都快要出发了，他在煮什么？ 　　顾余小脑袋一转，坏心思起了，想过去吓吓他。 　　踮手踮脚地走过去，还没到门口，封辰侧身，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顾余。 　　封辰缓缓转身，居高临下地睨了顾余一眼。 　　顾余脚步一转，手就摸上了门口旁绿植的叶子，尴尬地看向封辰，“哈，你在做什么？好吃么？” 　　封辰看了一眼窘迫的女孩，将手上的大勺子放置在一旁，唇角微翘，“应该很难吃。” 　　“呃。”顾余愣了，不想是这个答案，“你做的是什么？” 　　封辰长腿一迈就跨了出来，抓住顾余的小臂轻轻松松就把她拉了进去。 　　顾余都还没回过神，就看到封辰掀开了锅盖，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就从升腾而出，底下黑乎乎的枝叶也露了出来。 　　顾余闻着那气味身体都抖了抖，慌忙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你煮这个干什么？” 　　那个模样，顾余实在是想不到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封辰不慌不忙地盖上盖子，掀起眼睑，懒洋洋道：“给人喝。” 　　“啊？”顾余微微张大了嘴，“给谁？” 　　顾余在心里默哀，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这像是能喝的东西么？ 　　真惨！ 　　封辰偏了头，精致的眉眼轻挑，视线落在她身上。 　　不言而喻。 　　顾余眨眨眼，脑袋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手抬起，不可置信地指自己，声音都发颤，“我？” 　　封辰轻轻一笑，没有否认。 　　顾余惊恐地拒绝，“我不要。” 　　“你不是上火了么？”封辰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关了火，语气严厉，“对嗓子也好，你自己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 　　顾余音量拔高，“你怎么知道这个有用？！” 　　就算是封辰是好意她也不愿意吃黑乎乎的“□□”，而且一看就苦得不行！ 　　封辰丝毫不受影响，有条不紊地盛了一碗出来，悠悠抛出了一句话，“老板娘特意摘回来的，刚拿回来我就煮了。” 　　“老板娘怎么知道，她……” 　　顾余今天都没碰上她。 　　只是，说到一半，顾余就住了嘴。 　　怎么知道的，现在这情况还不是一目了然了？除了封辰还能有谁？ 　　这已经是两个人的心意了，顾余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跟在封辰背后，看着封辰将碗端到长桌上，热气从碗里漂出，又散开。 　　顾余乖顺着坐在封辰给她拉好的位置上，黑乎乎的液体让她嘴里似乎都泛了苦。 　　顾余皱着眉头抬眼看着封辰，还想再挣扎一下。 　　封辰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施施然转身回了厨房，拿出一个小勺子。 　　顾余看见他要把勺子放到眼里，阻止了他的动作，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慷慨就义一般，“不用，等它凉了，我一口灌下去！” 　　封辰挪开手，还是将勺子放进了碗里，喉咙微动，声线极其动人。 　　“甜的，我问过老板娘了。” 　　顾余狐疑地舀起一勺，吹了吹，瞥了封辰一眼，犹豫了一会还是喂进嘴里。 　　竟然真的是甜的～ 　　并不算好喝的甜，但是可以接受。 　　顾余喝了几口，抬头看着松松懒懒半倚在一旁的男人道：“谢谢你。” 　　封辰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姿态悠闲随意，“不用。” 　　又轻飘飘道：“以身相许就好。” 　　顾余：“……” 　　到四点，梁维和陆莲雅准时下来了。 　　出发前，顾余看了一眼葡萄架下的丫丫，难得的，今天它竟然没有出去晃荡。 　　顾余拿起桌面的大叶子，递给了丫丫，有些心痒道：“要是能带丫丫一起去就好了。” 　　转头看着身后的三人，“你们说它会不会乖乖的？” 　　封辰直接把顾余扯着走了两步，面无表情道：“你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话里的情绪薄凉疏淡得很。 　　梁维苦笑道：“我可是被啄过一次的。别说，还真挺疼。” 　　顾余恍然大悟，她差点忘了丫丫的怪癖。 　　她吐吐舌头，“不好意思我竟然忘了。” 　　梁维摇了摇头，笑道：“没事。” 　　四人坐车出了小镇，跟着梁维来到一处农家小院。 　　小院不大，围墙也不高，还有牵牛花藤缠绕其上，别有一番风味，视线穿过栅栏，可以直接看到院子里。 　　院子里好几只鸡正在啄食地上的稻谷，趴在院角落里的大黑狗听到脚步声，立刻窜起来，朝他们吼叫。 　　梁维敲了敲大门，就有一个近五十岁，穿着短衫的老人打开大门。 　　看到他们，倒是先笑了，“小维，这就是你说的那些朋友？” 　　梁维笑着点头，“是啊，周伯。”又回头对顾余三人道：“一会我们要借用周伯的船。” 　　“周伯好。” 　　“周伯您好！” 　　“麻烦您了。” 　　周伯摆摆手，不在意道：“没事，你们好好玩。” 　　转身锁上了大门，走在前面，“你们跟我来。” 　　顾余和陆莲雅对视了一眼，兴致勃勃地跟了上去。 　　走的是小路，经过小片树林，七拐八弯走了近十几分钟，视线开阔，就看到了眼前大片池塘中片片宽大翠绿的荷叶，上面清丽的荷花。 　　还有不少已经谢了，露出下面肥硕的莲蓬。 　　小船不算大，但是四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顾余看到梁维轻松又平稳地将船驶出岸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崇拜地看着他。 　　梁维也发现了，难得的有些自得道：“还不错吧。” 　　笑了笑又道：“爱到处玩，这也是学过的。” 　　陆莲雅就坐在船中央，指着远处的一朵大荷花，“那朵怎么样？好像它特别大啊！” 　　顾余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去，“似乎是啊！” 　　“不急，我们一会再过去。”梁维摘下腰侧的一个莲蓬，直接抛到陆莲雅怀里，“尝尝。” 　　陆莲雅轻松接过，轻快道：“好嘞！” 　　顾余想自己亲手摘，拒绝了陆莲雅递过来的莲子，在视野范围内仔细搜索了一番。 　　绿叶中间，立时就发现了一个。顾余惊喜地伸出手，轻轻一折，大大肥肥的一个就落在手里。 　　她开心抛了一下，转身就递到了封辰手里，洋洋得意道：“好大一个！” 　　封辰愣了一下，微微勾唇，修长有力的手指微微用力，直接掰开一角，里面胖乎乎的莲子就露了出来。 　　顾余看着也觉得欢喜，拿了一个，嚼了嚼，果然清甜得很！ 　　惹得她不停嘴就吃了好多个。 　　又吞下一个，顾余就发现前方有一颗更大的莲蓬。 　　只是距离稍稍远了些，沉重的莲蓬把莲杆都压弯了。 　　站起来后她应该可以够到。 　　顾余朝后头的梁维喊道：“梁维，你停一下，我想摘那个。” 　　梁维点点头，然后船缓缓停了下来，安抚道：“不用怕，很稳的。” 　　顾余其实也有些害怕的，但是莲蓬的诱惑力更大。 　　她腿脚有些软，慢慢地站起来。 　　封辰看到她的动作，倒是先站起来了，伸手就想扶她。 　　顾余摇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我可以的。” 　　封辰只能收了手，目光却还紧紧粘在她身上。 　　陆莲雅歪着身体看着顾余，忍不住有些担忧，“小心点啊。” 　　“没问题的。”顾余答道。 　　伸出手，颤颤地够到了，微微用力，又一个落在手里。 　　她松了一口气，刚转身，不想脚下突然一滑，身体向后倒去。 　　封辰惊骇，跨过来就想抓住她。 　　顾余瞪大了眼，手乱抓，慌乱地攥紧了什么就向下撕拉。 　　手里的莲蓬“嘭”一下掉在水里，溅起大大的水花，洒在了船上。 　　掩盖了衬衫扣子被拉扯掉，蹦落的声音。 　　顾余一手紧抓着封辰紧实的小臂，一手紧攥着他的白色衬衫。 　　时间静默几秒，顾余看着眼前被迫袒露出来性感精致锁骨和大片白皙诱人的胸膛。 　　她心里提了一口气，紧张道：“不好意思。” 　　陆莲雅：“……” 　　哇…… 　　梁维：“……” 　　封辰：“……” 第40章 　　事出突然,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顾余慌忙又把衣襟掀上去, 盖住裸露出来的白皙肌肤。只是，扣子已经被她扯掉了好几个。 　　封辰倒是最淡定的那个，他坐下来, 自己动手捂住了衣领处。 　　只是, 这个模样，玩也玩不开。顾余环视了一圈, 看着掉落在船上的扣子, 只能一个一个捡了起来。 　　把扣子放在手心，顾余尴尬地看着封辰, 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再去关注掉到水里的莲蓬了。 　　她小声道：“对不起啊。” 　　梁维看了看，提议道：“要不先回去？” 　　封辰反而疏懒舒展了长腿，不甚在意道：“不必，继续。” 　　长指抵在衣领处, “我捂住就好。” 　　毕竟是难得出来一趟，就因为这个扫兴了总是不好的。 　　梁维心大, 在他看来，一个男生碰到这个真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大大咧咧道：“那我继续划了。” 　　封辰无所谓地点点头。 　　梁维又转头看向陆莲雅，怂恿道：“摘多点，拿回去吃。” 　　他耸耸身前横着的小包，拉开拉链, “我可是带了好几个袋子。”笑哈哈道：“放开手开！带多点回去。” 　　封辰看着还在自责丧气的少女，懒洋洋地笑了，“明明吃亏的是我, 怎么不开心的是你？” 　　见到少女还是依旧沮丧，手指勾了勾顾余的放在腿上的手背，吊儿郎当道：“难道是因为本来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看见了不乐意？” 　　顾余抿紧唇，这个人，到这个时候，还不忘揶揄她。 　　只是，顾余抬头看他，他还朝她有些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黑眸里仿佛闪着光。 　　顾余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封辰勾了唇，悠悠道：“吃亏那么大，你倒是心宽得很。” 　　顾余心情舒朗了不少，却依旧忍不住撅了撅嘴，“你的嘴安分点吧。” 　　封辰颇为随性不羁地扫向四周，视线又落在顾余身上的时候，语气就重了，“好好待着，不要再逞强了。” 　　顾余因为刚才的事底气不足，而且确实被吓到了，她没有反驳，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还是不要逞强的好，能够到哪个就哪个吧。毕竟就算是坐着也能够到不少，没有必要非要摘远的那些。 　　最后倒是装了满满三袋回去，顾余想起自己吃了老板娘的东西，特意拿了两个送过去。 　　老板娘一直住在这，这个东西真不缺，但是重要的是心意，也就笑呵呵地接受了。 　　陆莲雅也心满意足地抱得荷花归。 　　假期也快结束了。 　　顾余三个略带不舍地和梁维道别，一别也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聚在一起。 　　其实顾余最舍不得的就是丫丫了。 　　———— 　　顾余三人出了车站。 　　刚走出车站，就看到身姿挺拔，迎面大步走过来的顾轩。 　　顾余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要遭了。第二眼，又止不住有些庆幸。 　　幸好，刚才封辰要帮她拿行李箱的时候她直接拒绝了，这个行李箱本就小，她轻松就可以拿起来。 　　虽然现在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只是，起码没有更糟糕对吧？ 　　顾余只能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心里为自己哀叹，脸上依旧是笑容灿烂，为了表现自己的愉快，顾余特意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声音甜美愉悦：“爸爸，你怎么来了。” 　　顾轩直接接过顾余的行李箱，笑容宠溺，“怎么不接电话？” 　　顾余掏出手机，眨眨眼，“啊，手机没电了我都没注意到。” 　　又歪头问道：“爸爸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轩和陈娇娇一起去旅游了，本来是打算带上顾余的。只是，顾余已经和陆莲雅约好了，只好作罢。 　　顾轩伸手揉揉顾余的头发，轻声道：“太闹了，就提前回来了。” 　　又抬头看向顾余身后的两人。 　　看到陆莲雅的时候依旧很温和。只是，掠过封辰的时候，顾余都能明显感觉到顾轩的气息都冷了下来。 　　陆莲雅也隐隐觉得不对，大约猜出了点什么。 　　她笑道：“顾叔叔好。” 　　封辰也乖巧极了，长睫温顺地垂下，声音清朗道：“顾叔叔，好久不见。” 　　顾轩笑容温和，对着陆莲雅点了点头，“麻烦你照顾我家鱼鱼了，一会叔叔送你回去吧？” 　　转向封辰时明显语气冷淡了几分，“你好。” 　　似乎想问什么，但是又觉得这个场合不合适，还是忍了下来，淡淡道：“一起吧。” 　　“没有啊，是鱼鱼照顾我。”陆莲雅摆摆手，笑道：“那就麻烦叔叔了。” 　　顾余还没有走近车子，就看到一个白绒绒的狗头从车窗里冒出来，看到顾余三个人就扇动着耳朵，狂摇尾巴。 　　“汪汪汪”兴奋地朝他们叫。 　　顾轩走在前面，打开了后车门，平静道：“阿辰，你坐前面吧。” 　　顾余咽了咽口水，假装不经意地偷偷瞧了封辰一眼，他姿态还是随意，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在意顾轩的态度。 　　顾余偷偷舒了一口气，她理解顾轩的想法，但是，又怕封辰在意。 　　夹在中间，真的好痛苦。 　　封辰注意到了顾余的视线，微微勾了唇，轻挑眉，表示自己无事。 　　他当然知道顾余的想法，当然也不是不在意顾轩的看法，心里也有郁闷，毕竟是喜欢的女孩的父亲，但是他也不想她难做。 　　顾余和陆莲雅两人上了车，把傻白甜放在了中间。 　　陆莲雅好久没见到傻白甜了，“嗷”了一声，就直接一个熊抱埋到傻白甜的白毛里，用力地蹭了蹭。 　　“傻白甜，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啊？” 　　傻白甜听不懂陆莲雅的话，但是还是“汪”了一声，舔着陆莲雅的脸颊，逗得她直笑。 　　陆莲雅满意了，“好好，知道你也想我了！” 　　顾余坐在后面，看着封辰绕过车头，轻巧地上了副驾驶。 　　傻白甜对于封辰本就偏爱，刚才封辰就没有去摸它，它就不开心了，现在就忍不住想凑上去。 　　顾余赶紧拉住它，顾轩现在的心情就不太美妙，要是看到傻白甜还那么积极地凑上前，估计就更差了。 　　她还是最心疼爸爸。 第41章 　　四周的景物都在向后倒退, 大约因为还在假期, 路上车辆颇多，时不时便会听到汽笛的声音。 　　陆莲雅偷偷瞧了前面开车的顾轩，抱着傻白甜胖乎乎的身体, 借着大脑袋的遮挡, 扯了扯顾余的袖子。 　　顾余低下头，陆莲雅耳语, “顾叔叔认识封辰？” 　　顾余眼珠一转, 侧头看向陆莲雅，沉重地点了点头。 　　陆莲雅注意到顾余的神色, 微微睁大了眼，小声道：“难道叔叔也知道封辰对你……” 　　后面的话不必说，两人都明白。 　　顾余想了想，其实顾轩并没有明确表示过, 但是从他对封辰的态度，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 　　但她还是略带保守道：“应该懂。” 　　陆莲雅了解地点点头, 唏嘘道：“这就对了，这是担心自己家的宝贝兰花被猪拱了。” 　　这话怎么听着倒是挺支持顾轩的？可不像陆莲雅平时的风格。 　　顾余眨眨眼，小心地瞥了顾轩一眼，压低声音奇怪道：“你不是一直站在封辰那边么？这是决定弃暗投明了？” 　　陆莲雅斜了顾余一眼，强调道：“胡说, 我一直站你这边，从未叛变过革命！” 　　顾余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她知道陆莲雅是不会承认的。 　　陆莲雅家比较近, 顾轩便先送她回去的。 　　下车前，陆莲雅同情地看了顾余一眼，以其他人听不到的音量对她道：“你保重！” 　　转头看向顾轩，笑容明媚，“顾叔叔，我到家了，谢谢您送我回来，叔叔再见。” 　　又朝封辰挥了挥手，“再见。” 　　顾轩回过头，儒雅道：“不用，再见。” 　　封辰笑笑，“再见。” 　　陆莲雅狠狠揉了揉一把狗头，恋恋不舍道：“傻白甜，姐姐走了，下次见。” 　　打开了车门，就给顾余一个沉重的眼神，毫不留恋地走了。 　　陆莲雅一走，狭窄的车厢里气氛瞬间变得更加诡异。 　　车子再次驶出，顾余看见顾轩手轻抬，扶了扶略微下滑的金丝眼镜。 　　顾余轻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在心里暗暗做好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状况。 　　但是奇异地，顾轩竟然一个字也没有说，十分安静专注地开车。 　　但是其实，三个人这么安静地不开口，气氛已经很奇怪了好吧。 　　顾余想了想，脑海里不停地转动，想找个可以缓和气氛的话题。 　　要不讲个笑话？ 　　副驾驶座上的封辰微微坐直了身体，侧了侧脸，薄唇轻启，“顾叔叔，我……” 　　顾轩目不斜视，语调依旧平和，但是却没有什么情绪，“正在开车，不方便说话。” 　　顾余：“……” 　　她决定还是不要触霉头了，省得把控不好越来越糟。 　　封辰顿了顿，敛下眼眸，乖巧道：“好。” 　　顾余抿了抿唇，她现在算是看清了。只要这两个人在一起，一碰撞反应就会往极端奇怪的方向跑。 　　就像顾轩，平日里礼貌客套，也算温和友善，面对封辰时就有些意气用事。 　　而封辰，在别人眼里放肆张扬，漫不经心，在顾轩面前就仿佛从狼变成了奶狗，温顺得不得了。 　　顾余在心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傻白甜已经趴了下来，小脑袋就搁在顾余的大腿上，抬起圆溜溜湿漉漉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顾余，笑得十分开心。 　　顾余拨弄它的小耳朵，看它无忧无虑的小模样，突然间便有些羡慕起来。 　　很快，封辰家也到了。 　　少年身材高挑挺拔，眉目雅致，临走前轻挑眉眼，嘴角不动声色地勾起，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再见。” 　　顾余瞥了顾轩一眼，他并没有看过来，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封辰一走，顾余就换到了副驾驶座上。 　　顾轩从小到大没有凶过顾余，但她还是忍不住有点心惊胆跳，毕竟是这种事。 　　她小小地叫了一声，“爸爸。” 　　顾轩转头过来，顾余盯着顾轩瞧，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不快的神色。 　　顾轩眉目柔和，侧身过来叮嘱道：“系好安全带。” 　　顾余点了点头，“啪嗒”一声响就合上了。 　　顾余想到刚才的事就有些不自在，嚅嗫道：“爸爸，你生气了？” 　　顾轩慢慢转动着方向盘，笑了笑，声音轻缓，“瞎说什么。” 　　顾余不确定顾轩的话的真假，“那你刚才对封辰的态度怎么……” 　　顾轩侧头过来看了顾余一眼，直接了当，不客气道：“我对他有意见。” 　　顾余微张了嘴，顾轩又轻声道：“可是绝对不会对我家鱼鱼有意见。” 　　怪不得刚才封辰一走，顾轩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晴朗了起来。 　　顾余手指扣着安全带，不想瞒着顾轩，“爸爸你猜到我们都去了辞云吧？” 　　顾轩点了点头，很是和煦，“猜到了。” 　　顾余想着怎么解释比较好，顾轩语气平静又有些冷冽，“怕是那小崽子自己跑去的。” 　　顾余被顾轩的形容词给惊到了，在她看来，顾轩嘴里吐出这个词可以说是相当粗鲁了…… 　　虽然他猜的是对的，顾余还是打算给封辰扳回点印象，“是巧合啦，之前我跟他提过辞云挺好玩的。” 　　顾轩看了顾余一眼，没有反驳，反而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顾余不用脑子想就知道他肯定不信，毕竟，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苍白无力。 　　顾余晃了晃头，打算提点建议，“毕竟是封叔叔的儿子，爸爸你和封叔叔关系那么好，是不是不应该那么冷淡啊？” 　　顾轩冷冷地哼了一下，“他还要庆幸他是封野的儿子，要不我就把他丢那了。” 　　又凉凉道：“不打断他，难道还要听他说些居心叵测的话么？” 　　顾余这下真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顾轩手肘撑在车窗上，柔和了眉眼，悠悠道：“今晚想吃什么？” 　　顾余歪头想了想，随意道：“没什么特别想吃的，爸爸做什么就吃什么，反正我都爱吃。” 　　顾轩笑了，“好。” 　　———— 　　客厅里。 　　封野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许柔手里还削着苹果。 　　大门打开，封辰拖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许柔放下苹果和刀，快步走了过来，就要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 　　封野垂下手里的报纸，不满道：“就你惯着他，这点东西还用你这个当妈的拿？” 　　封辰也避开了许柔的手，不理会封野的话，无奈道：“妈我自己就可以拿。” 　　许柔也没有再继续，跟在封辰后面，念叨道：“阿辰回来怎么不告诉妈妈？还以为你明天才回来，要不就可以去接你了。” 　　封辰无所谓地摆手，“我也是临时决定的。” 　　嗯，顾余什么时候回来，他就什么时候回来。 　　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就碰上。 　　许柔点了点头，重新坐到沙发上，柔和极了，“放好行李，先去洗手，我给你削苹果，快好了。” 　　说着就拿起削了一半的苹果继续削皮。 　　封野把报纸放到一边，不悦道：“那不是我的么？” 　　许柔直接转了一个方向，背对它，反驳道：“谁说是你的。” 　　又道：“再说了，跟自个儿子连苹果都抢，你也不羞？” 　　封野不乐意了，“他的都是老子给他的，什么叫老子抢他的？” 　　封辰洗了手，懒洋洋地坐在许柔身边，松松散散地舒展了长腿，疏懒地窝在沙发上，没有接许柔递过来的苹果。 　　“妈，给爸吧。我看他怪可怜的。” 　　封野拍了一下桌面，“臭小子就这么跟你爹说话？没大没小。” 　　许柔赶紧阻止蔓延的火势，把手里的苹果递给了封野，安抚道：“是你的。” 　　封野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本来就是我的。” 　　封辰瞥了封野一眼，不在意地耸耸肩。 　　许柔又从篮子里挑了一个，“妈再给你削个又大又好的，刚才那个是不怎么好。” 　　彭野：“……” 　　许柔刀刚放到苹果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阿辰，你跟谁去玩？前两天我还碰到了阿浩，还以为你们一起的，难道交了新朋友？” 　　封辰撑着下巴，想了想，也不算错，漫不经心道：“对。” 　　许柔有些惊讶，这怪难得的，毕竟已经好到一起旅游了。 　　“那关系挺好啊。” 　　封辰点点头，“很好。”语气郑重了一些，“我会让它更好的。” 　　在朋友前再安个字。 　　———— 　　晚上吃了饭，顾余回到房间。 　　放在桌面的手里屏幕亮了，顾余拿起手机，才发现是封辰发过来的微信。 　　发了好几条，隔的时间也有些长。 　　【到家了？】 　　【叔叔有为难你么？】 　　【吃饭了？我吃过了。】 　　最新发过来的一条。 　　【我想你了。可怜兮兮.jpg】 　　顾余回复了前面三条的内容，余光看到放在角落里的行李箱。 　　抿了抿唇，蹲下来，拉开了拉链。 　　从小袋子翻出白净的衬衫，还有掉落的几颗扣子。 　　顾余垂下眼眸，有些后悔当时回了客栈提出帮他把扣子重新安上。 　　她应该说再赔他一件的。 　　封辰那时似也吃惊，抵在门口，半侧着身，笑道：“别吧，跟我的姑奶奶比起来这件衣服可不值一提。” 　　顾余忽略他话里的贫，知道他不相信她，从小就玩芭比娃娃长大的，谁还不会弄几件小衣服，有些不服气，“你别不信。” 　　封辰扬了扬眉，投降状，“姑奶奶你搞清楚点，我是怕你扎了手。” 　　黑眸凝视着顾余，暧昧不清，“到时心疼的还是我。” 第42章 　　总之最后的结果还是封辰把衣服给了顾余, 由顾余把扣子重新缝回去。 　　顾余扫了一眼剩余完好的衣扣, 似乎算不上难。 　　呃，应该真的不难吧…… 　　“咯吱”一声响，顾余房间的门被推开, 她心里直喊“糟糕”, 她忘了关门了。 　　慌忙放下手里的衣服和扣子，扣下皮箱。 　　转身看向身后眯着眼睛看着她的陈娇娇, 眨了眨眼睛, 装作随意地坐到了皮箱上面。 　　陈娇娇一把把书桌的椅子拉开，直接坐了下来, 把手里的小碗放到了书桌上。 　　碗里的葡萄颗颗饱满，晶莹透亮，诱人得很。 　　顾余两腿伸直，把手搭在上面, 轻快道：“妈妈，你怎么进来了。” 　　陈娇娇推了一下白瓷小碗, “给你送葡萄了。” 　　她晃了晃头，话音一转，“顺便看看你要做什么坏事。” 　　顾余镇定心绪，撅起嘴，“妈, 你怎么说话呢？我能做什么坏事？” 　　陈娇娇长腿交叠，微微俯下身，笑道：“不是做坏事, 那件衣服怎么回事？” 　　顾余反射性地低下头，这个皮箱本就小，里面装的东西太多，本就很拥挤。 　　她刚才把衬衫塞进去，没弄好，被硬生生把衣领处的地方给挤了出来。 　　顾余：“……” 　　而顾余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是起身猛推一下，就把房门关上了。 　　陈娇娇撇了撇嘴，“至于么？” 　　顾余斜了她一眼，脚尖碾了碾地面，“爸爸的性格你还不了解？” 　　陈娇娇想想也是，不再说这个问题。拿起一颗葡萄，塞到顾余嘴里，“你这件衣服怎么回事？” 　　顾余脑袋转了转考虑着要不要说实话。 　　陈娇娇又拿了一颗葡萄，毫不留情道：“别想骗过我，养了你十几年，就你那脑瓜子还妄想着什么？” 　　顾余：“……” 　　好嘛，还是实话实说算了。 　　顾余掀开皮箱，拿出衬衫，直接摊开给陈娇娇看，无奈道：“我需要把衬衫扣子缝回去。” 　　陈娇娇吞下嘴里的葡萄，皱着眉头，狐疑道：“怎么回事？” 　　又是男人衬衫又是扣子掉落，实在容易让人遐想。 　　陈娇娇的表情变得严肃，头抬起，直直地看着顾余。 　　她不反对顾余谈恋爱，但是她担心顾余不懂得爱惜自己。 　　顾余一看就知道陈娇娇想多了，她赶紧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后把在荷花塘发生的事告诉了陈娇娇。当然，不该提起的地方她直接掠了过去。 　　刚说完，一个大栗子就从天而降。 　　顾余捂住脑门，立时就皱起脸蛋，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陈娇娇却是肃了脸，冷笑道：“自己一只旱鸭子胆子倒是比天还大。” 　　顾余有些后悔了，随便编个地似乎也比池塘强啊。她扑到陈娇娇身上，下巴蹭着陈娇娇的头顶，讨好道：“我不是没事了么？” 　　从碗里拿了一个葡萄，直接塞到了陈娇娇刚要说话的嘴里，又瘪了嘴，“陈娇娇女士，你力气好大，打得我好疼。” 　　陈娇娇当然知道自己刚才是什么样的力道，就算疼能疼到哪去？ 　　但她还是只哼了一声，“该。” 　　顾余晃了晃陈娇娇，苦恼道：“我都答应他了，但是现在我连针和白线都没有，我可不想做言而无信的人。” 　　“鬼灵精怪！”陈娇娇挣脱了顾余束缚，站起来，“我去给你找找。” 　　顾余拉住陈娇娇，担心道：“你不会告诉爸爸吧？” 　　陈娇娇瞪了顾余一眼，不满道：“你妈我像那样的人？” 　　顾余赶紧安抚她，摇了摇头，“绝对不是，陈女士天生丽质，貌美如花，心地善良！” 　　陈娇娇骄傲地抬了抬头，又侧头过来看了顾余一眼，“这么说是封辰自己跑过去的？” 　　顾余谈到封辰依旧不自在，她低下头，双手背到身后，手指绞在一起，“是啊。” 　　陈娇娇撇了撇嘴，“对妈有什么好隐瞒的？” 　　捧起了脸，憧憬又叹息道：“不挺好的么？当年也有人追你妈追得好紧，可惜我还没好好感受一下，就被你爸在暗地里赶走了，我都没回过神。” 　　顾余默了默，困惑道：“男生都那么爱吃醋啊。” 　　陈娇娇嘴角都撅起来了，“那可不，小气吧啦的。” 　　好吧……所以封辰好多莫名其妙的醋是正常的？ 　　—————— 　　十月八号。 　　天气难得的有些阴凉，空气宜人。 　　国庆假期收假的第一天，顾余还没有从假期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走在路上都感觉困倦。 　　她手里拎着一个纸质袋子，里面装了封辰的衬衫。 　　可别说，缝几个扣子还真没有她想的那么容易…… 　　她不得不拆了好几遍，才不至于缝得太丑，只是扣子下洞洞估计不少。 　　也不是没想过找一家裁缝店，只是，说好了自己来就不能食言。 　　而且，她总觉得，封辰应该更希望是她亲手做的。 　　走在校道上，周围的同学大多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典型的“假期综合征。” 　　背后传来脚步声，脚步还挺急，像是小跑。 　　顾余也没在意，手里晃着小袋子，继续朝教学楼的方向走过去。 　　直到一个软软的女声叫住她。 　　“顾余。” 　　听到自己的名字，顾余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离自己不过一步的女孩。 　　书玉。 　　顾余抿了抿唇，还是扬起了笑脸，“书玉，早啊。” 　　顾余也是怕了，就担心她又说出一些不好应对的话，让两个人又陷入尴尬的境地。 　　最重要的是，顾余无法否认，她现在在心里对书玉实在很难有太多的好感。 　　顾余皱起细眉，有些恍惚，这到底是因为书玉本身还是因为封辰呢？ 　　书玉低下头，小声提醒道：“顾余，你的鞋带掉了。” 　　“啊？”顾余垂下眼，才发现真的松开了。两条鞋带都沾了一些泥土，她竟然一直都没发现。 　　顾余摸了摸鼻尖，暗道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有些窘迫，“谢谢你的提醒啊。” 　　她刚想把袋子搁在地上，就被书玉阻止了，细声道：“我帮你拿吧，地上脏。” 　　顾余眨了眨眼，书玉的神色实在真诚，她不好拒绝，“麻烦你了。” 　　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了书玉，弯下腰，系好鞋带。 　　又从书玉手里接了过来，两人走上了楼梯。 　　刚上二楼，书玉就突兀地问了一句，“袋子里的衣服是封辰的吧？” 　　顾余从袋子口往里看，衣服被叠得整齐，能看到衣领和三颗扣子。 　　明明只能看出是件衣服，最多也就是件衬衫，她是怎么认出来的？ 　　但是书玉确实说得没错，顾余在心里叹息一声，无奈道：“没错。” 　　书玉停了下来，目光紧盯着顾余，“你们在一起了？” 　　顾余扯着书包带，绕在手指上，“没有。” 　　书玉深吸了一口气，口气厉了一些，带着质问，“你会和封辰在一起么？” 　　顾余不喜欢书玉的咄咄逼人。只是，顾余打从心底是有一些佩服书玉的，佩服她的坚持。 　　听到书玉的问题，她本能就想否认，只是张了张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模糊道：“我不知道。” 　　书玉低下头，脚尖踢着瓷砖，“其实我不觉得我比你差。何况，我比你认识他要久得多，不是么？” 　　顾余有些头痛，不太明白书玉为什么要找一个近乎是“情敌”角色的人说这样的话。 　　顾余坦白道：“这些话你应该跟封辰说，而不是我。” 　　“我知道。”书玉走了两步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顾余，抿紧唇，“我觉得你配不上他，你什么都没有付出不是么？” 　　顾余一愣，微张着唇，不知该说什么。 　　无法辩驳的，书玉的出现把顾余一早还算愉快的心情弄得郁闷了。 　　剩下的一路，两人沉默。 　　走到位置上，封辰已经来了。 　　顾余不喜欢把坏情绪带给别人，微微勾起了嘴角。 　　封辰微低着头，侧脸俊雅，漫不经心地半倚在椅背上，一手拿着笔在写着什么，另一手搁在桌面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打在桌面上。 　　察觉到顾余来了，他抬眼看过来，眼眸里的笑意一瞬间就消散。 　　顾余没有注意到，笑脸越发灿烂，抬了抬手里的袋子，语气有些炫耀，“我已经缝好了扣子。” 　　封辰绷紧唇线，修长的手直接握住顾余的手腕，将顾余拉着坐下来，倾下身，墨瞳紧紧盯着顾余的眼睛，轻声道：“不开心？” 　　封辰的眸色越发沉了，他对别人的不在意，换到顾余身上就是百般在意，百般敏锐。 　　顾余不意他这么说，偏过了脸，语气轻松，“没有不开心啊，心情挺好的。” 　　封辰带着凉意的指尖扣住顾余的下颌，有些强硬地板了回来，语气是相反的柔和，“别想骗我。” 　　默了一默，带上了恳求，“我现在可心疼死了。” 第43章 　　“咳咳……” 　　突兀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让顾余一惊。 　　顾余微微往后仰, 从封辰的手指尖挣脱出来。 　　封辰轻抬下颌，身体慢吞吞地往后倒，搭在顾余椅子腿上的长腿微微曲起, 冷淡的目光扫向书桌旁的厉浩。 　　厉浩后退一步, 举起手里的牛奶和包子，讨饶道：“这么长时间没见, 刚见面不必这么严肃吧？您吩咐我带的早餐我可是准时带来了,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说完就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封辰桌面上，袋子底刚碰到书本, 就猛然松开手，似乎是担心封辰动手。 　　不过到底难改本性，他瞥了一眼低头的顾余，忍不住调侃道：“这可是教室啊, 要点注意影响。” 　　顾余耳朵发烫，她不自在地绕着发丝, 抬起眼，窘迫喊了一声，“厉浩。” 　　厉浩低下头，吊儿郎当道：“好久不见啊顾美女。美貌见长啊！” 　　封辰手轻动，夹在指尖黑色铅字笔一抛, 就弹到了厉浩的脑门上。 　　厉浩“诶呦”一声，手指揉着脑门。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封辰，迎上封辰冷冰冰的眼神, 本是要吐出来的满腔愤懑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悻悻然道：“你要是现在道歉，我们还是兄弟。” 　　封辰眼眸微眯，薄唇轻启，“滚。” 　　厉浩捋了一把头发，猛然往后退，“我接受你的道歉了，原谅你了，你还是我兄弟！” 　　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位置。 　　因为厉浩的胡闹，顾余的心情莫名就好了不少，嘴角都被厉浩的贫嘴给逗得扬了起来。 　　封辰掀起眼睑，视线重新落在少女身上。 　　他蹙了蹙眉，声音低沉，“发生了什么？” 　　顾余脑海里又回荡起书玉说的话，嘴角的笑意重新收了起来。 　　顾余手撑在下巴，低下头，不让封辰发现她眼里的思绪，轻声道：“如果……我想说，如果一个女孩子喜欢你，又为你做了许多事，你不会感动么？” 　　“感动？”封辰歪了歪头，似在困惑，“为什么感动？” 　　顾余抿了抿唇，手指抠着课本，“对你好，愿意为你付出，你不喜欢么？” 　　封辰微微拢起眉，有些不悦，“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看到顾余躲避他的目光，又担心自己语气重了。 　　封辰轻舒一口气，“那些你说的所谓的好都是我不想要也不会要的。” 　　他似有些自嘲，“对，非要承认的话是有不少人喜欢我。但是，我缺喜欢我的人？我缺的是顾余。” 　　顾余冷不丁又被这么直白的表白，又羞又恼，她咬着唇，“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怎么不是你？”封辰挑了眉，手指不安分地勾上顾余的食指，交缠，十分随性放肆，“都说了，我缺的是我喜欢的人。” 　　顾余顶不住封辰的攻势，慌忙抽出自己的手指，将怀里的袋子塞到他怀里，“拿好你的衣服，我要写作业了。” 　　从课桌底下抽出练习册，拿了笔，书面上每个字都认识，这时组在一起却弄不懂什么意思。 　　要完，心乱了。 　　中午。 　　太阳挂在高空，刺目热烈的光线照射大地。 　　教室外空旷的走廊处，楼道里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 　　肚子饿了，同学们都在吃饭或者在吃饭的路上。 　　刘一宇和厉浩站在楼梯口，瞥了一眼尽头处的两人。 　　厉浩有些奇怪道：“你觉得他们会说什么？” 　　刘一宇百无聊赖地收回了视线，漠不关心道：“不知道。” 　　厉浩摸了摸下巴，“按理说，封辰根本不愿意搭理书玉，能有什么原因。” 　　刘一宇看着厉浩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傻子，嘴一张，吐了一个字，“蠢。” 　　封辰半靠在墙壁上，垂下眼睫，看了一眼楼下校道处拉着好朋友的手摇晃开心的少女。 　　她的心情似乎恢复得不错，回头看向好友时扬起明媚的笑脸，不见阴霾。 　　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凑到朋友的耳旁，说完又憋不住的笑开。 　　美好得让他想把她整个揉在怀里。 　　书玉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她不愿意看到的人。 　　与她此时的沉重心情相反的，笑容轻松而甜蜜。 　　她身边的少年，眉眼淡薄，却柔情满目，脉脉深情，似乎都要溢出来了。 　　甚至都不屑于掩饰。 　　她的心被刺了一下，抿了抿唇，内心无法控制的又忐忑又有点期待，“封辰，你有什么想跟我说么？” 　　封辰眼睫一掀望了过来，里面的温情瞬间消散，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他身材高挑，双手懒洋洋地抄兜，淡淡道：“你和鱼鱼说了什么？” 　　书玉低下头，指甲掐着肉，刺痛感传来，她不甘心。 　　鱼鱼？这么亲密的称呼么？ 　　书玉假装无所谓，语气柔弱，“顾余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封辰语气薄凉又疏离，“她并没和我谈起你，但她不开心。” 　　书玉心里涌了火，抬起眼，第一次反驳封辰的话，“她不开心和我有什么关系？” 　　封辰绷紧唇线，不语，桃花眼敛下，定定地看着她，眼里像覆上了一层薄冰。 　　书玉心颤了颤，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封辰竟然什么都没问就给她定了罪。 　　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已经不敢想了。 　　封辰也有些不耐烦了，他低嗤一下，音调蓦然厉了，“鱼鱼不愿意说我也不想问再多，你离她远一点。” 　　平平淡淡的话，但是里面的戾气却是毫不掩饰。 　　骇得书玉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墙壁上。 　　说完这句话，他眉头一皱，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长腿迈开，从书玉的身边走过。 　　书玉攥紧衣袖，不甘心。 　　她紧咬着唇，“为什么？” 　　顾余，凭什么？ 　　她从不差她什么。 　　封辰脚步一顿，话如寒冰，“怕你脏了她。” 　　———— 　　班会课。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看了一眼教室底下安静看着他的同学，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下个月校运会就要开始了，希望大家踊跃报名，给班级争光啊。” 　　教室里便开始有议论纷纷的声音。 　　“你要报名么？” 　　“我运动细胞那么差，不太想啊。你呢？” 　　“我也不太好？可是我挺高，肯定要被拉去充人数的，指不定还不如我先下手为强定个最轻松的跳远。一蹦就完了。” 　　陆莲雅直接转身过来，“鱼鱼，你参加么？” 　　顾余有些纠结。 　　不夸张的说，她觉得她的运动细胞和班级里其他女生比起来还是不错的。 　　高一的时候她并没有参加，因为那个日期刚好和她大姨妈的时间撞上了，她就算有心也无力。 　　除去这个还算客观的因素，在她内心其实不是特别想参加。 　　她皱着细眉，犹豫道：“我再想想吧。” 　　陆莲雅怂恿道：“参加吧，拿了奖牌可以分给我一块！” 　　顾余故意撇了撇嘴，逗她，“你自己怎么不努力！”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什么样你还不了解？”陆莲雅狠狠地点了点顾余的脑门，不客气道：“如果倒数第一有金牌，我会参加的！” 　　“好嘛。”顾余揉了揉脑门。 　　班主任拍了拍手，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 　　拿了一个小本子，走下来放到了体育委员的桌面上。 　　“大家报名就来找体育委员，填一下名字。”他顿了顿，又道：“有能力者就参加吧，让其他班看看，咱们班不仅学习棒，体育同样行。” 　　顾余趴在桌面上，扭头看向无甚兴趣的封辰，他垂下眼皮子，从一开始就没给班主任一个目光。 　　顾余眨了眨眼，好奇道：“封辰，你要参加么？” 　　封辰漫不经心地抬眼，将手上的笔丢到桌面上，撑着额头懒洋洋地看着顾余，“你想我参加么？” 　　顾余一愣，呆呆道：“我让你参加你就参加么？” 　　封辰昨晚似乎睡得不太好，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眼眸开始朦胧，“嗯。” 　　毫不犹豫。 　　顾余抿紧唇，“参不参加你自己决定，跟我有什么关系？” 　　封辰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面，歪着头，扬起桃花眼，竟然有些可爱，“不是告诉过你了么？” 　　顾余疑惑，实在不明白他的意思，“？” 　　封辰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意，随性又带着坏意，“妇唱夫随啊。” 　　顾余：…… 　　放学了，顾余和陆莲雅并排一起走。 　　陆莲雅并不打算放弃，信誓旦旦道：“参加吧，让我看看我家鱼鱼的英姿，我相信，肯定能迷倒一片少男心。” 　　顾余无奈扶额，“能不能别想些有的没的？” 　　陆莲雅哼了一声，“怎么能不想呢？额外福利啊！” 　　眨了眨眼，又觉得不对，恍然大悟，“好像还真不行，啧啧，就怕你家那位醋缸子又翻了。” 　　顾余素了脸，“闭嘴吧您。” 　　刚走过拐角，就有一个身影从拐角的另一边斜冲了出来。 　　冲向的是陆莲雅的位置，那身形很快，力道很猛。 　　陆莲雅闪避不急，直接被狠狠撞了一下，然后向顾余歪了过来。 　　顾余刚转头，还没来得及反应，陆莲雅的冲力大了，顾余猛然后退，脚步不稳，就被陆莲雅连带着撞倒，被她压在身下。 　　一个傲慢的女生同时响起，“艹，他妈谁撞疼我了。” 第44章 　　顾余在倒下时手没忘记撑在地面上, 条件反射的动作, 所以就算陆莲雅身体压在她身上，也没摔得太疼。 　　顾余皱起眉头，只是…… 　　那女生似乎看着她们摔得有点惨, 拍了拍衣服, 瞥了她们一眼，嗤笑一声, “原来是你们啊, 活该。” 　　说完转身就继续朝教学楼跑上去。 　　陆莲雅赶忙从顾余身上站起来，就想破口大骂, 那女人跑得快，几个跨步一个转角就不见了。 　　陆莲雅气恼，又实在担心顾余，只能把火气压在心里, 蹲下来扶住顾余的手臂。 　　“鱼鱼，你怎么样？”陆莲雅手使力, 担忧地看着顾余，“摔疼了么？” 　　顾余顺着陆莲雅的力道站起来，刚想说没事，一阵刺痛感，突然就从左脚脚腕处传上来, 让顾余立时就拧了眉心。 　　陆莲雅瞧见顾余的角色，低下头，“鱼鱼, 是不是哪里疼？” 　　顾余垂下眼，左脚迈出一步，果不其然，又是一阵疼痛。 　　她抿了抿唇，“我好像扭到脚了。” 　　陆莲雅有些急了，“怎么办？对了，去校医那。” 　　顾余无奈地笑了笑，“校医早就下班了，肯定不在了。” 　　顾余活动一下脚腕，感觉似乎也没那么痛，冷静道：“应该不要紧。” 　　陆莲雅焦急，担忧道：“谁知道有没有问题，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顿了顿，坚定道：“必须去！” 　　顾余想了想，这样子自己也不能走回去，她拿出手机，“我让我爸来接我，再去医院看看。” 　　陆莲雅点点头，满意道：“那我先扶你到花坛那里坐吧。” 　　顾余没意见，单脚一蹦一蹦地朝花坛跳了过去。 　　坐下来，顾余就给顾轩打了电话，让他来学校接她。 　　顾轩马上就答应了，让她在原地等他，他很快就到。 　　陆莲雅看见顾余挂了电话，心里的气愤真的憋不住了，愤愤道：“气死我了，那张海月有病吧，撞了人不仅不道歉，还阴阳怪气的，怪不得那么多人不喜欢她！呸，就是一神经病……” 　　显然气急了，胸口不停地起伏，又扭头过来，肯定道：“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顾余心里说不气是不可能的，只是她还有理智。 　　不过，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 　　顾余思索了一番，怎么都想不起这个人是谁，只有模糊的印象。 　　但是从刚才她的反应来看，她分明就是认识她们的，并且对她们很不喜。 　　顾余绷紧唇，“她是谁，我怎么觉得我听过这个名字。” 　　陆莲雅握着拳头，嫌弃道：“张海月，二班的。体育挺好的，上一年校运会四百米第一和一千五的第一名，当时可是傲得很。” 　　又不甘心道：“学习也还行，毕竟是二班。” 　　只比一班差。 　　顾余点了点头，又不明白道：“我怎么觉得她认识我们，而且似乎对我们有意见？” 　　陆莲雅撇了撇嘴，冷笑，“那是个疯子，自以为自己很好，觉得我们又作又装呗。” 　　顿了顿道：“认识你有什么奇怪的？年纪里怕没谁不认识你，在她心里你估计跟菟丝花差不多，瞧不上/你。” 　　顾余觉得真是飞来横祸，一个屎盆子就这么扣在头上，真是让人越想越不爽。 　　顾余沉了眼，“我知道了。” 　　她弯下腰，手摸上脚腕，手指揉了揉，隐隐的痛感就传了上来。 　　陆莲雅觉得顾余现在的情况自己也得分一部分责任，自责又丧气，“都是我不好，我躲开一点就不会这样了。” 　　顾余笑了笑，伸手拧了陆莲雅的脸颊一把，“胡说什么呢？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自己身上揽。” 　　陆莲雅叹息一声，又坏心笑道：“还别说，当初她可是口口声声说要进一班，谁不知道啊，结果只进了二班。” 　　说到这里她终于开心了一些，“活该。” 　　顾余歪头，眨了眨眼，笑了。 　　顾轩很快就到了，小跑过来的，脸色都是担忧。 　　顾余没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扭到的。 　　这种事情，自己解决就好。 　　顾轩将顾余带去医院，到医院的时候脚腕已经肿了一圈，医生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并没有伤到骨头。 　　嘱咐顾余多注意，这几天这只脚尽量不要太使力。 　　回了家，顾余躺在沙发上，一边用冰敷袋敷着脚腕，一边听着陈娇娇喋喋不休地唠叨。 　　陈娇娇埋怨道：“你多大了，又不是小娃娃了。这么不小心，走路都可以扭到。” 　　又低头，手指想戳一戳，想碰又不敢碰，心疼道：“都肿了一圈，丑不拉几的。” 　　顾余觉得有些好笑，她已经唠唠叨叨好久了，也没有要消停的意思。 　　只是，到底是因为关心她，她心里还是暖洋洋的。不过，现在也有些扛不住了。 　　顾余仰头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又低头指着脚上的冰敷袋，“亲爱的陈娇娇女士，已经不冰了，帮您最爱的女儿换一下吧。” 　　陈娇娇微微撅起了嘴，不乐意道：“就知道使唤你妈。” 　　手上却是立刻拿起冰敷袋，站起来，朝厨房走了过去。 　　顾余看着快步朝厨房走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翻了身，撑着脑袋，看着明显比另一只大了一圈的脚腕。 　　素了脸，不会就这么算了。 　　———— 　　第二天，早读时间。 　　封辰看了一眼身旁的位置，又瞥了一眼门口。 　　空荡荡的，没有看到想见的女孩。 　　英语课代表让同学们拿出课本，然后开始带领同学们开始读书。 　　教室里读书声渐起，响亮又整齐。 　　封辰沉默了一会，抬手拉了一下陆莲雅的椅子。 　　陆莲雅回头，没等封辰开口，她就直接了当道：“鱼鱼昨天下午脚扭到了，应该要请假几天。” 　　封辰一愣，而后拢了眉，语气清冷却不免透了一丝急切，“怎么突然就扭到了脚了？” 　　陆莲雅纠结了一会，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封辰显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沉了声，“怎么回事？” 　　陆莲雅想了想，封辰那么关心关心鱼鱼，就算她不说他也肯定会想办法弄明白的。 　　而且，封辰那么关心鱼鱼，说出来也不是坏事。 　　这事想想都要气炸！ 　　陆莲雅瞧了一眼门口，估计暂时应该不会有老师来了。 　　她回头，将昨天发生的事细细地告诉了封辰，顺便激昂地表达了一番对张海月的厌恶。 　　陆莲雅滔滔不绝地说完，缓了一口气，再看向封辰时，发现他低下头，绵长的睫毛垂下，留下一片阴影，看不到眼里的思绪，薄唇绷成一条直线，清俊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只是，这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分明就是山雨欲来。 　　想到封辰对鱼鱼的在意，陆莲雅咽了咽口水，还是出声提醒道：“这件事鱼鱼还是想自己解决的。” 　　封辰抬起眼，深沉的眸子定定看看着她，寒意依旧继续蔓延。 　　陆莲雅的头皮发麻，“这种事鱼鱼肯定是想自己来啊，你理解吧。” 　　封辰想到女孩的性格，默了默，视线移开，“我知道了。” 　　陆莲雅舒了一口气，转回身，甚至想为自己安抚了大佬点一个赞。 　　身后椅子拉开猛烈撞到后桌的声音响彻整个教室。 　　同学们一惊，读书声停了下来。纷纷看了过来。 　　陆莲雅也赶忙回头，就看看封辰已经站了起来，他身姿挺拔，脸上都是冷漠。 　　毫不掩饰地表现了他现在的心情非常非常的糟糕。 　　他长腿一迈，目不斜视，在众目睽睽下走出了教室。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势太强，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提醒，或许是不敢提醒。 　　待封辰已经消失在门口，大家才反应过来。 　　英语课代表在心里只喊倒霉，却只能重新拿起书，可惜再想让大家读书的时候，大部分的人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怎么回事？封辰看起来心情很差啊。” 　　“会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不会吧，今早还好好的。” 　　“其实不用想，都能猜到点什么！你们就没有发现今天有什么不同么？” 　　陆莲雅周围的同学可是发现了，封辰在和她说话之后封辰就暴起了。 　　陆莲雅的旁桌拍拍她的桌面，好奇道：“你跟封辰说了什么？” 　　陆莲雅瞪了他一眼，不满道：“关你什么事？快读书没看见课代表在催么！” 　　旁桌收了手，小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和顾余有关系。” 　　陆莲雅提高音量，“你最聪明了。知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找死吧你。” 　　旁桌缩了缩身体，想到封辰的性格，移开目光看着课本，不再说话。 　　顾余趴在床上书桌上写练习，桌面上还有削好的水果拼盘。 　　红红绿绿的搭配，很是漂亮诱人。 　　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然后铃声响起。 　　顾余写得专注，被铃声吓了一跳。 　　顾余放下笔，拿起手机，竟然是封辰打过来的电话。 　　顾余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分明是上课的时间，封辰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顾余接了电话，“喂，同桌。” 　　封辰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直接了当，“顾余，你的脚怎么样了？” 　　顾余愣了愣，又想到肯定是陆莲雅说的，所以封辰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知道封辰担心她，她笑笑，安抚道：“没事，不太严重。” 　　“嗯。”封辰声音哑了一些，淡淡道：“医生怎么说。” 　　顾余眨了眨眼，乖巧地将医生说的话重复一遍，最后又轻快道：“很快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电话那边的人没有说话，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顾余有些不安，拿着牙签戳着西瓜，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封辰低沉的嗓音难得的沮丧，“不担心？不过转眼没看住，你就出了事。” 　　停了一瞬，嘶哑中有了颓意与不甘，“你说，我怎么放心？” 第45章 　　顾余愕然, 然后心跳在下一刻蓦然加速。 　　“砰砰砰”心脏的跳动声仿佛可以震破耳膜, 声音放大，继续放大。 　　房间太安静了，这个时候, 只觉得又大又宽阔。 　　明明是身体里的声音, 却像是整个房间里都在回荡。 　　手指不自觉地在书页上摩挲，指节弯曲, 扣着桌面, 又摸上脸颊，耳朵尖。 　　顾余把头埋在膝盖, 挡住自己的脸，脸颊贴上泛着凉意的睡裤，似乎热意在消散，又似乎没有。 　　即使现在没有照镜子, 她也知道，现在她跟红透的虾子怕是没什么区别。 　　明明封辰是在电话那头, 明明看不到他的模样，不知怎么，顾余的脑海里就可以想象中出俊雅的少年此时的模样必是敛下眉目，凉薄的唇线绷直，挑花眼里融了沮丧和自责。 　　顾余做了两个深呼吸, 企图平复自己混乱的心绪，用手背搓了搓脸颊，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无措极了。 　　顾余猛得侧身, 在翻转间脚腕砸在床面上。 　　好疼！ 　　“嘶！”顾余拧紧细眉，抿紧唇，但是呻/吟声依旧从红唇溢出了。 　　顾余在心里哀叹，太倒霉了吧。 　　封辰显然听到了，他语气急切，“顾余，你怎么了？” 　　顾余不自觉得摆摆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她讪讪道：“没事，刚才不小心撞到了。” 　　怕封辰打破沙锅问到底，那就真的太丢脸了，她忙转移话题，“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怎么能打电话？” 　　难道封辰也请假了？ 　　封辰顿了顿，半晌，才无奈道：“我在厕所。” 　　听到这个答案，顾余怔愣了好一会，最后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约是笑得太明显了，封辰叹了一口气，纵容道：“你还取笑我。” 　　顾余撑着下巴，拿着牙签戳着果肉，戳了一块又转到下一块，努力地憋住笑，好一会才虚伪道：“哦～好可怜呀！” 　　封辰静了静，才宠溺道：“小没良心的。” 　　…… 　　和封辰结束了电话，顾余看了已经黑了的手机屏幕好一会，才拿着笔在白纸上想继续刚才没完成的数学练习。 　　只是，脑袋里的思想突然就不受控制了，四处的飘，还老是飘向同一个地方。 　　待反应过来，再看向手底下的白纸，已经各种杂乱不堪的鬼画符，哪里还能看到最初的模样？ 　　要命！ 　　———— 　　下午。 　　太阳底下依旧十分炎热，热烈地烤着大地丝毫不手软。 　　顾余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拿了一小把瓜子掰开瓜子壳，然后将瓜子仁放在一旁青色的小碗里。 　　小碗里已经铺了浅浅的一层，顾余打算再掰一点，然后一口气吃得满足。 　　想想都要幸福死了！ 　　傻白甜趴在一旁，顾余刚才给了它一个大红苹果，傻白甜两只前爪按住，咔擦咔擦地啃得欢快，忙得不亦说乎。 　　门铃声响了，顾余又拿起一粒瓜子，弯下腰，拍拍傻白甜的大脑袋。 　　“傻白甜，去开门。” 　　傻白甜正吃得兴奋，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按照顾余的起身，只是怎么看怎么恋恋不舍。 　　在走之前，它嘴巴一张，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听那响亮的声音，估计真的又脆又甜。 　　顾余将视线转移到电视上，门口关上的声音传来，她头也不回，将手里的瓜子仁放到小碗里，随意道：“爸妈，回来啦。” 　　顾轩问过顾余今晚想吃什么之后，和陈娇娇两人到超市买菜去了。本来还担心顾余一个人在家不方便，打算留陈娇娇在家，顾余有什么需要做的时候可以帮忙。 　　被顾余拒绝了，就因为小小的一点扭伤，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而且，她没什么事情非要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非要做。 　　这个时间回来，比他们的平时的速度要快多了，但是顾余没有怀疑。毕竟，除了他们她也想不到还有谁了。 　　直到一箱安慕希和一大袋零食放到桌面上，顾余才觉得不对。 　　顾余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封辰。 　　他站着，姿态悠闲地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了弧度。 　　如果能忽略旁边那只非常狂热的狗粉丝就更好了。 　　也不对，顾余想了想，又觉得这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这的确很像封辰会干出来的事。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怎么来了？！” 　　封辰漫不经心地脱下背包放到一旁的凳子上，另一只手不停地顺着傻白甜的脑袋，以此来安抚它的兴奋。 　　沙发旁边下陷，封辰坐到了顾余的身边。然后继续下陷，傻白甜的大半的身体趴在了封辰身上。 　　封辰脸上波澜不惊，轻松随性道：“来看你。” 　　手下没停，揉了揉傻白甜的大脑袋，但还是使了巧劲，将它推开了一点距离。 　　她当然知道他是来看的！ 　　只是…… 　　顾余看了一眼时间，眨了眨眼，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的眼睛没问题，提高音量，“现在是上课时间啊！” 　　“不是。”封辰的目光转移到顾余的脚，平静道：“自习。” 　　自习课≠上课？？ 　　逃课逃得这么理直气壮也是没谁了。 　　顾余咋舌，但是她和封辰相处那么久，还是明白跟他谈论这个没有任何意义。 　　她干脆就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可是封辰的目光…… 　　顾余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自己还搭在桌面上的脚丫子，大咧咧地摆在上面。 　　顾余：“……” 　　要完，在家她完全没形象可言，就连葛优躺都是经常的事。 　　果然一不小心，就丢脸了。 　　她猛然把脚收了回来，忍住想捂脸狂奔的冲动，尴尬地笑笑，悻悻然道：“不好意思，失礼了。” 　　封辰拢紧眉心，不满她的速度太快太急，不悦道：“你就不能小心点，撞到了怎么办？” 　　话里的不满和责备很是明显。 　　顿了顿，又道：“就放上面吧。” 　　“知道了。”话虽然这么说，脚还是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桌底下。顾余摸摸鼻子，没办法，她还是放不开。 　　封辰看着她的动作，倒也没说什么。 　　顾余瞥了一眼桌面上的一大堆零食，好多品种，眨了眨眼，“你买了好多。” 　　又不好意思道：“破费了。” 　　“不会。”封辰淡淡道。 　　封辰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发现零食还好好的放在桌面上。 　　封辰蹲下来，将零食拉向他的方向，侧过脸抬眸看了一眼顾余，“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选的。” 　　手在里面翻了翻，视线在零食间扫了一遍，停在一处，询问道：“薯片，吃么？” 　　顾余点点头，“吃！” 　　封辰买的是原味，罐装的。 　　他垂下眼睫，长指搭在盖子上，啪嗒一下把盖子打开，撕开包装纸，将里面的薯片拉出一小截，递给了顾余。 　　“谢谢。”顾余接过去，拿了一片。 　　咬了一口，真的又脆又香。 　　傻白甜显然受不住这等诱惑，松开吃了一大半的苹果，转过身又小心翼翼地蹲在了顾余边，下巴轻轻地搁在顾余大腿旁边的沙发上，圆溜溜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顾余。 　　顾余的脚受伤了它是知道的，所以这个时候它在顾余身边活动都会特别注意，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撞到或者踩到了姐姐。 　　它狂摇着大白尾巴，“汪汪汪”兴奋地叫了好几声。 　　顾余有些好笑，又忍不住想逗逗它，手拿着薯片抬高，放下，往左，往右。 　　傻白甜的脑袋果然顺着顾余的手转动，但是身体依旧稳稳地坐在地面上不动。 　　要是以往，它早就馋得扑过来了。 　　顾余也不忍心再逗它，喂了它好几片。 　　再回头看向封辰时，才发现他竟然竟然把装瓜子的小盒子和青色小碗都拿了过去。 　　小碗里的瓜子依旧不多，但是顾余能看出来，在短短时间里已经多了一层。 　　封辰低下头，长而翘的睫毛慢慢地轻眨，黑色的瓜子在白皙的指尖翻转，伴随着细小的声音，一颗被剥得白净的瓜子仁被扔到小碗里。 　　然后又一颗被拿到手里。 　　封辰非常非常安静地，认真地，理所当然地重复着手下的动作。 　　侧脸平静，眼神专注，仿佛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而不是在帮一个女孩子剥瓜子。 　　顾余拿薯片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轻声道：“封辰，你要吃薯片。” 　　封辰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偏过头，眉骨扬起，张扬而肆意，又像玩笑又难免有点试探，“你喂我一片？” 　　说完又觉得不大可能，担心顾余介意，薄唇一张就想解释。 　　“喏。” 　　青葱的小手伸了过来，白净的食指和拇指间夹了一片薄薄的薯片，递到他唇前，不到两厘米。 第46章 　　门“咔哒”一下, 顾余反射性地并且极快地把手缩回去, 然后咔嚓一声响把手里的薯片塞到嘴巴里。 　　快速地咀嚼了两下，喉咙一咽就吞了下去。 　　也没注意到眼前人晦暗不明的眼神，转过身趴在沙发背上, 就看着顾轩和陈娇娇走了进来。 　　扬起笑脸打招呼, “爸妈，回来啦！” 　　顾轩手里还拎着一大袋食材, 看到封辰的一瞬间就眯起了眼。 　　陈娇娇站在顾轩身后, 看向封辰，显然也有些茫然, 都没怎么搭理凑上去的傻白甜。 　　顾余一看这场景，刚想说话，就感觉身旁的封辰站了起来。 　　声音清朗润泽，“顾叔叔, 陈阿姨。” 　　顾轩转头看了顾余一眼，看到她偷偷瞄他的眼神, 点了点头，走了进来。 　　陈娇娇快步走了过来，温柔笑道：“阿辰，来看望鱼鱼？” 　　封辰勾起唇，嘴角的弧度很好看, “嗯。” 　　陈娇娇看到桌子上的零食，刚想说话，抬起头看到上面的时钟。 　　止不住吃惊问道：“今天放假？” 　　封辰垂下长睫, 有点无辜，“没有。” 　　陈娇娇：“……” 　　顾轩本来是朝厨房走过去，脚步一顿转身看了过来。 　　有点讽刺，“逃课送零食？” 　　封辰侧了侧脸，目光直视顾轩，话音真诚，“给鱼鱼送笔记。” 　　就算是送笔记也不用逃课啊，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顾轩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光线看不到眼里的情绪，“不需要，我就可以。” 　　顾余直感头疼，朝陈娇娇挤眉弄眼，让她赶紧安抚好顾轩。 　　陈娇娇走到顾轩的身边，嘴里赞叹道：“阿辰这个孩子心底就是好，朋友之间，互帮互助是正常的。” 　　又故意埋怨道：“你都离开学校多久啦，哪能有现在的孩子懂得多？”推了推顾轩的后背，“快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你也不嫌累。” 　　顾轩到底还是给陈娇娇和顾余面子，没再继续为难封辰，顺着陈娇娇的力道朝厨房走了过去。 　　顾余偏过头，尴尬地看着封辰，“你不要介意，我爸他……” 　　顾余有些无措，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 　　封辰在顾轩转身之后，神色平静，垂眸瞥了顾余一眼，无所谓道：“正常。” 　　“啊？”顾余歪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封辰懒洋洋地补充，“我要把他最宝贝的玫瑰花摘了，他现在已经很客气了。” 　　顾余听到这句话不知该如何应对，有点羞涩有点自傲。 　　他悠悠坐了下来，半侧着身体看向顾余，又皱起了眉头，“以后我们有了女儿，要是有臭小子来我可不会这么客气。” 　　顾余：“……” 　　她忍不住反驳他，不满道：“你就不能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 　　封辰羽睫轻扇，眼里似十分疑惑，嘴角却有似有若无的笑意，“难道你就舍得？” 　　顾余：“……” 　　封辰拿过一旁的书包，拿出一个黑色笔记本，递到顾余眼前。 　　“？”顾余接过来。 　　打开一看，才发现竟然是笔记，整整齐齐，重点也清清楚楚地给顾余标了出来，而且，这些内容很明显是新的内容。 　　顾余抬眼，抿了抿唇，“谢谢。” 　　她本来以为封辰刚才跟顾轩说的话不过是一个借口，哪想他真的给她带了笔记。 　　封辰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将小碗放到顾余面前，重新站了起来。 　　瞥了厨房的方向一眼，看到正在忙碌的顾轩，轻声道：“我看顾叔叔已经在忙了，我去帮忙。” 　　顾余赶忙拉住他的衣袖，阻止道：“不用了吧，多麻烦啊。” 　　上次的封辰做的菜顾余还记忆犹新，她确实很感激。但是，私心里还是不太想再来一次了。 　　封辰静默一瞬，有些挑衅，“不相信我？” 　　顾余并不想打击他，只能打哈哈道：“怎么会呢。” 　　“不信也没事。”封辰耸耸肩，姿态悠闲，声音散漫，“一会你就明白了。” 　　顾余松了手，怔愣地看着封辰走向了厨房。 　　陈娇娇被赶了回来，封辰留在了里面。 　　顾余憋了憋，忍不住道：“爸爸还让封辰动手？” 　　顾轩上次还可以理解为为难封辰，但是一次怎么说也够了，实在没必要再来一次。 　　陈娇娇眼眸转了转，“阿辰说他已经学过了。你不知道？” 　　顾余抿紧唇，封辰确实跟她提起过。但是，她的确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差点没想起来。 　　顾余点点头，喃喃道：“是说过的。” 　　只是…… 　　陈娇娇转头看向顾余，有些憧憬道：“不满你说，我现在倒觉得阿辰这个孩子挺真诚的。” 　　想了想又道：“毕竟他也聪明，这种话说出来不可能不知道失败的后果。” 　　做得不好顾轩可是对他可就更不乐意了。 　　顾余不自在地揪着傻白甜的白毛，轻咳一声，“陈娇娇女士，你什么意思呢？” 　　陈娇娇朝她眨了眨眼，调侃道：“你猜。” 　　“我才不猜。”顾余躲开了她的视线，视线一转刚好落在桌面的小碗上。 　　伸手拿过来，把瓜子仁喂到嘴里。 　　她才懒得猜呢。 　　只是，顾余到底还是有些担心封辰。 　　陈娇娇回了房，顾余想了想，还是依照本心蹦到了厨房。 　　在她的意料之外，厨房里的氛围竟然奇异的和谐，甚至让她一瞬间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顾轩似乎正在准备做汤的材料，而封辰正在切青瓜。 　　顾余瞪大眼睛，看着封辰十分顺畅的动作，以及已经切得整整齐齐的青瓜片。对比上次，进步实在是飞跃般的。 　　封辰侧身，将青瓜片放到一旁的白玉碟子上。 　　顾余这时才发现封辰身上竟然穿的是萌萌哒小黄人的围裙，还是陈娇娇有一次觉得好玩，买回来。 　　封辰穿在身上，怎么看怎么怪异，但他却似乎毫不在意。 　　封辰放好西瓜片，余光就看到了站在门口边上的顾余，他朝顾余的脚上看去，拢了眉峰，“回去坐好。” 　　顾余紧攥衣角，就想说没事。 　　顾轩听到声音，转身过来，轻声道：“鱼鱼，回去。” 　　声音轻柔，但是却是不可拒绝。 　　顾余摸了摸鼻尖，好嘛，既然两个人都这么说了，她还是乖乖回去算了。 　　而且，这种情况看起来，似乎根本不用她瞎操心。 　　顾余乖乖回沙发上坐好。 　　饭菜盛上来的时候，顾余即使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还是忍不住吃惊。 　　封辰做的菜真的出乎意料的美味，摆在桌面上，色香味俱全，并不比顾轩的差多少。 　　很明显在这段时间里下了好大的功夫，要不肯定做不到。 　　就连顾轩也没再说什么，甚至很给面子的吃了不少。 　　顾余咬了一口青瓜，心情有些复杂。 　　她抬眼看了朝对面的封辰看了一眼，恰好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 　　他白齿咬着筷子，笑了，挑花眼有了张扬得意。 　　晚上。 　　顾余合上了封辰给她的笔记本，真的很详细，她完全不必担心搞不懂，就算是在笔记本上封辰也把她当做一个小白一样一步一步教她。 　　浅显易懂。 　　顾余轻轻舒了一口气，撑着下巴看着黑色笔记本，思绪开始飘飞。 　　想到封辰离开之前的委屈巴巴，甚至有些埋怨。 　　“亏了，明明再多三秒就好。” 　　顾余慢慢趴在桌面上，半埋在手臂里，有些怔愣地盯着眼前的墙壁。 　　空气里传来若有若无的药味，不太好闻，甚至有些刺鼻。 　　从书桌下面传上来的。 　　顾余低下头，看着已经消了不少的脚腕，手向下，摸了摸，疼痛感已经不太强烈了。 　　只是，并不代表之前的疼痛感没存在过。 　　顾余慢慢直起了身体，面容平静，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给陆莲雅发了一条微信。 　　“问一下张海月报了什么项目，帮我报和她一样的。” 　　———— 　　体育课。 　　封辰轻松跳跃，手臂使力，篮球腾空，哐啷一下，空心而下。 　　少年风华，肆意放肆，引来场边的一阵惊叫声。 　　他却没再继续，漠然转身，捞起球场的矿泉水瓶，扭开，仰头，半瓶空去。 　　厉浩和刘一宇相视一眼，从球场里走了出来。 　　厉浩拍了拍封辰肩膀，奇怪道：“怎么？不玩了？” 　　封辰微抬下颌，凉薄的唇线绷紧，“嗯。” 　　厉浩看得出来封辰情绪并不高。 　　厉浩怎么傻也知道到是因为顾余，后来他也了解了一些情况。 　　现在就是，除了顾余，怕是谁也无法使封辰平静了。 　　球场对面有两人经过，其中一个皮肤有些黝黑，身材精壮，一看就是经常运动的人。 　　厉浩眯了眯眼，看了好一会，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他凑到封辰身边，指了指对面的刚才的那个男生，“辰哥，他！他！！” 　　封辰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清冷中有些烦躁，不悦道：“什么？” 　　厉浩兴奋道：“他啊！杨涛啊！张海月的男朋友啊！和张海月一样的二班，听说张海月很喜欢他，还是她追的他！他还是校篮球队的。” 　　封辰一顿，顺手就接过飞过来的篮球，眯了眼，视线移向那个男生。 第47章 　　顾余盘腿坐在沙发上, 将饼干递给了陆莲雅。 　　封辰带来的零食还剩很多, 一袋子还剩下大半，她也不常吃。 　　陆莲雅笑嘻嘻的接了过来，吃了一片, 又拿出一片递到了傻白甜的嘴前。 　　晃着手里的饼干, 诱惑道：“傻白甜，张嘴。” 　　傻白甜咔嚓一下就把饼干塞到嘴里, 咬得直响。 　　“对了, 我差点忘了。”陆莲雅拍了一下脑门，打开书包, 从里面拿出一个本子，“封辰知道我要来，让我把笔记本带给你。” 　　她晃了晃脑袋，叹息一声, “本来我是打算把我的笔记给你的，后来看了他的, 我都不好意思把我的笔记本给你了。” 　　顾余一愣，接了过来。 　　那天之后，顾余就告诉封辰不需要给她记笔记了。 　　顾轩会给她补课是真的，在读书的时候，顾轩就是一个完全不输给封辰的学霸, 要不也不会考不上A大。 　　她现在的学习成绩不错，也有很大一部分是顾轩教导的结果。 　　不过，就算顾轩可以让顾余的成绩更上一层楼, 可是顾轩一直对顾余的学习成绩可以说没有任何要求。 　　对他来说，更希望顾余可以学得开心轻松。 　　顾余把笔记放在膝盖上，并没意翻开，没翻开也知道封辰的笔记肯定如陆莲雅说的好。 　　毕竟她已经见识过了。 　　陆莲雅瞥了顾余一眼，调侃道：“好用心的呢。” 　　顾余有些不自在，她偏开了头，转移话题，“张海月报了什么你知道么？” 　　陆莲雅一听这个名字就炸，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气鼓鼓道：“还是老样子的400米和1500米，看样子还很有自信的。” 　　顾余点了点头，“你帮我报名了没有？” 　　“报了。”陆莲雅拧了眉，看向顾余的脚，担忧道：“你真的可以么？现在脚还没好，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那就好。”顾余摇了摇头，手摸上脚腕，“没事，大概三四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她抱了一个抱枕，把脑袋搁在上面，“我估算了一下时间，还有挺长一段时间可以练习。” 　　“那就好。”陆莲雅心头的石头算是勉强落了地，她就怕顾余在逞强，现在看来确实还可以。 　　她想了想，“你有把握么？” 　　她知道顾余常常跑步，初中的时候没有哪一次不是第一的，但是她依旧忍不住担心。 　　而且，重要的是她不得不承认这次的对手真的有一丢丢的厉害…… 　　顾余手背撑着下巴，随意道：“不知道啊，保证不了，会输也不一定。” 　　陆莲雅满足地笑了，“听你这语气，我就放心了，肯定第一。” 　　“嗯，借你吉言。”顾余笑了笑，“那你有没有参加什么项目啊？” 　　陆莲雅狠狠咬了一块饼干，“你都知道我什么样的，我可不给班级拖后腿，拉低平均分就是我的罪过了。” 　　“诶呀。”陆莲雅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们班明天下午要跟2班打篮球。” 　　顾余眨了眨眼，“挺好的，现在学习任务那么重，多运动，对身体好。” 　　“你傻啊！”陆莲雅戳着顾余的脑门，“2班啊，怎么会那么巧？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是封辰要打的！除了你还能因为什么？” 　　顾余怔了怔，班级之间进行篮球比赛没什么不正常的，只要提前跟学校上报，学校一般情况下都会批准，并且还会安排好裁判。 　　通常情况下，只是时间的问题。 　　“怎么会？”顾余有些吃惊，有些不明白，“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能想到的就是张海月是二班的，但是总可不能和女生打吧。 　　“张海月的男朋友一样是二班啊！”陆莲雅笑得有些狡黠，“张海月你要自己来，封辰大概是觉得拿她男朋友出出气也是不错的吧。” 　　顾余轻咳一声，“你别乱猜。”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害羞。”陆莲雅摆摆手，沉思了一会，“早就听说封辰打篮球很厉害了，不过倒是没见他认真打过，平时打起来都一副漫不经心的调调，不过即使是我这样小白也看得出来从他手里想抢到球不容易。你说，这次会怎么样。” 　　顾余有些恍惚地蹂/躏手下的抱枕，“我怎么知道？” 　　陆莲雅抱着脸，有些期待，“我可想要看到张海月吃瘪的样子了，可惜你看不到，要不要我帮你录像？” 　　顾余默了默，轻声道：“不用。” 　　———— 　　顾余在床上滚了又滚，打开手机屏幕，看到顶上的时间。 　　要是现在出发，比赛还没有开始。只是，她似乎有点想去又不太想去。 　　“傻白甜！”顾余朝门口喊了一声。 　　不一会，门就被大白脑袋顶开了，傻白甜探了脑袋进来。 　　看到顾余朝它招手，欢乐地奔到了顾余的床前。 　　顾余揉着傻白甜的脑袋，纠结道：“傻白甜，你说姐姐该不该去看比赛？” 　　傻白甜听不懂，只是低着头，不停地蹭地顾余的手掌心。 　　顾余咽了咽口水，小声道：“觉得姐姐应该去的话你就摇摇尾巴。” 　　顾余的视线朝傻白甜的尾巴看过去，大绒尾巴摇得快速又欢乐。 　　她拍拍傻白甜的后背，“那姐姐听你的建议，现在就去。” 　　傻白甜圆溜溜的杏圆眼看着顾余，开心地“汪汪汪。” 　　顾余走在校道上，左脚踩到地面的时候，脚腕处的痛感已经很轻了，但她还是谨慎地用右脚承重更多。 　　后面还有比赛，这个时候她更要小心。 　　校道上有人路过顾余身边，从级服看，和她是一样是高二的。 　　“走快点吧，比赛快要开始了。” 　　“好，快点去说不定还能有个好位置！” 　　“听说这次还是封辰亲自递的申请书，太难得了，忍不住期待了。” 　　“二班有校队的，会不会输啊？” 　　“我觉得不可能，按照封辰的性格敢挑了又怎么会输，肯定是有把握的！而且这次听说他们三个都会下场！” 　　顾余抿了抿唇，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开始有些紧张，加快了脚步朝球场的方向走过去。 　　走到球场，顾余才发现看的人竟然意外的特别多，密密麻麻的人，肯定不止两个班。 　　比赛还没有开始，球场里传来球砸地面的声音，应该是运动员正在热身。 　　哐啷一声响，人群里传来一阵惊呼。 　　“三分球啊！” 　　“真帅！” 　　顾余朝球场看去，球场上站了十几个人，但是她一眼就看到了篮球架旁的封辰。 　　他手里拍着一个篮球，正低着头跟刘一宇说着什么，身材拔长高挑，柔软的黑发垂落在额头，挑花眼敛下，侧脸疏淡漠然，没有什么情绪。 　　但是奇异地吸引别人的目光。 　　也不知怎么，他突然一顿，目光穿过人群，竟然直直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和她遥遥对望。 　　视线交缠。 第48章 顾余怔忪, 呆呆地和封辰对视。 封辰似乎也有些意外, 不过一瞬, 漠然冷峻的脸上就如雪初融，绽出了一个夺目绚烂的笑容。 他直接将球抛到刘一宇怀里, 长腿一迈, 穿过人群, 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人群看着他的动作, 纷纷朝转头看了过来，无数的目光落在顾余的身上。 顾余有些慌乱地低下头, 浑身都觉得不对劲。 顾余不是没有被注目过, 但是和封辰放在一起所代表的含义就很不同了。 沉稳的脚步声一声一声的振动耳膜, 愈发近了, 然后一双白色干净的运动鞋踏入顾余的视线范围, 停在一步开外。 封辰俯低身体，身形将顾余笼罩, 声音极轻, 带着关切，“你的脚没事了？” 顾余本能地动了动脚腕, “差不多了。” “那就好。”封辰的声音透着愉悦，继而尾音一转, 暗哑的声线带了勾，“特意来看我的？” 她默了默, 抬眼看他。 潋滟的挑花眼尾扬起，墨瞳将顾余整个身影装在里面, 荡着毫不掩饰的笑意，似乎都要将她淹没。 顾余攥紧背包带，敛下长睫，嚅嗫道：“嗯。” 几乎轻不可闻。 但是封辰根本不可能会错过，他的嘴角扬起动人的弧度，优美的喉线上下滑动，笑声从薄唇里溢出来。 顾余躲开他意味不明的目光，望向封辰背后，球场上的人一直看过来，明明很远，依旧探头出来，恨不得长了一双招风耳的模样。 顾余咬着唇，“不是要比赛了么？” “走吧。” 两人一起走到了球场，走到人群中，才发现那些视线比她想得还要热烈得多。 封辰将顾余带到最前面，视线开阔，前面有两个位置，一个堆了几个书包，一个只放了一个。 顾余一眼就认了出来，单独的那个是封辰的。 封辰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背包拿起来，示意顾余坐下来。 顾余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刚坐下就看到了封辰打算把他的背包放在隔壁那堆书包上。 她顿了顿，伸手出去，“我帮你拿吧。” 球场里厉浩朝这边喊，“辰哥，快进来啊！” 顾余抬头看过去，厉浩对着她热情地挥手，“顾余，好久不见！！” 顾余扬起笑，点点头。 封辰没有拒绝，勾起了唇角，将背包放到顾余怀里。 “我走了。” 落下一句话，转身朝球场走进去。 “鱼鱼！”陆莲雅从后面蹦出来，也不知从哪里拿了一个塑料小板凳，放到了顾余身边。 她坐了下来，侧过头看着顾余，狐疑道：“鱼鱼，你来怎么不告诉我？” 顾余绕着手指，轻咳了一声，“无聊嘛，突然兴起。” 陆莲雅眯着眼睛，而后故意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坏意地加重语气，“因“辰”兴起么？” 顾余睁大了眼，瞪了陆莲雅一眼，“昨天你不就想让我来么？你这不是达成了目的？” 陆莲雅眨了眨眼，无辜道：“你在冤枉我！” 顾余轻哼一声，将视线转移到球场上。 裁判的口哨声响起，比赛开始。 第一小节比赛还没有结束，比分已经是22：18。 双方的实力都不错，二班的比分一直紧紧咬着一班。 只是，越看就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封辰姿态还是比较从容的，但是他奇异的似乎特别针对一个人。 那个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 当那人手里拿球的时候，封辰的攻势便会变得十分凌冽，下手也丝毫不留情面，在他手上截了好几个球。 二班的其他队员多次听那人的指挥，显然他也是厉害的，但是封辰依旧稳稳的压制住了他。 然后就会将球传给厉浩或者刘一宇，甚至不太在乎最后是不是球是不是进了球。 当然是进的，显然厉浩和刘一宇也是厉害的，配合十分默契，几乎球球进框。 只是，这副姿态，实在是嚣张得很！ 而那人似乎也跟封辰较起了劲，面对封辰时也越发使力。 顾余脑海里不自觉的闪过陆莲雅说过的话，“张海月的男朋友。” 顾余侧低下头看向陆莲雅，问道：“雅雅，封辰旁边那个人是不是张海月的男朋友？” 陆莲雅撑着下巴看得有些紧张，她头也不回，随口道：“要不你以为封辰在干嘛？” 她抬了抬下巴，“没看见对面的张海月已经瞪了你很久了么？” “啊？”顾余看向对面，在人群里来来回回搜索了一番，终于发现了中间一个穿黄色衣服的女生。 说实话，顾余当时不过是见了她一眼，还真没记住。而现在认出来则是因为她一直朝顾余的方向看过来，并且多次和顾余的目光撞在一起，目光不善。 她瞪，顾余寻找。 她瞪，顾余再找。 她瞪，顾余茫然。 她瞪，顾余恍悟。 她显然也看出来了顾余认不出她，两侧的手紧握成拳，脸也涨得红了，整个人更气愤了。 顾余耸耸肩，向后靠再椅背上，微抬下颌，微笑地看着她。 陆莲雅看看顾余，又看看张海月，凑近了顾余，“你们这样好像夫妻对抗啊。” “什么？”顾余皱着细眉，转头看向陆莲雅。 陆莲雅的手指在另一只手的遮挡下指了指后面，舔了舔唇，“你听听。” 顾余这才把心思放在后面的人群上。 “封辰和杨涛之间的氛围似乎不对劲啊。” “你才发现？” “为什么啊？” “你真傻，封辰这么反常，你看顾余不就明白了。刚才我就注意到了，顾余和张海月之间的气氛同样不对劲。” “对哦，我看看！” 顾余：“……” 上半场结束，两个班的比分依旧胶得很紧。 厉浩先跳回来，拿起地上的水就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喝完后还爽快地拿水洒在了身上。 看着顾余，难得有了严肃，“你脚现在怎么样了？” 顾余笑了笑，“快好了。” 厉浩点点头，用手捋了一把头发，“看爷爷给你讨回来！” 封辰走了过来，瞥了厉浩一眼，厉浩反射性地就蹦开了两步远。 封辰还有些喘气，接过顾余递过去的毛巾，擦掉额头滑落的汗。 柔软的黑发已经湿了，凌乱耷拉在封辰饱满的额头，反而给封辰增添了一丝不羁。 封辰喝了水，在众目睽睽下，单膝半蹲在顾余身前。 顾余有些茫然，不敢去看四周人的反应，双脚直往椅子下缩。 她小声道：“怎么了？” 封辰微抬了眼，目光里荡漾着柔光，“是不是无聊？” 顾余觉得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有些怪，似乎他特别胜券在握，丝毫不用担心会输。 她抿了抿唇，摇头。 封辰点点头，伸手打开顾余搁放在大腿上的书包拉链，从里面拿了什么。 顾余不自觉地盯着他的动作，然后看他摊开了手掌心，掌心里躺了两块巧克力。 顾余：“……” 身后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我去。” “出其不意。” “服了辰哥。” 顾余无奈道：“你就不能认真点？” 封辰歪了头，露出一副颇为苦恼的表情，“可是怎么办？太弱了。” 顾余决定暂时不和他说话。 休息时间很快过去，封辰就要回到赛场了。 封辰靠近顾余，声音低低沉沉，“祝福我吧。” 顾余侧过头看他，眼神迷惑。 封辰的嘴角微微扬起，眸色越发深了，“my lucky goddess.” 下半场开始，封辰上了场，这次杨涛放弃了和封辰对方，很快封辰就被二班其他两个人一起围堵，盯得很紧。 顾余看得有些紧张，视线却再一次和张海月对在了一起。 张海月手指着向外面，示意顾余走出去。 顾余默了默，还是站了起来。 之前楼梯的那次完全是意外，要是正面对上她，就算顾余现在脚没有完全恢复，撂倒她顾余自觉还是很简单的。 陆莲雅看见顾余站起来，拉住顾余的手，“鱼鱼你去哪？” 顾余指了指对面的张海月，“和她聊聊。” 陆莲雅就想站起来，有些担心，“我和你去？” “太小看我了。”顾余摇了摇头，拒绝道：“她要是想做什么，我也不会客气的。” 陆莲雅到底对顾余有信心，没再坚持，松开了抓住顾余的手。 顾余和张海月走到了学校的凉亭外。 顾余看了张海月一眼，悠悠坐了一旁的石桌上，撑着下颌懒散地看着张海月，语气冷漠，“你想说什么？” 张海月抬起下巴，傲慢道：“自己技不如人，就找男人。” 顾余眨了眨眼，完全不知道张海月怎么得出“技不如人”的结论，难道“撞人”的力道不如她？ 顾余点点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桌面。“的确不如你蛮横。” 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非要这么说，你男朋友也是技不如人呢，刚才似乎挺惨的啊。” 张海月完全听不得顾余的话，她脾气暴，手抬起，已经想直接动手了。 顾余看着张海月的动作，冷笑，她动手，她肯定让她后悔。 张海月抬起的手一顿，看到顾余眼里的嘲讽，又想到封辰，她紧咬着嘴唇，疼痛感让她冷静了下来。 顾余拍拍衣袖处的灰尘，漫不经心道：“你说技不如人？成绩就不用比了吧？” 张海月眼里冒了火，不甘心地看着顾余。 顾余嘴角勾起，“你不是报了400和1500么？”抬头看着张海月，笑容越发灿烂，“我们可以比比。” 张海月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报了？”又上上下下打量着顾余，“就凭你？” 重新挺直了胸膛，居高临下地看着顾余。 顾余现在越发觉得和张海月谈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她似乎有种非常盲目的自信。 并且不相信有人可以超过她。 顾余站起来，转身朝球场的方向走过去。 走了两步，又停下，侧头过来，轻蔑道：“哦，对了，就算是男人，你也比不过呢。” 第49章 　　顾余离开了张海月的视线就转头朝四周看了看, 确认周围真的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最后的那句话, 确实是有故意的成分。 　　脑袋闪过那句话，当时就想都没想就说出了口，顾余知道张海月肯定只会更加生气。 　　效果是挺好的, 但是这样做, 顾余还是忍不住有些唾弃自己。 　　要说张海月完全没有影响到她，也不可能。 　　非要谈起来, 运动会, 她也不是百分百有信心。 　　顾余抬头看向依旧热闹的球场，也不知又发生了什么, 叫喊声欢呼声再次响起。 　　顾余抿了抿唇，盯着脚尖呆了好一会，转头向足球场走了过去。 　　足球场又宽又大，却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稀稀拉拉地在球场上散步。 　　也是，那边的篮球赛可比跑步精彩多了, 把大家的心思差不多都勾去了。 　　顾余顺着内侧的跑道开始慢慢走，400米一圈，1500米差不多四圈。 　　慢慢踱步走了几圈，顾余渐渐找回了一些感觉，心里的信心也越发浓了。 　　“鱼鱼！” 　　喊声从球场对面传过来, 顾余转头看过去，就看到陆莲雅朝她跑了过来。 　　看起来还挺急。 　　顾余眨眨眼，看着陆莲雅跑到她面前, 大约是跑得有些急了，停下来的时候还在微微喘气。 　　顾余抬手帮她顺着气，不解道：“怎么了？” 　　陆莲雅边喘气边道：“你刚才去哪了？” 　　又赶紧摆摆手，“这不重要，你先跟我回球场。” 　　说着就拉起顾余的小臂往篮球场的方向走过去。 　　陆莲雅一边走一边跟顾余解释，“你再不回去我们班的情况可能就不太妙了。” 　　“啊？”顾余拧紧了眉头，不太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回事？” 　　二班刚才虽然看似步步紧逼，但是顾余还是看得出来封辰他们还是留有余力，没理由突然间就呈现败势。 　　“还不是因为你？”陆莲雅叹息一声，十分无奈，“你要是没来，封辰也不会受影响。来了又突然不见人，场上所有人都看出来封辰心思都跟着你跑了，时不时朝我这边看过来，谁看不出来，不就是为了找你么？弄得我压力都好大。” 　　她转头过来，戳着顾余的肩膀，“你倒好，张海月都回来了，你就不见人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顾余低下头，刚才她的确没想这么多，不过是想熟悉一下。 　　她愧疚道：“是我不好。” 　　两人加快了脚步，刚走到篮球场边，一班眼尖的男同学发现了顾余，忙朝她挥手。 　　然后转头朝球场里激动地大喊： 　　“辰哥，顾余回来了！” 　　顾余立时就被他的话囧到了，手放在身前摇晃，慌忙示意他不要再喊了。 　　陆莲雅凑近顾余耳边，语气认真道：“你看，我就说吧。” 　　可惜他的喊声太大，许多紧张看着比赛的一班同学马上回过头，一个个齐刷刷转头过来，就像看到了救星，不少同学还朝顾余招手。 　　“顾余快点！”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有救了！” 　　太夸张了，她顶不住啊，而且，真的好羞耻。 　　顾余头发发麻，顶着一班同学炯炯有神的目光快步走了进去。 　　她刚走进去，目光就定在了球场上那个最引人注目的人身上。 　　封辰猛然后退两步，手一捞，接过厉浩传给他的球。 　　明明是很紧张的时刻，可她视线刚过去，就和封辰的目光撞在一起。 　　顾余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红唇微张，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加油。” 　　封辰绷紧的唇角扬起，又垂下眼眸，看了一眼拦在自己身前的人，薄凉一笑。 　　封辰微矮身，突然身形向左，球跟手跑，拦截的人朝他扑了过去。 　　下一瞬封辰却脚一顿，球随身转，身体一闪，破了拦截，迅猛地窜了出去。 　　假动作！ 　　一班的同学看得热烈，尖叫声响起，班长手里还拿着一把红色小旗。 　　情绪激昂，手里的小旗高举晃动，“同学们，跟我喊，一班必胜！” 　　“一班必胜！” 　　红色的小旗向上摆，“一班必胜！” 　　“一班必胜！” 　　拦截的人想回身，厉浩两个大跨步稳稳挡在他面前，吊儿郎当道：“哥们，你的对手是我呢。” 　　封辰快若箭拔，再次迅疾地绕开一人，三分线外，手臂抬起，双腿跃起。 　　杨涛不知是不是急了，竟然快走两步，跳起来，想拦截，不想直接打上了封辰的手腕。 　　犯规。 　　封辰被拍得手一偏，手腕却微转一个角度，手指曲起使力，球抛起，朝篮球框的方向飞过去。 　　与此同时，裁判的哨声响起，但是已经无人顾及。 　　篮球在空中划下一道弧度，众人屏住呼吸，视线紧紧跟随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哐啷一下，篮球穿越球框，砸到了地面上，又蹦起。 　　时间静止一秒，然后爆发热烈的欢呼声，甚至还有口哨声掺杂其中。 　　封辰挑起了唇，张扬放肆，朝杨涛竖起了大拇指，然后顿住，慢慢向下转，180度，指向地面。 　　厉浩大步走到球场中间，双手摆在前面，微微扬起。 　　班长会意，大喊，“一班必胜！” 　　一班同学显然情绪激昂，“一班必胜！一班必胜！一班必胜！” 　　声音响彻整个篮球场，快要震破顾余的耳膜。 　　但是她也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球场的白衣少年，年少轻狂，意气风发。 　　因为杨涛犯规，封辰罚一球。 　　这一球，封辰轻轻松松就进了。 　　接下来，一班的队伍势如破竹，锐不可当，最终在比二班多十八分的成绩下，赢下了这场比赛。 　　陆莲雅跳起来，搂住顾余的脖颈，雀跃不已，“赢了赢了！” 　　比赛结束。 　　在比赛前，就已经约定好，赢了比赛全班就到饭店庆祝。 　　……饭店在吃饭前就已经定好了。 　　一班同学大部分已经在去饭店的路上，顾余和陆莲雅坐在学校花坛上，而顾余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书包。 　　嗯，封辰的。 　　也是无奈，出了一身汗，封辰他们都跑到男生宿舍洗澡去了，莫名其妙地背包再次落在了顾余的手里。 　　顾余想将封辰的书包放到一旁，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这样做。 　　太阳还没有落下，昏黄的光线此时却分外的刺目，落在顾余的身旁，还有些炫目。 　　陆莲雅依旧很兴奋，“封辰刚才真是帅！” 　　顾余将手掌放到阳光下，有些百无聊赖地上下翻转，看着穿不透的阳光在后面留下一个阴影，百无聊赖道：“嗯。” 　　陆莲雅转头过来，不满道：“你也太平静了吧？指不定就算是别班的女生都比你激动！” 　　顾余做出一副憧憬的表情，眼里冒着小星星，“哇，好厉害！” 　　陆莲雅扯了扯顾余的脸颊，“真假！” 　　又愉快道：“你刚才是没有看到啊，张海月的脸都黑了。早知道在你回来的时候她多得意，我离她距离那么远都能听到她的尖叫声。哈哈哈，狠狠打她的脸，真爽！” 　　顾余听到这也有些乐，扬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轻咳了一声，“时间好久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才好。” 　　陆莲雅朝男生宿舍的方向看过去，有两个人朝她们走过来。 　　“他们过来了。不过，封辰怎么不在啊。” 　　厉浩笑了笑，“封辰还没好，我们先过来了。” 　　眼珠子一转，看向顾余，狡黠道：“不行啊，只有辰哥一个人多可怜，顾余麻烦你留下来等等他啊。” 　　陆莲雅怎么会不明白厉浩的意思？ 　　她笑嘻嘻地站起来，拍拍顾余的肩膀，又可爱的摸了摸肚子，“鱼鱼，我好饿了，要不我先走吧？” 　　这几个人的意图不要太明显，何况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好长一段时候，但顾余知道她的意见并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只会被他们直接pass。 　　果然，刚说完，陆莲雅就迫不及待地跟顾余说了一声再见，蹦蹦跳跳地和厉浩两人一起走了。 　　顾余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下了一个小游戏。 　　大约过了十分钟，有人停在顾余的身前。 　　顾余直接退出了游戏，关了手机屏幕，抱着背包站了起来。 　　封辰拎起背包，身形站得笔直，声线却十分散漫，“怎么在这？我不是让你跟着厉浩先走么？” 　　顾余等他，他心里很愉悦，但是怎么看都觉得她一个人在这可怜巴巴的。 　　顾余脚尖碾了碾地面，嚅嗫道：“厉浩让我等你。” 　　封辰不用想也知道厉浩的心思，领了情。 　　他垂下长睫，看着低头的少女，嘴角的弧度还是忍不住弯起，十分迷人，轻声道：“走吧。” 　　晚风吹过，轻抚封辰的脸颊，扬起了顾余的长发。 　　十分的舒适凉爽。 　　傍晚的时候，路上的人开始了，成群结伴地出来散步。 　　在黄昏的景色里，有一种非常美好的宁静。 　　聚会的酒店离学校不算远，走过去花费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也绝对不算短。 　　封辰提出走路过去，顾余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路过学校旁的一家牛奶店，店面不大，但是小巧精致。 　　顾余嘴有些馋，转头看向封辰，眼里都是渴望，“我想去买瓶酸奶。” 　　封辰垂眸看着顾余，看着她像只小馋猫，眼珠子一转就溜到了牛奶上，他宠溺地笑笑，尾音勾起，“去吧。” 　　刚走到店面前，顾余的电话铃声就响了。 　　顾余拿起来一看，发现是陈娇娇。 　　顾余才想起来自己来学校是临时决定的，根本没来得及通知他们。 　　顾余赶紧划了手机屏幕，接了电话，“妈。” 　　陈娇娇：“你现在在哪？” 　　顾余回答：“在学校外面的牛奶店，班级聚会，我一会也要过去了。” 　　然后顾余老老实实地把下午看比赛的事交代了一遍，最后忍不住有些炫耀地将比赛结果说了出来，顺便告诉她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陈娇娇又道：“你现在一个人？” 　　顾余瞥了封辰一眼，不自在道：“还有一个同学。” 　　陈娇娇了解情况后也放心不少，又道：“今晚几点回家？” 　　顾余犹豫了一会，不确定道：“不知道，又到周末了，也许吃完饭班级里还有活动。回家的时间我也不确定。” 　　前面伸过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将一瓶酸奶递到了顾余面前，吸管已经插好了。 　　顾余抬头看了一眼封辰，他懒洋洋地单手插兜，微抬起下颌，示意顾余接过去。 　　顾余默了一会，接过来，朝他笑了笑。 　　陈娇娇点点头，十分随意道：“你让阿辰接电话。” 　　顾余嘴里的牛奶差点吐出来，咽了下去，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他在这？” 　　听到顾余的声音，封辰垂眸看着她，潋滟的桃花眼里意味不明。 　　陈娇娇得意道：“你妈不聪明谁聪明，快点，让阿辰接一下电话。” 　　顾余僵了僵，将手机拿离耳廓，“我妈让你接下电话。” 　　封辰微微挑了眉，接过手机，声音清亮，“阿姨。” 　　顾余不自觉地靠近封辰，站在他的右侧，竖了竖耳朵，企图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但是显然顾余的耳朵并没有那么厉害，不过一会，她只能蔫耷耷地放弃了。 　　封辰眼里溢满笑意，敛下长睫瞥了顾余一眼，将顾余的小动作收入眼里，“我会的。” 　　不知道背着她说了什么，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顾余撇了撇嘴，踢着脚下的石板，转头看向一旁的牛奶店。 　　卖牛奶的是个年轻的女人，怀里还有个肥嘟嘟的小娃娃，小胖手上还握有一根吸管。 　　挥着小吸管看着顾余，因为开心而咧开的小嘴里只有小小的两颗牙齿，跟一个玉娃娃一样。 　　顾余觉得可爱，忍不住上前碰碰他的小脸蛋，“好可爱啊。” 　　果然，入手的感觉十分的柔嫩。 　　“谢谢啊。”老板娘笑笑，看了一眼接电话的封辰，问道：“你们是情侣吧？” 　　顾余愣了一会，扭捏道：“不是。” 　　“还想骗我？”老板娘眯起笑笑，“刚才我可看见了，那边那个男生手机屏幕图片上是你吧？我眼睛可是利得很，就算是只有背影我也可以认出来。” 第50章 　　背影？ 　　顾余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怎么不知道封辰拍有这样的照片。 　　顾余直起腰, 转身看向那边还在听电话的封辰，他微侧着脸，嘴角勾起, 似乎心情不错。 　　顾余有些纳闷了, 陈娇娇到底跟他说什么？ 　　按照陈娇娇不按套路出牌的性格，顾余还真拿不准。 　　封辰察觉到顾余的视线, 侧身过来, 抬手，像招呼小猫咪一样招呼顾余。 　　顾余眨眨眼, 走到封辰面前的前面，站定，抬起头看着他。 　　刚停下，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乖了, 实在是有些憋屈。 　　封辰不知顾余所想，很自然地伸手, 落在顾余眼前，撩起因晚风而吹过上顾余脸颊的发丝，轻轻一勾绕过耳畔挂在耳后。 　　也不知道隔壁牛奶店的老板娘是不是在看，顾余直接转身，刚迈出一步。 　　封辰眼疾手快, 手停在顾余的肩膀，微微勾起唇，手机拿开, 轻声道：“想听？” 　　封辰的话成功吸引了顾余的注意力，她脚步一顿。 　　封辰微微俯身，手机贴近顾余耳畔，置于两人之间，陈娇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陈娇娇在电话里叮嘱道：“阿辰，你不要让鱼鱼兴奋起来喝太多啊。” 　　顾余瘪起嘴，她才不会乱喝。 　　只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她不得不承认内心还是挺想知道陈娇娇还会说什么。 　　封辰声音低沉，稍稍偏过头，含笑的眼眸注视着还在竖起耳朵听话的少女，答应道：“好。” 　　陈娇娇想了想，又道：“麻烦你今晚送鱼鱼回来了？” 　　顾余憋不住了，提高音量，直接反驳道：“我自己就可以。” 　　陈娇娇听到了顾余的声音，不满道：“鱼鱼你偷听！” 　　顾余不服气了，“你乱说。” 　　陈娇娇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走开，让阿辰听电话。” 　　顾余：“……” 　　非亲妈系列！ 　　封辰起身，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收不住，睨了顾余一眼，“我会的。” 　　顾余气愤，脚下一抬就踢着封辰的白色篮球鞋，闷闷不乐。 　　封辰抬手，纵容地揉了揉顾余的头发，“好的，阿姨再见。” 　　顾余接过封辰递给她的手机，不乐意地撇了撇嘴。 　　她自己一个人她不放心，一个男生送她她倒是放心得很。 　　顾余抬起头，颇有些认真道：“你到底给陈娇娇女士灌了什么迷魂汤？” 　　封辰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身体侵略性的前倾，语气却十分无辜道，“若我有迷魂汤，灌得人也只会是……” 　　他潋滟的桃花眼扬起，而后调皮的眨眨眼，不言而喻。 　　顾余：“……” 　　……其实连她都觉得她的问题挺傻的。 　　顾余握紧手里的牛奶，侧过头看着封辰，决定忘记刚才秀逗的问题，“我妈还跟你说了什么？” 　　封辰的眼神意味深长，语气加重，慢悠悠又语句清晰，“照顾你。” 　　顾余低下头，拒绝道：“我自己就可以照顾自己。” 　　封辰懒洋洋地插兜，视线掠过少女的头顶，漫不经心道：“你说的都对。” 　　可这语调显然根本没把顾余的话放在心上。 　　顾余踢着石板，强调道：“你才是坏人。” 　　封辰眼眸一沉，深情又撩拨，意味深长道：“嗯，我居心不良。” 　　算了，她决定住嘴了。 　　去酒店的路上就经过一个小广场，小广场不大，但是却修缮地十分的精致美丽。 　　黄昏的时候，周围的居民来这散步。 　　大叔大妈聚集在一起，那边还有个小音箱，大约一会就听到极具特色的华国广场舞。 　　一个小姑娘拉着好大一只哈士奇过来，或者，二哈拉着小姑娘过来了。 　　顾余跳上一个大台阶，这台阶挺高，走在上面顾余比封辰还要高几分，颇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 　　顾余想起每每她在封辰这里总是吃亏，捉弄的心思起了，怎么也消不下去。 　　她脚下一转，就侧过身来。 　　封辰因为她的动作，同样停下脚步，刚抬首，就看到眼前的女孩对他狡黠一笑。 　　下一瞬，头顶就传来轻微的重量，娇嫩的小手压在了他的头顶上，微微使力在发丝间乱荡。 　　顾余触上的时候，只觉手心的黑发果然十分柔软，微凉的发丝曲起刺向皮肤，仿佛从掌心传来了酥麻感，蔓延到全身。 　　顾余忽略心里的异样感，垂目向下，夸张道：“好矮啊！” 　　手下的少年十分乖顺，站在原地任由着顾余的手在他的头上揉弄。不一会，原本飘扬柔顺的头发就被顾余弄得一团乱。 　　可惜，少年样貌太佳，气质太盛，就算如此，也不过给他增添了一起丝凌乱美。 　　只是，在他清亮黑眸的灼灼逼视下，顾余的原本就不太盛的气焰在慢慢地越来越小的，最后噗嗤一下就彻底熄灭了。 　　顾余讪讪然地将手拿开，手上的发丝因为逃脱了顾余的压制而弹起，越发凌乱。 　　顾余轻咳一声，不自在道：“你这样挺好看的，特别帅。” 　　封辰挑了眉，视线上移，落在了顾余的头顶，意味不明。 　　身形微微一动，手似乎也要抬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做什么坏蛋的事情。 　　顾余瞪大了眼，双手捂住头，语气警告，“妄想。” 　　想想封辰的力道，顾余不需要想都知道她毫无反抗力。 　　封辰无辜极了，委屈道：“难道我就任你欺负？” 　　顾余悻悻然，松开放在脑袋上的手，不乐意道：“我再帮你弄回来就好了。” 　　脑袋一转，又忍不住心虚，她稍稍加重语气，底气却不足，虚张声势一般，“你别太小气了。” 　　说着手下又重新抚上封辰的头发，手指在发丝间穿梭，梳理着柔软的发丝。 　　几个拨弄间，发丝就重新服服帖帖地敛在头上。 　　顾余到底还有些气不过，轻哼了一声，转过身就想沿着台阶继续走。 　　不想还没跨出一步，顾余的腰突然被一双紧实的揽住。 　　顾余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腾空，封辰抱起了她，猛然后退了一步。 　　然后，脚下一转，带着顾余就开始转圈。 　　眼前的景物在眼前转动，高楼，红绿灯，高树…… 　　顾余紧闭眼睛，手下意识地紧抓横在腰腹处的臂膀。 　　也不知道封辰转了几圈，顾余脚踩到地面的时候还依旧一脸懵逼，脚下没有实感，来不及使力，身体微微一软向后倒，靠在身后硬邦邦地胸膛上。 　　眼前的画面已经再次定住，顾余却回不过神，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旁边两个吃完饭出来散步的大妈经过，瞧见了两人的动作。 　　左边的大妈摇了摇头，哀叹道：“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开放的。” 　　右边的大妈赶紧点点头，不住地附和道：“可不是么？哪像我们当年，多矜持啊！可惜回不到当初了。” 　　话语传到顾余耳里，让她猛然回过神来，热气升腾，羞得满脸通红，从脚底到头发丝都臊了起来。 　　封辰敛下长睫，将眼下的一幕收入眼里。 　　那脸颊的那一抹羞涩，让封辰眼里汹涌的欲念更加沸腾，也越发危险。 　　“你没事吧？”温热的气息呼上顾余的耳廓，声线压得很低，尾音像个勾子，可以将人心撩得酥麻。 　　只是，顾余怎么会听不出封辰语气里浓浓的笑意，话里消不去的调侃？ 　　顾余羞恼上头，咬紧红唇，低头，抬起脚，就要狠狠地踩一脚身后那个嚣张放肆的男人。 　　封辰一看就知道顾余这一脚绝对下了狠劲，立时就松开了搂住细腰的手，倒退了一步。 　　顾余转过身，狠狠地瞪着他。 　　脸上热气还在，不过这次不是羞的，是气的。 　　封辰敛下眉目，绵长的睫毛蔫耷耷的垂落，透着可怜兮兮的劲，“我错了。” 　　顾余：“……” 　　信你个鬼！！ 　　旁边一个扛着糖葫芦杆的大叔经过，在顾余和封辰两人之间看了看，似乎发现了商机一般。 　　他笑嘻嘻地走上前，将糖葫芦挪到身前，“帅哥，女朋友生气了可得好好哄啊。糖葫芦，甜甜蜜蜜。” 　　顾余转过头，盯着他，语气认真，“我不是！” 　　又赌气一般，一字一顿道：“我没气。” 　　只是那气呼呼的神情，谁会相信呢？ 　　大叔了然地点点头，过来人一般，看向封辰，劝导道：“女朋友说不生气的时候，你不要相信，要不你结局肯定很惨。” 　　又担心没有说服力，“你叔我比你多吃几十年的饭可不是白吃的，都是前辈留下来的宝贵经验！” 　　顾余：“……” 　　为了卖糖葫芦也是拼了！ 　　“好的，谢谢您的指教。”封辰嗓音疏懒，偏了头，视线在糖葫芦架上扫了一眼，笑着问顾余，“要哪种？” 　　顾余才不满足他，偏过头，不搭理他。 　　封辰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嘴角，在大叔期待的眼神里，拿了一串草莓冰糖葫芦，付了钱。 　　大叔心满意足，“愿上帝保佑你！” 　　扛着糖葫芦架轻飘飘地又走了。 　　封辰走过来，强行把它塞到顾余手里，语气十分诚恳，“我真的错的，原谅我？” 　　顾余想丢回去，只是刚低头，看着糖葫芦，草莓颗颗大，颗颗饱满，在焦糖包裹下依旧粉嘟嘟的。 　　刚才还没感觉，拿到手里就有想吃的欲望了。 　　顾余馋虫起，默了一会，才扭捏道：“好吧。” 第51章 　　包厢的大门紧闭, 封辰抬手就推开了大门, 两人刚踏进包厢，门还未来得及关上。 　　也不知道是谁激动地喊了一声。 　　“他们来了。” 　　下一秒包厢里就响起了掌声，热烈非凡。 　　顾余被这突兀的举动吓得惊愕, 慌忙抬眼朝前面看去, 全班同学分成了好几桌，一个个转过头来兴奋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要不是顾余确认后面除了封辰没有其他人, 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有哪个明星来了。 　　热情得简直让人惶恐。 　　顾余手里还晃着刚才封辰给她买的糖葫芦, 她一路看过来，只觉这草莓糖葫芦越发越可爱, 她也愈加喜欢了。 　　被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顾余身体僵硬，手里草莓糖葫芦的重量突然放大，手下的动作也越晃越慢, 最后停滞了下来。 　　顾余囧了。 　　陆莲雅就坐在中间那桌，背对着门口, 听到声音，她转身过来，兴奋地朝顾余招手。 　　她身旁空了两个位置，而厉浩，刘一宇和周博文都坐在了那, 所以显然是特意为他们留下的。 　　封辰漫不经心地将一切扫入眼底，对于这些他毫无所动，甚至都不如顾余多给他一眼的吸引力来得大。 　　他抬手, 贴在顾余的后背，轻轻一推，示意她往前走。 　　声音轻松，安抚道：“去坐吧。” 　　顾余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跨了一步，然后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走到为她留下的位置，坐在陆莲雅旁边。 　　封辰敛下眼睑，长腿一迈，慢悠悠地跟在顾余身后，斯条慢理地拉开椅子，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顾余看着桌面，饭菜几乎已经上得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热腾腾的。 　　顾余偏低下头，不安道：“大家都在等我们？” 　　“没有，还有人没到呢，而且菜也没上完。”陆莲雅随意道：“大家也不是在乎吃饭的事，他们也是在外面逛了一圈，大多数刚刚到，你们来的时间刚好。” 　　她又乐呵道：“不过因为你们下午的表现，他们还沉浸在里面，有点热情罢了。” 　　顾余听到前面放下心来，到后面就忍不住别扭，她赶紧打断陆莲雅，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瓷碗碰撞的细碎声响传来，顾余回首，才注意到封辰已经把她的器具都拆开了，甚至已经摆放好了。 　　最后拆好了筷子，放好，开始拆自己那份。 　　顾余抿了抿唇，小声道：“谢谢。” 　　封辰手下的动作没停，侧过头，微微勾起了唇，漫不经心道：“嗯。” 　　厉浩拿起一瓶已经开封的啤酒，招呼道：“都满上都满上。” 　　顾余接过封辰递给她的小杯啤酒，在桌面上看了看，将小碗挪开。小心翼翼地把草莓糖葫芦搁在了桌面上。 　　“刚才就注意到了。”陆莲雅探头过来瞅了瞅，毫不犹豫道：“封辰给你买的？” 　　顾余手上的动作一顿，点了点头。 　　陆莲雅哼了一声，扭过头，假装不满道：“他宠你，你就不宠我？怎么不给我带一串。” 　　这哪跟哪啊？ 　　顾余眨了眨眼，瞅了陆莲雅一眼，“分你两个？” 　　陆莲雅摆摆手，嫌弃道：“不买就算了，还要强迫我品尝你们恋爱的酸臭味么？” 　　她义愤填膺道：“太过分了！” 　　顾余：“……” 　　很快，陆续又有几位同学到了。 　　班长手里拿着一个话筒，拍拍话筒试了试音，站起来兴奋道：“今天我们班赢了比赛！祝贺！！” 　　包厢里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主要还是要感谢我们班比赛的几位同学，没有他们的精彩表现，就没有这次的胜利！大家鼓掌！” 　　厉浩站起来，随性地摆摆手，吊儿郎当道：“客气了客气了！” 　　然后端起酒桌上的酒杯，“喝一杯！”笑了笑又道：“女生随意啊！” 　　“干杯！” 　　“干杯！” 　　“干杯！” 　　…… 　　酒杯轻轻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又分开。 　　顾余喝了小半杯，拿起筷子，视线开始在桌面上看了一圈。 　　落在桌面上显眼的鸡肉汤上，鸡汤色泽很好。 　　只是，能看到汤里颜色十分鲜艳诱人的胡萝卜。 　　陆莲雅站起来，拿起装汤的小碗，给同桌的人一个个盛了一碗汤，几乎将汤里的作料都捞了一份。 　　顾余喝了一口汤，轮到封辰的时候，顾余抬眼看到勺子上的胡萝卜，脱口而出，“不要胡萝卜。” 　　陆莲雅的手停住，转头看向顾余，厉浩和其他几个人也看了过来，在顾余和封辰两人之间来回看，眼里揶揄怎么也掩饰不住。 　　顾余窘迫了，只想咬自己的舌头，连正主还没说话呢，她凑个什么劲？ 　　封辰低低沉沉地嗓音里笑意毫不掩饰，撩人的笑声从薄唇里溢出来。 　　顾余低下头，却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紧实的胸膛在上下起伏，还有那不加掩饰的愉悦。 　　她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封辰托着下颌，视线落在身旁的女孩身上，她垂下眼睑，绵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因为汤液沾染而更加饱满润泽的红唇微微绷紧，似乎恨不得缩成一个鸵鸟。 　　封辰薄唇轻启，沉沉的目光不离少女，肯定道：“对，我不吃胡萝卜。” 　　陆莲雅爽朗道：“不吃就不吃。” 　　将勺子里的胡萝卜重新放回了汤里。 　　封辰接过了陆莲雅盛的汤，轻声道：“谢谢！” 　　“不用客气！”陆莲雅道，又拿起厉浩的碗。 　　厉浩恶趣味又起，笑哈哈道：“我吃胡萝卜，麻烦帮我多盛两块！” 　　“好嘞！”陆莲雅十分配合，手下动作十分利落，放了好几块在碗里。 　　顾余：“……” 　　封辰无视他们的调侃，懒洋洋地撇向身旁的少女，压低的音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赞扬道：“有进步。” 　　顾余刚要咬筷子上的大白菜，听到声音，转过头，拢起细眉，不解道：“什么意思？” 　　封辰半眯着眼眸，从容道：“当初第一次和你吃饭。” 　　顾余一愣，想起来了。 　　当初她确实是做坏事的那个，顾余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变成了这样。 　　顾余余光看见封辰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不自觉地又想起了牛奶店老板娘的话。 　　封辰手机里照片到底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是老板娘看错的？ 　　封辰瞥见顾余的眼神，微微歪头，疑惑道：“怎么？” 　　“没事。”顾余摇了摇头，低下了头。 　　———— 　　吃了饭，外面夜色已经漆黑，街道的灯光已经亮了，时间还不算晚，很多人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难得全班出来一次，大家的兴致还没有消散，谈论着下一个玩乐的地点。 　　商量来商量去，班长在ktv定了包厢，一班的人浩浩荡荡的去了电玩城。 　　陆莲雅挽着顾余的手臂，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可惜她是个闹腾的，明明刚开始一直走在前面，却耐不住天性使然，还没走到一半就东瞧瞧，西瞧瞧，渐渐的两人几乎都落在了后面，和封辰几个凑到了一起。 　　前面红绿灯一拐，迎面就是一大堆的糖葫芦，以及卖糖葫芦大叔那张给顾余留有深刻印象的脸。 　　顾余不自禁感叹，真是好有缘。 　　顾余抬眼看了糖葫芦架，发现已经少了两圈，看起来生意不错的样子。 　　大叔依旧扬着熟悉的笑脸，迎面朝他们走了过来，笑得爽朗，“要不要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刚说完，就认出了顾余，往后一瞧，又看见了封辰。 　　大叔打着招呼，欢乐道：“哈喽，又见面了。” 　　顾余刚吃完饭，手里还拿着那只没吃的草莓糖葫芦，笑了笑，“是啊。” 　　大叔看了看顾余手里的草莓糖葫芦，沉思了一会，抬头对封辰认真道：“这串不行就换别的口味吧，吃了气就消了！” 　　顾余：“……” 　　大叔，你为了卖糖葫芦也真是够拼的。 　　还有，你到底哪里看出她在生气了？ 　　封辰施施然地挺直脊背，声线松松懒懒，丝毫不买账，平静道：“不需要。” 　　厉浩撞了撞刘一宇，奇怪道：“怎么回事？” 　　刘一宇拧紧眉头，不满道：“你的脑子是豆腐渣做的么？” 　　这不是很明显么？蠢也得有个度啊！ 　　“别这样。”大叔还想说什么，“以我多年的经历，要坚持，唯有坚持才会胜利！想当年……” 　　大叔，你当年到底经历了我们毫无兴趣好吧！ 　　顾余无奈抚额，走上前一步，“给我一串。” 　　又转头看向陆莲雅，“你想要什么口味的？” 　　陆莲雅眨眨眼，“就普通山楂吧。” 　　顾余拿出钱，递过去，“来一串。” 　　大叔拔了一串，递给了陆莲雅，笑呵呵道：“像你们这么心地善良地小姑娘，以后感情肯定一路顺风。” 　　顾余叹了一口气，认真道：“大叔。” 　　大叔低下头，认真道：“什么？” 　　顾余素了脸，摆摆手。“你快走吧，要不今晚要卖不完了。” 　　“好的。”大叔点点头，重新扛起了糖葫芦架，脚步一溜，就蹦出了好几步远。 　　陆莲雅拆开了透明包装纸，咬了一颗，“这大叔挺好玩。” 　　顾余默了一默，半饷，无奈道：“是啊。” 　　—— 　　几个人慢吞吞地到ktv包厢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点歌了。 　　包厢里面灯光调得暗了，红色暗蓝色的光线下，气氛有些暧昧不明。 　　歌声很响，不停地振动耳膜。 　　包厢也是大的，但是一个班的人进来，还是不免有了一丝拥挤，但是却也显得更热闹了些。 　　中间的两张长沙发上已经坐了人，左边一张全是女生，右边全是男生。 　　顾余拉着陆莲雅往里面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屏幕，才发现原来是一首情歌对唱。 　　现在唱的这句是女声，女生们的声音刚落下，然后就下一句就轮到了男生。 　　顾余本来还有些期待的，不想男生们刚吐了两字，才知道原来还可以跑调得这么可怕，而且因为嗓门大，可以听出跑调的方向还各不相同。 　　顾余忍住想吐槽冲动，默默地将陆莲雅拉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陆莲雅瞥了一眼，凑近顾余的耳朵，唏嘘不已，“天啊，原来还能这样。” 　　过了一会又有些惊讶道：“我怎么觉得班长才是唱得最偏的那个！” 　　顾余仔细地听了听。果然，没错……而且唱得十分豪迈。 　　顾余朝他看过去，班长手里拿着话筒，另一只手还兴致勃勃地跟着节拍拍打着大腿，似乎完全都感受不到自己跑调了。 　　封辰已经被厉浩拽到了另一边，那头几个男生在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就叫他们过去。 　　桌面上摆了了果盘，刚才的路上她已经把糖葫芦吃掉了，虽说里面包裹的是完整的草莓，但不得不说外面包裹的那层糖真的甜腻了。 　　顾余拿起牙签，扎了一块西瓜，递给了陆莲雅，又自己扎了一块。 　　陆莲雅两三口匆匆吞下，对顾余道：“鱼鱼，我去点歌啦。” 　　说完就蹦了起来，心情愉快地跑去点歌了。 　　陆莲雅的嗓音甜，唱歌十分好听，顾余就很喜欢听她唱歌。 　　顾余靠在沙发上，听着耳旁大多跑调的歌声，看着他们的笑脸，不但不觉得烦心，心情意外的更加开心。 　　顾余半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西瓜。 　　一块两块，顾余吃到第三块。 　　身边沙发下陷，顾余嘴里的西瓜还没有咽下去，就反射性地转过头看过去。 　　书玉做得端庄，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腿上，笑问：“甜么？” 　　顾余将嘴里的西瓜咽下，脑袋一疼，不确定书玉这次又想做什么。 　　她也礼貌的笑笑，“挺甜的，要不要吃一块？” 　　顾余低下头，朝果盘里看过去，就看到里面的西瓜瓢已经被吃光了，剩下一个装饰用的雕刻的西瓜皮。 　　顾余：“……” 　　顾余转头，舔了舔嘴唇，“刚好没了，要不你吃点别的？” 　　“好。”书玉点点头，拿着牙签扎了一块香瓜，咬了一小口，慢慢地咀嚼。 　　顾余摆弄着手里的牙签，纳闷了。 　　不知这次书玉这次又会说什么。 　　可是，她只是安静地咬着吃了两口，似乎暂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顾余想着要不要这次先问出口，这样子实在是憋闷得很。 　　有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说出口呢？ 　　顾余往前坐了坐，张嘴就想说话。 　　身前突然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然后顾余的小臂就被修长有力的长指握住，半强迫地将她拉了起来。 　　顾余站起来，抬眸，吃惊道：“怎么了？” 　　封辰敛下长睫，薄凉的黑眸扫过坐在沙发上的书玉，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轻描淡写道：“过去一起玩。” 　　“啊？”顾余转头朝厉浩所在的方向看过去，男生围在一圈，似乎在玩什么游戏。 　　厉浩和刘一宇也朝这边看过来。 　　厉浩笑里带着坏意，刘一宇一如既往地平静。 　　顾余皱紧眉头，“不好吧？” 　　“哪里不好？”封辰不耐烦地撇了书玉一眼，直接回身，根本不给顾余反对的权利，拉着她就往原来的位置走。 　　厉浩和刘一宇看到他们走过来，也没有任何的诧异。 　　反而起身，将里面的位置让给他们。 　　封辰骨节分明的手放在顾余的肩膀，稍稍强势，顾余半推半就地坐了下来。 　　随后，他贴在她身旁，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 　　四周都是揶揄的眼神，顾余有些羞恼，抬起就踢了封辰的小腿一脚，力道不重，也就稍稍警告的意思。 　　封辰意识到顾余在不知不觉间对他越发随意了，虽然她似乎还有些毫无所觉。 　　封辰勾起了嘴角，声线压低，更加动人。 　　安抚道：“乖，别闹。” 　　顾余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再闹。毕竟，她确实不想面对书玉了。 　　她抬首，穿过人群，朝书玉的位置看过去。 　　果不其然和她的视线对上了，顾余抿了抿唇，对她歉意地笑笑。 　　不过，顾余知道自己的所谓歉意少得可怜。 　　书玉怔怔地和顾余对视了，大屏幕换了一首歌，光线变亮，照在她的脸上。 　　能清晰地看到她刚才嘴角的笑已经收了起来，嘴唇绷直。 　　不过一眼，她就低下了头。 　　顾余对她此时什么想法已经没有任何兴趣，她收了眼，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封辰他们原来是在玩拼酒□□，看到顾余坐下来，似乎有些兴趣。 　　一个男生笑嘻嘻道：“顾余，要不要玩几把？试试呗！” 　　顾余摇了摇头，“你们玩吧，我就看看。” 　　厉浩也怂恿道：“没事，你不是有辰哥么？大不了你来玩，输了辰哥负责。” 　　他侧过头，眼神促狭，“是吧，辰哥！” 　　封辰笑了，踹了他一脚，“滚。” 　　倒是倾身下来，贴在顾余的耳畔，温热的呼吸扑上她的耳廓，诱惑道：“试试，嗯？” 　　顾余抿紧唇，不确定道：“要是很倒霉怎么办？” 　　“不怕。”封辰弯了眼，笑得炫目，“我替你受罚。” 　　“好吧。”顾余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转的时候是所有人轮一圈，从厉浩开始。 　　他马上动手，顾余微微俯身，看向不停旋转的转盘。转盘由快到慢，然后停留在了。 　　喝两杯。 　　喝的是啤酒，但是不怎么要紧，何况被子本来就不大。 　　厉浩很豪爽，立刻倒了两杯，毫不犹豫地喝光。 　　…… 　　轮到顾余，她还是有些紧张的，手指按在转盘上，微微使力，然后停在了——pass.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顾余虽说担心转到不好的，但是玩都玩了，也不乐意转到这么无趣的。 　　又轮到了厉浩，他转到的是下家喝。 　　厉浩笑得欢乐，十分积极地给刘一宇倒了一杯。 　　满满地已经溢了出来，弄湿了桌面。 　　刘一宇黑了脸，给了厉浩一脚，但是也爽快地喝掉了。 　　顾余这一次转到的是喝一杯，很简单。 　　她刚拿起来，旁边就伸过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就想将顾余手里的酒拿走。 　　顾余手一偏，移开了位置。 　　封辰稍稍转过头来，温声道：“怎么了？” 　　“我自己可以。”顾余认真道：“我玩就应该我自己负责。” 　　大约是出于照顾她的心理，这杯酒倒得不多，也不过比半杯稍微多了一点。 　　顾余微微仰起头，一饮而尽。 　　厉浩竖起了大拇指，赞扬道：“爽快！” 　　封辰冰凉的目光扫向厉浩，冷冷地打在他身上。厉浩刚触到，不自禁缩了缩脖子。 　　讪讪道：“不过女生还是少喝点酒比较好。” 　　他赶紧把转盘拉过来，避开封辰的目光，“到我了到我了，继续玩啊！” 　　迫不及待地手上使力，转盘再次飞快地转起来。 　　厉浩低下头，紧盯着转盘。 　　在众人的目光中，转盘终于悠悠地停了下来，红针指向一角。 　　“和上家喝交杯酒。” 　　靠！ 　　厉浩僵硬着身体，抬头，哭丧着脸看着封辰，“辰哥？”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 　　封辰慢慢抬起眼睑，俊颜面无表情，压迫感极重。 　　“呵。” 　　顾余：“……” 第52章 　　顾余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了。她抬头看着厉浩, 虽说自己是主角之一, 但就是无法控制地觉得他好可怜。 　　顾余的视线扫过众人，周围一圈男生都是一副幸灾乐祸地表情，甚至兴致盎然, 显然完全不心疼他。 　　不过, 就算心里坏水很多，这时谁也不敢舔油加醋。 　　毕竟,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封辰的霉头。 　　顾余舔了舔嘴唇, 看了一眼身旁脸色已经沉下来的封辰，小心翼翼地凑到他旁边。 　　连她都有些发憷, 不确定道：“就一杯酒。” 　　ktv光线，或明或暗掠过他的脸，勾勒出来的轮廓冷清。 　　封辰绷紧唇线，语气森冷, 不满道：“你还想喝？” 　　厉浩悲叹自己凄惨的命运，他壮士断腕一般, “这交杯酒就算了吧，我自罚三杯！” 　　顾余觉得明明游戏都这么玩了，如今却可能在封辰的强势下不得不停止，那怎么玩得下去。 　　顾余瞥了一眼厉浩，嚅嗫道：“还是喝吧。” 　　顾余话音刚落, 厉浩就睁大了眼，惊恐大叫道：“你别想害死我！！” 　　顾余：“……” 　　算了，她还是不要再管了。 　　封辰本来还半倚在沙发上, 默了默，弯腰，从桌面上拿了一杯已经斟满的酒。 　　“我也玩。”封辰淡淡地瞥向厉浩。 　　须臾，凉飕飕道：“现在，我是你的上家。” 　　顾余：“……” 　　刘一宇：“……” 　　其他人：“……” 　　厉浩嘴巴大张，呆了好一会才吃惊道：“辰，辰哥……” 　　他惊讶地在封辰和自己之间来回指，思绪显然已经乱了，“你和我？” 　　“嗯。”封辰面无表情，语气却是很危险，冷淡道：“有意见？” 　　“不敢！”厉浩立时规矩地缩了脚，反应性地应答。 　　过了一会，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真的么？” 　　封辰拢紧了眉头，黑眸划过不悦，不耐烦道：“想死？” 　　顾余眨眨眼，看着厉浩颤巍巍地拿起了酒杯。 　　周围都是安静，目光炯炯地盯着两人的动作，就是刘一宇，也难掩兴味。 　　拿着酒杯的两个男人的表情都是一样一言难尽，不过封辰是冷，厉浩是怕。 　　两只手臂相交，封辰仰头，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一饮而尽。 　　他猛然放下酒杯，力道大了，嘶拉刺目的一声响。 　　封辰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出，侧脸漠然冷峻，似乎难以忍受。 　　不过，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 　　只是，在顾余看来，封辰这副模样分明就是怎么看怎么委屈，她甚至有些想笑。 　　顾余忍啊忍，没忍住，笑了出来。 　　封辰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果真没良心。” 　　厉浩过了一关之后，心情又重新愉悦了，脸上的悲壮一扫而光，愉快地将转盘往刘一宇的方向挪了一挪。 　　顾余看着惊奇，只觉得厉浩的神经果然十分的粗壮，要不怎么能和封辰当那么多年的兄弟？ 　　刘一宇一转，竟然转到了“唱一首。” 　　他没有任何推脱，站起身，就走过去点歌。 　　封辰偏头过来，侧脸清冷，声音柔和，“给我张纸。” 　　“好。”顾余从桌面上扯了两张纸，递给了封辰。 　　封辰接了过来，垂下眼睫，细条慢理地开始擦拭右手。 　　顾余这才想起，刚才的那杯酒似乎太满了，大约是洒了出来。 　　顾余微皱眉头，本能地觉得封辰肯定不太舒服，“去洗一下吧？” 　　包厢里就有洗手间。 　　封辰瞥了一眼正要拿过话筒的刘一宇，不急不缓道：“好，你陪我去。” 　　“啊？”顾余有些无语了，洗手都要有人陪…… 　　顾余摇了摇头，“不去。” 　　封辰长眸一转，眼里墨色更深，“刚才是我帮你挡的酒。” 　　顾余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谁不知道他的心思呢？ 　　顾余哼唧一声，拒绝道：“不要。” 　　封辰眉轻佻，缓缓勾起了唇，突然把右手伸过来，覆上顾余放在沙发上的手背，然后微微用力，十指交缠。 　　在顾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拿开了手。 　　顾余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向封辰。 　　封辰无辜地耸耸肩，语调里都是可惜之意，“脏了。” 　　顾余：“……” 　　要点脸行么！！真是恬不知耻！ 　　封辰微微歪了头，莞尔道：“走吧。” 　　顾余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站起来，穿越人群，朝卫生间走过去。 　　顾余挤了洗手液，在洗手台上搓洗。很快，手里就有一大团的泡沫了。 　　封辰已经走进来了，顾余抬眼，透过镜子看他。 　　灯光明亮，镜子白净，封辰从镜子里和顾余对视，睫羽扬起，笑得意味深长。 　　顾余腹诽，这是完全不知错啊。 　　顾余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泡沫，抿了抿唇，淡淡道：“过来。” 　　封辰垂落长睫，轻而易举地看穿了顾余的心思。 　　他默了默，乖顺着走过去，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 　　顾余抬起头，勾起嘴角，两手一伸，啪嗒一下拍在了封辰的脸上。 　　封辰就算已经有了准备，还是一时怔愣，不过也没有反抗，任由着眼前的女孩还犹有不甘心一般还微微用力抹得更开了。 　　顾余放下手，这一次，就算封辰有盛世美颜也没用，白色的泡沫沾上了脸颊，怎么看怎么滑稽。 　　顾余满意地点头，晃了晃小脑袋，学着刚才封辰的语气，甚至有点小傲娇，“脏了。” 　　哼，她就是要报复回去！ 　　封辰无奈地抬手抹去脸上的泡沫，桃花眼一掀就落在了顾余身上。 　　顾余防备地后退一步，警告道：“别想抹我，现在我们一比一打平。” 　　封辰无奈地叹气，脸上都是纵容和没辙的意味，只能打开水龙头将脸上的泡沫洗去。 　　顾余也看出封辰没有要报复的意思，慢慢挪了过去，有些心虚地将手里的泡沫洗掉。 　　封辰笑弯了眼，疏懒张扬，“满意了？” 　　顾余撇了撇嘴，嘴硬道：“活该。” 　　封辰倾下身，凑近顾余的耳畔，委屈巴巴道：“刚才你怎么不心疼我？” 　　戏精本精！ 　　顾余瞅了他一眼，晃着马尾辫，笑道：“不心疼。” 　　封辰绵长的睫毛微垂，“你不要我了？” 　　她什么时候要过他了？ 　　顾余横了他一眼，气呼呼道：“不要！” 　　“没事。”封辰眉梢染上笑意，眼睛紧紧的锁着她，“换我要你。” 　　顾余：“……” 　　闭嘴吧你。 　　封辰手上的动作不停，顾余看到他放在一旁的手机，想到了牛奶店老板娘今天说过的话。 　　还有她说的那张照片。 　　顾余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只是可惜，屏幕是黑的，根本不可能看到什么。 　　她倒是想偷偷看一眼……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封辰还在冲洗的泡沫，抬眸就注意到了顾余的眼神，他想了想，平静道：“想看我的手机？” 　　顾余有些扭捏，躲开了他的眼，打哈哈道：“没有啊。” 　　封辰慢慢抽了两张纸巾，擦干净手，拿过手机，转了一个方向递到了顾余眼前。 　　“随意。” 　　顾余默了默，还是接了过来，手机屏幕一亮，她就看到了牛奶店老板娘所说的图片。 　　照片里的女孩站在跳舞机上，身材窈窕，衬衫短裤，齐腰的长发，随着身体的晃动在轻轻摇摆。 　　这熟悉的背景，这套熟悉的衣服，顾余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她，绝对不会错。 　　上一次她玩跳舞机的时候，不就是在暑假的时候。 　　顾余眯着眼，咬着牙，“你偷拍？” 　　封辰站在一旁，乖巧又坦荡，“对。” 　　顾余闭了闭眼，忍不住伸手半捂住了脸，“一张？” 　　封辰顿了顿，须臾道：“很多。” 　　顾余：“……” 　　果然。 　　顾余张嘴，想说让他删了。但是不知怎么，她十分肯定就算说了也没用…… 　　顾余无奈扶额，“算了。” 　　下一刻，怏怏的男人抬起了头，眉眼张扬，明亮而愉悦。 　　—————— 　　顾余推开卫生间门，歌唱声大了，声音很熟悉。 　　顾余朝刚开始的位置看过去，果然看见陆莲雅正拿着话筒精神奕奕地在唱歌。 　　而书玉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顾余对转盘已经彻底失了兴趣，回身对封辰道：“我去和雅雅玩了。” 　　封辰长目一扫，将包厢里的一切纳入眼底，也注意到不同的地方，他懒洋洋地笑笑，“去吧。” 　　他本就不愿意让她陪着一群男生玩。 　　顾余点点头，朝陆莲雅走过去。 　　歌曲还没唱一半，陆莲雅注意到顾余，朝她招了招手，然后又转头专注地看向屏幕。 　　顾余坐在陆莲雅旁边，靠在沙发上，听着陆莲雅唱歌。 　　陆莲雅唱完一首，将话筒递给下一个女生，意犹未尽道：“鱼鱼，你要不要唱一首？” 　　顾余摇摇头，“不要了，你唱吧！” 　　陆莲雅也知道顾余其实没什么兴趣，可惜道：“好吧。” 　　她朝周围看了看，探身来到顾余耳边，小声道：“刚才书玉跟你说了什么么？” 　　刚才她也看见书玉做到了顾余身边，本来她想回来的，不过封辰的速度比她快多了。 　　直接过来，就把鱼鱼带走了。 　　顾余偏头过去，不确定道：“也许想说什么吧，但是没来得及。” 　　陆莲雅感叹道：“封辰占有欲真强，看样子是完全不打算让你接触书玉啊。” 　　顾余心里有点异样，别扭道： “你太夸张了。” 　　“嘻嘻。”陆莲雅凑过来，戳了戳顾余的脸颊，“哇”了一声，“是不是脸红了？” 　　顾余拍开她的手，“去唱你的歌。” 　　陆莲雅也逗弄过了，说完就跳到刚才拿话筒的那个女生身边，两个一起合唱。 　　顾余懒洋洋地听着她们唱歌，时间一长，渐渐地便开始有些百无聊赖，只时不时瞟一眼。 　　朝厉浩那边看过去，不知他们从哪里拿了一副牌，现在正在兴致勃勃地玩呢。 　　旁边也有同班的女同学一起玩。 　　包厢门再次被打开，顾余有些百无聊赖，余光看到就之间转头看了过去。 　　不想竟然和书玉的眼神撞在了一起，顾余朝她点了点头。 　　书玉抿唇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后面跟了一个女生。 　　顾余认出来，这是书玉的好朋友罗梦青。 　　相比书玉，罗梦青显然大胆得多，对于顾余的不喜欢似乎从来没掩饰过。 　　此时她走进来，第一眼也注意到了顾余。 　　脸色瞬间就变了，拉着书玉，就往包厢的另一头走。 　　书玉有些犹豫，似乎想要阻止她。但是罗梦青显然觉得她不争气，颇为强势地拉着她往厉浩那么走过去。 　　顾余想了想，觉得书玉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她能看得出来，罗梦青确实把她当成好朋友，毕竟这一架势很明显是特意为书玉来的。 　　陆莲雅显然也注意到了，放下了话筒，又坐了回来，不满道：“罗梦青怎么来了？” 　　顾余抬头望了一眼，罗梦青正拉着书玉和厉浩在说着什么，封辰窝在沙发上，垂下头，清冷薄凉的拒绝姿态，并没有给书玉一眼。 　　顾余手指在沙发上画着圈，无聊道：“来看看书玉吧。” 　　陆莲雅嘟起了嘴，不乐意道：“都说了班级聚会，她凑什么热闹。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顾余眨了眨眼，漫不经心道：“我知道。” 　　陆莲雅狐疑地看着她，“你这表情不对？” 　　不对？哪里不对了？ 　　顾余摸了摸她的脸，似乎有些僵硬，她赞同地点点头，“我似乎有点困了。” 　　“算了，你都不操心我操门子的心！”陆莲雅搞不懂顾余，不过看她的样子她也莫名安心了。 　　这是对封辰很放心啊。 　　她下巴抵在顾余肩膀上，看了看厉浩，“你知道么？厉浩追过罗梦青。” 　　这就勾起了顾余的好奇心，她低下头，问道：“怎么回事？” 　　陆莲雅蹭了蹭，“不过追了一个月就没下文了。听说太傲，家里从小就宠，连厉浩都受不住。” 　　顾余点点头，抬头瞥了一眼，就看见封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遥遥和顾余对视了一眼，迈开长腿朝这边走了过来。 　　罗梦青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厉浩不知说了什么话，竟然让她和书玉都坐了下来。 　　陆莲雅撇了撇嘴，直起了身，“罢了，我继续去唱我的歌。” 　　她才不想做电灯泡炮惹人厌。当然，她的鱼鱼肯定不会介意，甚至希望她留下。 　　可是某人，谁知道呢。 　　封辰松松散散地半倚在顾余身边，长腿也舒展开，整个人更为疏懒。 　　顾余转过头，“怎么不和他们玩？” 　　封辰垂眸敛目，“不如你。” 　　不如和你在一起。 　　顾余怔愣，抿了抿唇，“别贫。”扭过头，听着陆莲雅唱歌。 　　顾余摸了摸手臂，空调的温度低了，她一直在起鸡皮疙瘩。 　　只是，看现在的状态，大家似乎还要玩好久。而且，重要的是，顾余看了一眼陆莲雅，她显然还没有尽兴。 　　包厢里的声音吵杂，顾余的耳朵接收的声音却越发模糊，她慢吞吞地打了一个哈欠。 　　眼皮也开始向下耷拉，顾余模糊地想，就闭一眼，就一眼！ 　　顾余是被一声颇为响亮的吼叫声惊醒的。 　　意识还没有回笼，周围的声音很是吵闹，她有些烦躁地蹭了蹭，闭了闭眼，又无奈地睁开。 　　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顾余微微抬手，才发现身上盖了东西，连头都遮住了。 　　不过，身上但是暖洋洋的。 　　顾余手还有些绵软，但掀开身前的东西还是很绰绰有余的。 　　顾余手一挥，屏幕的光线就大咧咧地刺向她的眼睛。 　　刺激得她赶紧闭上了眼，温热的掌心下一秒捂住她的眼，遮挡了光线。 　　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头顶。 　　“醒了？” 第53章 　　顾余的眼睫在掌心里轻轻眨了眨, 意识慢慢回了笼, 才想起现在班级聚会，她还在ktv里。 　　她枕的地方硬邦邦的，刚才她还蹭了蹭…… 　　顾余推开了眼前的手，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 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清晰。果然入目的是天花板，转眼就看到还在播放画面的大屏幕。 　　顾余腾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封辰正微微俯身想查看她的情况。她的动作突兀, 差点两个人的脑门就撞在一起了。 　　幸好封辰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 瞧见顾余的动作, 赶紧避开了她。 　　避免了一场惨剧。 　　还半盖在身上的衣服因为顾余的动作下滑, 快到落在地板上，被她反射性地接住了。 　　光裸的皮肤再次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刺激得她小小地打了一个哆嗦。 　　顾余抓紧衣服, 半睡半醒间把衣服拖拉上来，身体一歪，就倒在了沙发背上。 　　果然，相比某人的大腿要柔软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她睡着的时候太闹腾了, 竟然直接睡倒了。 　　也不确定她睡上去到底她自己的杰作还是某人的问题。 　　“我睡了多久？”顾余抬手揉揉惺松了的眼皮，鼻息浓重。 　　在ktv依旧震耳欲聋的歌声下, 封辰的声音仿佛撕开隔膜穿透而来，又异常温柔。 　　“不到一个小时。” 　　封辰半侧过身，注视着身旁的少女，她声音里还有着浓浓的倦意, 眼皮子也是要挣不挣模样。 　　本来束得漂漂亮亮的头发因为睡觉有不少滑落了下来，有些凌乱。瓷白的小脸因为睡觉姿势不佳，有了几个小小的印记。 　　但是少女已经没有心思再顾及这个，嘴角微微向下耷拉，显然心情不太愉快。 　　像只被吵醒而烦躁的猫咪。 　　只是，他怎么就觉得，怎么瞧怎么可爱呢？ 　　顾余还有些恍惚，她睡了一觉，现在不但没更加清醒，头更晕了，也更加困倦了。 　　如果现在她在家，肯定滚两滚又睡回去了。 　　可惜了，现在的地点不允许。 　　她还很想睡，微微撅起了嘴，有了小情绪，“我还困。” 　　委屈得不要不要的。 　　封辰有些好笑也有些心疼，他放轻了声音，更柔了几分，“困就继续睡。” 　　注意到她微微缩了缩身体，轻轻掰开了顾余还绵软的手指，展开外套重新盖在她身上。 　　“不睡了。”顾余还迷糊着，一动不动地任由封辰的动作。 　　她嚅嗫道：“我想喝水。” 　　封辰起身，给顾余倒了一杯水。 　　“谢谢。”接过封辰递过来的水，顾余喝了半杯。 　　水滑下去，润泽了喉咙，顾余意识终于开始慢慢回笼了。 　　顾余稍稍转过头，就和封辰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了她多久，十分专注。 　　顾余低下头，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认出这是封辰的校服外套。 　　顾余小小打了一个哈欠，站起来，“我先去洗脸。” 　　封辰随着她的动作就要站起来，顾余抬手就压在他的肩膀上。 　　素了脸，伸了一根手指，摇了摇，“够了啊你。坐好。” 　　封辰无奈靠在沙发上，点了点头。 　　视线在包厢里看了一圈，才发现有过半的人已经颓了，尤其是女生，好几个窝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玩手机。东倒西歪的，已经懒得顾及形象了。 　　不过在这里面，显然不包括陆莲雅。现在女生没人和她抢了，男生让着她，唱得可欢乐了。 　　去卫生间势必要经过厉浩那头，当然也会碰到书玉和罗梦青。 　　顾余无视了她们的注目，也懒得去关注她们的想法，就要目不斜视地朝卫生间走过去。 　　但是厉浩突然叫住了她，手里翻转着一个骰子，笑嘻嘻道：“顾余。” 　　刘一宇瞥了厉浩一眼，视线也落在了顾余身上，脸上倒是波澜不惊。 　　顾余奇怪地低下头，不太明白这个时候厉浩叫住她什么意思。 　　书玉和罗梦青还在，他也算夹在中间的人。 　　这个时候…… 　　罗梦青紧皱着眉头，显然不高兴。书玉明显也有些意外，脸上的诧异毫不掩饰。 　　厉浩笑了笑，吊儿郎当道：“顾余，睡醒啦？” 　　这句不是废话么？不醒她能站在这？ 　　顾余一顿，才发现在这种情况下又有些不同。 　　其实刚才谁会没发现角落里两人的动静呢？不过到底是不敢招惹的人，谁也不敢议论什么。 　　只是，也许对某些人来说，不戳穿也就可以强行当做没发生过。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万一呢。 　　自欺欺人，不过如此。 　　现在大庭广众下在一圈熟悉的人揭穿，就好像把她不停掩盖的东西掀开一样。即使在其他大多数眼里，已经没有什么能掩饰了。 　　而且，现在她们在这跟厉浩玩一块，说了那么多，未尝没有想要借力的意思。 　　书玉脸似乎白了一些，动了动嘴唇，低下了头，还是没有说话。 　　罗梦青从来就不是憋屈的性格，更不允许别人打她的脸。她脸上没了表情，质问道：“厉浩，你什么意思？” 　　其实她问这话也挺没意思，厉浩这态度分明就是现在站在顾余这边，不仅不打算帮忙，甚至已经主动翻脸了。 　　不得不说，其实这不符合厉浩平时的风格，他平时别看对待别人似乎都不太认真。性子其实很好，无论男的女的都玩得开。 　　呼朋唤友不为过。 　　对待女生，虽说偶尔调侃一下，但是大多都是谦让有理的，没见过给过谁没脸的。 　　顾余也想不到罗梦青和书玉到底和他说了，他竟然就这么炸开了。 　　罗梦青瞥了顾余一眼，里面的不悦毫不掩饰，轻蔑道：“怎么，你看上她了？” 　　“别。”厉浩笑得玩世不恭，语气却不是开玩笑，“别把我想得那么无耻。” 　　他说完，从烟盒里抽出一只烟，刚想要点上，抬头看了一眼顾余，停下了。 　　只把烟叼在嘴上，打火机在手上百无聊赖地抛了抛，没点。 　　顾余反应性地朝封辰的方向看过去，他依旧窝在原本的位置，包厢里明灭的灯光打在他轮廓冷清地脸上，暧昧不明。 　　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猜不透他的思绪。但是，她在这，他坐在那，一动不动，顾余感觉他应该是很放心的。 　　因为有厉浩和刘一宇在，他很放心。 　　刚才厉浩那一眼，顾余莫名就想到了封辰，肯定和他有关系。 　　“我和你说的不是玩笑。”厉浩绷了脸，话里毫无感情。 　　他随手将烟盒扔到桌面上，烟盒在桌面上划了长线，撞上了杯子，“我怎么会勉强我兄弟？这就是我的态度。” 　　罗梦青腾地一下站起来，涨红了脸，指着厉浩，似乎就要骂出口。 　　不想书玉同样也站了起来，转过身，和顾余对视了两秒，就在顾余还以为她要和她说什么。 　　她垂下了头，小跑着，直接打开包厢门跑出去了。 　　顾余：“……” 　　顾余心里真的有些复杂，似乎书玉只在只有在单独面对她的时候战斗力才会飙升好几个等级。 　　现在，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好似是她在欺负她，也是因为她才她跑出去的。 　　虽说，她是当事人，但是厉浩才是执行者啊。 　　罗梦青咬着唇，转头过来狠狠地瞪了顾余一眼，不忘拿起两人的背包，追了出去。 　　顾余就在不久前刚知道厉浩曾经追过罗梦青，虽说现在放弃了。但是顾余拿不准这是因为不喜欢了还是别的原因。 　　现在为了她……得罪罗梦青，是不是不太好？ 　　顾余张了张嘴，就想安慰两句。 　　“我竟然失去我最引以为荣的君子风度了！不敢置信！”厉浩哀嚎一声，夸张地双手捂住了脸，倒在了刘一宇背上，“怎么办怎么办！” 　　刘一宇毫不客气用力把他掀开，嫌弃道：“滚远点。” 　　“她说的那些我怎么可能会做？那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辰哥一怒，无辜横尸一条！女人都是蛇蝎！”厉浩摇了摇头，又舒了一口气，“算了，总好过被辰哥锤一顿。到时他肯定毫无同情心。” 　　顾余觉得还是算了，厉浩根本不需要人安慰他，他自愈能力就强悍得不行。 　　顾余脚步一转，继续朝洗手间走进去。 　　捧起水扑到脸上，冰冰凉凉的，非常舒服。 　　顾余擦干净手，拿出手机看了一下上方，时间快十点了，不算早也不算太晚。 　　顾余这才发现顾轩已经给她发了几条信息，问她什么回去，他会过来接她。 　　顾余眨了眨眼，毫无意外。 　　虽说陈娇娇让封辰送她回去，但是她知道要是顾轩问起来，陈娇娇肯定会老实交代的。 　　这一交代，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估计还会把陈娇娇给批一顿。 　　现在果然符合了她的猜想。 　　顾余想了想，刚才她就发现已经有人提前离开了，她也有点想回家了。 　　其实，最重要的是，她想睡觉了。 　　顾余给顾轩发了地址，让他来接她。 　　洗手间门口被推开，陆莲雅也蹦了进来，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笑意。 　　欢快道：“鱼鱼！” 　　顾余转身，扬起了笑，“唱得开心了？” 　　“好满足的！”陆莲雅冲过来，抱着顾余晃了晃，打开水龙头，冲刷着双手，兴奋道：“嗓子都要哑了，喝了好多水。” 　　又扭头过来，问道：“鱼鱼，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妈已经到啦，我要回家了，要不要送你回去？” 　　顾余摇摇头，“不用了，我让我爸爸来接我了。” 　　“好吧。”陆莲雅匆匆洗了脸，抽走两张纸巾，“我先走啦，怕我妈等太久了。” 　　顾余点点头，朝她挥了挥手，“拜拜。” 　　陆莲雅一个飞吻，小跑出了门，“再见！” 　　想着顾轩到ktv还需要一段时间，顾余洗了脸走回位置。 　　当有人开始走了，陆陆续续就有其他人结伴跟着一起走了。 　　都是高中生，又是重点班，平时睡觉的时间都比较早。 　　何况，今天玩了那么久，就更疲惫了。 　　“鱼鱼，我们走了，再见。” 　　顾余笑着点点头，“再见，路上小心。” 　　“好的。” 　　这么一来，慢慢地一个包厢也只剩下十来个人了。 　　而且因为厉浩的招呼，全都跑去那边一起玩了。 　　顾余和封辰这边反倒是可怜地空荡荡的。 　　封辰关了手机屏幕，偏头过来，问道：“刚才怎么了？” 　　问的是刚才发生的事。 　　顾余默了默，就算她不说，厉浩也会告诉封辰的，于是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只是，作为间接的当事人，顾余还是感觉很尴尬的。 　　相反封辰毫无波动，与顾余不同的坦坦荡荡，只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淡淡道：“嗯。” 　　顾余刚才没好意思问。何况，她还是挺喜欢厉浩的。 　　她想了想，有些不自在道：“这样对厉浩是不是不太好？” 　　封辰挑了眉，有些疑惑，“为什么不好？” 　　顾余的手指摩挲着沙发皮，硬着头皮道：“就是罗梦青，厉浩之前不是……” 　　她没有明说，但是封辰肯定懂她的意思。 　　封辰嗤笑一声，“就这？”他有些散漫，“那他可得天天受影响。” 　　顾余：“……” 　　好吧，她懂了。 　　顾余又想到刚才的短信，抿了抿唇，不知怎么有些心虚，“那个……” 　　封辰抬眸，看着她。 　　顾余舔了舔唇，手指缠绕在一起，心虚道：“我爸要来接我，不麻烦你送了。” 　　封辰垂眸敛目，默了默，“好。” 　　一顿，又问：“什么时候？” 　　顾余答：“刚出门吧。” 　　不过也挺快的，毕竟是开车。 　　封辰点点头，视线扫了一眼对面，默了好一会，突然问：“想听我唱歌么？” 　　“啊？”顾余有些讶异，“现在？” 　　一晚上封辰都没有去唱歌，顾余还以为他不喜欢或者唱得不怎么样呢。 　　封辰微微偏过头，黑发垂落，挡住了他的眼，“对。” 　　不得不说，顾余还是有点小期待的，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顾余兴致勃勃道：“你唱什么，我帮你点。” 　　说完就要站起来。 　　“不。”封辰伸手拉住顾余的手腕，薄唇微张，“就唱给你一个人听。” 　　顾余眨了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封辰站起来，拉着顾余走到吧台后，将顾余按在了高脚凳上。 　　这里的位置很窄，封辰和她又在最里面，封辰坐在她身边，更加拥挤了。 　　封辰轻咳了一声，拿出了耳机，递了一只给顾余。 　　顾余还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封辰带上了另一只耳机，学着他带上了耳机。 　　封辰轻按了一下屏幕，音乐声从耳机里面传出来，是熟悉的《告白气球》。 　　封辰倾下身来，贴近顾余侧脸，呼吸扑上她的耳畔。 　　顾余担心那边有人看过来，不自在极了，就想推开他，却被他单手直接攥住手腕，强制性地压在两个人之间。 　　下一刻，低低沉沉，酥酥麻麻的嗓音传入耳际，有些低哑，说不出的撩拨。 　　每唱一个字，每唱完一句，尾音就像带了勾，一下一下地勾缠着她。 　　顾余已经分辨不出他唱的到底是什么了，突然间也弄不懂每一个字到底代表了什么含义，男人的强烈气息整个将她笼罩，撕扯着要她沉沦下去。 　　直到整首歌已经唱完，顾余还没回过神，男人的轻笑声响起。 　　惑人得很，“好听么？” 　　顾余脸红了，赶紧挣脱了封辰的手，这次很轻松，封辰没有任何的反抗。 　　顾余想捂住脸，又不想在封辰面前丢脸，僵了僵身体，直愣愣地站起来，走了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不敢去看另一边的情况，也不知道那边到底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了。 　　顾余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唇，有点小倔强，“一般般。” 　　封辰轻推开因为顾余的动作而歪过来的高脚凳，高脚凳碰撞了小吧台的瓷壁，发出清脆叮泠的响声。 　　他的后腰半靠在吧台上，懒懒地扫了一眼厉浩那边，他们根本不会也不敢看过来，漫不经心道：“我会继续努力的。” 　　顾余撇了撇嘴，不打算再搭理他。 　　手机铃声响了，是顾轩的电话，看来是已经到了。 　　顾余划了手机屏幕，转过身，“爸爸，你到啦？” 　　“好，我这就下去。” 　　挂了电话，顾余回到位置拿了书包，抿了抿唇，抬眼对封辰道：“我要回家了。” 　　封辰懒洋洋地插了兜，“我送你。” 　　顾余还有点小别扭，拒绝道：“不用。” 　　拉开，就要反身关上，门就被一只手臂撑住了。 　　封辰半撑着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厉浩的大嗓门从里面传出来，带着坏意，“辰哥？你要走了？” 　　封辰也不回头，松懒地勾勾唇，“过会回来。” 　　声音低沉悦耳，“走吧。” 　　顾余抬眼和他对视了一会，慢慢松了手，迈开步子往前走，封辰疏疏懒懒地走在她身边。 　　服务员捧着一个大果盘走了过来，过道比较窄，两人都往旁边侧走了避让了一步。 　　服务员从两个人的中间走过，扬起感激的笑脸，“谢谢你们。” 　　顾余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对面的封辰，服务员已经拐弯朝另一头走了。 　　她低下头看了看鞋尖，想继续朝前走。 　　那边横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强势地把她拉到中间，而那人也迈了一步过来，两人再次贴近。 　　“好好走路。” 　　顾余：“……” 　　一路默然无语，顾余刚走出大门，夜风就吹拂而过，穿过她的长发。 　　夜深了，风有些凉，不同包厢的冰凉，外面是凉爽。 　　非常舒服。 　　顾余抬头朝前看，一眼就看到了倚在车子旁的顾轩。 　　他也发现了她，直起身站起来，朝顾余招了招手。 　　顾余转身，手抓着书包带，抬头看着封辰，抿了抿唇，“我走了，再见。” 　　封辰颔首一笑，“再见。” 　　顾余点点头，迈步朝顾轩走过去。 　　刚走出几步，背后就传来封辰低哑，磁性的声音。 　　“鱼鱼。” 　　顾余脚步顿住，回首。 　　封辰脊背挺直，长而翘的睫毛掀开，黑眸深情，懒洋洋地笑了笑，气音缠绵。 　　“晚安” 第54章 　　笑意漫上顾余的眼眸, 她收不住嘴角的笑意, 绵软道：“晚安。” 　　顿了顿，又说：“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封辰懒洋洋地噙着笑，“嗯。” 　　顾余点点头, 转身，朝顾轩走了过去。 　　顾余坐上副驾驶, 系好安全带。头一偏瞥了一眼车外, 封辰依旧站在那里, 没有离开。 　　顾轩看见了顾余的动作, 默了默, 笑道：“回家了。” 　　顾余收回了视线，扬起了笑，“走吧。” 　　回到家, 顾余看着沙发上时不时偷偷看看过来的陈娇娇，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顾轩。 　　顾轩注意到顾余的目光，抬手揉了揉顾余的头顶，温和笑道：“困了吧, 早点洗澡睡了吧。” 　　顾余扫了一眼没敢走过来的陈娇娇，“好。” 　　顾轩放下手, 根本不分陈娇娇半分余光，径直朝二楼走上去。 　　陈娇娇有些胆怯咽了咽口水，视线追着男人的背影，一步一步, 可是，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后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陈娇娇沮丧地低下头，怏怏不乐。 　　傻白甜看见了，从顾余身边跑了过去，乖巧地趴在她身边，圆溜溜的眼睛紧盯着陈娇娇。 　　顾余放下书包，坐在了陈娇娇身边，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橘子，剥了皮，塞了一半到陈娇娇的嘴里。 　　“酸。”陈娇娇拧起了眉头。 　　顾余丢了一瓣到嘴里，嚼了嚼，“哪里酸了？分明是你现在心酸。” 　　陈娇娇蔫哒哒，埋怨道：“你妈现在都这样了，你也不心疼？说好的小棉袄呢？” 　　顾余无所谓地耸耸肩，摔在沙发上，“明明是你自己傻。” 　　陈娇娇沮丧，却也没忘记反驳，“你才傻。怎么这样说妈妈。” 　　顾余笑笑，一把趴在了陈娇娇的背上，“陈娇娇女士，你怎么想的，怎么会觉得我爸会同意呢？” 　　陈娇娇抿了抿唇，底气不足道：“当时我和封辰说得太愉快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口了。” 　　“好吧。”顾余想想以陈娇娇的性格还真挺有可能的，她用下巴蹭蹭陈娇娇的肩膀，小声问道：“我爸生气了？” 　　说到这个陈娇娇失了活力一般，语气都丧丧的，“嗯，他不搭理我了。” 　　嘛，这是冷战了啊。 　　顾余眼珠子一转，知道顾轩肯定没有他表现的那么生气。 　　只是，大概是觉得陈娇娇太鲁莽了，故意这样的。 　　顾轩这样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是能劝劝，但是效果不大啊。 　　顾余想了想，只能干巴巴道：“那你讨好讨好他呗。” 　　至于怎么讨好，她就不知道了。 　　陈娇娇回头看了一眼顾余，欲言又止。 　　顾余瞧出来了，奇怪道：“怎么了。” 　　陈娇娇抿了抿唇，瞥了一眼楼道，小心翼翼道：“你觉得我上次买的那条裙子怎么样？” 　　顾余一愣，转不过来。陈娇娇的衣服那么多，她哪里知道她说的是哪条？ 　　陈娇娇也看出了顾余的疑惑，轻咳了一声，转头到另一边，“就是上次那件黑色睡裙。” 　　顾余眨了眨眼，恍然大悟。 　　顾余：“……” 　　真的，你们的闺房情趣，真的不用找她商量的…… 　　ktv包厢。 　　厉浩享受地吸了一口烟，将烟灰抖到烟灰缸里。 　　抽了一张牌打出去，抬眼就看到了刚走进来的封辰。 　　厉浩眯着眼，只觉封辰眼角眉梢似乎都带了一丝“春意。” 　　厉浩摸摸下巴，不知道到底这短短的一趟路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他很聪明地绝对不会问出口。 　　把牌盖在桌面上，厉浩朝他喊了一声，“辰哥，快过来。” 　　封辰微皱着眉头，嫌弃道：“臭死了。” 　　厉浩啪嗒一下嘴角的烟掉下来，烟冲进喉咙，呛得他直咳嗽。 　　辰哥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辰哥啊！ 　　下落的烟往下掉，差点掉在了刘一宇的裤子上。幸好他反应快，避开了。 　　大概是太嫌弃了，刘一宇拍了拍旁边的男生，和他交换了位置。 　　厉浩吐槽：“都是兄弟，用得着这样么？” 　　刘一宇冷冰冰道：“别，谁和你是兄弟？” 　　封辰没有理会他们，懒洋洋地拿起了沙发上的书包，漫不经心道：“走了。” 　　厉浩站起来，有些吃惊，“辰哥，不一起玩了？” 　　封辰脚步一顿，就继续往外走，“回去睡觉。” 　　———— 　　校运会前有一次月考。 　　考试时间没到，顾余提前一点时间来到考场，百无聊赖地拿出纸巾擦拭了一下桌面。 　　把桌面草草地弄了一遍，顾余抬头，就看到了教室有两个人影走过来，其中一个显然也一眼看到了她。 　　下一秒，脸上本来就不算大的笑意立刻消失。 　　顾余无所谓地撇了撇嘴，没什么情绪地掠了一眼，懒洋洋地收回了目光，觉得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月考的时候是整个年级都打混的，顾余没注意过同一个考场的人有谁，不想竟然让她碰上了她。 　　顾余撑着下巴，转头看向窗外，顺便在脑海里回忆封辰给她重点圈下的知识点。 　　封辰这阵子用了不少时间给顾余补了物理，他花了心思，她同样认真学了。 　　这次考试是检验这段时间努力成果的好机会，她希望自己能有突破，也不想让封辰失望。 　　前桌的椅子被拖拉开，来人毫不客气地坐下来，抬手就推了一下顾余的桌子。 　　力道不算大，不过微微晃动了下，这种时候这个地点，她还是有所顾虑的。 　　顾余皱了眉头，扭过头来，沉默地看着张海月。 　　昨天一天两人都“默契”地忽略对方，现在又不知道她起哪门子的心思了。 　　张海月转而变为洋洋得意的轻蔑，“这次的考试我一定比你好。” 　　感情是觉得昨天发挥得不错，现在就想来踩人了？难道她就那么肯定她肯定比她强？ 　　顾余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无趣道：“你来就是想对我说这个？” 　　顾余的姿态让张海月的怒意升起，她放在椅背上的手猛然收紧，突起了青筋。 　　张海月冷笑，“你不是说我不如你么？我倒要看看到底谁不如谁？” 　　顾余纳闷了，这种结果都没出来就跑到别人家狂吠的本事到底是谁给她的底气？ 　　何况，还是她本来原本不如人家的情况下。 　　考场里陆陆续续有更多的人进来，脚步声，讨论声渐渐开始多了。 　　顾余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再过几分钟，考试就要开始了。 　　她面无表情道：“你这样挺没意思的。” 　　张海月想破口大骂，但是想到篮球赛那天那个男人漠然薄凉的目光，又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现在根本不敢做得太过。 　　一个黑色衬衫的男生敲了敲桌面，将笔放了上去，“同学，这是我的位置吧。” 　　张海月腾地站起来，狠狠地瞪了顾余一眼，抬头对男生道：“关你p事？” 　　伸手就猛然推开了反应不及的男生，向前走了几步回到了位置，拉开的椅子直接撞上后面的桌子，发出巨响。 　　整个教室的人都朝她看过去，她骂骂咧咧道：“看什么看，滚。” 　　顾余撇了撇嘴，重新低下了头。 　　前桌的男生顿了顿，到底没有上前过去计较，只低骂了一声，“简直就是神经病。” 　　监考老师很快就来了，教室里重新变得安静。 　　老师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还未拆封的试卷，扶了扶眼镜，看着底下的学生，满意地点点头。 　　考试时间到了，顾余拿了试卷，开始心无旁骛地答题。 　　两个半小时很快过去，铃声响，顾余起身收试卷。 　　顾余的后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来考试，轮到倒数第二的她来做这件事。 　　卷子收到张海月，顾余瞧了一眼，物理大题，最后一道题比较难，她一道题空了大半的卷子。 　　倒数第二题简单不少，但是顾余从她凌乱的步骤中，知道她没写对。 　　顾余知道，以她的成绩应该是可以写出来的。写不出来，大概是心乱了。 　　顾余微微俯了身，收试卷的动作慢了一拍，缓缓道：“这就是你的赢过我？哦～” 　　张海月因为做不出来，本来就心情差到极点。 　　受不住刺激，手拍在桌面上，又是一声响。 　　教室里这次真的开始议论了。 　　“我靠，又把我吓了一跳。” 　　“刚才也是她吧。” 　　“脾气真是差，一看就知道考得不怎么样。” 　　“考得不好就能乱脾气？谁惯的她？” 　　“就是。” 　　…… 　　讲台上的老师拿着尺子敲了敲桌面，警告道：“都安静。” 　　顾余手上的动作不停，将剩下同学的试卷整理好，交给了老师。 　　脚步轻松地回了位置。这次，是真的不分张海月一分注意力。 　　中午。 　　十一月月份了，冷风穿过楼道，直往顾余的身上吹。 　　这个时候的风有点冷，顾余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慢吞吞往楼下走。 　　陆莲雅这个冒失鬼，又忘记拿东西了。只能重新跑回去。 　　顾余一边慢慢走一边等她。 　　“你什么意思？” 　　对于顾余来说，她的声音已经是被迫不得不熟悉的存在了。 　　顾余撇了撇嘴，不乐意地停下了脚步。 　　男生不耐烦的声音从底下传来，“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什么意思，你能不能别胡思乱想。” 　　顾余眨眨眼，这种语气，声音有点粗噶，应该是张海月的男朋友杨涛吧。 　　张海月气愤道：“我是不是胡思乱想你最清楚！” 　　楼道传来一声闷闷的响，是撞击墙壁的声音，大约是杨涛踹了墙壁。 　　顾余差点翻白眼，还别说，这对还真是匹配，做事的风格十分相似。 　　杨涛加重语气，话里的不耐更重了，“什么我清楚？我再说一遍，说了我和她没关系，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停了停又不禁恼怒道：“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第55章 　　张海月的怒意更盛, 她撕扯着杨涛的外套, “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怎么？当初说漂亮的不是你么？难道还要我再重复一遍？” 　　杨涛甩开张海月的手，“是是是。你满意了么？” 　　张海月拍打杨涛的肩膀，手下渐渐越发用力，“我就知道, 你就不是好东西。” 　　顾余手指缠绕身前的长发，卷了几圈, 越发郁闷。 　　这是他们之间感情出了问题？有了第三者了？ 　　不过, 到底和她没什么关系。听这种话总不太好, 顾余转头就像往上走。 　　不想刚回头, 就看到几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安安静静地站着，吓得她差点叫了出来。 　　顾余想开口问他们什么时候来的。陆莲雅赶紧竖起一根手指抵唇上，示意顾余安静。 　　圆溜溜的杏圆眼转了转, 显然兴致勃勃，一定要继续听下去。 　　顾余偏过头看向一旁站着的三个男生。 　　封辰懒洋洋地单手插兜，漫不经心地掀起长睫，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兴趣缺缺的模样。 　　刘一宇亦然。 　　厉浩永远是三者中的异类，身体已经靠在楼梯上, 探头就想往下看。 　　和陆莲雅一样的兴致盎然。 　　杨帆被拍疼了，十分厌烦道：“你烦不烦，都说了当初喝醉了随便说的。非要逮住不放了是吧？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好吵的？” 　　“喝醉？”张海月暴躁，“喝醉了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是吧？” 　　杨涛不耐, “都说了随便说说的，你到底想怎样？” 　　张海月冷笑，“什么我想怎样？是你想怎样！你知道别人怎么笑话我么？怎么其他人喝醉了不说。” 　　杨涛同样不客气，冷冷反驳道：“笑话？你以为就你被笑话么？上次那场比赛是因为谁？就因为你现在是个人就可以拿这个嘲笑我，还不是你因为你主动招惹人家。自不量力。” 　　顾余顿住，皱起了眉头。偏头朝封辰看过去，见他似乎动了怒，就要往下走，连忙拉住他，摇了摇头。 　　比赛，这说的不就是封辰和她？那他们说的醉酒是怎么回事？ 　　现在，还不能动，要弄明白他们什么意思。 　　“呵呵，你难道不一样么？”张海月怒火更盛，咬牙切齿道：“可惜顾余那个贱人现在已经有男人了，不过估计不知道封辰是第几个，想睡她，你也不嫌脏？怎么，要不要我帮你一把，把她搞到手啊！不就一杯药的事？” 　　顾余一蒙，无妄之灾啊，关她什么事？真是飞来横祸。 　　只是，她的反应不是最大。 　　顾余只见身边的封辰跨了两步，直接脱开她，单手撑在楼梯扶手上，一跃就跳下了楼梯。 　　陆莲雅已经像了小炮仗一样冲了下去，尖叫道：“张海月你个死八婆，我和你拼了。” 　　甚至厉浩和刘一宇跑下去的速度都比她快。 　　顾余一愣，赶紧跑了下去。 　　刚过楼梯拐角，就见封辰腿一抬，直接踹到杨涛的腹部。 　　杨涛措手不及，直接被踹翻在地，捂着肚子挛缩着身体。 　　显然很痛苦，可见力道之狠，绝对没有留有半分情面。 　　封辰根本不可能罢手，继续往他身上踹，甚至往他头上踢，侧脸冷然，抿紧薄唇，满身的戾气。 　　厉浩和刘一宇也是丝毫不客气，脚下的动作也越来越狠。 　　厉浩的嘴上嘲讽道：“什么人，你也配肖想？撒泡尿照照你的猴脸吧。” 　　张海月尖叫一声，刚想阻止他们，就被赶上陆莲雅撞了上去，猛然倒退了几步。只是还没站稳，陆莲雅再一推，直接脚下不稳，屁股直接“咚”坐在水泥地面上。 　　顾余不用想就知道有多疼，陆莲雅绝对是用了吃奶的劲。 　　只是，这还没完，陆莲雅竟然爆发了小宇宙，腾得一下直接坐在她身上，开始用力撕打她的脸。 　　嘴里也不停，“贱你妈，打死你个死八婆！撕烂你这样破嘴。没素质的贱人，嘴那么臭，我要替你妈教训你！” 　　顾余知道陆莲雅的体能根本不可能比得过张海月。现在的场景完全是出其不意再加爆发潜能，支撑不了多久。 　　顾余赶紧跑了过去，压制住就要从地面翻身而起的张海月，却分不出手阻止还在怒火攻心的陆莲雅。 　　陆莲雅赞扬道：“鱼鱼你压住她，看我的。” 　　然后直接扯住张海月的头发，往她脸上招呼。 　　不，她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张海月即使如此，战斗力也是绝对不弱地，她脚下开始拼命试图蹬着陆莲雅，嘴上也骂骂咧咧，“滚开，艹你妈放开我。我他妈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陆莲雅被激起了斗志，“我看谁不放过谁！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你。” 　　顾余看着眼前的混战，头疼了。她知道他们是为了她，但是她不愿意因为她而让他们有可能背上处分。 　　她焦急道：“雅雅，别打了。老师来了就好了。”又冲那边的三个男人道：“快停下！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但是她的话注定被淹没。 　　好在有同学经过，一看这架势就赶紧跑去办公室通知了老师。 　　年轻的女老师丝毫没有任何经验，来的时候显然也被唬了一跳，忍耐着恐惧，小跑着过来，音量提高，“快住手快住手！” 　　到底是老师，封辰等人补了两脚，停下了动作。 　　陆莲雅也拍拍手，站了起来。 　　总算阻止了这场几乎是单方面的殴打。 　　年轻女老师赶紧跑过来扶起了张海月，招呼刚才在办公室叫过来的几个同学，“快扶他，先送到医务室。” 　　杨涛蜷缩在地面，显然疼得自己已经站不起来了。 　　几个男同学上前，赶紧扶起了杨涛。老师又让女同学扶着张海月，让她们一起送过去。 　　杨涛和张海月被送走了，顾余确定张海月的伤不算严重。不过，掉的头发似乎有点多了，脸应该也肿了…… 　　想到杨涛，顾余心里很不安，就怕出事。 　　年轻女老师走过来，严肃道：“你们跟我去办公室。”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乖巧地跟在后面。 　　饭也没吃，顾余五个人就这样被叫到了教室办公室，在墙壁边上站成一排。 　　把他们叫来的年轻老师严厉警告他们不能走之后，踩着高跟鞋匆匆出了门。 　　顾余知道她这是着急去通知年级主任了。毕竟，打架斗殴，已经不是她能管的事了。 　　顾余垂头看向一旁的陆莲雅，担心道：“雅雅，你还好么？” 　　即使张海月被压在下面，顾余刚才也看见了，陆莲雅被她踹了一脚。只是后来陆莲雅又压下去了。 　　“肯定是我赚了。”陆莲雅扬了扬眉，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鞋印，握紧小拳头，兴奋道：“终于把之前的仇报了，现在真是神清气爽！我觉得我现在可以去操场跑三圈。不！五圈！” 　　顾余快要拜倒在她的乐观下了，无奈扶额道：“要是学校处分下来就糟了。” 　　顾余不愿意陆莲雅因为自己受了惩罚。 　　陆莲雅眨眨眼，无所谓道：“道歉最多陪个医药费呗。上次撞到我们的事还没算账呢，还害你扭伤了脚。她要是想狡辩我们也不用怕，查一下监控就好了。想赖账？没门！她的嘴真是脏！” 　　陆莲雅默了默，眼神坚定道：“上次让你受了伤，我都自责死了。想起来就懊恼死了，偏偏没什么本事，今天总算报仇雪恨了。” 　　顾余闻声怔愣，只觉心里一阵暖流流过。弯下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肩膀，感激道：“雅雅，谢谢你啊。” 　　陆莲雅挺了挺小胸脯，骄傲道：“好朋友，义不容辞！” 　　这件事绝对可以列为她陆莲雅最近几年最自豪的一件事！是可以载入陆家史册的！ 　　顾余点点头，直起了身，握着陆莲雅的手，抬头对封辰道：“杨涛怎么样了？会不会很严重啊？要是受处分了怎么办？” 　　一下子问了那么多问题，顾余低下头，抿了抿唇，她作为当事人，却什么法子都没有。 　　封辰敛下长睫，黑眸沉沉，薄唇绷成线，声音狠厉，“最好废了他。” 　　他只后悔刚才打的不够多，不够狠！ 　　顾余瞪大了眼，厉浩无所谓地耸耸肩，吊儿郎当道：“辰哥说得有道理。” 　　又低下头，笑了笑问道：“刚才我帅吧？” 　　陆莲雅竖起了大拇指，“帅呆了。” 　　厉浩抬起下巴，赞扬道：“你也不差。” 　　倒是刘一宇平静道：“没事，伤不到骨头，不过是让他痛一段时间。”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封辰：“除了那驴脑袋其他的应该差不多都来了一脚吧。” 　　封辰眉眼还有残存的戾气，淡淡地点点头。 　　顾余：“……” 　　不过顾余松了口气，没断腿断脚就好。 　　一愣又觉得不对，现在自己的期望竟然已经那么低了。 　　封辰压制住胸腔里的升腾的暴戾，垂眸看着顾余，嗓音又缓又轻，“你没事吧？” 　　顾余摇了摇头，扬起了笑，“我怕是最轻松的那个。” 　　明明是当事人，结果所有人都比她来得要愤怒，都站在前面维护她。 　　顾余担心他们会收到的惩罚，但是心里暖得不行。 　　顾余抿了抿唇，无论受到的处分是什么，她会和他们一起受罚的。 　　厉浩拍了拍刘一宇的肩膀，“对了，一会叫家长来的时候，叔叔阿姨都会来吧。” 　　刘一宇推了推眼镜，“用不着两个吧？” 　　“保险一点。”厉浩怂恿道。 　　刘一宇想了想，点了点头，“好。” 　　陆莲雅奇怪道：“刘一宇，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 　　刘一宇淡定道：“律师。” 　　陆莲雅“哇”了一声，好奇道：“是不是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 　　厉浩摇头道：“怎么可能。” 　　刘一宇沉默了一会，“应该还是要赔点钱的。” 　　陆莲雅点头，放下了心，“那就好。” 　　顾余：“……” 　　她发现她突然不太了解周围的这一群人，思维都不在一个世界啊！ 　　办公室门口再次被打开，走进来三个人。 　　秃顶年级主任，他们班班主任和二班班主任。 　　二班班主任的表情，明显很愤怒，两条粗黑的眉毛几乎倒竖着，脸上的肥肉滚了滚。 　　顾余摸了摸鼻子，看着三个人坐了下来。 　　年级主任顶着亮晃晃的脑门，圆脸素了，也没非让他们站着，沉声道：“你们都坐下吧。” 　　顾余和陆莲雅对视了一眼，几个人一齐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 　　二班班主任质问，“你们打了我的学生？” 　　封辰漫不经心道：“对。” 　　二班班主任拍打桌面，“你什么态度！” 　　封辰歪了歪头，淡淡道：“十分真诚。” 　　连顾余都觉得封辰的态度有点欠揍。只是，在三双眼睛的直视下，顾余什么都不能做。 　　二班班主任胸膛不停起伏，“不用再看了，肯定是他们的问题。一定要重重的惩罚他们，简直太放肆了。”扭头看向年级主任，“主任，你也这么认为吧？” 　　彭海拧了拧眉头，转头对二班班主任，不悦道：“还什么都没问呢？情况没了解怎么能如此武断地做决定。” 　　又偏了偏脸，“他们平时遵守纪律，我相信他们不会没有缘由就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们是你们班的班主任。你当然偏袒他们，事实就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可说的？难道我学生身上的伤是假的么？” 　　彭海坚定地反驳：“我同样相信我们班同学的品行，他们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动手打人。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 　　年级主任皱了眉头，语气严厉，“别争了。该问都要问，绝对不会偏袒谁，肯定会公平公正。” 　　他说完，转头看向他们，“好了，现在告诉老师，发生了什么事？” 　　顾余刚想回答，封辰皱了眉头，不乐意道：“心情不好。” 　　二班班主任站起来，破口大骂，“这像是对老师的态度么？哪里是学生么？就是个浑浑样。” 　　顾余知道二班班主任之前和彭海一直有矛盾，之前一班班主任的位置学校领导在两人之间选择，最后他败北了。 　　听说在两人多年的较量中，彭海几乎一直都是胜利的那个人，所以二班班主任现在未尝没有私心报复的意思。 　　年级主任不悦道：“隆益！” 　　二班班主任闭上了嘴，坐了下来。 　　只是，封辰这个态度肯定是不行的。顾余忍不住了，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住口。 　　封辰垂眸，看到女孩眼里的祈求，抿上薄唇。 　　顾余轻举了左手，表示自己要说话。 　　年级主任点点头，“顾余，你说。” 　　顾余就把从撞到她扭伤到今天下午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当然，该略过的还是会掠过的。特意将封辰弱化了许多，尽量不让年级主任和班主任往别的方向想。 　　而且，她觉得张海月也不会说出口的。毕竟，要是说出口，却什么证据都没有。 　　最后说不定还会得不偿失。 　　顾余补充道：“雅雅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因为无法忍受他们侮辱我才鲁莽动手的。我们年轻气盛，犯了错，我们知错。但是张海月说的话实在让我觉得可怕。” 　　顿了顿，“毕竟有了这种想法，我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真的有实施的可能。” 第56章 　　顾余刚说完, 前方坐着的三个老师一时也愣了下来。 　　大概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张海月说这样的话, 确实是太毒了，充斥了满满的恶意。 　　二班班主任反应过来，急口道：“肯定是随口说的，还是个小女孩, 她肯定没有那个意思。” 　　彭海可接受不了这样的说辞，谁的学生谁心疼, 他直接反驳道：“什么叫做随口说？这样的话有多恶毒, 那种话是能随便说的么？” 　　不过脑的话就可是不必当真了？怕是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侮辱。 　　何况, 就是因为不过脑, 怕才是心底最恶毒的想法吧。 　　二班班主任缓了缓, 也知道自己的话肯定是不行，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看向顾余, 不甘道：“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厉浩大叫道：“老师，我们都听……” 　　二班班主任直接打断他，“你们都是一起的, 谁知道是不是在说谎！作不得证据。” 　　身旁的男生一瞬间紧握着拳头，顾余赶紧再次扯住他的衣袖, 摇了摇头。 　　封辰敛下长睫，掩盖黑眸里的浓浓暴虐，拼命压下胸腔里升腾怒气，微微勾起薄唇, 轻蔑道：“赵老师，你可真是个好老师啊。” 　　话里的讽刺谁挺不出来呢？ 　　二班班主任手边就是一本正在批改的作业本，他不受控制地手掌一挥，作业本飞起，落在了封辰脚边。 　　封辰慢吞吞地弯下腰，将地上的作业本拿起来，甩掉尘土，漫不经心道：“吴依依，二班。” 　　他疑惑道：“赵老师就是这么对待你们班的同学么？” 　　场面就很难看了。 　　诺大的办公室一时安静，形势瞬间紧张，有什么东西似乎一触即发。 　　年级主任神色也不悦了，他转头看向二班班主任，神色严肃，“隆益，那不是你一个老师该说的话。”他看向封辰手里的作业本，“这也不该是你一个老师做的事。” 　　二班班主任眼里闪过一丝怨恨，低下头，“我明白。” 　　封辰漫不经心地站起来，朝老师走过去，斯条慢理地特意把作业摆离二班班主任好远的位置。 　　甚至是二班班主任伸手也摸不着的位置，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 　　顾余觉得封辰真是有气死人的本事。因为她发现二班班主任似乎快要气得冒烟了。 　　只是这个时候，她肯定是要表态的。 　　顾余肃了肃脸，认真地强调道：“我以人格担保，我说的绝对是事实。而且，编这种话对我有什么好处？他们所说的话，分明就是侮辱我，我可以也愿意和他们当面对质。” 　　顾余缓了一口气，“张海月曾说过杨涛在醉酒时说过一些极具侮辱性质的话，我想当时也是有人在场的。我想，找出那些人应该是不难的。到时，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不得不说，顾余想到这些只觉他们真的恶心得不行。 　　这已经不单单是脾气不好的问题，涉及到品行，烂到了根里。 　　年级主任沉默了好一会，他一直以来对眼前的这群孩子观感都很不错，成绩好，又有礼貌。 　　就算是厉浩，别看平时和谁都是一副吊儿郎当地模样，但是该给的别人的尊重也是从来不少半分。 　　这件事，他私心里是有偏袒的，但是这确实不太好处理。 　　彭海自然是心疼自己的学生，在他看来，说出这么惹人厌恶的话，还被正主逮住了，被打其实算不上意外。 　　这群孩子现在才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年龄，更是不能见不得朋友受欺负。 　　只是，咳咳，他还是个老师，要以最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件事。 　　公正！公平！客观！ 　　彭海转头看向年级主任，思索了一会道：“我们还是尽快通知双方父母，看看如何处理。” 　　这类事件已经不是学校可以自行做决定的了，还要看双方父母的态度和学生的态度。 　　年级主任点点头，赞同道：“说的对。” 　　二班班主任再次开口，迫不及待道：“办公室就有电话吧，现在就打电话。就在……” 　　他就不信了，治不了这群崽子。 　　封辰懒洋洋地抬起了手，一字一顿道：“老师，我有话要说。” 　　三个老师看了过来，二班班主任更是不高兴。 　　封辰的声音有些散漫，但是内容却非常清晰，“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我们还没有吃饭，可以先去吃饭么？” 　　顾余：“……” 　　其他人：“……” 　　顾余偏头看向封辰，这个话似乎哪里不太对啊。 　　这个场合…… 　　“下午还有英语考试。肚子饿根本没办法好好写，尤其是听力，头昏脑胀地肯定听不清。我想我们肯定是发挥不了最佳水平的。”封辰歪了歪头，十分疑惑道：“或者我们不考了？” 　　几个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班主任，几双亮晶晶地注目着，闪烁着一丝渴望。 　　体罚是不可能体罚的，饿肚子是不可能的。 　　那么…… 　　厉浩兴奋道：“老师，我们做错了事。是没有资格继续进行如此神圣的考试，我们知错了，我们愿意为此赎罪。” 　　这哪里像是重点班的学生？一个个都这么不争气！ 　　年级主任要是有胡子，现在估计都气得翘上了天。 　　年级主任嗓门洪亮，警告道：“想什么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一个个的谁也别想跑！下午都给我乖乖考试！” 　　几双亮闪闪的眼睛瞬间就暗沉下来。 　　二班班主任拧着粗眉，“这件事还没解决呢。也不急这点时间啊，做错事就该受惩罚。” 　　竟然是真的想饿他们。 　　“先通知家长。”年级主任瞪了他一眼，直接下了决断。 　　他看向排排坐的几个人，挥了一下大手，“你们先去吃饭。下午好好考试，我一会就会联系你们的家长了解情况。” 　　怎么能不考试？虽然说只是月考，但是和二中用的是同一套卷子，考试结果出来了肯定是要做比较的。 　　一中和二中都是市里的重点高中，虽说多年来一中都是第一，但是二中一直在后面紧追，这事关学校的荣誉！可不能马虎。 　　上次他在市里教师大会上和二中的年级主任碰上了，两个人可是为此较了好大一番劲。 　　两人面对面，绝对是明争暗斗，每次看到他憋屈的样子，他就乐得不行。绝对不可以被踩下去！ 　　顾余几个人丧着脸，“灰溜溜”地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陆莲雅推了推顾余的背后，小声道：“走快点，跑远点比较安全。” 　　顾余眨了眨眼，加快了脚步，几个人很快绕过了拐角。 　　办公室从视线里消失。 　　中午的太阳还算明媚，在阴凉的地方就感觉有些冷了。 　　不少人走到太阳底下，懒洋洋地晒太阳。 　　校道上有不少人从饭堂的方向走过来，慢腾腾的模样，显然都是已经吃饱喝足了。 　　厉浩瞧见了，提议道：“饭堂现在肯定没有好菜了，去了也是残羹剩饭，不如我们去外面吃吧。” 　　他伸了一个懒腰，“刚才消耗了那么多体力，肯定要吃好的。对吧，辰哥。” 　　封辰刚好走到阳光下，细碎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长睫投下一片阴影，轮廓清冷薄凉。 　　他没有回答厉浩的话，低下头，轻声问道：“你想出去么？” 　　真的，这种话不用特意问她的。 　　只是，顾余看着周围几个人竟然配合地朝她看过来，赶紧点头，“那就出去吃吧。” 　　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顾余一群人朝校门口走过去。 　　“哗啦”东西掉落的声音传来，顾余反射性地看过去，才发现是两本书掉到地上了。 　　顾余蹲下来将书本捡起来，递给了还捧着几本书的年轻女人。 　　顾余抬眼，认出是刚才让他们去办公室的女老师，她手里还拿着一串钥匙。 　　估计是掏钥匙的时候拿不稳就掉下来了。 　　女老师将书本再次抱稳，抬头笑道：“谢谢。” 　　顾余摇了摇头，刚想说不用。就见女老师瞪大了眼，后腿了好几步。 　　顾余一看这架势就懂，肯定是认出他们了。而且，一看这动作就知道刚才被吓得不轻。 　　顾余转过头，和陆莲雅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封辰三人站在她们身后，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女老师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尴尬地笑了笑，又向前走近了两步，问候道：“同学们是要出去吃饭么？” 　　顾余点了点头，问道：“是啊。老师，您吃了么？” 　　女老师笑道：“我已经吃过了。肚子都饿了吧，赶紧去吃吧。” 　　顾余乖巧道：“好的，老师再见。” 　　陆莲雅转头朝身后看了一眼，确认老师已经走远了，听不到她的声音，“鱼鱼，经过这一战，你说我们以后给别人的印象很暴力啊？” 　　顾余脚步一顿，思索了一番，认真道：“很有可能。” 　　“啊啊！”陆莲雅捂住脸，痛苦道：“完了，我多年的小仙女形象要毁了。” 　　顾余安慰道：“没事，暴力女金刚也不错。” 　　“有你这么安慰别人的么？”陆莲雅叉腰，不满道：“也不看看我为了谁？” 　　顾余继续安抚道：“我知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可爱的小仙女。” 　　陆莲雅总算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 　　顾余和封辰站在奶茶店里，莫名其妙地，其他三个人跑去点菜，而他们被出来帮他们买奶茶。 　　顾余将陆莲雅三个人嘱咐买的口味点好，和封辰站在一旁等待。 　　现在是中午，奶茶店挺热闹，估计要等好一会。 　　封辰低下头，瞧着安静等在一旁的少女。不过，她似乎有些无聊。 　　因为刚才的事，头发难免有些散落了，白皙的脸颊却泛了一层淡淡的粉，黑亮地眼珠鬼灵精怪地转着。 　　十分可爱。 　　封辰想了想，淡淡道：“你很开心？” 　　顾余一愣，手不自觉得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摩挲着脸颊，有些不自在道：“这么明显么？” 　　顾余确实是挺开心的。毕竟，那段时间的疼痛不是假的，她是货真价实地疼了好多天。 　　因为疼痛，她在最初睡觉的时候常常疼得睡不着觉。她也还真没那么洒脱，能够宽以待人，尤其是在对方故意的情况下，她心里也是有埋怨。 　　自此一战，郁气消去，海阔天空。 　　“嗯哼。”封辰敛目，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却是转瞬即逝。 　　顾余没发现。 　　顾余有些不好意思，她抬起手，拇指和十指并齐，微微分开了一点距离，“其实，就一点点。” 　　封辰轻轻挑了眉，摇了摇头，一副你不乖的模样。 　　顾余微微瘪了嘴，又稍稍分开了一点点，小声道：“再多一点。” 　　封辰继续摇头，显然还是不相信的。 　　顾余甩下手，不乐意了。 　　封辰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怎么就这么好玩呢。 　　他也不再逗她，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没事，我也很开心的。” 　　“同学，你们的奶茶好了。”店员一脸的苦恼，调皮道：“叫了好几次都没机会啊，单身狗也是有人权的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顾余囧了，一把就拍开了脑袋上还不愿意离开的手，气啾啾地瞪了他一眼。 　　顾余突然反应过来，这算什么事啊。根本没有任何争论的价值。 　　顾余直接转身，就想提起那两袋奶茶。不想封辰直接凭借着身高的优势，从她头顶伸过来，轻松地拿走了两袋奶茶。 　　奶茶小哥赞同地点点头，“对啊，怎么也不能让女朋友帮自己拿对吧。女孩子娇弱，多重啊。” 　　顾余：“……” 　　非要这么皮么？ 　　封辰睨了身边的顾余一眼，微微勾起唇角，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顾余偏不如他的意，直接抢过两袋奶茶，气呼呼地便往外走。 　　封辰一愣，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顾余怎么都觉得有点气闷。 　　脚下停了步伐，斜抬头看着封辰，强调道：“明明就只有一点点。” 　　封辰垂下眼睫，乖顺地点点头，“确实只有一点点。” 　　顾余撇了撇嘴，“你相不相信我？” 　　封辰再次点头，真诚道：“相信。” 　　顾余眨了眨眼，“好吧，原谅你了。”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的对话，找不到逻辑。 　　“嗯。”封辰掀开眼睫，视线落在顾余手上，“能把奶茶给我拿了么？” 　　顾余低下头，看了看，把右边的奶茶提起来，“喏，分你一袋。” 　　顾余和封辰将奶茶放到桌面上，桌上已经放好他们俩的吃食，依旧是热气腾腾的，应该是刚上的。 　　连他们的位置都安排好了，坐在同一排。 　　陆莲雅拿了她的香芋奶茶，插了试管，吸了一大口，满足地笑道：“谢谢鱼鱼还有封辰。” 　　顾余坐下来，把奶茶拿出来给厉浩和刘一宇的前面。 　　厉浩吞下牛肉，“谢谢。” 　　刘一宇轻声道：“麻烦了。” 　　陆莲雅咬了一口猪肉，有些纠结道：“你们说我们今天打得那么狠，他们会不会报复我们啊。” 　　厉浩嬉皮笑脸道：“那怂样，怎么可能？怕什么？大不再打一顿，赔钱。再打一顿，再赔钱。打到他怕，老子最不缺钱。” 　　顾余：“……” 　　———— 　　刚吃过饭。 　　顾余就接到了顾轩打给她的电话，她划过手机屏幕。 　　一群人往回走，这个时候还是回去睡一觉比较好，大概还能再睡二十分钟。 　　毕竟下午还有英语考试，精神一些总是好的。 　　顾余抿了抿唇，轻声道：“爸爸。” 　　顾轩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鱼鱼，吃饭了么？” 　　顾余踢着步子，“刚吃完。爸爸，你知道啦？” 　　肯定是的，要不不会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 　　顾轩沉默了一会，语气坚定道：“是爸爸不好，爸爸不会再让鱼鱼受欺负。” 　　顾余听出顾轩话里的难过，连忙安抚道：“爸爸最好了，而且我也没亏啊。” 　　“到我了到我了，我要和宝贝说话。”电话那头传来颇大的动静，陈娇娇激动地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宝贝，气死我了！怎么不早点告诉妈妈？要不就早早给你讨公道了。心疼死妈妈了。” 　　她语速很快，“一会我们就出门了，你别怕，打得好！我陈娇娇的女儿是能随便任人欺负的么？到时我倒要看谁怕谁！” 　　顾余顿时觉得好笑极了，不自觉地点头，“知道了，我肯定是相信你的。陈娇娇女士可是从小就没怕过谁。” 　　陈娇娇自豪道：“当然啦。总之，爸爸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咱们从来不怂！” 　　顾余只觉心里暖洋洋的，语气越发软了，“我当然知道。” 　　陈娇娇不满道：“你爸一直在催我。我才说几句话？不过算了，暂时让给他吧。” 　　细碎地声响，顾余知道是陈娇娇把电话重新还给了顾轩。 　　“鱼鱼，你等一下。”顾轩说话的声音一顿，然后是椅子拖拉开的声音。 　　顾轩在朝别的地方走了。 　　顾余隐隐约约听到陈娇娇埋怨的声音，“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似乎是到了阳台，因为能隐约听到外面商城的音乐声音。 　　顾轩温和道：“鱼鱼，爸爸知道你肯定是怕我们担心才不让爸爸妈妈知道这件事。你长大了，爸爸很开心。” 　　他停了一会又道：“鱼鱼一直是爸爸妈妈的宝贝。爸爸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爸爸也很心疼懂事的鱼鱼。”他笑叹，“刚才你妈妈可是被气哭了，一直埋怨自己没看出来。” 第57章 　　顾余微微怔愣, 怎么也想到陈娇娇会这么难过。 　　在顾余从小到大的印象里, 陈娇娇从来都是又爱玩又闹腾，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从来都是兴致勃勃的模样。 　　因为顾轩的宠爱，活着从来就像个被宠坏的小孩。几乎在所有人的面前都是一副被娇宠的样子, 无所畏惧地向前冲，也只有面对顾余时, 才会努力收敛住她的粗心。 　　学着当一个妈妈的角色。 　　顾余脚尖碾着地面, 视线掠过一旁匆忙来走的人群, “爸爸,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活蹦乱跳, 都能跳过龙门，你安慰一下我妈。” 　　顿了顿又道：“你也别难过了。” 　　陈娇娇女士肯定是不愿意让她知道她哭了，估计会觉得没面子。 　　就算她问起来, 肯定也是矢口否认的，死倔着就是不承认。 　　顾轩温和地笑了，微微侧过身，看向客厅里正目不转睛看过来的陈娇娇, 轻声道：“我知道。” 　　陈娇娇眨了眨眼，注意到顾轩的动作, 直接翻身跪在了沙发上，喊了一声，“宝贝说了什么？” 　　顾轩微微挑起了眉，直接转过身, 安抚顾余，“她现在挺好的了，和鱼鱼一样活蹦乱跳。” 　　他闷声笑了笑，“现在她精力充沛得恨不得扛根铁棍立刻就冲去一中。” 　　顾余脑补了一下陈娇娇的样子，也笑了，“那就好。” 　　顾余挂了电话，攥紧手机，只觉心里又暖又涩。 　　这种被珍视的感觉，真的很好。 　　因为她在接电话，其他人都自觉地拉开了小小的距离。 　　不过大约因为顾余是一边说话一边走路的，前方的几个人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 　　顾余加快脚步，小跑着追了上去，突然就从后面微微扑上了陆莲雅的后背。 　　陆莲雅刚要回头，也是被唬了一跳，幸好顾余特意控制了力道，要不她整个人肯定立马就可以当街表演一个五体投地。 　　顾余搂住陆莲雅的脖子，情绪还没有平复，忍不住在背后蹭了蹭她。 　　“鱼鱼。”陆莲雅拍拍顾余的手臂，奇怪道：“发生了什么。” 　　顾余松开了手，摇了摇头，扬起了灿烂的笑脸，“没有，就是心情好。” 　　陆莲雅不太明白，有点迷茫地点点头，“好吧。” 　　路旁一个卖气球的小摊，各种各样的气球飞在半空中。 　　顾余随意瞧了一眼，在各种气球中扫了一遍，里面有只胖头鱼，有点圆鼓鼓的脸蛋，长得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顾余也没在意，收回了视线，“走快点吧，还能多睡两分钟。” 　　几个人继续朝学校走回去。 　　直到上楼梯的时候陆莲雅回过头来，抬头看了她一眼，略微吃惊道：“鱼鱼，你有个气球。” 　　气球？ 　　顾余微微皱起了眉，哪来的气球？顺着陆莲雅的视线仰头向上看。 　　在她脑门上，明晃晃轻摇着的，模样如此的熟悉，不就是刚才在路上看到的那只胖头鱼？ 　　现在…… 　　顾余抬头，顺着绳子，摸到了自己的书包，竟然绑在了上面。她这是带了一路，结果一无所知啊。 　　怪不得刚才路上似乎有不少小孩子朝她好奇地看过来，她当时也没在意。 　　顾余深吸一口气，半侧过身看向一旁的几个男生。 　　视线落在一旁的封辰身上，除了他，不可能是其他人。 　　厉浩“啧”了一声，表情夸张，“我在后面看了一路，还以为你要到教室才能发现呢？” 　　顾余：“……” 　　悄无声息的，怎么能怪她？ 　　坐在位置上。 　　顾余将绑在书包带上的气球顺着绳子拉了下来。 　　拍了拍手里的气球，还挺结实。 　　封辰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黑发松散地垂落在额前，校服外套拉链已经被拉开了，垂落在身体两侧，里面白色衬衫包裹着劲瘦的身体，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桌面。 　　颇有点闲散公子的姿态。 　　他掀开桃花眼，将顾余的动作收入眼里，手抬起，指骨曲起抵在下颌，漫不经心道：“喜欢么？” 　　是挺喜欢的。 　　顾余抿了抿唇，转头看向封辰，“怎么突然就买了？” 　　封辰松松懒懒地眨了眨眼，淡淡道：“你刚才有点不开心。” 　　这是在哄她？ 　　只是…… 　　顾余小声地“啊”了一声，歪了歪头，“没有啊，我挺开心的。” 　　封辰点了点头，轻描淡写道：“刚开始的时候是不太开心。” 　　顾余眨了眨眼，明白是说刚接电话的时候，她当时可能情绪确实不太对。没想到封辰竟然注意到了。 　　“谢谢啊。”顾余默了默，软声道：“其实不用的。” 　　“我不知道怎么哄人。”封辰轻叹一声，“只能这样了。” 　　他停了一下，又低低沉沉地笑了，“它和你挺像。” 　　都那么可爱。 　　顾余：“？” 　　她低下头，认真地瞧着手里的猫咪。胖嘟嘟的脸颊，圆溜溜的眼睛，纳闷极了，到底哪里像了？ 　　———— 　　短短的一觉，考试时间到了。 　　顾余看着依旧稳稳绑在书包上的气球，纠结了。 　　看了教室一圈，顾余想了想，觉得考完试可能就直接不回教室了，那就只能现在把它顺道带走了。 　　顶着一路灼灼的目光，顾余窘迫地带着胖头鱼气球走进了考场，果然又引来一阵注目。 　　于是，在教室的后头上方，飘了一只胖头鱼。 　　张海月的位置还空着，顾余还在想着她会不会来。刚朝门外看了一眼，就见一个带着口罩的人站在外面。 　　口罩遮住了半张脸。 　　顾余眨了眨眼，本来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突然灵光一闪，她身上这套不就是张海月今天穿的衣服么？ 　　下一刻，两人的视线交汇。顾余清晰地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怨恨，毫不掩饰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张海月怎么可能不恨？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从来只有别人让着她，捧着她。 　　可她偏偏在顾余身上栽了跟头。她现在恨不得上去就给顾余两巴掌。可她不能，因为那群人打得太狠了，她要是动手了，估计他们也不介意再来一次。 　　更狠的一次。 　　就连她男朋友杨涛，就在刚才，还要警告她不要再惹是生非了，还埋怨她把他害得那么惨。 　　明明就是一个除了脸就一无是处的贱人，却偏偏那么多人维护她，她实在是不甘心。 　　顾余的视线朝她的手上看过去，两只手已经握成了拳。 　　顾余思索着张海月会不会走到她这，却见她只是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僵硬着身体，坐了下来。 　　顾余迷惑了，在她看来，这实在是不符合张海月的性格。她甚至都在猜测她会不会再次直接动手。 　　不想竟然就这样？ 　　监考老师走进来了，抬头一眼就瞄到了半空中的气球，神情呆滞了一会，才重新低下头分发手上的试卷。 　　顾余真真囧了，思考着是不是把它带过来真的是个错误。 　　英语试卷下来了，顾余看了一遍听力，又跑到后面写了几个改错题，听力开始了。 　　听力听到第一大题第三小题，前方突然传来纸张清晰地翻转折叠杂糅声，突兀地，盖住了听力说话的人说的话。 　　顾余没有听到这道题的答案，顾余趁中间停顿的时间瞥了一眼周围的人，从他们紧绷的脸看出来，显然情况和她差不多。 　　顾余抬眼看了一眼前面的身影，低下头，等待着下一题的听力。 　　四道题，2B2C，顾余松了一口气。 　　第三题，A。 　　在十四到十六题听力第一遍中，前面的声音再次响了。这次似乎特别烦躁，笔甩在桌面上，脚踹在桌子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细细碎碎的声响不知在弄什么。 　　压抑的火气，似乎正一点一点的蔓延，想方设法地宣泄出来。 　　这段听力还没完，就算是听到声响，周围其他同学也是安静的，低下头看着眼前的试卷。 　　无奈的，也是忍耐的。 　　这段听力结束，顾余清晰地听到周围的人不满的骂声。 　　“艹。” 　　“神经病啊。” 　　“我没听出来。” 　　看来都是被再次影响到了，顾余低下头看着试卷，有两个选择题还是空白的。 　　她也没听出来。 　　监考老师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站起来，从教室讲台上走了下来，站在了张海月桌子旁边。 　　沉默无声地拍了拍张海月的桌面，警告她不要再弄出声音。 　　拍完了也没有离开，直接站在了张海月的身边，显然不能再允许她的行为。 　　就像在打她的脸。 　　直到听力全部结束，张海月都僵硬着身体，听力内容仿佛每一个词都认识，组在一起又弄不懂了。 　　顾余填好听力答案，不再把多一分的心思放在前面的人身上，开始专心致志地写剩下的题目。 　　考试铃声响了，全部同学停止了答题，这次依旧是顾余收试卷。 　　顾余站起来，就听到教室里的同学开始埋怨了。 　　“老子听力那么差，听两边都是勉强的，害老子没听出来。” 　　“故意的吧，本来还想听力满分呢，现在可悬了。” 　　“呵呵，怕是自己听不出来就要害别人。” 　　“我看肯定是，早上不也是她？脾气那么差。” 　　张海月扭头看向左边，指着那个男生，咬牙切齿道：“你说谁？” 　　那男生也不客气，“谁回答就是谁。” 　　两人的声音都不小，下一刻似乎都要吵起来了。 　　监考老师拍打着桌面，大声喊道：“安静！不要吵了。” 　　眼睛却是看向张海月的，指责的意味很明显。 　　刚才做了什么事还指望别人看不出来？做错了被别人埋怨实在太正常了。 　　顾余刚巧收到她的，刚想拿起试卷，试卷就被一只手压住了。 　　张海月狠狠地瞪着她，冷笑道：“看到我这样，你很得意吧。” 　　顾余稍稍偏过了头，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是呢。” 　　其实她是没什么感觉的，跟得意更扯不上边。只是，她的态度让她不爽了，她突然就不想让她如意。 　　张海月的胸膛上下起伏，手指曲起扣在了试卷上，让试卷都起了皱。 　　她眼里都是恨意，声音却是压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怎么，抢别人的男人上瘾了？” 第58章 　　顾余觉得张海月简直就是跟一个疯子差不多, 逮住谁就咬谁, 完全不管是不是合理。 　　也是，她心里哪有什么合理不合理的？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喜好，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 　　至于那杨涛？顾余可看不上他。 　　顾余微微直起了身体，继续加深嘴角笑意, 眼尾挑起，略略扫了她一眼, 十分轻视, “不要这样, 我可不是垃圾回收场。” 　　不要什么垃圾都想往她这里塞。 　　张海月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 拖开椅子就要站起来。 　　两人短暂时间里的动静被监考老师注意到了, 他看了过来，提醒道：“同学麻烦动作快一点。” 　　顾余抬眼，发现其他组的已经收好了。回过头, 歉意地笑笑，“老师，马上就好了。” 　　监考老师点点头，低下头, 继续手上的整理任务。 　　顾余拿起手里的试卷，不再企图拿走张海月的, 爱交不交，她可管不着，她轻飘飘丢下一句，“我的眼光可没那么差。” 　　迈开脚, 向前走了两步，继续收下一桌。 　　下一桌是的豪爽的短发女孩子，还特意拿起试卷方便顾余的动作。 　　顾余扬起嘴角，朝她甜甜的笑笑，对方也同样回以笑脸。 　　果然一对比，其他的女孩子真是可爱善良得不要不要的。 　　身后一声嘶拉开的一声响，顾余和短发女孩反射性地回头，就见张海月的试卷被撕开了三分之一。 　　她似乎也想不到，脸上闪过慌张的神色，大概是急了，动作一大，纸张又那么脆弱，就被撕开了。 　　注意到顾余的视线，她强行压在慌乱，紧紧咬着嘴唇，狠狠地瞪了一眼两人一眼。 　　语气很恶劣，“看什么看？” 　　顾余无趣地转过头，将手上的试卷放在了讲台上。手心在试卷边上划了划，将试卷对齐。 　　监考老师还在清点手上的试卷，余光瞥见顾余的动作，笑了笑，随意地问了一句，“都收齐了么？” 　　顾余将试卷挪近老师手边，十分平静道：“老师，还差一张。” 　　实话实话，反正这不是她的责任。 　　监考老师手上的动作一顿，看向顾余，问道：“怎么少了一张？” 　　顾余刚想回答，身后就传来脚步声，然后张海月的声音传来，“老师，她不收我的。” 　　顾余稍稍偏过头，眯起长眼，只觉得张海月的脑子是不是傻了。 　　她再小气，还不至于为了她们之间的事，做出这么愚蠢而毫无益处的事情。 　　试卷放在手臂下压着，她还能强抢不成？ 　　监考老师倒是没有直接下判断，停下手里的动作。 　　在两人之间看了看，视线最终落在了顾余身上，“发生了什么？” 　　刚才张海月在考试途中做的事还是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让他在这一刻下意识地偏向顾余。 　　顾余摇了摇头，十分真诚又夸张，“老师，我不仅刚才故意没收她的试卷。”她视线看向被撕开的卷子，讽刺道：“这坏的试卷也是我故意撕的呢。” 　　嘲讽之意非常明显，就差没有明晃晃地说张海月在说谎了。 　　张海月顿时就涨红了脸，拿着试卷的手也被刺激得抖了抖。刚才也是一时激动了，什么都没过脑就脱口而出。 　　她不过是不想让顾余好过，恨不得抓住每一个机会，想狠狠打顾余的脸。 　　因为她，她和杨涛不仅被打了，刚才她考试的时候还丢尽了脸。 　　要是顾余此时知道她的想法，肯定得感叹世上竟然真的有这么无耻的人，竟然会把错误推到别人身上。 　　只是，刚说出来，张海月就知道漏洞太多，根本不可能有人相信她。 　　试卷收好，教室里的人就少了大半，但是也有因为动作慢还没有出去的。 　　比如刚才张海月左手边的那个男生就是其中之一。 　　他刚还在整理文具，听到张海月的话，跨了两步，走了过来，毫不留情面道：“你怕是把所有人都当成瞎子。” 　　果然还在旁观的几个人顿时就笑了出来。 　　刚才的事情，周围的人怎么可能没注意到。话是没听清，但是动作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监考老师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愈发对张海月的印象不太好，但是他教的是高三年级，现在也不好管什么。 　　只是，看着张海月手里的试卷，他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拿来吧。” 　　试卷是需要扫描上电脑再批改的，现在又破又皱巴巴的，也不知道一会得多麻烦。 　　把私人情绪发散到毫不相干的地方，造成别人的麻烦，实在让人没有好感。 　　张海月就算对别人蛮横，那也是对同龄人。对待老师，她还是有敬畏心里的，连忙将手里的试卷交了上去。 　　顾余看向那个男生，夸张道：“英雄，谢谢你。要不我就不得不背上这个冤屈了。” 　　男生抱起拳，正义道：“惩恶扬善，义不容辞。”他睨了张海月一眼，“可惜某些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又惹来周围的一片哄笑声。 　　张海月胸膛剧烈起伏，直接推了男生，跑了出去。 　　顾余已经懒得搭理她了，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背上书包，将空中的气球拉下来抱在怀里。 　　嗯，这样应该就没那么突兀了。 　　再抬头时，教室里已经只剩下一个人了。 　　张海月桌面上的文具，没有收。 　　顾余撇了撇嘴，拿着气球就出了教室。刚走过拐角，就看到了正在上楼的封辰。 　　封辰看到顾余的那一刻，薄凉而疏离的脸就暖了下来，似万里冰川尽头绽放百花，夺目逼人。 　　他耐不住加快了脚步走到顾余身前，睨了顾余手里的气球一眼，勾唇笑了笑，清冷消散，“我们现在需要去一趟办公室。” 　　顾余也忍不住扬起笑脸，点了点头，知道现在大概是要去谈谈怎么处理中午这件事了。 　　考试前，顾余就收到了短信，他们已经到了。只是不知道顾轩和陈娇娇到底和张海月他们的家人谈得怎么样了，毕竟已经两三个小时了。 　　明明知道顾轩和陈娇娇不可能会吃亏，但是顾余依旧忍不住为他们担心。 　　谈话的地方就在中午的那间办公室。顾余抬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停了一会。 　　里面传来年级主任的声音。 　　“请进。” 　　顾余抬头瞧了一眼封辰，封辰敛下长睫，给了顾余一个安抚的眼神，轻声道：“不用怕。” 　　推开大门，顾余和封辰同时踏了进去，顾余就算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 　　诺大的办公室里，分为三拨人。 　　中间是年级主任，他们班主任彭海，还有二班的班主任。 　　只是，顾余觉得二班班主任的表情不太对，明明很僵硬，看得出来心情不好，却还是对他们笑了笑。 　　左右两边，左边五个人。一个非常肥胖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瘦弱的女人，两个老人和一个浓妆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眼神十分不善，尤其是看向封辰的时候。 　　顾余侧过头，瞥了封辰一眼。他也是漫不经心收回视线，百无聊赖地模样，显然并不把女人的眼神放在眼里。 　　右边…… 　　顾余脑袋思索了一下，十三个。如果再加上她和封辰，就是十五个了。 　　不说气势上，人数上就稳稳压了对方一头。 　　而且相比另一边，顾余明显感觉右边要轻松得多，甚至显得有些“气焰嚣张。”姿态放肆。 　　看到顾余进来，陆莲雅和厉浩都朝顾余招了招手，刘一宇也朝他们点了点头。 　　大家的视线也移了过来，然后不少都落在了顾余手里的胖头鱼气球上。 　　顾余拿不准是不是抱着气球在这样的场合不够端庄正式，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松开了手。 　　胖头鱼气球因为少了束缚，缓慢摇晃地升了起来，停在半空中。 　　更加突兀了。 　　顾余：“……” 　　似乎这下更不好了。 　　封辰也想到顾余会这样做，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宠溺道：“走吧。” 　　手在背后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推了推顾余的后背。 　　陈娇娇坐在长椅上，连忙挥了挥手，“鱼鱼，妈妈在这。” 　　顾余顺着力道，迈开了一步，和封辰走了过去。 　　封野和许柔就坐在顾轩旁边。 　　再一次看到顾余，顾轩脸上也是喜悦，朝顾余点点头，笑道：“鱼鱼。” 　　许柔笑容温柔，“鱼鱼，还记得许阿姨么？” 　　顾余扬起笑脸，声音甜了几个度，“当然记得了。封叔叔许阿姨，好久不见。” 　　然后顾余就跟其他人的爸爸妈妈打了招呼。 　　这下场面就越发有些怪了。尤其是在和另一边的强烈对比之下。 　　年级主任咳了一声，提高了音量，“我们现在需要再讨论孩子们的问题。” 　　他看向他的右手边，朝那个肥胖男人道：“张先生，张海月同学什么时候能到？” 　　顾余顶着一个胖头鱼气球，安稳地坐在陈娇娇和顾轩中间，微微歪了头，才注意到张海月竟然没有来。 　　她走的比她要早，她还以为她早就到了。 　　陈娇娇低下头，小声而气愤道：“我倒要看看撞到我宝贝的人是谁。” 　　顾余抬起头，好笑道：“陈娇娇女士，你放心啦。” 　　顾余转头看向身边的顾轩，才注意顾轩的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似乎在确认她的安稳。 　　中间那个身材肥胖的男人抹了抹脸颊，语气竟然十分紧张，“还没到。” 　　说完就转头看向一旁瘦弱的女人，吼道：“那个不肖女怎么还没到。” 　　瘦弱的女人摇了摇头，“月月挂了我的电话。” 　　顾余觉得这画面十分奇怪，侧过头问道：“我怎么觉得他怪怪的。” 　　她本来以为他会急着为张海月讨回公道呢，现在的架势不对啊。 　　陈娇娇微抬起下颌，轻蔑道：“你封叔叔可是他的大客户，你哪里敢招惹啊？” 　　她“啧”了一声，嫌弃道：“刚开始的时候可是傲慢得很，一副谁都看不上的模样。谁知嘴那么笨，你爸三两句就回不过嘴了，后来刘一宇的父母来了，就更哑口无言了。”陈娇娇又瞥过去一眼，“等你封叔叔到了，直接就变成孙子了，真是个笑话。” 　　顾余微张着嘴，了悟地点点头。原来是在“钱”下，不得不低头。 　　杨涛也没来，顾余知道他大概还在床上躺着。 　　她朝那边的两个老人看过去，两个人年级大了，估计已经七十多了，但是穿戴都十分整齐，清清爽爽。 　　顾余猜测这是杨涛的爷爷奶奶。 　　老爷爷也注意到顾余的视线，朝她笑了笑。 　　顾余微微怔愣，抿了抿唇，还是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 　　老爷爷拍拍老奶奶的手，慢慢站了起来，拉着老奶奶慢慢走到了顾余面前。 　　旁边那个女人也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顾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老爷爷和老奶奶弯下了腰，给她鞠了一躬。 　　“爷爷奶奶，不要这样。我受不住。”顾余无措了，赶忙伸手就想让他们站起来，但是他们却在硬生生停了三秒钟。 　　那个女人也接受不了，尖叫道：“爸妈，你们做什么呢？快起来。” 　　老爷爷直起身，歉意道：“你是好孩子。小涛从小就被他妈宠坏了，说话也没脸没皮，真是丢尽了杨家的脸。” 　　那个女人不乐意了，反驳道：“小涛很好，哪里丢脸了？他……” 　　老爷爷素了脸，严肃道：“芊云，刚才我跟你说了什么？你忘了？” 　　名叫芊云的女人嘴巴张了张，闭上了嘴。 　　老爷爷转头回来，顿了顿，难以启齿道：“说出那样的话，没有丝毫的教养可言。被打完全不冤，要是让我早知道他说出那样的话，也要把他打得下不了床。” 　　顾余完全想不到杨涛的家人会如此明事理。 　　毕竟，三个人一起动手，没有伤筋动骨，但是伤势也不会好到哪去。毕竟还有封辰这个绝对不会手软的人。 　　他看了看身边的老伴，又转头看向顾余，“我们回家会好好教育小涛的，到时会让他来和你道歉。到了那时候，你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他。” 　　说完就将手里两大袋东西往顾余的手里塞。 　　顾余连忙摆手，拒绝道：“爷爷不用了！” 　　老爷爷严肃道：“你要是不收就是不打算接受爷爷奶奶的道歉了。” 　　老奶奶也温声道：“收下吧。” 　　顾余被强行塞进手里，只能感激道：“谢谢爷爷奶奶。” 　　那边的瘦弱女人叫了一声，“月月，你快来办公室。” 　　好一会急忙道：“不行，你爸爸让你必须来。” 　　肥胖的男人一把抢过了手机，吼道：“你马上给我滚回来，你想害死你老子？” 第59章 　　顾余不想张海月父亲说话竟然这么狠, 怕张海月现在在那头估计已经气死了。 　　依照张海月的个性, 她怎么可能会愿意呢？ 　　老爷爷看着顾余接了礼物，终于欣慰地笑了笑，“好，好。” 　　他又转头看向一边的女人, 认真道：“芊云，你呢？” 　　女人不情愿, 语气硬邦邦的, “爸, 凭什么我也用？我不要。” 　　老爷爷板正了脸, 严肃道：“那你今天来干嘛？小涛一直都是你在教导的, 你没把他教好，你就没有责任了？你这个妈怎么以身作则的？” 　　女人跺了跺脚，听到老爷爷说这样的话, 不甘心地匆匆说了一句，“是我家小涛犯了错，希望你不要介意。” 　　转过身，踩着高跟鞋, 又朝原来的位置走过去。高跟鞋的声音，敲击着地面, 很是响亮。 　　老爷爷摇了摇头，失望地叹息了一声。抬起头又朝她们笑了笑，拉着老奶奶走回去了。 　　顾轩看了一眼，拿过顾余手里的礼物, 瞥了一眼，看得出来，的确是花了心思。 　　他将礼物小心地放在一侧，平静道：“可惜随了母亲。” 　　顾余点点头，只觉杨涛变成这样，怕是受了不少他母亲的影响。 　　那边的电话也没停，肥胖男人尴尬地朝他们笑了笑，迈开脚步走到了办公室那头的窗户边上说话。 　　距离离得远了。 　　年级主任边叹气边摇头，亮晃晃的脑门十分亮眼，他侧身过来，紧张地问道：“你们考试怎么样了？” 　　厉浩坐得有点歪，听到这话捂着胸口痛心道：“唉，应该不行。” 　　顾余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在表演，唯恐天下不乱的货！ 　　年级主任着急了，“诶呦”一声，拍打着大腿，“怎么就不行了呢？我问过了，这次不怎么难啊！” 　　都是种子选手啊，不会都砸了吧？ 　　厉浩认真地点头，无可奈何一般，“心情烦乱，如何考试？” 　　二班班主任僵硬着笑，“考试怎么能受小事影响呢？心态不行啊。” 　　彭海皱起皱眉，“你这话就不对了啊！这难道还是他们的问题了？” 　　陆莲雅反驳道：“老师是觉得这件事很小么？” 　　陈娇娇直起了身，冷了脸，不客气道：“我女儿可是无缘无故疼了十多天，路都走不了。在今天又被言语侮辱，在您这里就是小事了？” 　　顾轩也侧身过来，手优雅地搭在腿上，语气冷淡，“说出这样的话，我现在很怀疑你是否有成为一名老师的资格。” 　　年级主任也板起了脸，警告道：“隆益！你这态度不对。” 　　现在这么多家长还在这呢。而且明显就是一个个都是护犊子的，这样说话是怕引不起家长们的愤怒么？ 　　事情眼看着就要解决了，这是不是嫌火不够大要往里面添柴呢？ 　　二班班主任嘴角的笑维持不下去了，绷了绷，点点头。 　　“是我的问题。我会深刻地检讨自己。” 　　年级主任补充道：“这件事学校是重视的，态度绝对是认真的。每一个学生都会倾注心血，让每一位家长和同学都满意。”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这件事必然很麻烦的准备，说不定还要请动校长。谁想一个来了竟然主动道了歉，另一个本来也是难缠的，最后也变成了这样。 　　反倒没有他们什么事，也是可笑。 　　陈娇娇轻哼了一声，“要是所有老师都这样当然好了，可惜了。” 　　她最后的目光落在了二班班主任身上。 　　顾轩轻抬下颌，居高临下地睨了二班班主任一眼，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只是嘴角勾起的弧度讽刺意味更浓了。 　　二班班主任顶着目光，僵直着身体，低下头，不敢对视。 　　窗边那头张海月的父亲竟然猛然一拍桌面，响声在整个办公室里回荡，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吼道：“你现在靠老子养着，你不回来以后就不要找你老子要钱。” 　　“他叫什么来着？张成？”陈娇娇凑到顾余耳边，耳语道：“刚才还一个劲的宝贝女儿，说他家女儿有多乖，绝不可能做坏事的。” 　　她摇了摇头，“再看看现在，变脸实在太快了。” 　　顾余小小吃惊了一下，再看过去时，只觉他那张胖脸分外的虚伪。 　　张成大声道：“现在，马上给我到办公室。听到没有？” 　　说完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瘦弱女人手里。 　　钟彩萍急忙问道：“月月会回来么？” 　　张成提高音量，越发生气，“她敢不回来？我今晚就打死她！” 　　钟彩萍自然是疼爱女儿的，她忍不住反驳道：“我们道歉就可以了，没有必要非要月月回来。谁道歉不一样？” 　　张成不满道：“不行，我刚才已经答应封总了，她必须道歉！你现在让我怎么处理？就是你太惯着她，现在给我惹那么大的祸。” 　　钟彩萍嚷嚷道：“那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平时不见你管女儿，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你亏心不亏心？” 　　年级主任皱着眉头，提醒道：“张先生，怎么能这样说孩子？做家长的要学会好好和孩子沟通。” 　　张成翻了看不见的白眼，“她命都是老子给她的，老子……” 　　说到一半，又向顾余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笑道：“当然会好好和孩子沟通。只是孩子做了错事，我们家长肯定要教育的。” 　　张成站起来，两手合在一起摩挲，迈着肥壮的步子走过来，神色谄媚，“封先生，许夫人，都是我那不孝女的错，一会她就回来了。让她给你们认个错。” 　　封野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了闭眼，显然并不打算搭理他。 　　许柔也只是扯了扯嘴角，同样不回应他。 　　张成丝毫不觉得尴尬。 　　反而身体一转，看向了一旁的封辰，弯下肥胖的腰，“月月那孩子还是不错的。大家都是同龄人，解除了误会，可以一起玩啊。” 　　顾余觉得张成的脸皮真的比城墙还要厚，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讨好别人。 　　就连封辰也没放过。 　　封辰懒洋洋地，眼皮子都不抬，手散漫地轻搭在膝盖，嗤笑一声，“没兴趣。” 　　听到回应，张成抖着肥肉，讨好道：“没相处过怎么知道没兴趣呢？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啊。” 　　封辰歪了歪头，掀开长睫，桃花眼里波澜不惊，竖起长指，晃了晃。 　　张成显然不明白，“啊？” 　　封辰轻挑嘴角，薄唇微张，“我爸不让我和毒妇玩。” 　　张成的嘴角一僵，又仰了仰头，夸张地咧开大嘴笑，“封公子真幽默。” 　　钟彩萍到底怎么也不愿意委屈张海月。只是，丈夫的生意又要倚靠封家，而封野看样子又和顾家关系很好。 　　要不也不会从刚开始就因为一个顾余就一直甩他们脸。甚至想要终止和他们的合作。 　　可是张家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损失。 　　但是月月那么娇贵，凭什么要和那什么顾余道歉？ 　　她压下心底的气恼，走到顾余面前，笑道：“余余是吧，真是个可爱又漂亮的女孩。” 　　顾余眨眨眼，“阿姨。” 　　钟彩萍握紧了手机，脸上的笑容扩得越发大了，“余余肯定很善良，非常招人喜欢。像我们家月月，被宠坏了，不免娇蛮了一点，但是本质上是好的。” 　　陈娇娇向后一靠，抬眼懒懒地瞥了一眼钟彩，明明是从下往上看，气势却稳稳压制住了钟彩萍，“有话你就直说吧，找我宝贝没用。” 　　顾余偏头看了陈娇娇一眼，既然她要出手，她就安静地坐在一边，做了不会说话的瓷娃娃就好了。 　　钟彩萍的身形一顿，看向陈娇娇。这个陈娇娇，从刚见到的第一眼她就不喜欢，穿得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人。 　　就是运气好，嫁了个好男人。 　　她缓缓压住恼怒，继续赔着笑脸，“我家月月性格天生比较倔，从出生就这样，这么多年了一直改不过来，宠都宠到现在了，我也没什么办法。大家都是做妈的，我的心情你肯定也是明白的，要不由我这个当妈的替月月道歉，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吧？” 　　她低下头，看着顾余，“余余，阿姨在这……” 　　“停。”陈娇娇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冷冷道：“可没人同意你的话，少自作主张。” 　　她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让我宝贝受了那么大罪，你这道歉可不值半分钱。别说我宝贝不同意了，就算她同意了，我和她爸也不会同意的。你在妄想什么？” 　　钟彩萍没有料到陈娇娇竟然这么不留情面，周围这么多人，一个个都看了过来。 　　钟彩萍白了脸，嘴唇颤动，没有抬头去看他们的表情，但是知道他们脸上必然都带了嘲讽。 　　顾余看向钟彩萍的手，拿着手机的五指紧抓，泛了白，可见绝对气得不轻。 　　张成走了两步过来，拉扯着钟彩萍的手臂，警告道：“刚才我跟你说了什么？转头你就忘了，我告诉你不要自作主张。” 　　张成低下头，面对着顾余，重新笑道：“叔叔一定会让她给你道歉的。做错了事怎么能不道歉呢？应该的应该的。” 　　办公室门毫无预兆地再次被推开，顾余朝门口看过去，果然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张海月。 　　钟彩萍快步走上去，半楼了她，“月月，你还好么？” 　　刚才张成骂得那么狠，她都心疼死了。 　　张海月抬头，眼里闪过恨意，“妈，我不要给她道歉。” 　　钟彩萍顿住，瞥了那边的张成一眼，推了推张海月的后背，安抚道：“随便说两句就好，事就过去了。” 　　张海月脚下步子不动，扭动身体直接挣脱钟彩萍的手臂，不服气道：“我又没做错，凭什么要我道歉！要道歉也是她道歉。” 　　张成脚步一跨，肥胖的身体直接挡住顾余的视线，他皱起眉头，不悦道：“还不快过来！” 　　张海月低下头，牙齿紧闭，一动不动。 　　钟彩萍着急道：“再等一下，你急什么？” 　　低下头继续劝说张海月。 　　顾余身体向左，侧靠在陈娇娇身上，透过张成的身侧只能看到钟彩低声说话的脸。 　　她真的能说服张海月？顾余撇了撇嘴。 　　顾余眼珠子一转，往一旁掠过去。 　　就和封辰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他偏头看过来，目光□□放肆，渐渐地黑眸弥漫了笑意，长睫快速地眨了两下。 　　有点小顽皮。 　　中间还隔着顾轩，封野和许柔三个人，他就不能收敛点？ 　　顾余咬着唇，横了他一眼。 　　封辰挑了挑眉，歪了下头，细碎柔软的黑发垂落，轻扫白皙的额头，食指抵在左胸口，薄唇无声轻启，“想你。” 　　顾余瞪大了眼，鼓起了脸颊，红唇冷然无声吐了两字，“不行。” 　　轻挑的桃花眼委屈地微敛，长而密的睫毛可怜地颤了颤，黑亮的水瞳里有了控诉。 　　仿佛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顾余感觉自己要吐血了。 　　顾轩正在和封野说话。 　　许柔似乎察觉了什么，她拧起细眉，偏过头看了封辰一眼，又疑惑地转头朝顾余看过来。 　　像做了错事要躲起来的孩子，慌乱地躲闪别人的视线。 　　顾余赶紧低下了头，手指勾着气球线，绕了一圈又一圈，绕了几圈又一圈圈地松开。 　　心口也砰砰直跳，耳廓开始发热变烫。 　　顾余知道耳朵肯定红了，她只能祈祷自己的脸没有红。 　　风突然起了，从敞开的窗户里吹进来，头顶的胖头鱼被猛风一吹，绳子很长，歪了下来。 　　顾余感觉缠绕在手指的绳子被拉扯，扯两下停住，再扯两下，停下。 　　顾余终于抬起了眼，顺着绳子朝胖头鱼的方向看，胖头鱼可怜兮兮被一直修长白皙的手揪住尾巴。 　　顾余从手向上，就看见少年疏懒地向后靠在椅背上，他笑弯了眼，嘴角勾起，俊颜上透着洋洋得意。 　　就连手上的动作也是分外的肆无忌惮。 　　顾余扯了扯绳子，封辰手不动，她再扯，他依旧没有松开。 　　这是故意和她较劲呢！ 　　陈娇娇身体动了动，轻咳了一下。 　　顾余羞恼了，手上用了力，想要扯回来。 　　封辰注意到顾余的动作，绳子还绕在手指上，怕伤了她的手，赶紧把胖头鱼松开。 　　胖头鱼离开了封辰的手，再次悠悠飘在了半空中，落在顾余的头顶。 　　顾余气呼呼地转过了身体，看向前方，侧着脸，不再给封辰一个眼神。 　　封辰扬起的嘴角怎么也落不下。 　　果然，自家的姑娘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越发越可爱了。 　　张成脸上的肉皱起来，等的时间有些久了，他担心封野有意见。 　　而且张海月的态度真让他更加不满了，这不是在打他的脸么？自己的女儿竟然敢不听他的话，“你是要我亲自拎你过来？你爸现在就叫不动你了是吧？” 　　陈娇娇私语道：“还是你爸好啊。” 　　顾余点点头，赞同道：“当然是爸爸最好。” 　　两人声音都不大，但是顾轩就坐在身旁，怎么可能听不见。 　　他微微勾起了唇角，金丝眼镜后的清冷眸子闪过笑意。 　　钟彩萍缓了一口气，焦急劝道：“别再惹你爸生气了，月月，妈求你了，快过去吧！” 　　这次也顾不得那么多，怕她把张成彻底激怒了，手臂使了力迫得张海月不得不向张成走过去。 　　张成还算满意，转过身来，看向顾轩，“顾先生，现在就让小女给令千金道歉，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后还是朋友。” 　　顾轩抬手推了推眼镜，淡淡道：“道歉是必须的，朋友就不必了。” 　　张成哈着腰，奉承道：“这个当然要看顾小姐的心情。” 　　张海月攥紧了衣角，衣角处绷紧又起了团皱，凭什么他们要这么低声下气？她张海月别说道歉了，跟谁都没低过头。 　　只是，如果她不愿意道歉，她爸肯定不会允许的。 　　张海月被张成拉着站在了顾余面前，她努力着说服自己，张了张嘴，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说出口就不就代表她从此在顾余面前矮一头了么？她不愿意！ 　　张成催促道：“快点。” 　　张海月抬头看了一眼张成，他瞪着她，显然是不可能允许她不道歉的。 　　顾余刚才早就把胖头鱼拉了下来，此时还抱在怀里，抬头看着张海月。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顾余对张海月所谓的道歉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不说她说不说得出口，就算是说出口，也只是口不对心。 　　嘴里说着道歉的话，心里怕也把她骂了千遍万遍。 　　封野等人的神情已经很不悦了，但是到底是晚辈，这个时候怎么也不合适开口。 　　钟彩萍是又恨又急，“月月，你就道歉吧。” 　　张海月眼里泛了泪花，这里那么多人，全是在看她的笑话。 　　张成伸手，用了力让张海月向前走了一步，再次催促道：“一个个都等着你呢，快说话！” 　　张海月咬着牙，慢吞吞道：“顾余。”她胸膛起伏，双手握成拳。 　　顾轩注意到她的手，直起了身体，偏向顾余，冷眼看着她的动作。 　　张海月手指掐着肉，话从嘴里蹦出来，“对不起，我错了。是我不好，以后绝对不会了。” 　　张成不悦道：“还有呢？我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张海月低下头，掩盖眼里的怨恨，“伤了你，我们会赔你的医药费的。” 　　钟彩萍手揽了张海月的后背，扯了扯嘴角，一个虚伪的笑容，“好啦好啦，月月已经道过歉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傻的，反而个个都是人精。 　　张海月的年纪还轻，根本不可能掩饰住她的恨意。 　　张成知道张海月这是怕又坏了他的事了，他连忙补充道：“光赔肯定是不够的，顾小姐的精神损失我们肯定也是要负责的，我肯定会准备好礼物，翻倍奉上！” 　　顾余无趣地摆摆手，“行了吧。” 　　这样耗下去也挺没意思的，浪费时间。 　　顾轩默了默，侧过头看向顾余，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道：“听鱼鱼的。” 　　他不会让张家好过的，就张家的那个小厂子，他可不信挖不出点什么。不过，这不需要让她知道就是了，她只需要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张成哈着腰，脸上带着油腻的笑，“顾小姐果然人美心善，月月还有很多需要和你学习。” 　　顾余撇了撇嘴，不回答他的话。 　　张成转了身，看向一旁的封野，小心赔笑道：“封总，你看我们的合作。” 　　封野抬起右手，示意他停止说话，“再说。” 　　张成一愣，赶忙点头，“好好好。” 　　———— 　　待把一切解决，太阳也已经落了一半，昏黄的阳光照亮半片天空。 　　校园里的路灯已经亮了，晚风吹拂而过，树叶相互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家长们走在前面，他们几个孩子则落在了后面。 　　顾轩和封野并排说话，陈娇娇挽着许柔的手臂也在谈论着什么。 　　明明刚开始五个人一起走，莫名其妙的，她和封辰又被三个人落在了背后。 　　前面三个人说话得热闹，他们两个人反而异常的安静。但是，顾余心里却是奇异地安稳。 　　顾余拍着手里气球，低下头，迈在地板的瓷砖上，瓷砖宽又大，一步一块。 　　这样做挺无聊的，但是她一时不知怎么竟然得了趣。 　　左脚，右脚，左脚…… 　　只是过了一会，顾余就发现，封辰的动作竟然和她一致。 　　甚至迈在瓷砖上的位置也大致相同。 　　顾余侧抬起头，嘟起了嘴，“你学我。” 　　封辰垂眸而下，将娇小的身影装在眸里，“是啊。” 　　他的黑发被风吹得扬起，抿了抿唇，委屈巴巴道：“谁让你宁愿和地板玩，也不愿意和我玩。那我只能陪你一起玩了。” 　　顾余只觉封辰有些好笑。 　　她故意素了脸，将胖头鱼横在一边，声音也板着，“好玩么？” 　　灯光下的少年人高腿长，唇红齿白，冷然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带了一丝朦胧，却隐约勾勒出诱人的轮廓。 　　他微微勾了唇，清冷的声音带了晚风的凉，酥酥麻麻的，温柔地吹过心头，“不好玩。”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道：“但是有你就好玩。” 　　顾余措不及防又被表了白，微张着嘴，有些无措。 　　她手指摩挲着气球表面，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真是可恶，他根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表白心意的机会。 　　脚步声从左侧过道跑过来，跑步声很快，似乎还不止一个人，顾余反射性地挪了一步，朝来人看了一眼。 　　不想竟然直接和张海月的目光撞在了一起，还有她扬起的右手。 　　下一刻，顾余的手臂就被拉住，整个人被揽到了封辰背后，然后是“啪”的一声响传入她的耳际。 第60章 　　张海月咬着牙, 看着前面的人越走越远, 背着她，但是她知道他们脸上必然是得意洋洋的。 　　一想到他们的嘲笑，她就恨得不行。 　　张成本想上去再和封野再聊聊，可惜对方显然根本就不愿意和他多说半句话。 　　这个态度, 他甚至都不敢肯定封野是不是还在计较这件事。 　　想到这里，他转过头, 就注意到张海月在紧紧盯着前面的目光。 　　怕她又搞出什么事情, 张成骂道：“不争气的东西, 以后不要再去招惹顾余了, 听到没有？你刚才那模样想骗过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要是你爸的生意黄了, 看我怎么教训你。” 　　钟彩萍狠狠瞪了张成一眼，“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月月不是你女儿啊，现在你在帮谁呢？” 　　轻轻拍了拍张海月的肩膀, 安慰道：“只怪你爸不争气，要不哪需要我们月月道歉？不气了，大不了我们以后离她远一点。” 　　张海月低下头，在利益面前, 女儿算什么？而她只能不甘心。 　　张成的电话响了，他又警告地看了张海月一眼, 接了电话，满脸堆笑，“王总……” 　　一边接电话一边向前走，也不再招呼她们母女。 　　“爸, 妈，你们倒是小心点啊。”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张海月听出这是杨涛妈妈的声音。想到自己的男朋友，她抿了抿唇，甩开钟彩萍的手，小跑了几步来到吕艳身边。 　　她抬起头，眼里有些期待，“阿姨，杨涛现在还好么？” 　　吕艳低下头，冷冷瞥了她一眼，讽刺道：“都那样了，能好到那里去？你在搞笑么？” 　　张海月明白吕艳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杨涛现在伤成那样，态度恶劣也是正常的。 　　虽然这样的态度让她不太舒服，但是她也是可以理解的，尤其她还是杨涛的妈妈。 　　她不打算计较，笑了笑，“那个，吕阿姨，他伤得那么严重我也很担心，我可以去看看他么？” 　　吕艳不客气地哼了一声，摸着自己红艳艳的指甲，厌恶道：“我家儿子可不能沾染上这么恶毒的女孩，你以后离小涛远一点。” 　　别想把她当个傻的，两个人之间什么关系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一次把小涛还害得不够惨么？ 　　张海月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又僵硬着笑，硬邦邦道：“阿姨，您真会开玩笑。不是我打的呀。” 　　钟彩萍追了过来，听到了吕艳的话，怒火上头，她气愤反驳道：“我女儿恶毒？你还要脸么？也不看看你儿子是什么东西，配得上我的女儿么？” 　　吕艳板了脸，看向张海月就像看脏东西，“要不是你女儿，我儿子现在会这样？” 　　张海月着急了，连忙拉着钟彩萍的衣袖，警告她不要再说话了。 　　杨涛还是她男朋友，吕艳是他妈妈，不要再给她惹麻烦了。 　　钟彩萍被扯得晃了晃，就算不服气，看着女儿的眼色，到底还是忍了下来，闭上嘴没有再说话。 　　吕艳翻了一个白眼，“我不喜欢你们，也不想和你们多费口舌。总之，不管你以前和小涛什么关系，以后都离他远一点。我家门槛再低，也不是你能进的。” 　　张海月身体僵硬，朝老爷爷说：“杨爷爷，我不是……” 　　老爷爷抿了抿唇，只是礼貌地点点头，没有回答。 　　他也是不怎么喜欢这个孩子的，心地确实不能称为善，但是修养让他不允许他说出伤人的话。 　　吕艳扶着他，不愿再搭理张海月和钟彩萍，“爸妈，不要再说了。不早了，我们也快回家吧。” 　　说着就带着老人拐过另一条路，表明根本就不愿意和她们一起走。 　　钟彩萍知道张海月和杨涛的事，本来她是不同意的。 　　但是张海月闹，她看着杨涛也不错，无可奈何也就只能随张海月去了。 　　现在看这样子哪里能继续下去？她看着张海月，劝道：“月月，以后不要再继续了，那杨涛有什么好的？我们还不乐意搭理他呢！” 　　“你烦不烦啊。”张海月暴躁地推开她，急步向前头，不愿意再听钟彩萍啰嗦。 　　拿出手机，打开屏幕，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声响了几声，被挂断了，再拨过去，又被挂断了。 　　张海月心里升腾起怒气，发了一条短信。 　　【你敢挂我的电话？我要分手！】 　　过了一会，提示声响起。 　　【你烦不烦？养病都不能让我安静会？随便你。】 　　张海月怒火越来越旺，再也不愿意理会后面追赶的钟彩萍，小跑过拐角，一眼就看到了走道上的顾余。 　　灯光下，两人走得很慢，被前面的人落下一段距离，独独留下了两个人。 　　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像是一个圆，谁也无法闯入。 　　安谧美好。 　　跟她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可是如果没有顾余，她就不会这么惨，都是顾余的错！ 　　轻微“啪”的一声响，以及远远传来钟彩萍的惊呼声，她的语气惶恐，“月月，你做什么！” 　　顾余睁大了眼，思绪已经混乱，心底升腾起火，立时炸开，一层一层地向上涌，急着要爆发出来。 　　她单手就扯过封辰，力道之大让封辰整个人都不得不向旁边退了两步。 　　封辰微微怔愣，“鱼鱼……” 　　封辰的话音还没落下，一声很大的“啪”，然后又是第二声，第三声。 　　三下，把张海月都打懵了。 　　她伸手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顾余，话都结巴了，“你，你怎么敢？” 　　顾余脸色冷然，声音薄寒，像覆了一层冰，“只不过对你客气三分，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张海月不过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狰狞着脸，身体向前就要扑过来。 　　顾余抬手就抓住她的手腕，五指扣住，身形一转，手上用力一折，再猛力往前一推，就把张海月推到墙壁上，狠狠地压制住。 　　撞上的一瞬间，张海月尖叫一声，“啊！” 　　她整个人还十分茫然，身体就直接撞在了墙壁上，剧烈的疼痛感袭来。 　　顾余心里火炸裂，手上已经控制轻重，用的力道肯定不小。 　　顾余阴恨了声音，冷冷地，一字一顿道：“你信不信我还能让你更疼？” 　　因为动静大了，陆莲雅他们也早早发现了他们的不对劲，转过身，发现不对，连忙跑了回来。 　　厉浩赶紧拦住了冲过来的钟彩萍，扭头看向封辰，“辰哥，这是怎么回事？” 　　封辰傻傻地呆在原地，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像他预料不到顾余会这般生气，甚至没有任何犹豫地出手。 　　封辰明知可能不对，但是他仍然无耻地有了一丝窃喜。 　　就像，突然间窥探到了宝箱。那里面的珍宝，让他欣喜若狂。 　　钟彩萍挣脱不了厉浩的阻拦，只能惊慌地叫着，“月月！顾余你干嘛！” 　　陆莲雅跑到顾余身边，没有多问，赶紧伸出手帮忙压制住了挣扎的张海月，焦急问道：“鱼鱼，你怎么样了？” 　　顾余深呼吸两口气，尽量平静道：“没事。” 　　张海月疼得紧，手腕疼，胸口更疼，疼得她头皮发麻，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她完全预料不到顾余会这么不客气，也料不到她会这么厉害。 　　可是顾余手下并没有放松，反而越来越用力，疼痛袭上来，她终于开始惶恐，颤抖了声音，“快，快放开我。” 　　顾余勾起嘴角，“呵。” 　　前面的家长也跑了回来，看到这个场景也是愣住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顾余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这样子的顾余，竟然让所有人一时都没有出手去制止她的动作。 　　陈娇娇跑了过来，急切问道：“鱼鱼，你还好么？” 　　顾余摇了摇头，手下的动作却没松开，她必须要张海月吃够教训，让她都不敢再犯。 　　她必须让张海月知道以后不可以只因为任性就去肆意地伤害别人。 　　如果今天不是她顾余，换作别的柔软的女孩子，是不是真的要被打了？ 　　张海月在这么多人的视线下，忍不住崩溃地哭了出来。 　　顾余停了两秒，终于松开了手。张海月脚一软，坐在了地上，捂住脸大声地哭。 　　钟彩萍跑了过来，“月月，哪里疼？” 　　顾轩走到顾余身边，手搭在她肩膀，温声道：“鱼鱼，告诉爸爸，发生了什么？” 　　顾余低下头，抿了抿唇，“她想打我，被封辰挡住了，我就把她打了。” 　　张成从另一边小跑着过来，看到地上的张海月，大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主动打人者反被打，又加上之前发生的事情，事情像毛球一样越缠越乱。 　　这一次，张海月再也没有原来的嚣张，没有控诉着什么，只顾在那里哭。 　　顾余现在恨不得马上转身就走，懒得再看见她。 　　只是现在的情况，之前的事情，都与她相关，或许还是由她处理才好比较好。 　　顾余默了一会，抬头拿来顾轩的手。 　　在众人的视线里，在钟彩萍警惕的眼神中，走过去，平静地半蹲在张海月身前。 　　淡淡道：“张海月，其实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想了想，自认没有做错什么。现在的我真的一点都不想搭理你，不愿意和你多说一个字，也不想再去探究原因是什么，那会让我觉得在浪费时间。可是我依旧想说，你不能因为事情不符合你的心意，就觉得别人对不起你，没人欠你什么。就像我，我从来不亏欠于你。但是……” 　　她顿了顿，“打你这件事，我不对。你跟他道歉，我也跟你道歉，你的伤我同样会负责。” 第61章 夜晚, 饭桌上。 　　顾余看着饭桌上满满一桌子菜, 气味佳，卖相好，可惜此时也已经勾不起她多少食欲。 　　顾余低下头，看着碗里的小山越堆越高, 身旁的人却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她伸手挡住了陈娇娇的筷子，挣扎又无奈道：“陈娇娇女士, 放过我吧。这碗饭是人能吃完的么？” 　　这哪里是喂人！这是在喂猪啊！ 　　陈娇娇筷子还稳稳地夹了一块柠檬鸭, 闻声瘪着嘴, 十分不乐意, “多吃点多好啊！” 　　顾余微微叹了一口气, 把挡着的手拿开。 　　陈娇娇满意了，翘着嘴角把鸭肉强压在碗里，补充道：“这么点, 怎么够？你要多补补！” 　　顾余苦恼地夹起柠檬鸭，塞进了嘴里。 　　好吃是好吃，但真的太多了啊！ 　　搁在身旁的碗被顾轩拿了起来，顾余眼睁睁地看着顾轩拿着汤勺, 再次把空碗填满。 　　今晚的汤是鸡汤，鸡汤已经捞过一次了依旧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油, 顾余是不怎么喜欢的。 　　顾轩拿着小勺子将上面那层又舀了一部分，然后把碗又放在了顾余的左手边。 　　她刚刚已经喝了一碗啊！肚子已经鼓起来了，真的已经喝不下了啊！ 　　顾余瞥了顾轩一眼，他平静地夹了一筷子青菜, 今晚他奇异地在这件事上丝毫没有这种认知。 　　顾轩注意到她的视线，将碗又推近了一些，笑得柔和，“鱼鱼，吃多点。” 　　顾余点点头，认命地拿着勺子喝了一口鸡汤。 　　陈娇娇终究还是放弃了再往顾余碗里加菜的心思。 　　嗯，菜似乎是多了一点点，就一点点。 　　她夹了一颗米粒，又放下，转过头来，忧心忡忡道：“也不知道张海月以后还会不会再做点什么。” 　　陈娇娇还是怕了，现在在她心里张海月跟疯子已经差不多了。就怕哪天突然发起疯来，又伤到她的宝贝鱼鱼。 　　张海月到底还是道歉了，再次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封辰道歉了。 　　顾余不知道她是否是真心的。毕竟，上一次道歉到下一次犯事也不到半个小时。 　　但是顾余觉得以后她应该不会再对她做什么了吧，她也是后面才发现张海月其实是胆怯的。 　　就像今天，从她的反应看，张海月是完全想不到她会直接动手，她对她的出手显然很震惊，她眼里闪过的怯弱是骗不了人的。 　　张海月这个人颇有点恃强凌弱，欺软怕硬的意思。大概是从来没有吃过亏，于是一直以来肆无忌惮，娇纵野蛮。 　　这次才终于碰到了顾余这一个铁钉子。 　　封野这事之后也直接表明了态度，和张家的合作以后都不需要再谈了，现在有的项目也将全部停止。 　　张成当时已经又惊慌又暴怒，惊慌于封野的决定，暴怒于张海月的行为，却又只能压下所有情绪，对着封野赔着笑脸。 　　不过封野丝毫不为所动就是了。 　　顾余知道张成不可能会放弃的，但是他之后就算想挽回也是不可能的。 　　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顾余知道，张成就是一个看钱比什么东西都要重要的人。 　　最后分开的时候，他们还没走远，顾余就听见张成怒骂张海月的声音，怕是回去了免不了一顿教训。 　　顾余喝了一口汤，幸福地眯了眯眼，笑道：“不会，陈娇娇女士你放心吧。她绝对不敢了，今天过后她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她知道我以后绝对不会手软的。” 　　陈娇娇点点头，“也是，后面腿软都站不起来了，很明显已经吓惨了。” 　　顾余咬着筷子，思绪有些飘飞。 　　封辰当时哪里有生气的样子？张海月跟他道歉，他根本不给她一点注目，长睫一掀，视线就灼灼地看着她，眉眼飞扬，嘴角带笑。 　　顾余郁闷了，她打了架，他倒好，乐得很。 　　———— 　　客厅里。 　　许柔看了一眼电视，又看了一眼封辰，又看一眼电视，再看一眼封辰。 　　手里拿着一个橘子，半天都没有剥开。 　　封辰正带着耳机玩游戏，长指在屏幕上飞转，按压。即使如此，许柔的目光也太过强烈，让他想要无视都很困难。 　　封辰刚洗了澡，黑发还是有些湿润，凌乱地垂落在额前，他随意拨弄了一下，侧过身，看向许柔，淡淡道：“妈，你想说什么？” 　　许柔手上的动作紧了紧，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口，又怕自己搞错了，两个人就尴尬了。 　　封野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直接了断奔向主题，“臭小子，你是不是看上了顾丫头了？” 　　刚才在学校那个模样，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们两个。 　　从小到大女生缘就很好，可是对哪个女孩子都是冷冷清清，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不知弄哭了多少小姑娘。 　　什么时候见过他视线一直落在一个女孩子身上，粘着都不愿意离开了？ 　　封辰一愣，不过转眼就明白自己的表现那么明显，看出来也是不奇怪，而且这件事，他就没想过要瞒。 　　他欢喜顾余，情不自已。 　　他摘下左耳的白色耳机，随手将手机抛到沙发上，大大方方道：“是啊。” 　　封野不想他竟然就这么承认了，毫不掩饰。 　　自己的儿子，了解得很，肯定是喜欢得紧。 　　他就说怪不得这阵子那么反常，原来是恋爱了。 　　许柔依旧有些吃惊，但是对于顾余，她也是喜欢的。 　　她缓了缓神，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封辰舒展了身体，疏疏散散地窝在沙发上，像只懒洋洋的大猫。 　　提到顾余，他话里的愉悦度提高好几层，毫不掩饰道：“好久了。” 　　封野眯着眼，想到这一段时间以来封辰做的菜，至少有一半是他们根本不喜欢吃的。 　　跟他提了很多次改改，不仅他和许柔不喜欢，他自己也不喜欢，但他死活不同意。 　　封野也只当他想尝试更多不同的菜式，不想原来是早有预谋。 　　原来真的不是为了他们，他还想着是封辰孝顺了。现在倒好，原来是为了一个小姑娘。 　　封野手指敲打着桌面，突然笑了，“人家顾丫头什么心思啊？” 　　封辰敛下长睫，沉默。 　　封野哈哈大笑，“没本事。我倒要看看，顾轩那么宝贝他闺女，会不会把他的宝贝女儿交给你。” 　　今天顾轩对他儿子的态度，他算是品味出来了。 　　淡淡的，没甚热情的模样。封野认识顾轩那么久，可不认为他会看不出来，指不定比他知道的还要早呢。 　　顾轩对顾余这个女儿的宠爱，怕是没谁不知道，怎么会轻易让他儿子追了去。 　　封辰眉眼一转，偏过头看向封野，轻描淡写又毫不留情道：“我记得你追我妈的时候被姥爷追着打吧。” 　　他停了停，长指搭上唇角，笑得嚣张而肆意，不客气道：“听说很惨呢。” 　　封野笑声一顿，狠狠瞪了他一眼，拿起一旁的杂志，就朝封辰扔了过去，“臭小子，敢调侃你爸！” 　　封辰维持原来的姿势，微微抬手，轻而易举地接住了。 　　他轻挑嘴角，松懒地睨了封野一眼。 　　封野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默了默，突然道：“顾丫头还是不错的，你好好把握。” 　　他和顾轩做了那么多年兄弟，要是臭小子能拐到他女儿，绝对是赚了。 　　顾余这丫头，他是很满意的。 　　———— 　　第二天中午。 　　顾余踮起脚尖，伸手将立式空调上的盆栽拿了下来，摘掉略微枯黄的枝叶。 　　搁在手里，小小巧巧的，格外可爱。 　　顾余满意地收了手，打算给它浇点水。刚转身，差点就撞到一个人怀里，把她吓了一跳。 　　熟悉又霸道的气息，一靠近就知道是谁。 　　顾余气鼓鼓地抬头，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在这？” 　　她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明明看见他和厉浩他们一起往校门走，还以为他已经出去了。 　　封辰耸耸肩，带笑的眸子擒着她，“看到你回来我就回来了。” 　　直接又坦荡，顾余张了张红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封辰睨了她一眼，突然俯身下来，很近，视线交缠，“今天怎么不理我？” 　　顾余垂下眼，抿了抿唇，偏过头躲闪道：“没有啊，你想多了。” 　　她怎么也不意思说出口因为昨天的事，她现在再看到封辰总觉得哪里都不太对。 　　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破壳而出，让她有些惶恐不安。 　　顾余别扭着，抬手就想把封辰推开。 　　封辰怎么会情愿呢？今天顾余不过稍稍冷淡了一点，他就完全接受不了了。 　　发疯地想要靠近她。 　　他眸色一闪，扣住她的手腕，身形落下，另一手箍住顾余的腰身，稳稳向上一提，就把她放在窗台上。 　　而他整个人随即倾身而上，将她挡住，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霸道地笼罩着她，肆意地侵占她的感官，“问题还没解决，就想跑。” 　　他闷笑出声，低低沉沉的嗓音从薄唇倾斜而出，“你不乖呢。” 　　顾余坐在窗户上还有一些茫然，万万是想不到封辰突然间就这么肆无忌惮。 　　她刚想说话，教室外面就传来了老师说话的声音。 　　“彭老师，你确定把资料拷贝到电脑了么？这份资料很重要啊。” 　　“有的有的，不用担心。当时为了保险我特意铐了一份放到一班的电脑里。” 　　“那就好，大家都着急着用呢。我们动作快点。” 　　顾余慌了，抬手就想推开身前的封辰。 　　不想封辰竟然纹丝不动，而且眼眸嬉戏地瞧着她，顾余咬着牙，警告道：“你快走开。” 　　封辰眉一挑，抬手，窗帘落下，遮住了两个人。 　　而他整个人也挤进来，身体贴近身体，两手放在她身侧，虚虚地搂着她，下颌也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脖子上，酥酥麻麻的。 　　封辰的嗓音带着暧昧与糜烂，尾音有勾，撩人得很。 　　“不想被发现就不要乱动。” 　　顾余瞪大了眼，震惊他的大胆，僵硬住了身体。 　　教室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随后脚步声走了进来。 第62章 　　外面太阳光稀微地穿过洁净透亮的洒在两人身上。 　　并不强烈, 但是暖暖的。 　　教学楼下, 还有零星的几个人悠哉地说话，嬉闹，一派安谧又无忧无虑的模样。 　　深色靛蓝的窗帘，给两人落下一个小小拥挤又暧昧的空间。 　　声音穿越厚重的窗帘传进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击，敲打着顾余的心, 让她的心高高吊着。 　　“彭老师, 你放在哪个文件夹里？你确认没有记错么？” 　　“应该没错的, 我再找找。” 　　“我也一起看看。” 　　顾余的身体一动不敢动, 就怕一个不小心的动作两人就暴露出来, 她完全不敢去想象要是他们被发现了会是一副怎么样的场面。 　　她又慌又惊又怕。 　　封辰搁在顾余肩膀上的脑袋稍稍一转，柔软微凉的黑发轻飘飘地扫过她的脸颊，温热的呼吸也更加贴近了几分, 两人呼吸交缠。 　　刚才在身侧还算安分的臂膀似乎也紧了两分，将她牢牢扣住，无法动弹，男人肆无忌惮又毫无顾忌地侵略进她的领地。 　　顾余不敢动, 咬着嘴唇泛了白，敛下眼, 气恼地向身前的人。 　　男人掀开长睫，桃花眼眉长而细，沉沉的眼眸紧紧凝视她，墨玉中映照她的身影, 仿佛一个无尽漩涡，缠绕着她，要将她卷进去。 　　明明情况那么糟糕，可偏偏与她截然相反的，他的神色十分平静，嘴角还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带着无所顾忌的逗弄。 　　顾余炸裂！ 　　这个罪魁祸首，都是他的错，竟然还这样！ 　　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你再看看那边的文件夹，翻翻看，也许被其他老师挪进去了。” 　　“不会吧？不过还是找找看好了。” 　　“总要翻的，彭老师啊，你动作再快点，找不到就糟糕了。” 　　“淡定一点，肯定能找到的。” 　　…… 　　窗帘外的两人声音明明很清晰，一字一字都入了耳，在顾余耳里却越来越模糊，甚至飘远。 　　不解其意。 　　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身前的男人身上，刚才还算乖顺的封辰竟然撒娇似地轻轻蹭了蹭她。 　　都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敢乱动，顾余要被气死了。 　　顾余杏眼睁大，鼓了脸瞪着他，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封辰却不甚在意，嘴角挑起，无声笑了。 　　像是无辜调皮又像是带了坏意。 　　可他似乎还嫌不够，稍稍离了身，身体也挺直了几分，薄唇贴近顾余的耳廓，颇为肆意妄为地开口，“怕什么？” 　　他的语气很轻，却有些轻佻，“你乖乖的，他们发现不了。” 　　封辰的话刚落，外面说话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就停了下来。 　　风从外面吹进来，微微扬起了窗帘，扬起、又落下，再扬起、再落下…… 　　掀开的时候，似乎能隐隐约约都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课桌，白板，大屏幕…… 　　顾余心慌地屏住了呼吸，僵直了身体，搭在窗架上的细指顿住，丝毫不敢动。 　　“在这，在这！是这个吧？” 　　“是啊，就是这个！哈哈哈，我就说我没有记错，肯定是放过在这的。” 　　“总算找到了，你快看看一会用到那部分资料是哪些。分清楚，一会就要用到了，可不能乱了。” 　　“好，等一下，我弄弄。你也来帮我看看，两个人一起总能快点。” 　　顾余到底松了一口气，僵硬的手收了回来。 　　不想下一刻，封辰抬起手，指尖伸了过来，轻轻地戳了戳她白嫩的脸颊。 　　戳了一下，再戳一下…… 　　漫不经心又任性妄为，他低低沉沉地嗓音蔓延开来，懒洋洋的，“像只小猫似的。” 　　可不是么？因为惊慌，傻傻又乖乖地窝在他身前，娇弱又可怜。 　　勾得他的心痒得很。 　　封辰翘起嘴角，好不容易有一个这么难得的机会，可以肆意地欺负她，他可是不想就这样放过。要不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乖的时候？ 　　何况，今早竟然冷落他，他心里也是有些气恼和委屈的。 　　还有完没完了！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顾余心里恨恨的，恨不得直接磨牙咬他一口，却只能抬手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出一些让人气愤的话。 　　只是温润薄唇贴近细嫩的掌心，十分柔软，酥麻感从掌心传遍全身，让她的心颤了颤。 　　脸上也慢慢泛了热，一阵阵不肯停歇地涌上来。 　　封辰没有任何的反抗，乖顺地任由顾余的动作。 　　他垂睫而下，眸光流转，视线落在了身前的人身上，少女瓷白娇嫩的脸颊，带了淡淡的粉色，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脯微微起伏，诱人得很。 　　而她却丝毫不自知，还用那双泛着潋滟水光的眸子看着他，似恼带羞。 　　分明就是一只想要拖着他进深渊的妖精。 　　封辰舔了舔牙齿，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轻轻抬手，大掌覆盖上顾余的手背。 　　在顾余怔愣中，他稍稍低头，亲昵地吻了吻她的掌心。 　　他在干什么啊？顾余脑袋一轰，本来还没消散的热意再次涌上来，脸瞬间就更红了。 　　顾余就要抽走自己的手，男人却越握越紧，咬了咬红唇，横了他一眼。 　　顾余羞恼着，哪里知道这一眼，与其说是恼怒，不如说是娇嗔。 　　娇娇弱弱又无辜无措。 　　封辰心里的弦啪嗒一下突然间就崩断了，心里有什么东西叫嚣着释放出来，不由他控制。 　　顾余只觉握住她的大掌力道似乎更大了，眼前男人眸色突然间更铺了一层沉沉的墨色，危险起来。 　　小动物的警惕性让顾余的心提了起来，她视线乱转，却是看哪哪不对，落在哪里都不对。 　　顾余咽了咽口水，嚅嗫道：“干什么？” 　　顾余顶不住他的视线，就想偏头而下。 　　不想下一刻，下颌就被长指扣住，强行将她又扳回来。 　　潋滟的桃花眼灼灼地凝视着她，缠绵纠缠，带着凉意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 　　顾余呆呆地和他对视，俊颜贴近，他一寸一寸地靠近。 第63章 　　教室门关闭撞上的声音传来, 顾余整个人猛得一醒, 封辰整个人已经近乎贴了上来，她惊得脑袋向后，直接撞到了墙壁上。 　　力道太大了，脑袋和硬邦邦的墙壁碰撞, 碰到的瞬间，痛感从后脑勺瞬间蔓延过来, 疼得顾余立马皱起了眉头, 痛呼出声。 　　“嘶。” 　　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一扫而空, 封辰的身形一顿, 耳根发烫, 他敛下眼皮，长睫轻轻颤了颤。 　　轻咳了一声，“很痛么？” 　　抬手就想摸上顾余的脑袋, 却被小姑娘毫不留情地直接拍开。 　　顾余忍着痛，手下用力将身前的封辰推开，封辰措不及防，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顾余不敢和他对视, 从窗台上一跃而下，抱着小盆栽就往外跑。 　　封辰一愣, 伸手就想抓住她，又顿住。 　　他垂下长睫，有些无措。他知道自己鲁莽了，怕是把她吓坏了。 　　顾余将小盆栽搁在一旁, 拧开水龙头，捧了一大把的冷水，扑到脸上，热度还是下不来。 　　她扑了几次，直到感觉脸颊已经有了真切的凉意，才稍稍缓了口气。 　　顾余抬眼，镜子里的少女脸上的羞涩和慌乱依旧掩盖不住。 　　左胸口的心跳还在砰砰直跳，速度没办法停下来。 　　顾余捂住脸，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是感觉很冒犯的事情，可是她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顾余拿过一旁的小盆栽，因为刚才情况太紧急了。它被他们压到一旁，枝叶被挤压，有了痕迹。 　　本来就蔫哒哒的，经过刚才的摧残，现在更加可怜了。 　　顾余低下头，叹了一口气。打开水龙头，给它浇了一点水。 　　顾余有些恍惚，思绪也乱糟糟的，根本不想回教室去见封辰。 　　刚才的事情打得她措手不及，让她有些胆怯了。 　　顾余摸了摸后脑勺，还有一点隐隐的痛，但是并不严重，但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刚才要是晚两秒可能发生的事情。 　　顾余磨磨蹭蹭，给小盆栽洗澡，将绿叶子和盆栽周围都洗了一遍。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陆莲雅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鱼鱼，浇花啊。” 　　顾余洗得有些专注，被吓了一跳。回头的时候瞥了一眼镜面，脸上的红晕已经消去了。 　　她镇定自己的心情，不想被陆莲雅看出一丝异样，扬起一个灿烂笑脸，“是啊。” 　　抬手拿起盆栽递到陆莲雅眼前，“你看，是不是漂亮多了？” 　　陆莲雅十分配合地凑近了几分，赞扬道：“精神气真足。” 　　又随口道：“我要上厕所了，有点急，你等等我。” 　　说着把书包拿下来，递给顾余，“鱼鱼，帮我拿一下。” 　　刚才有点急了，没回教室她就直接跑回来了。 　　顾余伸手刚接了过来，陆莲雅脚步加快就跑了进去。 　　顾余两手拿着东西，百无聊赖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定定站在门口的书玉。 　　顾余刚才一直没有朝那里看，冷不丁地她一出现不禁让她皱了眉。 　　书玉走进来，看着顾余手里的小盆栽，笑道：“刚才我去教室，本来也是想拿来浇浇水的，不想原来你拿了，麻烦你了。” 　　这话听起来就挺奇怪的，但是顾余还是觉得懒得和她争论比较好。 　　顾余抬了抬眼皮，淡淡道：“这是大家的，应该的。” 　　其实顾余一直以为两人已经心照不宣地撕破脸皮了。 　　毕竟经过了那么多事，哪里还能和平相处？ 　　书玉走进来，拧开水龙头，低下头，手放在水龙头下任由着水冲刷。 　　一时气氛安静了下来，顾余嘴角稍微撇了撇，伸出手指弹了弹绿叶，上面的水珠顺着茎叶就滑到了根部。 　　书玉声音不大，“鱼鱼。”她转身过来，“海月打算退出校运会了。” 　　顾余现在听到她这么喊自己只觉得浑身不对劲，只是听到张海月的名字…… 　　顾余手上的动作稍停，漫不经心道：“你想说什么？” 　　张海月参不参加校运会她现在已经不关心了。在昨天，她们的恩怨已经告一段落了。 　　只是，原来她们两个是认识的？听起来甚至关系很不错。 　　书玉抬眼过来，声音依旧带着她特有的软，“我知道昨天中午你们发生了冲突，她伤得不轻。” 　　是张海月和她说了什么？这是昨天还没吃够教训？ 　　顾余觉得没完没了真是麻烦，长睫一敛，平静道：“她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书玉瞧了一眼顾余的神色，没有看到她所期盼的，抿了抿唇，“我给她打电话，她并不愿意多谈。她突然这样子，显然心情很不好。而且她最后告诉我说不想参加校运会了。昨天又发生了那样的事……” 　　她顿了顿，“我知道你参加是因为她。” 　　顾余算是明白了，她这是打算来兴师问罪？可是她又是什么身份？ 　　而且看样子张海月就没把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顾余歪了歪头，有些轻蔑，“你觉得昨天我是故意的，就为了校运会？” 　　什么事情都没弄清楚就来质问她？就以为她们是因为校运会打的架？ 　　顾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张海月曾经在考场的时候说过‘抢男人抢上瘾了。’ 　　这句话不就意味着不是第一次么？那么在张海月的认知里，除了杨涛，还有谁？ 　　顾余慢慢眯起了眼，直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了书玉一眼，语气变冷，“你有没有觉得你很自以为是？” 　　书玉怔愣，不想顾余突然问出这样的话，而且明显一点都不客气。在书玉的认知里，顾余从来没有这样过，对待她也算和气。 　　她有些不安，讪讪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余不耐烦了，漠然地看着她，“你跟张海月说过什么你自己明白。” 　　书玉手颤了颤，又强装镇定，“我不懂你说什么。” 　　她撇过头，躲避道：“我和海月说过什么我当然知道。” 　　顾余不想再和她扯皮，直接了当道：“我没和你抢过谁，明白？” 　　书玉脸一白，看着顾余脸上都是慌乱，这下顾余还有什么是不确定的呢？ 　　书玉扯了扯嘴角，僵硬道：“什么抢不抢的？” 　　顾余敛下眼睫，有一搭没一搭地瞧着娇嫩的绿叶，漠然道：“我没弄错的话，封辰是绝对不会高兴你说的那些话吧。如果我……” 　　书玉抬起头，惊慌地看着顾余，提高音量，“你别告诉他。” 　　顾余现在在封辰心里什么地位她明白，但是又不甘心。 　　如果顾余说出口，他肯定会相信顾余的，她绝对绝对不可以在封辰心里留下这样的印象。 第64章 　　顾余拨弄着手上的绿叶, 沉默了一会, 抬头看着她，语气有些怜悯，“我觉得你这样挺可悲的。” 　　说那样的话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骗别人还是在骗自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道还能强求不成？ 　　更何况是封辰, 他那样薄凉肆意的人，很多事都不入眼, 强求也是不可能的。 　　书玉身体一颤, 放在身侧的两手握紧, 语气终究忍不住沾染了愤恨, “你说这样的话还不是因为你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我求而不得的东西, 我努力了那么久。如果你是我，如果……” 　　争取想要的东西有什么不对的！哪里不对了！ 　　顾余愣了愣，长睫一抬, 心里的不满开始蔓延，是什么让她就这样恶意猜测别人？ 　　顾余的眼眸覆了一层寒意，直接书玉的目光撞在一起，没有胆怯只有坚定, 语气加重而不再客气，“换作我在你的位置, 我也不会和你做一样的事。做人总该有底线，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总会度量。你所说的付出多年，不过是感动你自己罢了。” 　　她停了停，是认真也是警告, “你背地里说的那些话，在我看来，龌蹉至极，配不上封辰。” 　　书玉眼睛睁大，脸上的震惊无法掩饰，嘴唇动了动，叫嚣着想反驳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鱼鱼，我好啦。” 　　陆莲雅的声音再次在卫生间里回荡，伴随着陆莲雅式特有的蹦蹦跳跳的脚步，她直接冲到了顾余眼前。 　　陆莲雅转头看了看书玉，礼貌地打招呼，抬手挥了挥，“嗨，书玉。” 　　陆莲雅就是神经再粗，也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 　　再加上陆莲雅知道书玉的心思，现在再看她怎么看怎么不对，何况她私心里当然毫不犹豫就站在了顾余身边。 　　书玉勉强地笑了笑，“莲雅，好巧。” 　　却不再看顾余一眼，脚步一转，有些狼狈地转身，这次真的是往厕所的方向走过去。 　　陆莲雅皱着眉头转头看了书玉一眼，她看得出来书玉的情绪不对，抬头疑惑的眼神询问顾余。 　　顾余耸耸肩，突然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将手里的背包递给陆莲雅，轻声道：“拿好。” 　　两人走在走廊上，快到上课时间了。走廊上此时也有了不少人。 　　陆莲雅偏了偏头，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你和她说了什么？” 　　顾余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陆莲雅，以她的小暴脾气肯定接受不了，分分钟会暴走。 　　顾余勾起嘴角的笑，随意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就打了个招呼。” 　　陆莲雅嘟了嘟嘴，自然是不相信的。不过瞧了瞧顾余的神色，没有什么不对劲，她不想说，她也不强求。 　　她凑到顾余耳边，握着小拳头，“总之咱们不怂，你背后还有我呢。”她肯定地点点头，又猛得摇摇头，“就算我不行，封辰也行。” 　　前半句顾余还觉得有些好笑，后半句就忍不住狠狠瞪她了。 　　陆莲雅毫不畏惧，嬉皮笑脸地过来蹭了蹭顾余。 　　顾余无奈一笑，刚转头，就看到班主任彭海迎面朝她们走过来。 　　彭海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注意到顾余手上的小盆栽，温和地笑笑，“顾余，它现在挺精神啊？” 　　顾余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微微低了头，心虚道：“是啊。” 　　上课铃声这时也响了，彭海随意地点点头，摆了摆手，“上课时间到了，你们动作也快一点吧。” 　　说完就朝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 　　顾余注意了他的表情，不像是发现什么的样子，这下总算是真的放下心来。 　　顾余回到教室，班长刚巧回来。刚要走进在门口，看见顾余手里的盆栽还用手拨弄了两下叶子。 　　顾余将小盆栽放好，顿了顿，往自己的位置走回去。 　　有一道视线强烈，从她进教室就一直落在她身上，让她无法忽视。 　　顾余抿了抿唇，稍稍偏开了头，直到坐到位置上，也没有给他半分余光。 　　心里的别扭劲太强，让她无法直视他。 第一节课是化学课，化学老师出差了。化学课代表拿来一叠试卷，分发下来，让同学们自己写。 　　不用交，下节课上课再统一讲。 　　顾余拿着卷子，填上名字，低了头就开始写。 　　不过是些简单的预习题，不算难。估计半节课就可以写完了。 　　几道题还没有写完，身侧的人就俯趴在桌上，下巴搁在白皙的手背上，掀起长睫可怜巴巴地瞧着她。 　　那双黑眸里的神色都蔫哒哒的。 　　顾余手上的动作一顿，把试卷挪开了一些，身体也侧了侧。 　　做完这个动作，顾余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像是故意闹小别扭一样。她咬了咬牙，埋下头继续往下写。 　　不想刚写一个字，手里的笔就被抽走。顾余紧了紧手指，又拿了另一只，还没开始写就再次被抽走。 　　第三只，第四只…… 　　实在太幼稚了。 　　顾余忍了忍，没忍住，转过头就狠狠地橫了他一眼。 　　封辰其实也是知道这样肯定是不太对的，但是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找办法找回顾余的注意力。 　　封辰微微张了嘴，就要开口说话。 　　顾余冒了火，“你现在不许和我说话。” 　　封辰微微怔愣，看着像小兽一样伸爪子的女孩，刚要开口说的话又重新咽了下去。 　　顾余将白白嫩嫩的手心往封辰的面前一摊，淡淡道：“我的笔。” 　　封辰抿了抿唇，十分听话地将手里的笔重新放到了顾余的手心。 　　顾余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封辰，随意拿了一只就继续往下写。 　　过了一会，封辰推过来一本草稿纸，上面写着，“我没笔了。” 　　还画了一个难过的表情，丑不拉几的。 　　他柜子里那么多笔，当她眼瞎？顾余狠狠地写下一个字，力道之大就快破了纸张。 　　她从桌面上拿了一只，愤愤地扔到他怀里。 　　下一节课就是体育课。 　　陆莲雅挽着顾余走下楼梯，回头看了一眼。 　　封辰就和厉浩就走在她们后面不远，厉浩一直对封辰说着什么，但封辰目光分明就是一直粘在顾余身上，明显的心不在焉。 　　陆莲雅悄声道：“你和封辰发生了什么？” 　　顾余脸又浮了一点红，故作轻松道：“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莲雅不相信地瞅着她，“没事你一直不搭理他？” 　　顾余加重语气，逞强道：“我没有。” 　　陆莲雅一脸你不诚实的表情，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埋怨道：“我刚才可是听见你吼他了！天天闹天天闹，狗粮不要钱的洒，就不能善良一点考虑别人的感受么？” 　　她哪里吼封辰了？她明明是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陆莲雅的心这是已经偏到太平洋了吧。 　　顾余不乐意地撇了撇嘴，“够了啊你。” 　　测了100米后，全部人自由活动。 　　陆莲雅不想闹腾，就坐在树底下和别人聊天，噼里啪啦地说着喜欢明星的八卦。 　　体育委员拉了一车子的球过来，顾余微微伸了伸懒腰，跑过去拿了一个篮球。 　　刚刚跑了步，身体刚刚舒展开，还有些亢奋，她也没想比什么，就单纯的投投篮。 　　和顾余有同样心思的女生不少，或者说很多女生能站着投进球已经很不错了。 　　这节课上体育课的班级比较多，顾余玩了一会，同一个球框下就来了几个不认识的女孩。 　　球技渣渣的顾余，好不容易在球框下，勉强投进了两个。 　　立马就雄心勃勃地站在三分线外，只是没想到堪堪砸到球框，球就蹦走了。 　　不，这和她设想的不一样…… 　　顾余刚想跑过去捡球，那边就跑过去一个人，将球捡起来，长腿迈开走了几步轻轻地将球扔给了她。 　　封辰没有换球服，依旧穿着今天的那套白色运动装，简简单单，却衬得他身材拔长，风姿出众。 　　而他沉沉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顾余朝隔壁的隔壁的篮球场看了一眼，厉浩他们还在打篮球，战况看得出来比较激烈。 　　男生和女生玩篮球一般都会分开的，因为大多数女生都会担心在隔壁会被砸到。而且相比男生，女生就显得小打小闹得多。 　　封辰明晃晃地站在那里，单手插兜，清清淡淡地，俊颜平静，却也什么也不屑于掩饰。 　　顾余头皮发麻，看着球框都觉得哪哪不太对劲，手上都没了力道，这一次，球没到球框就飞走了。 　　那边的男人果然一瞬间就接住了球，默了默，再次轻巧地朝她扔了过来。 　　顾余身旁的一个女孩子手一滑，球也跟着飞到另一个方向。 　　她朝封辰看了一眼，却发现对方脚步不动，瞧也不瞧那个球。 　　她纠结地等了一会，最终还是跑了过去，自己将球拿了回来。 　　她凑到顾余身边，有点期盼地问道：“学姐，他是封辰吧。你和他什么关系？” 　　顾余手里的动作一停，听到这话心里有一丝异样。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低下头不经意道：“怎么了么？” 　　女孩偷眼瞧了瞧顾余的反应，有些兴奋，“我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你自己去问吧。”顾余抿了抿唇，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又补了一句，“不过他可能不会给。” 　　女孩展开一个大大的笑，非常活泼可爱，“听说他几乎不会给啊，不过现在看起来人很好啊。我去试试。” 　　说着抱着篮球就跑了过去。 　　顾余瞥了一眼封辰身边的女孩，突然就没有了玩球的心思。 　　这人的烂桃花怎么那么多，还老是没完没了地在她面前出现。 　　拿着球走到了小车前，手上用了一点力道，球砸了进去弹了弹。 　　顾余踢了踢脚下的石板，思绪有些纷乱，不再看那边的两人，绕过球场朝小花园走过去。 　　封辰拢了眉心，不耐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女生，脚步一转就追了过去。 　　熟悉脚步声从后面跟了上来，顾余垂下眼睑，微微加快了脚步。 　　封辰的脚步不慢，顾余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就被他握住，很紧，她无法挣脱的力道。 　　他近乎强硬地将她拖到了凉亭二层，顾余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干嘛，但是却奇异地没有生出什么反抗的心思。 　　封辰再次困住她，蝶翅般的长睫轻颤，语气也急了，“我只是太喜欢了。” 　　他其实知道中午的行为有些冒犯了，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越发逼近她，语调有了一丝压抑，哑了声，“你有一点点动心了吧？不够的不够的，我很贪心。求你了，你的喜欢再多一点点。” 第65章 　　校运会这天早晨天气突然好了不少, 太阳挂在天空中, 略微刺目的阳光洒在身上，除了暖，还有一些燥热。 　　开幕仪式刚刚开始，音乐声震天响, 三个年级队伍排得非常长。 　　现在是高一一班，顾余踮起脚尖看了一眼, 穿越人群只能看到挥起的手, 是在跳舞。 　　音乐声又转, 一班的舞蹈又换了一个。 　　顾余估算着, 看现在这个架势轮到她们班还要需要挺长时间。 　　班级里的同学这时都不急, 好不容易有一个放松的时间，心已经在到处漂了。 　　聊天的聊天，玩闹的玩闹, 兴奋劲根本停不下来。 　　刚开始还乖乖按照规定的位置排好，现在已经开始四处乱窜了，也有拖着朋友跑到前面去看表演的。 　　“鱼鱼。”陆莲雅拿着比赛赛程表格，翻了几页, 递到顾余眼前，指了一行小字, “今天下午最后的比赛就是1500米比赛啊，你现在状态怎么样？” 　　今年校运会增加了几个项目，比赛顺序换了，四百米决赛下来就是女生1500米。顾余考虑了一会, 在众盼所归中选了1500米。 　　果然，一般情况下，根本没有多少女孩子愿意选择这个项目。 　　张海月同样退出了一个，她选择了1500米，以及一个100米。 　　顾余想了想，摇摇头，“还好吧。”又无奈道：“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你太急了吧。” 　　陆莲雅捧着脸，搓了搓脸颊，叹息一般，“啊！对啊！为什么我这么紧张。” 　　她转头过来，急切道：“你可不能被我影响啊，放松心态。” 　　在陆莲雅看来，1500米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距离，能跑下来的都是神人。 　　当然，张海月除外。 　　顾余看到陆莲雅这副慌张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赶紧安抚道：“我知道的。肯定不会受影响的，你别担心了。” 　　陆莲雅凑过来，提议道：“既然张海月参加了100米，很快就到了。我们一会要不要去看打探一下敌情？心里有个底？” 　　她又急忙摆摆头，反驳道：“诶呀，这样会不会更受影响啊？算了还是不要去了！” 　　顾余有些无语了，抬手就定住了她的脸，揪着她的脸颊笑道：“听我的，一会去看看吧。” 　　要是不去，估计能把陆莲雅憋死。 　　陆莲雅立时就笑得灿烂，“我们要去发现敌方弱点，一举击破！” 　　顾余抬手放在眼睑前，手掌微微下弯，挡住了直视向脸庞的阳光。 　　身侧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慢悠悠地直接站在顾余身前，非常自然地挡住了刺目的阳光，给她留下了一片阴凉。 　　在那天之后，顾余和封辰的关系突然间变得更加微妙了。 　　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隔着，但是轻轻一戳很快就破了。 　　封辰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现在放肆了，也从容了许多。 　　慢慢收网，很快就能把鱼儿抓住。 　　陆莲雅瞧见这架势，坏意地朝顾余笑了笑，直接脚步一转朝周博文走了过去。 　　很明显就是特意为他们留下单独的空间。 　　长身玉立的少年背对着太阳，沉浸在光线中，泛了一层薄薄的光晕，仿佛周身都浸在暖阳之中，清清冷冷的轮廓都软了几分。 　　长而密的蝶翅稍稍一转，视线落在顾余身上，封辰懒洋洋地插了兜，淡声道：“紧张么？” 　　刚才她和陆莲雅的对话他不会没有听见。顾余默了默，还是十分乖顺地回答，“还好。” 　　后面突然传来略微沉重的脚步声，男生的声音有些犹豫，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顾余。” 　　顾余转身过去，看着身前局促不安的杨涛，立时皱了眉。 　　封辰上前，贴近了顾余两分，十分霸道。微微抬起了下颌，眉眼一转，薄凉的视线冷冷地落在杨涛身上。 　　顾余也感受到身后的人的气息近了，她顿了顿，没动。 　　杨涛显然更紧张了，他不自觉避开了封辰的视线，低下头看向顾余，咽了咽口水，“我能单独和你谈一下么？” 　　又赶紧补充，“就在那边，就一会。”手指指向一旁的走道旁边。 　　杨涛也是今天才来的学校，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也已经是大好。被杨爷爷催促着过来和顾余道歉，今天必须道歉，不容辩驳的。 　　他本来不打算现在的，只是要是今天完成不了，回去又要被骂一顿。要是说谎，估计没说出口就被爷爷看出来了。 　　不想现在一来就碰到了封辰，上次的事情，着实让他对封辰有了不少忌惮。 　　下手根本就不会客气，肆无忌惮的，下了狠劲。 　　顾余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原来是不打算再理会他的，也不需要他的所谓道歉。只是想到了杨爷爷的恳求，还是选择了同意。 　　顾余偏头回去，轻声道：“你不要过来啦。” 　　封辰的脚步一顿，眼眸凝视了顾余一会，终究是停了下来。 　　两人离开队伍的距离并不远，封辰明白顾余的意思，确实没有跟过来，但是依旧稍稍走近了一段距离。 　　听不到对话，却也不是毫无防备，保护之意十分明显。 　　顾余只觉心里一阵暖流流过，偏头看向杨涛，没有说话。 　　非常平静的，眼里没有什么情绪。没有期待也没有好奇，就仿佛他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杨涛呆了呆，又连忙低下头，他们确实毫不相干，今天甚至是他们第一次说话。 　　“顾余，我很抱歉。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说那些话是我混账。我不是故意的，也知道自己的错误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说完就仿佛要证明了什么挺起了胸，目光直视着顾余。 　　顾余点点头，淡淡地回复，“知道了。” 　　杨涛垂下眼，瞧了瞧顾余，没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有了一丝失落。 　　杨涛勉强地勾了勾嘴角，“那我回班级了。” 　　顾余无所谓地点头，转身朝自己的班级走了回去。 　　封辰脚步加快，迎了上来，轻声询问，“他说了什么？” 　　顾余微微歪了头，轻松地绽放了一个炫目的笑容，“不过是道歉罢了。” 　　封辰挑起了唇角，漫不经心地朝后方看了一眼，眸色沉沉，又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 　　开幕仪式过去，太阳渐渐地更大了。挂在斜前方，照耀了整个足球场。 　　第一个比赛就是男生100米预赛。 　　顾余班级的位置很不错，就在中间，可以清晰地看见起点和终点的位置。 　　刚开始是高三年级，大家都兴致勃勃，很多人跑到赛道上观看。 　　厉浩参加的就是二百米，他此时坐在位置上，看着高三学长跑过终点，摇了摇头，“慢了慢了，要是辰哥参加肯定拿第一。” 　　又拍了拍下方和刘一宇说话的封辰，吊儿郎当道：“是吧，辰哥？” 　　封辰并没有参加这次校运会，听说在他被众人围堵逼着要参加的时候，所有项目只剩下一个三千米了。 　　他轻飘飘地落了一句，“3000米前是女子1500米。” 　　很简单，那时顾余刚跑完，他没心思了。也是够了，这下真的是在所有人面前都毫不遮掩了。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在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里，他悠悠一推，就把厉浩又推了出来。 　　3000米这个项目向来是很多班级都是凑不齐人数了，尤其是文科班，一个都不参加都是正常的。 　　所以这个项目并不限制人数，多或少都可以。厉浩大约是出于报复心理，却偏偏不敢得罪封辰。 　　交表的时候主动请求代替体育委员去，傻傻的体育委员也懒，有人跑腿自然万分愿意。 　　手一挥，报名表就落在了厉浩手里。 　　厉浩竟然背着所有人偷偷填了一排人上去，3000米这个空格里人都挤满了。连刘一宇也没有放过。 　　等所有人后知后觉地在发下来的赛程表里发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厉浩自然是没逃过群殴的命运。 　　按照他的说法，要惨也要大家陪着他一起惨，有难必须同当。 　　陆莲雅跳了过来，兴奋地拉起顾余，朝赛场里看过去，“鱼鱼，我们去看比赛吧。” 　　顾余被拖了起来，跟着她在赛场里转了一圈。 　　好不容易她看得满足了一些，跑到学校里的小摊里买了两杯奶茶，一些小零食，两人又转了回来。 　　时间很快过去，这时就是高二女子100米预赛，张海月参加的项目。 　　陆莲雅拉着顾余趴在栏杆上，张海月在第三组，现在才是第一组。 　　张海月低下头站在一边还在做着一些简单的舒展运动。 　　不过，杨涛并没有在她身边。 　　100米比赛的速度很快，两组下来轮到她了。 　　小组赛，张海月跑在最前面，很快就冲到了终点线。 　　陆莲雅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皱着眉头看向顾余，“鱼鱼，你觉得张海月跑得怎么样？” 　　顾余耸耸肩，真诚道：“厉害的。” 　　顾余看得出来，她的速度是真的快。肯定能进入决赛，前三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第一估计有点悬，顾余发现第二组100米有个体育生，体格高挑健壮，明显比她厉害一些。 　　这个体育生在小组赛就拉开第二名距离挺长，但是明显同组的那个五班的第二名也是不弱的。 　　陆莲雅不情不愿地点头，不高兴得拍了一下栏杆，郁闷道：“好吧，那就还可以吧。” 　　她侧头过来，担忧道：“鱼鱼，你有信心么？” 　　顾余手指轻哒哒地敲了敲栏杆，摇了摇头，诚实道：“没有啊。” 　　这事真的很难说，明显张海月是真的有实力的。 　　看着陆莲雅突然丧气的表情，顾余又补充道：“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陆莲雅这下总算稍稍放下了心。 　　广播声响起，女子一百米决赛名单公布，张海月成功晋级了，不过五班的第二名同样晋级了。 　　看样子那个体育生果然是厉害的。 　　顾余沉思了一会，稍稍一偏头就和张海月的视线对上了。 　　只是她还没有看清，张海月就直接避开了眼，伸手接过了同学递给她的水。 　　顾余眨了眨眼，跟着陆莲雅回到了班级区域里。 　　太阳强烈的光线已经照射到了一班大半个位置，大多数人已经跑到了高处，上面满满当当地坐满了人，底下的位置大多数都空荡荡的。 　　顾余和陆莲雅走了过去，刘一宇和封辰站了起来，要给她们让出两个位置。 　　顾余摆了摆手，拒绝了。和陆莲雅坐在他们下侧的位置，阳光不过是只能照到她们的大腿下侧。 　　顾余坐下来，拿出手机和耳机开始听音乐。球场上也是在放音乐的，只是这些歌都太接地气太豪迈了，实在不是顾余喜欢的风格。 　　顾余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百无聊赖地看着球场上的比赛。陆莲雅早就跑出去玩了。 　　阳光也从大腿漫到了胸前，然后漫到了脑门。 　　顾余随手拿起一侧的物理课本，打开，轻悠悠地盖在了脑袋上面。 　　不过一会，身侧坐下一个人，上方也是一片阴凉，顾余抬头朝上看。 　　一把小小的，粉色的遮阳伞。十分可爱清晰的米老鼠和唐老鸭图案，而且这一看就是小孩子的伞。 　　顾余有些茫然地看着头顶的伞，又迷茫地看向一脸淡定拿着伞封辰，结结巴巴道：“这，哪里来的？” 　　封辰微微窘迫地偏了眼，轻咳了一声，唇线微微绷直，没有回答。 　　顾余眯了眯眼眸，偏身过去，又近了几分，直勾勾地盯着他，“为什么不回答？” 　　封辰稍稍转了头，垂下长睫凝视了顾余一会，语气里充满了无可奈何道：“乐乐的。” 　　乐乐？ 　　顾余微张了嘴，这不是年级主任的宝贝女儿么？这是把人家小姑娘的伞都拐过来了？ 　　顾余见过几次小姑娘见到封辰的场景，小姑娘对他也是欢喜得很。一直都是辰哥哥辰哥哥叫个不停。 　　顾余起了逗弄的心思，撑在手背下巴微微一转，挑了挑嘴角，“你这是牺牲美色了么？” 　　封辰的动作一僵，而后眸色一敛，沉沉地与顾余的视线交缠。顾余身体发紧，渐渐地就要顶不住他的视线了。 　　封辰轻落落地抬手，长指勾住滑落在两人身侧的顾余的黑发，漫不经心地卷了两圈，往他那边敛了敛。 　　“美色？”他俯身下来，薄唇落在顾余的红唇不过四五厘米，呼出一丝热气，嗓音低沉，“怎么会？我从来只想勾了你。” 　　顾余的脸一下子就爆红了。 　　—————— 　　一百米的决赛结果果然没有跳出顾余的预料。张海月果然是得了第二，第一名是那个体育生。 　　顾余看了一眼在亚军讲台上低头的张海月，没什么情绪地收了眼。 　　下午四点半就是高二女子1500米比赛。 　　陆莲雅陪着顾余检阅，封辰慢悠悠却又一步不离地跟在她们身后。 　　检阅的时候张海月就站在顾余的身边，两人视线相交，然后立刻就移开了。 　　陆莲雅当然也注意到了，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顾余刚接过号码牌，就想别上，就被陆莲雅抢了过去。 　　陆莲雅深呼了一口气，舔了舔有些干燥嘴唇，还是忍不住紧张道：“这种小事让我来。” 　　顾余偏了偏头，笑弯了眼眸，“好，你来就你来。” 　　陆莲雅的动作也快，很快就帮顾余弄好了。 　　她看向顾余身前的牌子，满意地点点头，“好，这个吉利。” 　　说完她突然跳了起来，尖叫了一声，“啊！我还没有给你准备葡萄糖水。” 　　说完就要跑回去。 　　顾余拉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动作，无奈道：“还有好长时间呢，再说了，别的同学会准备的。” 　　无论是哪一场比赛，都会有同学在终点等候，有人是帮扶运动员，有人则是带了水。 　　陆莲雅推开顾余的手，不满道：“不行，要喝我的。再说了，早准备不是挺好的么？要不一会我看你比赛哪里能半途跑了？” 　　说着就风风火火地朝大本营跑了过去。 　　张海月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在拥挤人群里的封辰。 　　一会是女生比赛，所以现在挤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女生，陪着过来的大多也是女生。 　　封辰这个样貌和身高，在这里绝对是鹤立鸡群，周围的女生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更别说他明显地为了不让顾余被撞到特意护在身侧的动作。 　　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可他一点都不在意，对于这一切都熟视无睹，目光一直紧紧落在身侧的少女身上，眸里只装了她一个人。 　　封辰微微俯下身，淡淡道：“我陪你一起？” 　　顾余一愣，抬眼看向封辰，意识到他的认真。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要陪她一起跑？ 　　顾余舔了舔有些干燥的红唇，摇头拒绝道：“别了吧，弄得我更紧张了。” 　　封辰沉默了一会，颇有些沮丧，轻声委屈道：“好吧。” 　　厉浩和刘一宇也另一边挤了进来。 　　厉浩看着顾余身前的号码牌，笑嘻嘻道：“六啊！六六大顺，顾余你肯定是第一，相信我！” 　　厉浩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奖牌，二百米他就是高二组男生冠军。 　　顾余勾起嘴角，笑得灿烂，“借你吉言。” 　　刘一宇推了推眼镜，微笑道：“顾余，你加油。” 　　顾余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腿脚，“好啊。” 　　比赛时间到了，顾余依照着裁判的指示站在了过道上。 　　顾余抿了抿唇，看向拦线外的朝她一个劲喊加油的陆莲雅，视线上移瞥见了封辰。 　　他沉静地站在那，与周遭吵闹的一切划分来，黑亮的眼眸注视着她，快速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顾余不知怎么突然就安心了。 　　枪声响。 　　顾余和其他人一起跑了出去，她脚步微微加快，跑在了队伍中前方。 　　刚跑出去不到三十米，顾余朝前看了一眼，吃惊地看见张海月跑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而且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 　　此时跑道旁无论是同一个年级或是不同年级的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顾余垂下眼，脚步稍稍加快了一点，依旧按照自己原来的步伐继续往前跑。 　　张海月已经跑出了很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一眼就看到她要找的人，在队伍的最前方，领先于后面的队伍，但是和她的差距依旧很大。 　　她抿了抿唇，转过头，继续往前跑。 　　太阳依旧强烈，比赛场里的气氛依旧热烈。 　　一圈，两圈，快三圈了…… 　　顾余也从刚开始的轻松变得有些吃力，不过此时已经和其他人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现在是张海月第一，她第二，其他人第三。 　　顾余抬头看向前方，这近三圈的距离，她和张海月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张海月刚开始太快了，后面终究还是慢了下来。可是即使如此，她也比其他人都要强得多，对比顾余也不差多少。 　　顾余微微喘气，脚下开始加速追上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十五米，十米，七米…… 　　张海月扭头看过来，呼吸一急，脚步同样开始加快。 　　两人将后面的一群人甩得更远了。 　　顾余绕过最后一圈的弯道，和张海月的距离不过一米了。 　　看似简单的距离，每一厘米都不容易。 　　这下离终点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刚刚拐过弯道，耳旁的声音越来越大。 　　两侧的跑道堆满了人，密密麻麻的，顾余看不太清他们的脸。 　　加油声，惊呼声，口哨声混合…… 　　顾余的脑袋有些发混，呼吸变得更加沉重混浊，汗水滑落脸庞，脚步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像是花了全身的气力。 　　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二班的同学震耳欲聋的叫喊声。 　　“顾余加油！” 　　“鱼鱼加油！加油！” 　　“鱼鱼好样的。” 　　顾余狠狠咬了咬牙，刺痛感传来，脚下步子再次提速。 　　终于越发近了。 　　追上。 　　赶超。 　　侧身超过的瞬间，终点不过五十米了，顾余不敢放松，耳旁的声音再不入耳，嗡嗡地听不清楚。 　　快了，快了吧…… 　　顾余最后一步，终点线滑落在地，终点处的人群同时涌了上来。 　　“赢了！赢了！” 　　“啊啊啊啊，第一啊！” 　　顾余的眼前隐隐发黑，脚步发虚，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身体一软就要往下倒。 　　腰身被有力的臂膀揽住，往前一扣，顾余不受控地往前倒，身体就撞向紧实的胸膛，被身前的男人紧紧锁在怀里。 第66章 　　顾余脚步虚软, 被封辰虚虚揽着腰身往前慢慢走。 　　这个时候了, 没有人再去关注封辰的动作是不是不对，顾余的情况实在算不上好。 　　陆莲雅将水杯塞到厉浩手里，也跑了过来，搀扶在顾余另一边。 　　陆莲雅看着顾余有些发白的脸色, 手臂使了力往上提，焦急道：“鱼鱼, 你还好么？” 　　两侧的人们也十分自觉的挪开了步子, 给她们让出了一条道。 　　顾余气力失了大半, 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没事, 休息一下就好了。” 　　顾余的脑袋有些发懵，她有些茫然地跟着她们的脚步往前走，突然停了下来, “对了，我第几啊？” 　　最后的阶段顾余觉得她跟魂离差不了多少了，眼前的一切都空蒙蒙的，没了实感。 　　比赛到底和平时的跑步不一样, 速度比平时训练要快不少，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了。 　　她觉得她超了张海月, 又觉得可能后来她又超过来了。 　　听到这个，陆莲雅就止不住兴奋，摇头晃脑道：“第一啊！超级棒的鱼鱼！” 　　她尖叫道：“怎么那么厉害呢鱼鱼，你就是我的女神啊！” 　　顾余安了心, 有些虚弱地笑了笑，任由着他们搀扶着在草坪上走了一圈。 　　厉浩和刘一宇跟在后面，看见顾余恢复得不错，厉浩走上前来，将手里的葡萄糖水递了过来，“很渴了吧，喝点水吧。” 　　“谢谢啊。”顾余接了过来，喉咙已经干了，像是快要冒起火，呼噜一下把一杯水喝了下去，还是渴得很。 　　围在她身边的同学也发现了，热切地把手里的水递了过来，夸赞道：“鱼鱼，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是啊。看起来娇娇弱弱的竟然跑得那么快！” 　　“哇，要是我体育也那么好就好了。” 　　顾余喝了三杯水，轻舒了一口气，总于满足了。 　　陆莲雅将她搀扶到足球场边的花坛上，瞥了一眼小心翼翼护着的封辰，狡黠一笑，“厉浩他们也要比赛了，我去看看，鱼鱼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说完也不等顾余回答就跑了，一溜烟就远了。 　　封辰沉默地半蹲下来，虚虚握住顾余的脚腕，长指搭上顾余的小腿，微微使力就开始给顾余揉捏。 　　顾余有些不自在，脚下就开始挣脱，但是封辰再次用力，抬眸轻斥道：“再不揉揉，会不舒服的。” 　　眼眸里的指责显而易见。 　　顾余偏头看了看周围，这个角落比较偏僻，那边的人都在看比赛，没什么人看过来。 　　顾余抿了抿唇，脚下停下了挣扎。 　　只是肌肤和肌肤贴近，指腹传来的力道，还是让她脸颊发了烫。 　　剧烈的运动，不听话的发丝跳脱发带的束缚，漂落在脸庞，顾余抬手撩至耳后。 　　顾余垂下眼，看着帮她揉捏小腿的男人。 　　封辰整个人都很安静专注，微风抚过，柔软的黑发轻扬。绵长的睫毛如扇一般轻柔地上下眨动，鼻子弧线挺翘，红润的薄唇微微抿着。 　　当真是一副好景致。 　　两人之间的氛围突然间变得特别好，很和谐静谧。 　　顾余愣了愣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手指轻触上封辰的侧脸，封辰的动作一停，长眸猛然抬起，视线和顾余相撞。 　　顾余心开始加快，越来越快。 　　打破这一切的还是陆莲雅，她匆匆跑了过来。 　　与此同时的伴随着她欢快的声音，“鱼鱼，快去领奖牌啊！金牌呀！” 　　顾余慌忙收了手，匆匆放在身体两侧。 　　刚跑过来的陆莲雅就注意到了封辰的动作，她脚步一顿，转过了头，“呃，鱼鱼我去那边等你啊！” 　　顾余尴尬地点点头，反射性地缩回了腿，“好。” 　　封辰这次松松地拿开了手，斯条慢理地站了起来，脸上一派平静，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十分自然。 　　顾余咬着唇，看着陆莲雅跑远的身影，别扭地抬头，“我们过去吧。” 　　封辰神色愈深，沉沉看着顾余，蓦然笑了，疏疏懒懒的，“走吧。” 　　封辰和顾余走到领奖台前，领奖台前已经挤满了二班的同学，看到顾余立刻招呼着她赶紧站上去。 　　顾余跨了两步走了上去。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看见张海月，最后倒是另一个女孩来了。 　　她是二班的班长，代替张海月来领奖的。 　　顾余接过奖牌，看向前面的二班同学，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夜幕降临。 　　大约是太欢快了，大家的兴还没有散去，在足球场上开了音箱开始唱歌。 　　男生粗噶的声音在夜空里回荡，忽而那边树杈上的鸟群惊起，飞向天空，颇为引人发笑。 　　“艹，那么难听你也好意思唱？鸟都怕了你了！” 　　“什么难听？那是你不懂欣赏。那是因为它们震惊于我天使般的嗓音！” 　　“够了，你要点脸行不！我都听不下去了啊。” 　　“听不下去也不给你，老实受着！” 　　…… 　　顾余脖子上还挂着奖牌，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她其实知道这不并算什么，可是依旧止不住兴奋。 　　为这个看似特别渺小的成就。 　　封辰从顾余的身边站了起来，垂眸看着她，“要去走走么？” 　　“走？”顾余疑惑地抬头，眨了眨眼睛，“去哪？” 　　封辰偏过了眼，视线看向足球场，“就是随便逛逛。” 　　学校有什么好逛的？但是顾余沉默了一会，还是站了起来。 　　夜风习习，带来夜晚的凉意。 　　顾余和封辰并排在一起，沿着篮球场开始走。 　　顾余低下头，双手插在衣兜里，踢着步子。 　　球场上散步不止有他们，还有不少人，男男女女的都有。 　　只是，换作一男一女还是有些微妙，好在夜色漆黑，球场的灯光也十分昏暗，看不太清。 　　过了好一会，封辰轻咳了一声，犹豫了一会，细声问道：“你今天很开心？” 　　顾余手指摸着奖牌上的纹路，点了点头，诚实道：“是啊。” 　　“你……”封辰说话一顿，似乎颇为踌躇，话音在清冷的夜色里飘渺，“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 　　顾余立时转身过来，封辰身形微顿，话也停了，侧身过来，“嗯？” 　　顾余脚尖捻了捻地面，左胸口的心跳声越发剧烈，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给自己加油鼓劲。 　　顾余舔了舔唇，抓着奖牌上的手指攥紧发白，说话的声音也不连贯，“你……你先弯腰。” 　　封辰轻眨眼眸，不明白顾余想要做什么，但是依旧十分听话地微微俯下了身。 　　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顾余没回答他的问题，低下头，犹犹豫豫地将脖子上的奖牌摘了下来，抬起眼眸，又慢吞吞地往封辰的脖子上套。 　　顾余顿了顿，扭捏道：“金牌换美人。” 　　封辰摸着奖牌的手一顿，抬眸就直直朝顾余看了过来。 　　昏暗微弱的灯光下，封辰的视线看不太清楚，但是可以那黑眸微怔，从不可思议变得晶亮。 　　顾余有些羞涩，她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大胆的一天。 　　只是，她其实知道，她大概是喜欢他的吧。 　　下一刻，顾余直接被封辰揽在怀里，两只臂膀搂住她，非常非常紧，身前是他紧实的胸膛，他就像是恨不得把她嵌在身体里一样。 　　顾余愣了好一会，呆呆在身侧的手轻颤，慢慢地向上爬，虚虚地搂住了封辰劲瘦的腰身。 　　封辰下颌抵在顾余头顶，闷笑声从头顶传来，愉悦的，满足的，毫不掩饰的。 　　顾余脸颊上渐渐漫了红，放在封辰身侧的手指用了力，攥紧了他的衣服。 　　封辰低低沉沉的声音落下来，缠绕着顾余耳畔，“我很开心。” 　　顾余脑袋一转，脸蛋深深地埋在了封辰胸膛上，过了好久，闷闷的声音才从底下传上来，“嗯。” 　　———— 　　顾余回到家里还有些心率不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赢了比赛太兴奋了，以至于脑袋发了懵。 　　突然间就有个有男朋友，非常非常非常奇怪的感觉。 　　怎么突然就有了呢。 　　傻白甜叼着它的狗骨头欢快地向顾余跑了过来，肥嘟嘟胖乎乎的身体一跃，就把还在发怔的顾余给推到地板上。 　　顾余推搡着傻白甜肉嘟嘟的脸，好笑道：“傻白甜，别啊！” 　　傻白甜依旧兴奋地停不下来，大脑袋往顾余身上蹭，连掉到一旁的狗骨头玩具都不理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傻白甜就被来人拎着前半的身体提了起来。 　　顾余抬眼一眼，就看到了朝她温和笑的顾轩。顾轩将傻白甜推到了一边，扶着顾余站了起来。 　　顾余突然浑身不自在了，想到顾轩对待封辰的态度，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封辰成为她的男朋友会不会生气。 　　顾轩察觉到顾余的沉闷，思索了一番，“怎么了？可是输了不开心？” 　　顾余还没来得及将比赛的结果告诉他们，她摇了摇头，扬声笑道：“不是啊。我赢了，第一啊！” 　　顾轩的眉眼也染上了笑意，轻声道：“那鱼鱼是拿了金牌对么？” 　　顾余一噎，想到现在奖牌的去处，不由心虚道：“是啊。” 　　手却没有动，毕竟她真的拿不出来了。 　　顾轩微微眯了眼，须臾，他温声道：“你妈肯定很开心。” 　　顾余这才注意陈娇娇竟然不在，转头看向顾轩，“我妈呢。” 　　顾轩拖着兴奋的傻白甜往前走，“还在洗澡呢。” 　　顾余跟在顾轩的背后，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了门，立时就扑倒在床上，抱着枕头打滚。 　　“啊！”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顾余低声尖叫。突然有个男朋友，她真的好不适应啊。 　　电话铃声响了，顾余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平时很正常的两个字现在怎么看怎么别扭。 　　电话铃声快断了，顾余才滑开了屏幕，整个人缩在了床头，软糯道：“喂。” 　　封辰抬头看着漆黑的夜色，闪烁的夜星点缀着黑幕。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能想象出电话那头的少女窘迫的场景，说不定还羞得卷在了一团。 　　他懒洋洋地笑出来，“是我。” 　　顾余手指扣着抱枕线，忍不住瘪了憋嘴，“我知道。” 　　“嗯。”封辰低沉的嗓音蔓延过来。 　　顾余情不自禁地问道：“你打电话来干什么？” 　　封辰后腰半靠在栏杆上，轻哒哒地垂下眼睑，低沉的嗓音分外愉悦，“我想你了。” 　　这，这…… 　　顾余将脸埋在枕头里，半天说不上话。 　　卧室门口被敲响，陈娇娇的声音传了进来，“宝贝。” 　　顾余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她急道：“我妈来了，我要挂电话了。” 　　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害怕得不行。封辰有些怔愣，心却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他轻声安抚道：“好，再见。” 　　“再见。”顾余抿了抿唇，挂了电话。慌乱地汲着拖鞋，打开了房门，喃喃道：“妈。” 　　陈娇娇钻了进来，直接扑过来兴奋地摇着顾余的脑袋，“赢啦赢啦！” 　　陈娇娇知道顾余参加比赛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张海月，作为顾余的妈妈，就算张海月道歉了她也不可能真的不介怀。 　　总之，就是顾余赢了第一名很高兴，打败了张海月她也很高兴。 　　总之就是双重兴奋就对了。 　　陈娇娇拖着顾余坐了下来，左看看右看看，就要翻顾余的书包，“宝贝，你的金牌呢。” 　　顾余微张着嘴，想撒谎又不愿意，连忙转移话题，“我今天好累啊，现在全身腻腻的，我想洗澡了。” 　　陈娇娇本来还想听听今天的事，但是也知道顾余今天必定是非常累的，赶紧推着她往卫生间走，“也是，赶紧去洗，妈帮你找衣服。” 　　顾余关上卫生间门口，捂住脸靠在墙壁上，呻/吟了一声。 　　另一边，封辰家。 　　封辰挂了电话，朝客厅里走过去，松懒地靠在沙发上，又坐直了身，拿起一个苹果。 　　果皮从抬头到结尾，直到最后一刀才落了地。 　　封辰将手里的苹果递给坐在一旁的封野，轻淡道：“吃么？” 　　封野怀疑地看向封辰，手上却没有动，“今天你这么好？” 　　封辰眼皮都懒得抬，薄唇轻启，“不吃就算了。” 　　说着就要拿开。 　　封野一把抢过，狠狠咬了一口，“怎么不吃？八百年没见你伺候过你老子一回。” 　　封辰并不打算和他计较，又拿起另一个苹果削起来，轻描淡写道：“妈，我也给你削一个。” 　　封野看着封辰的动作，挑了眉，疑惑道：“你小子今天发了什么疯？突然孝顺起来了？” 　　封辰手里的动作一顿，侧了侧脸，半眯着眼眸，颇有点挑衅的意味，“爸，你是不是受虐狂？” 　　封野：“……” 　　他当初就不该留下这个兔崽子。 　　星期一。 　　顾余握紧手里的牛奶，头皮发麻地顶着那灼灼的目光回到了位置上。 　　坐在位置上看着前面的白板，白齿咬着吸管，怎么也不敢看向身侧那个懒洋洋的身影。 　　这几天，她看到封辰，依旧是不自在极了，完全没有能适应新角色的意思。 　　放在大腿上的手背突然被大掌覆住，封辰的手一翻转，掌心与掌心相贴，然后十指交扣。 　　顾余想挣脱，但是身边的男人显然不愿意，她试了试，无奈地放弃了。 　　顾余转头看过去，封辰挑花眼掀起，嘴角挑起带了笑意。 　　有些可爱的小调皮。 　　顾余抿了抿唇，不自觉地看了一圈，小声道：“教室呢。” 　　封辰也不想逼她太紧，懒洋洋地松开了手，声音也哑了几分，“好，那就等换个地方。” 　　顾余正喝着牛奶，差点被呛到。偏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却只换来他越发肆意放肆的坏笑。 　　真是够了，怎么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中午放学。 　　同学们大多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教室很快就近乎空荡荡的了。 　　顾余在整理背包，封辰疏疏懒懒地靠在墙壁上，长腿曲起，手臂搭在膝盖上。 　　懒洋洋有一搭没一搭地正在和厉浩和刘一宇说话。 　　顾余刚想背上背包，封辰掀眸看过来，斯条慢理地站了起来，睨了她一眼，十分自然地问，“去食堂还是外面？” 　　顾余一愣，被封辰出其不意的话弄得有些懵了。 　　她还没有将这件事告诉陆莲雅，看样子厉浩和刘一宇也该是还没知道。 　　虽说他们也经常一起吃饭，但是并没有哪次是这样似奇怪又似正常的话。 　　顾余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一惊一乍的。 　　其他三个人的视线立时就落在了她身上，顾余咽了咽口水，不安道：“去食堂吧。” 　　封辰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长腿一跨就走了出来，顺带着拎起了顾余的书包，淡淡道：“那走吧。” 　　顾余茫然地看着他的动作，然后下一瞬接收了几双狐疑的目光。 　　顾余身体僵硬着，越发心虚。 　　封辰走了几步，转身过来，挑了眉，有些懒倦，“不走？” 　　厉浩和刘一宇对视了一眼，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暂时压下心里的异样感，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五个人一起来到了食堂。 　　吃饭的时候，陆莲雅直接一转，把顾余身边的位置让给了封辰。 　　顾余有点小小的尴尬，瞥向封辰，才发现他竟然点了胡萝卜炒肉。 　　顾余眨了眨眼，不甚明白，他不是讨厌吃胡萝卜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封辰慢悠悠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胡萝卜，毫不客气地就直接往顾余这边放。 　　这还没完，接着又夹了下一块。 　　顾余：“……” 　　什么啊？自己不喜欢就往她这里放。虽然她挺喜欢吃的，但是这是什么奇葩习惯？ 　　顾余撇了撇嘴，不满道：“你自己不吃，干嘛要点？” 　　封辰敛了眉目，长睫有些蔫哒哒的下垂，无辜道：“可是我想吃肉。” 　　顾余拿着筷子的动作一顿，直接反驳道：“明明有其他的菜啊。” 　　刚说完这句话，余光就看到其他三个人筷子不动，直直看向他们两个的视线。 　　顾余心里一个啷当，暗道完了。 　　顾余瞥了陆莲雅一眼，她半眯着眼看着她，分明就是有很多话要问的意思，还有隐隐警告的意思。 　　顾余的后背绷直发紧，垂下头，不敢直视他们的目光。 　　封辰眨了眨眼，轻声道：“我知道了。”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将自己盘子里的胡萝卜一块一块地往顾余碗里放。 　　顾余感觉头痛极了，叹了一口气，直接放弃挣扎了，自暴自弃地任由着封辰的动作。 　　厉浩咽了咽口水，看看顾余又看看封辰，不可置信道：“辰哥，你们……” 　　封辰慢吞吞的夹起一块肉，淡淡道：“嗯。” 　　这个嗯字代表的意思谁都明白。 　　特别是顾余，根本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暴露出来。不过都是好朋友，迟早要知道的，这样也挺好的。 　　顾余这样安慰自己。 　　可恶！ 　　要不要这么迫不及待＝～＝ 　　吃过饭，陆莲雅拉着顾余走在了后面，拉开了一小段距离，盯着顾余道：“我就说刚才在教室你们两个的反应就不对劲。” 　　顾余咽了咽口水，手不自觉地摸上脸颊，心虚不已，“啊，还好吧。” 　　陆莲雅翻了一个白眼，愤愤道：“什么还好？老实交代，什么时候的事？” 　　顾余泄了气，老老实实地交代，“校运会第一天的时候。” 　　陆莲雅抓着顾余的手微微用了力，气鼓鼓道：“好啊，现在才告诉我！” 　　顾余低下头，踢着步子，虚虚地安抚道：“东街新开那家店的蛋糕，你想吃么？” 　　陆莲雅声音一停，而后满意地笑道：“好吧，那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你好了。” 　　顾余松了一口气。 　　———— 　　顾余下了车子，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大榕树下的男人。 　　男人穿了一件黑色长薄风衣，里面套了一件简单的T恤，下身略微休闲的长裤，长身玉立。 　　简简单单，却轻易地夺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时他并没有看这边，侧脸白皙冷然，勾勒出来的弧线完美。 　　似感受到她的视线，他侧了侧头，桃花眼一抬，长睫翻转，就直直朝她看了过来。 　　不过一瞬，在他周身环绕的清冷开始消散，薄凉的嘴角也漫上了笑意，似雪初融。 　　封辰长腿一迈，目不斜视地就朝她走了过来。 　　走到顾余面前，牵起了她的手，抬手就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顾余只觉手上有些发麻，一瞬像是蔓延到全身，她抿了抿唇，手指绕着长发，盯着鞋尖，“走吧。” 　　封辰十分自然地牵着顾余往前走，一边温声道：“我已经买了票，可以直接进去了。” 　　顾余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男人的大掌将她纳入其中，不自觉得稍稍用力又紧了两分。 　　身旁的男人身形一顿，侧低下头看了她一眼，微微勾起了唇，手下一扯，顾余就扑到了他怀里。 　　顾余有些无措，“怎么了么？” 　　封辰的手抚上顾余的发丝，声音低沉悦耳，“没有，就是突然想抱你了。” 　　顾余抬眼，就注意到周围不少人朝他们看了过来。 　　男的俊雅，女的动人，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顾余咬了咬唇，轻轻推搡着他的胸膛，“好多人。” 　　男人的胸膛上下起伏，封辰闷笑着松开了她，继续牵着她往游乐园里走。 　　今天是星期六，游乐园里人挺多，稍稍显得有些拥挤。 　　封辰手臂一伸，将顾余收揽在身下，避免来往的人撞到她。 　　封辰稍稍倾下身，轻声道：“你想玩什么？” 　　顾余默了默，抬头，犹犹豫豫道：“我想玩过山车，跳楼机，鬼屋……” 　　封辰不由一愣，而后半眯长睫，语气有些调侃，“小丫头挺厉害。” 　　顾余微微嘟起了嘴，不服气道：“你要是不敢，就别玩啊！我可以陪你玩旋转木马。” 　　封辰不由乐了，长指捏了捏顾余的脸颊，声音漫了浓浓的笑意，“小看人了啊。” 　　玩了一趟，太阳已快落了山。 　　果然不能小看封辰，顾余本来还有点耍耍他的意思，不想她玩的每一样封辰轻轻松松地接住了，顾余探身看着封辰的神色，没有发现有任何不适。 　　啊，也是个强人啊。 　　封辰有些好笑，抬眸就看到了最高的摩天轮，他暗了暗眸子，漫不经心道：“坐一次摩天轮吧。” 　　顾余抬头，就看到了占据了大半视线的摩天轮在缓慢转动，她眨了眨眼，随意道：“好啊。” 　　封辰微微勾了唇，单手插兜，“我去买票。” 　　顾余点了点头，在他转身时突然扯住了他的衣袖，她舔了舔唇，精亮的眼睛看着他，“你吃棉花糖么？我帮你卖一个。” 　　她刚才就看到拐角那里就有棉花糖在卖，好多小孩子都聚在那里抢着要，她也有些嘴馋了。 　　何况，她真的好长时间没有吃过了。 　　封辰长睫敛下，眸色加深，不动声色道：“你买你的就好，我不用。” 　　顾余松开了手，满意地点点头，开心道：“好吧。” 　　封辰不喜欢吃在她预料之中，既然如此，她就买自己那一份就好了。 　　顾余买棉花糖回来的时候封辰还在排队，想玩摩天轮的人不少，队伍排得挺长，其中女孩子尤其多。 　　顾余注意到旁边有不少女孩子都会偷偷看着封辰，窃窃私语。 　　过了一会，旁边两个穿着小裙子的女孩子似鼓起了勇气，走上前跟封辰打招呼。 　　顾余舔着棉花糖，看戏似的等待事情发展。封辰不知跟她们说了什么，顾余能看到女生脸上的兴奋劲突然就泄了下来。 　　封辰似乎觉察了顾余的目光，偏头望了过来，顾余就和他对上了眼。顾余有点做了坏事被抓的感觉，她只能弯起嘴角对他干干地笑，僵硬着手朝他挥了挥。 　　只见他低头又跟女孩说了两句话，伸手指了指顾余这边。两个女孩子便转身看了过来，失落的表情掩饰都掩饰不住。 　　回过头和封辰说了什么，匆匆走了。 　　顾余顶着封辰的目光慢腾腾地走了过去，十分安静的，但是又十分乖觉地窝在他身前。 　　封辰半搂着顾余，微微磨了牙，稍稍不满道：“小鬼灵精。” 　　男朋友都被搭讪了，她倒好，竟然在那边看热闹。 　　顾余拿着棉花糖，不敢抬头看向封辰，连忙打着哈哈，“我那是太相信你了。” 　　不过也是真的，她一点都不觉得封辰会对其他女孩子走兴趣。想到这，她微微一怔，突然不懂为什么她这么自信。 　　封辰不知道她的心思，悠悠拿出了手机，当着顾余的面划开了手机屏幕，点开了相册。 　　顾余玩跳楼机时候，封辰给她拍了好多照片。 　　就算本身长得漂亮，那种时候都好不到哪里去。 　　顾余瞪大了眼，照片里那个表情狰狞的女生，绝对——不是她！ 　　顾余抬手就要抢过来删掉，封辰轻松地就发现了她的意图，手一扬再加上身高优势就到了顾余怎么蹦哒都到不了的位置。 　　但是到底是有了力道，封辰被撞得后退一步，差点就踩到了身后的人。 　　封辰压住了顾余的动作，无奈道：“乖一点。” 　　手上却十分迅速地将手机收了起来。 　　顾余郁闷地看着他的动作，但是却也不敢再乱动。要是撞到人了就不好了。 　　她轻轻哼唧一声了，以此来表达对封辰的不满。 　　顾余愤愤地坐上了摩天轮，感受着它缓缓向上升起。 　　地面缓慢地，离他们越来越远，顾余透过玻璃看着地面越来越小的人群，声音也越发小了，只觉这时竟有几分宁静安逸的感觉。 　　顾余的心情也舒朗开了，决定不和封辰计较了。 　　顾余看着身边的封辰，他懒洋洋地看着远处正在下落的太阳。 　　晕黄的太阳光洒在他脸一侧，在一边留下了阴影，长而翘的睫毛留下美好的弧度，高挺的鼻子下一张薄润的唇，再下面就是形状优美的下颌，撩人心扉。 　　顾余看见那喉结一滚，封辰便掀起睫毛向她看了过来，本是微微抿着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荡起了笑意。 　　顾余也是现在才注意，封辰那一双桃花眼，一笑之下就连眼角都带着两分妖娆，一时间仿佛身上有光华流转。 　　日暮、夕阳、美男、这一刻就像是一副美好的画卷铺展在顾余眼前。 　　美男的眉眼微微上挑，嘴角的弧度也越发大了，俯身到还有些发愣的顾余耳边，缓声道，“我也想吃棉花糖。” 　　“啊？”顾余有些怔愣，在封辰越发危险的目光，呆呆道：“可是已经吃完了。” 　　封辰长睫一扫，落在顾余唇上，长指搭在唇角，十分缓慢地摩挲，“还没有。” 　　顾余还没反应过来，腰身被身前的人紧紧箍住，纳入他的怀抱里，另一手抵在她的脑后。 　　绵长的睫毛与她近在咫尺，唇上传来微凉柔软的触感，这个吻有些急切，撬开她的牙关，勾缠她的唇舌。 　　顾余整个人都晕乎乎，僵硬着身体完全由封辰掌握主权，半天都缓不过神。 　　直到封辰半埋到她的脖颈，闷闷地笑了出来，愉悦的，满足的。 　　她眨了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地丢了初吻，她还有一些恍惚。 　　她又羞又恼，就要挣脱封辰的怀抱。 　　封辰的手臂搂得并不紧，但是顾余怎么也逃不出来，最后也只能瘪着嘴不乐意地放弃了。 　　封辰抚上顾余的长发，长指在她的发丝里穿梭，安抚着女孩的情绪，清冷的声线暖了几分，带着眷恋，“再抱一会。” 　　顾余顿了顿，不得不承认她心里其实是开心的，犹豫了一会，还是搂住了他的劲瘦的腰身。 　　———— 　　顾余皱着眉头计算着刚发下来的数学题，这最后一题特别难，顾余想了老半天也没思索过来。 　　好好的草稿纸已经被烦躁的她快戳坏了。 　　顾余撇了撇嘴，手一伸就拿过封辰的卷子，发现他已经轻松地将那道题写出来了。 　　顾余撑着下巴，纳闷极了，怏怏不乐道：“你怎么能写得那么快？” 　　有这样一个同桌实在是太打击人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学习了？自信心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封辰微微直起了身，拿起桌面上的笔，抬手揉了揉顾余的头发，抬眸笑道：“我教你。” 　　只能这样了。 　　顾余低下头，看着封辰在白纸上刚写下一个数字，前面的陆莲雅突然就猛地转了过来。 　　动作太大了，直接撞到了手肘，疼得她立时就惊呼出声。 　　顾余抬眼，小心翼翼地摸上陆莲雅的小臂，忍不住埋怨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又轻声问道：“很疼么？” 　　“不太疼。”陆莲雅摆了摆手，顾不得关心手上的疼痛，手机就直接摆在了顾余面前，着急道：“怎么会这样？” 　　顾余不甚明白，只好低下头看着手机，页面显示的是学校贴吧。 　　十分显眼的标题：校草和校花在一起了！！！！啊啊啊啊啊啊老娘流下了羡慕嫉妒恨的泪水，果然不该去游乐园，单身汪吃了满满一嘴的狗狼！ 　　然后底下配了两张照片。 　　顾余认出来，这是星期六的时候她和封辰去游乐园的照片。 　　第一张是封辰亲吻她手背的照片，另一张是封辰揽着她防止她被撞到的照片， 　　照片里的两人都是侧着脸，但是依旧能轻而易举地认出是他们两人。 　　发表的时间是昨天，现在帖子已经顶了几百搂。 　　2楼：【假的！】 　　3楼：【伤心难过，我也不相信是真的！我还没出手呢！我绝不相信！】 　　…… 　　6楼：【你们别自欺欺人了，一目了然了好吧！我也要去哭会！嘤嘤嘤！】 　　7楼：【好突然，学长不像是会有女朋友的人啊。】 　　8楼：【什么不像？那是遇到的女生不够漂亮，你看校花一出手就不一样了。】 　　…… 　　25楼：【我觉得什么校花的长得一般般啊，哪有你们说得那么漂亮。】 　　26楼：【25楼的。别酸了，你先有别人一半漂亮再说话吧。】 　　27楼：【见过本人，表示非常好看啊！】 　　…… 　　56楼：【我赌一根辣条，他们很快就会分开的。】 　　：＋1 　　：＋2 　　：＋10086 　　：…… 　　…… 　　77楼：【别妄想了各位！看看封辰的动作，你们都忽略了么？一看就知道喜欢得不得了！依我看，很有希望！】 　　…… 　　100 楼：【100到啦，我来凑个热闹！】 　　101楼：【同乐同乐！】 　　…… 　　帖子还没有看完，班长就走了过来，欲言又止道：“顾余，封辰，班主任让你们去办公室。” 　　他犹犹豫豫道：“我似乎看到你们爸妈了。” 　　顾余被打得措手不及，顿时就紧张了，陈娇娇和顾轩还不知道这件事呢，也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封辰神色平静，甚至微微勾起唇角，安抚着身旁的女孩，“没事。还有我呢，走吧。” 　　顾余抿了抿唇，站了起来。陆莲雅拉住顾余的手，担忧道：“鱼鱼没事吧。” 　　顾余摇了摇头，“没事。” 　　顾余和封辰两人慢吞吞地来到了办公室。 　　顾余看了封辰一眼，推开了办公室大门，就看到了班主任和年级主任。 　　视线右侧，顾轩陈娇娇，封野许柔还是坐在了上次的位置。 　　顾余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也不敢和封野许柔对视。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实在是太尴尬了，而且也实在不清楚他们的态度。 　　班主任咳了一声，指着陈娇娇他们的方向，“顾余，封辰，你们也先坐下吧。” 　　顾余朝陈娇娇顾轩走了过去，有些紧张道：“爸爸，妈妈。” 　　陈娇娇倒是笑得轻快，拉着顾余坐了下来，“宝贝。” 　　顾轩的神色依旧很温和，“鱼鱼，来。” 　　顾余一看就知道顾轩没有生气，非常平静，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的模样。 　　年级主任转身过来，神情十分严肃，“今天叫几位家长过来，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是这样的，在学生阶段我们是不建议学生谈恋爱的，大多数会影响学业，高考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各位家长……” 　　他还没说完，陈娇娇摆摆手，随意道：“主任，我们都明白。” 　　年级主任满意地点点头，欣慰道：“既然如此……” 　　陈娇娇并不接他的话，“他们不会影响学业的，你们放心吧。我对他们俩有信心。” 　　年级主任显然被陈娇娇这个反应打得措手不及，他微微俯身向前，不可思议道：“陈女士，这不是……” 　　“有什么不对的么？”陈娇娇随口道：“我看挺好的。” 　　她侧头看向许柔，扬起笑脸，“柔柔，你觉得怎么样？” 　　许柔依旧笑得柔和，微垂下头看了一眼顾余，温声道：“挺好的。” 　　陈娇娇点点头，豪迈道：“总之主任你们不用担心了。他们已经不小了，自己的事自己负责，而且我们都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学业的。” 　　她低头看向顾余，语气轻松道：“对吧，宝贝。” 　　顾余都被这一番话弄懵了，她猜到他们不会介意的，但是还是想不到这么豪爽。 　　她只能茫然地点点头。 　　陈娇娇又转头看向封辰，笑眯眯道：“阿辰，你学习成绩比鱼鱼好，你多教教她。” 　　封辰抬起眼眸，不动声色地瞥了顾余一眼，声音轻软，十分的乖顺，“好。” 　　陈娇娇看向年级主任，眨了眨眼，“主任，还有什么问题么？” 　　年级主任微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家长都这样了，他们还能怎么样？总不能逼着他们分手吧，怕是到时候两边都讨不到好。 　　不过都是两个聪明的孩子，成绩下滑的可能性很低，要不随他们去吧？ 　　年级主任看向彭海，纠结道：“彭老师，你看这？” 　　彭海也是无奈，不过近段时间来两人的成绩一直都挺好的，似乎没有什么不良影响。 　　他犹疑道：“要不就这样吧？” 　　年级主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 　　顾余回到位置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茫然而去，茫然而回。 　　整个过程似乎根本没有他们俩什么事，也就走了一个过场。 　　陆莲雅转身过来，看着顾余恍惚的神色，着急问道：“怎么样了？” 　　真是够了，就谈个恋爱，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么？ 　　顾余回了神，抿了抿唇，摇摇头，“没事。” 　　她瞥了身旁的人一眼，封辰似乎早就猜到了，神色波澜不惊，她咽了咽口水，“就是他们觉得挺好的。” 　　“啊？”陆莲雅也吃惊了，她慢慢地趴在桌面上，好半天才喃喃道：“哇，真好啊。” 　　下午放学。 　　黄昏的光线传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教室里，给整个教室镀上一层暖色。 　　封辰站在一旁，垂目看着还在整理东西的顾余，低垂的长睫带了一丝倦懒。 　　顾余扣住了书包扣子，忍了忍，没忍住，“封叔叔和许阿姨会不会不高兴啊？” 　　她大概知道陈娇娇和顾轩的意思，但是封野和许柔她真的没什么信心。 　　“想什么呢？”封辰嘴角带着浅笑，他抬手捏了捏顾余的脸颊，“我好不容易拐回来的姑娘，他们怕是高兴坏了。” 　　顾余嘴角的笑压不住，终究还是笑弯了眉眼。 　　封辰头发有些凌乱，精致的桃花眼带着一丝妖娆。 　　外套敞开，里面的白色衬衫贴身，露出一角白皙性感的锁骨，他眉骨轻挑，朝她摊开了修长白皙的手。 　　顾余微微一顿，缓缓将手放了他的手心。 　　细碎的阳光洒在身上，封辰便似浸在暖阳之中，让周围一切黯然失色。 　　他轻轻握住了顾余的手，收紧，凝眸注视着她，笑意缱绻，“可算能名正言顺地牵回家了。” 　　顾余抬眸，软声道：“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