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暴君是我白月光 作者:眠风枕月   文案:   谢云窈出身娇贵,姿容绝色,尚未及笄,便被京城诸多王公贵族子弟争得头破血流,她却偏偏对定国公那个不起眼的庶子容堇情有独钟。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心意,容堇突然英年早逝,连个尸骨都没留下,她因此伤心欲绝,郁郁不振,三年未嫁。   直到后来,暴君篡位,谢云窈被强取豪夺,纳入后宫,在他的魔爪之下深受折磨,一辈子生不如死。   重生回到十年前,此时暴君尚未造反,容堇也还在世。   她迫不及待的找到容堇,看着眼前面如冠玉的俊美男子,一瞬间心下狂跳。   重活一世,她决心好好护着他,顺便把前世那个暴君找出来,扼杀在摇篮里!   【小剧场】   谢云窈笑意盈盈嫁给了前世英年早逝的白月光。   新婚之夜,生不如死的感觉就让她有点怀疑人生……   后来,她发现夫君跟前世暴君有一样的胎记……   再后来,她家夫君突然谋朝篡位了!!!   谢云窈脸上笑容逐渐消失,整个人都不好了……   男人一如既往将她压在怀里,气息凝重,嗓音低哑,“怎么,窈窈不喜欢做皇后么?”   谢云窈红着眼,双腿发软,声音发颤,“喜,喜欢……”   谢云窈:我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QAQ   【阅读提示】   1,娇软甜易推倒的小美人Χ表里不一危险前朝复仇皇子   2,前世今生只有对方,双向暗恋,目前只有女主重生,甜甜甜宠宠宠   3,男主前世假死改变容貌,今生不改变容貌,不是双重人格,只是真假身份   4,原名《阿芙》,人设不变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甜文   主角:谢云窈,容堇(宿离)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嫁给白月光后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 第1章   谢云窈死的那日是元朔六年冬至。   外头还飘着如盐细雪,好似烟雾朦胧。大殿暖阁内,缕缕熏香缭绕,氤氲透骨,可任由熏再多的香,也盖不住积久不散的药味。   软榻上镶金刻丝,锦绣环绕,谢云窈正闭眼躺在被褥之间。   她今日胸口发闷,呼吸比以往都要艰难,一口气没喘过来,连连咳嗽几声,声音刺耳钻心,在空旷大殿上绕梁回荡。   旁边侍候的女官莫愁赶忙取来一块丝帕,“娘娘,你没事吧娘娘……”   丝帕从谢云窈嘴边取下时候,就见原本白净的帕子已经被鲜血染红,宛如盛开的红莲一般,刺眼灼目。   谢云窈苍白的脸上却毫无波澜,好似早就习以为常。   她抬了抬袖子,声音微弱,“把我陪嫁的妆匣取来。”   莫愁含着泪,连忙跑去妆台前,找寻谢云窈想要的妆匣。   就见台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珠翠,头面首饰,一眼看去琳琅满目,华光璀璨。   这些全都是平常日子元朔帝赏赐给谢云窈的,这宫里不管有什么好东西,山珍海味,珍奇异宝,元朔帝都会第一时间往她这里送,偌大的清宁殿被堆成了货真价实的一座金屋,可见帝王对她宠爱至深。   莫愁是亲眼见过的,人前暴戾凶狠的元朔帝,在谢云窈面前却是百般奉承讨好,执意立她为后,更是为她空置后宫,挖空心思,只为博美人一笑。   那般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简直就是世上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无上荣宠。   只可惜,不管帝王如何求欢示爱,终究是求而不得,谢云窈从来都不肯多看他一眼,整日愁眉苦脸,郁郁寡欢,终究是身染恶疾,病倒不起。   想起她原本绝美的脸蛋,如今已被病痛折磨,消瘦憔悴得不成人样,那肌肤白若霜雪,薄如蝉翼,好似都能看清皮下的青色血管,莫愁都不禁心疼得落了泪。   她从妆台内侧翻出个金镶猫眼石紫檀妆匣,送到谢云窈面前,“娘娘,找到了。”   谢云窈又吩咐:“把暗格打开。”   莫愁照着她的指示,先从暗格里取出一个陈旧的荷包,又从荷包里抽出一张纸笺,递交到谢云窈手上。   谢云窈微微颤抖的手,将泛黄的纸笺展开,才见是一张画像,画上的男子生得一张俊美如玉的脸,五官仿佛雕刻一般棱角分明,完美无缺。   这是她私藏的容堇的画像,仅此一张,平常日子都不敢拿出来看,怕是让宿离发现会生气,他一生气,就会死人。   时隔太久,若不是留着这张画像,她都有些记不清容堇的相貌了。   容堇死了十年,她一直不曾忘记过他。   只可惜,当年她情窦初开,羞于启齿,只能将这份爱慕之心默默埋藏在心里,从未与任何人提起,直到听闻容堇的死讯,才悔不当初,暗暗悲痛欲绝,萎靡不振。   后来宿离带兵杀进京城,谋朝篡位,杀尽皇室子孙,肆意屠戮高门,血洗半座皇城,一夜之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那男人仿佛撕裂地狱降临世间的罗刹,弑杀残暴之名,一夜之间撼动整个京城,只让天地为之变色,人人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   谢云窈至今记得第一眼看见宿离的时候,他身披乌金战甲,手提带血长刀,浑身上下缠绕着不知杀了多少人才有的煞气,活脱脱像一只黑暗中的猛兽,吓得她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宿离一眼看上谢云窈,便将她强取豪夺,纳入后宫。   七年来,谢云窈在这男人的魔爪之下,夜夜深受折磨,生不如死,最终一病不起,生命垂危。   原本谢云窈气数已尽,早已无力回天,宿离却不肯放过她,非要逆天而行,穷极一切,强行为她续命。   他招募宫中太医,悬赏民间神医,甚至不惜用上邪门歪道,求仙问道,蛊毒巫术,无所不用其极。   宿离曾无数次拉着她的手,告诉她:“窈窈,朕马上就有办法治好你的病了,你再等等……”   可谢云窈早就精疲力竭,心灰意冷,只想安安静静赴死,便可以彻底摆脱这噩梦般的男人。   也不知,死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的容二哥哥?   谢云窈久久看着手中的画像,想着那个英年早逝却让她念念不忘十年的心上人,视线渐渐模糊,精神愈发恍惚。   她似乎都能清晰感觉到生命在流逝,就如同捧在手心的水,一点点从指缝渐渐流走,最终一滴不剩。   弥留之际,这一生光景自眼前闪过,犹如浮光掠影,白驹过隙。   恍惚间,一名俊美男子朝她缓缓走来,他一身纯白鹤氅,玉冠束发,神姿峰逸,一眼看去宛如天上谪仙般,绝世而立。   那模样,分明就是谢云窈记忆之中的容堇,只是不知为何,他脸上五官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直到他一步步靠近,五官渐渐变得清晰,才看清那张脸上分明就是宿离可怕的面容,惊得谢云窈一个颤栗,回光返照。   她睁开眼,就见宿离正坐在她身边。   男人鬓间还挂着落雪,带着一身的凛冽寒意,将谢云窈自榻上扶起来,掏出一枚褐色丹药,塞进她口中,逼她吞下。   他喘着粗气,附耳安慰:“窈窈别怕,这是能起死回生的仙丹,服下之后你马上就能好起来。”   谢云窈声音微弱,语气冷淡,“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   宿离却目光猩红,喉结滚动,厉声警告:“朕不许你死!你若是死了,朕就杀光世上所有谢姓之人!”   以宿离以往的残暴行径,完全做得出来这种丧心病狂之事。   谢云窈临死了,还被他气得呕出一口鲜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虚弱道:“你不是说爱我么,何不殉情来陪我,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说完遗言,谢云窈唇角带着一抹释然的微笑。   最终她合上眼,脑袋无力的垂下,犹如一片凋零的花瓣,轻飘飘坠入泥土里,就此香消玉殒。   “窈窈!”   “窈窈你别走……”   “窈窈……”   可不管他如何呼唤,怀中的女子已经彻底失去生命迹象,如同被抽走骨头,融化成了一滩水,再也无法做出回应。   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怀里,男人一时痛心疾首,难以接受。   那撕心裂肺的哀嚎,撼天动地,惊得房梁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噼里啪啦打在雪地里。   大殿内,宫人们一个个哭得声嘶力竭,怨声冲天,给本来就死气沉沉的皇宫大内,增添了几分悲凉凄婉。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男人仿佛一座雕像,神情呆滞,目光涣散,久久坐在那里,抱着怀里冰凉的尸体。   他一直在等着,好似要等到天荒地老,只望仙丹真的能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她还能苏醒过来。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直到他无意间瞧见,谢云窈手心还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他掰开她苍白的小手,取出一张纸,展开一看,顿时心下一撞,如同晴天霹雳,整个人僵住了。   正好,外头有人匆匆前来禀报,“陛下,陛下不好了!叛军已经攻入京城,朝着皇宫杀过来了!”   宿离却已经万念俱灭,只是紧紧拥着怀里的女子,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发际,伏低在她耳畔,声音嘶哑苍凉,“窈窈,你走慢些,我这就来陪你……”   泛黄的画笺被点燃,随着赤红火焰,画像上的俊美男子一点一点化为灰烬,带着缕缕青烟,轻飘飘的飞向一旁帷幔。   当夜,伴随着叛军攻入京城的喊杀声,清宁殿突然燃起一场大火,熊熊烈焰直烧了整整一宿,火光冲天,烧得宫里恍如白昼。   直到次日天明,原本华美瑰丽的大殿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片空壳废墟,浓烟滚滚,灰烬漫天。   短短三十年间,风云变幻,山河动荡,朝代交替多次,最终都如同过眼云烟,不复存在。   *   谢云窈再次苏醒过来时候,还以为是宿离给她喂的仙丹起了效果,她又被救活过来了。   可睁开眼仔细一看,这里分明不是刚刚的清宁殿,而是在昌乐侯府她进宫前的闺阁里。   熟悉的轻纱帷幔珠帘,窗边的黄花梨花架,墙上挂着的《鱼跃鸢飞图》,案上摆着的惊鸿琴,架子床对面的楠木雕花镜台,一切都是按照她年少时候喜好摆放。   这种又香又暖,温馨惬意的感觉,她已经许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随着“吱呀”的一声,一名绿衣婢女推门进屋,来到床前,轻柔的嗓音打破了宁静,“姑娘,巳时已到,该起了。”   婢女生得一张清秀白净的脸,谢云窈一眼就认出,这是进宫前伺候过她的秋月,原本早已嫁为人妇,可现在看上去还只是十五六岁少女模样。   谢云窈愣愣坐在软榻上,一时云里雾里,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秋月已经凑上来,搀扶她起身,一边还说道:“今日宁王殿下班师回朝,大姑娘她们都要去北城门迎接,姑娘你当真不去么?”   想起来秋月还有些来气,本来她家姑娘跟宁王自小就有个口头婚约,可半个月前,太后突然出面澄清,说这婚约订的只是谢氏女,按照长幼有序,宁王未婚妻应该是谢家大姑娘谢云淑,从来也没谁说过是三姑娘谢云窈,反正当初也没交换生辰贴,宁王娶谢家的哪个女儿还不都是宫里说了算。   就这样,原本谢云窈的未婚夫,突然变成了她同父异母大姐谢云淑的未婚夫,外头都传得沸沸扬扬,贵女们纷纷嘲笑,说是谢三姑娘婚事落空,做不成宁王妃,还未婚夫变成姐夫。   秋月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宁王殿下对姑娘一片痴心,等他回来之后,肯定不会答应娶大姑娘的!”   秋月还在嘟囔,谢云窈已经想起来她说的是哪件事了。   她十四岁那年,匈奴进犯,边关战事告急,宁王奉旨带兵前去增援。   宁王不在京城的时候,因为太后的一句话,她和宁王的婚事,突然变成了大姐和宁王的婚事。   后来边关告捷,大获全胜,宁王班师回朝,一开始还不能接受未婚妻突然换了人,可后来架不住宫里施压,还有大姐以死相逼,还是娶了大姐,成了她姐夫。   环视周围似曾相识的一切,再看看坐在床边的秋月,那一瞬间,都让谢云窈生出一种错觉,好像时光倒退了好些年。   谢云窈心下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她莫不是死而复生,回到了十年前?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谢云窈翻身下床,都没来得及穿鞋,光着小脚就飞快跑到镜台前。   看着菱花镜中那张二七少女的面孔,白皙水嫩,桃花粉面,全然不见前世奄奄一息的病态,整个人都轻盈畅快了许多。   她一时难以置信,用力掐了一下手心,疼痛的感觉如此真切,她不是在做梦!   若是她当真回到十年前,那母亲,外祖母,还有容二哥哥……岂不是都还在世?   谢云窈记得,宁王回京,久居北疆的容堇也会跟着一起回来,这个时候他们还没见过面!   谢云窈许久才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当即吩咐,“更衣,我要去见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   1,前世是双向暗恋,互相白月光,男主并不知道女主喜欢他的小号,女主很弱,也不聪明,也恋爱脑,一心只想弥补缺憾   2,眠眠所有文都是男女主身心只有对方,并且男主骨子里都是深情痴汉,喜欢可以收藏下专栏   3,甜甜甜宠宠宠,一切逻辑为了言情,架空想到什么用什么,勿喷勿杠,不喜勿入   ——   下本预收,没想好先写哪本,暂定《宛宛》,好像还没写过太子男主,想写   宛宛生得杏脸桃腮,腰如柳,体似酥,一举一动妩媚勾人,是世人眼中标准的狐狸精,女人们纷纷憎恨,男人们暗暗觊觎。   前世她一心攀龙附凤,靠着一身媚术勾上当朝太子,一夜之后被抬进东宫,借着太子对她的宠爱,一路从小小姬妾做到太子妃。   太子登基那日,她本以为终于苦尽甘来,马上就要入主正宫,谁知等来的却是一个“狐媚惑主、祸国殃民”的罪名,将她一杯毒酒赐死。   重生而来,正好是她用尽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将高冷清贵的太子殿下勾到手那天。   看着身边闭目沉睡的俊美男子,想起毒酒入喉的痛苦,宛宛一个颤栗惊醒过来。   她顾不得腰酸腿软,趁着太子还不知道她的身份,赶忙翻身下床,匆匆穿上衣裳,翻窗子逃离。   此后,宛宛躲在家里闭门不出,指望太子没把那晚的事放在心上。   谁知,太子突然找上门来,幽暗无人的花道上,男人身姿挺拔颀长,贵气逼人,赫然堵住她的去路。   他弯下腰,贴到她耳畔,冷幽幽的质问:“毁了孤的清白想就这么算了?”   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凤眸,宛宛腿一软险些跌倒。   她这辈子还想活久一点,万万不想再进东宫,做什么劳什子太子妃! 第2章   一声令下,丫环婆子一个个脚步匆匆,如鱼贯而入,各司其职,跟往常一样,熟练的伺候着谢云窈梳洗更衣。   秋月亲手为谢云窈绾发梳妆,将三千青丝绾成垂挂髻,发间简单别一支鎏金蝴蝶步摇。   随后又换上一件鹅黄色小袄,下身乳白褶裙,领口、袖口和裙摆都绣着精致好看的折枝梅花,衬出玉肌香腮,莹彻透亮。   少女明明不施粉黛,却是皎若秋月,灼若芙蕖,一双美眸水光潋滟的,娇柔中带着三分妩媚,实数人间绝色。   眼前美人,秋月一个女子见了都挪不开眼,若是让那些公子们瞧见,恐怕路都要走不动了。   秋月知道,她家姑娘自小生得姿色过人,如今尚未及笄,已经出落成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更是京城诸多王公贵族子弟思慕的对象。   先前碍于宁王追慕她家姑娘,旁人都不敢多有肖想,可如今,宁王跟大姑娘订婚之后,这才没几日,就有好几家争先恐后的上门提亲来了。   外头那些贵女因为嫉妒她家姑娘,背地里嘲笑人家婚事落空,可那些公子们机会来了,一个个恨不得敲锣打鼓的庆祝。   唉,只可惜,整个京城,放眼望去,恐怕也没有比宁王更好的婚事了,大姑娘若当真做了宁王妃,还不踩在她家姑娘头上欺负?   想到这里,秋月又不免有些担忧,长长叹息了一声。   谢云窈梳妆穿戴整齐,已经等不及想见母亲了,当即扭头转身,夺门而去。   秋月也赶紧追在后头,“姑娘你慢些……”   如今是正月底,大地回春,道路两旁的花花草草都长出了嫩绿叶芽,偶尔几朵早开的鲜花点缀,一片生机盎然,清新宜人。   环视周围的一切,谢云窈还如梦似幻的。   若不是再三确认,她都不敢置信,上一刻她还被病痛折磨,垂死挣扎,再醒过来已经重获新生,回到了十年前,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   此时她年仅十四,尚未及笄,暴君还没造反,皇帝还是大顺的开国皇帝永嘉帝,所有人都还在世,她还是昌乐侯府那个千娇百宠的长房嫡幼女。   因为母亲是继室,谢云窈上头还有同父异母的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她是最受宠的小女儿,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   虽然跟宁王的婚约告吹,不过谢云窈从来也没放在心上,特别是后来见过容堇之后,瞬间就把那些不愉快忘到了九霄云外。   仿佛前世只不过是一场漫长而可怕的噩梦,现在梦醒了,她终于彻底摆脱了那个男人的魔掌。   一想到国未破,家未亡,人还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挽救,谢云窈就忍不住心下狂喜。   重新来过,她一定会守护好重要的人,趁着宿离还有三年才造反,尽早把他找出来,才好扭转局势,将一切悲剧扼杀在摇篮里!   只是,还不知道宿离如今在哪个犄角旮旯躲着呢?他造反之前,谢云窈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只知他是前朝皇子,复仇复国来的。   *   谢云窈小跑来到霜华院,气喘吁吁,闯入正屋。   迎面就见母亲慕氏刚从里屋出来,一如记忆中那般年轻美貌,素面朝天,衣着素色,却也掩饰不了骨子里透出的贵气。   慕氏是凤阳大长公主之女,身份尊贵,嫁给昌乐侯谢衍做继室都算是下嫁。   相比冷面严肃的父亲,谢云窈跟母亲关系向来更亲近一些,前世谢云窈进宫之后没几年,母亲便病故了。   如今看见母亲还活生生站在面前,谢云窈鼻子一酸,当即扑上去,一头扎进母亲怀里,热泪如泉水般涌出,哭得泣不成声,好似恨不得将这些年受的委屈统统宣泄出来。   “娘!”   慕氏赶忙将她扶住,“怎么了,一大早哭哭啼啼的?”   谢云窈只顾埋在母亲怀里,哭得天昏地暗的,生怕这一切只是她的幻觉,一转眼就会消失不见,拉着母亲都不肯松手。   两母女在软榻坐下,慕氏轻拍着谢云窈肩膀,柔声安慰了好半晌,“别哭了,跟娘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莫不是谁又欺负你了?”   谢云窈一双杏眼湿漉漉的,张了张唇瓣,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死而复生这种荒谬的事情,让她从何说起。   也只好回答:“我,我,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听她说话的语气,慕氏就有些不信,“你一说假话就这样,别以为娘听不出来!”   “……”谢云窈咬住唇瓣,羞愧低下头,她自幼有个小毛病,说假话的时候会变成小结巴,怕被人嘲笑,所以从来不敢说谎。   慕氏想了想,估摸着女儿还是因为婚事伤心难过的,便好言好语的询问,“窈窈,你若当真喜欢宁王,不如我去求你外祖母出面为你争一争,说不定还有转机。”   谢云窈的外祖母是凤阳大长公主,永嘉帝的姑姑,在永嘉帝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   谢云窈一心想的是容二哥哥,才不想嫁给宁王!赶忙开口澄清道:“不用了!我与宁王表哥本来就只是兄妹之情,既然太后都开了金口,这婚约本来就是属于大姐姐的,我又怎能去抢大姐姐的婚事?”   慕氏眉头皱得更紧了,明明就是谢云淑抢了她女儿的婚事?   谢云窈还含着眼泪,靠在母亲胳膊上,“娘,我这回说的是真心话,你就别操心了。”   说话这么流利,明显就不是说谎。   慕氏摇头,轻叹一声。   两母女正在说话时候,外头婢女进来禀报,“大姑娘给夫人请安来了。”   提到谢云淑,慕氏就稍微有些不待见。   谢云淑是昌乐侯原配所出,比谢云窈大两岁,今年已有十六,养在老夫人膝下。   她自小就会装模作样,不管慕氏待她如何视如己出,谢云窈有什么,她同样有一份,她却还总是在老夫人面前装出一副继母苛待了她的模样,老夫人信以为真,便将她接到身边去亲自抚养。   平常日子,谢云淑没少从中挑拨慕氏跟谢老夫人的关系,害得谢老夫人对慕氏两母女颇有偏见,都以为是恶毒继母和恶毒妹妹整天欺负原配的女儿。   慕氏抬了抬袖子,一转眼,便见谢云淑款步走了进来。   谢云淑生得丹凤眼,鹅蛋脸,身上锦衣绣袄,云鬓凤钗,虽然相貌比起谢云窈相差甚远,却也说得上是温婉清秀的美人。   重点,人家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风评极好,不像谢云窈全靠一张脸,其他一无是处。   谢云淑来到慕氏面前,行了个礼,“云淑给母亲请安。”   随后她扫了眼旁边的谢云窈,看少女一双眼睛哭得红红的,唇边一抹得意笑容一闪而过,柔声道:“三妹妹来得这么早。”   “大姐姐也挺早。”   谢云窈自小跟大姐不对付,前世大姐就没少给她使绊子,所以她也没给什么好脸色看。   后来大姐倒是如愿以偿的做了宁王妃,只可惜好景不长,宿离杀进京城,血洗宁王府,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想起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谢云窈还不禁打了个寒颤。   谢云淑随后请求道:“母亲,今日我朝大军凯旋而归,云淑想去城门迎接大哥,也好一睹大哥受万民敬仰的英勇风姿,特来请求母亲准许。”   昌乐侯世子谢青川跟谢云淑是同胞兄妹,她去迎接兄长,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她主要是为了借口去看宁王。   谢云淑早就求得老夫人准许了,过来慕氏这里也就有个过场,并非当真要求她准许。   这点小事,慕氏自然是同意了。   谢云淑临走之前,特意询问一旁谢云窈,“三妹妹可要一同前去?”   前世,因为婚约的事情,大军回朝那天,谢云窈为了避嫌,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没出去凑热闹。   可是现在,一想到容二哥哥今日也要回京,谢云窈脑中立即浮现出少年高高坐在马背上,轩轩朗朗,恍如神邸,俊美不可一世的模样。   一想到她的容二哥哥还在世,谢云窈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见他了!   谢云窈眸光璀璨,欣然含笑,拉着慕氏的胳膊,软糯糯的嗓音撒娇道:“娘,我也想去接大哥。”   听闻谢云窈竟然当真想去,慕氏和谢云淑都脸色微变。   慕氏道:“窈窈,你方才不是说有些头晕,想在家里休息么?”   母亲的意思是暗示她别去凑热闹,可是谢云窈却假装听不懂,回答,“我跟大姐姐一样,也想一睹大哥受万民敬仰的英勇风姿!”   说着,谢云窈已经起身,过去亲昵的挽起谢云淑的胳膊,“大姐姐,我们赶快动身吧,晚了怕是抢不到好位置了!”   谢云淑脸色也有些难看,紧紧攥着手中绣帕,突然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多嘴问她去不去?还以为外头流言这么多,她肯定会避嫌的呢!   她莫不是不甘心,想把宁王抢回去吧?   眼睁睁看着谢云窈挽着谢云淑的手,两姐妹成双成对的离去,慕氏渐渐拧紧眉头,也只好吩咐婢女,“把幕篱给三姑娘送去。”   “……”   谢云窈戴着幕篱,欢欢喜喜的翘着小脚,坐在马车上,车轮滚滚,朝着北城门方向而去。   她好不容易才重获新生,现在一门心思,只想一睹容二哥哥受万民敬仰的英勇风姿,前世她都错过了,这回绝对不能错过。   容堇是定国公庶出次子,婢子所生,生母难产而死,他自小不受主母待见,七岁就因犯错,被打发去了北疆苦寒之地,十七岁在战场上立了大功才被召回京城。   谢云窈还清晰记得,第一次见容堇,是他刚刚回京不多久,定国公府的宴席上。   当时她荷包不见了,正心急如焚的四处寻找,是容堇捡到交还给了她。   看见少年那琳琅珠玉一般的俊脸,谢云窈怦然心动,紧张得一颗心都快从喉咙口跳出来了,当时傻乎乎的都忘记了道谢。   从那之后,谢云窈便总是忍不住偷偷看他,能跟他说上一句话,晚上回去都高兴得睡不着觉,还一直悄悄留着被他摸过的荷包,偷偷画了他的画像,只可惜到最后都没敢表白心意。   谢云窈不敢说,一个是怕爹娘不会同意他们的事,另一个是因为,容堇那个把他撵出京城的刻薄主母,就是谢云窈的姨母,她母亲的姐姐。容堇被她姨母折腾得那么惨,估摸着也不怎么待见她的。   后来容堇死后,谢云窈也曾打听过他的死因,听说是为了追捕前朝余孽,因公殉职。   现在回想起来,他该不会就是为了抓宿离那个大魔头才死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窈窈:(≧ω≦)/我终于逃出大魔头的魔掌啦!!!   容儿:小傻子,你马上又会自投罗网……蜜汁微笑jpg   窈窈说谎会变小结巴这个设定,大家回头看一眼文案,可能会恍然大悟,哈哈……   我给男主娶的昵称是容儿,因为容儿哥哥,大家有没有更好的建议?   今天随机抽50红包呀,蟹蟹大家的营养液和地雷,爱你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窝丝糖 2个;Polaris、无与伦比的阿姨吃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十七 30瓶;衣袖 20瓶;燃染、41038766 10瓶;夜色深处 8瓶;熙和乌皎、将仲子 7瓶;月半半半 5瓶;见青、弗贝贝 3瓶;阿桶木、婷婷、39683622 2瓶;蛋蛋家的V、敌不过的光阴 1瓶; 第3章   宁王率领百万雄师,大破敌军,凯旋而归,太子奉旨出城亲迎,大军未至,全城百姓早已夹道欢迎,等候多时,那场面万人空巷,盛大空前。   世家贵女们也不乏想凑热闹的,却又不可能与百姓一样挤在人群里,所以早早就在街道旁的茶馆订好雅间。   站在阁楼阳台上,居高临下,一眼就能将城门乃至长街景象一览无遗。   谢云淑今日做东,除了带来谢家两个妹妹,另外还邀请了几位闺中好友。   谢家三姐妹一起进入雅间,几人齐刷刷的目光看过来,不自觉都将视线落到谢云窈身上。   只见少女虽然戴着幕篱,隔着轻纱看不清容颜,却宛如蒙着面纱的仙女,一举一动惹人遐想,忍不住想撩开神秘面纱一睹真容。   因为都是谢云淑的好友,大多早就不喜谢云窈,满目不屑,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小声议论,大概都是在说婚约的事情。   “皇室选妃向来严谨慎重,注重素养内涵,就她,空有一副皮囊,过不了太后那一关,换人也是理所当然。”   “对啊,不像咱们云淑姐姐端庄大方,才貌双全,识大体顾大局,才是宁王妃的最佳人选……”   谢云淑装模作样的回避,“你们可别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抢了妹妹的婚事。”   立即有人安慰她,“太后娘娘都说了,这婚约本来就是云淑姐姐你的,以前让某些厚颜无耻之人霸占了这么久,现在只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某些人,可千万有点自知之明,别再对姐夫有什么痴心妄想。”   众人纷纷追捧谢云淑,争着阿谀奉承,那场景,说是众星捧月也不为过,还趁此机会狠狠奚落了一番谢云窈,恨不得一人踩一脚,生怕她听不见,特意抬高音量。   谢云窈还无动于衷,二姑娘谢云秀已经听不下去了,反驳说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这婚约明明就是三妹妹的,是宫里出尔反尔……”   可谢云秀话还没说完,谢云窈一把将她拽到旁边,压低声音道:“二姐姐,别说了,唯恐惹祸上身!”   怎么可能会有皇室出尔反尔?就算皇室当真不讲信用,也只有他们做臣民的吃哑巴亏。   谢云秀气不打一处来,“你听她们说的,是人话么?”   谢云秀是二房嫡女,跟谢云窈同龄,二人关系极好,且都不喜欢大姐的做派。   谢云窈才不想跟她们一般计较,免得坏了心情,反正,她们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   谢云窈欣喜含笑,来到阁楼栏杆边,挑了一个视野最开阔的好位置,目不转睛,直直盯着城门方向,只想等大军进城,她第一时间就能看见。   可明明是谢云窈先站好的位置,一转眼,一个身材壮实的姑娘大摇大摆走过来,一屁股将她撞开,明目张胆把位置给抢了。   谢云窈身材纤瘦柔弱,被她这么一撞,险些摔飞出去。   还好谢云秀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给扶住。   谢云窈被撞得差点闪了腰,还没反应过来,倒是谢云秀先暴跳如雷,质问道:“你没看见这里已经有人了?”   那姑娘叫叶彩凤,是谢云淑的狗腿,明显就是受了唆使过来挑事,故意抢人家的位置。   叶彩凤还不以为意,“此处太挤,站不下这么些人,不如你们另外选个位置吧。”   正中间的主位,自然是要留给谢云淑的,谢云窈跑来占着,莫不是还想吸引宁王的注意?   谢云窈气呼呼的鼓起腮,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二姐姐倒是已经先帮她说了,质问那叶彩凤道:“你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   叶彩凤冷哼一声,“要讲先来后到,那也是我先来的,早就挑好这个地方了。”   谢云秀平常外表看似清秀文静,可其实脾气很暴躁,一言不合,顿时怒火中烧,顺势一把握住叶彩凤的手腕,反手就将她压在栏杆上。   她厉声道:“我看你就是故意挑事!”   叶彩凤还试图挣扎,可是谢云秀练过武,力气极大,她根本丝毫动弹不得,疼得嗷嗷直叫,“你,你放开我!你敢对我动手!”   谢云秀咬牙切齿道:“你撞了我三妹妹,还没给我三妹妹赔礼道歉,你看我敢不敢动手?”   叶彩凤紧紧咬着嘴唇,她才不会道歉!   场面一片混乱,众人都想上来阻止。   眼看着二姐要动手打人,谢云窈赶紧上去拉着她得袖子,劝阻,“二姐姐你冷静些,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万一你不小心把叶姐姐扔下阁楼,下头那么多人,到时候伤筋动骨还是小事,可若是在成千上万人面前出丑,叶姐姐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这辈子还怎么嫁人……”   “……”众人齐刷刷看向谢云窈,一时都有些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在阻止谢云秀,还是在煽风点火,又或者威胁恐吓。   叶彩凤回头一看,还真被她的话给吓住了,顿时脸色煞白,冷汗直流,“你放开我!”   谢云秀唇角微勾,手上一用力,就把叶彩凤半个身子都压在栏杆外,凶巴巴的质问,“道不道歉?”   叶彩凤惨叫一声,一瞬间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连忙妥协,“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还不行么!”   谢云秀还咄咄逼人,“说清楚些!”   叶彩凤眼看着随时可能被扔下楼,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只顾老老实实认错道:“是我方才太不小心了,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谢三妹妹别往心里去……”   谢云秀侧脸询问谢云窈,“三妹妹可满意么?”   谢云窈暗暗得意,憋不住想笑,回答:“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谢云秀这才同意将叶彩凤松开,一把扔了出去。   叶彩凤立即哭着跑去谢云淑背后躲着,一脸委屈不甘的模样,想让谢云淑替她撑腰,毕竟,她都是为了给谢云淑出头,胳膊都差点被拧断了,好疼。   谢云淑瞥了一眼没用的叶彩凤,脸色有些难看,也只好出面打圆场,好声好气道:“都是自家姐妹,一人让一步吧,既然三妹妹喜欢这个位置,让给她就是了,不过一个位置罢了,何必伤了和气。”   谢云秀差点被她气得吐血,谢云窈也有点哭笑不得,明明就是这叶彩凤挑事,抢她位置,还差点把她撞飞,现在倒变成她谢大姑娘宽宏大量,把位置让出来了?   谢云淑还不忘训说一句谢云秀,“二妹妹,你这么粗鲁,今后谁敢娶你?”   谢云秀反驳,“我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抢别人的未婚夫。”   虽然声音很小,可谢云淑听得一清二楚,当时像是被打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别提多难看。   谢云窈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不想再吵架,赶紧把二姐拉到一边,悄声嘀咕,“二姐姐,你也太冲动了!她们人多势众,万一吃亏怎么办……”   谢云秀不屑的瞥了她们一眼……不是她瞧不起人,像就这种娇娇弱弱的大家闺秀,她一个能打一百个,还用怕她们人多?   看着二姐帮她出头的样子,谢云窈心下一暖,眼眶都湿润了。   她在闺中时候,二姐姐一向就护着她,前世二姐姐遇人不淑,被害惨死,为了报仇,她头一次求宿离帮她杀人。   不过还好,她又活过来了,二姐姐也还活着,所有重要的人都安然无恙。   一想到这里,方才的不快瞬间被忘得一干二净,谢云窈脸上也渐渐浮出笑容。   正好此时,听闻有人喊了一声,“来了来了,快看!”   众人一听,蜂拥来到栏杆边,整整齐齐站成一排,纷纷伸长脖子,朝着城门方向看去。   谢云窈赶紧过去,眼睛放光,期待着她内心深处最渴望见到的那个身影。   *   远远就见,城门大开,伴随着鼓乐齐鸣,军队浩浩荡荡入城,百姓欢呼雀跃,人声鼎沸。   骑马走在最前头的,便是太子和宁王,如今永嘉帝最器重的两个皇子。   尤其是宁王,年纪轻轻,能文能武,出身尊贵,相貌俊美,简直就是全京城所有贵女的梦中情人。   就见宁王身披银色盔甲,坐下骑着一匹纯白宝马,那英姿勃发,贵气逼人,金色阳光洒在他盔甲上,反射出来的光芒都有些刺眼。   宁王的背后,陆陆续续跟着许多朝廷武将,昌乐侯世子谢青川也在其中,因为刚刚战胜归来,众人似乎身上都还带着血腥气息,那气势摄人,只让人望而生畏。   看见这般景象,谢云秀激动得,一把拉着谢云窈的胳膊,“妹妹,你快看,大哥好威风啊!”   谢云淑也笑意盈盈,盯着宁王都挪不开眼,心下怦怦乱跳。   谢云窈正在专心致志的寻找容二哥哥,只可惜,她望眼欲穿,见到了许多人,却始终没找到容堇。   她明明记得,容二哥哥就是今日回京,怎么会不在?难道他没跟宁王一道回来?还是说,他不喜这场面,特意避开了?   谢云窈正懊恼万分,有些失望,直到人群中,突然一个青衣男子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目光一定,瞪大眼,屏住呼吸,直勾勾盯着那个身影,几度以为自己是不是眼花。   这个人,晃眼看去,怎么这么像宿离身边的亲信魏不歇,后来封了大将军那个?   为了确认自己没有认错,谢云窈顾不得许多,当即扭头转身,踩着“咚咚咚”的脚步声,急匆匆冲出茶馆。   谢云秀看她突然跑出去,赶忙追在背后,“妹妹,你去哪!”   谢云窈下楼,站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还气喘吁吁,神色仓皇,只顾四下张望,想找到刚刚那个身影。   她伸长脖子,踮着脚尖,好不容易才看见刚才那片青色的衣角,立即剥开人群追了上去。   那青衣人在人群之中穿梭,谢云窈一直追在后头,只想确认她有没有看错。   若是魏不歇在这里,那宿离,会不会也在?   *   某个房间内,一群黑衣人正伏地跪拜,恭恭敬敬道:“恭迎殿下回京!”   一名锦衣男子坐在上方,脸上戴着暗金色奇异纹饰的面具,手中拿着一把镶嵌着黑曜石的精致匕首,指尖从花纹上抚过,冷声询问:“事情办得如何?”   黑衣人回答:“今日宫里会有人接应,殿下可放心去与那人见面。”   面具男微微点头,突然想起来询问,“为何少了一人?”   众人左右环顾,正疑惑时候。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青衣人闯进来,关上门,上前单膝跪地,“殿下,属下来迟……”   面具男幽幽询问,“去哪了?”   下头的人如实回答,“方才有个小姑娘极为可疑,跟踪属下好几条街。”   随后青衣人带着面具男来到窗边,开了个窗户缝,指给他看,“不知该如何处置?”   透过窗户缝看去,就见远处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少女正呆愣愣站在原地,她那模样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娇美动人,春风一吹,身上斗篷紧紧裹着婀娜曼妙的身姿,恍如画卷里走出来的神女一般绝美。   面具之下,男子眸光暗了暗,低哑磁性的嗓音,呐呐道:“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是她是她就是她我们的朋友小哪吒~o(*≧▽≦)ツ哈哈哈画风突变   经过昨天一位小可爱提醒,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昵称:鹅哥哥,容鹅哥哥~二哥哥~哈哈哈,   解释一下长相的问题,因为这辈子不中途换长相,所以设定的是前世男主假死之后换了容貌,女主认不出来,是因为她心里一个是天使一个是恶魔,根本不能联系起来   今天也新章节发红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往不嗣音、漓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038766 6瓶;谂苑、Kotaoki 5瓶;锦鲤 3瓶;□□ile、蛋蛋家的V、39683622 1瓶; 第4章   谢云窈一路追着那人的背影,最终还是跟丢了,眼前只剩下一条空旷无人的街道,喧哗吵闹声音显得极为遥远。   她愣愣站在原地,一时有些云里雾里,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或许只是一个稍微有些相像的路人而已。   谢云秀从背后快步追上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妹妹,你跑这么快作甚,差点追不上你。”   谢云窈恍然回过神来,突然想起来什么,跺了跺脚,“遭了!”   容二哥哥都还没看到,她怎么就跑了!   谢云窈立即又扭头转身往回跑。   谢云秀愈发迷惑不解,三妹妹平时多走几步路都喘得厉害,何时跑这么快过?   可回到茶馆,为时已晚。   军队早已走远多时,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一切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谢云窈错过了头等大事,难免有些失落,一时垂头丧气。   不过仔细想想,也只能安慰自己,既然重活一世,容二哥哥也还活着,就算今日见不到,今后还多的是机会,她又何必急于一时?   再不济,她还可以耐心等到今后去国公府花宴的日子,再去见他也不迟。   这么一想,她心里才稍微舒坦了许多。   谢云窈本想回雅间与大姐汇合的。   可刚走到楼梯下,恰好迎面撞见,刚才那个叶彩凤从阁楼上下来。   叶彩凤见了谢云窈,想想自己还疼得厉害的胳膊就有些来气,可是对上背后谢云秀凶巴巴的目光,顿时又泄了气,刚刚才受过教训,又没有谢云淑撑腰,自然不敢再惹她们。   叶彩凤说道:“谢三妹妹,你方才去哪了,云淑姐姐都已经走了。”   谢云窈疑惑询问,“她去哪了?”   叶彩凤笑得洋洋得意,“方才宫里太后娘娘特意让人送来请柬,邀请云淑姐姐进宫参加庆功宴。   “唉,这太后娘娘怎么就单单请了云淑姐姐,没有请谢三妹妹你呢?恐怕,这么快就已经把三妹妹你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这话里的意思,太后现在只认谢云淑是未来宁王妃,所以单独请了谢云淑进宫,参加今日宫里设下的庆功宴。   谁都知道,宁王立了大功,今日肯定是要封赏的,所以才特意把谢云淑也请到宫里,说不定准备正式宣布他们的婚事。   谢云秀冷嘁一声,不屑道:“不过是吃顿饭罢了,在哪吃还不都是一样的,谁稀罕!”   “宫里的饭,可不是谁都能吃得上。”叶彩凤轻哼一声,从两姐妹身边擦肩而过,就这么一扭一扭的离去。   谢云秀翻了个白眼,心下腹诽,进宫的又不是她,她这么得意作甚?   回过头来,瞧见谢云窈一脸失落的模样,谢云秀还以为是因为太后把大姐请进宫,宁王今日又回来了,她心里难受的。   她赶忙安慰道:“三妹妹,你也别太难过……”   谢云秀这个人不太会安慰人,也说不出什么多余的话来。   谢云窈是稍微有些难过,不过是因为满怀期待,却没有见到容二哥哥才难过,至于大姐进宫参加宴席,与她何干?   随后谢云秀挽起谢云窈的胳膊,两人一起离开茶馆,打道回府。   *   两姐妹双双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谁知行到半路,突然被另一辆马车拦下。   谢云窈撩开卷帘一看,就见对面奢华精贵的马车里,正端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脸上含着笑意,热情的朝着她招手,“窈窈。”   是谢云窈的外祖母,凤阳大长公主!   外祖母自小就最疼谢云窈,要是闯了什么祸,外祖母就是她最大的靠山。   前世,宿离攻入京城那日,外祖母毅然决然,引火自焚,为大顺朝殉国而死,谢云窈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谢云窈之所以那么痛恨宿离,便是因为她身边许多人都是死于那场叛乱,原本她幸福美满的生活,一夜之间变得支离破碎,她还被强取豪夺,纳入后宫,为了保住一家老小性命,不得不从。   那七年里,谢云窈一直在想,如果宿离没有出现,那或许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她也不会国破家亡,一无所有。   如今看见外祖母,谢云窈顿时红了眼眶,踩着马凳,跳下马车,钻进凤阳大长公主的马车之内。   她赶忙给外祖母行了个礼,“云窈见过外祖母。”   凤阳大长公主将少女泪眼汪汪的委屈模样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心疼,还以为是婚事所致。   她勾了勾手,将谢云窈叫到身边软榻坐下,轻声询问,“你在这里作甚?”   谢云窈眼里包着泪水,如实回答,“回外祖母,云窈方才去城门口看热闹,正准备回府,没想到碰上外祖母……却不知,多大的事,劳驾外祖母亲自出门?”   凤阳大长公主今年六十,不过精神抖擞,身体硬朗,看上去也就五十出头的模样。   她含笑回答:“当然是进宫凑热闹,顺便去为我们窈窈争一口气。”   婚约的事情,凤阳大长公主没打算坐视不理,不过是特意等着宁王回来再算账。   想起来她也有些来气,因为她与皇室的关系才定下的婚约,凭什么便宜了那个谢云淑?   谢云窈知道,外祖母是想进宫见皇帝,为她讨回公道,前世也是如此。   她生怕出了差错,赶忙解释清楚,“外祖母,云窈一点也不气!先前这婚约本来就是模棱两可,云窈一直没放在心上,也从来没想过要嫁给宁王表哥。”   凤阳大长公主歪着脑袋,慎重询问,“当真?”   谢云窈点点头,想了想,娇羞的红着脸道:“其实,云窈已经另有意中人了。”   她还应该庆幸,要是不和宁王撇清关系,前世又如何肖想容二哥哥这么久?   知道谢云窈说谎会变结巴这个秘密的人不多,凤阳大长公主算是一个。   凤阳大长公主听闻谢云窈已经心有所属,还有些奇怪,“当真?跟外祖母说说,是哪家公子?”   外祖母也不怎么待见容二哥哥,谢云窈不敢说,只好回答,“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反正……云窈对宁王表哥没那个意思就是。”   凤阳大长公主轻笑一声,“好好好,他们出尔反尔在先,咱们也不稀罕嫁给他!不过,事已至此,也不能白白吃这个亏,公道还是要讨回来!”   谢云窈虽然经历过一回,却还是心下暖融融的,脸上流露出欢喜的笑容。   凤阳大长公主又道:“不如你随我一起进宫,今日宫里,有的是热闹可以看。”   谢云窈还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身上,“我都还没换衣裳……”   凤阳大长公主道:“不碍事,叫人快马回去给你取来。”   外祖母都这么说了,谢云窈也只好迟疑点头同意。   随后谢云窈便随着外祖母进宫,只剩下谢云秀独自回府。   *   大军班师回朝,宫里特设庆功宴,犒劳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宫里异于往常的热闹。   时辰未到,宴席正式开始之前,永嘉帝尚在紫宸殿面见各位功劳显赫的将军,一一论功行赏。   凤阳大长公主得永嘉帝特许,可乘坐马车直接进宫。   不过,碍于谢云窈没收到传见不得跟去,凤阳大长公主只得先将她留在一处廊檐下等候。   凤阳大长公主拍拍她的肩膀,“你在此处稍作等候,待我前去觐见圣上,与他讨说法。”   谢云窈点头,乖等在原地。   凤阳大长公主则径直前去紫宸殿,求见永嘉帝。   老妇人杵着雕刻鸾凤拐杖,由宫人搀扶着,一步步迈上大殿外的台阶,迎面正好碰见,宁王傅珣刚从紫宸殿出来,灰头土脸,愁眉不展的模样。   光是看那个神情,凤阳大长公主立即就明白,他定是已经接受更改婚约的事情了。   傅珣见了凤阳大长公主,还行了个礼,“姑祖母。”   凤阳大长公主冷哼一声,语气锋利道:“恭贺宁王殿下,此番功标青史,天赐良缘。”   简单的一句话,似乎在说“宁王殿下现在能耐了啊”,就像是一根针扎在傅珣身上,顿觉刺痛无比,窘迫万分,喉咙里似是卡了石头,无言以对。   他原本是打算,等立功回来便求一道圣旨赐婚,谁知回来路上,突然得知跟谢云淑订了婚,他方才在大殿上,本想求皇帝收回成命,却被狠狠骂了一顿,还说谢三姑娘被养歪了,空有一副皮相,什么也不会,就是个草包美人。   及笄以前的谢云窈,确实被宠得太好了,整日悠闲自在,除了吃就是睡,除了长得好看也挑不出优点了。   若是做妾倒是也不打紧,可做正妃显然不够格,偏偏谢云窈的身份又不可能给他宁王做妾。   凤阳大长公主不想与他多话,擦肩而过,昂首进了大殿。   四五十岁年纪的永嘉帝正一身衮龙袍,高坐在上方龙椅上。   老妇人一进去,二话不说,便撑着佝偻身子,放下拐杖,屈膝跪地,磕头隆重的行了个大礼,“臣妇参见陛下。”   凤阳大长公主是当年开国功臣之一,永嘉帝向来尊重这位姑姑,早就特赦给她免了大礼。   此番凤阳大长公主一来就跪地磕头,永嘉帝都有些坐不住了,亲自下来搀扶,“姑姑这是作甚!”   凤阳大长公主却不肯起来,“臣妇是来请罪的,都是臣妇当初弄错外孙女的婚事,此番闹得这么大,请求陛下治臣妇欺君之罪。”   “你年事已高,哪能就这么跪着,先起来再说。”   凤阳大长公主道:“陛下若是不拿个说法,凤阳今日便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皇帝眉头紧皱,一时头疼欲裂,他早就知道,这老太婆没那么好应付。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特意说明,不是双重生,不过后面二哥哥会记起来。毕竟窈窈是吃了仙丹才重生的,二哥哥没有吃   (* ̄3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佳、紫姬殿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璃 15瓶;mmjj0523、佳 5瓶;BYEnow、蛋蛋家的V 1瓶; 第5章   另一边,谢云窈柳娇花态的模样,正立在廊檐之下。   她环视一眼周围熟悉的一切,小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袖子,手心不断在冒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前世被关在宫里的事情,对她来说还发生在昨天,一进宫,看着周围景象,她便不自觉胸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   她正心不在焉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呼唤,“窈窈。”   谢云窈侧目看去,就见是宁王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正立在她面前。   她稍微惊讶,不过很快面色如常,恭敬行了个礼,“臣女见过宁王殿下。”   傅珣视线定格在谢云窈身上,只不过大半年不见,少女出落得愈发娇美动人了,那般琼姿玉色,杏面桃腮,比起以前还要美上几分。   这般世间尤物,即使当真是一无是处,恐怕也不知有多少人日夜肖想。   傅珣不免有些痛心,开口解释道:“窈窈,你等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求父皇收回成命的。”   谢云窈早已习惯他姐夫这个身份,赶紧打断他的话,“大可不必,是云窈胸无点墨,好吃懒做,配不上高高在上的宁王殿下,担不起宁王妃之位。   “事已至此,殿下倒不如澄清是以前弄错了,少些麻烦为好,我大姐贤良淑德,才貌双全,才是殿下实至名归的未婚妻。”   傅珣以为她肯定是在赌气,连忙道:“窈窈,你知道我一心想娶的是你,哪能说换就换了,如今是父皇不肯松口,你相信我,只需等过些时日,我定会处理妥当。”   谢云窈背过身去,漠然道:“殿下这番话多有不妥,万一叫人听见,恐怕难免惹来非议,还请殿下自重。”   “窈窈……”   傅珣抬手想拉谢云窈的胳膊,被谢云窈灵巧的躲开了。   大庭广众之下,周围人多眼杂,谢云窈真怕被人看见了,到时候又一人一口唾沫星子,说她还死皮耐脸抓住宁王不放。   她不想多纠缠,可又不能撵走宁王,只好道一句:“云窈先行告退。”随后转身就走。   “窈窈……”傅珣追了两步,可毕竟这是宫里,让人瞧见他们拉拉扯扯,确实也不妥,只得叹息一声作罢。   谢云窈踩着飞快的小碎步,一心只想躲得傅珣远远的,免得落人话柄,一时也没留意眼前的路。   谁知,转弯的地方,前方突如其来冒出来一个人影,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直接一头撞在宽大结实的胸膛上,撞得脑门都有些生疼,白皙额头瞬间红了一块。   本来她身子不稳摇摇欲坠,还是对方扶了他一把,她才没有跌倒下去。   谢云窈抬起头来,正要道歉,可话没出口,却已是屏住呼吸,目瞪口呆。   是容二哥哥!   原本谢云窈醒来之后,得知容二哥哥今日回京,心情急切的想见他,专门跑到城门相迎,结果没能见到,心里一直都是空荡荡,已经做好准备,耐心等待,今后有机会去定国公府再找他。   谁知现在,毫无防备,少年就这么从天而降,身如玉树的立在她面前,一如遥远记忆中那样光风霁月,俊美无俦,那肌肤光洁无瑕,面如琳琅珠玉,一双凤眸深不见底,只让人琢磨不透。   谢云窈那一瞬间都觉得,自己画技也太差了,以前她那幅画像,根本就没有画出容二哥哥的三分神.韵,他本人,也太好看了吧。   看得她眼前都稍微有些眩晕,如梦似幻的,久久不敢相信,曾经过世多年,让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风采依旧的模样。   谢云窈一瞬间心下狂跳,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绽放开来,都能清晰听见自己剧烈心跳声。   愣住好半晌,谢云窈才猛然回想起来,她刚刚好像冒冒失失,一头撞在容二哥哥身上去了。   她赶忙回过神来,羞红着脸,微微低下头,身姿婀娜,欠身行了个礼道:“实在抱歉,方才是小女不长眼,不慎撞了公子。”   容堇凤眸微垂,视线落在她脸上。   凑这么近,仔细看去,少女肌肤雪白莹彻,因为脸红得厉害,阵阵霞晕顺着脸蛋一直延伸到耳后根,耳垂都变得粉嫩嫩的,如盛开的桃花一般,很是可爱动人。   只是一瞬,容堇又迅速将目光挪开,轻轻抚了抚袖子,淡然自若的回答,“不必放在心上。”   他声音也很好听,恍若敲冰戛玉,悦耳舒心,听得谢云窈都快醉了,不像宿离喉咙受了伤,嗓子哑得厉害。   不,她为什么要把容二哥哥跟那个大魔头比较,大魔头根本连容二哥哥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一转眼,容堇已经侧开身,绕开谢云窈,准备就此离去。   谢云窈好不容易见到过世多年的心上人,活生生站在面前,都还没跟他说上话,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了?   她先是慌神了片刻,随后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她从未这般与男子搭讪过,还稍微有些紧张羞怯,捏了两把手心的汗,歪着脑袋看着他,小心试探的询问,“这位公子,我们可是在何处见过?”   容堇侧目看她一眼,回答,“在下初次回京,与姑娘素未谋面。”   谢云窈还有点不好意思的,又问,“那我怎么看公子这般面熟,不知公子贵姓?”   少女那嗓音娇声娇气,恍若莺啼燕语,让人心底都气了一丝涟漪,容堇顿了顿,如实回答,“姓容。”   谢云窈脸上顿时绽放出娇羞如花的笑意,眸光都明亮了几分,赶忙接话,“这京城姓容的仅此一家,莫非公子是定国公府容家的表哥?”   容堇似笑非笑,没有回答。   谢云窈兴致勃勃,又自言自语,“我此前听闻,容家二公子此番大战告捷,班师回朝,该不会这么巧就是你吧?”   容堇蹙了蹙眉,停顿脚步,狐疑的看着她,“你如何猜出来的?”   谢云窈笑吟吟的,心下还有些得意,前世她看见容二哥哥第一眼的时候,也立马就猜出他是谁了,更何况现在?   她道:“不如你也猜猜我是谁?”   容堇冷笑,语气干净利落,“方才无意间瞧见姑娘与宁王正在说话,想来姑娘应该是传闻中那位未来宁王妃吧。”   谢云窈听闻容二哥哥竟然看见了刚才的事情,心下一震,连忙澄清,“容二哥莫要误会,与宁王有婚约的是我大姐,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么快就唤上了“容二哥”,容堇目光暗了几分,转身迈开步子就走了,“容某另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谢云窈知道,容二哥哥因为常年不在京城,回京之后也独来独往,性子有些孤僻,不太合群,不易接近,除了一起回来的堂弟,似乎没有几个好友。   前世她就暗暗心疼他,可是因为害羞害怕,又不敢接近他,其他见他生得好看另有企图的姑娘,都被他拒绝得很惨。   重活一世,她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这回再也不会那么没用了,容二哥哥早晚都是她的。   容堇负手背后,踏上宫道,渐行渐远,只留下高挑修长的背影。   谢云窈还久久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想到与容二哥哥说过话,一时欣喜若狂。   容二哥哥还好好活着,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随后一名小太监匆匆朝着她跑过来。   小太监气喘吁吁道:“谢三姑娘方才去哪了,奴婢正四处找你,大长公主吩咐,叫奴婢先带谢三姑娘前去宴席上安置。”   谢云窈微微点头,随后便跟着他前去宴席上。   分道扬镳之后,容堇走到高台上,才停下脚步,扭头回望一眼少女方才所在之处,那里只剩下空荡荡的宫道,谢云窈早已悄然离去,不见人影。   早在此处等候多时的容辰,把方才的一切看在眼里,此刻面带笑意,连忙上来询问,“二哥,方才那姑娘是谁?”   容辰是三房嫡子,排行第四,与容堇是堂兄弟,当年容堇七岁便被送往北疆,一直养在三叔膝下,所以容堇与容辰算是从小一起在北疆长大,此番也是一起回京。   容堇目光黯淡,回答一句:“不认识。”   容辰啧啧惊叹,“果然还是二哥生得颜如宋玉,貌比潘安,这才刚刚回京头一天,就有这般美貌的小姑娘主动凑上来搭话,今后还了得?唉,我何时能有这等桃花运……”   桃花运?   容堇若有所思,垂目看了一眼自己胸膛上刚刚被撞过的地方,好似隐约还残留着少女身上独有的芳香。   回想起方才少女撞进怀里的感觉,那般馨香扑鼻,柔若无骨,好像撞上的是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只叫人回味无穷,不自觉心头有些躁动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子桑、红豆芋圆小布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怏 15瓶;石榴红 10瓶;Kotaoki、hayeon 5瓶;小仙女 4瓶;lvzgr、Polaris 1瓶;   ————   推荐基友的古言甜文很好看的,《啼娇》By鹿时眠   文案:   淮阴侯自幼身患心疾养在乡间的嫡次女,沈青稚及笄回京。   本该迫不及待与家人重逢,谁知府中亲情寡淡,她成族中弃子,被定下令人闻风丧胆的亲事。   那人虽是帝王姑母丹阳大长公主嫡子,门第显赫身份尊贵,但从小流落在外长于乡野小庙。厌恶女色,生性暴戾,更命中带煞,克死过多任未婚女子。   全上京都知道,只要嫁过去不是等死,就是等着守活寡。   沈青稚听闻此事,吓得心惊胆战夜不能寐,悄悄派人往大长公主府递了信笺‘誓死不嫁’   谁知隔日,她便被贺愠堵在怀中,男人面上隐含薄怒:“誓死不嫁?可是我不合你心意?”   沈青稚对上那张如沉金冷玉,不见半分乡野痞气的清隽容颜,惊出一身冷汗:“合,合……”   后来贺大人宠妻无度,别说上京百官,就连新帝见了沈青稚都得恭恭敬敬唤上一声:小婶娘。   ……   新婚小剧场:   上京传言里恶名昭著的贺大人,终于娶妻。   新娘瑰姿艳逸、占尽风流,上京第一绝色。   新婚次日,贺大人早起,颈间暗藏朱色眸色缱绻,看向怀中含羞带怯,足足妄想两世的姑娘。   男人眸色暗撩,当初什么生性暴戾,命中带煞,不过是他机关算尽蓄谋已久……   排雷:贺大人年长/修禅守戒/婚后破戒 第6章   谢云窈一路跟着小太监穿过宫道,来到筹办庆功宴的麟德殿侧殿,此处是专为皇室女眷和内外命妇准备的筵席。   眼下宴席尚未开始,太后、皇后等主位都还不在,小太监将谢云窈暂且送到同龄的皇室贵女们所在之处安置。   此处已经聚集了好些公主、郡主和各个高门贵族的千金,谢云淑也跟她们混迹在一起,场面较为随意。   谢云窈一到,大殿上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齐刷刷朝着她看来,都是满目惊愕。   特别是谢云淑,脸上笑容瞬间僵硬了几分。   刚刚她还在暗自欣喜得意,这么场面盛大,千载难逢的宫宴,太后特意只请了她进宫,没有请谢云窈,贵女们纷纷围着她转。   可还没高兴多久,一转眼,谢云窈突然冒出来,她那一身珠翠罗绮,琼姿花貌,体态翩跹,往人群之中一站,总是能惊艳四坐,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   虽然心下有些不悦,可谢云淑还是温婉含笑,上前说道:“三妹妹,方才我本想等着你一起的,可你突然不见了人影,我怕时辰来不及,便先走了。”   她这话落入旁人耳中,恐怕还以为是太后只邀请了她谢大姑娘,可谢云窈非要死皮赖脸跟着过来,想甩都甩不掉。   谢云窈正在回味方才见到容二哥哥的景象,才没心思与她弯弯绕绕,没好气的说道:“本来我不想来的,外祖母非要我跟着来陪她,碍了大姐的眼,还望见谅。”   谢云窈这般毫不客气的语气,谢云淑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心下忐忑不安,突然有些担心,谢云窈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今日进宫,想坏她的好事吧?   谢云淑哭丧着脸,上来拉着谢云窈的胳膊,轻轻摇晃,低声下气的模样说道:“妹妹你别生气,我都已经想好了,待会儿太后娘娘过来,我便求她收回成命,我知道三妹妹与宁王殿下才是一对,我这个做姐姐不该拆散你们,都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的错,你别怪姐姐可好?”   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好像在家里受尽谢云窈的欺压,正在苦苦哀求谢云窈。   谢云窈冷笑一声,都不想搭理她,前世大姐也是如此,一边说着要退出,一边又寻死觅活,说是颜面扫地还不如死了算了,害得祖母又觉得,恶毒继母和恶毒妹妹为了抢她的婚事要逼死她。   旁边武安公主早就看不惯谢云窈,头一个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替谢云淑说话,“谢大姑娘,我皇祖母都说了,婚约本来就是你的,你们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对。”   谢云窈也挤出一抹笑意,跟着连连应和,“就是,大姐姐,你们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对,我与宁王殿下向来就只是兄妹,从未逾越,大姐姐跟宁王殿下郎才女貌,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般配得很呢。”   明明谢云窈就是发自内心的一番话,可在她们听来却像是故意讽刺,特别是谢云淑,听着句句刺耳,脸色愈发苍白。   谢云窈将衣袖从大姐手中抽离,本来是想与她保持距离的。   谁知她根本就没有用力,抽出袖子的一瞬间,大姐身子一歪,突然就“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场景落入外人眼中,还以为是谢云窈故意把谢云淑推到在地。   众人纷纷朝着谢云淑围上去,特别是武安公主,连忙去将谢云淑从地上扶起来,指着谢云窈大声怒斥,“谢三,你也欺人太甚!”   旁边众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斥责,“就是,有话好好说,谢三姑娘未免也太过分了,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   “这么当众欺负自家大姐,平常日子,还不知如何踩在人家头上。”   “谢大姑娘也太可怜了。”   谢云淑含着泪,还假意帮谢云窈说话,“你们别这么说三妹妹,方才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跟她没有关系。”   众人都纷纷感叹,“谢大姑娘真是太宅心仁厚,贤良大德,都这样了还帮着她说话。”   “谢三姑娘这不明摆着欺负人么。”   诸如此类的话语铺天盖地而来,谢云窈看着可怜落泪的大姐,都惊呆了。   她也太会演戏了吧,又来这一套?   正好此刻,太后、皇后等一行人陆陆续续进大殿。   听闻这边吵吵嚷嚷,太后特意让人前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武安公主恨恨瞪了谢云窈一眼,赶忙跑到太后面前告状:“皇祖母,方才谢三姑娘目中无人,蛮横无理,竟然当众将谢大姑娘推到在地,在场这么多人都看见的,皇祖母可一定要为谢大姑娘做主啊!”   太后年事已高,白发苍苍,因为先前也只是小户出身,后来永嘉帝打下江山才做上太后,所以向来勤俭节制,看不惯铺张浪费,衣着首饰也偏向朴素。   她冷着脸,拧着眉,上下打量一眼谢云窈,“哀家记得,未曾给谢三姑娘送过请柬,不知为何你怎会在此?”   谢云窈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答话。   武安公主已经抢先道:“皇祖母,她未曾收到请柬,擅自混入宫里已是重罪,此番又惹是生非,扰乱宫宴秩序,武安以为,就应该将她撵出宫去,以儆效尤!”   诸多公主郡主们也跟着武安公主叫嚣,说是要把谢云窈撵出去,还宫宴安宁!不想跟她这种人同席!   在场的都想把谢云窈撵出去,俨然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既然是众望所归,太后也就只好同意了,“来人,谢三姑娘宫宴滋事,请出宫去。”   太后一声令下,旁边两名宫人便上来,要以扰乱滋事为由,“请”谢云窈出去。   谢云窈面对众人的排挤,委屈得眼眶通红,却又不知如何辩解,反正也没人会帮她说话。   好在关键时刻,一个凛厉的声音响彻大殿:“太后娘娘要把她撵出宫去,可是要把我这老太婆也一起撵出宫去!”   众人闻声,齐刷刷回头看去,就见是凤阳大长公主杵着拐杖,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当初永嘉帝征战天下时候,凤阳大长公主也是上战场打过仗的,巾帼不让须眉,身上气焰丝毫也不逊色于太后。   她迈入大殿,往那里一站,面目清冷,眸光犀利的扫视了一眼。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众人纷纷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甚至是谢云淑,见了凤阳大长公主进来,也稍微有些心虚。   太后抿唇含笑,回答:“大长公主这是哪里的话,哀家怎会撵你出宫,宫宴上捣乱滋事,本就是重罪,请谢三姑娘出去已是网开一面,哀家也只不过是照章办事。”   凤阳大长公主走上前来,质问道:“那请问太后娘娘,我这外孙女捣的什么乱,滋的什么事?”   一旁武安公主理直气壮道:“姑祖母,方才我们大家亲眼目睹,谢三姑娘嚣张跋扈,出言攻击谢大姑娘,还动手把谢大姑娘推到在地,这还不算捣乱滋事?”   凤阳大长公主看向谢云窈,谢云窈这回有了靠山,赶忙摇头晃脑的解释,“外祖母,我没有推她!”   武安公主冷笑,“你没有推她,难不成她还能自己跌倒在地?”   谢云窈真想说,她本来就是自己跌倒,装模作样!逢场作戏!   凤阳大长公主冷笑一声,便知道肯定是这谢云淑在耍花样,她质问道:“依我看,不如让她二人重演一遍,结果自有分晓。”   到底是不是谢云窈推的,小姑娘们一时分辨不出,可太后和大长公主早就司空见惯,还能看不出来么?   一听凤阳大长公主要让重演,谢云淑更加心里没底,连忙开口道:“云淑方才就说过了,是我自己不慎跌倒在地,跟三妹妹没有关系,是大家误会了。”   说着,谢云淑迈出一步,到太后面前跪下,恳求道:“还望太后娘娘开恩,千万不要撵三妹妹出去,云淑愿意代替三妹妹受罚,自请离宫。”   她嘴上说自请出宫,别人看来,莫不是还以为她是被大长公主的威压逼迫的。   凤阳大长公主越发不悦,冷笑一声道:“我看行。”   旁边众人又该啧啧感叹,谢大姑娘实在太可怜了,谢三姑娘简直就是仗势欺人。   武安公主连忙帮着她道:“皇祖母,滋事的分明就是谢三,我们大家都看见的,为何让谢大姑娘出去!”   “就是……”   “该出去的是谢三姑娘,不是谢大姑娘。”   “……”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会是窈窈以为和两个男人纠纠缠缠结果发现是一个人,窈窈和二哥哥的精分魔头马甲也会有对手戏,   别问我为啥认不出来,问就是我二哥哥自带滤镜……   多多留言支持一下下眠眠吧,卑微求爱~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怏 5瓶;lvzgr 2瓶; 第7章   一阵喧哗吵闹,最终还是太后一声厉喝,“好了!”   场面这才安静下来,众人都闭口不言。   太后瞄了一眼凤阳大长公主,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谢云窈。   说起来,这回换婚约的事情,还都是太后从中作梗的,劝服皇帝更改婚约,表面上借口谢三姑娘无才无德,不学无术,实际上太后是想给宁王下套。   宁王傅珣自幼天资聪颖,能文能武,如今及冠之年,已经颇受皇帝器重,此番带兵出征,屡立奇功,越发势大力沉,对比之下,皇帝嫌弃太子平庸无能,已经好几次都想废掉太子,改立宁王为储君。   只不过,太子是元后所出的嫡长子,并且当年元后与永嘉帝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难,甚至兵乱时候,元后是为了救皇帝而献出自己的生命,于情于理,太子都绝对不能废,这几年永嘉帝也是两边为难,摇摆不定。   此番婚事更改,若是宁王坚持要娶谢三姑娘,忤逆皇帝的意思,必定惹得龙颜大怒,彻底打消废太子再立的想法。若是他不娶谢三姑娘,又会开罪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这个人爱憎分明,今后肯定带头反对更换储君的事,不管怎样都对太子有利。   宁王刚立大功,兴冲冲的回京,就发现自己里外不是人,皇后现在都快被气死了,今日一句话也没说,脸色别提多难看。   太后心情大好,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就不想放在心上。   再说了,她的目的是储君之争,并非刻意针对凤阳大长公主,又或者是谢云窈。   这些想法不过转瞬,太后最后决定,“既然谢大姑娘都澄清了,是她自己不慎摔倒,此事就此作罢,谁也不许再提,否则便以扰乱宫宴罪名,撵出宫去!”   武安公主还有些不服,“皇祖母!”   太后指着她的鼻子,“你也适可而止!”   武安公主无奈,有想帮谢云淑打抱不平的心,可却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在太后的命令之下,众人纷纷入席。   武安公主只好不情愿的回身,将地上还跪着的的谢云淑搀扶起来,幽怨的瞪了谢云窈一眼。   谢云窈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武安公主从小这么讨厌她。   凤阳大长公主含着笑,招了招手,唤谢云窈过去,“窈窈,过来与外祖母同席。”   凤阳大长公主是坐在太后身边的首席,她的席位,谢云窈还当真不敢过去坐,太扎眼了,只能推辞道:“外祖母,云窈不敢,云窈还是跟大姐同席吧。”   瞄了一眼谢云淑的方向,凤阳大长公主冷哼一声,道:“她若是再敢耍什么花样,告诉外祖母,外祖母替你收拾她。”   本来谢云淑以前是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除了抱着谢老夫人那救命稻草,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都是此番天降婚约,以前看不顺眼谢云窈的那些人,纷纷倒戈相向,就是想趁此机会故意扁踩谢云窈。   谢云窈连忙道:“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不必外祖母亲自费心。”   她还真的不想让外祖母出手,大材小用。   随后谢云窈便过去谢云淑旁边的席位入座,谢云淑表面还不得不笑盈盈的道歉,“妹妹,方才姐姐当真不是故意的,都是她们误会了,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若是放在前世,或许谢云窈懵懵懂懂,真的会相信大姐不是故意的,可是现在,她早就已经看透大姐那些花样了。   *   谢云窈刚刚入席,软席都还没坐热,酒菜也还没上来,一转眼,圣旨先来了!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除了太后,其余人等纷纷屏息凝神,跪地听旨,偌大的侧殿之内,一瞬间鸦雀无声。   大太监声音洪亮,在大殿内回荡。   不出所料,圣旨是给宁王傅珣和谢家嫡长女谢云淑正式赐婚,由礼部择良辰吉日完婚。   自从更改婚约以来,与宁王的婚约突然落到头上,谢云淑心里一直都是七上八下的。   现在赐婚圣旨下来,她心里悬着的那块巨石,总算是踏踏实实落了地。   旁人纷纷凑上来祝贺,“恭喜谢大姑娘,贺喜谢大姑娘,这回圣旨赐婚,天下皆知,谢大姑娘这未来宁王妃才是名正言顺,板上钉钉了。”   “都是以前多有误会,差点让人白捡了便宜。”   谢云窈翻了个白眼,到底捡便宜的是谁?   谢云淑现在圣旨在手,实至名归,当即挺直了腰板,神采奕奕,面带春风得意的微笑。   只是,谢云淑还没高兴多久。   一转眼,御前大太监又拿出另外一道圣旨,展开继续宣读,“昌乐侯次女谢云窈接旨。”   众人一愣,齐齐看向谢云窈,都有些疑惑,谢云窈怎么也有封赏?   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之下,谢云窈缓缓自人群之中出来,身娇体柔,拖着裙摆,上前跪地行礼,“臣女接旨。”   谢云淑也有点没反应过来,一时云里雾里,只得跟着再次跪地听旨。   圣旨大意是,昌乐侯府功劳显赫,多年不求封赏,此番特意册封谢家三姑娘为乐平郡主,有封地,有食禄,有赏赐,以示嘉奖。   听见圣旨内容,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场面瞬间炸开了花,纷纷小声议论。   谢云淑也脸上笑容逐渐消失,顿时有点笑不出来了。   皇帝竟然赐婚同时,册封谢云窈为郡主?她凭什么做郡主!   王妃比郡主的品级也高不了多少,重点是,她都还没稳稳坐上王妃的位置,人家直接稳稳当当做了郡主。   想一想,谢云淑气得脸色都黑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别提多难受。   还以为今后她做了王妃,终于可以把谢云窈踩在脚下,谁知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回换成讨厌谢云淑的那波贵女们,笑意盈盈,赶紧上来祝贺谢云窈,故意学着那些人的语气,道:“恭喜谢三姑娘,贺喜谢三姑娘,不对,现在可应该恭喜乐平郡主了,实在是可喜可贺……”   谢云窈带着甜腻腻的微笑,还有点迷糊。   前世明明是外祖母找皇帝讨说法,皇帝理亏,说不过外祖母,为了堵住外祖母的嘴,只能册封她做县主作为弥补,现在怎么还从县主变郡主,高了一级?   首席位置上,凤阳大长公主面带诡异笑意,跟太后对视了一眼,两个老妇人眼中仿佛有万里河山,高深莫测。   太后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是凤阳大长公主去问皇帝要来的补偿,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皇帝竟然当真恩准了。   这样一来,昌乐侯府多了个未来王妃,又多了个钦点郡主,简直就是双利双赢,不仅堵住了大长公主的嘴,昌乐侯也无话可说。   谢三姑娘做不成宁王妃,却册封了郡主,今后谁还敢说她的闲话?   谢云淑死死掐着手心,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谢云窈一个人占了?就算她没了婚约,皇帝还特意给她册封了一个郡主补偿她?   回到席位上之后,谢云淑表面还不得不含笑说道:“三妹妹,这回真是恭喜你了,如今得了封赏,贵为郡主。”   看着大姐吃瘪的模样,谢云窈心下暗暗欣喜,面带笑意,都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看,只是端起面前的樱桃酒,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无意间的抬头看去,就见大殿正上方,太后高高坐在那里。   太后左手边坐着的是当今皇后,是宁王的生母,太子则是先元后所出。   太后右手边,坐的则是姝妃,膝下无子,却多年来荣宠不衰。   谢云窈视线落在姝妃身上,顿时惊愕的瞪大了眼。   就见妇人生得美艳绝伦,宛若一朵盛开的牡丹,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痕迹。   谢云窈一眼就认出,这个姝妃,不就是宿离那幅画像上的女人么?以前怎么没发现!   那她跟宿离什么关系!   谢云窈还清楚记得,她曾无意间见过宿离收藏的一幅美人画像,当时看着有些眼熟,便多留意了一眼,倒是没往那处去想。   现在重回十年前,才恍然大悟,这个姝妃跟画像的女人看上去一模一样。   谢云窈前世就见过姝妃几回,不过对她了解不深,只听说她因为一副美貌极受皇帝宠爱,可背后无权无势,且这么多年连孩子也没有,为人极其低调,不争不抢,久居深宫,很少出来这种场合见人。   谢云窈还记得,前世容二哥哥过世不多久,宫里便传出姝妃暴毙的消息,因为时间相近,所以她稍微有些印象。   那么问题就来了,宿离为何要收藏这个姝妃的画像?他们之间,莫非有什么关联?   谢云窈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这个姝妃,会不会知道宿离的下落?   重生而来,谢云窈想好好保护身边重要的人,还想早些把宿离那个大魔头揪出来,免得今后暴君降世,再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只可惜,谢云窈以前对宿离厌恶至极,也没仔细打听过他的过去,几乎对他造反之前的经历所知甚少。   史书上记载的那些,都是史官按照宿离的意思,笼统杜撰出来的,无非就是前朝皇子,自小流落在外,后来招兵买马,卷土重来,夺回江山。   现在她还真是后悔莫及,如果对宿离了解多一些,或许现在找到他也会更容易许多?可惜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重生。   眼下,也不知能否在姝妃身上找寻到宿离的线索?   谢云窈一直盯着姝妃的方向,心下正在琢磨着,想找机会去跟姝妃搭话,看看能不能与她熟络熟络,探听些什么消息。   直到宴席中途时候,姝妃突然起身离席。   谢云窈眼见着机会来了,也赶紧找了个借口请求离席。   因为女眷宴席不似文武百官那般严谨,所以只要上头恩准,中途他们是可以前去休息或者换衣裳,又或者解手的。   在偏殿处,还专门设有客房,供给皇室女眷中途休息或者换衣裳。   一路上漆黑一片,只有廊檐上四处悬挂着的宫灯,发出昏黄光线,沿途偶尔可见几个侍卫或是宫人,只要问起,谢云窈只需说她是去休息即可。   谢云窈一直跟着姝妃,直到看见她支开宫人,独自进了某个房间。   谢云窈也悄然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二哥哥才是真脸!   随机抽红包,么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若荒岛 10瓶;君也、可爱包子 5瓶;lvzgr 2瓶;39683622、低吟浅唱 1瓶; 第8章   已入夜,皇宫大内四处都点起了宫灯。   麟德殿宴席上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喧嚣热闹,可不远处的偏殿却黑暗无光,僻静无声。   某个房间内,宫灯映照出一团昏黄光晕,可见一名衣着华丽,相貌美艳的妇人,正坐在软榻上静静等候。   “吱呀”的一声房门打开,一名身着太监服侍的神秘男子悄无声息的钻进屋内。   妇人赶忙起身迎上去,目中泪光闪闪,愣愣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是你?”   神秘男子沉声回答,“是我。”   妇人一步一步走入黑暗之中,仰起头,久久审视看他一张俊美的面孔,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哽咽着,轻声问:“你回来了。”   “嗯。”   妇人抬起袖子,指尖划过他的脸廓,眼前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还是男子先开口说道,“我来救你出去。”   妇人一愣,随后恐慌摇头,背过身去,用袖口抹了抹眼泪,“我出不去的,不必冒这个险。”   他追上来两步,道:“我已经准备妥当,只要你找机会出宫即可。”   找机会出宫,哪有那么容易?她都已经这么多年没踏出过皇宫一步,那个男人怎么可能让她出去?   更别说,若是事情不成,连累他被人抓住,岂不是前功尽弃,何必浪费时间,浪费功夫,救她这么一个无用之人。   不过想了想,外面海阔天空,青山绿水的世界……   或许这辈子,她还有机会重获自由,不试试又怎知道不行?   她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一丝丝希望,只低声道:“只有等太后去相国寺礼佛,或许我可以跟着去……”   只是,话还没说完,突然被男子给截然打断了,“有人!”   谢云窈跟着姝妃过来,本来是打算找机会与她搭讪,试探试探她跟宿离有没有关联。   谁知刚刚过来,就听了一句什么相国寺,然后她就被里头的人给发现了。   意识到自己好像惹了祸,谢云窈下意识扭头转身,拔腿就跑。   可对方速度飞快,已经破门而出,一把拧着她的衣襟,将她拽进屋里,摁在门板上,二话不说,骨节分明的手指,便死死掐住了她的喉咙。   周围黑暗一片,看不清来人是谁,只有窒息的恐惧铺天盖地袭来,吓得谢云窈手脚乱蹬,不停挣扎,想要掰开掐着她脖子的手,眼角已经溢出了湿漉漉的泪花。   当时她就心底一凉,琢磨着今日莫非要死在这里了。   男人眸光阴冷,周身戾气缠绕,一把掐住少女的颈子,只感觉好像手心捏着的是一截嫩笋,轻易一用力就能折断。   若不是少女身上独有的芳香袭来,让男人稍微犹豫了一瞬,猛然想起来什么,恐怕谢云窈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反应过来时候,立即松开手,将人放了下地。   脱离束缚,谢云窈仿佛重获新生,赶紧大口大口的喘气,胸口因为呼吸而剧烈起伏,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意识到面前还站着一个可怕的男人,随时可能拧断她的脖子。   谢云窈双腿一软,背靠在门板上,手心冷汗直冒,眼泪顺着脸颊哗啦啦往下流,恐惧一阵一阵袭来,自心底传遍周身每一个角落,明明想逃跑,可是却没出息的腿上使不上力气。   男人压着嗓子,居高临下,冷声质问,“方才听见什么?”   谢云窈小声抽泣,嗓音轻颤,因为说谎而结结巴巴,“我,我只是路过,什么也没听见……”   因为光线太暗,谢云窈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感觉到一个高大健硕的黑影,周身带着渗人的寒意,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就连宿离她也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毕竟知道宿离也不会杀她。   如今好不容易才重获新生,她还想多看容二哥哥几眼,不想这么快又死一回。   想到这里,谢云窈哭得愈发伤心难过。   男人听见哭声,眉头紧锁,厉声喝道:“不许哭!”   谢云窈吓得肩膀一颤,立即咬住唇瓣,将哭碎的声音都咽了下去,不敢再出声。   男人问她,“当真什么也没听见?”   谢云窈连连点头,“嗯嗯!”   男人抬起手,指尖冰凉,带着细茧,轻轻抚过少女颈间,捏着她的腮,让她抬起头来。   光线虽然昏暗,可他视力极好,都能清晰看见,少女白皙如凝脂的玉颈上,因为刚刚被掐过,赫然留下一道粉红痕迹,跟一块豆腐似的,嫩得丝毫经不起折腾。   他蹙了蹙眉,弯下腰,贴到她耳畔,嗓音暗哑,语气发狠,带着恐吓的意味道:“我可以饶你不死,不过今日之事你若是敢说出去,可知道有何后果?”   感觉到耳边吹来的热气,还有放在她脖子上的手,谢云窈颤颤巍巍,一动也不敢动。   她咽下一口唾沫,连连点头回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今日我踏出这扇房门,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男人再次警告:“乖乖听话,不会有事,可若是敢透露半个字,我立马就去找你算账,到时候不会再手下留情,知道么?”   说话间,把谢云窈头上的蝴蝶步摇取下来,塞进了他袖子里。   拿走这支步摇,只要稍微一查,立即就能知道步摇主人得身份,谢云窈真的被吓到了,连连点头应声,不敢违抗。   男人将房门打开个缝隙,指着外头,“走吧。”   趁着他还没反悔,谢云窈立即钻出门缝,拔腿就跑,跑远之后才回头,确认没人追上来。   本来她想去叫人的,不过琢磨琢磨,等她把人叫来,人家肯定早就已经跑路了,她连对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去哪抓他?若是没能抓到他,事情一过,他会不会当真上门找她算账?她的步摇还在他手上呢。   谢云窈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疼得“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想起来刚才的事情还心惊肉跳,冷汗直流,暗暗有些后怕。   说来也奇怪,刚刚分明就是姝妃在那个房间里,这男人,跟姝妃什么关系?莫非,是她意外撞见了姝妃跟外男的奸情?   她越想越是心里忐忑,原本先前被册封了郡主,还心情愉悦,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云窈思来想去,决定先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毕竟他若真敢杀她,刚刚都已经下手了。   以后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出门一定要多带几个护卫跟着。   黑暗之中,谢云窈刚刚离开。   一转眼,妇人自暗处走出来,惊慌询问,“你就这么放她走,万一她说出去,害你身份暴露,后果可不堪设想!”   宿离不紧不慢的道:“不过是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丫头而已,没胆子说出去的,不必担心。”   妇人都快被他气死了,按理说这种情况一定要灭口,不然只怕会坏了大事,他竟然也会心慈手软?   男人紧接着道:“我会盯着她,以防万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也 5瓶;42077842、lvzgr、陌兮樱 1瓶; 第9章   怕脖子上留有痕迹被人瞧见,谢云窈不敢再回宫宴上,只好让人去通知外祖母,说她喝多了樱桃酒,有些小醉,身体不适,要先行打道回府。   谢云窈一路出宫,坐在马车上时候,都还在回想刚才宫里差点丢了小命的事情。   回府时候,时辰已晚。   谢云窈径直回到自己闺房,一头就扎进绵软舒适的被窝里,因为忙了一整天,实在身心疲惫,一瞬间昏昏欲睡。   她今日才死而复生,一大早就出门,先去城门口,又进宫赴宴,中途还遇见容二哥哥,又被册封郡主,还差点被人掐死。   还真是大起大落得太快,什么好事坏事都聚集到今天来了。   不过,谢云窈一想到今日见到容二哥哥的场景,瞬间将一切不愉快抛之脑后,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不知不觉就睡死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晌午。   一睁眼,就见秋月面含笑意,道:“奴婢给姑娘备好了醒酒茶。”   秋月还以为,谢云窈昨日当真是在宫宴上喝醉了酒。   想到她家姑娘昨日册封了郡主这件大喜事,秋月顿时觉得扬眉吐气,大快人心,已经能想象到大姑娘被气得跳脚的模样了。   暖融融的醒酒茶下肚,谢云窈脑子清醒了几分,整个人瞬间神清气爽。   原本她还担心睡一觉起来,一切会烟消云散,如今看着一切依旧还在,心里才踏实下来。   她打起精神,起来梳洗更衣,穿戴整齐,还特意围了一条小兔毛围脖,遮住脖子上的痕迹。   秋月昨夜就注意到了谢云窈脖子上的淤青,还帮她用药擦拭过,就怕让人给瞧见了。   她奇怪的询问,“姑娘,你这痕迹从何而来?”   谢云窈哪里敢说是差点被人给掐死了,回想起来那个奸夫,谢云窈还不禁打了个寒颤,头皮有些发麻,赶紧将他从脑中抹去。   她敷衍回答,“别让我娘知道。”   秋月知道,谢云窈不愿意回答的事情是不会说的,毕竟说谎又会变结巴,她只好点点头,闭嘴不再多问。   随后谢云窈照例出门,前去母亲那里请安。   走到霜华院门口,穿过月亮门之时,正好遇见大姐朝着她迎面走来。   谢云淑视线落到谢云窈身上,想起来还一肚子都是火,却不得不保持她温婉贤淑的形象,抿唇一笑道:“三妹妹起得这么晚,也太不合适了。”   谢云窈青葱玉指,绕着肩边的一缕青丝,笑吟吟道:“我没记错的话,大姐姐如今见了我,应该行礼问安才对吧?”   人家现在可是郡主了呢……   谢云淑笑容暗下去几分,回答:“还没到册封大典,妹妹何必如此心急。”   毕竟大殿祭祀之后,谢云窈才算得上正式的郡主封号。   谢云窈笑道:“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我就是想先感受一下,怎么,大姐姐不承认我郡主的身份?”   谢云淑脸色微白,紧紧抿唇,袖子下的手掐着手心,心里都快气炸了,当时就在想,等今后她嫁入宁王府做了宁王妃,也要让谢云窈给她行礼问安!   可眼下,谢云淑也只能不情愿的弯下膝盖,矮了矮身,“云淑见过乐平郡主。”   谢云窈最喜欢看大姐生气,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样子,心满意足的笑了出来。   谁知谢云窈还没得意片刻,一旁一个男子声音传来,“三妹,你年纪不大,架子倒是不小,这昨日才刚刚册封,一转眼就开始摆谱了?那是不是我也应该向你行礼请安?”   侧目看去,就见是昌乐侯世子谢青川,身材牛高马大的,一身锦衣玉带,自院外走了进来。   谢青川跟谢云淑是同胞兄妹,与谢云窈是同父异母,也是昨日才随军回朝,进宫去了宫宴,今日才抽出空来打算过来给主母请安的。   没想到,刚刚走到院外,谢青川就撞见谢云窈在逼着谢云淑给她请安。   再加之,昨日他还听说,谢云窈在宫宴上公然欺负谢云淑,将谢云淑推倒在地,若不是凤阳大长公主出面维护,本来太后都打算把谢云窈给撵出宫去的。   谢青川才回京两日,便已经见识到谢云窈缕缕欺负到谢云淑头上,更不知,他离开这大半年时间,妹妹都被这对母女给扁踩成什么样子了?   他看了看身边一脸委屈的谢云淑,不禁有些心疼。   面对大哥的质问,谢云窈无可奈何,苦笑一声,“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大顺好歹是礼仪之邦,难道给当朝郡主行礼,不是理所应当的么?要不然圣上特意圣旨册封作甚?   “虽然我们是一家人,但是,是否请安是你的教养礼数,是否免礼,又是否回礼,自有云窈来决定,大哥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不会连这点都不明事理吧?”   谢青川自以为抓住谢云窈的错处,谁知被她一句话就问得答不上来。   他支支吾吾,只好转而质问,“那我听说,昨日宫宴上,你公然将阿淑推倒在地,可有此事?   “你在家里再如何嚣张放肆也罢,还闹到宫宴上去,也不怕传出去叫人笑话,到时候我昌乐侯府颜面何存?”   有大哥回来帮她撑腰,总算感觉到有人维护她了,谢云淑在一旁暗暗得意,眸中浮出一抹笑意。   谢云窈差点没被气死,不屑道:“大哥,你一回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我,怎么也不弄清楚,到底是我故意推倒她,还是她故意倒在地上,诬陷于我?   “你若非要争论此事,不如我们现在就进去找母亲做主!”   气得谢云窈一甩袖子,扭头转身,小跑进主屋,来到母亲身边坐下。   慕氏刚刚就听见了外头喧哗吵闹的声音,本来是打算出去查看的,正好谢云窈就进来了。   她皱着眉,看着谢云窈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模样,连忙询问,“怎么了,大晌午,在我院里吵吵嚷嚷的。”   谢云窈噘着嘴,拉着母亲的胳膊,含着眼泪道:“娘,昨日宫宴上,大姐故意摔倒,非要说是我把她推倒的,害得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要不是外祖母出面,我都被太后撵出宫了。   “当时我顾忌昌乐侯府的颜面,不想在宫宴上闹得太难看,所以没有公然拆穿大姐,今日大哥一回来,便还指责是我的过错,说是我给谢家丢脸。   “娘,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大哥见她第一眼,都还没来得及叙旧,便是劈头盖脸一顿指责。   倒是提醒了她,昨夜的事情,还没跟大姐清算呢。   她委屈得鼻子一酸,拉着母亲就哭了起来。   正好,谢青川带着谢云淑进屋,就瞧见谢云窈正在告状,告状完了,还扑在慕氏怀里哭哭啼啼。   慕氏知道女儿不会说谎,所以已经确认了,肯定是谢云淑做戏。   她紧紧皱眉,看向询问,“阿淑,你说说,窈窈说的可是事实?”   谢云淑上前,也就逃跑承认了,“母亲,昨日宫宴上,云淑当真不是有意为之,我当时都说了,是我自己不慎摔倒,是武安公主误会了,非要说是三妹妹推的我,我解释不清楚,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竟惊动了太后和大长公主……”   说着,谢云淑便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低头垂首,恳求说道:“若是要说,此事确实是云淑的责任,还请母亲责罚云淑。”   她又来了,又跪下了,把责任推卸给武安公主,然后又承认什么都是她的错,别人都没有错,她愿意承担一切。   这感觉,谢云窈实在太熟悉了。   慕氏笑一声,不客气的说道:“你们两姐妹在宫宴上闹出事端,让外人传出话柄,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及时制止,的确应该负全责,就罚你抄写经书,扣三月月例。”   谢青川有些不服,“母亲,为何又是阿淑受罚?”   慕氏抬眸看着他,冷声道:“怎么,现在我这主母,决定罚谁也要先向你请示?谁是谁非,谁对谁错,难道我还分不清楚!”   谢青川抬起袖子正要说话,谢云淑又出来,将他拦住,“大哥,你别说了,如今你刚刚凯旋归来,三妹妹又得了封赏,正是大喜之日,应当好好庆贺才是,怎能为这些小事伤了和气,云淑确实有责任,甘愿受罚就是。”   “……”   谢云淑领了惩罚,从屋里出来。   谢青川想起来还有些来气,“每次都是如此,三妹说什么母亲都相信,你说什么她都不信,分明就是偏心!这么明显的事情竟然还要罚你,三妹反而逍遥自在,不行,我们去找祖母说理去!”   谢云淑道:“别去惊动祖母,大哥你心里清楚就是了,这点小事,何必越闹越大,我吃点亏也算不得什么。”   谢青川想了想,现在父亲暂时也不在京城,就算去找祖母,估计也说不清楚。   还好,谢云淑跟宁王订下婚约,等她嫁入宁王府,便再也不用留在昌乐侯府受这对母女的窝囊气了!   谢云淑两兄妹离开之后,谢云窈还扑在母亲怀里。   慕氏轻拍着谢云窈的背,悉心安慰,“委屈你了。”   谢云窈早已擦干了眼泪,破泣为笑,“娘,我一点不委屈,外祖母可厉害了,去问圣上给我要回来个郡主,这郡主可是从一品,还有封地,有食禄,赏赐颇丰,哪是一般人等能够享受的?   “今后我做了郡主,就算一辈子不嫁也能衣食无忧,说不定还能学外祖母,养几个面首。”   慕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指尖指了指她的额头,“就你命好,现在你娘都没你品级高。”   想到这里,慕氏又叹息一声,“近来府上喜事接二连三,待你爹办差回来了,便也设宴好好庆贺一下。”   随后,慕氏又询问起了昨日宫里的事情,谢云窈都一一如实应答。   只有差点被拧断脖子的事情,她不敢说。毕竟敌在暗我在明,她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想起来昨夜掐着她脖子的那只手,她便后劲发凉。   本来她已经够害怕的了,谁知隔日,秋月从外头回来,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递到谢云窈手上。   秋月还一头雾水的说道:“姑娘,我方才从外头回来,碰见一个人,他叫我把这封信交给乐平郡主。”   谢云窈还在狐疑是谁写的信,展开信纸一看,脸色煞变,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见纸上写着一句:那晚你我不可告人之事,勿忘。   这分明就是威胁恐吓!那人怎么这么快就已经查到她身份了!   可这行字落在秋月眼里,顿时涨红了脸,无法想象。   天啊,姑娘跟谁,那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秋月: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难道是脖子以下不可描述那种?   窈窈:T^T掐着脖子差点要命那种……(来自刚刚收到恐吓信的小可爱)   以后会有一个奇怪的模式,容二和窈窈,是窈窈主动,容二哥哥隐忍被动,但是,宿离和窈窈的时候,就会爆发,变成宿离强取豪夺啦   随机抽红包呀~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olaris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也 5瓶;小仙女 4瓶;吴.、lvzgr、谂苑 1瓶; 第10章   发现秋月正红着脸,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她看。   谢云窈瞬间反应过来,她肯定不知道想到哪去了!赶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秋月连忙摆摆手,道:“姑娘放心,奴婢嘴严,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   谢云窈真怀疑那人是不是故意写的这些,惹人误会,一时掐死他报仇的心都有了。   气得她一把将纸揉成一团,想了想不放心,怕万一被人瞧见莫不是还以为她跟谁有私情?最后干脆点火,将信纸烧成灰烬。   回想起来那人,谢云窈脸色还一阵红一阵白的。   他突然送信过来恐吓她,肯定是害怕她将他与姝妃的奸情说出去,估摸着只要她不说,他也不敢当真对她下手的。   反正,谢云窈对姝妃有没有奸夫一点兴趣都没有,又怎会说出去,自找麻烦?   她唯一有兴趣的,只不过是宿离为何会留着姝妃的画像而已。   也不知,宿离与那个姝妃到底是有什么关联。   谢云窈将秋月叫过来,贴耳吩咐,“你找人去宫里给我打听一下,那个姝妃到底是什么来历,越详细越好。”   秋月心下疑惑,姑娘突然打听姝妃做什么?   不过她向来也不会多问,拿着谢云窈给的钱财,便出去找了一名曾经在宫里当过差,遣散出来的嬷嬷调查。   那嬷嬷收了价值不菲的金银,自然笑脸盈盈的,把知道的事情什么都交代了。   她道:“我也只知道,那姝妃是前朝留下来的宫人,听说,当年圣上打下江山,在前朝后宫收罗了这么一位绝色美人,至于是后妃、还是公主,又或者是宫女,时隔多年,圣上有意掩盖,便不得而知了。”   秋月将打听到的事情,回来如实告诉谢云窈。   谢云窈算了算年纪,若是姝妃当年就已经被永嘉帝收罗进后宫,留在后宫十五年之久,至少也有三十好几岁了吧?   她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琢磨着,也只有找机会再进宫去会一会姝妃。   可是,那日她无意间撞见了姝妃的奸情,若是现在进宫有意接近姝妃,被发现端倪,岂不是自寻死路?   想了想,她也只能叹息一声,暂且把这事先放在一边,等往后有机会再说。   *   因为谢家大姑娘赐婚,三姑娘册封郡主的大喜事,这两日昌乐侯府热闹得很,寻常的亲朋好友都轮番上门前来送上贺礼。   谢云窈收到的贺礼更是堆积如山,看得她眼花缭乱,先前跟着谢云淑一起奚落她的某些人,不知为何突然又想通了,主动向她示好,请柬更是不知收了多少,只可惜等来等去,也没等到她想要的定国公府的请柬。   也只有定国公府给她送来请柬,她才好有机会过去与容二哥哥见面。   却不知,次日,定国公夫人亲自带着女儿,前来昌乐侯府祝贺。   定国公夫人慕青燕也是凤阳大长公主之女,与昌乐侯夫人是同胞姐妹,是谢云窈的大姨母,也是容堇家中主母。   慕青燕领着女儿容婉,前来昌乐侯府的路上,两母女同坐在一辆马车之内,正在商议着什么要紧事。   容婉一脸疑惑的看着母亲,“娘,你想撮合大哥和谢三?”   慕青燕性子清冷,不够言笑,微微点头。   这门婚事她早就有些想法,只是碍于,先前谢云窈跟宁王有那么个不清不楚的婚约。   现在宁王跟谢云淑订婚,谢云窈又有册封了郡主,不正好腾出机会来了么?   慕青燕盘算着,“你明日不是准备出去踏青么,不如请她与你一道去,趁这个机会,也好让你大哥与她接触接触。”   容婉愣愣点了点头。   当日晌午时分,谢云窈正坐在屋里看书,翻找资料线索。   突然婢女急匆匆前来禀报,说是定国公夫人来府上作客,母亲让她赶紧过去。   谢云窈一听,还稍微有些意外,大姨母怎么亲自过来了?   她放下手头的事情,兴冲冲跑去霜华院。   入眼便见,一名衣着华贵,相貌冷眼的贵妇人,正与母亲在席位上对坐饮茶。   大姨母性子冷清严厉,总是绷着一张脸,不易接近,谢云窈稍微有些怕她,与她关系不算亲近。   谢云窈稍微收敛了几分,规规矩矩的上前行了个礼,“云窈见过大姨母。”   又与旁边站着的表姐容婉相视一笑,互相见礼。   定国公夫人不冷不热道:“此番得知云窈受册封郡主,我是特意来府上送上贺礼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说着,她让人拿出带来的贺礼,一副古名画《纳纱仙人图》。   说是送给谢云窈的,倒不如说是送给昌乐侯夫人慕青双的。   慕青双不好意思的一笑,“姐姐当真是客气了,此番专程上门来跑一趟不说,竟然还带来如此贵重之物,青双实在受之有愧。”   以慕青燕的性子,突然对谢云窈这么上心,也不知是不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慕青燕示意了一眼旁边的晚辈,慕青双知道,可能是有事不方便当着孩子的面说,于是招呼二人,“窈窈,你且先带表姐出去府上逛逛。”   谢云窈含笑应声,随后便跟容婉,两名少女手拉着手,欢欢喜喜的跑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慕青燕和慕青双两姐妹。   慕青双这才道:“我们是亲姐妹,姐姐若是有什么话不妨就直说吧。”   慕青燕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此番过来,也是顺便想与你谈一谈亲事,如今宁王另外赐婚,云窈的婚事,你可另有打算?”   慕青双就知道,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只回答,“窈窈年纪尚小,不着急。”   慕青燕目光炯炯的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道:“年底及笄,也不小了,恰好我家阿蒙年已十八,正准备相看合适人选,我此番便是想问问你,可有意向,亲上加亲?”   这话,意思她今日过来,其实也是来说亲的,想把谢云窈配给定国公世子容蒙,生怕晚了,谢云窈另外说了亲事。   “这……”慕青双一脸为难。   慕青燕看出她的犹豫,皱眉询问,“莫非,你还在意当年的事情?”   说起当年的事情,慕青双脸色便苍白了几分,还稍微有些后怕。   慕青燕皱了皱眉,道:“当年都是那孽种惹出来的事,与我阿蒙毫无关联,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慕青双知道,她口中的孽种,指的就是定国公府的二公子,容堇。   十八年前,尚且还是前朝末年,慕青燕嫁给了当时的定国公世子,很快便有了身孕。   谁知慕青燕怀孕之时,丈夫睡了她的陪嫁婢女,因此还怀上孽种,等她知道时候为时已晚,那贱婢肚子都大了,后来便生下来庶子容堇。   慕青燕一直看那孽种碍眼,就没给过什么好脸色。   后来老定国公仙逝,正好发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容堇险些铸下大错,慕青燕便以为借口,将他撵去北疆,眼不见心不烦。   如今十年一晃而过,那孩子已经长大成人,还载誉而归……   慕青双想起那件事,便皱起眉,只是委婉说道:“我说了也不算,要看窈窈愿不愿意。”   “……”   *   另一边,谢云窈正领着容婉在花园里赏花,还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话。   谢云窈心下琢磨着,她应该早些与容家的表姐关系混熟,今后以表姐为借口,接近容二哥哥也好方便许多。   于是她笑脸盈盈,盛情邀请道:“阿婉表姐,许久不见,今日你既然来了,不如在寒舍多住几日,陪我说说话也好,你看如何?”   容婉撇了撇嘴,“这……恐怕不行,我早就约好了,明日跟兄弟姐妹们前去郊游踏青的。”   她想了想,眼前一亮,道:“不如你明日随我一起去郊游吧?我还准备了风筝,明日我们可以一同前去放风筝,反正也没有外人。”   郊游?   谢云窈想了想,她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像少女时候那般,轻轻松松,无忧无虑的郊游踏青了。   谢云窈自然是连连点头,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与容婉约定好了,明日跟她一起前去郊外踏青。   当天,昌乐侯府特意设下宴席,款待容家的两母女。   宴席结束之后,谢云窈母女亲自出门,将容家的母女送上马车。   容婉踏着脚蹬,上马车之后,还撩开卷帘,伸出脑袋,笑意盈盈的提醒谢云窈,“云窈妹妹,明日记得早些在城门口见。”   谢云窈点头答应,随后目送着她们母女打道回府。   傍晚时分,余霞成绮,马车拖着长长的影子渐渐走远,最终消失在道路尽头。   她们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后,谢云窈和母亲这才转身回府。   回府路上,慕青双想起来今日定国公夫人说起的婚事,歪着脑袋,看着谢云窈询问,“窈窈,你可还记得定国公世子?”   谢云窈点点头,“记得啊。”   定国公世子容蒙,是容堇的大哥,也是她姨家表哥,谢云窈自然记得很清楚。   前世宁王成了她姐夫之后,本来外祖母和大姨母还想把谢云窈许配给容蒙的,不过谢云窈一心倾慕容二哥哥,又怎可能答应嫁给他哥?再说了,那个容蒙,容貌比起容二哥哥差远了,而且人品也不怎么样,前世就企图对她对手动脚。   她猛然反应过来,今日大姨母过来,不会就是想谈婚事吧?   她赶忙道:“母亲,我不喜欢他!”   慕青双一脸疑惑,“你不喜欢他,那你还答应明日跟他们去郊游?”   谢云窈也是抱有侥幸心理,万一……容二哥哥也会去呢?   她回答:“我只是喜欢郊游罢了。”   然后娇羞的模样,快速跑开了,“母亲,我先回房准备东西去了。”   慕青双看着她的背影,含笑摇摇头。   谢云窈一路又蹦又跳的回房,穿过花园小道,看着两旁青葱绿草,繁花似锦。   她一时脚步轻盈,心情大好,还在琢磨着,也不知道明日郊游容二哥哥会不会去啊?怕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她方才也没敢直接询问表姐。   不过容二哥哥刚回京的时候,人生地不熟,不喜欢与人交际,也很少在外头露面,应该不会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窈窈:开心(≧ω≦)/,这次一定要拿下容二哥哥~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也 4瓶;陈陈爱宝宝、lvzgr 1瓶; 第11章   次日一早,定国公府。   容堇穿戴整齐,正打算出门。   刚走出院子,迎面就见容辰朝着他跑了过来,挥一挥手,唤了一声,“二哥。”   容辰虽然年纪比容堇小上两岁,可比起容堇的白面如玉,容辰生得粗狂随意一些,从外表也看不出来年纪。   他快步来到容堇面前,眉眼含笑的询问道:“二哥,今日我们要去郊游,你当真不去么?到时候可别后悔。”   容堇对于郊游毫无兴致,想也没想,就冷漠回答,“不去。”   容辰知道,二哥性子古怪,一向不喜欢没必要的来往,以前在北疆时候便整日独来独往,神出鬼没的,回京之后也是如此,除了宫里躲不掉的,其余应酬一律推掉。   容辰偷瞄了一眼身边的俊美男子,长叹一声道:“你不去也好,我听说,到时候会有许多京城世家贵女,若是二哥你去,往那里一站,人家看见你都挪不开眼,谁还看我啊?我也想感受一下桃花运呢。”   不知想到什么,容辰笑容更甚,“对了,圣上刚册封那位乐平郡主也要去,我听说,她可是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圣上就是担心她美貌祸国,耽误宁王前程,这才不让宁王娶她的。唉,我不怕被她耽误前程,就是不知道我这一张俊脸,能不能入她的眼?”   容辰还在念念有词,容堇突然皱起了眉,打断他的话,“你方才说什么?”   容辰愣了愣,重复了一遍自己说的话,“乐平郡主,听说生得美貌过人……”   容堇又问,“第一句。”   容辰转了转眼珠子,寻思片刻,才想起来他问的第一句是,“今日去郊游,二哥你去么?”   容堇突然改口,神色凝重的询问:“郊游要带什么?”   “……”   容辰一头雾水,你刚刚不是说不去么?怎么突然又要去了!   另一边,天刚蒙蒙亮,谢云窈也早早起身,把一头长发用雕花玉带绾成马尾,穿上一身纯白骑装,衣裳紧紧包裹着线条曼妙的身影,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精神抖擞的模样。   收拾整理好之后,谢云窈便坐上马车,出门前去约定好的城门外与容家众人汇合。   原本她只是想跟表姐一起去游玩放风筝,并没有抱多少幻想。   可是来到城门口时候,入眼就见,容堇跟世子容蒙、老四容辰等人,几个容家的公子也各自骑在马上,与车队同行。   谢云窈一眼就瞧见,容二哥哥身姿高挑挺拔,轩轩朗朗,明媚春光洒在他身上,反射出来的金光都有些耀眼,高高坐在马背上的身影,仿佛云端走下来的谪仙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此番再见,只让人眼前一亮,好似比前上回宫里见面时候,又好看了几分。   谢云窈看着他,屏住呼吸,一瞬间心下小鹿乱撞,眼眸之中桃花朵朵绽放开来,笑容都快从唇角溢了出来。   容二哥哥也要去呢,好开心……   *   春日清晨,初升阳光还带着些许昨夜的寒气,路边翠绿枝芽上挂着的露珠晶莹透亮,随着一阵风吹过,露水如雨滴般簌簌落下。   一行车队浩浩荡荡穿梭在官道上,车轮滚滚,尘土飞扬,朝着郊外的仙子湖方向而去。   仙子湖是盛京城外的天然湖,湖边建有鸿图华构的皇家园林,也有不少山庄村落,每年初春二三月,草长莺飞时节,王公贵族子弟们时常会结伴而行,前去郊游踏青,通常有男有女,凑在一起,本朝民风还算开放,也可以趁此机会相看相看。   路上,谢云窈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撩开卷帘的一角,朝着外头望上一眼。   刚刚得知容二哥哥也要去,她心下暗暗窃喜,可大庭广众之下,视线都不敢在他身上多停留,只能背地里偷偷看他。   就见少年风度飒飒高坐在黑色骏马上,虽然只能看见一个背影,可已经足够让谢云窈一时醉意朦胧。   车队一路来到郊外仙子湖边停下,众人陆陆续续下车。   谢云窈也踩着马凳,跳下马车。   抬头一看,眼前尽是山清水秀,湖光山色,景色宜人,美得好似一幅大师笔下的水墨画卷。   春日晨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谢云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空气清新宜人,像是带着几缕嫩草野花的芳香,着实心旷神怡。   只是绝美少女往那里一站,落在旁人眼里,仿佛她也是置身于那幅画卷中的美人,世上所有美景刹那间变得黯然失色。   春风吹乱了她的发,她随意抬起袖子,用小拇指,将耳边碎发撩到耳后。   这么一个不经意间撩头发的动作,落入背后几个少年眼里,却好似她那根白皙细嫩的小拇指,撩动的不是头发,而是他们的心弦,让人瞬间屏住呼吸,看着少女那琼姿玉色险些挪不开眼。   容辰刚刚跳下马,看见谢云窈的一瞬间,立马就认出来,拉着身边容堇,惊愕询问,“二哥!这姑娘,不就是你那个小桃花么?”   “……”容堇紧紧皱眉,黑着脸道,“你胡说什么?”   还小桃花?   随后众人聚在一起,容婉拉着谢云窈,过来给众人一一引荐,“这是谢家三姑娘,也是圣上刚册封那位乐平郡主。”   而后又各自示意容堇和容辰,“这是我二哥和四哥,他们不久前才随军回朝,云窈妹妹恐怕还未曾见过。”   那一刻,容二哥哥近在咫尺,谢云窈心都快从胸前里跳出来了。   她抿唇含笑,相互见礼问好,特意偷瞄容堇一眼,忍不住夸赞一句,“早闻容二哥此番大破敌军,立功大大小小数百件,声名鹊起,外头都在传容家二公子英勇骁战,真乃后起之秀,此番一见,果真神姿峰颖,名不虚传。”   容堇微微颔首,“郡主过奖。”   他垂目快速扫了一眼少女的颈间,那处的痕迹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雪白无瑕,莹然清透。   不过很快又挪开目光,无人察觉。   一旁容辰已经是面如死灰,心下叹息,原来传闻貌若天仙的乐平郡主就是二哥那个小桃花,看来他是没机会了,人家夸人都只夸二哥,没他什么事。   谢云窈似乎也意识到,只夸容二哥哥好像太明显了,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容四哥也是英武不凡,将来想必前途无量。”   容辰干笑一声,现在才夸他,晚了!   一旁定国公府世子容蒙,哪能让他们抢了风头,立马凑上来,直挺挺立在谢云窈面前,挡住她的视线,殷勤说道:“谢三表妹,有什么需要尽可告知表哥就是,表哥必定竭尽所能,好生照顾表妹。”   容蒙目光灼灼,上下打量着面前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谢家的小表妹,这两年真是出落得愈发美貌动人了,宁王不娶她还真是宁王的损失。   母亲特意交代过容蒙,打算让他跟谢家这位小表妹谈婚论嫁,让他好好哄一哄小表妹。   容蒙今日已经有了一个绝佳计划。   想起来便心下暗喜,已经迫不及待想实施他的计划了。   谢云窈本来就不喜容蒙,看他出现,甚是扫兴,场面也瞬间冷了下来。   谢云窈回过身,挽起容婉的胳膊,道:“阿婉表姐,我们去放风筝吧。”   容婉点头同意,便带着谢云窈前去放风筝。   两人找了一片平坦的草地,开始放风筝,容蒙一直跟在后头,没少给谢云窈献殷勤。   谢云窈真想一脚把他踹开,要不是为了接近容二哥哥,她真是想离得容蒙十万八千里才好。   他们放风筝的画面,落入旁人眼里。   容辰啧啧啧几声,摇头叹息道:“大哥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看乐平郡主就算看上我,也不会看上他!”   话刚说完,容辰就觉得后颈有些发凉。   身边容堇冷幽幽看着他,“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那意思好像在说,他也是半斤八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容辰一时深受打击,脸都黑了……   谢云窈玩累了,便跟着容婉一起坐下歇息,吃些糕点水果。   她的心思都在容二哥哥身上,总时不时偷瞄他,可是撞上他的目光时候,却又慌忙避开怕被发现。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时间一点一点消磨。   直到,容堇突然起身,独自一人钻进了背后树林。   为了找机会跟容二哥哥说话,谢云窈也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她钻进小树林,四下张望,正在找寻容二哥哥的身影,心下还在疑惑,她刚刚明明就亲眼看见容二哥哥从这里进来的,怎么突然不见了?   谁知,容二哥哥还没找到,旁边灌木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谢云窈扭头一看,就见两个黑衣蒙面的壮汉,突然自草丛里突然跳了出来。   其中一人搓着手,□□一声道:“哟,这是哪来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可要大爷陪陪你么?”   谢云窈当时有些懵,因为他们出现得实在太奇怪了,可是,她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她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提着一口气,扭头转身,二话不说就跑。   可是她这个小姑娘,哪里跑得有人家快,才刚刚跑出没几步,便被一前一后围了起来。   两人提着刀,一步一步朝着谢云窈逼近,“跑什么跑,乖乖听话,好生伺候大爷,大爷或许还会留你一条性命。”   谢云窈仓皇失措,连连后退,直到背后靠着一颗大树,已经是无路可退了。   她喘着粗气,惊恐的看着不怀好意的二人,本来是想开口叫人的,可是喉咙里好像卡了石头,一时竟叫不出来。   背后草丛里的容蒙窃笑一声,已经挽起袖子,准备好跳出来,演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了。   谁知,正当容蒙想要出去时候,突然,一个冷厉的声音从天外传来。   “不想死的,赶紧滚。”   众人浑身一震,仰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是容堇,一身白衣,正高高坐在头顶大树上,一条腿卷曲身前,另一条腿自然垂下,悠闲自在的背靠着树干,居高临下,凤眸轻垂。   谢云窈正慌忙不知所措时候,突然看见容二哥哥就在树上坐着,当时心下大喜,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脸上流露出欣然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集预告:窈窈和二哥哥小树林一日游~   对了还要解释一下,男主不是双重人格哦,只是真假身份,假身份容二是性格伪装(容貌真实),真身份宿离是真实性格(容貌伪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也 4瓶;秦梦衣 3瓶;39989517、Peto、lvzgr、Cherry、陈陈爱宝宝 1瓶; 第12章   转眼就见,容堇嗖的一下从天而降,衣袂飘飞,带着周围零星落叶,稳稳落在众人面前,周身煞气环绕,带动的一阵凛冽寒风,直让人背后生凉。   两个蒙面壮汉有些懵,相互对视一眼,这人,好像不是先前给他们钱财,让他们演戏的那个?   不管了,先演就对了。   蒙面壮汉目光凶狠,冷笑一声,道:“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想英雄救美是么?呵,那就先宰了你这碍事的家伙!来人,给我上!”   一声厉喝,两个蒙面壮汉便提着刀,朝着容堇一拥而上。   那蒙面壮汉先前收钱的时候,对方特意强调只是演戏而已,到时候动起手来,千万别太当真。   所以两名蒙面壮汉按照吩咐,只是挥动大刀,看起来凶神恶煞,实际也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谁知,一上手,容堇可不是个手下留情的,一个过肩摔,便将其中一个蒙面壮汉摔倒在地,反手一拧。   那蒙面壮汉还没反应,便听“啊”的一声惨叫,震天动地,惊得树林里鸟儿乱飞。   他的胳膊上一阵剧痛传来,竟然就这么被拧断了。   不是说好的演戏么,怎么还动真格的?   另外一个蒙面壮汉还以为是演出来的惨叫,也冲上来,做足戏码,谁知却被容堇一脚踹飞出去,重重撞击到树干上,喉中血腥味泛起,“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两人被打得措手不及,简单两招,半条命都快没了,好像意识到不太对劲,连忙招呼,“撤!”   二人模样狼狈,落荒而逃,一转眼钻进灌木丛,消失了身影。   容堇也没有追过去,只是目光一扫,看向暗处躲着的容蒙方向。   容蒙察觉到他目中的杀意,顿时浑身一震,头皮发麻,扭头转身,仓皇逃去,真怕容堇把他抓住,像小时候一样,拧起来狠狠爆打一顿。   想起来刚才的场景,容蒙差点没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明明是他找人演戏,精心安排出来的一场英雄救美,想要俘获小表妹芳心的,怎么,竟然给容堇那小子做了嫁衣?   树林里,谢云窈还惊魂未定,背靠着站在大树下。   阳光透过树荫,形成斑驳光点,如璀璨星辰般,散落到少女身上,让她看起来又白皙了几分。   容堇收拾完现场,抚了抚衣袖,这才上前,上下打量谢云窈一眼,询问道:“你没事吧?”   谢云窈本来是吓得不轻,可是看见容二哥哥从天而降的时候,恐惧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方才的景象,简直就跟前世一模一样,在她需要的时候,容二哥哥总会及时出现,然后救她于水火。   谢云窈好像完全忘记了方才的害怕,上前矮身行了个礼,“多谢容二哥出手相救。”   少女脸上带着娇羞笑意,如桃花般的红晕弥漫开来,映入眼帘,只觉得比起往常时候又多了几分娇媚艳丽。   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举一动,仿佛都有着摄人心魄的能力,让人要有极强的自制力,才能控制着看她的冲动。   容堇询问:“你一个小姑娘,孤身进树林作甚。”   谢云窈脸上红得更厉害了,她哪里敢说,刚刚自己是为了跟踪他才进来的,谁知道树林里竟然藏着这两个坏人。   还好容二哥哥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起容二哥哥刚刚那般厉害,两个坏人在他面前不堪一击,随手两下就被打得半死不活。   刚谢云窈还心里暗暗发笑,也只好反问道:“那容二哥你进树林作甚?”   容堇回答得简洁明了,“看风景。”   谢云窈仰起头,看着方才他坐的那棵树,想起容二哥哥坐树上那副飘逸潇洒的模样,顿时眼前一亮,兴致勃勃的凑上前,眼巴巴望着他。   她恳求的语气说道:“容二哥,我也想到树上看风景,你带我去可好?”   容堇微愣,“我如何带你去?”   谢云窈笑吟吟道:“你方才如何上去的,就如何带我去啊。”   她靠得很近,容堇便退出一步,自然是开口回绝,“树上危险,若郡主有个闪失,容某可担待不起。”   谢云窈也好想上树,想和容二哥哥一起上树。   为了抓住机会,她干脆厚着脸皮,拉着容堇一片袖子,开始撒娇,“容二哥哥,你就带我上去,我看一眼就下来,可好?”   容堇依旧拒绝,“不行。”   他一把将袖子从谢云窈手里抽出来,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扭头转身就走,“走吧,先出去再说,外头还有人等着。”   谢云窈看着他漠然离去的背影,却是撅着嘴,红着眼,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容堇走出一截,发现谢云窈没有跟上来。   扭头回去一看,就见谢云窈还站在原地,樱桃小嘴噘得老高,好像受到莫大委屈似的。   容堇渐渐皱起眉,挥了挥袖子,“走吧。”   谢云窈撇着嘴,眼睛还盯着树上,就好像容堇若是不依她,带她上树,她就站在原来不肯走。   她那撒娇的口气道:“容二哥哥,我想上树。”   对上少女那双湿漉漉的美眸,这般又娇又软的嗓音,顺着耳朵钻进心里,只让人心底里都是酥酥的,一时腿都快要软了。   容堇眉头皱得更紧了,想了想,也只好妥协道:“到时候若让人瞧见,惹人非议,坏了名誉,你可别怪我。”   谢云窈顿时脸上绽放出笑脸,好像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树上的风景了,欣喜的连连点头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   上一刻还好像要哭了的模样,下一刻突然笑容灿烂,容堇大概终于知道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是什么意思了。   容堇无可奈何,只能同意带她上树。   不过眼前这颗树,树枝承受不住两个人,加之,怕是刚才那些人折返回来,所以容堇带着谢云窈,又往树林深处走了一段,挑选出一颗安全合适的树。   容堇道一句,“冒犯了。”   随后抬起手臂,小心翼翼的揽住少女纤薄肩膀,虽然隔着衣物,却也能清晰感觉到,她肩膀又纤柔又脆弱。   他抓着谢云窈的肩膀,用树干借力,纵身一跃。   谢云窈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呼呼风声掠过,一转眼,她就已经高高坐在了枝头树干上。   坐下的树枝还在摇摇晃晃,左右摆动,好像随时都会掉下去。   谢云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顿时吓得心惊肉跳,一头栽进容堇怀里,死死闭着眼,两条胳膊紧紧环着他的腰。   突然就有点后悔了,没事她到树上来干什么?   受惊的小兔子突然扑进怀里,头一次的身体接触,那般软玉娇香,柔若无骨,容堇已是浑身僵直,将她往外推,“郡主,别这样。”   谢云窈却红着脸,将脑袋埋在他宽大的怀里,抓着他不肯松手,“容二哥哥,我害怕……”   容堇进退两难,冷声说道:“方才是谁闹着要上来,若是害怕,我现在带你下去。”   谢云窈却又连忙摇头,“我不下去。”   容堇试图将紧紧箍在他腰上的手掰开,“不想下去就把手拿开。”   谢云窈不肯,噘着嘴,委屈道:“我把手拿开,万一掉下去怎么办,容二哥哥你方才也说了,我若掉下去你可担待不起。”   容堇因为呼吸灼烫,声音都跟着哑了几分,眉头紧锁,垂目看着她质问,“你可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谢云窈仰起头,对上他的视线,脸红得愈发厉害了,又娇又羞,只回答:“我知道啊。”   她那般满不在乎的语气,就好像在说,她就是在明知故犯的。   “……”容堇张了张嘴,有些无言以对,知道她还……   却又听她一本正经说道:“容二哥哥,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比起授受不亲,我更怕掉下去,所以就委屈容二哥哥,为了我的安全着想,让我占点便宜,反正也没别人瞧见。”   随后她又往他怀里钻了一些,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男人怀里炙热的温度,还有胸腔中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一切都在不断提醒着她,她最喜欢的容二哥哥还好端端的活着。   如此亲昵的动作,谢云窈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早就想好豁出去了,厚着脸皮,抱着他都舍不得松手,眼角溢出绝美的笑意。   这辈子她都不会松手。   她还嘟囔说道:“你就把你当成一棵树好了。”   “……”感情他只是被当成一棵树?   容堇突然有种把她拧起来,扔下去的冲动!   两人正抱在一起,高高坐在大树上看风景。   不过谢云窈觉得,再美的风景,也不如她的容二哥哥好看。   她一双胳膊紧紧抱着容堇,靠在他怀里,一时心花怒放的。   容堇催促了好几遍,让早些回去,谢云窈都舍不得回去,还想在这里多待久一些,真想这一刻就是永恒。   却不料,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树下不远处,又来了另外一对幽会的男女。   在这仙子湖边,除了容家众人前来踏青的,也有京城不少王公贵族子弟,成群结队而来,反正那两人跟谢云窈他们不是一起的。   两人一进树林,便干柴烈火的抱在一起,脸贴脸,忘我的啃来啃去,完全没有意识到树上还坐着人。   那场景落入谢云窈眼中,脸噌的一下就红透了,一颗心剧烈跳动,好似都要从喉咙口跳了出来,完全无颜直视,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容堇也觉得有些辣眼睛,赶紧抽出一块手帕,想将谢云窈的眼睛蒙着,不要让她瞧见。   可是谢云窈早就看得一干二净了,不想蒙眼睛,而是抬起头来,一脸羞红,眼中水波流转,看着容堇,悄声询问,“容二哥哥,他们在干什么?”   谢云窈自然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是故意问容堇罢了。   容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垂目下来,正好目光就落在少女鲜红的唇瓣上。   作者有话要说:  占二哥哥便宜get√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晏清公子 17瓶;Cherry 5瓶;君也 4瓶;小仙女 1瓶; 第13章   谢云窈脸上娇羞含笑,腼腆的低下头,捏着嗓子,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裙摆,鼓起好大的勇气,紧张兮兮的说道:“容二哥哥,要不我们试试……   不过说完之后,谢云窈顿时后悔不已。   他们算起来这才第二回 见面,她突然提出这种要求,是不是太唐突了一些?容二哥哥肯定会觉得她太轻浮随便了吧。   她又赶忙开口解释,“我的意思是,今日多亏容二哥哥出手相助,不然云窈恐怕凶多吉少,此番救命之恩,云窈愿意竭尽所有,报答容二哥哥……   “容二哥哥不管让云窈做什么,云窈都心甘情愿的……”   紧张局促之下,谢云窈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只是脸上越来越烫,头埋得越来越低,心跳得越来越快……   她真想直接跟容二哥哥说,她愿意以身相许。   谢云窈自言自语说了许久,一直在等着身边容堇的回应,可是很奇怪,等了半晌也没动静。   她抬头一看,原来容堇早就不在她身边,而是不知何时已经跳到树下,将那二人给撵走了,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谢云窈张了张嘴,一时脸色惨白,尴尬至极。   片刻后,容堇才又回来,跳上树,将谢云窈带着,一起又一跃而下。   谢云窈羞耻的红着脸,偷瞄容堇一眼,小心试探的询问,“容二哥哥,我方才说的话,你可听见了么?”   容堇一脸茫然,“你说什么?”   刚刚他对着少女那张脸,实在有些难以自制,匆忙跳到树下冷静了一下。   “……”也不知是不是谢云窈太小声了,又或者是容堇也云里雾里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不过想了想,谢云窈又觉得说出那些话太丢脸了,还好容二哥哥没有听见。   还是等以后,时机成熟再说吧。   容堇道:“先回去吧。”   谢云窈点点头,而后两人分开,一前一后的从树林里走出去,回到湖边方才众人郊游之处。   看见谢云窈跟容堇从树林里走出来,众人目光都有些诧异。   容婉连忙迎上前来,“妹妹,你刚才去哪了,我正四处找你呢。”   谢云窈如实说道:“方才我想去树林里转转,没想到迷路了,还遇上坏人,还好容二哥及时出现,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时间上有点奇怪,不过还好众人也没有多想,只是赶紧询问,“坏人,遇上什么坏人?”   容堇在背后,淡然自若的回答,“是两个蒙面劫匪,企图不轨,被我教训之后急忙逃走了,也不知是否有人故意为之。”   那意思,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叫来的劫匪。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谢云窈,琢磨着,莫非是有人企图对她不利?   背后的容蒙脸色有些难看,对上容堇凛然目光,总觉得好像在被凌迟一般,浑身不适,赶忙避开对视,只得赔笑说道:“看来是这仙子湖边鱼龙混杂,不怎么太平,下回还是小心谨慎,别落单才好。”   谢云窈应声,“世子表哥说得有理,是云窈疏忽了。”   至于容辰,又忍不住在感叹,二哥竟然这么快都带着小桃花去树林里幽会去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容婉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因为,谢云窈和二哥一起在树林里待得也太久了吧?   莫非,是谢云窈先迷路了许久,然后遇上劫匪,再被二哥所救?   不管怎么想,他们两人在树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外头也没人知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林子里私会,什么迷路,什么劫匪,全都是编造出来的?   容婉看着谢云窈的目光,渐渐暗沉下去几分。   返程的路上,依旧是容婉跟谢云窈同坐在一辆马车里,可是却没有来的时候显得那么亲近。   容婉想起来谢云窈今日总是偷看容堇,还一脸娇羞的模样,他们还一起进过树林,总觉得有些在意。   她特意提醒谢云窈,道:“云窈妹妹,可别说姐姐没提醒过你,千万要离我二哥远一些。   “我二哥自小古怪得很,有一回,我曾亲眼瞧见,他把我娘养的一条狗给活生生开膛破肚了,满手都是鲜血,异常骇人……   “还有,你知道他当初是犯了什么事,才被送到辽东去的么?我祖父过世那年,他差点杀了我大哥,我娘怕他今后惹是生非,这才将他送去辽东,让军营里的三叔好好管教他。   “我还听说,他在军中手段异常残忍,落到他手里的敌军都死相惨烈……总之,你还是离他远一些为好,别被那副神仙似的皮囊给迷惑了,皮相之下藏着的,说不定是吃人的恶鬼。”   容婉煞有其事的样子,说得谢云窈都有些不寒而栗,只顾点头不止,“知道了。”   这些说辞,前世她也听过一些。   不过,容二哥哥从来也没有伤害过她,相反,前世大大小小帮过她不少忙,帮她捡香囊只是一件小事,还曾狠狠揍了骚扰她的纨绔,还把她从发疯的马上救下来,诸如此类。   虽然二哥哥也只是路过顺手,还嫌弃她没用,说她麻烦……   可在她眼里二哥哥是最好的,要么就是大姨母编造出来抹黑容二哥哥,要么就是容二哥哥长大之后,早就已经改邪归正了。   *   山林深处,地上血泊之中横倒着一名黑衣壮汉的尸体,剩下的一名黑衣壮汉则被打得面目全非,拖拽到了容堇面前。   容堇只是漫不经心的玩着手中一片树叶,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那黑衣人吓得瑟瑟发抖,什么都老实交代了,“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是世子,世子给我们银子,让我们配合演戏,吓唬那小姑娘,再让他出来来英雄救美……”   容堇冷笑一声,随手将指间的树叶扔了出去,负手背后,扭头转身就走。   树叶还没落地,那黑衣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整破天际,一转眼便被人割开喉咙,倒在鲜血之中,翻着白眼,死相惨烈。   夜里,定国公府,某个房间内。   男子刚刚沐浴清洗完,自热气腾腾的浴房内走出来。   他光着上身,露出一身白净结实的筋肉,那线条轮廓,仿佛天工雕刻的玉雕般完美精致,随着他的一步步动作,莹然剔透的水珠顺着肉身一滴一滴滑下,啪嗒啪嗒掉落在地面上。   他随手抽出架子上挂着的白帕,擦拭身上的水渍。   无意间注意到,床头放着那日从少女头上摘下来的步摇。   好似有什么莫名的吸引力,他缓步走上前,修长手指夹着那之蝴蝶步摇,放在眼前仔细端看了一眼,眸光迷离,若有所思。   ……   黑暗阴沉的夜色下,一名黑衣人,如同一只猫一般,快速跃过房顶,最终跳入静谧无人的庭院,熟练的翻窗子钻进房内。   他摸着黑,悄无声息来到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床帐,缓缓撩开。   昏暗光线下,便见床上正静静躺着个少女。   少女正沉沉熟睡,脸蛋白皙中透着水嫩,纤长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朱红唇瓣微微蠕动,每一次呼吸,胸口都随之上下起伏,盈盈芳香扑鼻。   黑衣人缓缓凑上前,坐在床边,弯下腰,像是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他指尖自少女脸蛋上划过,将她一缕碎发勾到耳后,随后掌心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拇指指腹在她脸上来回摩抚,只觉得那肌肤嫩得好似剥了壳的鸡蛋,让人不敢太过用力。   男人视线落在她唇瓣上,一眼看上去,如同枝头上熟透的果实般诱人,惹得他难以抑制,带着滚烫的呼吸,埋下头一点点凑上去,将觊觎已久的美味卷入口中,来回拨弄,只觉得香甜水润,酥软至极,都忍不住想嚼碎了吞咽下去。   他将手,缓缓探入被褥之中……   一瞬间,容堇自梦中惊醒过来,豁然睁开眼,还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外头天已大亮,黎明的微光透过窗户纸照进屋里。   他感觉到有些不适,低头垂目,看着锦被有些奇怪的痕迹,眉头皱得更紧了,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琢磨片刻,他一把掀开锦被,翻身下床,检查了一遍鞋底,又检查了柜子里的衣裳,一切原封不动,证明他昨夜没有出过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方才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竟然梦见半夜潜入那小姑娘房内进行猥.亵……想到那个香艳的梦境,他脸色难看至极,赶紧将那些画面自脑中抹去得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ssssssyu 16瓶;君也 4瓶;Polaris 3瓶;小仙女、爰何、lvzgr 1瓶; 第14章   自从那日前去郊游,回来之后,谢云窈一直都是心花怒放的。   一想到她抱过容二哥哥,衣服上好似都还残留着容二哥哥身上的香味,谢云窈都没舍得洗那件骑装,而是特意叠起来,放在枕边,每天晚上睡觉前看一看,夜里再也没有做噩梦,梦里全是容二哥哥俊美的身影,还温柔含笑的看着她。   每日除了想念容二哥哥,谢云窈也没忘记要紧事,就是找寻宿离的线索。   她找了许多正史和野史,可史书记载,前朝皇子全都死于战乱,前朝灭亡之时,估摸着容堇也只有两三岁,早就已经夭折了。   所以绕了一大圈,除了姝妃之外,谢云窈还真没有别的线索可以找了。   她正头疼不已,这日,独自在花园里散步时候。   突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窈窈……”   谢云窈寻声看去,就见是宁王从一旁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他怎么来侯府了?   谢云窈明显不待见,当时蹙起眉,扭头转身就想走,却被宁王追上来,横手拦住去路。   宁王满目哀愁的看着她,“窈窈,你听我解释行么,我实在也是被逼无奈,都是父皇要我娶谢云淑的,你也知道我父皇的脾气说一不二,我不敢不从……”   谢云窈翻了个白眼,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宁王殿下与大姐大婚在即,如今再说这种话,若是让人瞧见,又不知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还望殿下自重。”   宁王望着谢云窈,道:“窈窈,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想到办法退了婚约……”   谢云窈冷笑,“宁王殿下,你若真心想娶云窈,为何那日庆功宴上不当众出来说话,殿下刚刚立下大功一件,想娶谁还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圣上必定无话可说。   “如今圣旨都下来了,殿下是我未来姐夫,事情已成定局,就算你退婚又能如何,难不成殿下还能不娶我大姐,再娶我么?   “殿下是想让我难堪,还是想让我大姐受天下人耻笑,或者想逼死我们姐妹?”   宁王被她质问得,张了张嘴,竟一时无言以对。   谢云窈不想与他纠缠,本来是想走的。   宁王纠缠不休,又拦住她的去路,甚至说出更厚颜无耻的话来,“窈窈,不如你先委屈一下,与她一同嫁过来做侧妃,待将来我登位之后,必定立你为后……如何?”   “……”谢云窈真想踹他一脚,竟然还想让她去做妾?做梦!   气得谢云窈一把将他推开,就此小跑离去。   谢云窈一路跑进后院,确认宁王没有追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正好,假山内侧,谢云淑将方才的一切看在眼里,气得脸都黑了,恨不得把谢云窈撕成两半。   *   次日一早,谢云窈照例前去给母亲请安。   正好慕青双也要去给老夫人请安,便领着谢云窈一起,两母女同去老夫人院里走一趟。   来到老夫人住的泽合堂,进屋便见,谢老夫人正坐在妆台前,而谢云淑则站在背后替她梳头。   老夫人还在夸赞谢云淑,“还是阿淑心灵手巧,梳出来的发式最合我心意,只可惜你即将出嫁,待今后做了高高在上王妃,怕是再也没机会给我这老太婆梳头了。”   谢云淑还道:“祖母这是说的什么话,云淑不管做没做王妃,一辈子都是祖母的孙女,一样可以为祖母梳头,今后云淑也会时常回来看你……”   老夫人眉开眼笑,拍拍她的手背,“还是我们阿淑最孝顺,又有福分,不像是某些人,整日好吃懒做,一无所长,难怪入不得皇室的眼。   “宁王是什么人?如今功劳显赫,又受圣上器重,极有机会继承大统,无才无德之辈,又怎有资格母仪天下?唉,有些人自己没用,教出来的女儿也是如此!”   老夫人在屋里阴阳怪气的,正好被刚刚进屋的慕青双两母女听见,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   反正老夫人向来也不待见她们母女,一心只认谢衍那死去多年的原配。   本来谢衍的原配死后,老夫人已经为谢衍相看好了合适的继室。   谁知正逢那年,新旧朝更替,战乱之中,谢衍救了慕青双一命,慕青双一眼看上他,为了报恩,说什么也要下嫁给他,即使做继室也情愿。   慕青双嫁过来这么些年,仗着娘家有权有势,从来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只生了那么个女儿,说不想生就不生了,还不许谢衍纳妾,还对原配的儿女颇为苛刻。   反正不管什么地方老夫人都不满意,连带着也不喜欢她生的谢云窈。   这次宫里突然换了婚约,把谢云淑赐婚给宁王,老夫人自然是扬眉吐气的。   不过,不管是谢云淑赐婚,谢云窈册封,对谢家来说,不管哪个女儿嫁给宁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谢云窈将祖母那番话听在耳中,却是心平气和,内心毫无波澜,反正祖母只喜欢大姐,她早就习以为常。   两母女进屋请安,老夫人也没给什么好脸色看,没说上几句话,很快便不欢而散。   看着谢云窈母女离去的背影,谢云淑回想起昨日瞧见宁王来侯府,还拉着谢云窈说话,便气得脸色铁青,昨晚因为这件事,她一晚上辗转反侧都没睡着觉。   她委屈巴巴的蹲在老夫人面前,含着眼泪望着老夫人,“祖母,云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老夫人垂目看着她,笑吟吟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谢云淑撇了撇嘴,说道:“昨日宁王来府上送请柬,我亲眼瞧见,三妹妹把宁王叫到一旁,我也跟了上去,看见他们……”   老夫人听懂,这话里的意思,谢云窈竟然跟宁王私会,连忙询问,“你看见了什么?”   谢云淑道:“我看见……三妹妹跪在宁王殿下面前求他,说是愿意给我做陪嫁,随我一起嫁入宁王府……”   老夫人脸色煞变,“什么,她竟恬不知耻说出这种话!”   谢云淑流着泪,嘤嘤抽泣说道:“祖母不信可问凝香,她也看见的……   “既然三妹妹对宁王殿下如此痴心一片,不如就请祖母出面成全她吧,免得今后宁王殿下也怪我,都是我的插足拆散了他们,云淑不介意效仿娥皇女英,与妹妹共事一夫。”   谢云淑越是这么说,老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臭丫头,都册封郡主了还不知满足,还想舔着脸去做妾,还真是跟她那个愿意做继室的娘,一样的货色!   老夫人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拍拍肩膀,目光坚定,说道:“阿淑你放心,祖母绝不会容许她如此不知廉耻,对姐夫纠缠不休,到时候闹出去,还不让天下人耻笑,我谢家的脸往哪搁!”   谢云淑抹去眼泪的同时,唇角却是微微上扬。   *   慕青双母女从老夫人院里出来。   谢云窈才想起来询问,“母亲,昨日宁王来府上作甚?”   慕青双轻笑一声道:“是下月初一,太后要去相国寺烧香,宁王送来请柬,让你和你大姐也跟着去……你若是不想去也就算了,到时候找个借口回绝即可。”   谢云窈听闻“相国寺”一词,心下猛然一跳。   那日她撞见姝妃与奸夫说话,不就提到过相国寺么?   等等,他们该不会是想去相国寺私会,或者去相国寺私奔吧?   先前她差点被掐死了,一时惊吓过度,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谢云窈连忙道,“女儿最近时常做恶梦,夜里睡得很不安宁,正好也想去相国寺烧香祈福,请求佛祖庇佑。”   谢云窈也没说谎,她重生后的那几日,确实噩梦连连,总梦见自己又回了到前世,梦见回到那金丝笼一般的皇宫里,被宿离日日夜夜的欺负折辱,那男人好像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统统都发泄在她身上,害得她每回一整日都爬不起来床,日子过得暗无天日,备受煎熬。   她醒过来后,回想起梦里那可怕的感觉,还双腿发软,浑身颤栗,哭泣不止。   愈发觉得应该早点把宿离找出来,她才能安心。   她思来想去,现在唯一的线索只是姝妃,所以姝妃的事情她必须弄清楚,不仅是因为险些丢了小命,也是为了看看能否通过姝妃找出宿离。   一想到相国寺似乎有她想知道的真相,谢云窈心跳得很快,当即决定,“女儿现在就想去相国寺一趟。正好今日没事。”   慕青双觉得有些奇怪,“这么急?”   谢云窈干笑一声,“只怕是过几日跟太后一起去,没那么随心所欲。”   谢云窈准备先去相国寺看一看,改日跟太后他们一起去的时候,也好心里有底。   慕青双本来还想陪着谢云窈一起去的。   谢云窈连连拒绝,“不用了,我让二姐姐陪我去即可。”   反正二姐会武艺,顺便还可以保护她。   慕青双也就同意了。   随后谢云窈便带着二姐谢云秀一起,还领着一行侍卫,启程出发,前去相国寺烧香。   两姐妹在马车内并排而坐,手挽着手,亲昵模样。   谢云窈一路上还在苦苦寻思,姝妃到底想去相国寺干什么?   另一头,一名黑衣人迅速来到容堇面前,单膝跪地禀报道:“主上,那位姑娘去了相国寺。”   容堇一听便渐渐皱起眉,她去相国寺作甚?她不是说,什么也没听见么?   *   相国寺是大顺国寺,地处盛京城内,傍山而建,朝代更替却并未影响其香火鼎盛。   如今正是午时,进进出出的香客络绎不绝,寺内钟声回荡,天空青烟袅袅,一片热闹喧哗。   两姐妹戴着幕篱,穿过人群进入寺庙之时,谢云窈一直都在四下张望,试图找寻容二哥哥的身影。   谢云窈一听,心下恍然大悟,姝妃难不成是想趁着下个月初一出宫,跟奸夫一起私奔?   谢云窈正想得出神,忽而背后冒出个男人的声音,道:“姑娘且慢。”   谢云窈和谢云秀齐刷刷回过头去,便见是个相貌俊朗的陌生青衣男子,只是,谢云窈听着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谢云秀挡在谢云窈面前,“不知公子所为何事。”   那青衣男人风轻云淡的,从袖中抽出一枚步摇,给谢云窈递了上来,“在下方才捡到这个,不知可是二位姑娘掉落之物?”   谢云秀还以为,是哪个地痞流氓的搭讪方法,本来是想撵走他的。   可谢云窈一看见那枚步摇,顿时目光一定,连忙拨开谢云秀,凑上去询问,“你在哪捡到的?”   这不就是在宫里时候,那个奸夫从她头上摘走的那枚步摇吗?怎么会在此人手中!   就见他似笑非笑,幽幽说道:“我在哪里捡到的,姑娘应该心知肚明。”   对上青衣男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听着那日差点拧断她脖子时候那似曾相识的声音,谢云窈心下猛然一撞,背脊都渗出一阵阵凉意。   他就是那个奸夫!   他胆子也太大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敢直接过来找她搭讪!   而且拿出这枚步摇,分明就是当面恐吓威胁她!   谢云窈僵直在原地,呆愣愣着他,明明只是一个对视,却让她觉得好像脖子捏在那人手中,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手心里冷汗直冒,恨不得现在就夺路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哥:( ̄^ ̄)还想着逃,逃得出我手掌心么?不听话的小孩子就应该吓唬吓唬!   窈窈哇的一声哭出来~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也 4瓶;appledog、小仙女 3瓶; 第15章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流逝,两人隔着幕篱的轻纱,相互对望,眸光各异,一时都忘记了周围还有来来往往的香客。   还是谢云秀察觉二人有些奇怪,拽了拽谢云窈的袖子询问:“妹妹,这当真是你掉的步摇?”   谢云窈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目光自男人身上挪开,许久才从牙缝之中蹦出一个字,“是……”   她抬起手,广袖底下,缓缓露出一只白皙细嫩的玉手,微微颤抖着,想要去接那只步摇,全程不敢再看面前的男人,压抑着发自内心的恐惧,故作镇定的说道:“多谢这位公子,拾金不昧。”   那人却没有直接将步摇还给她,而是捏在手中,饶有兴致的摆弄着,修长手指拨弄着步摇的吊坠,随口询问,“姑娘打算如何谢我?”   谢云窈伸到一半的手僵直半空,有些尴尬,想了想,只得硬着头皮道:“你开个价,我们钱货两清,一笔勾销。”   她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说愿意给他银子,彻底了结此事,今后别再来骚扰她。   “想一笔勾销也不是不行。”   青衣男子抬眸,上下打量谢云窈一眼,勾了勾唇,迈开步子就走,只留下一句,“我在后山等你。”   说完他已经穿过人群,直朝着后山走去,身影消失无踪。   那句“我在后山等你”,还久久回荡在谢云窈耳边,那语气,就好像在威胁她说,“若是等不到,后果自负。”   一想到说不定那男人会先拧断她的脖子,再拧断二姐姐的脖子,谢云窈立即将脖子缩了起来。   她只不过是想来相国寺看看罢了,怎么就这么巧碰上这奸夫了,难不成,他一直都在跟踪她?   一旁的谢云秀听了这么久,还当真以为他们只是在谈条件,把步摇要回来。   谢云秀当时暴脾气就上来了,挽起袖子,握紧拳头道:“这人也太不厚道了!我去教训教训他,把东西要回来!”   看着二姐姐想去揍人,吓得谢云窈赶紧把她拉回来,“二姐姐,你冷静一些,只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回想起来刚才那个男人,身材高挑,步履矫健,肯定是会功夫的,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打得过。   谢云秀皱起眉问,“那该如何是好?”   谢云窈目光暗了几分,恨恨咬牙道:“我们假意去后山,秋月去叫帮手过来,到时候趁其不备,把他擒下,再慢慢收拾!”   感觉谢云窈澄澈眸光之中,闪过一抹杀意,谢云秀还愣了愣,人家只是捡到她的步摇而已,她要把人家擒下,难不成,那步摇是被偷走的?   两人稍微商议了一下对策,决定她们先假装过去,同时秋月去把侍卫叫过来,可不能让他跑了。   随后,谢云窈和谢云秀两姐妹一起,结伴前去后山。   谁知她们还没走到后山,半路上,谢云秀被人打晕,身边禅房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一把将谢云窈拽进房里。   突如其来,谢云窈反应过来时候,就见是刚才那青衣男子近在咫尺,高大黑影将她笼罩其中,浑身气焰凛冽骇人,正居高临下,凤眸微垂的盯着她看。   吓得谢云窈一把抽出藏在袖子里用以防身的匕首,双手颤抖,举在身前,呼吸急促,声音微颤,“你,你别过来!”   宿离视线落在忘记拔去刀鞘的匕首上,冷笑一声,缓缓抬起袖子,帮她将匕首上的刀鞘拔去。   他淡然说道:“放心,我不会伤你。”   谢云窈举着匕首,锋利刀尖对着他,瞪大眼,问道:“你想怎么样!”   宿离往前迈出一步,胸膛逼近在匕首刀尖上,看着她,语气诡异的问,“该我问你想怎么样吧?当时你不是说什么也没听见,那还来相国寺作甚?莫非,想坏我大事?”   感觉到男人身上一股骇人的戾气,谢云窈吓得腿一软,连连后退,背靠在门板上,支支吾吾说道:“我,我没有,我就是来烧香罢了,谁要坏你大事了!”   宿离好像笃定谢云窈手里的匕首不敢伤人,又逼近一步,将她抵在门板上,垂目看着她,语气有些暧昧的质问,“我怎么觉得,你是想见我,特意过来找我的?”   “……”   谢云窈真想一刀把他宰了,恼羞成怒的骂他,“自作多情!”   她不过是上找寻线索罢了,怎么可能是来找这奸夫!   谢云窈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与他谈判道:“你的破事,我丝毫不感兴趣,不如你就开个条件吧,到底如何才肯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们从此一笔勾销,各不相干,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宿离拿出她的步摇,在指尖转了一圈,坠子随着动作摇摇晃晃,金光流转。   他递到谢云窈眼前,“这个?”   谢云窈眸光一亮,伸手想要夺回,一转眼却又被他收了回去。   他道:“想让我还给你,也并非不可,不过要你帮我一个忙。”   谢云窈问,“什么忙?”   宿离背过身去,负手背后,也看不清表情,只是有些沙哑的嗓音,叙述说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告诉你也无妨,下月初一,姝妃有机会出宫来相国寺,我计划把人救出来,到时候你就帮我将她带到指定位置……   “此事办成之后,你的东西物归原主,我们一笔勾销,江湖不见。”   谢云窈嗤笑,“你要我帮你们私奔?”   宿离脸都黑了,转过身来,直逼到她眼前,弯下腰凑到她脸上,恼怒道:“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他目光阴沉,声音冷厉,浑身带着凛冽寒意,惊得谢云窈浑身一震,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看他这么生气,谢云窈都怀疑,难道是她理解错了?他们不是那种关系,那会是哪种关系?他为什么要救她?   谢云窈还举着匕首,不过已经少了大半防备,想了想,为难道:“帮着后宫嫔妃逃跑,抓到必定死路一条,我,我不敢……”   宿离诡异的一勾唇,“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不过,你如今已经知道了我的计划,以防泄露出去,只能让你永远闭嘴……”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那意思好像在说,若是不答应,就要灭口。   谢云窈一时欲哭无泪,她一点也不想知道他的计划啊!这男人分明就是故意告诉她,拖她下水的!   问题,刀明明在她手上,为什么反而是她被威胁了?   宿离还道:“你放心,我会保证不牵连到你,只要办好这件事,便如你所愿,我再也不会出现。”   谢云窈委屈巴巴的憋嘴,“我不答应行么?”   他勾了勾唇,“你觉得呢?”   “……”   谢云窈还在那里一脸幽怨。   宿离已经不费吹灰之力,接过她手中匕首,合上刀鞘,完完整整放进她手心里。   “到时候我会再找你,告诉你具体安排,如若事情搞砸了,错失良机,唯你是问。”   谢云窈憋着嘴,都想哭了。   虽然说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跟着太后到相国寺也不难,可要让她众目睽睽之下,把姝妃带到后山,谈何容易?   可是在这人的淫威之下,谢云窈又不敢不从……只能暂且先答应下来,回头再想办法。   宿离最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诡异微笑,警告一句,“听话,不许告诉任何人。”   随后他便开门快速离去,一转眼不见了人影。   等到秋月带着人赶到时,谢云秀正晕倒在地,谢云窈受了惊吓,呆呆愣在原地,那男人已经逃之夭夭了。   因为谢云秀昏迷,众人只能先行打道回府。   离开相国寺的路上,谢云窈正在回想方才那人说的话,却无意间瞧见容堇朝着她迎面走来。   少年一袭白衣,那模样飘如游云,矫若惊龙,谢云窈见了眼前一亮,顿时打起精神,连忙迎上去将他叫住,“容二哥哥,你怎会在此!”   谢云窈倒是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巧遇上了容二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二:→_→拿着一份片酬演两份戏,我好累。   不知道大家更喜欢宿离还是容二,不如来投票决定给谁加戏?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子湖上半弦月 14瓶;颐 10瓶;蚊蚊 5瓶;君也 4瓶; 第16章   谢云窈左右环顾一眼,总感觉背后有一双诡异的眼睛在盯着她看,说不定那奸夫还在暗处监视着。   现在她面临两个选择。   一个是,老老实实帮着奸夫把姝妃救走,可是若是姝妃逃走,断了线索,今后她如何找到宿离?若是救人失败,如何承担风险?   另一个,便是表面答应帮奸夫救走姝妃,背地里找个帮手,到时候将他拿下,永除后患。   谢云窈立马就盯上容二哥哥,心下琢磨着,不如就找他做帮手?   容堇看见谢云窈,倒是面不改色,只回答:“过几日太后要来烧香,我领了差事,过来清查此地,保证到时候安全无忧。”   谢云窈拽着容堇一片衣角,战战巍巍的躲在他背后,袖子遮住嘴,压低声音说道:“容二哥哥,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容堇侧目,眸光暗了暗,一抹寒意掠过,沉声问,“什么忙?”   少女面若桃花,一双小弓眉又细又长,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朱红唇瓣微微撅起,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询问,“你会帮我么?”   对上那双水光潋滟的动人杏眸,任谁恐怕都不能拒绝。   容堇回答:“若容某力所能及,必定在所不辞。”   谢云窈听闻容二哥哥愿意帮她,心下大喜,眼睛都明亮了几分。   她左右环视一眼,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此处说话不方便,到我马车上来再说。”   谢云窈拉着容堇的袖子,将他带上自己的马车,碍于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商量,也顾不得男女之别。   本来容堇是不愿上她马车的,可抵不住她那楚楚动人的小眼神,只得跟着钻进马车之内。   世家贵女专用的香车,处处精雕细刻,小巧雅致,尽显香软奢华,男人身材高大挺拔,坐进去都觉得稍微有些挤。   在这么一个狭小密闭的空间之内,少女身上独有的一股香雪兰香味充盈在鼻间,隔着层层衣物,身体有意无意的触碰,好似碰到火焰一般灼烫。   容堇脸色不太好看,侧开身躲避。   谢云窈却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眼巴巴望着他,满目恐慌的说道:“容二哥哥,我遇到一件难事……”   她想也没想,一口气便将那件事跟他说了。   “是那日宫里,我无意间撞见一对狗男女的奸情,被他们当场捉住,差点拧断我的脖子,后来还写信恐吓我。   “今日我又遇到那奸夫了,他威胁让我帮他救人,不然就要杀我灭口。”   听闻“奸夫”一词,容堇已是面色难看至极,就差没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谢云窈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却只以为是外头吹进来的风,丝毫没察觉某人的异常反应。   她挽着容堇的胳膊,酥软的身子几乎依在他肩上,怯生生的可怜模样,小声嘟囔道:“容二哥哥,我好害怕,不知该如何是好,你帮我想想法子可好?”   感觉到抵在胳膊上的绵软之处,容堇顿时屏住呼吸,本来是想把胳膊往回抽,与她保持距离的,可小姑娘抱得很紧,不肯松手,他试了两下没抽出来,便莫名没了抵抗之力。   也不知为何,孤男寡女共处一辆马车之内,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身边少女的玉体香肌,娇柔酥软,渐渐的一股莫名的火焰在心底里点燃,火势越来越大,热流窜遍四肢,热得他额上都浮出了一层薄汗,喉中干涩成了一片沙漠。   看他愣住好半晌,都忘记了说话,谢云窈歪着脑袋,抬头看着他,还有些疑惑,又唤了一声,“容二哥哥。”   那般酥软人心的嗓音,钻进耳朵里,更是让人心里火急火燎的。   容堇猛的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嗓子哑了几分,却镇定自若的回答,“我正在想办法。”   谢云窈琢磨琢磨,她记得,前世姝妃最后是死在宫里的,没有被谁救走,她后来还见过她来着,也就是说,这次相国寺的计划根本就没有成功。   难不成,前世相国寺救人的时候已经被发现了?   容堇沉默许久,便才开口,“不如你先假意顺从,其余交给我来安排,到时我们来个瓮中捉鳖,如何?”   谢云窈连连点头,抿唇流露出笑意,“到时候我们就来个相国寺捉王八!”   “……”容堇面色如土,他刚刚为什么要用“瓮中捉鳖”这个词?不是自己骂自己“王八”么。   后来容堇还再三叮嘱,“以免计划泄露,记得别告诉任何人。”   谢云窈也交代,“二哥哥,你也要小心一些,唯恐也被他盯上。”   容堇嘴角抽搐,他自己怎么盯上自己?回去照镜子?   交代完了之后,容堇匆匆离去。   谢云窈还把脑袋从窗口探出,依依不舍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视野。   有了容二哥哥相助,谢云窈总算安心了许多。   随后才带着谢云秀打道回府。   半路上,昏迷不醒的谢云秀终于醒了过来,一时头疼欲裂,后颈被打过的地方疼痛至极。   询问之下,谢云窈随意敷衍了一句,“他逃走了。”   谢云秀回想起来还有点后怕,原本她也算是学过武,自信有些自保能力的,可是在刚刚那人面前,她根本毫无察觉就被打晕了……   回府之后,两人商量好,就当被偷走一支步摇算了。   只有秋月,亲眼瞧见谢云窈把容堇单独拉进马车里,二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   最近她家姑娘老是一脸思春的表情,秋月一直怀疑莫非是看上了哪家公子。   今日瞧见她家姑娘看着容二公子的眼神,还一口一个撒娇的喊“容二哥哥”,秋月便更加确定了,她看上的就是那个容二公子!   想到她家姑娘看上的是那个容二公子,秋月便心里忐忑不安,赶紧去警告今日跟着出门的所有人,不许把看见的事情说出去,只怕是让夫人知道了,还不被气死。   *   另一边,三个男人正聚在暗室之内商议要事。   一个是跟随身边的随从周善,此刻正好言好语的劝说:“殿下,既然消息不慎泄露,不如这次计划稍微缓一缓,再从长计议。若事情失败,狗皇帝有所防备,恐怕今后都不会再让贵人出宫了,可千万三思而后行。”   另外一个身材佝偻的老翁,是曾经一直跟着老定国公的家臣,被称为忠伯,立即反对道:“费尽心血准备这么久,怎能因为一小丫头前功尽弃,不如还是灭口,以防万一为好!”   周善劝说,“她是狗皇帝新封的乐平郡主,又是凤阳的外孙女,若是无辜丧命,谢家和慕家怎可能善罢甘休?到时候只会给殿下添麻烦。”   “……”   两人就此争执不休时候,一旁沉默许久的容堇终于还是开口,“照计划行事,她那边,我自有安排。”   周善叹息一声,很是忧愁。   忠伯却面带微笑,目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似乎另有图谋。   随后容堇回屋,坐在油灯之下。   暖黄灯光的照耀下,只见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手中摆弄着一支鎏金蝴蝶步摇,随着坠子的晃动,墙上黑影也跟着摇摇晃晃。   那一声“容二哥哥”,甜美娇软的天籁之音,仿佛此刻还回荡在耳边,久久挥之不去。   他拧起眉,突然对自己的行为有些迷惑,没事他拿着一支簪子发什么呆?   他快速收起发簪,若无其事似的,简单梳洗,翻身上床,准备睡觉。   可平躺下去,刚刚闭上眼,少女绝美面孔便自然而然浮现在眼前,那般肤如雪,眉如黛,唇如丹,娇美无可比拟,特别是身子的致命柔软,总让人难以忘怀。   不得不说,那小姑娘的确生得难得一见的美貌,平常时候远远看去宛若天仙一般,还带着一股天生蛊惑人心的能力,若是定力稍微弱些的,当真容易被她美色所惑,难以自拔,特别是,她靠在他身上娇滴滴的唤他“容二哥哥”,着实要命……   还好,容堇不是那般好色之人。   *   过了两日,谢云窈去了一趟大长公主府给外祖母请安,回程时候。   刚刚上马车,入眼就见,车内正坐着个青衣男人。   谢云窈一眼就认出,是那个险些拧断她脖子的王八羔子!   吓得她浑身一震,连忙将背后秋月推了出去,死死关紧车门,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压低声音,咬牙问道:“你怎会在这里!”   男人面无表情,眸光幽暗,勾了勾手指,“过来。”   他那般呼来唤去的语气,谢云窈倒抽一口凉气,真想一巴掌把他捏死。   不过在他的淫威之下,谢云窈也只能一声不吭,乖巧的过去,一脸幽怨的看着他,“你来作甚!”   “自然是谈一谈计划,过来坐。”   宿离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谢云窈过去坐着说话。   谢云窈才不想挨着他坐,别开脸,噘着嘴,死活也不肯过去,“我就站着即可,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   宿离抬起袖子,一把抓着她的袖子,想把她拽过去。   谢云窈惊恐之下,下意识挣扎拒绝,谁知两人拉拉扯扯,歪歪扭扭的。   因为地方太过狭窄,谢云窈身子一个不稳,不知为何,竟然一头栽进男人怀里,一屁股坐在他腿上。   宿离冷笑一声,幽幽道:“原来你想坐这里。”   谢云窈当时心里如同万马奔腾,脸已经不自觉红到了耳后根。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哥:我不是好色之人:)   窈窈:小朋友,是否有很多问号?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276181 64瓶;Backtofuture、The300? 10瓶;君也 4瓶;秦梦衣 3瓶;lvzgr 1瓶; 第17章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谢云窈慌忙从他身上起来,坐在旁边软榻,背过身去与他保持距离。   宿离却往前凑了凑,一只胳膊将她抵在角落里,眼睑低垂,沉声询问,“可有泄密?”   谢云窈心下猛然一跳,偷瞄一眼他的脸色,心虚的,结结巴巴的回答:“没,没有。”   宿离不知她为何会结巴,却知道她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男人凑下来,与她平视,声音凛冽质问:“当真?”   他那灼灼目光,仿佛能将人皮囊之下的五脏六腑都看穿似的,看得谢云窈浑身鸡皮疙瘩都束了起来,心虚的点了点头,不敢与他直视,怯生生的缩着肩膀躲在角落里,就像被饿狼欺负到头上的小绵羊,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谢云窈未免被他看破,赶忙道:“你敢进我的马车,也不怕我叫人把你拿下!”   宿离冷笑一声,“你敢?”   谢云窈硬气说道:“我有什么不敢,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趁着我还没叫人,你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   宿离沉默片刻,一本正经道:“到相国寺找姝妃,一切听从她安排即可。”   谢云窈还没来得及应答,一转眼,宿离便已经推开门跳了出去,一溜烟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带动一阵清风迎面吹来。   秋月眼睁睁看着有个青衣人从马车里钻出来跑了,赶忙钻进来,一脸疑惑的询问,“姑娘,方才那是……”   谢云窈束起手指,示意,“别问。”   秋月也只好咬住嘴唇,不敢多问。   *   三月初一,天刚蒙蒙亮时候,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昌乐侯府,出发前去相国寺。   到相国寺之后,谢家两姐妹跟其他皇室女眷被安置在了一起,排列在队伍之中,跟随着太后凤驾,在恢宏大气的钟鼓声中,陆陆续续的进入相国寺。   谢云窈现在已经是郡主身份,昂首挺胸往那里一站,在场其他贵女虽然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却也不敢再说什么闲言碎语。   不过即使她们说什么,谢云窈也没心思理会,一心只有姝妃的事情。   她无意间的一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姝妃,容貌美艳,一身华服,跟随在太后和皇后身边,泰然自若的模样,恐怕谁也想象不到今日她正要计划逃走。   随后谢云窈四下张望,很快就从人群之中看见了她的心上人容二哥哥,依旧是那般面容俊美,风姿神俊,仿佛天上一轮皓月一般皎洁无瑕。   重点是,容二哥哥也正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世间万物都跟着黯然失色。   面对着容二哥哥的注视,谢云窈怦然心动,心下热血沸腾,连忙朝着容二哥哥递了个眼色。   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容堇便已经心领神会。   等谢云窈烧香礼佛完毕,趁着空隙溜出来,落单时候。   容堇便主动找上来,一把将她拉到了墙边的灌木丛背后。   谢云窈就知道,容二哥哥肯定是看懂了她的眼神,过来找她的。   看见容堇近在眼前之时,谢云窈掩饰不住的,脸上洋溢出如花娇笑,赶忙拉着他询问,“容二哥哥!你准备得怎么样?”   容堇点点头,“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需等到接头之时,当场擒获。”   谢云窈总觉得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的,便还询问,“这么大的事,可要告知圣上?”   容堇赶紧打断了她的话,“万万不可,先斩后奏为好。”   谢云窈想了想,好像是她们也没有证据,要是贸然告诉皇帝,到时候说不定被反咬一口?不如还是先抓到人再说。   谢云窈拉着容堇的袖子,噘着嘴望着他,“容二哥哥,你会保护我么?”   容堇点头,“放心,我会一直跟着你。”   谢云窈欣然一笑,又想往他身上扑的,可是容堇已经受不住了,赶紧把胳膊抽回去,因为怕被人瞧见,就这么匆匆离开了。   谢云窈依旧心里忐忑,不过想着容二哥哥说过,会一直跟着她保护她,一瞬间所有恐惧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唇角微微勾起的微笑。   *   谢云窈按照约定,主动去找姝妃。   晌午时候,姝妃觉得困乏劳累,正准备前去禅房休息。   走到半路,迎面瞧见小姑娘停在路边,正欠身朝着她行礼请安,“臣女见过姝妃娘娘。”   姝妃抿唇一笑,抬了抬袖子,“本宫见过你,你是前些日刚册封的乐平郡主。”   谢云窈含笑回答,“正是。”   姝妃勾了勾手将她叫到身边,仔细一看这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不禁感叹,“生得真是好看,难怪……”他都舍不得灭口。   这般美貌的小姑娘,死了一个,这世上可就再找不出第二个,就算是放到姝妃手中,她也稍微有些不忍。   宿离是让人跟姝妃交涉过的,所以见了谢云窈,便主动提议道:“本宫有些乏了,正要去房里歇息,不如你过来陪本宫说说话,解解闷。”   谢云窈也就同意了,跟着姝妃一起,前去她休息的禅房之内。   进屋之后,紧闭房门。   姝妃这才变了脸色,冷着一张脸,上下审视着谢云窈,询问,“是他让你过来找我的?”   “他”指的是谁,谢云窈和姝妃都心知肚明。   谢云窈点点头。   姝妃叹息一声,道:“放心,我不会牵连无辜,到时候若是事情败露,你只需说毫不知情即可,以你的身份,自会有人保你。”   谢云窈看着她,疑惑询问,“姝妃娘娘……臣女有些事想不明白。”   姝妃轻笑,“有些事情,最好一辈子也别明白。”   谢云窈凑上去,眼巴巴望着姝妃,压低声音道:“臣女冒昧,只是想知道,为何娘娘放着荣华富贵不要,要不惜冒险逃走?”   姝妃嗤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解释:“若是有朝一日,一只野兽突然闯入你家里,咬死你丈夫,吃掉你儿子,霸占你家里的一切,还将你囚禁起来,百般折辱,备受煎熬,你会愿意要这形同虚设的荣华富贵,还是想要逃出生天,重获自由?”   谢云窈浑身一震,整个人呆住了。   姝妃口中所说的,不就是前世被囚禁在宫里的她么?   那只野兽,不就是宿离么?   她们简直就是同命相连!   谢云窈带着满心疑惑,试探询问,“姝妃娘娘是前朝宫人?那你与旧姓是什么关系?”   姝妃脸色微变,没有再回答,谢云窈询问无果,却又不好多做纠缠。   随后,姝妃换上秋月的衣裳,伪装成谢云窈身边的婢女,以这种方式跟着谢云窈出去。   谢云窈大着胆子,若无其事的,从姝妃房里出来,然后带着身后的“秋月”,一路朝着后山走去。   途中,谢云窈一直在犹豫不绝,刚才听了姝妃的一番话,她只觉得感同身受,竟生出些怜悯之心,发自内心的想要帮着姝妃逃走。   姝妃跟她的前世,实在是太像了,前世谢云窈在宫里受折磨的时候,做梦都想有人能够救她逃出生天,可是她谢家一家人的性命都捏在宿离手中,她不敢逃走,一辈子也没机会离开皇宫。   可是姝妃,她的机会就在眼前,或许今日她就能逃离这一切,再也不用受这份屈辱。   越想,谢云窈愈发坚定了想帮姝妃逃走的念头,或许,也像是在帮前世的她逃走。   只可惜,若是姝妃逃走,宿离的线索也就跟着断了,让她今后去哪里找宿离?   想到宿离,再看看这相国寺。   谢云窈不禁触景生情,回想起来,前世宿离也曾经几次带着她来相国寺,祭拜他一直供奉在相国寺的母亲,后来追封的孝静皇太后。   对啊,宿离还有个生母,大晋史书上说,当年逆贼篡位的时候,早就跟着宿离的父亲一起死了,可是万一没死呢?万一又是一段宿离不想让人知道的旧事,所以就让史官瞎编的?   谢云窈再仔细想了想,姝妃既然是前朝宫人,虽然长得年轻美貌,看不出年纪,可再怎么也有三十多岁。   而宿离算起来,现在估计也就十七八岁。   宿离虽然留着姝妃的画像,可是却没有署名……   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谢云窈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莫非姝妃就是宿离的生母?   那宿离到底在哪!   谢云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触手可及,可是却又如同水中捞月,怎么也捞不起来,她越想,心跳得越快,心里愈发捉急,正打算询问姝妃。   正此刻,背后突然有人大喊,“来人,姝妃被人劫持了,快追!”   谢云窈心下猛然一跳,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应该啊!她跟容二哥哥明明说好了,接头的时候再出来的。   她眉头紧皱,顾不得迟疑,一把抓着姝妃的袖子,“快跑!”   作者有话要说:  窈窈是中了宿二的奸计,   窈窈会先知道奸夫=宿离,这也算是掉码吧ヽ( ̄▽ ̄)?,哈哈,二哥哥马甲穿得有点厚,我们一层一层来脱掉   今天随机抽红包呀,(提示:要与正文或者作话有关的评论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usanmm0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嘉人尔已?? 7瓶;半城烟沙 5瓶;君也 4瓶;仙女 2瓶;蚊蚊 1瓶; 第18章   谢云窈下意识拉着姝妃就跑,可是跑着跑着,发现实际上是姝妃拖着她在跑。   当时谢云窈还有些纳闷,姝妃久居深宫,闭门不出,养尊处优的,怎么跑起来健步如飞,比她速度还快,不应该啊?   可他们毕竟也只是弱女子,特别是谢云窈,身娇体弱,走几步都喘,跑起来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她们一路从禅院,跑到后山,正下山坡时候,谢云窈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双腿一软,身子一个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背后御林军已经追上来,气势汹汹的,将她们二人团团围住。   带着御林军赶来的人是宁王傅珣。   傅珣看见谢云窈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还稍微有些诧异,“窈窈,怎么是你!”   本来他是打算迎上去搀扶谢云窈,走了两步才想起来,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婚约了,傅珣顿时又觉得痛心疾首,只能把抬起来的手,默默收了回去。   傅珣质问谢云窈道:“乐平郡主,你可解释一下,为何劫持姝妃!”   先前傅珣便收到消息,说是有人劫持姝妃逃走,立即赶到现场,谁知追过来一看,劫持姝妃的人竟然是谢云窈。   按理说谢云窈与姝妃素无交际,怎么可能劫持姝妃?   谢云窈被婢女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当时脸色略微发白,简直头疼欲裂,被逮个正着,都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却听身边的“姝妃”开口道:“宁王殿下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谢云窈听闻声音,抬起头来仔细一看,她身边的“姝妃”,根本就不是姝妃!   是宫女假扮成了姝妃的模样,再穿上了秋月的衣裳。   刚刚出来时候她太过紧张局促,加之心里一直在猜测姝妃和宿离的关系,丝毫没有察觉身边跟着的人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那个。   谢云窈还愣了愣,片刻后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她被利用了!   那奸夫,还说什么要靠她帮忙,才能把姝妃带出相国寺,其实一开始就只是想利用她做诱饵!让她带着个假姝妃出逃,调虎离山,把傅珣和御林军全都引过来追她。   谢云窈还自作聪明,想和容二哥哥瓮中捉鳖,其实是被人家骗得团团转!   她一时恼羞成怒,涨红着脸,攥紧拳头,恨得牙痒痒,真想把那奸夫撕成碎片,亏她还心软当真想帮姝妃逃走的!原来她也只是人家一枚棋子罢了。   傅珣看见谢云窈身边跟着的人根本不是姝妃,也恍然大悟,他是中计了。   当即一挥袖子,下令道:“封山!”   *   趁着谢云窈把人引走的间隙,另一边,女扮男装的姝妃,早已被人从准备好的暗门送出了相国寺,山下也已经备好了一匹快马。   姝妃被人搀扶着,翻身上马。   宿离交代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黑衣人,“往后交给你了。”   黑衣人抱拳,“是殿下!”   姝妃回过身,拉着他的袖子,紧紧皱着眉询问,“你不走?”   宿离眸光幽暗,唇角勾出一抹带着几分狠戾的冷笑,“一切才刚刚开始,狗皇帝都还没死,我又怎可能就这么走了?”   姝妃面色沉凝,久久看着他,突然开口道:“你要留下也可,我奉劝你一句,那小姑娘,你最好离她远一些,不然早晚会坏了大事。”   宿离侧开脸去,一脸冷漠,“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有何能耐,坏我大事。”   姝妃冷笑一声,眸光锐利,提醒道:“女人有那样一副绝色容颜,天生便足以倾倒众生,祸国殃民,特别是像她这种,越是看起来柔弱不能自理,越是能让人掉以轻心,叫人沉溺美色,丧失斗志,到时候若栽在她手里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宿离不屑的冷嘁一声,“我怎么可能栽在女人手里。”   姝妃勾唇,“但愿如此。”   宿离转移话题,“我怀疑京城里有些人早就动了恻隐之心,会先将此事处理妥当。”   今日他们的计划就被叛徒泄露了,还好宿离发现不对劲,临时改变计策,没有真的让姝妃伪装之后跟着谢云窈离开,不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时间紧迫,很快就会封山,宿离若要避免嫌疑,还需要赶紧回去。   两人也没空再叙旧,姝妃不舍的看了他几眼,再无多话,牵着缰绳,调转方向,便准备骑马离去。   背后宿离却又追上来两步,将她叫住,“母妃。”   大概已经是十年没听过这个称呼了,姝妃还稍微呆住片刻,当时便红了眼眶,泪水包在眼睛里打转,都没敢回过头看他,怕眼泪憋不住流下来。   宿离看着她的背影,“此番一别,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母妃一路保重。”   姝妃深吸一口气,道:“你保住性命要紧,我在辽东等你。”   随后姝妃若无其事的,骑马绝尘而去,只有她知道,眼角的眼泪被风吹得自耳边划过,最终消失在尘埃里。   看着她离开之后,宿离才快速折返回了相国寺。   *   姝妃被逆贼劫持的事情闹得很大,官兵在整个相国寺铺天盖地的寻找,也没有找到一丝踪迹。   介于姝妃失踪之前最后见过的是谢云窈,谢云窈难免会受到牵连。   一转眼,她就被带到太后面前问话。   谢云窈记得姝妃嘱咐过她,只要她一口咬定全不知情,就算是太后也奈何不得她。   时至今日,她也不敢再提想瓮中捉鳖的计划,更不敢承认自己跟贼人有任何关联,只怕将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只能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说谎会变成结巴的缺陷,还好她自小有个特殊的方法掩饰,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那就是——哭到抽噎。   不管是谁,哭到抽噎的时候都会结巴。   于是大堂上,太后高高坐在上方,绷着个脸,冷声质问,“你好大的胆子,敢串通逆贼,劫持姝妃!”   下头谢云窈已经哭得泣不成声,那般宛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分明就是个受惊不知所措的少女。   她抽噎着,结结巴巴的解释,“太后娘娘明查,臣女当真什么也不知情,当时是姝妃娘娘臣女请去她那里坐坐,陪她说说话,臣女便去了,出来的时候,宁王殿下突然就带人来围了臣女,臣女到现在也不知是何情况。”   宁王傅珣看谢云窈哭得那般可怜,不禁心下疼惜,连忙出来帮她解释,“皇祖母,想来一切都是逆贼设计的,乐平郡主也是被利用了,对此毫不知情,不然也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还望皇祖母明辨是非,莫要冤枉好人。”   谢云淑也站在角落里,瞧见大庭广众之下,宁王竟然维护谢云窈,耳边还隐约传来嘲笑的声音,她气得脸都已经黑了,指甲在手心里都快掐出血来。   果然,只要谢云窈还在,宁王永远都会惦记着她!   虽然说宁王维护谢云窈,太后也有些不悦。   不过仔细一想,谢云窈那哭哭啼啼的没用模样,哪里像是有胆子串通逆贼,掳走姝妃的?必定是太蠢,被人给设计利用了都不知道。   更别说,今日太后若是冤枉了谢云窈,明日凤阳大长公主就会找上门来讨说法。   前些日子太后才刚得罪了大长公主,现在还没和好呢,不想这么快又跟那个老泼妇吵架。   旁边不知谁说了一句:“有这功夫为难一小姑娘,倒不如赶紧把姝妃找回来要紧。”   谢云窈一通装傻充楞之后,太后终究还是将她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只警告一句,“哀家可以暂且信你是无辜,若今后查出事情与你有任何关联,再跟你慢慢算账!”   随后太后放了谢云窈,勒令宁王,立马带兵去把姝妃找回来。   谢云窈双眼红肿,用手帕擦着眼泪,从大堂里出来,独自离去,还久久心有余悸。   走到半路廊檐之下,正好遇见容堇正身姿挺拔颀长,风度飒飒的迎面走来。   谢云窈看见容堇的一瞬间,委屈得鼻子一酸,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目光涣散,泪眼盈盈,走到他面前停下,无精打采的唤了一声,“容二……公子。”   这个称呼,容堇还稍微愣了愣,虽然她们见面次数不多,可每回谢云窈都是唤他“容二哥哥”,现在怎么突然改口“容二公子”了?   容堇上下打量她一眼,注意到她裙摆稍微有些脏,脸色也很难看,蹙眉询问,“你没事吧?”   谢云窈没有回答,反而泪水模糊了视线,质问道:“你方才去哪了?”   “我……”容堇还没来得及解释。   谢云窈已经抽泣着,哭声质问:“你先前不是答应会保护我么,为何事到临头,一直不见人影?枉我那般信任你,把什么秘密都告诉你,还以为你当真愿意帮我,到头来,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谢云窈当时脑子一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火气,或许是因为被人利用了,又或许是差点被牵连。   她又气又恼道:“是我自以为是,今后再也不会找你了!”   一口气说完,谢云窈哭着就跑开了。   容堇僵在原地,愣愣看着少女那纤秀背影渐渐远去,他皱起眉,一时有些头疼,就好像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   这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精分小剧场:   二哥哥:明明是他犯的错为什么骂我?一脸无辜.jpg   宿离:快憋说了,一起哄。   窈窈小可爱生气气,哼~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月亮 5瓶;君也 4瓶;婷婷 1瓶; 第19章   姝妃在相国寺被人掳走之后,就此音讯全无。   永嘉帝得知姝妃逃走的消息,顿时龙颜大怒。   紫宸殿上,一把将桌案上的奏折掀翻,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   皇帝喘着粗气,面红耳赤的立在大堂上,指着下头众人怒斥,“两千随行兵马,看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朕拿尔等何用?”   毕竟也是征战南北建立一朝江山的狠人,永嘉帝发怒时候,周身威压形成一股无形气流,下头跪着的一众人等不寒而栗,无人胆敢应声。   永嘉帝深吸一口气,遏制一腔怒火,勒令道:“给朕找,立马去找,就算是翻个底朝天也要将她给朕找回来!”   太子没有跟着去相国寺,此刻不痛不痒的立在一旁,说风凉话道:“父皇,儿臣以为,姝妃要从守卫森严的相国寺被人劫持,必定是有内鬼里应外合,儿臣听闻,当时乐平郡主是见过姝妃的最后一人,想必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宁王立即出声解释,“父皇,乐平郡主并不知情,她也是被人利用了,皇祖母已经审问清楚,还望父皇明察。”   稍微有脑子的想一想,便知道那个一无是处的小姑娘,哪有能耐从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救走姝妃?她跟姝妃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与前朝更无关联,所以永嘉帝也没起什么疑心。   不过太子这番话,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相国寺里肯定是有人里应外合,才把姝妃救走的,必须把这件事彻查清楚。   永嘉帝心知肚明,救走姝妃的人肯定是前朝余孽,他们又卷土重来了。   或许救走姝妃,只是一个明目张胆的宣战。   宫里自然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对外只是宣称姝妃突发恶疾,被送去某处休养治病,并且叮嘱所有知情人,不许将姝妃失踪的事情外传,还特意派了人到昌乐侯府,再三叮嘱谢云窈,不得将相国寺所见所闻说出去。   昌乐侯府,云锦苑。   透过敞开的小轩窗,隐约可见少女闺房之内,帷幔珠帘,香软舒适,缠枝牡丹翠叶香炉之中点着千步香,缕缕青烟隐约缭绕之间。   娇美少女正无精打采的模样,双手捧着白皙细嫩的脸蛋,坐在书案前,看着窗外院子里的一树雪白梨花愣愣出神。   春风拂过,纯白无瑕的梨花花瓣随风飘零,一时仿佛冬日漫天纷飞的落雪一般。   谢云窈长叹了一口气,自相国寺回来之后,回想起那日事情始末,她便觉得一肚子都是火。   一个是气自己让人利用了还浑然不觉,到头来人家也没有把她的东西归还,另一个是气容二哥哥明明答应会帮她,结果从始至终都没见到人影,根本就没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唯一庆幸的,恐怕只有姝妃顺利逃出了相国寺。   只希望,她这回真的能逃出生天,别再像前世一样,最后惨死在宫里。   不过谢云窈又该开始头疼了,没了淑妃,今后该去哪里找宿离才好?早知道她就应该抛下顾忌,直接问问姝妃认不认识宿离的。   只可惜现在为时已晚。   谢云窈坐在那里发呆感慨时候。   秋月突然小碎步跑进屋,面带欣喜微笑,还上气不接下气的,便凑上前来禀报道:“姑娘,容二公子到府上来了!”   听说容二哥哥到府上来,谢云窈登时眸光明亮,心下大喜,不过笑容还没流露出来,转瞬又憋了回去,神色渐渐暗淡下去。   她冷哼一声,鼓着腮帮子,别开脸道:“与我何干!”   秋月脸上笑容渐渐凝固了。   先前秋月猜测,她家姑娘的心上人肯定是容二公子,所以瞧见容二公子今日突然来府上造访,一口气没歇,立即跑过来禀报。   谁知听说容二公子来府上的消息,谢云窈反应异于往常的冷淡,好似漠不关心,甚至有点像是在怄气?   秋月试探询问,“姑娘不过去瞧瞧么?”   谢云窈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瞧的。”   既然容二哥哥这么厌烦她,她才不想再去热脸贴冷屁股!   更何况,那天相国寺分别时候,她都已经放下狠话,说过今后再也不会去找他了,若是这么快就食言,那岂不是太丢脸了?   谢云窈得知容二哥哥就在府上之后,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总觉得躁动不安,坐在椅子上都觉得如坐针毡,总惦记着外头的光景,连院子里的梨花也没心思再欣赏。   她心下琢磨着,容二哥哥与昌乐侯府向来来往也不多,没什么大宴不会过来造访,今日突然来侯府作甚?难不成,是来找她的?   一想到容二哥哥很可能是来找她的,谢云窈更加坐不住了,来屋里来回踱步不停。   再加之,秋月还特意探听了容堇的动向,过一会儿就回来禀报,“姑娘,容二公子到世子书房去了。”   “容二公子跟着世子到练武房去了。”   “……”   “容二公子跟世子就在莲台水榭下棋,姑娘当真不去看看么?”   谢云窈本来已经很是心下焦躁,偏偏秋月还屡屡前来报信。   她脸色越发难看,都怀疑秋月这丫头,是不是已经猜出来她喜欢容二哥哥了?   前世也是秋月最先知道的,还曾鼓励过她表白心意,还说容二哥哥说不定没那么讨厌她呢,只可惜,在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好了要送给容二哥哥的荷包,却只听闻了容二哥哥的噩耗。   回想起前世的痛失所爱,抱憾终身。   谢云窈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更衣。”   秋月大喜,目光明亮,赶忙询问,“姑娘要去找容二公子么?”   谢云窈不屑道:“谁说要去找他了,我去找二姐姐玩!”   “……”   昌乐侯府的莲台水榭建在莲花池旁,池水清澈见底,水面上冒出一片片翠绿莲叶,随风左右摇晃。   水榭之内,容堇与昌乐侯世子谢青川正相对而坐,一面说话,一面对弈。   谢青川去年跟随宁王出征,在辽东之时早就结识了容堇,也见识过他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天分,有着超越年纪那雷霆万钧的气势,无数次让谢青川都想暗暗与他较劲,却又有些自愧不如。   虽说认识已久,不过容堇这个人一向目中无人,独来独往,朋友也寥寥可数。   谢青川和他并不熟络,今日为什么要把他请到府上来,连谢青川也有点没想明白。   当时谢青川与容堇闲聊了两句,客套的说,改日请容二公子到府上喝酒。   谁知容堇回答,择日不如撞日。   然后就有了现在谢青川和容堇对坐下棋的画面,虽然谢青川都没什么闲心应付他,可既然都请到府上来了,又只能硬着头皮接待。   容堇也是如此,表面上在与谢青川下棋,心思却是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目光总时不时往外头瞄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只可惜,他绞尽脑汁,在昌乐侯府逗留了足足一日,却始终不见那抹少女身影。   一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吃饱喝足之后,容堇实在没有借口再留下。   离开昌乐侯府的路上,才见抄手游廊对面,一抹窈窕婀娜的少女身影,正迈着分花拂柳的步子,迎面朝着他走来。   小姑娘今日精心打扮,从头到脚每一处都娇美到了骨子里,身上穿着件蜜合色云雾桃花裙,头上绾着垂挂髻,发间点翠步摇,那冰肌玉骨,花颜月貌,一双美眸秋波流转,仿佛水中望月,雾里看花,让人心底忍不住泛起一丝涟漪,好似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容堇总算与她碰面,一瞬间步子都轻盈了许多,眸光微闪,唇角不自觉勾起弧度,已经准备好了解释的说辞。   谁知,谢云窈体态翩跹的走到容堇面前,翻了个白眼,明摆着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一句话也没说,绕开他,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容堇瞬间表情僵硬下来,愣愣杵在原地,只觉得脑后一阵凉风吹过,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好半晌,他才转过身,谢云窈却早就已经走远,身影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   容堇吃瘪,脸色愈发难看,一时头疼欲裂。   他今日来昌乐侯府,自然是想来解释一下相国寺的事情。   谁知等了足足一天,好不容易见到人,话都还没说,小姑娘火气那么大,甩了个脸色就走了。   最终,容堇灰头土脸的离开昌乐侯府,出门骑马,打道回府。   回去之后,想到今日匆匆碰面的场景,容堇还一直眉头紧锁。   到了夜里,也是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以往小姑娘见到他,都是热情满面的唤他“容二哥哥”,可今日见面只有一个“哼”,生气二字写在脸上,前后落差太大,总觉得好像心口有什么东西堵着。   作者有话要说:  精分小剧场   宿离:嗐,你不行,让我来。   容二:不,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前面的内容整理修改了一下,大体内容不变,看过的小可爱也不影响看后文,唯一就是,删掉了窈窈撞坏了二哥哥的贡品这个情节,   今天发红包,作为昨天请假的补偿(与正文或者作话有关的评论都会发)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柒染、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邛衍 20瓶;曲络 10瓶;41038766 6瓶;孤独前静 5瓶;米雪michelle 3瓶;蚊蚊、雨涵 2瓶;小仙女、Polaris 1瓶; 第20章   夜里,容堇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血腥、杀戮、火海以及哭声交织在一起,入目皆是漫天遍野的尸骸,被鲜血染红的大地,还有无穷无尽的黑暗,绝望的气息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   唯一的一束光,只有那个小美人。   她衣着纷华靡丽,容颜绝色,却是整日愁眉苦脸,以泪洗面,孤零零的坐在华美宫殿之内。   他一步一步迈入宫殿,来到美人面前,小心翼翼的将她捧在手心里,就如同捧着世上最为珍贵的珍宝。   芙蓉帐下,一室春光旖旎。   她那玉背上,肌肤如白瓷一般莹然剔透,从纤秀的蝴蝶骨一直延伸到腰窝,每一处弧度都显得精致绝美,仿佛天工开物。   随着呼吸凝重,双臂交缠,起起伏伏,她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发出断断续续的啼哭呜咽,一直到嗓子都哭哑了也不曾停下来。   次日,一大早,清晨熹微阳光透过窗户纸照进屋内,在地上形成斑驳光影。   可见屋中一切设施简洁干净,没有半分多余的装饰,若不是床榻上还躺着个熟睡中的男子,恐怕都会让人以为这屋里无人居住。   容堇正盖着锦被,平躺在床榻上,白净光洁的一张俊脸,闭眼沉睡的安静模样,像极了一尊完美无瑕的玉雕。   也不知梦见什么,渐渐的,他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两条长眉越皱越紧,最后骤然睁开眼,惊醒过来。   黑曜石般的瞳孔之中,只有无尽迷惑和彷徨,他吼中仿佛干涸已久的沙漠,呼吸炙热得几乎都能喷出火焰。   梦里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好像都还能感觉到女子身上的芳香柔软,还有褥裤上一股冰冰凉凉。   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容堇眉头一皱,一瞬间睡意全无,赶忙翻身坐起,直冲到了屏风背后。   一早起床,容堇面色发白,愣愣坐在镜前,神情有些恍惚。   回想起梦里的景象,再想着昨日那清脆的一声“哼”,少女桃花粉面突然从眼前闪过。   他顿时额上青筋突跳,只觉得焦头烂额,这世上还从未有任何一件事让他如此头疼。   身边亲随周善过来附耳禀报,“公子,人已经过了黄河。”   容堇回过神,微微点点头,交代一声,“多派些人手,阻拦追兵,切莫被追到,前功尽弃。”   “是。”   随后他梳洗更衣,换上一身薄烟色流云纹锦袍,玉冠束发,推门而出。   与容辰碰面之后,二兄弟一道,准备出门办事。   一见面,容辰连忙拉着容堇说道,“二哥,过两日大哥生辰,特意在醉霄楼设宴,这回你可一定要去,万万不能缺席,不然我第一个不同意!”   容堇看他那副郑重其事的模样,还有些不解,“为何?”   容辰叹息一声,真是替二哥干着急,连忙道:“大哥还特意给乐平郡主也送去请柬,你不会看不出来,大哥对乐平郡主有何意图吧?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   容堇抽了抽嘴角,她也要去?   上回去郊游,容蒙就不老实,还想制造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这回,莫不是又想耍什么花样,诓骗人家小姑娘吧?   *   谢云窈那边,一早收到容蒙送来的请柬,说是生辰之日,要请她也一起去醉霄楼吃酒。   秋月看了看请柬,叹息摇头,道:“姑娘若是不想去的话,不如就回绝了吧。”   想来姑娘在生容二公子的气,加之又不喜容世子,估计是不会想去的。   谢云窈眼中眸光流转,笑容逐渐诡异,一把夺过请柬,兴致勃勃的说道:“谁说不去了,我是在想,给世子表哥送什么生辰礼物才好。”   秋月惊愕的瞪大眼,吓了一跳,她没听错吧,姑娘竟然要去,还要给容世子送礼?   不过转瞬,秋月又反应过来,掩唇窃笑一声,姑娘肯定还是想见容二公子呢。   谢云窈吩咐秋月道,“你去帮世子表哥挑一件礼物,要合适一些的。”   秋月应声,“是。”   随后谢云窈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挑选那日要穿戴的衣裳首饰。   当然,她是穿给容二哥哥看的,这回一定要让容二哥哥看着她都挪不开眼。   谢云窈回想起昨日她给容二哥哥甩脸色的时候,容二哥哥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就憋不住有些好笑。   容蒙生辰那日,谢云窈早早起身,梳洗打扮,化上精致的桃花妆,雪白无瑕的额间,一枚火红桃花花钿作为点缀,给少女绝美眉眼之间又平添几分娇媚。   收拾打扮妥当之后,谢云窈笑脸盈盈,提着裙摆,迈着轻盈的步子出门,前去叫着二姐陪她一起去醉霄楼。   看她今日打扮,虽然算不上隆重华丽,可是精致独特,恰到好处,刚好可以完美展现出她的优点。   谢云秀都惊得眼前一亮,目光直勾勾定格在她身上,忍不住啧啧惊叹,“窈窈,你本来就生得好看,还这么会打扮,让我等凡夫俗子还怎么活啊。”   谢云窈轻笑一声,还有些不好意思,“二姐姐,你别笑话我了。”   她其实也是前世在宫里做皇后的时候,跟伺候她的女官莫愁学来的,那时候都是莫愁伺候她,也不知道现在莫愁在哪里?   谢云窈拉着二姐的手,两人并排坐着马车,一起前去醉霄楼。   马车上,谢云窈娇羞一笑,神秘兮兮的说道:“二姐姐,一会儿我要带你见一个人。”   谢云秀还有些疑惑,“什么人?”   谢云窈低下头,“不过他也可能不会去。”   谢云秀嗤笑一声,原本只是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难不成是三妹妹的情郎?”   谢云窈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已经红成了柿子,支支吾吾道:“是我单相思而已。”   前世,她暗暗迷恋容二哥哥的事情,连二姐也是容二哥哥过世之后才知道的。   原本谢云秀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竟然承认了?立即大吃一惊,连忙拉着她询问,“妹妹,你当真有心上人了?该不会就是那个容世子吧!”   毕竟今日是容世子生辰,谢云秀能想到的人,也只有容世子了。   谢云窈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瞧上他!”   谢云秀松了一口气,却有些想不明白,“那是谁啊?”   谢云窈遮住脸,“你见了就知道了,他是长得最好看那个……”   “比宁王还好看么?”   谢云窈一脸不屑,“宁王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谢云秀抽了抽嘴角,她才不相信,毕竟宁王已经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京城放眼望去,还没见过哪个比宁王生得好看的。   *   很快,二人便到了醉霄楼,一前一后下马车,双双走进酒楼,来到容蒙特意承包的单独阁楼内。   谢云窈第一个见到的是表姐容婉。   容婉上下打量谢云窈一眼,见那般绝世美颜,目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屑,随后很快挤出微笑,上来招呼,“云窈妹妹,你来了。”   谢云窈含笑点头,向她引荐了谢云秀,“这是我二姐,你见过的。”   容婉与谢云秀也互相见礼,随后又带着二人,前去向容世子祝贺。   容蒙看见谢云窈的一瞬间,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谢家小表妹生得也太美了吧!今日这一张小脸,一身装扮,一副身段,简直就是天仙下凡,无可比拟。   若是今后他娶了她为妻,肯定每天早上都会被她美醒!   今日他已经有了一个比上回更完美的计划,保证小表妹只能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想着想着,容蒙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两条缝隙,现在就已经开始在幻想他和表妹婚后的幸福生活了。   容蒙许久才猛然回过神,立马迎上来,招呼一声,“谢三表妹。”   谢云窈也回了个礼,而后将手中抱着的锦盒送上,“听闻世子表哥今日生辰,云窈特意给世子表哥备了一份生辰礼,小小心意,不值什么,还望表哥不要嫌弃。”   光是谢云窈肯来,容蒙就已经心满意足,收到她的礼物,估计睡着了都要笑醒。   容蒙连忙接过贺礼,“不管表妹送什么,表哥都不会嫌弃。”   他满面笑意,谢云窈也用袖子掩唇,对着容蒙又娇又羞的一笑,余光却偷瞄着容堇的方向。   至于容堇,从始至终直挺挺的立在一旁,完全被谢云窈给无视了。   她看都没看他一眼,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就知道跟容蒙眉来眼去,说说笑笑,还送给他生辰贺礼,还娇滴滴的一口一个“世子表哥”,而且今日特意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也不知道想勾引谁,惹得容蒙猥琐的目光盯着她都不转眼。   容堇脸色越来越难看,眸光都暗沉下去几分,袖子底下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   一旁的容辰也将一切看在眼里,摇头啧啧叹息道:“二哥,这回你再不上心,你的小桃花,可就要变成大哥的小桃花了!”   刚说完,容辰就感觉,二哥身上环绕着一股莫名的寒气。   本来容堇已经够恼火的了。   谁知他与谢云窈目光撞上的一瞬间,谢云窈对着他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当时容堇就觉得喉中像是哽着一口老血,那感觉难以言喻。   作者有话要说:  精分小剧场   容二:(╯°Д°)╯︵ ┻━┻   宿离:我说了你不行,让我来   容二:不!!!!我还可以再试试!   眠眠:对,等容二哄好了,宿哥再哄一遍。   小桃花意思是桃花运哦,还有上回郊游稍微修改了一些剧情,   下面容二哥哥会好好表现的,冲鸭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与伦比的阿姨吃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erry 5瓶;appledog 3瓶;阿桶木 2瓶;梨花何时白、君也 1瓶; 第21章   谢云窈与在场的每个人都打了一声招呼,唯独漏掉容堇。   原本容堇与容辰两兄弟是并排站立,谢云窈翩翩走到两人跟前,低眉垂首,唤了一声,“容四哥。”   容辰愣在原地,等了许久,谢云窈都没有再提到二哥的意思,他当时心里就有点发慌,背脊渗出层层冷汗。   犹记得上回仙子湖边,谢云窈明明是先去给二哥打招呼,最后才勉强注意到他,今日怎么完全不搭理二哥,直接过来给他打招呼?   果然,二哥跟他的小桃花是吵架了吧?   容辰偷瞄一眼二哥的脸色,这才挤出一丝干笑,也回了一礼,“郡主。”   对于谢云窈的无视,容堇轻叹一声,也只好主动抬起袖子,向她见礼,淡淡道:“见过乐平郡主。”   一句话,就好像在说让谢云窈别再给他脸色看了。   谢云窈心下窃喜,不过眼神也没在他身上停留,风轻云淡的嗯了一声,若无其事,转身就走了。   一瞬间,容堇动作僵直在原地,场面再度陷入尴尬。   她明摆着就是故意给他脸色看,不管是“哼”了一声,还是翻了个白眼,又或是对他熟视无睹。   这些,分明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动作,若是放在往常,容堇根本完全不放在心上。   可不知为何,前后落差对比起来,此刻他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抓狂。   一旁的容辰还一头雾水,轻轻撞了撞容堇的胳膊,悄声询问,“二哥,你这是怎么得罪小桃花了?”   容堇紧紧抿唇,眼睑轻垂,没有答话。   也不知他这是沉得住气,还是下不了台阶,容辰都有些替他捉急。   正好瞧见,谢云窈娓娓拖地的裙摆背后,一张绣帕轻飘飘的掉落在地。   容辰眼睛一亮,知道是个好机会,连忙把容堇推出去,指着那条绣帕,示意让他去捡。   容堇刚刚被甩了脸色,现在脸色还不太好看,不过想了想,也只能迈出步子,弯下腰,将谢云窈那张缠枝芙蓉的绣帕捡起来,正打算拿去还给她,或许,再说两句好话?   谁知容蒙突然从旁边跳出来,硬生生将他到手的绣帕给夺走了。   一转眼,容蒙拿着绣帕,殷勤的跑到谢云窈面前,“表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手帕都掉了,万一落到有心人手里如何是好。”   说完,容蒙还回过头来瞪了容堇一眼,那眼神好像再警告容堇,别有任何非分之想。   容堇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再看看抢走他手帕的容蒙,眸光渐渐阴沉下去,紧紧咬着牙根,更是怒火中烧,不满到了极致。   他到手的东西,怎能容忍让他人抢走?   谢云窈故意掉了绣帕,本来是想让容二哥哥捡给她的,谁知让容蒙给抢先捡了。   当时她也有些不悦,匆匆接过绣帕,随意道了一声谢,而后挽着二姐的手,就这么转身离去。   再寻常不过的场景,可是一旁默不吭声的容婉,却看出了几分微妙。   她先前就看出容堇和谢云窈有些不对劲,今日特意密切关注了一下。   她发现,容堇看着谢云窈的目光,明显与以往不同,那眸光之中透出的几分炙热,是对任何人或事物都不曾有过的。   谢云窈也是如此,表面上看似故意冷落容堇,实则在他眼前来回走动,招蜂引蝶的模样,更像是在有意无意的勾人。   他们之间,果然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   因为男女同席多有不便,所以宴席正式开始之后,公子和姑娘们分开在不同雅间入席。   今日前来赴宴的,除了容蒙的那些狐朋狗友,还有他们带来的家中女眷,各个都是高门贵女,家世显赫,许多谢云窈以前也经常碰面。   贵女们三三两两,结伴同行,日常看不顺眼谢云窈,却也没人再敢提那件婚事,见了她都只能行礼问安。   入席后,贵女们凑在一起,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你们方才瞧见容二公子了么?果真如传闻那般,生得堪比子都卫玠之美,世无其二!”   盛京先前就早有传闻,说是刚从北疆回来的容二公子,超群越辈,人才出众,颇受皇帝看重,前途不可限量,重点是,他生得异常俊美过人。   今日贵女们前来赴宴,便是想顺便来看看他的,远远瞧上一眼,还真是眼前一亮,都忍不住暗暗惊叹。   有人还补充道:“我看,比起宁王也有过之无不及!”   说起宁王,立马就有人反驳,“呵,你们别胡说八道,他只不过一婢生子,就算是生得一副好皮相,拿什么跟皇族贵胄的宁王殿下相提并论?”   跟着便有个多嘴的姑娘道:“就是,我听说他生母只是个不要脸的贱婢,趁着定国公夫人怀孕之时,勾引主子……”   这番话落入谢云窈耳中,如何能忍?   若是有人说她的闲言碎语,她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大概早就习以为常了。   可不管是前世今生,她从来容不得任何人议论容二哥哥,还诋毁容二哥哥的生母,说得这般难听。   谢云窈当时就冷着脸,拍了桌子,对着那多嘴的姑娘,厉声道:“前人有言,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你好歹也是出身名门,难道这个道理都不懂,说出这番话来,也不觉得害臊!我实在耻于与你同席!”   少女脆生生的嗓音回荡在室内,不知哪来的一股压人气势,众人霎时安静下来,愣愣朝她看去,随后又看向那多嘴的姑娘,目光和言语之间都有些鄙夷,表示同意谢云窈的说法,耻于与她同席。   那姑娘听闻她的质问,再看看众人异样目光,像是被人打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一时羞愧难当,再也说不出话来。   大家都暗暗觉得有些奇怪,他们在说容堇,跟她又没关系,她这么上纲上线的作甚?   眼见着着谢云窈如此维护容堇,容婉也只能赶忙出来打圆场,“大家都别说了,来尝尝这醉霄楼最有名的梨花酿,清甜醇香,听说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容婉也让人给谢云窈斟酒,含笑道:“云窈妹妹,你也来尝尝吧。”   谢云窈冷冷扫了她们一眼,轻哼一声,才就此作罢。   喝酒之时,谢云秀赶忙凑到谢云窈耳边,迫不及待的询问她,“妹妹,你的那个心上人,莫非就是……”刚才她们说的那个容二公子吧?   谢云秀方才也看见那个容二公子了,确实生得好看,好些姑娘都在偷偷看着他挪不开眼。   谢云窈心领神会的一笑,挑了挑眉,得意反问,“如何?”   谢云秀捧着她的肩膀,“你是不是被他美貌迷惑了?”   不得不承认,一见钟情之时,谢云窈确实是因为那张俊脸,可是让她十年念念不忘,却有许多其他说不清道的原因。   看着谢云窈那春风满面的娇羞模样,谢云秀忍不住皱起了眉,“大伯母估计不会同意你们的事。”   看上谁不好,怎么偏偏看上那个容堇了啊?   谢云窈满不在乎,她肯定会有办法让母亲同意的,不过在此之前,她要让容二哥哥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   谢云秀有个缺陷,酒量很差。   刚刚她没忍住嘴馋,偷偷尝了尝梨花酿,原本看其他人跟喝水似的,以为肯定不醉人,谁知她才喝了两杯,顿时就醉意上头,整个人昏昏沉沉。   谢云窈发现她一脸通红醉醺醺的模样,连忙将她扶住,皱起眉询问,“二姐,你不是说不喝酒么?”   谢云秀眯着眼,憨笑一声,“妹妹,你别说,这梨花酿味道还真是不错,再给我倒一杯可好。”   “……”谢云窈抽动嘴角,颇为无奈。   怕二姐醉酒当众失态,谢云窈也只好搀扶着她先行离席,前去客房暂且安置,走之前,交代容婉一句,“我二姐不胜酒力,有些醉了,我先带她去醒醒酒。”   容婉站起身来,“可要我陪你一道?”   谢云窈摇摇头,“不必了,表姐你还有宾客要应付,我很快就回来。”   “那好。”   眼看着谢云窈搀扶着谢云秀出门离去,容婉目光冷了几分,勾勾手,叫来随行婢女,贴耳交代,“去,告诉我大哥。”   婢女领命,匆匆离去。   要是能撮合她跟大哥,也是好的。   谢云窈还浑然不知,只是搀扶着二姐,一路穿过走廊,攀爬上楼,最后将她送进楼上客房,扶着在软榻上躺下,还将婢女留下伺候她醒酒。   安顿好了二姐,谢云窈出门原路折返。   可走到半路,突然一股眩晕的感觉袭来,他脑袋越来越沉重,身子愈发绵软无力,脚下都迈不开步子。   当时她还觉得有些奇怪,她明明只喝了一杯梨花酿,而且那梨花酿也不醉人,她的酒量不可能喝醉,出来的时候好端端的,怎么回去路上突然使不上力气了?   莫非是迷药?可是她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   谢云窈头晕目眩,艰难的迈出一步,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此时旁边突然窜出个男人,一把将她的胳膊扶住,“表妹,你没事吧?”   谢云窈抬眸一看是容蒙,当时就暗暗有股不好的预感。   容蒙嘴角带着一抹邪恶的笑意,询问,“表妹可是醉了酒么,表哥送你回客房歇息可好?”   谢云窈屏住呼吸,连连摇头,想要挣扎拒绝,却说不出话来,毫无抵抗之力,就这么被他搀扶着,一步步带进了身边客房。   她心下猛然一沉,顿觉惊慌失措,急得眼眶都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二哥哥正在火速赶来,表现的机会来了~一雪前耻!   感谢在2020-03-23 17:55:13~2020-03-24 18:0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臭宝他妈?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otaoki 6瓶;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 5瓶;eui 2瓶;君也、你被diss了、婷婷、Polaris、陈陈爱宝宝、lvzg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谢云窈好像被抽走了骨头,浑身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容蒙将她拽进了无人客房之内,最终浑身一软,瘫倒在软榻上。   容蒙坐在床沿,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垂目看着谢云窈。   少女一头青丝如绸,随意散落在枕上,那美人醉意朦胧的模样,肌肤白里透红,比平常更加娇娆妩媚,特别是白皙胜雪的颈子,链接着精巧的锁骨,以及微微上下起伏之处,恐怕任由哪个男人见了都会毫无抵抗之力。   容蒙灼烫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咽下一口唾沫,实在按捺不住,抬起袖子,将魔爪朝着她伸了过去。   谢云窈眼见着容蒙想对她下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后躲开,呼吸凝重,吐出三个字来,“别碰我!”   容蒙干笑一声,“表妹别怕,表哥不会对你无礼,也只是担心你罢了,你醉成这副模样,若是叫人瞧见了多不好?”   明明就是他下药,竟然还有脸说是她喝醉了?也不怕她到时候告诉外祖母!   谢云窈满目幽怨,恨恨瞪着他,勒令道:“出去!”   容蒙一脸无辜的样子,“方才我好心送表妹进来,不知是谁,竟然从外头把门给锁了,表妹,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谢云窈憋着一口气,没力气骂他,可已经在心里把他诅咒了百八十回。   感觉到谢云窈那股厌恶的目光,容蒙心下有些不悦,脸上的笑容渐渐暗淡下去,叹息一声,也只好坦白说道:“表妹,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只可惜以前有个碍事的宁王。   “好不容易宁王没了,你还总是正眼都不瞧我一眼,表哥也是太喜欢你了,才逼不得已,出此下策,你可千万别怪表哥。   “今日反正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说不清楚了,不如你就老老实实嫁给表哥,表哥今后会很疼你的,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保证不会比宁王对你差,你看如何?”   容蒙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把谢云窈娶回去,所以出于长远考虑,他并没有打算当真对谢云窈无礼。   他的计划,是让容婉把谢云窈灌醉,然后他趁机将谢云窈带进房间,等到时机成熟,容婉再带着人过来当场撞破,到时候谢云窈便只能嫁给他了。   他抬起袖子,勾起少女一缕青丝,捏在手心把玩,一时爱不释手。   一想到自己的得意计划马上就要成功,容蒙脸上都笑开了花。   谢云窈眼看着他魔爪一点一点接近,屏住呼吸,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却又挣扎动弹不得,一时死的心都有了。   正当此时,“嘭”的一声巨响袭来,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起初容蒙还以为是容婉带着人过来了。   谁知,扭头朝着门口看去,却见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着光立在门口。   白光包裹出他挺拔修长的轮廓,远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带着一股凛冽寒意,即使是温暖宜人的春日,也让人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容蒙还愣了愣,怎么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一转眼,男子已经冲进屋内,直逼到容蒙眼前,才看清不是别人,正是容堇。   只是此刻的容堇一改往常的冷漠疏离,周身黑气缠绕,面目阴鸷,眸光凌厉,好似用眼神就能将人千刀万剐了。   感觉到他一身煞气,容蒙腿一软,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可他还没来及做出反应,便已经被容堇一把拧起衣襟,双脚悬空,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一把扔了出去。   转瞬之间,猛烈撞击的声响起,屋里乱作一团。   容蒙重重摔在柱子上,一时天旋地转,腹中翻江倒海,险些晕死过去。   他撑着身子,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容堇,恼怒道:“容堇,你,你敢打我!”   话刚出口,紧接着,又是一记飞拳暴揍到他脸上,一字一句自容堇口中迸射而出,“打的就是你。”   容堇自小在北疆军营里摸爬滚打,不满十岁就已经提刀上马,上阵杀敌,手上不知多少人命,刀下不知多少亡魂。   这一拳下去,几乎力达千斤,结结实实打在容蒙脸上,直将他两颗牙齿打得飞溅出去,“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来,脸上瞬间红肿了一片。   看了眼地上带血的牙齿,知道容堇这是要下死手。   容蒙自然不会任由殴打,顿时怒火中烧,抬起袖子,挥起拳头就要反击。   可整日吃喝玩乐的纨绔公子,哪是容堇的对手?   容堇一把就稳稳接住他挥过来的拳头,反手一拧。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他这只手恐怕是要废了。   紧接着又是一脚,容蒙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砸在桌椅上,一时木屑飞溅。   容堇还不肯作罢,两步上前,骑在容蒙身上,满目猩红,面目狠戾,对着他左一拳右一拳的就是一顿爆捶。   原本安静时候,男人如同天上下凡不染纤尘的谪仙,而此刻,却像是撕开那层完美无缺的皮囊,化身成为茹毛饮血的恶魔。   听见动静这么大,谢云窈真怕容二哥哥一个不小心把容蒙殴打致死,那可就麻烦大了,赶忙唤他,“容二哥哥,别打了……”   若不是隐约听见少女的呼唤,容堇猛然从魔怔之中惊醒过来,恐怕容蒙已经是个脑袋开花的死人了。   容堇喘着粗气,清醒了几分,瞥了一眼鼻青脸肿的容蒙,又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拳头。   他站起身来,快速擦去手上血迹,随后若无其事的来到谢云窈面前,一把将柔弱无力的少女扶起来,让她靠在他肩上。   “我来晚了。”他沉声道。   谢云窈神智恍惚,脑子里一团浆糊,可是她却清楚的知道,是容二哥哥来帮她了。   她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艰难的伸出小手,拽着容堇的一片衣角,一脸的委屈,“容二哥哥,我想回家。”   这副样子绝对不能被人瞧见,她要赶紧离开才行。   容堇点头,“嗯,我这就带你回去。”   他解下外袍,将少女小小的身子整个严严实实包裹在里头,横抱起来,大步流星,跨门离去。   等到容婉带着人匆匆赶来,为时已晚。   入目就见屋里一片狼藉,只有一个容蒙正半死不活躺在废墟之间,凑上去一看,他已经被揍得一脸的面目全非,把容婉吓得心惊肉跳。   容婉赶忙凑上前询问,“大哥,怎么回事,人呢?”   一想起来方才的事,容蒙气得直接呕出一口血来,恨恨道:“是老二……”   坏他好事也就罢了,竟然下手这么狠,打得鼻青脸肿都是小事,重要的是……   容蒙扶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右手,痛呼一声,“我,我的手……”   一想到手很可能废了,容蒙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容婉吓得不知所措,她明明设计好了,还觉得肯定万无一失,怎么现在事情不但没成,反而大哥被打成了这样!   大哥指认说是二哥打的他。   这么说,是二哥把谢云窈带走了?二哥竟然为了那女人,把大哥打成这样……   容婉脸色愈发难看,她赶忙回过神来,招呼仆人和婢女,“快扶世子回府,找大夫!”   至于外头被容婉叫过来捉奸的那些世家贵女们,相互对视一眼,忍不住窃笑出声。   “容世子今日好歹也是‘寿星’,怎么被打成猪头了。”   “容大姑娘不是说让我们来看好戏么,原来就是这场好戏?”   “也不知是谁,下手也太狠了吧,啧啧啧,实在惨不忍睹。”   “……”   容辰也是听闻动静,随后赶过来,看见大哥被二哥打得那么惨,顿时啧啧叹息,还真是自作自受。   *   另一边,容堇横抱着谢云窈,为了避开人群视线,几乎是飞檐走壁,快速离开醉霄楼,最终钻进马车里,车轮滚滚,朝着昌乐侯府的方向而去。   马车内,谢云窈迷迷糊糊地,从锦袍之内探出个脑袋,仰着头,眼巴巴看着容堇。   她娇柔的嗓音询问他,“容二哥哥,你怎会来?”   容堇垂目与她对视,深邃瞳孔之中映照出少女绝美的容颜,低哑的嗓音回答,“我不是答应过会保护你。”   是上回相国寺时候答应的,那时候他没有做到,还被谢云窈生气骂了一顿,然后就不理他了,可是这回,他做到了。   分明只是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可谢云窈心下顿时一股暖流涌出,一时汹涌翻腾,像是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的绽放开来,脸上也自然而然流露出如花娇笑。   谢云窈喜滋滋地,不管不顾,一头钻进容二哥哥怀里,依偎在他宽大温暖的胸膛上,小手攥着他的衣襟,感觉到他身上的热量,他胸腔之中剧烈跳动的心,似乎找到安全感,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她口中还呢喃着,“二哥哥……”   那般娇音婉转,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容堇沉思良久,终究还是开口,轻声说道:“上回相国寺是我的疏忽,让你险些遭受牵连,你能不能……不生气了?”   好不容易出口的一句话,却没有得到谢云窈的回应。   容堇以为她还要生气,低头一看才知,小家伙根本没有在听,早已经蜷缩在他怀里,呼吸均匀,沉沉熟睡过去。   他视线落到少女脸上,一眼就瞧见,她那两片唇瓣微微撅起,仿佛熟透的樱桃般,鲜红水润,似乎正在诱人品尝。   他不禁心头一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也不知,与梦里是不是一样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精分小剧场:   容二:我突然有一个邪恶的想法……   宿离:不,你没有,你不想,不许碰我的窈窈!!!   【通知】这章随机掉落红包,下一章就入V啦,会在3月27日周五凌晨0点,到时候三更,也会掉落红包。   (入V之后,如果小可爱经济拮据,可以多多积极留言,眠眠经常给眼熟的小可爱发红包,看完一本也花不了多少币)   感谢小可爱们支持正版,支持眠眠,特别感谢一直追了好几本的老读者,每一条留言我都有认真看,也有记住大家的名字,某一天突然哪位小可爱不见了我也会很难过,回来了我又会很开心。   眠眠现在多有不足之处,以后一定继续努力,写出更好更甜的文文。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湾湾、紫姬殿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eto 5瓶;lvzgr 1瓶; 第23章   容堇久久注视着她,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少女细嫩精巧的下巴,将她的脸蛋微微抬起来一些, 二人面面相对,调整好位置。   闻着她口中呼出一缕缕带着酒意的香气, 仿佛什么致命蛊惑,男人心下愈发燥热, 难以自制地, 缓缓低下头,喘着粗气, 一点一点朝着她凑近。   眼看快要鼻尖碰到鼻尖之时,他又猛然一怔,停顿动作,渐渐拧紧眉头,陷入沉思。   他手背上, 赫然还残留着刚才殴打容蒙留下的伤痕,可此刻他的所作所为, 跟容蒙那个禽兽有什么区别?   那小姑娘岂不是, 刚逃狼窝,又入虎口?   虽然说,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或许,比起容蒙还要禽兽不如。   可是,想到恶心的容蒙刚刚对她不知做了什么, 他顿时额上青筋突起,紧紧握拳,终究还是没下得去手,至少现在不是下手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头的躁动,就这么搂着她,看着她安安静静熟睡的模样。   容堇一路护送着谢云窈,回到昌乐侯府门口,将她交给秋月,这才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临走之前,只稍微叮嘱了几句秋月,回去该如何应对。   秋月也来不及多想,背着昏迷不醒的谢云窈,迈着飞快的步子,一刻不停的回到云锦苑闺房,将她安置在软榻上。   慕青双听闻消息,也急匆匆赶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秋月也只知道个大概,是容世子和郡主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容世子还企图轻薄郡主,还好容二公子及时赶到,把郡主送了回来。   不过具体情况如何,还需等谢云窈醒来才知道。   秋月按照容堇叮嘱的话,不该说的便只字未提。   慕青双得知谢云窈差点被容蒙轻薄,脸色惨白,她一直守候在女儿身边,一步不曾离开。   大夫前来看过之后,说谢云窈是中了迷药,只需睡一觉醒来,等药效过去便会没事了。   听闻容蒙那个卑劣无耻之徒,竟然还给谢云窈下迷药,气得慕青双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她就知道,容家上上下下没一个好东西,就不应该让女儿与他们来往这般密切!   容蒙那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想娶她女儿?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   另一边,定国公府。   容婉也正急急忙忙将容蒙送回府,还叫来大夫替他疗伤。   容蒙伤得很重,掉了两颗牙,鼻梁被打碎,还断了一只手,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一向冷静自若的慕青燕,眼见着自己儿子被人殴打得如此面目全非的模样,也控制不住彻底暴怒了,喘着粗气询问,“是谁打的?”   容婉自知闯了祸,心慌意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还是旁边的奴仆回答,“是,是二公子……”   得知竟然是容堇那个孽种,把她儿子打成了这副模样,气得慕青燕浑身发抖,跌坐在了一旁软榻上。   她的五指成爪,死死捏着桌角,似乎想把桌角给硬生生捏碎,清冷的脸上,目光渐渐阴狠下来。   这个孽种,十年前被撵走,就是差点把容蒙给掐死,现在回京还不到两个月,竟然又对容蒙下此等狠手。   一想起来,慕青燕便觉得悔不当初。   她早就应该除掉那孽种,永除后患!   原本十五年前,那孽种还只有两岁之时,慕青燕就已经差点得手了。   当时她眼睁睁看着那孽种咽了气,还以为事情万无一失,谁知那孽种命大,竟然没死透,又被老定国公让人给救活过来。   从此之后,那孽种便一直养在老定国公膝下,她也再没有机会下手。   直到十年前,老定国公的葬礼上,容堇与容蒙起了争执,容堇竟然痛下杀手,差点掐死自己大哥。   当时慕青燕就又动了杀心,深知这孽种若是不除掉,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可因为那时候容三爷正好回京送葬,提议要将容堇带去北疆磨砺,慕青燕寻思着,让他死在战场上也好,就同意了。   谁知十年过去,那孽种不但没死,反而还立了大大小小无数功劳,被皇帝亲自召见回京,如今年纪轻轻,便被任命正四品的折冲都尉。   相反,她儿子容蒙同样的年纪还一事无成,文不成武不就……现在竟然还被打断了一只胳膊,也不知还能不能治好。   一想到这里,慕青燕简直痛心疾首,一把掐死那孽种的心都有了。   容堇回府之时,立即一群带刀侍卫蜂拥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可是对上容堇的凛冽目光,想起来他把世子打得这么惨,侍卫们相互对视一眼,纷纷泄了气,无人胆敢上前。   领头之人也是底气不足,战战巍巍的对着容堇说道:“夫人有令,押二公子前去问话,还望二公子跟我等走一趟。”   他特意加重了“押”这个词,分明就是把容堇当成罪犯对待。   容堇不屑的冷嘁一声,倒是泰然自若的模样,跟着他们一起前去主院,迈步进入正屋,所有侍卫都远远看着,根本没人胆敢“押”他。   明明外头是青天白日,阳光明媚,屋里却是显得阴暗寒冷,静寂无声,死气沉沉的气氛压得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定国公容启得知世子被殴打的消息,也是刚刚从外头赶回来,一身朝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此刻正一脸沉凝,端坐在上方。   旁边坐着的慕青燕,面色铁青,目光凶狠,直勾勾瞪着容堇,似乎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剥皮抽筋了。   一进来,容启便指着地面,厉喝一声,“逆子,给我跪下!”   容堇身姿笔直,半点没有示弱的意思,反问:“不知儿有何过错。”   慕青燕恨恨咬牙,呵斥说道:“你把你大哥打成这副模样,还不知有何过错?”   又侧目对着容启,“公爷,你也瞧见了,阿蒙被他打成重伤,半条命都没了,今日你若是不为儿子做主,别想就此一了百了!”   慕青燕向来强势,容启在她面前说话也有些没底气,颇为无奈,指着容堇质问,“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何对你大哥下此毒手!他好歹也是你兄长,血浓于水,你怎可将战场上那些作风带回家里来!”   容堇满目轻蔑,不冷不热的语气,反驳说道:“父亲质问我之前,倒不如先问问清楚,大哥到底做了什么卑劣无耻之事。”   容启一脸疑惑的皱起眉,似乎在等候他继续往下说。   容堇想起来就火大,回答:“今日在醉霄楼,大哥给乐平郡主下药,企图行不轨之举。”   容启脸色煞变,“你说什么!”   一旁慕青燕也是错愕不禁,瞪大眼,颤抖的手指指着他,“你,你休想污蔑阿蒙,他怎么可能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容堇不禁冷笑一声,依旧面不改色,道:“你们若是不信,到时候昌乐侯府找上门来要说法,自见分晓。”   容启与慕青燕对视一眼,自然是不相信的。   于是把今日在场的容辰和容婉一起都叫了过来,询问事情始末。   容辰自然是实话实说,“二哥说的句句属实,当时还好二哥及时出手制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容婉却哭丧着脸,道:“大哥没有,大哥是被冤枉的,是乐平郡主自己喝醉了,大哥路上碰见,怕她失态,这才好心好意搀扶着她去客房,谁知二哥突然闯入,对着大哥就是一顿毒打……”   说话间,对上容堇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目光,容婉突然头皮一紧,再想说什么都硬生生咽了下去,暗暗有些心虚。   容堇盯着容婉,毫不客气的就质问,“莫不是你与大哥串通好的?”   容婉大惊失色,连忙跑到慕青燕面前,蹲在她身边哭了起来,自然是一口否认的,“我没有,母亲,我跟云窈表妹情同姐妹,我怎么可能害她,二哥简直就是血口喷人!母亲,你相信我,我没做过,我方才那些也都是听大哥说的。”   慕青燕自然相信女儿什么也没做过,可是儿子有没有做过,那可就不能保证了……   她先前叮嘱过儿子,好好表现,讨好乐平郡主,但是从未唆使过儿子用下药这种卑鄙不入流的手段。   若是此事当真属实,那到时候如何向昌乐侯府交代?他们这亲戚还做不做了?   更何况,谢云窈一向受凤阳大长公主宠爱,若是这件事让凤阳大长公主知道,那还了得?   其实,慕青燕想让儿子娶谢云窈,本来就是另有目的。   如今的定国公府看似风风光光,实际上早就没落了,这爵位也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空壳,老国公是前朝宰相,即使早就投诚效力新帝,可十多年来,定国公府一直备受新帝防备猜忌,加之定国公容启和世子容蒙都不争气,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铺张浪费,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连开支都要慕青燕拿嫁妆出来补贴。   可昌乐侯谢衍是当年跟随永嘉帝打下江山的亲信,加之这些年一直受永嘉帝信任器重,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慕青燕本来是想通过娶回谢云窈,让凤阳大长公主和昌乐侯多扶持扶持容蒙,看看能不能让定国公府起死回生。   今日之事,若是容堇不出手制止还好,谢云窈为了名声,恐怕也只能将错就错,忍气吞声,嫁入定国公府了。   可容堇这么一出手,婚事不但没成,反而先把昌乐侯府给得罪了,她儿子还被打成这副模样。   慕青燕想起来就一肚子都是火,岂能善罢甘休。   她眸光阴暗,恨恨咬牙道:“即便如此,也不是你对自己兄长下此狠手的理由!”   容堇风轻云淡的回答,“我当时也没用什么力气,没想到大哥这么不禁打。”   没用什么力气?这么不禁打?   慕青燕更是气得拍案而起,“你把阿蒙牙齿都打掉了好几颗,鼻梁也碎了,还废了一只手,这就是你所谓的没用什么力气?”   一旁容辰看大伯母这么生气,有些慌了,赶忙出来解释,“大伯母,二哥也不是有意的,他先前在战场上受了伤,从此患上怪病,受了刺激会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下手才重了些……”   反正容辰从小到大都习以为常了,知道二哥向来就有这种怪病,导致他平常时候看起来霁月清风般的完美外表,可是一旦受了刺激,见了血腥,就会不受控制,好像一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   容辰在战场上经常见二哥发病的样子,一怒之下能将人撕成两半,导致容辰到现在都还有些害怕二哥。   小时候这容堇就不太正常,慕青燕自然是知情的,可依旧指责道:“我看就是你这逆子想蓄意谋害阿蒙,是不是以为阿蒙死了,这定国公世子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告诉你,休想!   “公爷,今日若是不按照家规严惩不贷,我看他是愈发不把这国公府放在眼里了!”   “……”   她滔滔不绝的一番话,说得容启简直头疼欲裂。   想了想,也只得长叹一声道:“乐平郡主的事,若当真属实,阿蒙确实应该承担责任,可兄弟斗殴,老二即使是因为犯病,可按照家规,也应该受罚。”   罚,自然是要罚。   本来容启是想罚抽容堇十鞭,可慕青燕不依不挠,非要抽他二十鞭。   毕竟容蒙被打得这么惨,区区二十鞭,也根本不够让慕青燕发泄心头之恨。   金色的阳光照耀之下,容堇赤着上身跪在那里,背后定国公容启亲自用家法伺候。   “啪啪啪”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在容堇背上,打得是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容堇却是紧紧咬牙,没发出半点声音,好似根本就不觉得疼。   他不求饶,不认错,甚至不服软的样子,一旁看着他受罚的慕青燕愈发气恼。   罚完之后,容堇已经是面色苍白,额上带着层层冷汗,被容辰和周善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回到房间,都只能趴在床榻上。   周善紧紧皱眉,看着他背上渗出的鲜血,赶紧帮他将衣裳褪去,还道:“公子,你忍一忍,大夫马上就过来了。”   他刚才真想替殿下受这二十鞭的,可夫人不肯罢休,毕竟世子实在太惨了。   殿下也是,明知身份敏感,还差点死下杀手,都没机会掩盖一下,还好没出人命,不然更加麻烦。   看着容堇背上的伤痕,一旁容辰也很是头疼欲裂,“二哥,你这回确实下手重了些,听说大哥手都断了,还不知能否治好,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难怪大伯母会那么生气……   “唉,大伯母向来这么不待见你,恐怕这回更要变本加厉了,二哥你可千万小心一些,实在不行……我们一起早些回辽东为好。”   容堇还不以为意,“你觉得,我还会回去?”   容辰皱起眉,琢磨着,二哥莫非当真想去和大哥争那个世子的位置吧?   容堇趴在那里,本来背后疼痛难忍,可是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却是微微勾起的,好像挨打也值了。   二哥的迷之微笑,落入容辰眼里,还有点一头雾水,二哥被罚得这么惨,怎么还笑得出来?   等等,二哥是为了小桃花沦落得这么惨,那小姑娘要是知道,还不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果然你二哥还是你二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先来个英雄救美,再来连环苦肉计!   容辰突然之间,一点也不同情二哥了。   另一边屋里,重伤的容蒙苏醒过来,即将面对的就是慕青燕的质问。   慕青燕面色凝重,看着他询问,“你当真给谢云窈下迷药?你怎么这么蠢,那小姑娘只要好生哄着,假以时日,早晚也会同意嫁给你,何须如此明目张胆,现在什么好事都被你给坏了!”   容蒙鼻青脸肿的,说话都有些艰难,“娘,你在说什么,我没给她下药,我只是让妹妹灌醉她罢了。”   慕青燕脸色微变,“你没下药,那是谁下的?”   容蒙琢磨琢磨,一个激动差点疼晕过去,连忙道:“肯定是老二的诡计,是他给表妹下药,想嫁祸给我,还趁机把我打成这副样子!   “娘,你可千万要为我报仇,我的手、我的牙、我的鼻梁……呜呜,我这张俊脸被打成这样,以后哪还有小姑娘喜欢我……”   慕青燕眉头皱得更紧了,若不是容蒙下的迷药,那会是谁下的?   *   谢云窈苏醒过来之时,已经是次日一早。   一觉醒来,她脑袋还昏昏沉沉,眼前自模糊渐渐变得清晰,入眼就见秋月正坐在床前守候。   发现谢云窈苏醒,秋月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赶忙吩咐,“快去通知夫人,姑娘醒了。”   谢云窈撑着绵软无力的身子起来,同时,秋月上来将她搀扶着,“姑娘,你感觉如何?”   谢云窈环视一眼,认出这是在自己闺房里。   她扶着沉重的脑袋,努力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先前在醉霄楼的事情。   昨日是容蒙生辰,她受邀前去参加酒宴,中途送二姐回屋,谁知突然浑身乏力,像是中了迷药,容蒙还不知从哪冒出来,将她带进房间里,企图不轨。   还好容二哥哥及时赶到,将容蒙暴揍一顿,然后把她送了回来。   隐约记得,当时容二哥哥好像还说了一句,“我答应过会保护你。”   那般磁性好听的嗓音仿佛此刻还回荡在耳边,谢云窈一瞬间脑子都清醒了几分,脸上流露出甜腻腻的微笑,好像已经把相国寺那日不愉快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等到慕青双急匆匆赶过来,来到床边,捧着谢云窈的脸,紧张的仔细打量,“窈窈,你没事吧?你可吓死娘了。”   谢云窈这才回过神来,含着笑意道:“娘,我没事,多亏容二哥救了我。”   现在一提起姓容的,慕青双都一脸不待见,在她眼里,就是一丘之貉!   慕青双赶紧询问,“窈窈,你说说,昨日到底怎么回事,谁给你下的迷药?”   谢云窈仔细想了想,她在酒宴上跟二姐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实在也想不到是怎么给她下的迷药。   她也只记得后面容蒙冒出来的事情,也就把经历一五一十跟母亲说了一遍。   慕青双听完事情始末,得知果然与她想象中一样,当时就坐不住了,“我现在就去定国公府讨个说法,这件事,实在不行,请你外祖母出面为你做主!”   当然,慕青双还是希望私下解决,免得事情闹得太大,到时候传出什么不利于谢云窈的言论来。   谢云窈想了想,还稍微有些担心,容二哥哥把容蒙打得那么惨,也不知会不会受到牵连?大姨母一向不待见他,肯定会趁机狠狠对付他吧。   她赶忙坐直身子,打起精神,翻身下床,“娘,我也随你一起去吧,毕竟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   本来慕青双是不想同意的,可是这件事若是没有女儿在场,又怕实在说不清楚。   最后确定谢云窈身子已经恢复如常,没什么大碍之后,慕青双这才答应,让她也跟着一同前去。   随后两母女整理好之后,坐着马车,一路前去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世代豪门显贵,老定国公在前朝便高居宰相,永嘉帝篡位以后,他与许多大臣一样,大势所趋,只能投诚效力,俯首称臣。   前朝覆灭十五年,如今新朝旧朝早已融合,心怀不轨的一点一点被永嘉帝铲除干净,老定国公也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前世容堇死后不多久,永嘉帝突然想起来清算前朝旧臣,定国公府因为被永嘉帝猜忌,摊上谋逆之罪,抄家罢爵,流放边疆,从此谢云窈再也没见过他们。   定国公府,正堂之内。   定国公夫人慕青燕和慕青双两姐妹并排坐在榻上,谢云窈则闷不吭声的立在一旁,堂上的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慕青燕让人给慕青双奉茶,愁眉苦脸的解释说道:“妹妹,你先别生气,昨日之事,我也是刚刚查明真相,正打算去昌乐侯府给你个交代的,没想到你就找上门来了。”   谢云窈和母亲反正已经做好准备,就想看看她能拿出什么说法来。   慕青燕也就说了,都是那个容二处心积虑,自导自演的,给谢云窈下迷药,嫁祸给容蒙,还把容蒙和谢云窈锁在一个房间里,又假装英雄救美,还把容蒙打得半死不活。   她还道:“妹妹你也知道,那逆子当年被我撵出京城,吃了那么多苦头,此番回来就是想来报复我的,昨日那些都是他设计陷害阿蒙,想挑拨你我的关系,妹妹你可千万别中了他奸计。”   谢云窈听见大姨母竟然把一切都推卸到容二哥哥身上,差点没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分明就是容蒙想要对她不轨,容二哥哥出手相救,大姨母一句话,竟然说成都是容二哥哥下药设计的?   慕青双还没来得及说话,谢云窈先憋不住了,开口说道:“大姨母,云窈的亲生经历,为何与你所说完全相反?分明就是表哥对我无礼在先,容二哥出手相助!”   慕青燕好言好语劝说道:“你当时中了迷药,不清不楚的,就是被容二给蒙蔽了。”   谢云窈没好气的反问:“我看,是大姨母觉得我们很好蒙蔽吧?”   面对谢云窈的质问,慕青燕当时脸色就不太好看。   一旁慕青双才又询问,“大姐,你说是容二的诡计,可有证据?”   慕青燕自然是有证据的,她早就找了人做伪证,到时候把下药的事情全都推卸到容二身上。   慕青燕抬了抬袖子,吩咐说道:“去,把证人叫上来。”   谢云窈心下不屑冷嘁,她倒是要看看,大姨母能找出来什么人证。   等到证人被带上来之时,才见是周善亲自押着容婉身边的婢女绿荷。   见事情与她所计划的不一样,慕青燕面色微变,连忙质问:“谁让你带她来的!”   周善行了一礼,如实回答:“我家二公子已经抓到药之人,吩咐卑职送过来,让夫人处置。”   下药之人?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到那婢女身上,难道,就是她下的药?   周善踹了绿荷一脚,绿荷惊吓过度,哭得泣不成声,也就什么都老实交代了,“夫人饶命,是世子,想让姑娘灌醉乐平郡主,姑娘怕乐平郡主不肯喝酒,所以就干脆下迷药,确保万无一失……夫人饶命,都是姑娘指使奴婢在酒菜里下的迷药……”   众人一听,都是大惊失色。   不仅慕青燕和慕青双惊愕万分,就连谢云窈也有些不敢置信,下药的竟然会是表姐?她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   慕青燕指着绿荷,“你这贱婢,休要血口喷人!阿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周善紧接着又从怀里抽出几张字据,“这是买药的凭证,以及药铺的口供,还请夫人过目。”   刚刚慕青燕还死活不承认事情是容蒙做的,硬要诬陷容二,现在倒好,一转眼人证物证都送上来了,还指认下药的是容婉,就是容婉和容蒙两姐妹合谋的,这无疑是狠狠抽了慕青燕一耳光,让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别提多难看。   证据送到慕青双手里,慕青双过目之后,不禁冷笑一声,质问慕青燕道:“大姐,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是我们私了,还是请母亲过来做主。”   慕青燕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已经是面色如土,嘴唇半张半合,像是喉咙里堵着石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容婉被带过来之时,还哭哭啼啼的,死活不肯承认,连忙拉着谢云窈道:“云窈妹妹,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们情同姐妹,我又怎可能害你,肯定是那贱婢私自与大哥串通的,你相信我。”   谢云窈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将自己的袖子,从容婉的手中抽了出来,看向她的目光满是警惕。   现在事情水落石出,慕青燕实在也没办法,只能答应处置涉事者。   容婉和容蒙被罚在家禁足思过,还被罚了月例,其余便让下药那名婢女绿荷背了黑锅,绿荷被罚二十板子,奄奄一息的拖去庄子,恐怕是活不了几日了。   等到容婉离去之后,慕青双又招呼谢云窈,“窈窈,你先出去等等,我有些话,想与你大姨母单独说说。”   谢云窈点点头,随后便先行出门等候。   慕青双将上回慕青燕送的那幅画给她还了回去,冷着脸只道:“大姐,这门婚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慕青燕皱着眉头,“妹妹,昨日之事,若是传出去恐怕也对云窈名誉有损,阿蒙也只是一时糊涂,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必会好好教训教训他,你看……”   听她的话,还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慕青双顿时恼了,“若是我在外头听见半点对我女儿不利的风声,今后我们姐妹也没得做!”   “……”   里头两姐妹还在争执,外头谢云窈随便逛了逛,正好远远瞧见容辰,正走在对面的抄手游廊。   谢云窈朝着他招了招手,“容四哥。”   容辰也看见了谢云窈,少女柳娇花弱,仙子之姿,不管隔多远,一眼就能把她认出来。   容辰笑盈盈跑上来,“这不是小桃花么,你怎么来了。”   谢云窈左右环顾一眼,还有些不明白,什么小桃花啊?   不过,眼下她也没心思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毕竟好不容易偶遇容辰,自然是应该赶紧打听一下容二哥哥的情况。   她询问道:“容四哥,我是跟着母亲来贵府,处理昨日的事情,顺便想问问,容二哥现在怎么样了?”   容辰也就如实把情况告诉了谢云窈,“二哥把大哥打成重伤,大伯和大伯母得知之后怒不可遏,昨日就对二哥家法伺候,二哥受了二十鞭,啧啧啧,你是没看见当时那个皮开肉绽,体无完肤,惨不忍睹……”   谢云窈心下猛然一沉,脸色煞白,“什么?容二哥伤得重么?”   容辰憋不住想笑,二哥其实伤得没那么重,他们这些在战场上混过的,军棍都不怕,二十鞭实在也算不得什么,更别说,定国公还稍微放了点水,没有下手太狠。   不过,看见小桃花这么关心二哥的情况,容辰自然是说得越严重越好。   容辰忍着笑意,愁眉不展,唉声叹气道:“二哥重伤昏迷,到现在还高烧不退,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比起大哥也好不到哪去。”   想了想,容辰提议道:“要不然,我带你进去看看二哥?”   谢云窈是跟着母亲过来的,现在母亲估计还在和大姨母吵架呢,大庭广众之下,她怎么方便去看容二哥哥啊?   可是,容二哥哥是为了帮她才受了重伤,她不去看看,又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她还在犹豫不决,“这,恐怕不太妥吧……”   容辰叹息一声,装得更像那么回事了,“我也知道有些为难,你若不愿意也就算了,唉,也不知道二哥还有没有机会见你最后一面。”   谢云窈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然撞了一下,当时眼泪都涌了出来,“什么,容二哥这么严重?”   容辰点点头,悄声说道:“可不是吗,二哥,身上旧伤复发,估计是快要不行了。”   这回谢云窈彻底绷不住了,明明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突然就不行了?   她好不容易才重生,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了活生生的容二哥哥,怎能容忍容二哥哥再一次离她而去?而且还是因为她的缘故,比前世死期还提前了半年?   谢云窈实在难以接受,当时就把什么顾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立马答应下来,“容四哥,劳烦你帮我想个办法,带我去看看容二哥哥可好?毕竟他是因为我的事情才身受重伤,我实在不能坐视不理。”   容辰目的得逞,差点没憋笑憋出内伤,小桃花也太好骗了吧,哈哈哈……   他偷瞄一眼小姑娘眼泪汪汪的模样,不禁感叹,这么又可爱又美貌的小姑娘,要不是二哥的小桃花,是他的小桃花该多好?   不过那种想法也只是转瞬即逝,容辰含笑道:“办法倒是有的,你先等等。”   随后容辰去抓了个婢女过来,让谢云窈与那婢女相互换了衣裳。   然后让那婢女替谢云窈,由秋月带着,先行出府,回马车上去,谢云窈则穿着婢女的衣裳,一路跟着容辰去看容堇。   谢云窈穿着婢女的衣裳,走在定国公府内,穿过长廊□□,紧张得手心冷汗直冒,生怕被人给认出来。   容辰还安慰,“放心,不会被发现的。”   谢云窈对容辰是放心的,虽然说,前世她也只见过容辰两回,后来容辰就回辽东去了,可容二哥哥其他一个朋友都没有,唯独与容辰交好,足以证明容辰肯定是好人。   *   很快,谢云窈已经被容辰带着,来到了容辰门外。   容辰挑了挑眉,指着屋里,“快去吧,我帮你把风。”   谢云窈本来还有些不敢进去,可一想到容二哥哥已经奄奄一息,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他,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探索着,还是头一回进容二哥哥的房间。   屋里阴沉沉的,没有一丝烟火气息,连日常用品都很少见,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熏香都没有,只有血腥气息伴随着浓郁的药味。   她也来不及多关注,小心翼翼的走到里屋床边。   入眼就瞧见,地上扔着好些带着血迹的纱布,床榻上,容堇正昏迷不醒,趴在锦被之间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没有了生气。   那景象,看得谢云窈心里一阵阵揪着疼,当时眼泪如泉水一般一涌而出,腿下一软,扑倒在床边,拉着容二哥哥的被子,对着他就稀里哗啦的哭了起来。   “容二哥哥,你怎么成这样了,呜呜,你可千万不能死啊,你昨日不是还答应会保护我么,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谁来保护我啊……呜呜……”   谢云窈一时痛心不已,忍不住回想起了前世听闻容二哥哥死讯之时,那种悲痛欲绝的感觉,哭得愈发伤心难过了,哭得跟真的似的,她自己差点都信了。   “……”   那哭声甚是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哭丧呢。   容堇从锦被之中探出个脑袋,面色苍白,嘴角抽搐,“我还没死。”   听见男子低沉暗哑的嗓音,谢云窈停止哭声,抬起头来一看,正好就对上容堇幽幽的目光。   那一瞬间,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屋里只有二人相互对视,瞳孔之中都清晰倒影出对方的模样。   谢云窈屏住呼吸,久久看着容二哥哥,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还是容堇皱起眉,先开口询问,“你一个姑娘家,怎能随便进男子房间。”   谢云窈回过神,脸上蹭的一下就红透了,小耳垂都变得粉嫩嫩的,支支吾吾好半晌,才回答,“容二哥哥,是容四哥说你伤得很重,快死了,我就是想来见你最后一面……”   “他才快死了!”容堇一脸怨气,突然想把容辰也暴打一顿,竟然敢咒他死。   谢云窈还含着眼泪,瞬间抿唇破涕为笑,她就知道,容二哥哥不会就这么轻易死了,果然是容辰骗她的,不过,正好也给她个借口过来看容二哥哥。   亲眼瞧见容二哥哥安然无恙,谢云窈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她蹲在床边,眼巴巴的望着他,“容二哥哥,你伤得重么?疼不疼啊?”   容堇微微摇摇头,没有说话。   谢云窈放心不下,想去撩开被子,“让我看看可好?”   容堇黑着脸,死死拉着锦被,“不行。”   谢云窈被拒绝了,眼中还水漉漉,一脸歉疚模样说道:“此番都是因为我的事连累了你受罚,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容堇回答,“就当上回的事,我们扯平了。”   他还找了个借口,“上回相国寺,我也是发现他们调虎离山,所以追了过去,一时疏忽了你这边的情况。”   谢云窈蹙着两撇小眉毛,心下更加歉疚了,“原来如此,容二哥哥你怎么也不早说,先前都是我没问清楚,还错怪你了,实在抱歉……”   容堇回答,“你别生气了就好。”   她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可能再生气?   容堇道:“你快回去吧,若是让人瞧见,到时候说不清楚。”   少女抿唇一笑,又娇又羞的,凑近了一些,伏低在容堇耳边,有些暧昧的说道:“容二哥哥,你这次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走之前,还有一样谢礼想送给你。”   容堇随口问,“什么?”   谢云窈脸红得更厉害了,红彤彤的像是柿子,大着胆子,凑上去,飞快地在容堇脸上啄了一口,蜻蜓点水一般,也不知道亲到了哪里,反正由于太过害臊,没脸直视,扭头转身,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剩下容堇还趴在那里,心下一瞬间炸裂开来,整个人都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精分小剧场   容二:虽然亲的地方有点不对……   宿离:啊啊啊啊啊,我不服,为什么亲他,打人的明明是我!!(抱着醋缸子)   入V啦,感谢小可爱们支持订阅正版,发红包哟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弯弯湾湾、鱼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兮 30瓶;28292774 20瓶;cute 12瓶;陷贤不羡仙、appledog 10瓶;李泰容的小娇妻 7瓶;可爱包子 5瓶;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潇潇0411 2瓶;梨花何时白、蚊蚊、39683622、陈陈爱宝宝 1瓶; 第24章   事发突然, 连谢云窈自己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胆子,对着容堇的脸上随便亲了一口,亲完之后自己也吓了一跳, 实在无颜直视,只能夺路而逃。   一出门, 迎面就撞见,容辰还在外头替她把风。   容辰看见谢云窈突然跑出来, 那般慌慌张张, 遮遮掩掩,一脸涨红的害羞模样, 还稍微有些奇怪。   谢云窈脸上滚烫得好像都快冒烟了,立马说道:“容四哥,送我回去吧。”   不等容辰回答,谢云窈一把推开他,自顾自的先行一步, 只留下一抹窈窕曼妙的背影。   为了不让人发现,容辰也来不及多想, 赶紧追了上去, 一路掩护着她离开国公府。   谢云窈出了定国公府大门,坐上马车, 与婢女换回衣裳。   回去路上,她心跳还久久没能平复下来,脑子里一团浆糊,眼前满满都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也不知道, 容二哥哥会不会觉得她太唐突了啊?   谢云窈抬起袖子,呆愣愣的用手指摸着自己嘴唇,仿佛唇瓣上还残留着容二哥哥的气味,她不自觉舔了舔唇瓣,心下一时汹涌翻腾。   只可惜,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当时太紧张了,都没来得及好好体会一下。   唯一的缺点就是,容二哥哥亲起来好像有点硬。   与此同时,屋里还趴在床榻上的容堇,也正一脸呆滞,愣愣摸着自己的鼻梁,回想起方才少女那般温暖想软的触感,久久挥之不去。   当日,回去之后,母亲因为这次的事情大发雷霆,不但与定国公府划清界限,还特意警告谢云窈,说是今后再也不许她踏足定国公府半步,说是容家的人上上下下就没一个好东西,以后不让谢云窈再与他们来往。   谢云窈知道母亲正在气头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转眼就把母亲的警告抛到了九霄云外,心里还在琢磨着,恐怕以后想见容二哥哥,只能偷偷摸摸的了。   一切处理妥当,谢云窈回房间之后,便拿出针线、布料和剪刀,准备亲手绣一个跟前世一模一样的荷包,才好送给容二哥哥。   待她荷包绣好之日,便是她向容二哥哥表白心意之时。   想一想即将完成前世的夙愿,谢云窈心情愈发激动。   不过同时也稍微有些担心,万一被容二哥哥拒绝怎么办,容二哥哥会不会不喜欢她啊?   前世就是如此,其他男人见着谢云窈,往往看着她都挪不开眼,她随便勾一勾手指,那些男人都快要走不动路了,即便是宿离也是一样。   唯独容二哥哥不同,不管她做什么,容二哥哥好像都对她熟视无睹,仿佛天生就是性情寡淡,不好女色。   正想得天花乱坠之时,二姐过来探望谢云窈,是因为昨日的事情,前来向她致歉的。   谢云秀一脸的歉疚,“妹妹,都怪我一时疏忽,没有保护好你。”   要不是容二哥哥把那婢女捉到,谢云窈哪能想到,容婉竟会做出这种事情?容二哥哥负伤躺在床上,竟然还能找到下药之人,也太厉害了吧。   谢云秀听说是容婉下的药,也有些出乎预料,更奇怪的是,那个容二竟然为了谢云窈,打了容世子,还被罚受伤了?   反正现在事情都解决了,谢云窈也就不想多想,只是含着笑意,意味深长的说道:“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谢云秀哪知道她说的因祸得福是什么意思,连忙追问。   可谢云窈死活不肯说。   她怎么好意思说,是她不知害臊,占了容二哥哥的便宜。   *   夜里,谢云窈激动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着容二哥哥受伤在身,心下又有些担心。   次日,谢云窈放心不下,又摸进定国公府去探望容二哥哥伤势。   或许是有了一次经验,这次她胆子大了许多,都不用容辰帮忙,自己就换上一身婢女的衣裳,悄无声息的混入了定国公府。   把秋月这个帮凶都快急哭了,要是让夫人知道肯定会打断她的腿。   容二哥哥的住处比较偏僻,跟大姨母他们相隔甚远,定国公府那么大,也不怕被撞见。   谢云窈熟门熟道的,摸到容二哥哥院子门外,立即就被门口的仆人拦住,不让她进去。   刚好碰上周善从外头回来,一眼就认出谢云窈,连忙支开他人,上来行了个礼,压低声音询问,“郡主怎么来了。”   谢云窈连忙道,“我来看看容二哥伤势如何,周大哥让我进去可好?”   周善有点意外,郡主竟然知道他姓周,他好像从来没说过?   不过周善想了想,还是同意将谢云窈领进了院子里,提着手上药材,道:“卑职正打算去给我家公子煎药,郡主还劳烦自行进去见公子。”意思他就不进去打扰他们了。   谢云窈一看他手中的药材,连忙道:“我也要去帮容二哥煎药!”   周善更震惊了,“这怎么行。”   谢云窈已经将药材夺了过去,“容二哥哥是因为我才受的伤,我理所应当为他做些事情。”   “……”   周善拿谢云窈没办法,只能同意带着她去小厨房煎药。也不知道殿下喝了她的[なつめ獨]药,会不会有什么奇效,伤势立马就痊愈了?   前世,谢云窈喝药喝得很多,煎药这种事还当真是头一次,恨不熟练,还费了好大的劲。   为了给殿下一个惊喜,周善特意没有提前告知。   所以,等到谢云窈煎好药,端着药盅进屋里的时候,容堇看着她的眼睛都直了,眸中满是惊疑。   眼睁睁看着谢云窈一步步体态婀娜的进屋,将药盅放在床头几案上,迎面都拂来一阵少女独有的清香。   容堇撑着身子,缓缓起来,盘腿而坐,眉头紧拧,眸光沉凝的看着谢云窈质问,“你怎么又来了?”   他身上,只松垮垮的随意穿着一件玉色软绸睡袍,胸膛露出一截,困倦带着几分慵懒的味道,比起往常又别有一番韵味。   谢云窈偷瞄他一眼,正好瞥见他那片白净坚实的胸膛,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少女心下猛然一跳,脸上蹭的一下就红透了。   她慌忙挪开眼,回答,“我,我只是想为容二哥哥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你放心,我没有被人发现。”   容堇视线久久停留在她身上,虽然她穿着一身婢女的绿衣,梳的也是双平髻,脸上素面朝天的,可根本就丝毫掩饰不住那般琼姿花貌,绝色天成,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也太危险了一些。   因为昨日那次亲密接触,两人都有些无颜对视,顿时气氛窘迫不堪,只能各自当做那件事没有发生似的,谁也没有开口提及。   屋里一度陷入死寂,还是谢云窈先开口打破沉默。   她侧身将药盛入碗里,双手端到容堇眼前,若无其事的说道:“容二哥哥,我给你煎好了药,你喝了吧,不然都凉了。”   容堇绷着个脸,垂眸看了一眼面前汤药,再看一眼谢云窈那水波流转的美眸。   想了想,还是将药碗接过来,送到嘴边,快速一饮而尽。   明明苦涩的药味,灌入口中之后,也不知为何,容堇感觉舌尖有些微甜。   发现容二哥哥脸色特别难看,估计是很不待见她,毕竟,有哪家姑娘会好端端的往男子房间里钻呢?   她撇着嘴,埋着头,手指扣着手指,压低声音说道:“容二哥哥若不愿见到我,今后我再也不来就是了。”   容堇怎可能不愿见她?   只是,一想到昨日的亲密接触,昨晚他一夜都没能合眼,就感觉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似的,浑身难受至极,若是放在平时,或许还可以洗个凉水澡冷静一下,可是现在受伤又不能碰水,一夜的备受煎熬,加之负伤在身,导致现在他整个人都疲惫不堪,头晕目眩的。   刚刚看见谢云窈的一瞬间,他还以为是在梦里,又梦见她了。   谁知,她竟然当真就在眼前。   说完,谢云窈起身道别,“那我就先走了,容二哥哥且好生养伤……”   她打算就此离去,谁知刚刚转身,才迈出一步,突然就被背后容堇拉住了胳膊,一把拽了回去。   谢云窈膝盖一软,身子不稳,整个人就这么跌进了男人怀里,正好撞在他衣襟之间露出来的一片胸膛上,滚烫的感觉贴在她脸上,使得她瞬间屏住呼吸,浑身僵直着,不敢动弹。   容堇垂下眼睑,呼吸粗重,嗓音微哑的质问,“我还想问问你,昨日什么意思?”   害得他一晚上没睡觉那么惨,总不能当做什么没发生吧,终究他开始打算问一问。   谢云窈一颗心好像都要从喉咙口跳了出来,还企图装傻充愣,“不知容二哥哥指的是什么?”   容堇额头上青筋突跳,头疼皱眉,“你说呢?”   感觉到容二哥哥好像很生气,谢云窈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赶忙解释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只是为了答谢容二哥哥出手相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谢礼,所以才出此下策……容二哥哥放心,我对你没,没,没有别的意思。”   谁知,听闻谢云窈这么说,容堇更生气了,一把捏着她的腮帮子,将她抬起头来,强迫两人对视。   他眸光深邃,眉头紧拧,直视她的双眼质问,“你对我没有别的意思?”   感觉到男人一身的凛冽寒气,谢云窈缩着肩膀,好似更加心虚了,咬着唇瓣,不敢说话,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应该说有意思,还是没有意思为好。   容堇冷笑一声,逼近了一些,凑到她脸上,“就算是谢礼,你昨日那个,是不是也太没诚意了?”   谢云窈偷瞄他一眼,“那,那怎么才有诚意……”   容堇一字一顿道:“重谢一回。”   “……”谢云窈愣住了,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二:乖,今天要亲对地方哦~   宿离:呸,从来没听过这么不要脸的要求   今日甜甜甜送到~这章随机抽红包啊啊啊,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鹿鹿大可爱 6个;迎春灯-、3686046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oe 10瓶;李泰容的小娇妻 7瓶;姜姜 6瓶;玖壹、茜茜、陷贤不羡仙、Kotaoki 5瓶;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潇潇0411 2瓶;蚊蚊、林钟、lvzgr、天青色等烟雨 1瓶; 第25章   谢云窈顿时屏住呼吸, 不敢直视,大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试探着询问:“真的要, 再来一回?”   容堇阖了阖眼,表示默认。   谢云窈本来是羞愧不已, 可横竖一想,反正昨天都已经亲过了, 今天再来一回, 还不都是一样的。   而且,容二哥哥也没有嫌弃她唐突, 只是嫌弃她没有诚意……这回,她应该表现得更有诚意一点。   她当即硬着头皮,小手紧紧攥成拳头,咬咬牙下定决心。   因为距离不够,谢云窈不得已只好翻身上榻, 面对面的跪坐在容堇面前。   她紧紧捏着袖口,紧张的手心全是汗, 偷瞄一眼容堇那张俊美如玉的脸, 一颗小小的心脏跳得飞快,好像都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一刻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安静得没有一丝响动,只能听见屋外远处传来鸟儿吱吱喳喳的叫声。   谢云窈偷瞄一眼容堇,对上他灼灼目光,小心翼翼的说道:“那容二哥哥, 你,你能不能把眼睛闭上?”   容堇勾了勾唇,随后配合的把眼睛闭上了,静静坐在那里等候。   谢云窈细看着容二哥哥那张脸,白净光洁的没有一丝瑕疵,那眉如墨画,鼻若悬胆,唇如刀削,每一处都精美得仿佛巧夺天工的玉雕,半点不染凡俗。   她视线落在他那纤薄好看的嘴唇上,呼吸凝重,鼓起好大的勇气,扬着下巴,缓缓凑上去。   容堇虽然闭着眼,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少女带着清香的气息,正在慢慢朝着他靠近,直到嘴唇即将贴上的一瞬间。   原本迫不及待的渴求,却被门外突然传来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是周善,特意提高了音量,“见过公爷,公爷怎么来了。”   定国公冷着脸,没好气道:“二郎受伤,我来看看他不行?”   人家受伤,还不都是被你给打的。   重点也不是这个,重点是,现在郡主和殿下正在屋里,不知道做些什么羞耻的事情,要是公爷现在进去撞见,实在无法想象后果如何。   周善脸色不太好看,连忙将定国公拦住,“公爷,你稍等一等,二公子尚在休息……”   可是周善哪里拦得住定国公,定国公不耐烦的一把将他推开,便就这么直挺挺的破门而入,径直朝着床边大步走了过去。   周善瞬间捂住脸,没眼再看下去。   谢云窈还在准备感谢容二哥哥的时候,外头突然有人闯入,并且,想躲藏都已经来不及了。   吓得她浑身一震,瞬间左右环顾,仓皇失措。   毕竟,要是让大姨父撞见她在容二哥哥房间里出现,那可真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   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红着眼睛,急不可耐的看着容堇,那湿漉漉的杏眸楚楚可怜,似乎在询问他,“容二哥哥怎么办?”   容堇冷笑一声,还有心思反问,“现在知道害怕了?”   “……”谢云窈确实知道害怕了,甚至都快急哭了。   容堇不慌不忙,一把将她拉进被子里捂住,藏得严严实实,然后两人一起躺倒下去。   与此同时,正好定国公已经走了进来,立在床前。   就看见容堇侧躺在床上,面色还有些苍白,若无其事般询问,“父亲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定国公叹息一声,看着容堇这么惨的模样,还是稍微有些心疼,毕竟是他儿子,也是他亲手打成这样的。不过,想到他把容蒙打得更惨,又心生恼怒,一丁点内疚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负手立在床边,质问道:“小时候不懂事,你如何跟你大哥斗殴也就罢了,现在你年纪也不小了,怎能还如此狠下杀手?就算是犯病,也难辞其咎!”   容堇淡然自若的回答,“是我一时疏忽,没想到大哥功夫那么差。”   “……”   定国公又叹息一声,道:“今日宫里派人来跟我说,那武安公主看上你了,想让你做驸马,你看意下如何?”   容堇道:“父亲也知道我患有怪病,这次才失控打伤大哥,万一今后犯病再伤了公主,可不好交代。”   定国公一想,好像很有道理,罢了罢手,“改日我找人来替你治病再说吧。”   外头父子二人还在说话,躲在被子里,贴在容堇背后的谢云窈已经欲哭无泪,浑身战战栗栗,一动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一双小手紧紧抓着容堇背上的衣裳,一时都忘记了他背上还有伤。   背后软玉娇香的少女,紧紧在身上,致命柔软之处无意无意的触碰,加之碰到了他背上伤口,那又疼又痒的感觉,让容堇额上都浮出了一层热汗。   直到说话间,定国公好似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屋里有一股女人的香味,床前还有一双女人的小鞋子。   定国公脸色微变,询问,“你屋里还有人?”   谢云窈吓得浑身一颤,从头到脚都绷直了,还以为自己立马就要被发现了,紧紧藏在容二哥哥背上。   容堇视线落到鞋子上,顿觉头疼欲裂,回答:“是,通房。”   听闻容二哥哥的回答,谢云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容二哥哥还有通房啊?也是,她大哥都有通房,容二哥哥也是正常男人,应该也有的吧。   定国公这才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眉头一皱道:“我看你就是伤得不够重,现在还有心思搞这些!”   说完一摔袖子,气冲冲的就走了。   也是出去之后,定国公才反应过来,容堇房里什么时候有的通房,他怎么没听说过?难不成才收的?   屋里,听见定国公终于走了,谢云窈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已经是冷汗把内衫都浸透了。   不过,事情平息下来之后,谢云瑶才心下咯噔一声,猛然反应过来,她竟然跟容二哥哥滚到一张床上?   那一刻,谢云窈直接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耳边嗡嗡作响。   倒是容堇,见她许久都没有动静,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面,对着阻隔在二人中间的锦被,低声询问,“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谢云窈从锦被里探出个小脑袋,本来是想出来的,可是对上容堇那张脸,对着他那灼灼视线,感觉到迎面扑来的热气,瞬间动作都定格了,浑身使不上力气。   她看着他,脑子一热,突然道:“二哥哥,我们都同床共枕了,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啊?”   或许是这种说法很容易接受,谢云窈竟然少了些紧张,更加自然了许多。   “……”容堇沉默片刻,回答,“是。”   谢云窈没想到他竟然答应得这么干脆,心下暗喜,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容堇垂眸,目光包裹着她,很快又道:“不过,我身患怪病,实在没办法负责,怕是万一控制不住自己,你最好还是离我远一些为好。”   谢云窈赶忙道:“那我可以等你病好了。”   “……”容堇蹙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好。”   谢云窈真想说,她可以等他一辈子,可是想了想,撅着小嘴赌气说道:“我看,容二哥哥就算治好了,也是想做驸马,才瞧不上我呢。”   容堇紧紧皱眉,质问:“我何时说我想做驸马了?”   谢云窈眼巴巴看着他,询问,“那你想做驸马,还是想做郡马?”   容堇不屑,“都不想。”   谢云窈不依,干脆道:“你必须选一个!要不然,我回去就跟我娘说,我们都已经睡过了!”   容堇真想说,明明还没睡过。   可扫了她一眼,不是正睡在一起么?   察觉到少女娇躯紧紧挨着他,连接的地方一阵一阵的滚烫传来,容堇顿时屏住了呼吸,喉结滚动而下,血气方刚的男子,哪顶得住这么一遭。   容堇黑着脸,没有说话。   谢云窈已经欣喜一笑,“容二哥哥,你不说话,是不是答应了啊?”   容堇突然翻身把她压了下去,捏着她的小下巴,说道:“你先把欠的谢礼还上。”   谢云窈还没来得及反应,滚烫之物便已经迎面撞到了她唇上,紧紧贴合在一起的一瞬间,仿佛有绚烂火花绽放开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谢云窈呼吸一紧,一双手瞬间攥住了被褥,脚趾卷曲了起来,脑子已经停止了转动。   男人呼吸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滚烫,那般比想象中还要香甜如蜜的味道,像是什么珍馐美馔,叫人回味无穷。   他真有点怕控制不住,当真睡了再说,所以只能浅尝即止,迅速就结束了。   分开之后,谢云窈唇上还带着一缕冰凉,急促呼吸着。   容堇已经别开脸去,说道:“你该回去了,免得被发现。”   谢云窈还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容堇干脆扶着她起来,强行将她推下了床,迅速把床帐拉下来,阻隔在二人中间。   转瞬,两道热流从鼻中涌出,容堇抬起手抹了一把,满手的鲜红鼻血,他顿时面色铁青,感觉半条命都要没了。   谢云窈羞于直视,琢磨着容二哥哥可能也不好意思所以是要撵她走,又询问:“那我明日还能来看你么?”   容堇沉默片刻,回答,“太危险了,你若要来,让周善去接你。”   听闻容二哥哥竟然同意了,谢云窈心下顿时大喜,脸上如花笑容都快溢了出来。   她连连点头,“那,容二哥哥好生歇息,明日我再过来看你!”   说完,她脚步轻盈,欢欢喜喜,蹦蹦跳跳的就出门,由周善护送着离去。   回去路上,谢云窈已经在琢磨,晚上她就要连夜把荷包绣好,明日拿过来送给容二哥哥!   夜里,谢云窈连夜赶制荷包,因为太困,眼皮子打架,还扎了好几次手。   她却不知,在另一边,大半夜,容堇正因为伤势加重,痛得死去活来。   周善发现他时候,他已经是突然高烧不退,面色惨白,一身冷汗将被褥都浸湿了,背上伤口更是开始泛红溃烂。   周善赶忙找来自己人大夫,查看过才知道,容堇是中了一种叫腐萤草剧毒,给有伤口的人服用,一点伤口都会发炎得越来越严重,直至全身伤口溃烂而死。   听闻殿下中毒,把周善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怎么可能,公子吃食都是我亲自经手的。”   容堇侧躺在榻上,已经是面色如纸,呼吸艰难,眸光空洞,额上敷着帕子。   片刻后,他合上眼,声音嘶哑道:“有人来过。”   周善一愣,才猛然想起来,“唯有白日里公子喝的药,是……郡主煎的。”   会不会是郡主受了夫人的指使,故意接近殿下,趁机下毒?毕竟夫人是郡主的大姨母,他们是一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精分小剧场   容二:TAT亲这一下付出惨痛代价   很快就轮到宿离上场啦,并且一出场窈窈会立马知道他身份   这章随机100红包,下一章会在30晚上11点半发(因为要上夹子哦)   ——   下本接档求预收《宛宛》   宛宛生得杏脸桃腮,腰如柳,体似酥,一举一动妩媚勾人,是世人眼中标准的狐狸精,女人们纷纷憎恨,男人们暗暗觊觎。   前世她一心攀龙附凤,靠着一身媚术勾上当朝太子,一夜之后被抬进东宫,借着太子对她的宠爱,一路从小小姬妾做到太子妃。   太子登基那日,她本以为终于苦尽甘来,马上就要入主正宫,谁知等来的却是一个“狐媚惑主、祸国殃民”的罪名,将她一杯毒酒赐死。   重生而来,正好是她用尽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将高冷清贵的太子殿下勾到手那天。   看着身边闭目沉睡的俊美男子,想起毒酒入喉的痛苦,宛宛一个颤栗惊醒过来。   她顾不得腰酸腿软,趁着太子还不知道她的身份,赶忙翻身下床,匆匆穿上衣裳,翻窗子逃离。   此后,宛宛躲在家里闭门不出,指望太子没把那晚的事放在心上。   谁知,太子突然找上门来,幽暗无人的花道上,男人身姿挺拔颀长,贵气逼人,赫然堵住她的去路。   他弯下腰,贴到她耳畔,冷幽幽的质问:“毁了孤的清白想就这么算了?”   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凤眸,宛宛腿一软险些跌倒。   她这辈子还想活久一点,万万不想再进东宫,做什么劳什子太子妃!   撩完就跑没心没肺的小妖精X高冷禁欲的太子殿下(表面)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臭宝他妈? 2个;迎春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KK呀 89瓶;将仲子 10瓶;°旧非、Kotaoki 5瓶;蚊蚊、阿桶木、雨涵、落萤 2瓶;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lvzgr、陈陈爱宝宝 1瓶; 第26章   为了赶制荷包, 谢云窈一晚上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手指都被扎破了,总算是连夜完成, 看着精美的成品很是心满意足。   次日一早,她起来时候本来困倦不堪, 可是一想到今日的表白计划,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 不知哪来的精神。   一大早, 她找了个借口出门,按照约定, 兴冲冲来到定国公府门外,手里还紧紧攥着她准备的荷包,一直紧张急促,还在琢磨着,只可惜要扮成小丫环才能前去探病, 也不能好好收拾打扮一下。   谁知,原本说好来接应她的周善, 并非接她进府, 反而阻拦去路不让她进去。   谢云窈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昨日我与容二哥哥约好的啊。”   周善面色沉凝, 目光中带着几分警惕,只恭恭敬敬的传达容堇的话,道:“公子说了,劳烦郡主今后别再来找他, 他不想再见你。”   听闻这话,谢云窈还稍微有些不相信,昨日明明还好好的,容二哥哥明明还亲她了,当时景象谢云窈到现在回想起来心跳得还很快,说明容二哥哥分明也对她有些意思的,怎么这才过了一晚上,突然又说这般绝情的话。   她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本来兴致勃勃的心情,仿佛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心情也跟着瞬间跌落到谷底。   少女眼眶里包满了委屈的泪水,不解的询问,“为什么?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容二哥哥不高兴了?”   周善拧着眉,道:“郡主没做错什么,只是郡主出身高贵,自小娇生惯养,与我家公子根本不是同一路人,永远也无法体会我家公子受过的苦,还请郡主谨言慎行,别再给我家公子添麻烦了。”   谢云窈有些不知所措,都不知如何解释才好,“我,我不是想给容二哥哥添麻烦……就是容二哥哥因我受伤,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才……”   本来容堇特意交代过不许告诉谢云窈的,可是周善想着他家殿下因为中毒深受折磨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就说了。   他打断谢云窈的话,突然带着几分怨气的说道:“若不是郡主,我家公子也不会中毒。”   谢云窈心下一震,惊愕万分,连忙上去,担忧的望着周善询问:“什么,容二哥哥中毒了?”   周善既然都开口了,也就只好直说了,“昨日我家公子喝了郡主煎的药,身中剧毒,伤口溃烂,到现在还身处险境。”   谢云窈一听,竟然是喝了她煎的药才身中剧毒,顿时脸色煞白,也是这一瞬间,她才恍然大悟,好像知道为什么容二哥哥不肯见她了。   她屏住呼吸,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们该不会怀疑是我下的毒吧?”   周善面无表情,目光稍微左右游离,确实是有过一点怀疑。   谢云窈自然是要赶紧说清楚的,连忙解释道:“我没有下毒,不是我,容二哥哥对我有莫大的恩情,我怎可能恩将仇报,给他下毒?”   谢云窈一想到容二哥哥现在还深重剧毒,也不知情况如何,心下焦灼不安,都有些口不择言,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她也没想到,她费尽力气才给容二哥哥煎好的药,竟然会被人下了毒,那岂不是,她间接害了容二哥哥?   周善昨夜都在忙着找人替他家殿下解毒,到现在一夜未眠,还没抽出时间找寻下毒之人,不过,容堇自然也不愿意相信是谢云窈下的毒,毕竟,就算是她想下毒,哪有这么明目张胆的?   他叹息说道:“公子没有怀疑郡主的意思,郡主还是请回吧,今后别再来了。”   谢云窈得知容二哥哥身中剧毒,心里忐忑,连忙恳求,“周大哥,你带我进去看看容二哥哥可好?”   周善皱着眉没有说话,可是此时无声胜有声,那表情就好像在说,你害得我家公子还不够惨吗。   毕竟若不是她突然找上门,非要给容二哥哥煎药,或许容二哥哥就不会中毒。   反正周善是知道的,他家殿下还是头一回,对某个人这么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不然也不知道现在这么惨。   想到这里,谢云窈心里一阵一阵的内疚,张了张嘴,也只好道:“我定会找到下毒之人,给容二哥哥一个交代。”   她刚说完,就被周善把话接了过去,“这是定国公府的家事,郡主不必干涉,卑职自会调查清楚。”   那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让她别再添乱了。   说完周善便抱拳行了个礼,随后转身往回走。   谢云窈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周善离去的背影,突然感觉自己很没用,本来她是想帮容二哥哥,谁知竟然害得他这么惨,现在还一点忙都帮不上。   谢云窈不知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跑上去,又拉着周善说道:“我知道是谁了!”   周善侧目,疑惑询问,“谁?”   谢云窈联想起昨日煎药时候的场景,果断说道:“昨日我剪药时候,中途还有一个人帮过忙,若不是我下的药,必定是他!”   当时谢云窈药差点煎糊,确实找过一个仆人前去帮忙,若是抓住那人,说不定就能拿到解药!   周善听闻还有这件事,连忙扭头就跑回府上,照着谢云窈的叙述,找到那名仆人。   只是等他找到那人之时,他早就上吊自尽了,只在身上搜出一些腐萤草的药粉作为证据,根本没有找到解药,这种毒来自西域,较为罕见,想要配制解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的,以容堇背上伤口的溃烂程度,还不知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周善来到床前,单膝跪地,向容堇交代,“公子,下毒之人已经畏罪自尽,只找到一些剩下的药粉,估摸着也是受人指使。”   说是自尽,肯定是已经被灭口了。   既然是买通别人下的毒,容堇都不用动脑子想,大概也知道是何人所为。   他面色苍白,声音嘶哑,眸光幽冷,道:“让他也尝尝这毒的滋味。”   周善一瞬间就知道他家殿下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当天晚上,容蒙也莫名其妙中了毒,状况跟容堇一模一样,只是容堇溃烂的是背上,而容蒙溃烂的是脸上,并且也是高烧不退,伤势加重。   那面目全非的模样,连慕青燕去看了一眼,都吓得连忙退了开去,已经是一脸惨白。   “快,快去找人拿解药!”慕青燕神色仓皇,连忙指着门外。   她找来的毒,自然知道问谁能够拿来解药。   只是没想到,解药在送过来的途中被人给劫走了,并且连同解药的出处,也一夜之间被抹杀干净,现在,想找解药,同样没那么容易了。   听闻这消息的慕青燕,面色煞白,跌坐在椅子上,“什么?”   慕青燕只是想给那个孽种一点颜色看看,这才千方百计找来腐萤草,还买通了府上下人前去下药,哪知这么快就报应到她儿子身上了。   现在解药都没有了,慕青燕连忙道:“快,快去请御医!”   “……”   另一边,周善已经取回解药,送到了容堇面前,“果然,不出公子所料。”   先让世子也中毒,这解药自然而然送回他们手上来了,现在,只需保证世子没有解药,让他们自食恶果。   容堇淡淡“嗯”了一声,随后让人检查过解药之后,才把解药给服下。   周善面色沉凝,提醒说道:“公子对那小姑娘,也该有几分防备之心,她三番五次有意接近公子,很是可疑,只怕别有用心,还望殿下铭记贵人临走前的叮嘱。”   容堇突然想起来那句“栽在女人手机”,渐渐皱起了眉。   他昨日确实被迷惑了心智,鬼使神差的,竟然差点答应娶她。   他怎么可能娶她?多个女人,对他来说只会是个麻烦,特别还是她那种出身和相貌的女人,这都还没娶就已经这么麻烦了。   光是想一想,容堇就有些头疼,抬起袖子,揉了揉眉心。   这次中毒,倒像是一记警钟,将他瞬间敲醒过来。   解药很快奏效,容堇身上痛处也稍微缓解了几分,不过要想养好溃烂的伤口,还需一些时日。   只是,容堇还没来得及多休息,定国公很快又找了过来,气势汹汹的,进屋找到容堇,便面红耳赤的,指着他质问,“畜生,是不是你给你大哥下的毒!你,你想气死我,你把他打得半死不说,现在还想谋害兄长是么?还不把解药拿出来!”   容堇瞥了他一眼,心下冷嘁,倒是没想到,慕氏还有脸恶人先告状。   面对铺天盖地的训斥,容堇只是冷着脸,面不改色的,缓缓撑着虚弱的身子坐起,一把就将身上宽松的睡袍拉开,露出一丝未挂的上身。   起初,定国公愣了愣,还不明白他想做什么,随后,他才将身上缠着的绷带一点一点拆开,入眼就见,背上的伤口溃烂程度,可不比容蒙轻松。   容堇清冷说道:“父亲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中的毒?”   看见他伤口的一瞬间,定国公也愣住了,明显他跟容蒙一样中了毒,也就是说下毒的另有其人?   容堇也没告诉定国公到底谁下的毒,反正,肯定查出来也不是他,并且容蒙别想拿到解药了。   定国公灰头土脸的离去,立马出动国公府所有人,前去找寻下毒之人和解药,慕氏听闻闹这么大的动静,自己反而有些慌了。   谢云窈自从定国公府回去之后,一直忐忑不安,夜里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可她想着自己害了容二哥哥,也没脸再去找他了,心下越发难过,她的表白计划,更是没指望了。   担心容二哥哥伤势,谢云窈只好派秋月前去定国公府询问,顺便还写了一封信带给容二哥哥,以表歉意。   容堇骨骼分明的手,拿着带着缕缕香气的信笺,看着上一行行娟秀端正的小字,仿佛少女酥软人心的嗓音回荡在耳边,只让他心下一瞬间揪了起来,呼吸都多了几分酸楚。   突然觉得,女人虽然麻烦,但是也有麻烦的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二:女人太麻烦了   宿离:我不怕麻烦,让我来!!!   不好意思大家,今天更新晚了,随机红包吧。   因为这本很多不足之处,成绩也没达到预期,心态也不好,而且每天都卡文,写得很慢,想写出来很痛苦,也没预期的效果,眠眠想调整一下心态,应该不能日六,不过会保持日更的。   蟹蟹小可爱们的喜欢,希望大家多多鼓励眠眠TAT,让我振作起来吧。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鹿鹿大可爱 8个;臭宝他妈? 3个;紫姬殿下、墨卿、小邵、雁阿汀、酥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957389 30瓶;某题 15瓶;圈兔 14瓶;玖壹、公子如玉、YF. 10瓶;将仲子 5瓶;游戏不配、24359500 3瓶;槿、追剧小能手、蚊蚊 2瓶;32899073、lvzgr、巷尾森林、望之 1瓶; 第27章   谢云窈害得容二哥哥中毒之后, 只给他送了一些东西和一封信表示致歉,也没脸再去找他,只能暗暗打听他的消息, 想知道他伤势是否好转,后来得知他已经解毒正在养伤, 这才放心了许多。   余下时间,她的心思便又回归到了寻找宿离的身上, 这回是从以前扶持过宿离那些功臣下手, 一一排除在外,只把有用的名字列出来, 一个一个去查,看他们现在与宿离有没有联系。   大半个月之后,因为宁王和谢云淑的婚期将至,父亲谢衍总算是办完差事回京城来了。   谢云窈正在屋里查看名单之时,便听婢女匆匆进来禀报, “郡主,侯爷回来了。”   父亲比预定的时间早回来了几日, 谢云窈还稍微有些意外。   她喜笑颜开, 连忙起身就往外跑,路上背后婢女才追上来说道:“侯爷一回来, 直接去给老夫人请安去了。”   谢云窈点点头,辗转便前去祖母院里见父亲。   与此同时,泽合堂之内。   谢衍过完年就接旨出门办事,离家小半年, 家中变化颇大,特别是有关两个女儿的婚事。   不过他都没来得及过问,径直便来到老夫人院里给母亲请安。   谁知一来,谢衍都还没开口提婚事,老夫人便在哭哭啼啼的,说着这半年谢云淑都吃了多少苦头,还说慕氏不给谢云淑准备嫁妆的事情,要谢衍回来做主。   谢衍一听便皱起了眉,看向一旁坐着的慕氏询问,“当真有此事。”   慕氏一听这个脸色便难看了几分,只道:“母亲,云淑的嫁妆我不都已经准备好了么?”   老夫人抹着眼泪道:“阿淑这回好歹也是嫁入皇室,做宁王妃,你就给她那点嫁妆,到时候还不让她被皇室的人笑话?你女儿又不急着嫁人,你给她留那么些嫁妆有什么用?倒不如先分些出来,给阿淑先用。”   慕氏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老夫人便找到她提起过,说是谢云淑的嫁妆太少了,谢云窈嫁妆准备了那么多,应该分大半出来,先给做大姐的用,说是谢云窈又不急着出嫁。   当时慕氏当场就拒绝了,是她给女儿留的嫁妆,凭什么分给别人?而且谢云淑的嫁妆也不少了,虽然比不上谢云窈,可是慕氏已经给她添置了不少。   慕氏板着脸,道:“母亲,我先前不是说过了,窈窈的嫁妆,是她这回册封郡主圣上的赏赐,还有大部分平常日子大长公主赏给她的,我都如数给她留着做嫁妆,这些都是她的东西,怎能说分就分?”   老夫人气恼道:“看吧,你还说什么视如己出,一视同仁,我看你就是偏心,你女儿就是女儿,阿淑就不是人,我阿淑真是命苦啊,一出生就没了娘,从小到大,吃不饱穿不暖,现在好不容易要熬出头,只怕是今后嫁了人也没好日子过……”   慕氏和老夫人在这里争执嫁妆的事情,一旁谢衍都有些头疼,开口劝说道:“娘,这回事原先就是云窈的,现在宫里转给了云淑,已经是对云淑莫大的恩赐,既然嫁妆都已经准备好了,何必非要比个多少。”   老夫人更气了,颤抖着手,指着谢衍道:“好啊,连你也不替自己女儿说话,我,我没你这个儿子!”   “……”   谢云窈刚刚走到外头,正好就听屋里正在争执嫁妆的事情,很快就想起来,是大姐嫌嫁妆太少了想分她的嫁妆。   当时她就气得冷嘁一声,迈步走了进去,带着微笑说道:“祖母,这是我的嫁妆,要是想分给大姐,也应该问我同不同意吧?”   听闻着清脆悦耳的嗓音,屋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看向门口,就见娇娇柔柔的少女翩翩走了进来。   谢云窈打断他们的谈话,进屋之后,依次向屋里的众人请安,特别是许久不见的父亲。   现在的父亲,依旧年轻俊美,风姿神貌的模样,不似前世,自母亲死后父亲一夜之间就苍老了许多,也旧伤复发,久病不愈。   谢云窈又向祖母欠身,而后询问,“方才可是祖母说的,母亲偏心,我的嫁妆更多,大姐的嫁妆更少?”   老夫人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既然都是姐妹,公平起见,嫁妆不都应该一样多么?更别说,云淑这回嫁的是皇家,嫁妆不足够,那是不给皇室颜面,按理应该云淑更多才对。”   谢云窈理了理袖子,风轻云淡的说道:“要我分给大姐也可以,我要大姐自己过来求我。”   老夫人一听,当时就拍案而起,指着谢云窈训斥,“你,你好大的口气!”   谢云窈撇嘴道:“既然是我的嫁妆,让她来求我分给她,这也不难吧?”   反正就算谢云淑来求她,她也不会给。   一旁慕氏反正气得不轻,看着老夫人快要被气晕过去的模样,心里才舒坦了几分,这些人,婚约给她也就罢了,竟然还眼馋人家的嫁妆,嫁妆也想来分。   谢衍本来就路途劳顿,听她们争执简直一头乱麻,只好赶紧转移话题道:“我今日才刚刚回来,就别说这些鸡毛蒜皮之事了。”   谢云窈赶紧凑上去,眼巴巴的询问,“爹爹可有给女儿带什么礼物回来?”   谢衍点点头,“我这就带你去瞧瞧。”   说是去瞧瞧礼物,其实谢衍就是想找借口赶紧逃离此处,耳边才好清静清静。   随后谢衍便带着谢云窈出门,前去看带回来的礼物去了。   慕氏也起身作别,跟在后头。   只剩下老夫人灰头土脸,跌坐在软榻上,气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   片刻后,谢云淑含着眼泪从后面走出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你听见了吧,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谢云淑埋着头,“三妹妹未免也太不把祖母放在眼里了。”   *   另一边的谢云窈已经欢欢喜喜的跟着父亲去了书房,路上还在询问父亲,“爹爹,我有些事情,想跟你打听一下。”   谢衍不解,“怎么了?”   谢云窈将房门关上,确定没有外人,随后才凑到父亲面前,悄声说道:“父亲听说过宫里姝妃失踪的事情么?”   谢衍自然略有耳闻,知道皇帝曾派人四处找人,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他反问,“听说,当时你还曾受到牵连?”   谢云窈连连点头,“爹爹,我当时确实在场,因此这些时日都在查此事……我怀疑是前朝余孽救走了淑妃。”   谢衍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了,“你怎么知道。”   谢云窈信得过的人只有爹爹,为了让爹爹帮她,只能借助姝妃失踪的事情。   她问道:“爹爹,你知道么?姝妃在宫外还有个儿子,我怀疑就是他儿子把她救走了!”   经过谢云窈的分析,如果宿离当真是姝妃的儿子,那肯定是宿离派当初那个奸夫,把姝妃给救走的。   谢衍这回有些吃惊了,面色渐渐凝重起来,询问说道:“这些事情,你从何得知的?”   谢云窈也就含含糊糊的交代,“姝妃离开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我,当时她跟我说了一些高深莫测的话,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这件事我也不敢告诉其他人,只怕惹来什么麻烦,只能等爹爹回来告诉爹爹。   “爹爹,你可一定要相信我,若是找到姝妃那个儿子,肯定就能找到姝妃了,到时候剿灭前朝余孽,爹爹也能立大功。”   谢衍听得一知半解,不过,他倒是知道的,“不可能,当初我亲眼瞧见,她儿子已经被圣上摔死了。”   谢云窈之前查到的情况也是如此,说是姝妃为前朝生下的皇子已经被摔死了。不过,她觉得当时摔死的肯定不是宿离,要不然后来宿离又怎会复国?   她反问,“那父亲觉得,救走姝妃的人,除了她还会是谁?”   谢衍从未想过,姝妃的儿子还活着,不过转念一想,他怎么跟女儿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认真谈论起这件事情来了?   思来想去,谢衍说道:“窈窈,你别管这件事了,对你这么一个小姑娘来说,牵扯前朝旧事太危险了。”   谢云窈一脸的委屈,眼巴巴的看着父亲,“爹爹不相信我说的话么?”   谢衍叹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会查一查你说的事。”   谢云窈顿时大喜,连忙拉着父亲的袖子,“爹爹,我就知道,只有你最值得信任!”   谢衍轻笑,“快来看看吧,我给你带回来的蜀绣,喜不喜欢?”   谢云窈远远看了一眼,心里喜滋滋的,连忙点了点头。   随后父女二人正在书房里说话,外头亲随进来禀报,说是魏先生到了。   谢衍招呼一句,说是请魏先生进来。   一转眼,就见一个身穿鹤氅的年轻男子跨步走了进来。   谢衍客客气气的迎了上去,因为谢云窈还在,顺便就拉着谢云窈介绍说道:“窈窈,这是魏不歇魏先生,为父回京途中遇到麻烦,多亏魏先生出手相助,为父便邀请他前来寒舍作客,顺便参加你大姐的婚礼,你唤一声魏二叔即可。”   那男人低眉垂目,都没多看谢云窈一眼,朝着谢云窈作揖行礼,“草民见过郡主……”   谢云窈愣愣看着面前这个魏不歇,都已经双目瞪大,呆若木鸡。   这张噩梦似的脸,分明就是前些日差点掐断她脖子,还救走了淑妃那个奸夫!问题,他为什么用了魏不歇的名字!魏不歇明明就是宿离的狗腿子!   一瞬间,谢云窈头皮一紧,屏住呼吸,愣愣看着那奸夫挪不开眼。   正好,男人也抬起头来,深邃的眸光与谢云窈的视线对上的一瞬间,眼神好似都撞击出了电光石火。   谢云窈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意识到,她一直以来早就见过的奸夫,该不会就是她一直在找的宿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宿离:我来倒贴追媳妇了。(赖在媳妇家里住那种)   容二:不要脸的到底是谁?   容二哥哥因为要扮演那个身份,很多地方放不开,但是宿离会放飞自我,因为无规则无拘束~   有小可爱表示不懂,解释一下哦,是男主用了之前奸夫的脸,用了手下的名字,自己的身份,进了女主家门,(或许另有目的偷东西或者其他之类的)   手下的名字本来也是随便用的,但是并不知道女主认识这个名字   么么大家,谢谢大家鼓励和支持哦,我会好好调整状态的,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黎、小邵、白露不会跳舞、迎春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姝不是妹 20瓶;TitiCacA 17瓶;appledog 15瓶;玖壹、蚊蚊、姜姜、山山而川 10瓶;华静之 9瓶;ccc、Peto 5瓶;39683622、26852058 3瓶;ABCDEFG、夷光、帕帕迪不识字~ 2瓶;婷婷、小仙女、32899073、一六漫、.信托孤鸿.、清水留香、lvzgr、笨笨跳跳 1瓶; 第28章   谢云窈先前只是有所猜测, 那奸夫应该就是宿离的手下,被宿离指使前来把姝妃救走的。   现在,突然之间冒出来一个念头, 如果,根本就没有中间人, 当初在宫里跟姝妃见面的就是宿离本人,只是带着面具易容过的, 她千方百计想要寻找的宿离, 说不定一开始就在她身边……   记得头一回见面,他差点掐死她的时候, 那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便让谢云窈前所未有的害怕。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还心有余悸,那种感觉确实与宿离有的一拼。   她面色略微发白,头皮发紧, 偷瞄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男人。   这张脸是当初救走姝妃的那张脸,名字却是魏不歇的名字。   现在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魏不歇易容, 另一种是宿离易容。   所以那皮囊底下真实身份到底是谁,还需揭开伪装, 看看真面目才能确认。   那一瞬间,谢云窈心底一股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手心都冒出了阵阵冷汗,都有种冲动, 想叫住父亲将此人拿下慢慢审问。   可是转念一想,他有这个胆子,单枪匹马潜入昌乐侯府,不可能半点准备都没有,贸然行事,打草惊蛇,若是让他诡计得逞就得不偿失了。   最终她还是没有拆穿他,只是想知道,他突如其来潜入昌乐侯府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些想法不过转瞬,谢云窈只是稍微的一走神,很快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畏惧,若无其事地,假装从未见过面前这个人,向他回了个礼。   因为谢衍回京之后,还要赶着进宫前去面圣,稍作歇息,便换上朝服,准备出门。   临走之前,谢衍因为太过匆忙,只交代了谢云窈一句,“叫你大哥过来招待魏先生,切记不可怠慢。”   眼睁睁看着父亲离去,只把这个“魏不歇”留下,谢云窈也没有拒绝,毕竟这是昌乐侯府,他应该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待父亲离去之后,谢云窈努力镇定,低眉垂目的说道:“还请魏先生稍后稍后,我这就去找大哥过来招待魏先生。”   宿离唇角微微勾起,只道:“郡主若是有空闲,随便应付应付即可,不必劳烦世子。”   “……”谢云窈真想说,她完全不想应付他!   不过,她确实有些问题想问这个男人,比如说他是谁,又或者说他到底目的为何。   所以谢云窈也就同意了,只道:“那不如请魏先生到水榭喝茶,我再让人叫大哥过去?”   宿离点头答应,随后谢云窈便出门,领着宿离前去莲台水榭。   路上,谢云窈带着婢女,走在前方领路,宿离则慢悠悠的,不紧不慢跟在后头。   入眼就见,少女娇小纤弱的背影,走起路来,仿佛枝头摇曳生辉的鲜花一般,婀娜多姿。   直至水榭,宿离被请过去,在茶案前席地而坐。   谢云窈亲自过去斟茶待客,倒是面面俱到,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放在外人眼里,顶多就是个少女招待长辈和贵客的画面。   倒是宿离先开了口,见着谢云窈给他斟茶之时,奇怪询问,“你不问问我为何会来?”   谢云窈扶着袖子,若无其事,抿唇含笑,“先前家父不是说过,是因为先生对他有恩,特地请先生到府上做客。”   “……”   看她假装不认识他,宿离眉头顿时皱起,不禁询问,“你不记得我?”   谢云窈抬眸,轻飘飘的瞄了他一眼,反问,“你是说差点掐死我的事,还是言而无信利的事?”   “……”明显,这两件事都是他们以前的旧仇,谢云窈都还清清楚楚的记得。   不过谢云窈现在更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心里虽然想知道,可嘴上谢云窈还是没有主动提问,只是道:“我不管你是谁,来我昌乐侯府有何目的,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去,不然,我把你的事全都告诉我爹爹,到时候让我爹爹把你抓起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皇帝到现在还在找寻姝妃踪迹,若是谢云窈告诉父亲,就是面前这个男人掳走了姝妃,他肯定别想摆脱干系。   宿离冷笑一声,“那你方才为何不让你爹把我抓起来?”   “我……”谢云窈喉咙里噎住,有些回答不上来。   她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只能从面前这个人身上找寻线索。   谢云窈虽然跟宿离生活在一起七年,可是,前世的宿离残暴不仁,跟面前这个人,除了身高和体型,实在也看不出多少相似之处。   谢云窈咬了咬鲜红唇瓣,恨恨瞪着他,道:“你先前不是说好了,我帮你办完事,我们就此一笔勾销,你还来找我作甚!”   宿离用手托着腮,幽幽看着她,身子前倾凑近了一些,语气略显诡异,“我当然是来提亲的。”   谢云窈一听,登时惊愕的瞪大了眼,愣愣看着他。   提,提亲?   宿离唇角微微勾起弧度,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鎏金蝴蝶步摇,“你定情信物都给我了,我又怎能辜负你一番心意,所以此番特地回来提亲。”   “……”谢云窈当时都傻了,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总算是彻底沉不住气了,顿时气得面红耳赤,喘着粗气,都不知道怎么骂他才好。   “你说好会还给我的!”谢云窈又气又恼,情急之下,抬起袖子,一把抓过去,想将自己的步摇抢回来。   谁知被男人轻轻抬高手,便精巧的躲开。   “还给我……”谢云窈眼里只有她的步摇,站起身想抢,好不容易才将步摇抓到手心里,眼看就能抢了回来,谁知,一转眼就被男人连同着步摇,整个人拽了过去。   谢云窈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膝盖一软,跌进男人怀里,抱了个满怀。   谢云窈本来只是想抢回步摇而已,谁知会被他拉过来,当时就是心下一撞,起身想要躲开。   却被男人掐着腰,一把压下,滚烫的呼吸就贴在她耳畔,“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可是答应了这门婚事?”   投怀送抱?谢云窈怎么可能投怀送抱!她明明就是被他拉过来的。   她挣扎着,“你放开我!这可是在侯府,你敢对我无礼,我叫人了!”   宿离道:“你若想让全天下都知道,我也不介意。”   “……”谢云窈头皮紧绷,当时一巴掌捏死他的心都有了。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此人真的是宿离……   谢云窈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什么火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而后道:“行,你想跟我谈婚事,也不是不可以,你先放开我,我们慢慢说。”   宿离放开她之后,谢云窈连忙逃了出来,本来趁机想把步摇抢走的,谁知没能成功。   她只好在对面坐下,理了理裙摆,整理好思绪,试探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宿离面色如常,风轻云淡的回答,“真实身份还不能告诉你。”   谢云窈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干脆,还愣了愣,随后冷笑一声,道:“我连你什么人都不知道,你就想跟我谈婚事,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些,你以为堂堂郡主,是你想娶就能娶的?我看你如此寒酸模样,恐怕连聘礼都拿不出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这门亲事?”   宿离面色如常,眸光深不见底,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正好此时,却听外头秋月在提示,“见过世子。”   一转眼,谢青川迈步进屋,看见谢云窈跟一个陌生男子坐在水榭喝茶,还稍微有些奇怪。   “三妹,你在此作甚。”   谢云窈连忙站起来,退开身去,“方才父亲交代我招待好魏先生,既然大哥来了,我便先走一步。”   说完,谢云窈看了一眼宿离,两人目光撞上的一瞬间,她愈发心里打鼓,连忙挪开目光。   随后扭头转身,头也不回匆匆离去。   出去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已经是内衫都快被冷汗浸透了。   回想起来方才与那人的谈话,谢云窈又懊恼又头疼,愈发搞不清楚,他究竟是魏不歇,还是宿离。   也是现在,谢云窈才后悔莫及,前世她好歹跟宿离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竟然根本不曾仔细留意过他,每次都不想多看他几眼,导致现在,连宿离是不是站在她面前,她竟然都分不清楚,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瞎。   刚刚问来问去,也没问出什么效果来。   思来想去,谢云窈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她写了一张小纸条,让秋月拿去悄悄塞给那个“魏不歇”。   秋月还有些不解,“姑娘,那人到底是谁啊?”   秋月认识那个人,是上回在相国寺,捡到谢云窈步摇那个,今日他竟然到府上来了。   不过谢云窈都没有拆穿,秋月自然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   谢云窈拧着眉头,幽幽说道:“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   晚上,宿离被安置在了昌乐侯府的客房之内。   客房里干净整洁,所有日常用品都是崭新的。   身后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不知从哪钻出来,单膝跪在地上,询问:“可用属下今晚就去书房找找?”   宿离抬了抬袖子,“不着急。”   随后宿离将袖子中的小纸条拆出来,低眉垂眸,仔细看去,就见是一行娟秀整齐的小字:今夜到我房里来。   “……”   男人屏住呼吸,心里一热,当时都忍不住浮想联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精分   宿离:ヽ( ̄▽ ̄)风水轮流转   容二:(▼ヘ▼#)哼女人,嘴上说喜欢人家,却约别的男人去房里,   本来是想放松一下,去玩动森,结果忘记更新,游戏真香~这章抽红包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大头糊图图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了个咪、4128935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澍鱼、glory 15瓶;将仲子、玖壹 5瓶;帕帕迪不识字~ 4瓶;ou.、紫姬殿下、26852058、舊夢、lvzgr 1瓶; 第29章   入夜之后, 天气渐渐阴凉下来,整个昌乐侯府也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零星可见的灯光忽明忽暗。   屋外一片静寂无声, 唯有草丛里的蛐蛐儿发出阵阵嘶鸣。   少女闺房之内,轻纱曼曼, 桌案上摆放着的莲花冰雕正散发出缕缕薄烟,让炎热夏夜变得凉爽了几分。   哗啦啦的水声停止, 片刻之后, 美人穿着一身刺绣玉兰花的薄纱罗裙,髻鬟斜掠, 迈着漫不经心的步子,从浴房一步步走出来,那脸颊红晕,身上还残留着些许湿气,恍若出水芙蓉一般绝美。   谢云窈来到桌案前, 悠闲自在的入座,随后吩咐秋月, “把你前日酿的荔枝酒取来。”   秋月听吩咐, 将陈放着荔枝酒的玉壶和两个酒杯放在谢云窈面前桌案上。   随后谢云窈挥挥袖子,示意让秋月退下。   秋月虽然放心不下, 不过看她家姑娘心意已决,好似的模样,也只好退了出去,只是带着几个人守候在屋外, 远远藏身黑暗之中,只等谢云窈一声令下,他们便能破门而入。   谢云窈准备好了一切,便静静坐在那里等候。   她面上不慌不忙的模样,其实心下打鼓,也有点没底,不知道今日能否达成目的。   昏黄灯光照出她的影子,左右摇晃。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背后突然冒出个磁性低沉的男子声音,“你约我夜里过来,不知有何贵干。”   谢云窈猛然回过头,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男子一袭青衣,修长的手指撩开帷幔,不紧不慢的自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当时谢云窈还略微吃惊,她一直盯着门口和窗子,只不过一眨眼的走神,男人竟然就这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神出鬼没的。   不过谢云窈还是努力镇定,小手在裙摆上捏了一把汗,示意对面的位置,“坐下说话。   “白日里多有不便,此番特意约你过来,就是想与你分说清楚。”   宿离迈开步子,缓步走上前来,在谢云窈对面坐下,倒是很配合。   谢云窈这便询问,“我就想知道,你如何才肯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今后你我划清界限?”   宿离反问,“你就这么想与我划清界限?”   谢云窈噘着嘴,蹙着眉,询问道:“你又不肯告诉我你到底是何许人也,此番潜入我昌乐侯府也不知有何企图,我今日没有拆穿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宿离回答,“今日不是说过了,我就是来提亲的,你若愿意,明日我就去跟你爹说这门亲事。”   “……”谢云窈翻了个白眼,鬼才相信他的话。   宿离凑近一些,幽幽的目光与她对视,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实不相瞒,自那日我见过你一面之后,便对你一见钟情,从此日思夜想,念念不忘,今日冒险进昌乐侯府,也只是为了见你一面,以解相思之苦罢了。”   “……”   谢云窈心下一撞,看着面前男子那侃侃而谈的模样,好像在说晚上吃的是什么饭,说起甜言蜜语来一点也不觉得害臊,反而是少女脸上一阵滚烫袭来,突然有点迷糊了。   他难不成,当真是宿离?前世宿离也对她说过不少甜言蜜语,说过对她一见钟情之类的话。   要不是想着外祖母都是被宿离给逼死的,说不定谢云窈也会有所动容。   谢云窈不屑的侧开脸,避开他的目光,只道:“你的一见钟情,差点要了我的小命,我还真是担待不起。”   宿离还解释,“那日若是换了别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难道还不能证明我对你的心意?”   谢云窈冷笑,原来没有把她掐死,已经是他大发慈悲的恩赐了?   谢云窈转了转眼珠子,广袖轻抬,纤纤玉指,握住白玉酒壶,把两杯荔枝酒都斟上,一面说道:“这是我自己酿的荔枝酒,你若是诚心道歉,就把他喝了吧。”   酒杯放在宿离眼前,他低眉垂眸,视线落在清澈见底的荔枝酒上,闻着一缕缕荔枝的清香混合着酒香,倒是心情舒畅。   宿离抬起袖子,将那酒杯拿到指尖饶有兴致的晃动两下,却没有送到嘴边喝,而是转向看着谢云窈,突然开口询问,“你该不会在酒里下了药吧?”   刚刚说完,宿离酒都还没有喝,却突然皱起眉,身子摇摇晃晃,瘫软无力的,一头栽倒得趴在桌面上,手上酒杯都摔落出去,“啪”的一声落在地面四分五裂,荔枝酒也洒了一地,一屋子都是酒香味儿。   看着男人突然倒在桌面上,谢云窈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她站起身走过去,弯下腰,面对面,对着男人一张俊脸,直视着他那深邃黝黑的双眸。   少女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月牙,笑吟吟的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头晕目眩,使不上力气?   “没想到吧,我不是在酒里下药,而是在熏香里下的药,你进屋之时就已经中了我的瓮中捉鳖之计,现在你动弹不得,还不如同祖上鱼肉,只能任我处置?”   谢云窈指了指桌案上的香炉,说到这里,愈发得意洋洋,“你放心,我事先已经服用过解药了。”   “……”   趴在桌上的宿离脸色略微难看,几乎无法动弹,只有额上青筋凸起,哑着声音询问,“你想怎样?”   谢云窈冷笑一声,气哼哼的说道:“我想怎样?当然是,先看看你的真面目,然后,把你交给我爹爹处置,就说你夜闯闺房,企图对我不轨,到时候我爹肯定会把你大卸八块!”   光是想一想,她就已经迫不及待了,现在一心只想揭开这男人的伪装,看看面具底下,究竟是不是宿离!   这回他都中迷药了,她自然没什么好害怕的。   想到这里,谢云窈再无犹豫,凑上去,果断撩起袖子,青葱玉指,缓缓伸向男人的那张脸。   她心跳得越来越快,白皙指尖就要触碰到的一瞬间,眼看马上就能达成目的了。   谁知,男人突然之间抬起袖子,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因为力气太大,她手腕都被捏得有些生疼,再动弹不得半分。   本来以为他只能任人宰割了,可男人突然反抗,谢云窈大惊失色,瞪圆双目,错愕的看着他。   宿离唇角一勾,笑容诡异,一把拉过她的手腕,顺势就将她整个人都拽进了怀里,两条胳膊箍着纤薄的肩膀。   谢云窈还没反应过来,就跌进了男人怀里,反而被他给制住了,丝毫动弹不得,当时她心里就是一沉,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明她的计划□□无缝,迷香也是花了大价钱才弄到的,怎么会……没有效果?   等等,若是没有效果,他刚刚被迷倒的模样,岂不是都是装出来的?   宿离将她禁锢在怀里,几乎是贴在她耳边,道:“你能事先服用解药,我就不能?”   他说话之时,口中热气喷到谢云窈耳中,只让她耳朵和后颈一片都是酥酥麻麻的,惊得她头皮发紧,缩着肩膀,想到自己刚刚还得意忘形,现在竟然栽在他手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一时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闭上眼睛无法直视。   宿离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都皱在一起,脸色那般难看的模样,冷笑一声,质问道:“我还以为你大半夜叫我过来,是为了想与我幽会,没想到,竟然是想把我迷晕了,看我的真面目,再让你爹把我大卸八块,嗯?”   “……”谢云窈当时尴尬到了极致,已经黑着脸,不想说话了。   宿离捧着她的脸,凑到她眼前,嗓音低哑,叹息说道:“你还真是让我失望。”   眼见着男人逼近,谢云窈屏住呼吸,挣扎了两下无果,只得警告说道,“你放开我,若是你敢对我无礼,我就……”   可她话都没说完,就被宿离给一声打断了,“你就什么?你亲笔写给我的字条我还留着的,就算你把人叫过来,到时候也是你私会我。”   一句话,谢云窈喉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有点欲哭无泪,眼眶里都水漉漉的。   还以为她的计划肯定能成功的,怎么会这样……   宿离帮她理了理脸边凌乱的碎发,认真的说道:“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也可以告诉你我有何目的。”   谢云窈一脸迷惑,上下打量他一眼,迟疑询问,“你,当真愿意告诉我?”   宿离点头,捏了捏她白嫩细腻的小下巴,“不过,要你肯乖乖认错。”   谢云窈想了想,反正,这男人并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恐怕还以为她只是个柔弱好欺负的小姑娘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心下一横,也只好硬着头皮先服软,“我,我也是害怕你会对我和我家人不利,今日才出此下策,还望公子大人大量,别与我一般计较……”   只不过,话没说完,就被他给打断了,“那你说说,该如何补偿我今日损失?”   谢云窈偷瞄他一眼,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你,你想如何补偿?”   宿离视线落在一旁的荔枝酒上,说道:“你若是诚心致歉,不如给我喂一杯酒。”   谢云窈想了想,喂酒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就勉强答应了,抬起袖子,将桌面上余下的一杯酒拿了过来。   她的小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将酒杯举起,送到他唇边。   只是宿离却不紧不慢,都没有喝酒,只是又一种命令的口气说道:“用嘴喂。”   谢云窈心下猛然一震,动作僵住,脸上已经是花容失色……   突然回想起来,前世宿离也是这样的,每次喝酒都要让她用嘴喂,话语之间那种强势蛮横不讲理的架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果然他就是宿离?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精分   宿离:ヽ( ̄▽ ̄)?今天的荔枝酒格外香呢,不像某些人,喝药都会中毒   容二:滚!(╯°Д°)╯︵ ┻━┻   今日份甜甜甜已送到,么么~爱你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头糊图图 5瓶;玖壹 3瓶;林钟 2瓶;lvzgr、婷婷 1瓶; 第30章   震惊之余, 谢云窈呆愣愣的,还没做出任何反应。   倒是宿离,已经握住她端着酒杯的小手, 将少女的手连同她手中白玉酒杯,一起送到她那朱红樱唇前, 示意她喂酒。   谢云窈神色呆滞,目光空洞, 整个人像是提线木偶一般, 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张开唇, 将酒含进口中。   荔枝的清甜充盈在口齿之间,谢云窈却心口愈发沉重,好似有什么东西正扼住她的喉咙,压抑的感觉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也是好半晌,她才深吸一口气, 嘴里含着一口酒,扬起下巴, 缓缓凑了上去, 离得他越来越近,直至呼吸交汇, 唇瓣相接,滚烫的嘴唇紧紧贴合在一起。   她将嘴里的酒,一点一点吐给他,多余之处从嘴角溢出, 顺着白皙细腻的下巴,一滴一滴的滑下,滴落在了衣襟上。   趁着喂酒的间隙,谢云窈眸子微微一闪,便抬起手,想趁其不备摸一摸男人的脸。   谁知她的手才刚刚举到半空,便被他给一把捏住。   她屏住呼吸,本来是想退回来,却反而被男人气势汹汹,整个人压倒在了面前桌案上,更凶猛的进犯,好像要一口一口将她嚼碎了吞咽下去。   谢云窈本想挣扎,可是手脚都被死死禁锢住,从简单的喂酒,瞬间变成了男人单方面的掠夺,激烈的动作,将桌面上的酒壶都撞倒在地面上,荔枝酒滚滚淌出,湿了一地。   谢云窈开始还试图反抗,可是,一想到面前这个男人,便是前世折磨她七年的人,她便又害怕又无助,竟是丝毫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只是眼泪顺着脸颊哗啦啦的往下流,哭得一双眼睛通红。   宿离还在品尝送进嘴里的荔枝酒,香甜可口,细嫩丝滑,让他愈发痴迷沉醉,差点停不下来。   等到分开之时,二人呼吸急促,鼻尖几乎触碰着鼻尖。   宿离捧着少女那巴掌大的小脸,看着她哭得泪眼盈盈,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有嘴唇好似被蹂.躏过的花瓣似的,山痕累累,红肿得都有些破了皮。   他渐渐皱起眉头,感觉方才根本就没有用力,不知怎么竟然唇瓣破了。   男人拇指指腹,轻轻拂过谢云窈挂着泪水的脸颊。   他喘着炙热的粗气,压低嗓音在她耳边低语,“待我杀了那狗皇帝,便以江山为聘,迎娶你过门。”   男人眸光深邃而迷离,说话时候那般认真坚定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什么誓言。   谢云窈嘴唇火辣辣的发疼,正哭得泣不成声,手足无措时候,突然听闻他这话,脑子里一个激灵,哭声顿时停了下来、   她愣愣看着他,稍微有些抽噎的询问,“你要刺杀皇帝?”   所以,刺杀皇帝这就是宿离的目的?   对啊,他肯定是想刺杀皇帝的,若是皇帝死了,天下大乱,他说不定便可趁机起事。   只是不知道,现在他开始招兵买马了没有?   前世他也刺杀过皇帝么,那是失败了?   一连串的疑问在谢云窈脑中浮出,让她一瞬间都忘记了刚刚被欺负得很惨的事情,也可能前世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宿离不屑的冷哼一声道:“我与狗皇帝有血海深仇,自然是要杀了他,报仇雪恨,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说到这里,宿离目光冷下来几分,顺势将谢云窈从桌案上抱起,将少女酥软娇小的身子圈进怀里。   他捧着她的脸,凝视着她那一双湿漉漉的魅眸,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前朝皇室,也是你以后的丈夫,牢牢记住我的姓名,我叫宿离。”   “……”   谢云窈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可是当他亲口承认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下一震,看向他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恐惧。   他真的是宿离,就是她一直想找的那个男人,害得她国破家亡还把她抢进宫里受尽折辱那个暴君。   虽然顶着一张假脸,可谢云窈几乎都能想象得到,皮囊底下他凶狠残暴的真面目。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现在,她只要把他除掉,前世可怕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是么?   谢云窈哭得泪水盈盈的眼眸之中,一抹凉意一闪而过,眸光也跟着暗沉了几分,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她呆愣愣的询问,“你告诉我,就不怕我告诉我爹爹,让他来捉你?”   宿离确实勾唇一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爹都已经投靠我了,要不然怎会带我回来?”   谢云窈才不相信,前世宿离当了皇帝之后,爹爹都还在密谋造反,想要杀了这暴君,现在又怎可能投靠他?   她冷哼一声道:“我爹怎可能投靠你这逆贼,休想骗我。你要么现在就杀了我,要么我明日就告知我爹爹,到时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宿离轻笑,“我先前不告诉你,你非要问我,现在我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了,你又想出卖我是么?   “你都知道我的秘密了,我们就是同一跟绳上的蚂蚱,你若是揭发我,我就让你们整个谢家都给我陪葬。   “到时候昌乐侯府摊上勾结乱党的罪名,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抄家灭族?”   谢云窈当时就倒抽一口凉气,她相信宿离办得到,也知道跟前朝余孽扯上关系,洗脱不了干系。   在她没有想到应对办法之前,还不能轻举妄动。   她咬着唇瓣,目光恨恨,小拳头渐渐攥紧,没有再开口说话。   宿离将她横抱起来,送到床榻上,塞进被褥之间,轻抚了她的发迹,“听话,今后我不会亏待你的,若是想背叛我,就做好让你谢家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的准备。”   又是这种威威逼利诱的口气,又是以谢家所有人的姓名要挟,简直就跟前世一模一样。   谢云窈前世都受够了,重获一次,本来是想阻止一切发生的。   没想到现在一切还没发生,她先落入了这男人的魔爪,比起前世还要早上三年。   一想到这里,谢云窈心里无穷无尽的怨念涌出,看着宿离的目光,好似都恨不得把他给剥皮削骨了。   宿离对上她的视线,却很是满意的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因为对他来说,眼前这些才是真实的。   男人弯下腰,一个吻落在白皙胜雪的额头上,最后叮嘱一句,“我会一直盯着你。”随后便辗转翻窗子离去。   眼看着宿离走了,谢云窈立即翻身起来,惴惴不安的,在屋里来回踱步,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没想过会这么快找到宿离,更没想过应该怎么对付他,以至于现在一头乱麻……   晚上谢云窈也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总想着宿离就近在咫尺,摸着自己还有些生疼的嘴唇,想着他又逃对她做那些事情,心下难以平静下来,更是无法入眠。   好不容易睡着之后,谢云窈也是一夜的噩梦连连。   次日醒来之后,思来想去,谢云窈决定去找容二哥哥求助。   容二哥哥答应过会保护她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帮她想想办法?   上回害得容二哥哥中毒之后,谢云窈没敢再去找他,已经有大半个月都没见到容二哥哥了,思念之心也只多不减。   此番她去请求容二哥哥帮忙,顺便也好见见他,也不知道他伤好了没有。   谢云窈收拾妥当,找了个借口出门,便打算去定国公府找容二哥哥。   可是到了定国公府附近,让秋月先去打听才知道,容二哥哥不在京城。   谢云窈还有些奇怪,“他去哪了?”   秋月将她打听到的消息如实说了,“听闻,上回世子和二公子一起中毒,世子更是差点重伤不治,国公夫人迁怒于二公子,罚他去乡下养伤去了,已经离开京城好几日。”   谢云窈皱着眉头,有些失落,毕竟容二哥哥此番离开京城,竟然都没有让人给她打声招呼。   或许她在容二哥哥眼里,根本就什么也不是。   想到容二哥哥都不喜欢她,她还又落入了宿离的魔掌,谢云窈心情低落到了谷底,鼻子一酸,晶莹眼泪都包在了眼眶里,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来。   也是,她现在都这样了,如何还能再连累容二哥哥?   谢云窈希望落空,辗转回府。   回去路上,她还在伤心难过,不停抹眼泪。   秋月也不知道为什么,郡主不告诉她,她也不敢多事,猜想,大概跟府上来的那个魏先生有关系吧?   昨夜,他们在屋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害得郡主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谢云窈回府的路上,还神情恍惚,若有所思。   谁知半路,正好就碰见宿离迎面朝着她走了过来。   谢云窈一看见他,倒抽一口凉气,扭头转身就绕道走,秋月见状,迷迷糊糊赶紧追了上来。   只是,谢云窈绕道还没走出两步,刚走到墙角下,便已经被灌木丛里钻出来的宿离,赫然拦住去路。   秋月下意识的,横手拦在谢云窈面前,可是对上面前男人的目光,她顿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谢云窈怕是宿离对秋月不利,只得将秋月拉开,“没事,我与魏先生说几句话,你去把风。”   秋月偷瞄一眼宿离,又看了眼谢云窈的眼色,迟疑的点点头,这便出去把风去了。   只剩下宿离一步步走到谢云窈面前,手撑着墙,几乎是将她抵在墙上,质问,“你方才去哪了?”   谢云窈侧开身,回答,“我出门一趟,还需向你交代么?”   宿离弯下腰,凑到她脸上,面对面的平视着她的眼,一股强硬的气息扑面而来,语气略显狠戾,“若是让我知道你出去找别的男人,我就把他剥皮抽筋,剁成肉酱喂狗。”   “……”他的话风轻云淡,但是谢云窈知道,前世他就做过这种丧心病狂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精分   容二:我就想看看你怎么自己把自己剁成肉酱:)   之前说过,容二哥哥是宿离演出来的,所以宿离是真实,容二哥哥是演戏,   今天随机抽红包呀。么么。   感谢在2020-04-04 22:32:28~2020-04-05 21:5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臭宝他妈? 30瓶;eui 11瓶;大头糊图图、某题 5瓶;林钟、小天呼呼 2瓶;婷婷、lvzgr、君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大概是前世被这狗男人压迫剥削得太久, 现在谢云窈一见到他就是满心怨念,红唇微微撅起,不屑的侧开身去。   她揪着袖口, 小声嘟囔说道:“我又没答应你,我去找什么男人, 与你何干?”   “你不答应我?”宿离迈着步子,逼近一步, 结实的胸膛都快顶在了谢云窈脸上。   惹得谢云窈腿一软, 下意识后退,背靠着冰凉的墙壁, 屏住呼吸,目光机警的看着他。   宿离眼眸幽寒,倒映出少女白皙胜雪的鹅蛋脸,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开口, “你莫不是因为那个姓容的,才不肯答应我?”   从宿离口中提到姓容的, 谢云窈还略微惊愕, 手中袖口都捏紧了几分,心里暗暗有些忐忑, 大概是在疑惑宿离怎么会知道容二哥哥?难道以前就知道了?   谢云窈虽然没有回答,不过那般眼神左右游离,小手局促不安的模样,一眼便能看出心里有鬼。   宿离察觉出她细节上的微妙变化, 好像心里愈发确定了,跟着又是一番追问,低哑磁性的嗓音道:“姓容的与你是什么关系?”   谢云窈更加担忧了,若是让宿离知道她喜欢容二哥哥,也不知会不会对容二哥哥不利?   她故作镇定的回答,“什么关系也没有。”   谁知宿离冷笑威胁,“既然没关系,那我若是杀了他,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谢云窈顿时就镇定不起来了,仰起头,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知哪里来的怨气,破口就道:“容二哥哥又没惹你,你无缘无故杀他作甚?   “你怎么整日就知道打打杀杀,除了杀人放火你还会什么?就你这等暴虐不仁之辈,哪有资格君临天下?就算这江山落入你手也迟早败在你手里,于百姓于天下都是劫难!   “你若是敢动容二哥哥一根毫毛,我绝不会放过你!”   滔滔不绝的说完,谢云窈对着宿离就是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推开他,直挺挺的离去。   剩下宿离愣愣站在那里,还有点云里雾里的。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说的大概就是刚刚的场景,平时软软糯糯,任人欺负的小姑娘,一说到容二,突然就炸毛起来。   谢云窈也不知哪里来的火气,把宿离骂得狗血淋头,骂完扭头转身就走了。   回想起来谢云窈骂他的语气,感觉就像是积怨已久,并非一朝一夕的,可他们分明也没见过几回,他也没在她面前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刚刚说要杀容二,也只不过是想试试她喜欢的是不是容二罢了。   果然,她对容二异常维护,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也是想去找容二。   宿离眉头渐渐拧紧,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容二分明一点也不喜欢她,她为什么还要凑上去热脸贴冷屁股?   反倒是宿离,对她一片热忱,她却排斥至极?   谢云窈一怒之下,骂了宿离一顿,跑回去之后还气喘吁吁,心跳剧烈,久久神色呆滞的坐在镜台前,若有所思的模样。   现在摆在眼前的事情,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等等……宿离说过,他要刺杀皇帝。   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若是让她刺探出来宿离的计划,是不是可以将计就计,到时候将他就地正法?   谢云窈一整天都在冥思苦想,回忆前世的那些事情,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跟眼下联系起来,能否猜出宿离的计划。   夜里,谢云窈躺在床榻上时候,突然不知想到什么,灵机一动,噌的一下翻身坐了起来。   她想到了。   宿离若是要刺杀皇帝,肯定是要等到皇帝出宫,并且保护皇帝的御林军松懈怠慢之时,他再带着人潜入,刺杀永嘉帝。   下个月,宁王和她大姐大婚之日,皇帝就会出宫前去宁王府。   到时候宁王府宾客盈门,说不定他正打算那时候混进去?趁乱刺杀皇帝。   她只要找个帮手,到时候将宿离当场击杀,就可以免除一切后顾之忧了。   虽然说……宿离前世对谢云窈实属掏心掏肺,谢云窈并不想取他的性命。   可是他若是不死,京城里就会死不计其数的人,整个傅姓皇室,参与灭亡前朝的世家勋贵,还有外祖母也会自尽……   想到外祖母,谢云窈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当即一拍大腿恍然领悟。   她怎么还把外祖母这么个大靠山给忘记了?   她明日就去找外祖母帮忙,以外祖母的势力,想抹杀掉宿离,且不牵连到谢家,应该也并非什么难事。   有了去找外祖母帮忙的计划,谢云窈心里这才踏实了许多,脸上带着笑意,拉着锦被盖在身上,平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渐渐睡去。   睡得迷迷糊糊时候,谢云窈做了一个梦。   梦里,天空正飘着如盐细雪,大地一片天寒地冻。   她顶着寒风和落雪,冻得瑟瑟发抖,脸色发白,正跪在宫殿门外,眼泪还不停的顺着脸颊流下来。   直到悄无声息地,一只手扶着她的手腕,想要将她自地上扶起,伴随着嘶哑的嗓音,“起来。”   谢云窈眼前被泪水模糊,顺着那只手看上去,入眼便是青筋凸起的手背,龙纹广袖,还有男人凛厉骇人的视线,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天子威严,让谢云窈都屏住呼吸,有些喘不过气。   她却死死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流着泪,仰头看着他,苦苦哀求说道:“求陛下收回成命。”   宿离冷着脸,沉吟片刻,确实一把将她自地上横抱而起,带入大殿之内,来到暖融融的炉子旁。   他将少女抱在怀里,几乎是用袍子捂着她,滚烫的男人手掌,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手,想要将手中的热量传递给她,温声说道:“外头这么冷,窈窈身子羸弱,怎能跪在雪里?”   说着,又想去看她的膝盖,也不知道跪伤了没有。   谢云窈连忙将膝盖往回缩,又从他身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说道:“求陛下收回成命,饶恕我父亲可好?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宿离却是冷着脸,有些不悦,“他想谋反,想要朕的命,你让朕如何饶恕他?”   谢云窈抽泣不止,却不知如何才能挽回父亲性命,都是因为元朔帝残暴不仁,民间屡有反叛,谢云窈的父亲也在其中,这次就是因为谋反被发现,宿离要杀了她父亲,谢云窈才只能不计后果过来求他。   她有些不知所措时候,还是宿离呼出一口浊气,将她扶起来,拉到腿上坐下,在她耳边说道:“窈窈,你若愿意给朕生个孩子,朕便赦免你爹罪行。”   谢云窈其实早就偷偷喝了绝子汤,就是不想给这暴君生出孽种来,可是她不敢说,若是她说出来,这暴君一怒之下,她爹爹必死无疑。   她咬着唇瓣,心虚的微微点头答应。   看见谢云窈终于肯答应给他生子,宿离自然是心下大喜。   当时便将美人横抱着,大步走进暖融融的寝殿之内。   只是将谢云窈放在软榻上的一瞬间,谢云窈却往后缩了缩,警惕的看着他,“陛下何时放了我爹爹。”   宿离带着笑意,“你怀上之后。”   谢云窈知道自己这辈子也怀不上,自然是要讨价还价的,“现在就放……反正我都答应你了,又跑不掉,我爹还在牢里吃苦,我实在……没心思寻欢作乐。”   意思,若是不先放了她爹,生孩子的过程也完全没心思进行。   宿离自然是将就她的,她都退一步了,他愿意退十步。   当时就下令,现在就把谢衍赦免释放,送回家去软禁观察。   一抹黑影将谢云窈小小的身躯笼罩在里头,宿离胳膊撑着身子,由上而下看着枕边的美人,轻声询问她,“现在可满意了?”   他肯赦免爹爹,其实谢云窈还出乎预料,若不是这次,她都不知道,他对她当真是有求必应,不管是多么无礼的要求,也不管天底下的人会如何看他,只要她肯稍微示好即可。   他的话并非征求谢云窈的同意,而是一边说,便已经将一只带着细茧的掌心,盖在了细嫩丝滑的肌肤上,鼻中呼出的气息都灼烫了几分,随着咽下唾沫的动作,男人喉结跟着滚动而下。   男人唇齿在雪白嫩肤上,熟练的缓缓挪动,所到之处轻易就能留下点点斑驳的粉红痕迹,仿佛在雪地中绽放的梅花般灼眼好看。   呼吸渐渐融合,体温在两人紧贴的皮肤上相互流动,一层薄汗将美人的雪肤都染上了霞晕。   谢云窈紧绷着身子,心口压抑的感觉让她都有些喘不上气,只能用手死死掐着男人的手臂,含着眼泪,娇莺般酥软的嗓音恳求,“轻点……”   她不说还好,越是这般哀求,越想人难以抵抗,反而是越发强势进犯,一下下仿佛海浪拍打在岩石上,掀出哗啦啦的水声,溅起雪白浪花,帷幔都跟着剧烈颤动。   男人不知几回,不知满足,谢云窈越是难以忍耐他越是心潮澎湃,紧紧圈着她纤薄肩膀,贴在她耳边,炙热的气息不断传入耳中,“窈窈……”   直到一个颤栗,谢云窈浑身瘫软下去,微微发抖的蜷缩在那里,宿离还将她拥在怀中,轻疼怜惜。   直到……谢云窈猛然自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喘着粗气翻身坐起,已经是一头大汗淋漓。   看着身处在闺房之内,一切还是昨夜睡下的模样,许久她才意识到刚刚的只是一场梦,那梦境,真实得她好像回到前世一般,现在想起来都让她不自觉夹紧了发软的双腿。   还好只是梦,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她还没有进宫,还没有被那暴君搓揉,她还有机会彻底摆脱他,别再重蹈覆辙。   一想到一切还有希望,谢云窈就愈发下定决心,今日就要去找外祖母做主。   一早,谢云窈收拾整理妥当,先前去跟母亲交代一声,说是要去给外祖母请安。   因为谢云窈经常出入大长公主府见外祖母,所以母亲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没说什么便答应下来。   随后谢云窈便出门,坐上马车,一路前去大长公主府。   谁知她才刚进马车,一转眼,一个黑影也跟着钻了进来,赫然坐在她身边,将她逼到角落里质问,“你去哪?”   谢云窈吃了一惊,抬头一看,便见是宿离顶着一张假脸,钻上马车坐在她旁边。   对上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想到昨夜梦见的前世,他做她做过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谢云窈当时头皮都快炸开了。   她气得是一脸通红,捏紧裙摆,呼吸急促,恨不得一巴掌把这狗男人拍死,让他再也不能欺负她!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精分:   容二:虽然没我什么事,但是,谁也别想跟我争,嚯嚯嚯~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看前世,前世比较虐   眠眠这本更新慢是因为真的很卡文,实在抱歉,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迎春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臭宝他妈?、32505328 20瓶;林钟 12瓶;橙子味卿卿 6瓶;帕帕迪不识字~ 3瓶;阿桶木 2瓶;lvzgr、君也、22899968、紫姬殿下、蚊蚊 1瓶; 第32章   谢云窈想到昨夜的梦, 便觉得浑身无力,心口发堵,缩在角落里, 满目怨气,噘着嘴道:“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我想去哪与你何干?”   男人弯下腰,凑到她脸上, 那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灼灼目光盯着她, 质问,“难不成你想去找你那个大长公主靠山?”   当时谢云窈就心下一震, 头皮发紧,都有些怀疑这狗男人是不是一直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要去找容二哥哥,他立马就来了,她现在要去见外祖母, 他也立马就来了。   那她想找外祖母帮忙的事情,他该不会也知道了吧?   谢云窈稍微有些心虚, 结结巴巴说道:“我, 我照例前去给长辈请安,何须你多管闲事?”   其实, 宿离也不是想多管闲事,只是一大早想见她,所以特意过去找她,正好就见她要出门, 他便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昨夜宿离又做了那个梦,梦里,他已经是君临天下,坐拥一切,可那时候身边已经一无所有,唯一有的谢云窈却对他爱答不理。   他设计了谢衍谋反,以此让她主动过来求他,竟然只是卑微的为了让她给他生子。   在梦里,这副身子他一遍一遍换着花样搓揉过,那种感觉食髓知味,真实得好似真实发生过一般,只让他每次醒过来之后还觉得念念不忘。   想到梦里那般玉骨冰肌,雪峰酥腰,每一处都生得完美无缺,好似天生就有勾魂摄魄的味道……   男人视线落到谢云窈身上,夏日衣裳轻薄,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藕荷色软绸齐胸襦裙,露出玉颈,连同锁骨的一片嫩肤,雪白如凝脂一般,身前盈软挺拔之处,被衣裳紧紧包裹出圆润的形状,只让人按捺不住想要探寻其中奥秘。   她呼吸之时,迎面扑来的阵阵馨香,宿离闻到都忍不住呼出一口滚烫的浊气,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径直轮廓精细的喉结一滚而下。   宿离抬起袖子,捏了捏她的小脸,“你就不能先假意顺从,套出我的计划,再给我设下陷阱……美人计,还要我教你?”   谢云窈翻了个白眼,她才不想给这个狗男人用什么美人计,而且,她想做什么事,完全都已经被他看穿了,实在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想了想,她试探询问,“若是,若是我从了你,你能不刺杀皇帝,打消谋反的念头么?”   问出来之后,谢云窈都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可笑,因为对于这狗男人来说就是不可能的。   就连前世的宿离,嘴上说那么爱她,让他放弃皇位,也是天方夜谭,更别说现在的宿离,他们还没多少交际,或许他只是一眼看上她的美色,所以才生出觊觎之心的,又怎可能为了她放弃谋反复仇?   果然,只见宿离冷笑一声,回答得不出所料,“这天下我要,你,我也要。”   谢云窈轻哼一声,别开脸不理他,“还说对我一见钟情,果然男人都是骗子。”   她推着他的肩膀,要把他撵走,“你下去,别再缠着我了。”   宿离就这么被推下马车,而后马车车轮滚滚,朝着大长公主府而去。   只剩下宿离立在角落里,看着马车离开的影子,渐渐皱起眉。   让他放弃复仇肯定是不可能的,现在的皇室与他深仇大恨,这辈子都不肯能轻言放弃,除非他死了。   *   谢云窈一路来到大长公主府。   凤阳大长公主早年丈夫过世,没有再嫁,有两儿两女,如今都是高门显贵,她也深受皇帝敬重,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二人见面之时,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正坐在上方软榻,一看见小姑娘翩翩走进来,脸上立即露出笑容,“窈窈来了。”   谢云窈上前给外祖母行了个礼请安。   老妇人勾勾手,将她叫到身边,两人并排挨着坐下。   察觉到谢云窈脸色略微发白,眼眶有些红好像流过眼泪的模样,老妇人担忧询问,“窈窈这是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   谢云窈被外祖母握着手,张了张唇瓣,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宿离明明知道她要来找外祖母告状,还放任她不管,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啊?   犹豫之下,谢云窈明明想告诉外祖母,却又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寻思片刻,她为了提醒外祖母,也只好说道:“我最近总是做一个噩梦,这噩梦奇怪得很,外祖母可要听听?”   凤阳大长公主笑得眯起眼,微微点头,反正今日也闲来无事,就当是闲聊,听一听也不碍事。   谢云窈也就将前世暴君篡位的事情,当成噩梦,笼统的给外祖母说了一遍。   听闻谢云窈说得头头是道,好像真实发生过一般,甚至与现实发生的事情极为吻合,大长公主笑容都渐渐凝固了,微微皱起眉,也认真了几分。   不过,为了安慰小姑娘,大长公主也只是满不在乎的说道:“只不过是个噩梦罢了,别太当真。”   谢云窈就是怕外祖母不当真,连忙又道:“祖母还是小心些为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是父亲所说的话,谢云窈也用来提醒外祖母。   大长公主对前朝旧事有些避讳,一想到那些,便想起当初那一片血流成河的景象,连忙转移话题。   “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说说你的婚事,你马上也快要及笄了,对了……上回定国公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容蒙想跟谢云窈说亲的事情,大长公主也是略有耳闻的,后来听说出了点事,容蒙受伤了,到现在还没痊愈,这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大长公主大概知道一些,好像是容蒙对谢云窈无礼,被人给打得半死不活。   提到这个,谢云窈也就说了,打容蒙的人,就是容二哥哥。   她还告诉外祖母,“那日表哥和表姐合起来欺负我,多亏容二哥哥相助……”   不过下药的事情,谢云窈没有再提,这件事母亲和姨母都已经清算过了,谢云窈再告诉外祖母,只怕多生事端。   大长公主皱眉,“容二?就是今年才还回京那个?”   谢云窈连连点头,说起容二哥哥,连上顿时绽放出笑脸,把容二哥哥的英勇事迹,都一一跟外祖母说了一遍,说得那是眉飞色舞,笑脸盈盈,丝毫也不加掩饰自己对容二哥哥的喜欢,好像故意要暗示大长公主似的。   大长公主恍然想起什么,“先前你跟我说有什么意中人,莫非就是这个容二?”   谢云窈涨红着脸,低下头,连忙否认,“没,没有,云窈只当容二哥哥是兄长……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可偏偏,大长公主也知道谢云窈说谎会变成结巴,现在就已经结巴了,也就相当于默认,她当真心上人就是容二。   大长公主长叹一声,盯着谢云窈的眼睛,问道:“你看上谁不好,怎么看上他,莫不是就因为那小子生得好看?你娘肯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谢云窈知道父亲母亲不会同意,所有指望都在外祖母身上,她抱着外祖母的胳膊便开始撒娇,“外祖母,我就看上容二哥哥了,上回都多亏了容二哥哥帮我……从小到大,外祖母最疼我了,肯定会为我做主的。”   面对小姑娘的撒娇,大长公主也有些招架不住,轻哼一声,“我可以答应为你做主,不过,我有个条件,要那容二亲自来求我,说是他心系于你,不论如何都要娶你。”   容二如何不肯为谢云窈付出,今后如何能指望他会对她好?   外祖母提出要容二哥哥主动来求娶她,才会答应他们的婚事,谢云窈就有些头疼了,容二哥哥都不想娶她啊……   她好久都没见过容二哥哥了,每天都在想念他,好想去见他。   谢云窈做梦都想摆脱宿离那个狗男人,才好跟容二哥哥携手白头,双宿双栖。   算一算日子,距离容二哥哥的死期,竟然都只有两个月了……   若是容二哥哥再一次离她而去,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死期将近,谢云窈想去找容堇的心思愈发强烈。   正好,最近天气太热,谢云窈去了一趟大长公主府回来,便中暑生病了。   谢云窈提出要去乡下住两天避暑,等大姐成亲再回来,顺便,特意挑了一个跟容二哥哥养伤的地方临近的避暑山庄,到时候才好去和容二哥哥偶遇。   看谢云窈中暑的模样,父母也心疼,加之老夫人也觉得,准备婚事的时候,她一个病殃殃的不吉利,所以巴不得把她送出去避暑才好,只让一个二姐陪着她去避暑。   隔日,谢云窈便欢欢喜喜的坐上了前去避暑山庄的马车,心下已经在寻思,这回总算摆脱了宿离,可以去找容二哥哥了。   她现在已经开始在想,等见了容二哥哥,一定要跟他说,她这些日子有多想他,还要把刺绣的荷包给他,还要让容二哥哥帮她把宿离剁成肉酱!   容二哥哥那么厉害,肯定打得过宿离的。   想到这里,谢云窈愈发迫不及待,精神抖擞的坐在马车里。   一旁的谢云秀都惊呆了,“妹妹,你不是中暑了么?”   刚刚在府上还半死不活的,一上马车,整个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在那里捏着个荷包,傻乎乎的笑。   谢云窈是真的中暑,可是不知为何,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容二哥哥,她的病好像都瞬间好了几分。   与此同时,昌乐侯府内,一名黑衣人匆匆前来向宿离禀报,“主上,谢姑娘今日避暑去了。”   起初,宿离还以为,她是想躲着他,所以找了个借口跑出去避暑。   可是,得知她去避暑的地点之后,猛然想起来什么,宿离喝到嘴边的茶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赶忙扔下茶杯,健步如飞,夺门而去。   这个蠢货,该不会又去找容二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精分   容二:终于轮到我的幸福日子了……   宿离:(╯°Д°)╯︵ ┻━┻这个醋,味道有点怪   大家千呼万唤的容二哥哥,好像很久没出场了   前世容二哥哥的死期,这辈子是宿离的死期哦   今天随机抽红包呀,爱你们,蟹蟹大家的支持和喜爱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嘉人尔已??、hayeo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蓦.、山居秋暝 10瓶;巷尾森林 5瓶;大头糊图图 3瓶;笨笨跳跳 2瓶;lvzgr、君也、茜茜、紫姬殿下 1瓶; 第33章   谢云窈住进郊外所属昌乐侯府的避暑山庄, 此处附近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冬暖夏凉, 正是适合避暑的好去处,所以京城许多王公贵族都在这里建有庄子, 夏日太过炎热时候,会过来避暑, 谢云窈住下之处, 距离容二哥哥养伤之处,步行也只需小半个时辰之久, 已经算是很近了。   和二姐在山庄住下之后,谢云窈因为身上患病,还休息了一整日,养足精神,顺便让秋月前去打听一下容二哥哥的动向, 方便她过去找他。   秋月领了吩咐,急匆匆跑出去之后, 二姐还在谢云窈身边啧啧惊叹, 摇头晃脑,“你来避暑, 该不会就是专程来找那个容二的吧?”   谢云窈摆弄着手中的荷包,颊间带着一抹娇羞霞晕,好似还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回答。   谢云秀就不懂了, 歪着脑袋打量着她,“那个容二到底有什么好,把你迷得这么神魂颠倒的,人家都躲着你了,你还这么远找上门来?”   容二哥哥是不是躲着她,她是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一直很想念容二哥哥,并且眼看着容二哥哥前世的忌日都快到了,若是她再不做点什么,万一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她和容二哥哥再一次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她只会再度抱憾终身。   顺便,她躲得这么远,正好可以躲着宿离,免得见着他就一肚子都是火。   她噘着嘴,自顾自说道:“说不定容二哥哥也喜欢我呢,不问问怎么知道。”   谢云窈这次一定要,让容二哥哥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秋月很快便打探到了容堇的消息,说是容堇刚刚去了江边钓鱼。   谢云窈一听,当时便来了兴致,连忙吩咐秋月,“快去给我准备一副渔具,我也要去钓鱼。”然后就可以与容二哥哥偶遇了。   “……”谢云秀听闻谢云窈竟要去钓鱼,迟疑询问,“窈窈,你会钓鱼?”   谢云窈确实不会钓鱼,这辈子都还没做过钓鱼这种事,不过,反正她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会不会钓鱼有什么关系?   秋月很快准备好了渔具,谢云窈精心的梳妆打扮了一番,撑着遮阳的油纸伞,一步步步子轻盈,朝着容堇所在的江边而去。   谢云秀也在一旁跟着,她打算一会远远盯着谢云窈,确保她安全即可,就不打扰她去幽会心上人了。   看少女那面若桃花,笑容盈盈的欢喜模样,谢云秀突然回想起来,自从容二受伤离开京城,谢云窈再也没见过他之后,她脸上已经很久不见笑脸了。   谢云秀没有谈过男女之情,自然是不懂其中微妙,不懂为何只有容二能让谢云窈高兴成那副样子?即使是没有见到他,呆愣愣的独自一人傻笑都能笑上许久。   *   谢云窈来到江边,江风清凉,树荫住着烈日,一眼就能看见,远远的,容堇一袭白衣,安静悠闲的样子,正坐在岩石上静静垂钓。   许久不见,他依旧如谢云窈记忆中那般,墨发白衣,光风霁月,俊美无人能及。   一见他,少女心头便砰砰乱跳,唇角流露出甜腻腻的笑意。   她深吸一口气,撑着油纸伞,迈开步子,缓缓走上去,便对着对在面前的容堇行礼示意,脸上还带着些许惊愕,“容二哥哥怎也会在这里。”   容堇闻声,放下预感,站起身来,端方的行了个礼,“见过郡主。”   谢云窈为了强调这是偶遇,还示意了一下自己带来的渔具,解释了一句,“我正打算前来钓鱼,没想到容二哥哥也在此处垂钓,这也太巧了吧。”   容堇确实是来垂钓,没想到他的鱼儿这么配合,立马就上钩了。   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鱼儿”,容堇勾唇,笑容略显苦涩。   谢云窈两条纤细的眉毛微微蹙起,叹息说道:“说起来,上回的事情,我一直都想当面给容二哥哥致歉,没想到,我一番好心,会连累容二哥哥受伤中毒,还又被罚出京城……”   回想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中相克,谢云窈总是连累容二哥哥。   容堇始终垂眸看着地面,清若寒潭的嗓音,显得很是冷漠疏离,“上回的事情,与郡主无关,郡主无须自责。”   谢云窈说道:“那怎么行,既然事情因我而起,我理应致歉。正好,我早就给容二哥哥备好了一份赔礼,还望,容二哥哥能够接受,就算是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了。”   说着,少女扶起广袖,缓缓自袖中取出她准备已久的荷包,曼曼裙摆,三千青丝,随着江边的清风飘飘摇摇,包裹出婀娜身形,一举一动,极尽娇羞之态,她涨红着脸,双手捧着,将荷包送到容堇眼前。   容堇垂目,青色刺绣鸳鸯的荷包便落入他眼中,再看看少女羞涩的模样,那意思显而易见。   他眸光微微晃动,可是很快都冷漠下去,袖子底下的手渐渐握拳,手背上青筋突起,似乎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许久,容堇才开了口,“郡主的心意,容某已经知晓,赔礼便不必了,再说……私相授受,若是让人知道,只怕郡主会嫁不出去。”   谢云窈遭到拒绝,脸上表情渐渐凝固了,撇着嘴,偷瞄容堇一眼,试探询问,“若是嫁不出去,容二哥哥娶我不行么?”   容堇愈发头疼欲裂,因为容二的身份,肯定是要冷漠无情,狠狠拒绝她的,以前每次她沾上定国公府,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又怎么可能娶她?   可是对上少女那般楚楚动人的美眸,只让人一颗心都快融化成了水,哪有力气狠得下心?   容堇轻叹一声,干脆扭头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一句,“郡主别开这等玩笑,容某不宜久留,先行告辞。”   看着容二哥哥拒绝了她,还打算就这么离开,分明就是又想躲着她,谢云窈当时眼眶便红了,心底无穷无尽的酸楚和委屈涌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两步跑上去,一把就从背后抱住容堇的腰,眼泪哗啦啦的顺着脸颊往下流,“容二哥哥,你别走……”   少女盈软的身子从背后抱住他的一瞬间,容堇身子都僵住了,脚下也迈不开步子,就这么定格在原地。   两人贴在一起的地方传出滚烫热度,就听少女的嘤嘤啼哭声传来,泣不成声说道:“上回,我回去之后便绣了这个荷包,一直打算送给容二哥哥做定情信物的,没想到第二天就听闻我害得容二哥哥中毒……自那之后我就见不到容二哥哥了,我一直心心念念着你,想去找你,又怕你不愿意见我,分开这些时日,我实在日夜思君至极,难以自制,此番过来,其实就是特意来找你的。   “我……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丝毫也看不出来么?”   思君至极,难以自制,落入容堇耳中,当时心里都炸开了。   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还在想着容二?容二明明对她那么冷淡,她为什么会喜欢容二?他实在也百思不得其解。   容堇还未说话,谢云窈两条胳膊又将他的腰圈紧了一些,反正这回都已经说开了,她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什么都说了。   “容二哥哥,你心里难道一点没有我么?”   她一边轻轻抽泣,一边撩动人心的表白,那一瞬间,容堇头一次感觉到容二这个身份的好处,甚至一个想法自脑中一闪而过,若他当真是容二或许也还不错?   可惜,他并不是真正的容二,也不想让她嫁给容二,只想让她嫁给宿离。   若是容二狠狠拒绝她,让她彻底死心,等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宿离就有机可乘,到时候好好安慰她,她还不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立马就移情别恋了。   容堇将她的手,从腰上一点一点掰开,好似有些生气的说道:“我还有伤在身,你是不是想疼死我?”   谢云窈倒是忘记容二哥哥还有伤的事情,经过提醒,手一抖,立马就松开了,“抱歉,我,我不是有意的。”   容堇转过身来,板着一张脸,声音略显得凛厉,“我看你就是有意的,明知道我的处境,我摊上你不知惹来多少不必要的麻烦,若是当真娶了你,恐怕更是日子不好过,恕在下实在承受不起,只望郡主放我一条生路。”   听他拒绝的语气,谢云窈心下一撞,面色发白,唇瓣微微颤抖,许久才出声询问,“我就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   她就想知道,容二哥哥到底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   容堇侧开脸,道:“容某配不上郡主,不敢有任何痴心妄想,还望郡主今后别来来找我了。”   谢云窈那一瞬间心好像都碎成了一地,哭得更加伤心难过了,“你是不是另有心上人了?”   容堇一脸冷漠,“是,郡主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他扭头转身就走了。   谢云窈眼前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成了一片,眼睁睁看着容二哥哥的背影一步步走进树林里,最终消失在视野。   她干脆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得更加伤心难过了,哭声凄凄,在江边缕缕回荡,不绝于耳,听得人好似心都快要碎了。   秋月在旁边,将方才的事情尽收眼底,连忙安慰,“姑娘,你别伤心了,他肯定是眼瞎了才瞧不上你,你身份高贵,又生得这么美,上门提亲的都排了好几条街,就是那个魏先生也比他要好,何愁嫁不出去,何必非要他……”   谢云窈被容二哥哥拒绝了,只顾哭得昏天暗地的,都没听清秋月在劝说什么。   却不知,容堇此刻还远远站在暗处一棵树下,看着少女伤心难过的模样,听着她哭碎了的声音,眉头紧锁,突然有点后悔,刚刚为何要说那种话,伤了小姑娘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精分   容二:还不是为了让给你(虽然不会成功)   宿离:我需要你让???   容二哥哥其实也有点挣扎,因为用容二的身份娶了窈窈,早晚会掉马,   用宿离娶窈窈,还可以假装没有容二这个身份(前世操作失败的反面教材,他这辈子还想走那条老路,众所周知,会挣扎失败……)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水留香、某题 5瓶;大头糊图图 2瓶;君也、蚊蚊、lvzgr、随遇而安 1瓶; 第34章   谢云窈回去之后, 一头栽倒在软榻上,抱着锦被,哭得撕心裂肺的, 随着抽泣纤薄肩膀微微颤动,哭声落入旁人耳中, 当真是听得人心都快要碎了。   谢云秀坐在床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得知她竟然被容堇拒绝了, 显然还有些惊讶。   要知道,以谢云窈的条件, 这出身和相貌在京城里都是数一数二,觊觎她的人都排了好几条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偏偏看上一个不受宠的庶子,人家还瞧不上她?   若是容二哥哥不喜欢她,其实谢云窈还能接受, 这样她还可以想法子让容二哥哥喜欢上她。   可容二哥哥若是另有心上人了,那她岂不是再也没机会了?   其实, 若是容二哥哥还活在世上, 对谢云窈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就算他不喜欢她, 他另有心上人,谢云窈也不会怪他。   等等,容二哥哥什么时候有的心上人,她怎么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她认识么?   一连串的疑问从脑海中冒出来,谢云窈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呆愣愣的擦去眼泪,表情略显迷茫。   她想了想,决定让秋月再去打听一下,容二哥哥最近有没有和什么女子来往。   秋月紧紧皱眉,规劝说道:“姑娘,他如此不识好歹,你还不肯罢休么?”   谢云窈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正色道:“我就想知道,他的心上人到底是谁。”   她就想知道,到底是谁把她的容二哥哥偷走了,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明明容二哥哥还在京城的时候,身边一个女子都没有,而且对她也没有这么绝情,她们还亲过嘴了,怎么才过去一个月,容二哥哥就把她给忘了?   越想谢云窈越是觉得不能接受,所以让秋月务必再去查一查清楚,她就算死心,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当天夜里,夜深人静之时。   夜空中星罗棋布,一轮皓月高悬,山风阴凉舒爽,吹拂得树林沙沙作响,远处山野之间,隐约传来野兽的咆哮嘶吼声音。   皎洁如水的月色下,一个矫健的黑影在房梁上灵巧跳跃,最终落入黑压压的庭院,悄无声息的钻入女子闺房之内。   昏暗无光的室内,可见缠枝芙蓉软纱床帐轻轻晃动了一下,随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开。   黑衣男人蹲下身,凑到床前,仔细看着床上沉睡的少女。   只见雪白无瑕的小脸上,她两条细小眉毛紧紧皱起,好像正做着什么不好的梦,粉的唇瓣微微蠕动,好似正在呢喃呓语。   男人翻上去,弯下腰,将耳朵凑到她唇边,想听一听她正在说什么梦话。   就听她嘴边含含糊糊的,正在唤“容二哥哥”。   她竟然连做梦都在喊容二,明明容二已经把她狠心拒绝了,她怎么还不死心?   男人蹙起眉,抬起手,落到她肩膀上,本来是想把她唤醒,让她别再梦见容二了。   正要摇晃时候,却见少女紧紧皱着眉,急促呼吸着,脑袋左右晃动,好似正在痛苦挣扎,嘴边说着,“容二哥哥你别死,不要离开我……”   挣扎片刻,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竟然就这么一边喊着“容二哥哥别死”,一边痛哭流涕。   直到挣扎着,哭得苏醒了过来,稀里糊涂的,一头就扎进男人怀里,流着眼泪唤道:“容二哥哥……”   她趴在男人怀里,紧紧抱着他,哭得泣不成声的,稀里糊涂的还以为是在梦里。   她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宿离把容二哥哥给杀了,看见容二哥哥倒在血泊之中,没了生息,又一次死在她面前,前世痛失所爱的悲痛感觉,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   可是哭着哭着,谢云窈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她能感觉到面前男人怀里炙热的温度,还有他呼出的粗重呼吸,甚至是能清晰听见他心跳的声音。   她意识到,这不是梦境。   那面前这个人是谁?   谢云窈浑身一震,止住哭声,一把将男人给推出去,张口正要叫喊。   却被对方拉进怀里,手掌捂住嘴唇,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别出声,是我。”   宿离声音跟容二哥哥有些像,都很好听,不过宿离的嗓音更低更哑,显得更为磁性低沉,半夜回响在耳边,都让谢云窈有些头皮发麻,不自觉缩起了肩膀。   谢云窈刚刚才梦见宿离杀了容二哥哥,现在宿离就大半夜出现在她身边,她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宿离确定她不会叫人,才将手从她嘴上放下来。   谢云窈挣扎,想要从他怀里出来,可是明显挣扎无果,恨恨咬牙,只得询问,“你怎么来了?”   男人低头垂目,幽暗的眸光包裹着她,轻声道:“自然是想你了,来看你。”   谢云窈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屑。   她还以为能把这个男人躲掉的,没想到他放着正事不干,竟然跑这么远来看她?   为什么,偏偏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她不喜欢的人,老是阴魂不散的跟着她,前世就摆脱不掉,没想到重活一世还是被他给缠上了。   要是容二哥哥也能喜欢她该多好?   想到这里,本来就哭红眼的谢云窈,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宿离低下头,问她,“你刚刚梦见什么了?”   谢云窈一言不发,都不想理他。   反正在她梦里,他从来也没干过什么好事,要么就是像前世一样欺负她,要么就是杀了她身边的人。   谢云窈不做声,宿离轻哼一声,道:“我还以为你当真是生病了,跑来避暑养病,没想到是躲到这里来谈情说爱?白日里钓鱼那个,就是你的心上人?”   谢云窈心下猛然一跳,白天她给容二哥哥表白的事情宿离也看见了?他莫不是一直在跟踪她吧?   宿离捧着她的脸与她对视,额头几乎都快近得抵到她额上,似乎刻意用了极为温和的语气,“他既然不肯接受你的心意,不如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我,待我完成大业,少不了你的好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他肯定比不上。”   谢云窈冷笑,“你才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男人眸子顿时暗了暗,眉头渐渐拧紧,显然略微恼怒,“他有什么好?”   谢云窈回答,“哪里都好。”   宿离脸色阴沉下去,“那我不如就杀了他,彻底断了你的念头……”   谢云窈气不打一出来,还含着泪花的眸子与他对视,坚定的语气一字一句道:“你要是动他,永远也别想得到我。”   话虽然说得底气十足,其实谢云窈心里还有些担忧,会不会因为宿离的事情,再给容二哥哥惹上什么麻烦。   她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容二哥哥,好歹让他有所准备,万一宿离这个禽兽当真要对容二哥哥不利怎么办。   谢云窈心里还在七上八下的,宿离脑袋疼得好像要炸开了,好像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宿离呼出一口浊气,用袖口轻轻擦去少女的泪,转而说道:“睡安心吧,别想他了,他不配,也不值,不许你再为他流眼泪。”   谢云窈瞥他一眼,“你若是赶紧走,我自然会安心睡。”   宿离拧眉,“你就这么不愿见到我?”   谢云窈回答,“是,我希望你永远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见到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得上你,宁愿死也不会跟着你。”   她语气很重,好像将被容二哥哥拒绝的怨气,全都发泄到了宿离身上,狠狠地拒绝了他。   特别是最后那句“宁愿死也不会跟着你”,语气里莫名的怨恨,就连宿离也被震慑到了。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她对容二和对宿离,分明是两个极端,就好像骄阳似火和冰天雪地。一个是喜欢得满心激情,每次看见他都眸光闪烁,满脸笑意,一个是怨念极深,从来就没有对他笑过,甚至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就像梦里一样。   梦里的她从来也没有笑过,每日都是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也只有容二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花朵般绚烂的笑脸。   宿离渐渐陷入沉思,他自然不想让她伤心难过,更不想让她整日愁眉苦脸。   或许她想要的,只有容堇才能给她。   宿离回过神,将她放倒下去,盖上被褥,只留下一句“安心睡吧”,随后便翻窗子离去,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次日醒来,谢云窈还头疼欲裂,感觉昨夜像是做了两个奇怪的梦,一个是梦见容二哥哥被宿离杀了,另一个是梦见宿离过来找她。   她醒来之后四处寻找,屋里没有留下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都让谢云窈有点迷糊,她到底是做梦还是宿离当真来过?   次日,正好秋月已经打听到了容二哥哥那边的消息。   秋月回来告诉谢云窈,道:“姑娘,我打听过了,那庄子里还当真住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听说是……”   谢云窈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催促询问,“有什么就直说吧。”   反正她都被容二哥哥拒绝得彻底了,也不怕知道真相,现在就是想死心也死得明明白白,她也不是那种纠缠不休之人。   秋月支支吾吾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来,“听说是容二公子的外室……”   谢云窈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什么?”   容二哥哥都还没成亲,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外室了?这还了得?   那个什么外室,该不会就是容二哥哥的心上人吧?   谢云窈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到底哪里比她好,竟然能得到她求而不得的容二哥哥。   想到这里,谢云窈当即收拾伪装,打算偷偷摸摸去看看这外室到底是何方神圣。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精分   宿离:容二竟然还养外室,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窈窈跟我好吧,保证吃香的喝辣的   容二:???我哪来的外室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不会纠结太久的,宿离很快就会接受现实,窈窈也很快会让容二哥哥承认喜欢她   刚刚才码完,随机发红包吧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姝不是妹 30瓶;汝溱濡慕 10瓶;ccc、将仲子 5瓶;君也、lvzgr、帕帕迪不识字~ 1瓶; 第35章   谢云窈想摸进容家的庄子一探究竟。   本来谢云秀是不同意的, 好心劝阻:“那个容二既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你又何必自讨没趣?”   虽然谢云秀也想知道,那容二看上的到底是什么女子。   谢云窈心意已决, “我就是想知道,容二哥哥的心上人长什么模样。”就算让她死心, 也死得明明白白一些。   反正她就算被发现也不会有什么大碍,顶多就是把她送回来, 所以她才如此肆无忌惮, 当即换了一身衣裳,趁着天色尚早, 就这么出门离去。   对于谢云窈来说,郊外偏僻无人的山庄没怎么设防,只有寥寥可数的一些奴仆,想混进去比混进定国公府要容易太多了,只要手头大方即可。   随便打发了一些银钱, 谢云窈轻车熟路的摸进容家山庄,却不知, 这山庄看似无人问津, 其实满地都是容堇的眼线。   谢云窈乔装打扮,潜入庄子, 虽然无人阻拦,可她的一举一动暴露无遗,消息立即就送到了容堇面前。   书房之内,楠木桌案上摆放着一堆凌乱的文书, 容堇正白衣墨发坐在那里,纤长指尖摆弄着一根鎏金步摇,眸光暗淡,若有所思的模样。   一旁正有亲随禀报,“公子,京城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等到时候那人露出马脚。”   容堇淡淡“嗯”了一声,似乎心思并不在正事上头,满眼只有手中步摇,分明就是在睹物思人,想着隔壁谢家那位小姑娘呢。   周善反正是自始至终看在眼里,殿下对谢姑娘可谓是费尽心思了。   先前刚回京城之时,殿下便对那位姑娘多有关注,毕竟那般美貌女子是个男人见了都忍不住留意几分,更别说这美人还故意接近殿下,这谁能有抵抗之力?   后来几经接触,殿下表面上无动于衷,实际上,微妙的变化周善看得一清二楚。   特别是,自从那日殿下为这姑娘受伤,谢姑娘过来探望他,还给他亲手剪药,两人在屋里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好像慢慢就不一样了。   那次殿下因此中毒,嘴上说要离谢姑娘远一些,可伤稍微好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潜入昌乐侯府,美其名曰是为了刺杀计划,可周善眼睛又不瞎,知道这分明就是为了接近谢姑娘的。   此番,谢云窈前脚前来避暑,殿下立马也跟到这荒山野岭来,自然也是为了她。   只是,让周善没想到的是,殿下因为谢姑娘的事,竟头一次如此进退两难,挣扎在真假身份之间。   周善还是头一次看殿下如此头疼,自然是想给他分忧的,当即忍不住多嘴一句,提议道:“若是公子对谢姑娘有意,何不接纳谢姑娘,若是能够促成这段好事,待将来完成大业,公子恢复身份,谢姑娘必定会又惊又喜。”   容堇瞥了他一眼,渐渐皱眉。   原本他也那么想过,可现在看来,她这么讨厌宿离,怎么可能又惊又喜?   虽然说周善的提议并非不可,但若他当真娶了她,今后朝夕相对,他就只能一直以容二的身份,在她眼皮子底下披着厚厚的伪装。   重点是,她喜欢的只是容堇这副虚假的躯壳,根本就不是他。   屋里二人正在说起此事,外头忽而就有人匆匆前来禀报,说是谢姑娘来了。   一听谢姑娘的名字,周善明显能够察觉到,他家殿下眼神都明亮了几分,显然有些期待,起身就想出去查看。   可是刚走出两步,他又突然顿住脚步,渐渐拧紧眉头,轻叹一声。   *   谢云窈摸进容家山庄之后,在空荡荡的庄子里找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秋月说的那个女人,拉着秋月就小声询问,“你是不是打听错了,怎么也没见人?”   秋月紧紧皱眉,她没打听错啊,人家说是有个女人被容二公子藏起来了,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么藏着捏着见不得人,除了是外室还能是谁?   两人正在琢磨去哪找那个女人,找不到要不然就先回去了,免得被发现。   可谢云窈刚打算回去,绕过月亮门时候,迎面就见一个白衣男子不知从哪,无声无息冒了出来,笔直修长的身姿立在谢云窈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抬眸一看,就见是容堇,玉冠束发,白衣胜雪,面如琳琅,正眸光清冷的直视着她。   对上容二哥哥的目光,谢云窈当时就屏住呼吸,想到昨日被他拒绝,她现在还难过至极,面对面难免有些窘迫。   容堇淡然询问,“昨日不是都说清楚了,你还来此处作甚?”   谢云窈撇嘴,红着眼眶楚楚可怜的模样,看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既然都见了容二哥哥,也就硬着头皮直接跟他说了。   她道:“还没说清楚,容二哥哥不是说另有心上人么,我今日过来就是想问一问,容二哥哥的心上人是谁。   “你放心,我绝不是想纠缠你,我就是想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容二哥哥倾心。”   小姑娘那般心酸苦楚,着实叫人按捺不住心疼怜惜。   容堇眼眸之中,映出的尽是少女那桃花粉面,那答案明显已经藏在他黝黑深邃的瞳孔深处。   能让他一见倾心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只可惜,小姑娘正沉浸在喜欢的人不喜欢她的悲痛之中,并没有意识到男人看着她的目光不自觉流露出来些许情意。   容堇负手背后,挪开目光,道:“我若让你见了,你便死了这条心,今后别再来找我了,如何。”   谢云窈起初还怀疑,是不是当真有这个女人,见着容二哥哥亲口承认,心底都凉透了。   她神情略微恍惚,点点头表示同意。   然后让容堇带着她去见那个女人。   见了她也好彻底死心,今后,跟容二哥哥再无瓜葛。   谢云窈偷瞄了一眼容二哥哥的背影,想着前世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心上人,原来早就有了别人,根本瞧不上她。   越想谢云窈鼻子越酸,眼泪也忍不住往外冒。   不过她想着现在是要去见情敌,无论如何不能输给她,也不能哭哭啼啼的,于是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   两人一路无言,容堇领着谢云窈来到一处偏僻庭院外,示意了一下院子里。   谢云窈伸长脖子,抬眸看去,透过支起的小轩窗,便见一个女子正坐在屋里,摇着团扇看书,安静悠闲的模样。   她长得容貌很普通,清秀,却谈不上美貌,跟谢云窈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气质更是不如谢云窈娇贵优雅,实在看不出有何出彩之处。   旁边秋月偷瞄了一眼那女子,当时都怀疑容二公子是不是眼神儿不好,放着绝世美人不要,偏偏喜欢这么普普通通的,还当成宝贝一样藏起来不让人知道。   谢云窈倒是更加失落了,容二哥哥果然不好女色,难怪容二哥哥前世也不看她一眼,原来早就有心上人了。   她忍着眼泪,轻声询问,“能否冒昧的问一下,容二哥与这位姑娘是怎么认识的?”   容堇回答,“回京路上偶遇。”   原来回京路上他们早就认识了,她才是那个插足之人,她之前竟然还一直不知情,做出那么多丢人现眼的事情。   回想起来谢云窈就万分惭愧,实在没好意思再面对容二哥哥,恨不得当时就夺门而去才好。   谢云窈声音有些哽咽,道:“既然人也见到了,我该回去了,今后再不会打扰容二公子,就此别过。”   说完谢云窈转过身就走,眼泪终于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虽然只是离开的背影,可容堇明显能看见她擦眼泪的动作,知道她正哭得伤心难过。   虽然于心不忍,不过想着等她彻底死心,他马上就可以换个方式好好安慰她,这才忍耐了下来,眼睁睁看着她伤心流泪的离开了。   直到当天夜里,男人换了一身衣裳,准备再趁着夜色过去找她之时,却突如其来,听闻手下传来一个坏消息。   “主上,谢姑娘失踪了。”   容堇当即面色微变,“什么?不是让你盯着,好端端的怎会失踪?”   该不会是因为今日的事情,她想不开所以出了什么意外?   感觉到凛厉的目光,下头的黑衣人屏住呼吸,有些心虚,“谢姑娘今日回去路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他们昌乐侯府的人正在四处寻找……属下当时怕被发现,隔得很远,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失踪的。”   容堇眉头拧紧,片刻后果断提着刀就迈步出门,还吩咐所有人出动前去寻找。   另一边,秋月也正哭得仓皇失措,向谢云秀禀报此事。   当时从容家的庄子出来,谢云窈哭得伤心,不想让人瞧见,就找了个借口把秋月支开,秋月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一声惨叫,回头谢云窈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人,也不知是不是谁把她给掳走了。   谢云秀真是后悔今天没跟着一起去,谁知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她还能无缘无故被人掳走了?这可让她们如何回去交代才好?   可是,容堇那边派去盯着谢云窈那个暗卫很确定,“没有,绝对不是被人掳走的,当时周围没有任何形迹可疑之人,属下觉得,谢姑娘更像是凭空消失。”   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当时离得谢云窈最近的只有秋月,要想知道谢云窈怎么失踪的,容堇果断快马过来找到秋月询问。   一旁谢云秀瞧见容堇大汗淋漓,急忙过来询问谢云窈失踪的事情,还有些来气,幽怨的念叨了一句,“今日若不是为了去找容二公子,我家三妹妹也不会失踪。”   容堇脸色略为难看,也都承认了,确实是他的责任,所以他会竭尽全力,帮忙找到谢云窈。   已经入夜,天色昏暗,月光朦胧,众人打着火把,在树林里四处寻找痕迹,火把发出的点点光亮宛若满天星辰闪烁。   此时此刻,谢云窈刚从昏迷之中渐渐苏醒过来,还头昏脑涨的,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无光,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头顶略微有些明亮。   谢云窈本来就怕黑,当即便惊恐得不断往后缩,谁知脚腕一阵剧痛传来,她痛呼一声,眼泪都流了出来,都有些挪不动位置。   她只记得,今日从容二哥哥哪里出来之后,她本来想去河边透透气,躲着哭一哭,可是突然脚下踩空掉了下来,然后她就晕倒过去。   周围看不清楚情况,可谢云窈猜测,很可能是地窖,或者猎人的陷阱,总之她摔下来浑身都痛,还不知怎么崴了脚。   她对着头顶的天窗,深吸一口气,放声大喊,“来人呐,救命……”   因为动弹不得,能做的也只有在这里求救,想必家里的人正四处找她,肯定能听到她的呼救。   谁知她一直喊,喊了大半夜,声音都哑了,根本没人应答。   大概所有人都在铺天盖地的寻找,却谁也没想到,失踪的人根本还在原地等待。   周围窸窸窣窣的,也不知是什么声响,让人不禁想起蛇鼠之类,吓得谢云窈连连后退躲避,身处在看不见的黑暗中,更加惊慌无助。   想着刚刚被容二哥哥拒绝,一转眼就这么倒霉掉进陷阱里,趁着这个机会,谢云窈终于可以放声嚎啕大哭,把心底的抑郁都通通发泄出来,顺便,说不定有人能听见她的哭声找过来呢?   似乎是心有灵犀,还当真有人听见了这少女啼哭的声音。   山林之间,分明隔得很远,可似乎这哭声顺着山风吹了过来,直传入了容堇耳朵里。   似乎意识到谢云窈或许根本没有失踪,也没有别人掳走,容堇眼前一亮,立即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快速赶回谢云窈消失之处。   果然,女子哭声越来越近,直到仿佛就近在咫尺。   顺着越来越小的哭声,容堇举着火把,最终找到树林里一处奇怪的地面,翻来上面有些凌乱的野草和枯叶一看,下面果真另有乾坤。   谢云窈正在看哭,隐约听见头顶有响动,抬头看去,就见是晃动的火光,知道肯定是有人来找她了。   她连忙朝着火光招手示意,“我在这!”   那人二话不说,从上头跳了下来,还气喘吁吁的,便来到谢云窈跟前。   看着她有些狼狈的模样,容堇却是顿时松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   那语气非同寻常,分明就是焦急夹杂着关切,两人都是愣了愣。   容堇突然意识到没有易容。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谢云窈醒来之后独自在黑漆漆环境里过了这么久,实在惊吓过度,已经不管不顾,一头栽进男人怀里,将他紧紧抱着。   她就知道,容二哥哥还是关心她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他肯定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嘴上说不喜欢她,才要拒绝她。   她埋在男人怀里,将眼泪都摸到他身上,虽然还是在委屈流泪,可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心下有些窃喜。   “我就知道,容二哥哥肯定会来找我的。   “容二哥哥也喜欢我,对么?”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精分   窈窈:容二哥哥也喜欢我,对吗?   容二:神仙小可爱说不喜欢,么么~   宿离:说好的让给我???!!!   容二推开他的肩膀:狗粮让给你。   虽然有点迟,但是看在更肥的份上,原谅我吧,   最近总是七八点想睡觉,睡完晚上睡不着了╥﹏╥...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林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下了一整夜的雨,明天 6瓶;Kotaoki、将仲子 5瓶;秋刀妤 3瓶;君也、阿桶木 2瓶; 第36章   少女身子酥软, 无力的靠在容堇胸膛上,小手圈着他的腰,仰着头, 眼巴巴的看着他,娇滴滴询问, “容二哥哥也喜欢我是么?”   容堇垂眸便对上少女一双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眸子里水光潋滟, 倒映出一旁火把的幽幽火光, 仿佛眼睛里有天上星辰,水中明月, 让人仿佛看一眼就要沦陷进去。   他屏住呼吸,张了张唇瓣,本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顺势喉结滚动而下, 凤眸轻垂,瞳孔涣散, 有些不明白的询问, “我有什么好?”   谢云窈看着他那张脸,想着前世漫长思念的十年, 泪水模糊了视线,嗓音微颤,一字一句。   “月下发尽千般誓,但求与君白首尔。”   容堇哪里听过这等情话, 软玉温香在怀,莺声燕语在耳,当时都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心弦像是被人一点点撩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的绽放开来。   还好光线很暗,也看不清男人的表情,谢云窈只能感觉到容二哥哥剧烈心跳的声音,看着他久久没有回答,她噘着嘴,小声嘀咕道:“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容堇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因为心里清楚,她喜欢的根本不是他。   可是再开口,他已经无力拒绝,只转而别开脸,说道:“现在哪有心思说这些,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容堇抬起头,仰头看着上方透出月光的天井,眉头渐渐皱紧。   方才他过来得太着急,寻着哭声,直接纵身一跃就跳进陷阱里来了,背后也没跟着人,现在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出去才好,两人一起困在了这陷阱里,估计只能干巴巴的等着再有人发现他们。   谢云窈眼泪都还没干,唇边便浮出一抹桃花娇笑,看着容堇的眼神都明亮了几分,暗暗窃喜说道:“那不正好,我们可以在此处呆久一些。”   容堇垂下眼睑,看小姑娘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嘴角微微抽动。   他倒是也想与她呆久一些。   谢云窈拉着他不肯松手,还道:“我们孤男寡女,大半夜这么卿卿我我的,挤在这么个狭小阴暗之处,出去估计也说不清楚了,我的清白算是毁了,容二哥哥,你一定会负责的吧?”   “……”容堇掰开她抱着他腰的小手,“分明是你自己投怀送抱,还想赖我?”   其实他在琢磨,应该当真把她清白毁了,不能白白受了冤枉……当然那是宿离的想法,容堇只能眼馋的盯着她看了几眼,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可容堇刚刚将她的手掰开,谢云窈立马惨叫一声,又娇又软的嗓音说了一声,“疼。”   容堇根本就没有用力,她就连连喊疼,还怀疑是不是她手上受伤了,拿过来左右翻看,一本正经的询问,“哪里疼?”   谢云窈皱着两撇柳叶眉,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因为受伤的是脚。   刚刚她见了容二哥哥一时激动,竟然把脚上的伤给忘记了,现在安静下来,才发现好疼好疼。   容堇将火把插在一旁石缝里,借着摇晃的昏黄火光,帮谢云窈查看脚踝上的伤势。   他轻轻撩开裙摆,隔着沾上泥土地纯白裤腿,几乎都能感觉到少女纤秀脚踝高高肿起,估计摔得的不轻。   毕竟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只是伤到脚踝已经是侥幸,还好这陷阱里头没有设置地刺之类的,不然恐怕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容堇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她袜子脱下来看一看伤势的时候。   谢云窈似乎看出来他的顾虑,已经勾了勾唇,抬起袖子,费尽力气,主动脱下鞋袜,忍着疼,将脚伸到了容堇的面前。   她红着脸娇羞的模样,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说道:“容二哥哥,帮人家看看可好,人家好疼。”   “……”   容堇扶着她的腿,视线落到白嫩小巧的玉脚上,小小的一只脚像是糯米团子般可爱至极,只让人呼吸都跟着灼烫了一些。   因为伤在脚踝上,还需将裤腿卷起一些才能看得清楚。   不仅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两只手捏着裤腿,缓缓卷起一些,看见了脚踝上的伤势。   那崴伤就如他想象的一般,已经肿得老大,又红又青,只让人见了触目惊心,心下忍不住轻疼怜惜。   容堇正打算触碰,可还没有摸到,谢云窈就连连叫了好几声,疼疼疼。   “……”这般说话的语气,倒是让容堇不禁想起来他的那个梦,梦里她也是这般,缕缕喊疼。   她疼得眼泪都溢了出来,拉着容堇的胳膊靠在他肩上,轻轻抽泣,“容二哥哥,好疼。”   容堇紧紧皱眉,也只好反问,“那该如何是好?”   谢云窈仰起头看着他,煞有其事的说道:“恐怕要容二哥哥亲我一下,才能缓解缓解。”   “……”   看她那带着几分娇媚神态,一颦一笑,一声一语好像都是在有意无意的撩拨,容堇也是现在才知道,这小丫头这么能撩的?   恐怕也只有容堇才能享受这种待遇,那一瞬间都让他冒出来一个念头,要是能这样过一辈子,好像做一辈子容堇也值得。   可是不知想到什么,容堇目光又黯淡下去,自然是冷声拒绝,“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谢云窈都已经豁出去了,现在她觉得面子什么的,根本没有容二哥哥重要,若是还像前世那样不肯迈出一步,那她跟容二哥哥早晚也是前世一样的结局,那般漫长的想念,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她主动缠着他,不肯罢休,“怕什么,容二哥哥刚刚都答应要对我负责了,再说……上回都亲过了。”   谢云窈脸颊绯红,心下砰砰直跳,还害怕会再被容二哥哥拒绝。   昏暗狭小的空间里,暧昧的气息在蔓延。   谁知不过转瞬,突然一只手,掐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埋下头便凑到她脸上。   两人面对面,鼻尖碰着鼻尖,炙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越来越近,像是有莫名的吸引力,正要将两人猛烈的吸到一起。   眼看着就要亲上的时候,头顶的天井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公子,公子你们在里面么?”   是容堇遗留在上头的马儿,去把周善叫过来救他们了。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容堇顿时恼怒,额上青筋一跳。   谢云窈听见有人来救他们了,心下大喜,本来准备扭头应声。   谁知容堇果断掰着她的脸,凑上来就硬生生堵着了她的嘴唇,继续刚才正要做的事情,不容任何人打断。   她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人唇便贴合在了一起。   她缩着肩膀,屏住呼吸,迎接着男人滚烫的入侵,紧张得一双手都不知道放哪里才好,只能紧紧抓着他袖子上的衣物,随着口中空气一点点被抽走,脸蛋越来越红,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经彻底无法思考。   容二哥哥嘴里的味道尝起来甜甜的,滑滑的,让她心里也像是盛开了一地鲜花,整个人仿佛都跟着飘到了云层之上。   少女本来就软绵绵的身子,无力的倒进容堇怀里。   容堇埋着头,捏着她的下巴,肆意品尝她口中的香蜜,原本又浅又淡,渐渐有些控制不住,像是魔怔了似的,变得汹涌澎湃,如同野兽在贪婪地啃食自己的猎物。   还是谢云窈喘不过气了,推了推他的肩膀,容堇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将她给松开了。   两人面面相对,剧烈的喘着粗气,好似还沉浸在方才的纵情之中。   谢云窈一脸涨红,偷瞄容二哥哥一眼,想着刚刚容二哥哥亲她……笑容又忍不住绽放开来,心里也喜滋滋的。   果然容,二哥哥就是嘴上不肯承认喜欢她,其实,心里也有她的。   她一定要和容二哥哥在一起。   容堇与她对视,询问,“现在还疼么?”   谢云窈脸更红了,别说,还真挺有效果,都忘记了脚踝的疼,只可惜嘴上亲得有些疼。   这感觉,跟宿离好像也差不多,连味道好像也没多少差别,难道男人亲起嘴来都这个狼吞虎咽,好像一辈子没吃过饭的模样?   不过想了想,谢云窈立即抹去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她怎么会突然拿宿离跟容二哥哥比较,那个狗男人,哪里比得上容二哥哥?   现在倒是换成谢云窈有些不好意思了,慌忙转移话题,摆了摆手,指着天井上头,“容二哥哥,有人来救我们了。”   看着少女害羞的样子,容堇心里还冷笑了一声,刚刚不是挺得意的么?   他看着她,不慌不忙的样子,慢悠悠说道:“你不是想跟我在此处待久一些么,要不然先不出去了,等久一些再说?”   “……”谢云窈倒是不想出去,不过……   咕噜的一声巨响传来,谢云窈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她都饿了,而且脚还很疼,需要出去看大夫。   谢云窈还没说完,容堇轻哼一声,随后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   上头一根绳子扔下来,外头的人合力,将两人拉了上去。   谢云窈跟容堇同坐在一匹马背上。   她从后头圈着男人的腰,小脸贴在他背上,一阵阵的喜不胜收,轻声询问,“容二哥哥,我们现在,去你家还是我家啊?”   容堇背对着,忍不住有点好笑,却是淡淡的口气回答,“各回各家。”   谢云窈噘着嘴,顿觉失望,原来容二哥哥不送她回去啊,早知道,她就在那个坑里再待久一些了。   她支支吾吾的说道:“容二哥哥刚刚好歹救了我,要不然去我哪里坐一坐吧,顺便……   “我们商议一下婚事。”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甜送到   其实不是宿离可以消失了,是容二哥哥和宿离可以合体了,哈哈哈   昨天一不小心,晚上八点就睡着了,这章是补更昨天的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et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似是故人来 5瓶;帕帕迪不识字~、溶漾、君也、lvzgr 1瓶; 第37章   谢云窈提到商议婚事, 容堇一时不知该喜该忧,拉着缰绳的手都又握紧了一些。   他背着身,没有回头, 冷淡回答,“我没答应。”   谢云窈压低嗓音, 几乎是黏在他背后,娇声娇气, 嘟嘟囔囔,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回去告诉我娘, 我们已经那个了。”   “咳……”   容堇险些被空气呛住,掩唇轻咳了两下。   他哑着嗓子,额上青筋微微跳动,低声反问,“我何时与你哪个了?”   谢云窈噘着嘴, 轻哼一声,好似语气还略微委屈, “当然是, 你已经看过人家脚脚了啊,要不然你以为哪个?”   “……”   谢云窈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月牙, “难不成,容二哥哥以为是亲嘴的事情?”   容堇当然以为是……   他们没有做过的那个事情。   因为少女盈软酥胸就贴在他背后,分明是有意无意的触碰,却像是故意挠痒痒似的, 隔着衣物,又软又糯的,又是夏季,即使夜里有清凉的山风,也热得容堇内衫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额上也浮出一阵薄汗,加之她含含糊糊的暧昧说辞,着实让人浮想联翩,心里又燥热难耐,一时火急火燎的。   背后跟着的周善,明明隔得很远,也听见了这句“亲嘴的事情”,当时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憋笑都快憋出了内伤。   周善突然意识到,刚才他出现得多不是时候,原来殿下跟小谢姑娘正在下头亲嘴呢,早知道他就别叫他们了,让他们多待久一些,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想起来,周善还头一回这般憋不住想笑,他就说,殿下就做容二挺好的,看吧,都不用费力气追,小谢姑娘自己就投怀送抱,送上门来了,还要缠着让殿下娶她。   周善大概也知道殿下在顾虑些什么,现在内奸还没捉到,容堇随时有危险,只怕到时候身份泄露,或者复国失败,一不小心,到时候肯定会连累到谢姑娘。   周善长长叹息一声,看着马背上成双成对,金童玉女般的一对男女,如此般配,可却让人不禁为二人的未来感到担忧,若是大业能成还好,若是不能成,容家和谢家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像宿离,身在暗处,无人能寻,随时消失,不留半点痕迹,也不会牵连任何人,殿下身为宿离的时候,也放的开手,自由自在。   不过说实话,周善几乎没有见过,殿下想现在这样轻松愉悦过,果然美人的能耐就是神奇。   周善还在琢磨,前方的谢云窈还在兴致勃勃,说话撩来撩去,自以为这回一定要把容二哥哥吃得死死的,让容二哥哥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再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她昨夜经历过被容二哥哥拒绝的伤心难过,不想那些成为事实,不想这辈子也在没有容二哥哥的世上度过。   却不知在容堇眼里,其实这跟自投罗网没什么差别。   他故作冷淡拒绝,其实更像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毕竟,她只喜欢这样求而不得的容堇。   *   容堇一路将谢云窈送回了谢家的避暑山庄,本来是想转身就走的。   可是谢云窈拉着他一片袖子不肯放手,眼中泪水盈盈的,因为崴了脚,还单脚着地,歪歪扭扭站不稳,好似随时都要跌倒的模样。   容堇只好回身,一把将她扶住。   谢云窈拉着容堇,娇声说道:“容二哥哥背我回屋可好?人家受伤走不动。”   考虑到谢家的眼线又多又杂,他并不了解,容堇本来是不打算同意,“让人瞧见不好。”   谢云窈小手直接就刚好握住了容堇的手指,羞红着脸,含笑说道:“反正我们都这样了,让人瞧见也不怕,正好回京之后,容二哥哥就可以来我家提亲。”   “……”连什么时候提亲都安排好了?   “我没说过要提亲。”   谢云窈道:“那等容二哥哥何时有空再提亲也行,我不着急。”   容堇有些哭笑不得。   谢云窈一个劲撒娇,要缠着他背她回去,反正因为谢云窈突然莫名失踪,现在庄子上的人几乎全部出动,大半夜出去山上四处去了,留下来的只有零星的几个看守,只要打点好了,也不会传出去的。   容堇哪里顶得住她这种撒娇,没坚持几下就败下阵来,只得同意背她进去,不过要偷偷摸摸走后门,不能让人瞧见。   最后,容堇将谢云窈背回了屋,因为所有人都出去了,只能将她又送进房内,还让人去容家宅子把大夫请过来替谢云窈查看伤势。   容堇不方便留在屋里,本来想出去回避,谢云窈却一把拉着他。   她与他对视,笑容暗淡下去,撇着眉毛,认真的凝视着他询问,“容二哥哥,我想知道,今日你带我去看那个姑娘,当真是你的心上人么?   “若是你当真心系于她,我也不愿做插足之人,可若是容二哥哥骗我,捏造你们的事情,我会很伤心难过。”   她那句“若是容二哥哥骗我,我会很伤心难过”,倒像是给容堇敲响一记警钟。   他现在不正是在骗她么?若是今后让她知道,她会不会更加伤心难过。   可是,经过刚刚的事情,他突然感觉到做容二的好处了,哪里舍得放手。   容堇回答说道:“你已经知道我和她的事情了,既不愿插足,为何还要与我谈什么婚事。”   谢云窈正色,坐直身子道:“容二哥哥都你还没成亲,我以为还有机会……”   重点在于,谢云窈不愿意接受容二哥哥不喜欢她的事实,她想骗一骗自己,最后挣扎一下,万一有那么一点点机会呢。   沉吟片刻,容堇眸子暗了暗,长身玉立在床前,居高临下,对视她的双眸,突然说道:“你也知道我的处境,你若是跟着我,会受许多委屈,你不怕?”   谢云窈似乎看到希望,突然打起精神,连连摇头,“我不怕,我只想跟容二哥哥在一起。”   容堇顿了顿,又问,“若是将来有朝一日,你后悔……又当如何?”   谢云窈继续摇头晃脑,都忘记了脚踝的疼痛,几乎从软榻上跪坐起来,与容堇平时,眸光流转,认真回答,“我要是错过容二哥哥才会后悔。”   就像前世一样,她错过了容二哥哥,一辈子都在后悔,后悔没有早点把她的香囊交给他,没有早点告诉他她的心意,直至悔恨终身,到死了都没能解开心结。   还好老天爷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这回她一定要抓着容二哥哥不放,再也不能错过。   容堇又重复确认了一遍,“当真不后悔?”   谢云窈就差没有对天发誓了,坚定,并且毅然决然的语气,强调,“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不管受多少委屈,就算是容二哥哥不喜欢我,就算是容二哥哥今后厌弃我,我也不会后悔。”   “……”容堇原本脸色就很难看了,突然又憋不住想笑。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她,怎么可能厌弃她。   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了真相,知道他骗她,肯定也是她不喜欢他,也是她厌弃他。   不过,今后的事情,也只能等今后再说了,现在,眼下,他只想不劳而获。   容堇才呼出一口浊气,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可记住今日说的话,这辈子也不后悔。”   谢云窈眼前一亮,“这么说,容二哥哥答应了?”   容堇微微颔首。   像是在做梦一样,有点难以置信,“当真?”   容堇苦笑,“我们既有了肌肤之亲,我的确也该负责。”   谢云窈没想到,容二哥哥竟然同意了,她激动得差点没跳起来,一时有点手足无措,一头栽进容堇怀里。   容堇将她扶着,眸中染上些许笑意,语气柔和了几分,提醒道:“别乱动,你受伤,还不乖乖躺下?”   谢云窈听话的被容堇扶着躺下,还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了。   “容二哥哥……”她酥软娇声唤他,从被子里伸出手,小手拉着他的大手。   容堇坐在床边,淡淡“嗯”了一声。   谢云窈久久看着他,鼻子一酸,突然有点想哭,“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容堇还觉得他才像是在做梦,现在这种情况,半年之前他连做梦都不敢想。   他微微摇头,却也有些心事重重,“你先别高兴太早,我们只算是私定终身,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家里还不一定会同意。”   可以说,谢家肯定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让谢云窈下嫁给他,若是知道他们私定终身,说不定要把谢云窈强行关起来,再也不让他们见面,到时候逼她嫁给别人,死了这条心。   越想容堇越有些头疼欲裂,如今已经在想,回京之后应该怎么开口提亲事了。   他自小由老定国公亲自抚养,后来七岁离开京城,跟名义上的养父定国公着实关系生疏,更别提还有那个处处针对他的主母。   上回容蒙想娶谢云窈,搞出那档子事,已经闹得两家很不愉快,至今关系僵硬,没有顺利和解。   现在,容堇若是再提想求娶谢云窈,恐怕,大家都要以为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谁又能想到,其实是小天鹅想吃癞蛤.蟆肉?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精分   以后的宿离:QAQ说好不后悔的呢????   更新送到,对于窈窈来说甜腻腻,对于容二和宿离来说反复心理折磨的恋爱生活马上就要开始啦~~   这章随机发红包呀,么么~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W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汝溱濡慕 20瓶;28621379 10瓶;zhi、总有刁民想害爷 5瓶;似是故人来 3瓶;24359500、蚊蚊、lvzgr、人间迷惑楚涣柔 1瓶; 第38章   关于婚事, 谢云窈先前就已经事先跟外祖母提过了,外祖母既然答应下来,若是容二哥哥肯开口去求外祖母, 她肯定会有办法。   谢云窈也把这件事跟容二哥哥说了一遍,容堇听闻, 脸色有些微变,眸光渐渐幽冷下去, 也稍微疏离了几分, 将谢云窈的手松开,侧开脸敷衍道:“回京再说吧。”   让容堇去求那个老太婆, 他定是不愿意的。   谢云窈不知道容二哥哥愿不愿意,所以也没有一时间多追问,毕竟她折腾了大半天,体力精力都消耗过度,身上还有伤, 也只能等回京再说。   大夫来替谢云窈查看过脚踝上的伤势之后,正好秋月和谢云秀等人急匆匆赶回来了。   有人回来, 容堇不方便在房间里撞见, 所以准备起身要走。   谢云窈突然想起些什么,赶忙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容二哥哥,你等等,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随后她翻身坐起,埋下头, 在袖子和枕头下翻找了片刻,总算是找出来她先前没能送出去的那个荷包,双手给容堇递上去。   她偷瞄了他一眼,一脸羞红,“上回我连夜绣好,本来打算送给容二哥哥表白心意的,可是你当时突然中毒,时间就耽搁了,我一直带在身上。   “容二哥哥现在愿意收下么?”   容堇视线落在精致小巧的刺绣荷包上,缓缓抬起袖子接过……   昨天他没收就后悔得很,昨晚都想偷回去的,现在自然是将荷包手下,放进了怀里。   眼看着容二哥哥终于收了她的荷包,那一瞬间,谢云窈前世没有完成的事情,好像终于如愿以偿,开心得她一颗心都快要融化了,唇边不自觉勾起喜滋滋的弧度。   容堇收了荷包,道:“那我走了。”   谢云窈拉着他一片袖子,依依不舍的看着他,“容二哥哥,我此番受伤,也下不了床,你会来看我么?”   她有点害怕,万一容二哥哥回去便再也不来了。   容堇对上少女充满期许的目光,只能果断点头答应了,“明日来看你。”   将她的手从袖子上硬生生扯下去,随后容堇一脸淡漠的转身,头也不回,径直迈出房门离去。   谢云窈直直盯着他那轩轩朗朗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房门外,彻底不见,只隐约保留着一些他来过的痕迹。   想到容二哥哥终于收了她的荷包,还答应和她的婚事,谢云窈激动得,一时都忘记了脚上疼痛和身上疲惫,一头栽进被子里,翻来覆去,笑得是花枝乱颤的,喜悦的暖流自心底里一涌而出,渐渐传遍周身,那感觉实在奇妙而难以言喻。   先前被拒绝的时候有多伤心难过,谢云窈现在就有多激动难耐,恨不得现在就先把婚事给办了,才能彻底放心下来。   等秋月和谢云秀回来的时候,看见谢云窈在床上不知道傻笑什么,满面笑脸盈盈的样子,二人还一脸茫然的对视了一眼。   谢云秀迈步上前,望着谢云窈的眼睛,急急忙忙询问,“三妹妹,你方才去哪了,可吓死我们了,到处找你。”   先前谢云窈突然失踪,秋月等人回来禀报,然后谢云秀就带着人手出去到处找人,怎么也找不到,正着急时候,突然有人找到他们传话,说是谢云窈找到了,她们也没来得及多问,立即赶回来查看。   谢云窈就把掉进陷阱的事情跟他们说了,那个那个陷阱的盖子是翻转的,她掉进去之后立马又合上了,只有一个小的缝隙,很难发现,加之谢云窈当时又晕倒了,所以秋月根本没意识到谢云窈就在原地,还以为她是被坏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了呢。   秋月含着泪,跪在床前,“都怪奴婢一时疏忽,还好郡主没事,不然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谢云窈拍拍她的手,含笑安慰,“不需自责,还要多亏这次遭遇呢……”   看着谢云窈脸上羞红,娇笑如花的模样,秋月和谢云秀对视一眼,更加云里雾里不能理解了。   昨晚被拒绝了回来,她还差点眼睛都哭瞎了,怎么现在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   还是秋月恍然大悟,先一步猜到了,“姑娘这么高兴,该不会是容二公子救的你吧?”   谢云窈笑意更甚,用锦被遮住了半张脸,微微点头,算是默认。   后面的事情,谢云秀和秋月旁敲侧击了一下,大概也猜测得七七八八。   大概就是谢云窈失踪之后,容堇着急得四处找她,最后在陷阱里发现了狼狈的她,立即便跳下去陪她,两人在陷阱里孤男寡女,卿卿我我,后来容堇又把谢云窈背回来了,还叫了大夫过来替她医治,两人既有了肌肤之亲,便就这样私定终身了。   对面二人听了,更加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秋月可还记得,先前谢云窈哭得有多难过,倒是有些不解,“姑娘,昨日容二公子还拒绝得那么干脆,怎么今日又……”   突然接受了?难不成只是因为有肌肤之亲,为了负责?   谢云秀拉着谢云窈的手,倒是替她一起高兴,“嗐,肯定是他口是心非,嘴上说不喜欢三妹妹,装冷耍酷,恐怕早就被三妹妹迷得神魂颠倒的了。”   秋月就更担心了,“可是,今日我们见过的那个姑娘,怎么办?容二公子不是说是他的心上人么?”   容二公子既然有心上人,又答应娶谢云窈?   想到容二哥哥那个心上人,今日她本来想问明白的,可是问来问去,最后还是没搞明白,她到底是不是容二哥哥的心上人。   想了想,谢云窈有些委屈的说道:“若她当真是容二哥哥的心上人,到时候让容二哥哥纳她为妾,也并非不可……”   嘴上说得风轻云淡,其实谢云窈心里可不想与别人分她的容二哥哥……可,是她想抢走容二哥哥,她也不愿意让他有负于人。   也只有下回,她一定要问清楚,容二哥哥打算如何处置那个女人,才好放心一些,再无顾虑。   *   次日,谢云窈在屋里养伤,顺便等着容二哥哥过来看她。   容二哥哥明明昨日答应会来看她的,可是她一直从白天能到晚上,他始终都没有过来。   昨日明明你情我愿的,可好像只过了一晚上,容二哥哥就把她给抛诸脑后了。   男人怀里的温暖仿佛还残留在手心,谢云窈想着容二哥哥没有来,难免有些失落难过,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好像任何一点点的细节都能让她抓心挠肺。   夜深人静,月凉如水。   皓白月光的映照下,黑影灵巧矫健的身姿翻越院墙,推窗进入少女闺房之内,熟练的摸到床前。   男人抬起袖子,撩开床帐,就见少女正背着身静静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过去了。   容堇弯下腰,久久沉浸的眸光,看着她的背影,缓缓抬起袖子,修长手指勾起她一缕青丝,送到鼻前,顿觉阵阵馨香盈鼻,勾魂摄魄。   男人凑近一些,本来想仔细看看她睡着的模样。   谁知突然之间,谢云窈睁开眼,从枕头底下抽出她早就准备好用来防身的匕首,转过身,又快又狠,毫不犹豫,对着背后正要凑上来的男人刺了上去。   好在容堇自幼练武,少女突如其来的攻击,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花拳绣腿。   他立即就反应过来,侧身躲开,顺势一把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拧眉看着她询问,“你这是做何意?”   屋里光线昏暗,可谢云窈一眼就能看清,坐在床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是容二哥哥。   吓得她手一抖,立即就把匕首给扔了,一头扑上去把他保住,呼吸急促,询问,“容二哥哥,怎么是你?”   谢云窈怕宿离晚上会再摸过来找她,所以在枕头底下准备了武器,打算他要是再来就刺杀他。   刚刚听见开窗户的动作,谢云窈就已经开始警觉,将匕首握进手心,做好了刺杀的准备。   谁知一刀下去,来的竟然不是宿离,而是她等了一天的容二哥哥。   她突然惊出一身冷汗,还好容二哥哥身手了得,灵巧的躲开了,要不然她若是不小心伤了容二哥哥,那该多心疼啊?   容堇见她脸色变得这么快,前一刻还要拿刀杀他,一转眼却又投怀送抱,他反而心下更加沉重了。   搂着娇软的少女身子,容堇埋头看着她,低哑的声音问她,“要不然你以为是谁?我不是说过今日来看你,夜里过来,只因怕让人瞧见不妥。”   谢云窈紧紧抓着容二哥哥的衣襟,想到宿离,还觉得有些害怕。   虽然容二哥哥答应和她在一起了,可是宿离这个最大的威胁一日不除,随时还可能回来,伤害她,或者伤害容二哥哥,又或者伤害别的人。   也只有将宿离彻底除掉,永除后患,她才能安安心心,跟容二哥哥白头偕老。   她还必须提醒容二哥哥,他很快会有危险,或许会危及性命那种,不能让前世的事情重蹈覆辙。   想了想,谢云窈愁眉苦脸的,仰头看着容堇,对他说道:“容二哥哥,上回我与你说过那个奸夫,你还里记得么?”   容堇愣住,“怎么?”   “他,他……”   谢云窈不知如何开口,说宿离都对她做过些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怕是容二哥哥不会帮她……   她眼泪脱框而出,竟是抱着容堇哭了起来,好似要把一肚子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   还是容堇,拇指指腹,轻轻擦去她的泪,试探询问,“可是他又来欺负你了?”   谢云窈委屈点点头,“他还说,要是我跟你好,他就会杀了你,容二哥哥,你可千万要小心一些,他就是个丧心病狂之徒,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怕他当真来找你。”   “……”   容堇突然有点生气,额上青筋微跳,拳头渐渐攥紧。   原来在她眼里,他就是个丧心病狂之徒?   为什么她说得好像很了解他似的,他们也没有什么深入的交流吧?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精分:   宿离:实不相瞒,我想和窈窈深入交流一下   容二:滚,丧心病狂之徒!   手腕还是疼疼疼,忍着疼写出来的,啊啊啊啊,求安慰。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邵、WW、似是故人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刀妤 3瓶;人间迷惑楚涣柔 1瓶; 第39章   谢云窈担心宿离会伤害容二哥哥, 本来是想告知宿离的身份和他的目的,可是,她又害怕容二哥哥牵扯进这件事, 到时候会有危险,心下犹豫, 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她因为趴在容堇怀里,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容堇为了让她安心一些, 手掌捏着她柔软的肩头, 低声安慰,“你放心, 他若是再来,我倒要看看先死的是谁。”   听见容二哥哥这么坚定的语气,谢云窈心底一暖,莫名感觉到他怀里的一股安全感,止住眼泪, 唇角微微上扬,说道:“有容二哥哥在我就放心了。”   容堇低下头, 便看见少女正小鸟依人的靠在怀里。   因为是夏夜, 她身上只着一件轻薄的软缎睡裙,衣裳和身子碰上去好似柔若无骨, 一垂眸,粉嫩嫩的耳垂便落入眼中,一片雪肌香腮,一股淡淡玉兰花清甜的芳香, 只让容堇屏住呼吸,不禁心头一热,呼吸滚烫,小腹一阵热流乱窜,脑子里冒出一个不该有的念想。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搂搂抱抱,再这么下去,男人可控制不住会发生什么。   容堇握紧拳头,连忙将她推开了,侧开身道:“我不宜久留,今日先行告辞,待你伤好些了再来看你。”   他刚退开一步,谢云窈赶紧跟着凑上去一些,将他抱住,不让他走,“容二哥哥,你别走,我害怕。”   容堇埋头,看着她紧紧抱着他腰身的手,眉头渐渐皱起,道:“你放心睡吧,我会让人看着,不会让那人再来惊扰你。”   谢云窈却还是抱着不放,想了想,带着几分暧昧的语气,询问:“容二哥哥,你今夜,留下来陪我可好?”   “……”容堇表面不动神色,可脑子里突然闪过梦里香艳画面,顿时喉中干涩的厉害,喉结滚动而下,眼底身处隐隐燃烧起了炙热火焰。   他回过身去,身如云树,笔直立在床边,灼灼目光看着谢云窈询问,“你什么意思?”   谢云窈还湿漉漉的眼眸,瞥了他一眼,又娇羞含笑的低下头,解释说道:“容二哥哥你千万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容二哥哥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对我有什么无礼之举……   “不过,就算容二哥哥想对我做什么,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反正我这辈子,非容二哥哥不嫁……”   说到这里,谢云窈的脸已是一片绯红,心下小鹿乱撞,一颗心都快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大概是第一次开口表白心意之后,谢云窈突然觉得,说这些话也没那么难,所以说话也越发大胆了,简直为了得到容二哥哥的心,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甚至,她都生出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就算是用身体来勾住容二哥哥,她也愿意。   容堇杵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心里揪着,酸溜溜的很是难受。   他突然凑上前,单膝跪在床沿,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一天对上她的眼,哑着声音追问,“当真,我对你做什么你都心甘情愿?”   突如其来男人凑上来,带着灼烫的呼吸,一双凤眸透出猩红的目光,还吓了谢云窈一跳。   她身子往后倾斜,屏住呼吸,头皮发紧,突然又有些心虚。   虽然是她主动勾引容二哥哥,可是,她也就是随便说说,还以为容二哥哥肯定会无动于衷,可看他的模样,他该不会当真想……做那个事吧。   容堇确实想到了极致,做梦都在想,可是,他还不得不强行忍耐下来,装出一点也不想的模样,果断把她给拒绝了,还紧紧捏着她的下巴,严厉训斥说道:“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当朝郡主,怎能这般随随便便?万一我不娶你,你今后如何嫁人?”   谢云窈就知道,容二哥哥肯定会拒绝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她却隐约有点失望。   其实,她还当真很想看一看,不知道容二哥哥脱了衣裳,会是什么样子?   谢云窈前世只见过宿离一个男人,不过因为打仗,宿离浑身都是疤痕,连脸和喉咙都受过伤,着实不怎么好看,她也没仔细看过。   想来,容二哥哥长得这么白白净净的,身体又高大又结实,脱了衣裳,就算有伤疤也很好看吧?   想到这里,谢云窈脸上更是滚烫得都快冒烟了,连忙将目光从男人身上挪开,立马打消了想扒掉他衣服这种可耻的念头。   她为了掩饰,赶忙应付:“容二哥哥不是已经答应会娶我了,哪有什么万一,莫不是你这么快就要言而无信?”   容堇回答:“我若是言而无信,今夜怎会过来看你?”   那意思,他答应的婚事,还是作数的。   容堇已经不能再多在屋里停留了,只怕再看她一眼就忍不住。   他扶着她躺下,塞进薄被之中,道:“快睡吧。”   知道容堇急着要走,谢云窈只好提议说道:“容二哥哥,那你等我睡了再走可好?……”   “不行。”容堇自然是无情拒绝,他再多看她一眼就快要原地爆炸了。   随后拉下床帘,一转眼只听见窗户的响动。   谢云窈再撩开床帐查看之时,容二哥哥已经彻底没了影子。   她也只好叹气一声,躺下便蒙头大睡。   她这个始作俑者倒是没心没肺,一转眼就睡着过去,可回去之后的容堇,才是漫漫长夜,反复折磨的开端。   容堇出门之后便直奔江边,跳进江水里洗了个澡,才稍微冷静了几分。   回去之时,周善瞧见他浑身湿透的模样,赶忙让人去找衣裳给他更换,实在搞不明白,殿下不是去见谢姑娘了么,怎么衣裳湿透,灰头土脸的回来,脸色还这么难看。   不过周善也不敢问,只能按照吩咐,又准备了加冰的冷水给容堇沐浴。   冷水也就算了,为什么殿下还要加冰?今日天气,好像也没那么热啊?   夜里,容堇折腾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小姑娘还有入了他的梦。   梦里的她总是愁眉苦脸,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容堇不知他为何总是断断续续做这种梦,也不知梦里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   谢云窈养伤十来日,避暑半月,回京的期限也快到了。   养伤这阵子,容堇隔三差五会过来探望谢云窈,顺便给她送点东西,有时候白天来,有时候夜里来,不过都不愿意久留,每次都是谢云窈缠着想跟他多说几句话,可他还是敷衍几句,而后匆匆忙忙离去。   谢云窈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心思都在别的女人身上,根本就没有她,都是被逼无奈才答应要娶她的。   当然,只有周善知道,他家殿下这半个月京城和避暑山庄两头跑,去京城办完事,还得连夜快马赶回来看谢姑娘,也实在不太容易。   很快谢云窈就要回京,好消息就是,容堇与她一起回京。   谢云窈大喜,自然是要拉着容二哥哥与她同乘一辆马车。   起初容堇是拒绝的,可是顶不住她撒娇,只好答应了。   谢云窈挽着容二哥哥的胳膊,笑颜如花的靠在他肩膀上,想着马上就要回京,心下激动难耐,自顾自的嘟囔说道:“等回京之后,容二哥哥会不会兑现承诺,来我家提亲啊?”   容堇却是面色沉凝,“我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处理,办完事就去。”   谢云窈一听,当时就冒出一个念头,他这件事,会不会跟前世他的死有关?   她赶紧提醒容二哥哥道:“容二哥哥,你可千万要小心一些,我前些日做了个噩梦,梦见你会有生命危险。”   她结结巴巴,因为对前世容二哥哥的死了解得不多,一时也说不清楚。   容堇对视她的双眼,“放心,等我。”   谢云窈轻笑,连连点头,不过不知想到什么,笑容又渐渐暗淡下去,好似有些为难,试探询问,“容二哥哥,那个姑娘,你不带她回京么?”   刚刚谢云窈特意注意过了,容堇没有带那姑娘回去。   先前谢云窈就一直想问,不知道容堇打算怎么处置那位姑娘,不过怕他不高兴,到今日才找到机会开口。   容堇京城郊外两头跑,倒是忽略了,她还记着那位姑娘呢。   他轻笑一声,回答道:“不是带了么。”   带了?他明明就没带啊。   容堇掀开马车卷帘,指着外头一个骑在马背上的手下,好像在说就是他。   谢云窈定睛一看,顿时惊愕不已,原来那个姑娘是个男人?她竟然没认出来?   她屏住呼吸,回过头,目光呆滞,小心翼翼的看着容堇,倒是没想到,原来容二哥哥有断袖之癖?那个姑娘,不是姑娘,是个男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发现谢云窈的眼神有些奇怪,容堇猛然反应过来,她好像是误解了,当时就面色铁青,嘴角抽动,“你想到哪去了,我的意思,那日是我让他装的女人,根本没什么姑娘。”   谢云窈拍着胸脯,惊出一身冷汗,“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容二哥哥你喜欢男子……”   “……”容堇快被她蠢哭了。   不过转瞬,谢云窈好像猛然反应过来,眼前一亮,扑上去,歪着脑袋看着容堇,问,“那容二哥哥没有别的心上人,那日就是为了拒绝我编造出来的?”   本来容堇也没打算编造,是她先那么说,他为了让她知难而退,顺势而为罢了。   容堇微微点头,谢云窈心下大喜,甜腻腻的一笑,抱得他更紧了,激动说道:“果然容二哥哥还是喜欢我的!”   看趴在肩上的小姑娘开心成那样,容堇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越是喜欢容堇,他越是觉得前路渺茫。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二:别逼我,人设不能崩,啊啊啊啊啊,   回京提亲啦……   昨天蟹蟹小可爱们的安慰,感动哭,啊啊啊,不过眠眠手腕没有好,大姨妈还来了,所以晚了点(不过好像最近大半夜更新才是常态QAQ)   这章抽红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豆豆、WW、Con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知名书迷 30瓶;嘉人尔已??、高冷攻 10瓶;将仲子 5瓶;是姝不是妹、豆豆、Peto 3瓶;hayeon、帕帕迪不识字~、哈哈哈 1瓶; 第40章   一路上你侬我侬, 回京之后,二人依依不舍的分别,谢云窈回昌乐侯府, 容堇则回定国公府,回来后人多眼杂, 想见面也没那么方便了。   谢云窈那日掉进陷阱脚踝崴伤已经基本好转,只要不使劲, 走路是没什么问题。   回来之后, 她径直回到闺房,由秋月搀扶着, 到软榻边入座。   因为天气炎热,旅途劳累,谢云窈进屋之后,来到软榻边入座,饮下一杯凉茶解渴, 而后沐浴一番,将身上的汗渍洗净, 换了一身干净舒爽的衣裳, 出来以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连走路都轻盈了几分。   在避暑山庄时候条件难免简陋一些,要不是有容二哥哥,谢云窈哪能忍耐那么久?   谢云窈刚沐浴更衣完了出来,秋月已经准备好了一盘切好的冰镇西瓜, 送到她面前,还叉了一片,送到她嘴边,“这是给夫人准备的砂糖西瓜,姑娘尝尝可甜。”   谢云窈张开唇瓣,正准备接过。   就在此时,房门打开,母亲带着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来到谢云窈面前,端着身姿站立。   到嘴边的西瓜都还没来得及吃,谢云窈刚忙起身上来迎接,欠身行了个礼,“女儿方才刚刚回来,沐浴更衣之后,正打算去给娘亲请安的。”   慕青双脸色不太好看,眸光冷幽幽的,上下审视着谢云窈。   谢云窈对上她那看穿人心的眼神,顿时屏住呼吸,有些心虚,便知道定是没什么好事,因为母亲很少生气,生起气来才是这副表情。   也不知是不是避暑山庄的事情,母亲都已经知道了?   完了,她该如何向母亲解释才好。   谢云窈咽下一口唾沫,指着一旁的软榻道:“娘,不如先坐下再慢慢叙话吧,站着多累?”   慕青双没有说话,跟着谢云窈的指示,来到软榻入座。   谢云窈笑脸盈盈,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叉了一片桌上放着的西瓜送到慕青双嘴边,“这是女儿特意带回来的当地西瓜,冰镇了一下正准备给娘亲送去的,既然娘亲来了,快尝尝甜不甜?”   慕青双接过西瓜,却是没心思吃,只是放回原位,深吸一口气,尽量语气平淡的询问,“你且说说,你的脚怎么崴伤的?”   看着母亲都不肯吃她送的西瓜,谢云窈愈发心里没底,如实回答,“就是那日不小心掉进陷阱里了……”   秋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便埋着头开始认错,“都是奴婢的疏忽,奴婢没看好姑娘,只是听见一声惨叫,回过头姑娘便不见了人影,还以为姑娘被什么坏人掳走了,到处寻找,却不知姑娘当时还在原地,只是掉进当地猎人挖的陷阱里,导致姑娘受伤……   “都是奴婢难辞其咎,恳请夫人责罚。”   她这番话,确实也没说谎。   慕青双瞥她一眼,挥了挥袖子,“罚自然是要罚,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要跟窈窈说。”   本来秋月在旁边是想掩护谢云窈的,慕青双把人支走,明显是要单独问话,只要谢云窈结巴,便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   众人出去之后,慕青双叹息一声,这才握住谢云窈的手,认真严肃的询问,“窈窈,你老实告诉娘,你去避暑山庄,到底是为了什么?”   谢云窈被问得喉咙好像被堵住,一时说不上话来,她当然是为了容二哥哥,不管现在回答什么别的借口,肯定会变成结巴。   慕青双看她面色微白,咬着嘴唇不说话的模样,便知道她有所隐瞒。   她道:“我那日听闻你崴伤,特地让嬷嬷过去给你送东西,你可知道嬷嬷都听说了什么,你还想瞒着我到何时?”   面对母亲的再三询问,谢云窈也知道纸包不住火,早晚也是会知道的,她也就只好心下一横,老实说了。   谢云窈手指揪着裙摆,如实说道:“那日我掉进陷阱,都是容二哥找到我,并且把我救出来,当时形势所迫,我们,我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   “娘亲,容二哥也是为了救我,不得已为之,待大姐完婚之后,容二哥就会上门提亲,对我负责,还望娘亲成全。”   慕青双得知那个容二竟然跟谢云窈有过肌肤之亲,脸色霎时雪白,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没气得呕出一口血来。   她紧紧咬牙,握住谢云窈的手,“傻丫头,你怎么知道那陷阱不是那个容二挖好的,故意引你上钩,演的一出好戏,你还……”   那个容二说不定是为了对付她大姐,故意接近利用谢云窈的。   竟然还敢碰她女儿,气得慕青双把容二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她的宝贝女儿,怎容一个贱婢生出来的孽种糟蹋了?还想娶她女儿,简直就是做梦!   慕青双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谢云窈连忙解释说道:“母亲,容二哥哥不是那种人,他都已经帮过我好多次了,上次去郊游,世子表哥找来两个人想演英雄救美,都是容二哥哥帮我赶走了他们。   “后来醉霄楼的事情,你都知道,也是容二哥哥帮我,要不然现在都已经被世子表哥得逞了,容二哥哥为了我才受的伤。   “我掉进陷阱之后,容二哥哥也带着人漫山遍野的找我,又怎可能是他挖的陷阱?   “娘亲……”   谢云窈本来还想说什么,已经被慕青双一口打断了,“你可知道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慕青双想起来就头疼,“就算你当真嫁给容二,可有想过,今后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你大姐嫁给宁王,风风光光做了宁王妃,你要是嫁给容二,容二肯定是比不上宁王的身份,今后你大姐一辈子都会踩在你头上,因为有前未婚夫的身份做对比,整个京城的世家贵女,以往就羡慕嫉妒你那些人,肯定会一个个排着队来羞辱嘲笑你,让你这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   “这些也罢,万一容二就是虚情假意,借着你攀附我昌乐侯府,借着你对付你大姨母,根本就心里没你,又该怎么办?   “就算前面这些你都不在乎,那以后你要是嫁进定国公府,该如何面对你大姨母和你表哥?如何与他们相处?”   慕青双眼中含泪,轻抚着谢云窈的头发,语重心长,“窈窈,不是娘亲不同意你们的事,只是婚姻大事,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要考虑的问题有许多,今后激情一过,带给你的只会是漫长无尽的痛苦,你可千万慎重考虑,别被眼前男女之情的假象迷晕了头,不然,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万一,你今日为他抛下一切,换来的却只是惨淡收场……娘亲不想让你一辈子都毁了。”   谢云窈自然也想过,可是前世她就是因为想得太多,顾虑得太多,放弃了容二哥哥,导致后悔终身,现在再来一次,不论如何她都不想再错过,即使一辈子都毁了,她也想换个方式活着。   她含着眼泪,抬眸看着母亲询问,“娘,你当初也是抛下一切,不顾阻拦,要嫁给我爹爹做续弦,你后悔么?”   慕青双表情僵住,眸光暗淡下去。   想了想,只拍了拍她的手,道:“总之,你好生冷静一下再说,这阵子别出门了。”   随后慕青双起身便走,还交代身边嬷嬷,“留下看着郡主,近日不许她出门。”   谢云窈知道母亲要给她禁足,连忙追上去,“娘。”   可是慕青双已经头也不回得走远了,只留下一名嬷嬷拦住谢云窈的去路,劝她说道:“郡主还请在屋里好生歇息,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去做便是。”   谢云窈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心里堵着有些难受。   至于慕青双,自然也不好受。   她深知,不顾一切嫁给意中人,人家心里始终没有你,只能一辈子独守空房那种凄凉惨淡的感觉。   当天夜里,昌乐侯谢衍的书房之内,昏黄灯光透过雕花窗户映照出来,可见窗户纸上透出一个宽大摇晃的黑影。   慕青双带着婢女走到书房门外,看了看那抹男人身影,目光暗淡了几分,将托盘里的汤盅送进屋内。   谢衍看见慕青双进来,并没有放下手中文书,而是继续埋头做事。   慕青双将汤盅送到他书桌上,低声道:“夫君,今日窈窈回来了。”   谢衍点点头,“她伤可好些了?”   慕青双回答,“好多了,不过……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一下,是窈窈的婚事。”   谢衍抬眸看她,“你可相中合适的?”   慕青双将汤乘出一碗,送到谢衍面前,回答,“是窈窈自己看上的,上回那个容二。”   谢衍认识容二,虽说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就是出身不好,跟宁王比起来差太远了,就算谢云窈不能找个比宁王好的,至少也不能太差。   慕青双语气果断道:“还望夫君去警告那容二一声,叫他别再打窈窈的主意,避暑山庄的事情也不许透露半个字,想要什么,可以让他开个价打发了事。”   反正在慕青双眼里,容二就是不怀好意,另有企图,对谢云窈不可能有什么感情而言。   谢衍想了想,也就答应了,打算明日找容堇说一说这件事。   交代完了,慕青双本来转身要走,可是犹豫片刻,又回过头来询问,“夫君,今日可要回来歇息。”   谢衍自然是拒绝的,“还有许多公务未完,你先睡吧。”   慕青双捏了捏手帕,只能失落的转身离去。   余下屋里,谢衍示意慕青双送来的汤盅,吩咐亲随,“拿去处理了。”   “……”   慕青双得知谢衍倒掉了她送去的汤,好像也不觉得奇怪。   当年谢衍原配过世,本来谢衍不打算再娶的,是慕青双强逼嫁给了他。   他始终不肯碰她,是慕青双给他送了一碗加了料的汤,唯一的一回,才生下了谢云窈。   慕青双想着,或许有了孩子,他就不会再对她那么冷淡无情,至少可以多看她几眼。   虽然这些年谢衍对谢云窈这个女儿也还不错,他们在外人眼里演出夫妻恩爱的模样,可其实谢衍一直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十多年都再也没有碰过她。   慕青双也曾后悔,后悔的是为什么要遇见这个男人,误了终身。   可是,回想起来,当年乱世之中,她落入敌军手里,险些被糟蹋的危机之时,是他身披盔甲,骑马而来,仿佛脚踏祥云从天而降的战神,将敌军杀得片甲不留,把她从危难之中解救出来。   只是当年的一眼,慕青双永生难忘,也是因为那一眼,她错付终身。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二哥哥:求问如何搞定未来丈母娘,在线等,挺急的   有点点卡文,从昨天码到现在,还好憋出来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哄星星睡觉 57瓶;某题 10瓶;江君也。 1瓶; 第41章   次日, 本来谢衍是打算去找那个容二谈一谈,了解一下情况,顺便看看容二是什么态度, 最好婉拒了他,还不能让他将与谢云窈曾有过亲密接触的事情说出去。   谁知一大早, 谢衍还没来得及出门,外头就有人前来禀报, 说是定国公亲自领着容二公子, 还带着媒人和礼品,上门提亲来了。   一口茶呛到喉咙里, 谢衍放下茶盏,惊愕抬头,“什么?”   容二这小子,动作倒是挺快的啊。   本来谢衍和慕青双是打算,趁着这事还没人知道, 跟容堇私了了。   可现在一大早闹这么大动静,定国公亲自登门, 还请来京城有名的大媒, 估计想不传出去都难。   谢衍黑着个脸,也只好摆了摆手, “先请到正堂等候。”   随后更衣束发,谢衍许久才慢吞吞的出门,直去正堂相迎。   路上,正好碰上慕青双带着婢女, 踩着小碎步,急急忙忙赶过来。   两人迎面撞见,慕青双眉头紧拧,焦头烂额的,上前就询问,“容家来提亲了?”   谢衍面色也不太好看,“在正堂侯着,你也去会一会吧。”   慕青双自然是要去的,她倒要看看,那个容二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当真敢来昌乐侯府提亲?   两人前去正堂,定国公笑盈盈的上前,谢衍也满面笑容迎上去,几人互相见礼。   容堇一身银白流云文锦衣,玉冠束发,面容绝美无瑕,身姿挺拔矫健,一眼看去恍若玉山上行,光映照人,就送姿容仪表,便让慕青双眼前一亮,好似突然知道女儿为什么被这小子迷得神魂颠倒了。   他翩然上前,不卑不亢,拱手向谢氏夫妇行礼,“容二见过姨父,姨母。”   这一句姨母,慕青双顿时觉得如鲠在喉,都不知道这容二是不是故意的,竟然敢跟着容世子叫她姨母?虽然,按照关系来说,容堇确实应该叫慕青双一声姨母。   以前喊了就喊了,慕青双并不在意,可是现在,这臭小子竟然糟蹋她女儿,她都恨不得把他一脚踹出去,自然是不情愿的,不过当着定国公也不好多说什么。   几人入座奉茶,只有容堇安安静静,立在定国公身后,默不吭声。   定国公先开口,面带笑意的说道:“想必两个孩子的事情,二位也略有耳闻,这件事确实是犬子的不该,不过犬子当时也是情急之下,为了救乐平郡主,逼不得已为之。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容家也是有头有脸的,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今日请来京城最有名的大媒,就是特意上门来提亲,把两个孩子的事情定下来。”   定国公捡这么大的便宜,自然是乐意的。   之前大儿子就想娶乐平郡主,事情搞砸了,现在二儿子再娶,对他定国公府总体大局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哪个儿子娶到乐平郡主,并无多大差别。   可是对于慕青双来说,谢云窈嫁给世子她尚且还能接受,毕竟是亲戚,就算是容世子不如宁王,外头也拿不出说法。   笑脸盈盈的定国公,完全无视了谢家夫妇的面色铁青,叫来媒人,就是一番唇枪舌剑,媒人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得谢云窈跟容堇都已经有肌肤之亲了,只能将就着嫁了,免得事情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到时候谢云窈名誉尽毁,怕是也没人敢娶了。   气得慕青双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当时就黑着个脸,拍案而起,厉声说道:“你别乱说话,我女儿是清清白白的!就算是这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如此将就,你们若是想闹得我女儿名誉尽毁,大不了鱼死网破!”   慕青双正在气头上,有些来了脾气,谢衍将她拦住,倒是语气缓和许多,“容公莫急,我们也是刚知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两家长辈在商量,叫到容堇之时,容堇也对答如流,并无隐瞒。   本来容堇是打算过些日子,事情完了再来提亲的,可是谢云窈这边已经瞒不住了,他也只好趁热打铁,免得让谢云窈为难。   还好,他跟定国公一说此事,定国公一见有利可图,立马就答应了。   来之前,容堇都已经跟定国公商议妥当,现在,就看谢家打算如何应对。   *   至于谢云窈那边,本来是被母亲关在屋里面壁思过,可是一大早,秋月便第一时间过来告诉她,说是容二上门提亲来了。   谢云窈心下大喜,容二哥哥果然没让她失望。   不过,她又有些担忧,母亲正在气头上,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容二哥哥撵出去。   思来想去,她干脆让人快马去通知外祖母,赶紧把外祖母这尊大佛请过来给她做主,现在这种情况,外祖母一句话,这婚事肯定立马就成了。   昨日母亲劝说的那些话,谢云窈已经仔细思虑过了,虽然她说的句句是理,可谢云窈若是再次放弃容二哥哥,恐怕这辈子,也会跟前世一样悔恨终身,虚无度日,如同行尸走肉。   毕竟,母亲以为她只是一时冲动,却不知她早已经深陷十年。   容二上门提亲的事传得飞快,一转眼就在昌乐侯府传得人尽皆知,不仅老夫人和谢云淑知道了,连二房和谢云秀也知道了,甚至许多人围到大堂外头,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就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有劳容家动这么大的阵仗。   谢云淑虽然没有出门,可是听说容二上门提亲的事情,当时便掩唇笑了出来,“我早就猜到,谢云窈跟那个容二有问题,没想到早就已经暗度陈仓了……”   旁边婢女跟着附和,“我听说,是因为那日容二为了救三姑娘,不得已轻薄了她。”   谢云淑冷笑一声,“不得已轻薄?我看,说不定早都做过什么苟且之事了吧。”   一想到谢云窈要嫁给容二那个卑微庶子,而自己马上就要如愿以偿嫁入宁王府,谢云淑当即心下暗爽,都已经在想,谢云窈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模样了。   *   正堂里,谢衍和容家父子还在商议这婚事,两人推推拉拉,许久也没商议出结果来,谢衍始终也没有明确表态。   直到有人前来通传,说是凤阳大长公主驾临。   大长公主年事已高,亲自来昌乐侯府还是罕见之事,屋里几人都略微震惊。   特别是谢家夫妇,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大长公主怎么这个节骨眼上来了,莫非也是因为这婚事而来?   众人起身相迎,就见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由嬷嬷搀扶着,杵着拐杖一步步走进屋内,来到上方入座。   几人恭恭敬敬行礼。   大长公主侧目瞄了一眼定国公和容堇,含笑道:“你们在这说什么,这么热闹。”   说起来,定国公是大女婿,昌乐侯是小女婿,在座的还都是自家人,除了那个格格不入的容堇,连跟大长公主攀亲戚的资格都没有。   慕青双张了张嘴,正要答话,倒是定国公先开口,“回大长公主,是今日女婿带老二过来侯府提亲,那日乐平郡主受伤之事,想必大长公主也略有耳闻,方才我们正在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   慕青双立即没好气的说道:“容公说话注意些,我们谢家,可没答应什么婚事。”   定国公陪笑,“既然今日岳母恰好也来了,此处都是自家人,不如就请岳母做主如何。”   慕青双都快被这容家父子给气死了,果然,姓容的,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赶忙对大长公主道:“母亲,窈窈的婚事可千万不能这么随便定下。”   “……”   吵吵嚷嚷,争论不休,把刚才说过的话,几乎又当着大长公主说了一遍。   大长公主抬了抬袖子打断,“你们先别着急,其实,今日我过来,也是来提亲的。”   众人一听,顿时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向大长公主,显然有些惊愕,她来提什么亲?   大长公主轻笑,手指抚过拐杖上的花纹,漫不经心道:“先前我就觉得窈窈与我家阿钦般配,问了问阿钦,他也有这个意思,今日便来走这一趟。”   阿钦是大长公主的嫡孙慕钦,也是谢云窈母亲家的表哥之一,慕家是大家族,慕钦得大长公主看中,跟谢云窈也算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   问题在于,这婚事,大长公主还是头一回提,怎么突然就说慕钦也要娶谢云窈了?还是说只是大长公主为了拒绝容家随意找的借口。   门外,谢云窈也刚刚赶过来,正在偷听。   她明明是让外祖母过来帮她做主的,却听见外祖母过来也要提亲,气得脸都黑了。   她跟三表哥八竿子打不着,外祖母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突然说要让她嫁给三表哥,她明明说过要嫁给容二哥哥啊,外祖母先前不是已经答应了,怎么现在突然反悔了,   大家还在云里雾里之时,定国公面色略微难看,“这,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犬子与乐平郡主都已经私定终身,再许给他人,恐怕也不太合适……”   慕青双冷笑一声,“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做主,小孩子不懂事私定终身怎么作数?”   眼看着又快要吵上了,大长公主终究是说出了此行的真实目的,“既然慕三想娶窈窈,容二也想娶窈窈,不如就让他二人比试一番,谁赢了就把窈窈许给谁。”   大长公主语气坚定,像是在宣布自己的决定,而并非跟谁商议什么。   众人彻底惊呆了,这回,就连容堇也有点一头雾水,这老太婆,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   *   送走了容家父子,慕青双赶紧上前询问,“母亲为何让那容二与阿钦比试,万一他当真赢了!”   大长公主话都说出去了,万一那容堇运气好赢了,岂不是要真的把谢云窈嫁给他?   大长公主拍拍她的手,安慰说道:“你放心,他赢不了的,规矩都是你来定。”   慕青双握紧拳头,眸光熠熠夺目,现在都已经在想,应该怎么定规矩,狠狠刁难那个容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另一边,定国公和容堇离开侯府的路上。   谢云窈也跟了过去,从暗处探出一个小脑袋,眼巴巴的望着容堇。   容堇知道谢云窈过来找他,立即找了个借口,让定国公先走一步,他匆匆朝着谢云窈而去。   院墙之下,灌木丛掩盖之间,一对男女凑在一起,相互凝望。   明明才一日不见,却好似时隔三秋。   谢云窈满面笑意,一头扑到他身上,脸正好贴在他胸膛上。   她心跳如鼓,唇角弯起,软糯糯的在他怀里撒娇,“容二哥哥,我知道你肯定会来的……”   那嗓音勾得人心痒难耐,容堇顿时腿都快软了,毫无抵抗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二:又是隐藏实力的一天   被封印的宿离:T^T好久没有出来透透气了,还有我的用武之地吗。   其实外祖母和妈妈,都只是想知道容二是不是真心的,毕竟啥条件都不好,连真心都没有就可以下一个了   随机发红包吧,么么哒。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vzgr、江君也。、帕帕迪不识字~ 1瓶; 第42章   想着先前偷听到正堂里发生的事, 谢云窈心下担忧,眼巴巴望着容堇询问,“容二哥哥, 方才我听闻,外祖母让你与我表哥比试, 你可答应了?”   容堇点点头,事已至此, 他除了答应并无其他选择。   谢云窈就更头疼了, “你会竭尽全力么?”   容二哥哥要是尽力而为,相信他定有能赢过慕三表哥的实力, 可是,就怕容二哥哥不想娶她,会故意输掉。   若是容二哥哥输了,外祖母该不会当真打算把她嫁给慕三表哥吧?   容堇垂目对上怀里少女水灵灵的眼,俯下身, 几乎是贴到她耳边,“那就要看你是想嫁给慕钦, 还是想嫁给我。”   他的语气有些含糊, 口中热气直喷到谢云窈耳后,直让少女顿时心下怦然一跳, 脸颊顺着耳后根都红了一片。   她带着几分娇羞模样,低下头,小声道:“云窈先前不是说过非容二哥哥不嫁,就算容二哥哥输了, 云窈也宁死不会嫁给他人。”   她的非君不嫁,如此坚定决绝,绝不像是一时头脑发热。   容堇久久凝视着她,眸光渐渐迷离,终究还是呼出一口浊气,侧开脸应答道:“我既答应你的,自会办到。”   随后也不多话,两人交代了几句,就此依依惜别,只等过几日比试之时才能再次见面。   看着容堇走后,谢云窈叹息一声,打算折返回闺房?   走到半路,碰见婢女过来传唤,“郡主,奴婢正四处找你,大长公主和夫人唤郡主过去说话。”   是外祖母和母亲找她,想必是想跟她谈这门婚事。   谢云窈只得先过去与外祖母和母亲相见。   大堂内,谢云窈向二人行了个礼,“见过外祖母,母亲。”   大长公主招招手,将谢云窈叫到身边。   慕青双本来想问话,却被大长公主抢先询问,“窈窈,方才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谢云窈点点头,扫了一眼面对面坐着的外祖母和母亲,想到今日之事难免有些委屈,小声嘀嘀咕咕,“先前外祖母明明答应过云窈,现在为何出尔反尔……”   先前明明答应,只要容二哥哥肯求她,她便成全他们,谁知现在容二哥哥上门求亲,外祖母却还搬出个慕三表哥,故意刁难容二哥哥。   谢云窈撇嘴,一脸不悦。   大长公主却捏了捏谢云窈鼓起来的小脸,眉眼含笑道:“他要是没点本事,哪能轻易将我的宝贝疙瘩嫁给他?若是他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将来如何能指望他能保护好你?现在如果便宜了他,今后他又如何懂得珍惜?   “唉……你当真跟你娘一样死心眼,看上谁就非得嫁谁,没让我少操心。”   当初大长公主本来是不同意慕青双与谢家这门婚事,毕竟谢衍刚死了发妻,还带着一儿一女,奈何不管她如何劝说,慕青双寻死觅活,非要嫁给谢衍不可,大长公主关了她一个月,她绝食明志差点把自己饿死。   大长公主始终心疼女儿,最后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了,去问皇帝要来赐婚,谢衍不敢不从,被逼娶了慕青双。   这十多年,大长公主也知道,谢衍表面上与慕青双夫妻恩爱,琴瑟和谐,实际关起门来到底如何,便无人得知了。   大长公主觉得,这两母女都是一样的死心眼,看上一个男人就非他不可,好似世上再没有其他男人似的,着实让人头疼。   慕青双就坐在一旁,听母亲拿她与女儿做比较,当时脸色就略微发白,赶忙打断她的话,“娘,你别跟窈窈说这些,她年纪还小,想必就是一时头脑发热,待冷静下来定会后悔莫及。”   大长公主冷笑,质问她道:“你当年也是头脑发热么?现在过了这么多年,可冷静下来了?”   慕青双脸色愈发难看了,却是有些答不上话。   年轻时候,她确实是头脑发热,一眼看上了谢衍,非要嫁给他,当年那个少女也曾对他有许多幻想,可是随着时间的消磨,一切都淡了,她也早就平静下来。   可是问她后不后悔,她看了眼谢云窈,自然是不后悔的,这些年全靠有个宝贝女儿,她才能支撑到今日。   她不想女儿与她一样,一时冲动走错了路。   *   当天夜里,慕青双本来想去书房找谢衍,问问他如何设置比试的事情。   可是她走到书房门外,看着屋内亮起的灯光,看着那男人投射出来的黑影,再想到昨日那张冷脸,想到他倒掉了她送去的汤。   慕青双有些迈不开步子,突然不想去了,一把拂袖作罢,扭头转身往回走。   嬷嬷跟在慕青双背后,突然有些奇怪,“夫人不进去么?”   慕青双没有做声,径直往回走。   床榻上,慕青双身着睡袍,独自一人,抱着膝盖坐在床角,看着黑漆漆空荡荡的房间,周围死一般的静寂,连呼吸都极为沉闷。   她眼前渐渐模糊,悄无声息的,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低落在锦被上,绽开一朵水花。   *   五日后,慕三和容二在城郊的马场比试。   因为此事不宜太过张扬,所以来的都是自己人,由大长公主主持大局,在座的都是两方各自长辈和兄弟姐妹,另外还多了一个宁王。   不过宁王只是远远站在暗处,面色暗沉,满目阴翳。   他不想让任何人娶谢云窈,毕竟只要等一段时间,他总会有办法让谢云窈进宁王府,所以今日不管是容二和慕三都别想赢。   另一边,谢衍突然想起来询问身边的慕青双,“你出的什么题?”   慕青双冷笑一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现在想起来问了?”   从前,她和女儿的事情,都是她在主动告诉谢衍,是她在打着女儿的旗号,想要得到他多一些的关注,十多年来,谢衍从来都没有主动问过。   这回,慕青双就是想知道,她若是不主动说谢衍到底会不会问。   他倒是问了,到这时候才想起来问。   谢衍蹙了蹙眉,“是你没告诉我啊。”   慕青双质问,“我不告诉你你就从来不问,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们这个女儿。”   她一甩袖子就走了,谢衍愣在原地,许久没说出一个字来,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火气,跟吃了炮仗似的。   慕青双把想好的题目告诉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皱起眉,一脸迷茫,“什么,找东西?”   题目就是找东西,慕青双让人将许多盒子,分别藏在背后这片树林里,只要找到里面装有玉镯的盒子,就算他赢。   大长公主更疑惑了,“就这么简单?”   慕青双勾了勾唇,弯下腰,得意洋洋的样子,将袖子底下藏着的玉镯示意给大长公主看。   那意思,玉镯在这里,而树林里的所有盒子,全都是空无一物。   只要最后,慕青双把玉镯交给慕三,就说是慕三找到的,那就算慕三赢了,不管容二怎么找,只会找到空盒子,永远也得不到玉镯。   到时候慕三赢了,让慕三跟谢云窈订婚,至于到底嫁不嫁,可以拖延两年再说后话。   大长公主脸色不太好看,“你这岂不是作弊?”   若是传出去让人知道,可不太光彩。   慕青双可不管光彩不光彩,她本来就是为了刁难容二,不打算让容二赢,有本事,容二就破了这个局,要不然别想娶她目女儿。   谢云窈和容堇都只知道,慕青双昨夜提前让人在树林里藏了东西,却不知道有何目的。   直到大长公主宣布找盒子的规则,才恍然大悟。   当然,找盒子的途中也设置了许多障碍,有人阻挠,有人抢夺,还有陷阱,也可以互相争夺,诸如此类。   反正,太阳落山之前,谁先找到玉镯,并且带回这里,就算谁是胜者。   人群之中,谢云窈与容堇远远对望一眼。   少女眼中目光灼灼,满怀期待。   对上她眼神的一瞬间,容堇便知道,不管面对什么,今日他必须赢下。   她最喜欢的容二哥哥,绝不能让她失望。   一声敲锣声响彻天际,比试正式开始。   慕三抢先钻进树林,容堇也追了进去,其他人则在外头大树下坐着,悠然自得的等候结果。   谢云窈也是后来,无意间听见母亲跟外祖母的对话,才得知原来母亲从中动了手脚,所有盒子都是空的,玉镯其实就在母亲手里,准备暗箱操作,直接交到慕三表哥手中,容二哥哥永远也找不到玉镯。   她顿觉恼羞成怒,冲上前去质问:“娘亲,说好公平比试,你怎么能这样!”   慕青双没想到会被谢云窈知道,却也不紧不慢,好声好气的,试图解释,“窈窈,你听娘解释,娘也是为了你好,只不过一些小伎俩罢了,都是为了考验容二,若是他无能,便也指望不上他。”   谢云窈红着眼,摊出手道:“把镯子给我!”   慕青双捏紧袖子,侧开身,有些为难,“窈窈……”   母亲铁了心不肯给,谢云窈又气又恼,扭头转身,埋头就跑了。   “窈窈!”   看谢云窈跑开,慕青双也有些慌了,赶忙让人去追她,一时间头疼欲裂。   大长公主摇头叹息,真是不懂,慕青双自己都是死心眼,为何就非要阻挠女儿?   *   四下无人之处,容堇坐在草地上,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十几个锦盒,算是恍然大悟了,慕氏藏的都是空盒子,还让他们出来找,神仙来了恐怕也找不到。   他冷嘁一声,一把将盒子扔出去,正好,对面一个黑衣人自灌木丛中钻出来,急匆匆来到容堇面前禀报,“主上,郡主被人掳走了!”   容堇当时蹭的一下站起来,本来正要发作,可转念一想,这会不会也是大长公主安排的比试内容?   总之,也别找什么盒子了,先去找到谢云窈才是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盒子去哪   下一章:窈窈去哪   虽然麻麻很造孽,爹也不轻松,爹妈应该不会BE,所以大概火葬场?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倾国倾城小仙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860122、ccc 5瓶;江君也。 2瓶;BYEnow、ayaka、遂桉Suian 1瓶; 第43章   慕钦清醒过来之时, 昏昏沉沉,头疼欲裂,一睁眼, 发现自己正被捆住手脚,用布堵着嘴巴, 身处在阴暗潮湿的山洞之内。   而谢云窈就坐在他身边,用手捧着腮帮子, 笑吟吟的看着他, 语气有些诡异,“三表哥, 你先委屈一下,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只要你今日不出现,那容二哥哥就能不战而胜了。”   慕钦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 先前他正在树林里,谢云窈突然过来找他, 他毫无防备, 谁知竟被谢云窈带的人打晕了,再醒来就被绑着手脚, 来到这个山洞里。   原来是谢云窈不想让他赢,干脆把他给绑了。   慕钦也很无辜,受人之托,累死累活的演戏也就罢了, 竟然还被一个弱女子给骗过来绑了?   他眼角抽动,使劲挣扎了两下,呜呜两声,示意谢云窈帮他松绑。   谢云窈想了想,退一步道:“我可以让你说话,不过你不许大喊大叫。”   慕钦实属无奈,只能点头同意。   谢云窈这才帮慕钦把塞着嘴巴的布拿开。   慕钦大口大口的呼吸,瞥了谢云窈一眼,简直头疼欲裂,“表妹,你这又是何必,那个容二,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还需你背地里帮他,这样的废物,怎值得你托付终身?”   谢云窈连忙解释,“容二哥哥没有让我帮他,是因为我娘从中作梗,根本没打算让容二哥哥赢,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三表哥,我知道,肯定是外祖母让你过来演这场戏的,你就当是帮帮我可好……”   慕钦道:“小姑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那容二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姑姑这么不待见她,你嫁进定国公府,岂不是打大姑姑的脸,你夹在中间多尴尬。   “我就想不明白了,京城这么些世家子弟,以你的条件,你随便选一个也好,怎会就偏偏看上他?”   谢云窈撇嘴,玩着地上随手捡来的一根草,只叹息,嘟囔道:“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慕钦紧紧皱眉,扭动挣扎了两下,“你先把绳子解开。”   谢云窈不肯,“我不,除非,你答应弃权,让容二哥哥赢。”   慕钦哭笑不得,也只能先嘴上答应了下来。   谢云窈这才伸出手,帮他解开身上的绳子。   谁知,绳子解开之后,慕钦一转眼就反悔了,将就那跟绳子,顺势就反手将谢云窈捆住。   谢云窈吃了一惊,看着正把她绑起来的慕钦,有些慌了,“三表哥,你这是作甚,你方才明明答应我的!怎么出尔反尔!”   慕钦将谢云窈捆住,冷笑一声道:“他想赢我,要凭真本事,才能说服小姑姑,你可明白?”   谢云窈挣扎着想把绳子挣脱,“三表哥,你放开我!亏我这么相信你!”   慕钦立即打断她,反驳道:“我也这么相信你,你不还趁我不注意偷袭我?”   谢云窈想要叫外头守着的人,却被慕钦用布堵住嘴。   “呜呜呜……”谢云窈想说话,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有气得面红耳赤,早知道就不把他放开了,谁知自己反倒被绑起来了。   “你老老实实等着吧,看我如何收拾他。”慕钦起身,正要往外头走。   却突然,外头嘈杂声音响起,山洞门口的光线突然变暗,一个男人挺拔矫健的身影,飞快掠过,直挺挺闯进山洞里来。   事发突然,慕钦只觉得看见一个黑影朝着他袭来,一转眼,男人已经逼近到他眼前,二话不说,一脚踹到他小腹上,力气奇大,直将高大健壮的男人都踹飞出去,撞在了山洞石壁上。   慕钦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抬眸一看,才看清是容堇突然冲了进来。   那一身银白骑装,身形修长,面目隐约缠绕着戾气,眸光阴冷至极,只让人看一眼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些头皮发麻。   慕钦撑着疼痛的身子,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容堇质问,“你干什么?”   容堇盛怒之下,目中闪过一抹杀意,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干什么?今日就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完容堇已经出手,朝着慕钦强攻上去。   事发突然,慕钦虽然一头雾水,可是也没机会说话,只能勉强应付着容堇的攻击?   两人就在不怎么宽敞的山洞中缠斗在了一起,两方气势汹汹,水火不容,一时间打得不可开交,倒像是一场真正竭尽全力的比武现场。   容堇现在一身杀气腾腾,出手狠辣,模样凶悍骇人,谢云窈见了都略微有些害怕。   上回她看见容二哥哥这副模样,还是因为上次容二哥哥失控犯病,把容世子打得半死不活,到现在伤势还未痊愈。   也是片刻后谢云窈才猛然反应过来,容二哥哥该不会是误会了,以为是三表哥绑架了她,还把她带到此处批图不轨吧?   毕竟,现在被绑起来的是谢云窈,看起来像坏人的是慕钦,若不是谢云窈是当事人,恐怕连她自己也会误会。   谢云窈真担心,容二哥哥犯病,会不会把三表哥也打得面目全非。   本来她想给容二哥哥解释事情真相,让他们别打了,可是她被绑着手脚,还被堵住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心急如焚,眼睁睁的看着容堇和慕钦打斗,她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劝阻。   不出所料,慕钦虽然也身手不凡,可根本就不是容堇的对手,特别是,容堇现在失控状态,与往常截然不同,一双猩红的眸子,仿佛化身为失控的野兽,只想将慕钦撕成碎片。   最后,慕钦被打得狼狈不堪,摔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无力抵抗,只得妥协,“别打了,我认输,认输还不行么。”   慕钦也没想到,这个容二,竟然这么能打,这么打下去,他早晚会被打死在这里,这都还是没拿兵器的状态,可想而知,若是容二手上有个趁手的兵器,恐怕更是难逢敌手。   慕钦自恃身手不错,这个容二竟然能把他,以前也没听说他厉害到这种程度啊,莫非都是在藏拙?   本来容堇都有种一巴掌将慕钦捏死的冲动,还是谢云窈实在看不下去了,冲上来,用肉身挡在了慕钦面前,嘴里“呜呜呜”的声音,就好像在说“别打了”。   容堇举在半空的手,突然定格,就停在了谢云窈的脑门上。   谢云窈吓得死死闭上眼,不敢去看,还以为容二哥哥要连同她一起下手。   还好容堇猛然清醒,喘着粗气,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颤栗的少女。   谢云窈睁开眼,含着泪的眼眸看着容堇,已经是吓得退一软,险些倒了下去。   容堇连忙将谢云窈瘫软的身子扶住,“你没事吧。”   他迅速拆掉她身上绑着的绳子和嘴里堵住的布,还凶狠的瞪着慕钦,冷厉说道:“没想到慕三公子如此卑劣无耻,竟做出绑架郡主这种事”   谢云窈看着三表哥被打得这么惨,又看看容二哥哥怒气正盛,一时死的心都有了,面红耳赤的,凑到容二哥哥耳边,悄声说道:“容二哥哥,你打错人了,是我绑架的三表哥,不是他绑架我。”   “……”   容堇有些诧异,大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先前他得知谢云窈失踪,四处查找踪迹,发现谢云窈是见过慕钦之后失踪的,先入为主,以为是慕钦跟容蒙是一样的货色,掳走谢云窈企图对她不轨,逼她就范。   刚刚找到外头,正好就瞧见慕钦把谢云窈绑起来,还在动手动脚,他一时怒火中烧,直接出手教训他。   谁又能想到,事实跟容堇所见到的完全相反,竟然是谢云窈绑架的慕钦?她哪来这么大胆子?   问题,谢云窈绑架慕钦也就算了,容堇还把他打得这么惨,慕钦都觉得,他莫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今日这种事都让他给遇上了。   谢云窈脸色难看至极,慕钦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容堇冷静下来,一时有些窘迫,也只好,上前搀扶地上的慕钦,解释说道:“慕三公子实在抱歉,方才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三公子企图对郡主不轨……”   其实,慕钦气的也不是容堇殴打他,而是气自己太没用,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容堇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要是传出去让人知道,他还如何见人?   气得慕钦一把将他推开,没好气的说道:“是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容二公子放心,我本就无意夹在你们二人中间,今日你既已经赢了我,回去之后,我愿自行退出。”   慕钦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随后捂着肚子,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谢云窈看着实在惨不忍睹,赶忙追上去两步,“三表哥,你别生气,我,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慕钦挺住脚步,勾了勾唇,安慰一句,“放心,我不是输不起的人。”   然后他忍着痛,先走一步,主要是不想让小表妹看见他被打得这么狼狈的模样,也太丢人了。   只剩下谢云窈和容堇,面面相觑,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谢云窈上下打量容堇,担忧询问,“容二哥哥,你可有受伤?”   毕竟打架斗殴,三表哥都伤成那样了,容二哥哥不可能毫发无损。   仔细查看谢云窈发现,容堇也受了伤,不过是拳头都快被打烂了。   看着容堇手背上都在流血,谢云窈隐隐心疼,掏出手帕将他的手包了一圈,扎上一个精致的小结。   她做这些事,容堇也没制止,只是久久凝视着她,看着只不过是虚惊一场,还觉得松了一口气。   谢云窈偷瞄容堇一眼,小心翼翼,试探询问,“容二哥哥方才是不是又犯病了?”   容堇反问,“害怕么?”   谢云窈摇摇头,“不害怕。”   回想起来,谢云窈其实还有些不寒而栗,她怎么觉得,容二哥哥犯病的模样,有点像前世杀人不眨眼的宿离?   作者有话要说:  三表哥:QAQ你们见过我这么倒霉的工具人吗,被这两口子轮流欺负惨了   又是卡文的一天,啊啊啊啊,抽红包吧。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萍157 5瓶;Cony 1瓶; 第44章   容堇不知想到什么, 眸子暗淡下去,侧开身,疏远了几分, 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今后我若犯病, 说不定会失去控制伤害到你。”   谢云窈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眼看事情要成了, 又怎可能事到临头反悔?   她偷瞄容堇一眼, 看那般姿容昳丽,俊美不可一世的模样, 心里又轻叹了一声,赶紧抹去了刚才那个可怕的想法,容二哥哥跟宿离八竿子打不着,他们怎么可能像呢。   容二哥哥前世英年早逝,说不定就和他的病有关系?   谢云窈勾唇浅笑, 缓缓凑上去,将容堇的胳膊抱住, 靠在他肩上, 羞答答的,娇声说道:“我不怕, 我知道容二哥哥肯定不会伤害我,今后我会想办法,帮容二哥哥把病治好。”   小姑娘万般柔情,娇软可人, 恐怕不管再怎么铁石心肠,都快要被她融化了。   只可惜,她眼里只有容堇。   男人蹙了蹙眉,张嘴本还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随后容堇带着谢云窈,自山洞里走出来,两人成双成对的穿过树林,往长辈所在之处折返回去。   路上,谢云窈还有些担心,虽然刚才三表哥已经认输了,也不知他们回去之后,三表哥会不会告状,容二哥哥又能否得到外祖母和母亲的认可?   谢云窈也不是小孩子了,其实她什么都心知肚明,母亲只是害怕她走了父母那条老路。   当年母亲逼着父亲娶她,导致多年来父亲一直耿耿于怀,从来没把母亲放在心上,母亲表面光鲜,背地里日子也不太好过。   后来,改朝换代,谢云窈被暴君抢夺进宫之后,母亲更是忧心成疾,从此卧床不起,郁郁而终。   谢云窈曾经以为,父亲当真从来没把母亲放在心上,直到母亲死后,谢云窈亲眼看见父亲一夜白头,她才明白,父亲只不过是一直活在过去,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他那前妻是如此,母亲也是如此。   重生而来,谢云窈再见到父亲之后,也曾试图介入,想要让父亲早些除去芥蒂,可父亲每次都用公务繁忙来敷衍她,谢云窈也束手无策,着急也没用。   就是因为母亲经历过,所以怕谢云窈一时冲动,选择错了,今后面对的将是漫长无尽的黑暗。   谢云窈前世都等了十年之久,对于她来说,绝对不是一时冲动。   她偷瞄一眼走在身边的容堇,心下小鹿乱撞,抬起袖子,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抓住了容堇的手,滚烫的热量通过手心传递过来,不管几次,谢云窈都觉得很是紧张,脸上浮出一抹红晕。   两人的手牵到一起的一瞬间,好似触电一般,容堇的手也微微僵住,片刻后才放松下来。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走出树林,最后出现在长辈们的视野之中,手才各自松开了。   谢云窈回来之时,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将目光落到容堇身上,好似想将将从头到脚看个透彻。   而先一步回来的慕钦,此刻正在大长公主面前,说得眉飞色舞的。   容堇打慕钦的时候下手狠辣,可也很聪明,刻意没有打脸,所以慕钦即使遍体鳞伤,看上去也只不过是衣裳有些脏兮兮的,稍微有些狼狈,根本看不见伤痕。   他正在向大长公主汇报,说是,“方才在树林里,我与容二公子已经比试过了,是孙儿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自愿退出,还望祖母能够成全。”   树林里发生了什么事,大长公主不知道,不过能让慕钦说出这种话,说明慕钦已经认可了容二,所以才会退出。   大长公主没有说话,一旁的慕青双脸色很是难看,因为她今日的计划完全没派上用场,女儿不听她的也罢,竟然连慕钦也临阵退缩,当着定国公和大长公主的面,眼看着就要白白便宜了那个容堇了。   果然,定国公大笑一声,笑容可掬,“既然如此,那犬子与乐平郡主的婚事,岳母以为,可否就这么定下?”   大长公主抬了抬袖子,还没说话,慕青双先开口打断道:“别急,我还有件事想问清楚。”   容堇迈出一步,低眉垂眸,不卑不亢,上前拱手行礼。   在场也有好几个人,慕青双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说,只好示意一旁,“借一步说话。”   谢云窈赶忙过来,拦在容堇面前,幽怨的望着母亲,质问,“娘,先前可是说好的,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慕青双差点没被气死,这丫头都还没嫁就护着这个容二,胳膊肘往外拐,当真嫁了,怕不是真的要成泼出去的水。   她一甩袖子怒斥,“我跟他说话,没你什么事!”   谢云窈就怕母亲肯定还要刁难容二哥哥,死活不想让开。   还是容堇将谢云窈推开,和她递了个眼色,随后跟着慕青双,到旁边一棵树下单独说话,其他人则远远等候在一旁,小声议论着什么。   树下,慕青双端着身姿站立,板着个脸,直言询问,“你老实说,为何想娶我女儿。”   容堇如实回答,“是郡主说对我一见倾心,非我不嫁,拉着我,逼我对她负责。”   少年一张清冷俊美的脸,面无表情,好似波澜不惊。   慕青双脸色霎时一白,果然如她所料,是谢云窈看上了容堇,想逼着容堇娶她!   就像当初她逼着谢衍娶她一样,女儿还想走她的老路。   慕青双攥紧拳头,咬牙道:“你若是不情愿,不必勉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需一句话,后果我会负责。”   容堇冷笑一声,又说道:“侯夫人说笑了,我怎可能不情愿,京城谁不知道,郡主出身高贵,姿色过人,想娶她的世家子弟不计其数,容二先前早就对郡主肖想已久,只是碍于身份卑微,不敢有任何痴心妄想。如今能得郡主青睐,与郡主共结连理,容二实属梦寐以求,又怎可能后悔?”   慕青双愣住,他不是被逼的,他们是两情相悦?   容堇幽幽道:“侯夫人大可放心,来日方长,现在若有人让郡主受半分委屈,将来我定会让他加倍偿还。”   察觉到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慕青双更加诧异了,突然感觉,这个容二好像与她印象中不一样?   她印象中容二性情孤僻,沉默寡言,连谢衍都说他独来独往有些怪异。   可现在看来,或许他是为了躲避主母的为难,深藏不露?   听他刚才的一番话,慕青双隐约反应过来,容堇年纪不过十八已有如今这般成就,若是个有出息的,加上大长公主扶持,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也不是不可能。   若他是真心相待,谢云窈嫁给他,眼前短暂的委屈,确实也算不得什么。   *   谢云窈本来想过去偷听一下母亲和容二哥哥在说什么,可她这边,三表哥向外祖母告状,说是她绑架他的事情。   外祖母指了指谢云窈的额头,“你啊,越来越不像话了,哪来这么大胆子?”   谢云窈吐了吐小舌头,当时她也是被母亲的做法给气得,没过脑子就做出了这种事。   她道:“三表哥,你快让外祖母别骂我了,我给你赔礼道歉还不行么。”   慕钦现在浑身腰酸背痛的,想一想还有点来气。   正在说话时候,慕青双和容堇终于商量好回来了。   谢云窈蹭的一下,迎了上去,满目期待的看着母亲,好似在等着她松口。   也不知道方才容堇和慕青双在那里都说了些什么,慕青双竟然当真松口了,回来就对定国公说道:“想要定下这门婚事也不是不行,我有三个条件。”   定国公询问,“且说。”   慕青双也就说了,第一,聘礼一分也不能少,第二,婚后住在郡主府,第三,容堇终身不得纳妾。   定国公一听脸色就有些难看,第一和第三还好,可是第二条婚后住在郡主府,那岂不是等同于分家么?这跟让容堇入赘有什么区别。   定国公自然是坚决不同意的,“不行!父母尚在,儿女理应尽孝,哪有分开住的道理?侯夫人,你有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可让我儿子入赘就过分了。”   慕青双坚持己见,“既然定国公觉得过分,不如这门婚事还是从长计议。”   “……”   因为婚后住哪里的事情,定国公跟慕青双又快要吵起来了,眼看着婚事都快成了却随时都要告吹。   谢云窈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赶忙拉了拉外祖母的袖子,露出求助的目光。   大长公主直到她的意思,轻笑一声,打断他们的话,道:“好了,一人少说几句,父母尚在,住在一起是理所应当,郡主府空着也是空着,窈窈偶尔过去住几日也并非不可,这有什么好争的。”   那意思,谢云窈想住在哪里住在哪里,要是今后定国公府住得不舒坦,再搬去郡主府也不迟。   谢衍也上前,拉着慕青双道:“别折腾了,这门亲事就定下吧,待阿淑成亲之后陆陆续续安排。”   慕青双费这么些口舌,就是想尽可能的保证今后女儿少点麻烦,谢衍一上来就不耐烦的要草草定亲,还提那个谢云淑。   想起来慕青双就有些火大,心里堵得厉害,一摔袖子道:“嫌我折腾,我不管了!”   她侧开身,背对立到一旁。   谢云窈赶忙凑上去,拉着母亲的胳膊,乖巧可人的安慰了几句,“娘,你别生气,女儿什么都听你的,你若是不想让女儿嫁,女儿不嫁就是了,这辈子都跟在娘身边。”   慕青双差点被她气笑了,“少骗你娘!我看你都等不及了,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嫁。”   谢云窈窃笑一声,侧脸偷瞄一眼远处的容堇,对上他目光之时心下猛然一跳,脸蛋羞红了一片。   她确实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嫁。   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如愿以偿,嫁给爱慕已久的心上人,谢云窈顿时心花怒放,笑得都合不拢嘴。   作者有话要说:  掉码前的窈窈死心塌地:窈窈要跟容二哥哥携手白头,永不分离。   掉码后翻脸不认人:现在就和离!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ony、婷婷、笨笨跳跳 1瓶; 第45章   大姑娘谢云淑成亲在即, 三姑娘谢云窈也定下一门亲事。   谢云窈与定国公府容二公子定亲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世家公子们纷纷心碎了一地, 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定国公府那个不受宠的庶子, 凭什么能娶到他们的梦中情人。   贵女们则大多幸灾乐祸,暗暗窃喜, 眼见着大姑娘快要做宁王妃, 三姑娘却要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子,今后有好戏看了。   宁王得知谢云窈竟然真的跟容堇定亲的消息,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甚至亲自找上门来,在谢云窈回屋路上堵住了她的去路,质问道:“你当真要嫁给那个容二?”   谢云窈漫不经心的回答,“都定亲了, 自然当真。”   宁王情绪稍微有些激动,“窈窈, 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我, 你有那么恨我么,宁愿赔上终身幸福, 嫁给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容二,你若嫁给他,到时候让我颜面何存?”   谢云窈翻了个白眼,差点被气笑了, 还真是自作多情。   她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只言辞凛厉道:“宁王殿下还请自重,殿下跟我大姐成亲在即,云窈嫁给谁,好像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吧?怎么就丢你的脸了?我对容二公子倾心已久,甘愿下嫁,不行么?”   宁王不信,“你怎么可能看上那个容二!”   谢云窈一字一句,“我还当真就看上他了!”   说完,也再不与他纠缠,快步离去,只剩宁王立在那里,有些怀疑人生。   谢云窈知道,宁王前世就对她说过,等他做了皇帝便要接她进宫,只是眼看着离皇位越来越近了,却被宿离抢先一步。   前世若是没有宿离,恐怕就会换成宁王做了皇帝之后把她强纳进宫去吧。   谢云淑成亲那日,在八月下旬,已经是谢云窈重生半年之久。   整个昌乐侯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谢云窈也早早起身,前去给谢云淑送嫁。   进屋之时,屋里已经围满了人,有宫里派来伺候的命妇,有谢家的诸多女眷,围着中央的谢云淑,穿着华丽的亲王妃冕服,妆容艳丽,体态贤淑,珠翠环绕的端坐在那里。   谢云窈按照规矩,给她送上添妆。   谢云淑一脸的春风得意,抿唇微笑,将谢云窈送的东西推了回来,道:“妹妹不如还是自己留着吧,你比姐姐更需要。”   那意思她嫁入皇室,今后荣华富贵,要什么有什么,谢云窈这点东西,她还当真不稀罕,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毕竟只是嫁给一个不受宠的庶子,谢云窈今后定国公府的日子还不一定好不好过。   谢云窈知道大姐今后该得意了,却也面带微笑回答,“姐姐错了,你才更需要,妹妹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谢云窈去定国公府,再怎么说大姨母也不会太为难她,不像是谢云淑,嫁进宁王府,做了宁王妃,今后还要整日提心吊胆,要对付太后、皇后,还有宁王府的侧妃和一大帮子妾室。   谢云窈光是想一想就替大姐头疼,暗自庆幸,还好自己跳出了火坑,也难怪,当初换了婚约的时候,外祖母和母亲反应都很清淡,恐怕内心也是不想让谢云窈去皇室受难的吧。   这么一想,谢云窈觉得,她的容二哥哥实在太好了,都已经亲口答应了母亲这辈子都不会纳妾,他这辈子都是她一个人的。   注意到谢云窈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娇羞微笑,谢云淑目光渐渐冷了下去,暗暗握紧拳头。   今日是她大喜之日,谢云淑也不想跟谢云窈置气,她一向沉得住气,忍了这么久,又怎可能在关键时刻忍不住。   *   昌乐侯府宾客盈门,谢云窈趁着母亲不注意,擅自离去,带着二姐,偷偷朝着宁王府而去。   原本谢云窈与宁王以前的关系,她今日出现在宁王府不适时宜,可是,她必须去一趟,只为今日说不定能够抓住宿离。   自从上回谢云窈去避暑山庄之后,宿离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   谢云窈回京后,也曾经打听过那个“魏不歇”的去向,父亲说是他已经不辞而别了。   她还惦记着,宿离曾经说过会刺杀皇帝,她猜测,就是在宁王成亲这天刺杀。   宿离还存在世上一天,谢云窈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必须把他抓住才行。   所以她偷偷叫上二姐,还找了三表哥做帮手,打算今日若是宿离现身,就当场把他拿下。   慕钦上回被容堇打了受伤都还没痊愈,完全不知道谢云窈要让他抓谁,被叫过来,显然有些不耐烦,“我的小祖宗,你又想玩什么?”   慕钦还以为,该不会是因为宁王娶谢云淑,谢云窈吃醋,打算破坏他们的婚礼吧?   不过,谢云窈不是已经跟那个容二好上了么,怎么还惦记着宁王?   谢云窈蹙眉,“三表哥,我有个仇人今日会现身,到时候听我口令,你带上你的手下,务必将他擒下帮我报仇。”   慕钦无精打采,大概还以为谢云窈说的仇人,只是哪个跟她过不去的世家贵女吧,又怎能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谢云窈也是不想每回都给容二哥哥添麻烦,这回也只能叫上二姐和三表哥。   三表哥偷瞄一眼谢云窈身边的谢云窈,撞了撞谢云窈的胳膊,悄声询问,“你这个婢女以前怎么没见过?”   谢云窈翻了个白眼,“三表哥,你是不是眼瞎,这是我二姐,你不认识了?”   慕钦一愣,他是见过谢云秀的,还被谢云秀打得很惨。   记得几年前见面的时候,谢云秀生得干干瘦瘦,穿着骑装,慕钦以为她是男子,上去就把她抱住,喊了一声“兄弟”,结果迎面而来就是一拳,给慕钦鼻血都打出来了。   慕钦上下仔细打量谢云秀一眼,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才两年不见,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如花似玉的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大十八变?   只可惜,身前还是跟以前一样,一马平川,要不是穿着女人的衣裳,还真看不出来哪里像是个女子。   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看,谢云秀猛的回过头去。   两人目光撞上的一瞬间如同电光石火,慕钦立即扭头避开,表面假装什么都没看,可却屏住呼吸,身体略微有些僵硬。   *   宁王府喧哗热闹的婚宴现场,却暗流涌动。   外头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黑衣人凑到面具男子身后,低声询问,“殿下,何时动手?”   宿离微微抬了抬袖子,道:“在这之前,还有件事要先清算清楚,把人带上来。   说着他勾了勾手指,一转眼便有一名头发花白老翁被人拧着,带到了他面前跪下。   宿离从袖子中掏出一张截获的密信,一把扔到他头上,居高临下,眸光阴冷,质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翁见了那封信,顿时腿下一软,跌坐下去,连忙道:“殿下,老奴是被冤枉的,老奴对殿下忠心耿耿,又怎可能出卖殿下,还望殿下明查!”   宿离冷笑,“那你如何解释这封密信。”   这是宿离早上才截获的,上面清楚写了他今日刺杀皇帝的详细计划,若不是证据确凿,宿离也不相信,会是当初老定国公的亲信忠伯,一直在暗中泄露消息。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忠伯不直接将他的身份拆穿,反而每次都是匿名,向皇室的人通风报信。   “为什么?”   忠伯冷笑一声,目光渐渐阴冷下来,也就不打算再装了,直接露出了真面目,“要不是为了不牵连无辜,除掉你应该要简单得多。”   忠伯是容家的家臣,自然是一心想维护容家。   当初老定国公不惜冒着灭族危险救下容堇之时,忠伯原本就不同意,定国公死后,容堇被送走避难,一去就是十年,这十年忠伯习惯了安安稳稳的日子,早就已经无心造反了。   只是,为了不牵连容家窝藏前朝余孽被灭族,忠伯也不敢暴露容堇身份,只能想办法,背地里神不知鬼不觉把他除掉,最好尸骨无存,死无对证最好,就算是死,他也不能暴露另一重身份,牵连到定国公府。   还好,知道宿离就是容堇的人不多,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全都杀光,这个秘密就能永远埋藏起来了。   老翁声音沧桑,当初狠话道:“今日官兵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你跑不掉了,束手就擒吧。”   正说话,远处果然传来脚步声,渐渐朝着他们逼近。   宿离已经截获密信,现在依旧落入埋伏,这说明,出卖他的不止忠伯一个人,或许京城里许多曾经忠于前朝的世家,都已经倒戈相向,现在想要联合起来将他除掉。   周善连忙拉着宿离要走,“殿下,快走!”   “……”   走之前,叛徒必须死。   削铁如泥的刀刃,划破老翁脖子的时候,他连疼痛都没感觉到,更是没机会求饶,只觉得冰冰凉凉的血液如泉水般一涌而出,他瞪大眼,张着嘴,握住脖子,就这么挣扎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   谢云窈一直企图寻找宿离的踪迹,却毫无收获。   直到母亲发现她失踪,派人过来,要把她拧回昌乐侯府,谢云窈迫于无奈,只能把这边的事情交代给三表哥和二姐,她则坐上马车,朝着昌乐侯府折返回去。   只是马车行到半路,突然猛然抖动了一下,车夫和婢女惨叫一声,被活生生扔下了马车,一转眼,某个杀气腾腾的黑影,一头钻进车内。   马车还在飞奔疾驰之中,谢云窈死死抓着一旁的把手,才不至于被颠簸得甩出去。   事发突然,她也是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抬眸一看,顿时屏住呼吸。   就见男人带着一身血腥气息,提着一把带血的刀,喘着粗气,过来就在她身边坐下。   虽然他戴着个诡异的面具,可是谢云窈闻着那刚杀过人的血腥味就知道,他是宿离,正是她找了一整天那个人。   没想到,她想找他的时候死活找不到,刚刚放弃,想要回家,却在回去路上撞见了。   谢云窈面色微微发白,额上冒出冷汗,一脸警惕的瞪着宿离,“是你……”   大概是马车正好经过一个坑,车身猛的一抖,谢云窈身子也跟着颠簸得浑身一震,不听使唤的,一头撞进了宿离怀里,脑门撞到他胸口上的时候,都险些晕了过去。   宿离顺势一把箍住她的肩,冷笑一声,贴在她耳边,暧昧道:“很想我么?一见面就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作者有话要说:  实力演绎什么叫自己绿自己   容二:大家有没有看见某个绿得发亮的东西?对,就是今天老婆刚刚送我的帽子:),老婆真贴心   宿离好久没出来了,他的盒饭该领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君也。 5瓶;婷婷 1瓶; 第46章   感觉到耳边灌入的热气, 谢云窈头皮一紧,连连往后退缩,想要离得宿离远一些, 连碰也不想让他再碰一下。   却被男人捏着肩膀,又一把拉了回去, 紧紧箍在怀里,任由她如何挣扎, 男人却只是在她耳畔幽幽叮嘱, “别动,马车这么快, 要是不小心伤了你,我可是要心疼的。”   谢云窈双手抵在胸前避免接触,气得脸都要红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都不知道该如何骂他才好。   他不出现的那些日子,谢云窈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现在看见他又出现了, 却又让她感觉好像前世噩梦重演,恨不得立马摆脱他才好。   谢云窈深吸一口气, 尽量镇定下来,抬起眼帘,看着男人脸上戴着的面具,心下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他戴着面具莫非现在没有易容?   宿离几乎是在逃命途中,将谢云窈给掳走的,背后一大帮的追兵,他一路挟持着她出了城门,马车疾驰穿过官道,进入山林,速度这才减缓下来。   一路上马车颠簸得厉害,谢云窈到现在还头晕眼花的。   宿离将她绵软的身子揽在怀里,面具之下,一双眼眸映照出她的模样,突然开口说道:“不如你随我远走高飞,如何。”   谢云窈面色略微发白,冷哼一声,从嘴里脆生生蹦出两个字,“做梦!”   宿离轻蔑的一笑,“怎么,舍不得你那个容二哥哥?”   从宿离嘴里提到容堇,谢云窈心坎好似都跟着猛然一跳,暗暗捏了一把手心的冷汗。   她咬着唇,还没说话。   宿离抬起袖子捏着少女的下巴,强逼注视着她的眼,言辞凛厉,质问说道:“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跟那个容二好,现在你还与他定亲,是不是当我的话耳旁风?”   谢云窈咬牙切齿,没好气的当初狠话,“劝你现在就放了我,要不然等我容二哥哥找过来,必定将你大卸八块!”   宿离额上青筋微跳,显然略微恼怒,“就他,那个废物,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还顾得上你?待他死了,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谢云窈突然想起来,她今日好像还没见过容二哥哥,容二哥哥该不会当真落入他手里了吧?   谢云窈立即抓着宿离,急促呼吸着,紧张询问,“你把容二哥哥怎么了!”   面具之下,男人眸中透出一抹杀意,拇指指腹划过少女的脸蛋,只觉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般细嫩,好像一不小心就会碎裂。   他凝视着她,语气中都带着几分狠戾,“今日我就要让你亲眼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想了想,谢云窈又冷静下来几分,不断告诉自己,不可能,容二哥哥那么厉害,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落入宿离手中。   宿离似乎看出她的怀疑,不屑的冷笑一声,“不信?”   接着,就在谢云窈眼皮子底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刺绣荷包,呈现在她眼前。   谢云窈一眼就认出,这荷包不就是她精心绣制,送给容二哥哥那个么,怎么会在宿离手里?难不成……   她心下猛然一撞,脸色顿时煞白,不过没有亲眼瞧见,她依旧不会相信,“肯定是你偷的,休想骗我!”   宿离轻哼,“不信?等到了地方,我会让你见他。”   “……”谢云窈突然担心,容二哥哥该不会真的已经落入宿离手里了吧?   *   马车一路逃出城,进入荒山野岭,又换做骑马,一直行了半日之久,直到夕阳西下时候,谢云窈才被带到了山林里某个隐蔽的藏身之处。   她被蒙着眼睛,不知入口在何处,再一睁眼,眼前青草如荫、繁花似锦,溪水澄澈,空气清新,赫然一片青山绿水的水墨画卷,让人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   此处位于山谷之间,位置偏僻,人迹罕至,稀稀散散坐落着一些茅草屋,住在这里的都是些老弱妇孺,见到宿离回来,都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安,“参见殿下。”   他们看见谢云窈的出现,显然有些奇怪,大概是很久没见过陌生人了。   谢云窈静静看着周遭的一切,看着他们看似安逸恬静的生活,她一瞬间如梦似幻的,眼前的景象显得很不真实。   她突然意识到,这里或许就是宿离藏匿前朝余孽的地方,这些看似普普通通的村民,很可能都是落难的前朝贵族,因为被新帝追杀,只能在这里才能苟且偷生。   恐怕皇帝找遍了天下,却没想到所有人都还藏在天子脚下,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   重点是这里所有人的面孔,谢云窈前世一个都没见过,那说明,宿离称帝之前,他们早就已经死光了。   宿离领着谢云窈,到安置的地方。   他问她,“饿不饿,先吃点东西。”   毕竟他们刚刚逃命了一整天,现在都还没吃东西。   宿离本来打算趁着今日狗皇帝出宫把他杀掉,不想被人背叛落入陷阱,逃跑途中遇上谢云窈,顺手就将她掳走做了人质,这才能成功逃出重围。   谢云窈面无表情,都不想理他,只想知道,“你何时让我见容二哥哥?”   宿离不紧不慢,“急什么。”   谢云窈冷哼,别开脸不屑说道:“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有抓到他,就是想骗我。”   除非亲眼瞧见容二哥哥,不然谢云窈是不会相信的。   “……”   宿离沉默片刻,也只好答应了,“你若是肯乖乖陪我吃饭,吃完我就让你去见他。”   谢云窈想了想,只能同意先陪他吃饭。   吃饭之时,面前摆着的菜都很是清淡,馒头,蒸鱼,野菜,估计已经是这种地方能拿得出手的丰盛晚餐。   宿离因为今日没空易容,只是戴着面具,没地方入口吃饭,以至于只能眼巴巴看着她。   谢云窈则是因为被人盯着看,加上担心容二哥哥,一点也没有胃口,导致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匆匆结束以后,谢云窈用帕子擦了擦嘴,催促说道:“现在可以让我见他了么?”   她一心只惦记着容二,对于面前的宿离只有警惕和敌意,宿离能清晰感觉得到。   他只得答应了,“也好,让你见他最后一面也无妨。”   最后一面?   算起来,确实离得容二哥哥前世的死期越来越近了,两只手都数得过来,难道,她当真要见容二哥哥最后一面了?   宿离将谢云窈先带到一个房间内安置,随后急急忙忙找到周善。   这个隐蔽藏身之处,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连刚死的忠伯都不知情,就连宿离身边的亲信,知道的也就两三个,那些叛徒就算知道这个地方,也不可能找到有奇门阵法的入口。   宿离找过来之时,周善还以为他是想谈一谈今日那些叛徒的事情。   没想到宿离却换上一身脏兮兮带着血迹的衣裳,然后恢复容堇的身份,准备过去见谢云窈。   周善叹息,“殿下本来与郡主都快成亲了,这又是何必。”   宿离眸光渐渐迷离,“这个亲,恐怕成不了了。”   周善诧异,“这是为何?”   眼下叛徒投靠了狗皇帝,四处追杀他,说不定他的身份都已经泄露了,他们正在定国公府设下埋伏,守株待兔等着他回去,他还怎么可能安安心心成亲?   *   谢云窈原本是不相信容二哥哥被宿离抓了,直到被带过去,亲眼看见容堇被束缚手脚,绑在十字架上,浑身血迹,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模样。   谢云窈心头猛然一震,慌忙冲进去,扑到容二哥哥面前,眼眶里包满了泪水,眼巴巴看着他,“容二哥哥,你怎么成这样了……”   因为声音哽咽,谢云窈都说不出话来了,憋了整整一天的眼泪,现在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顺着眼角流下来。   容堇睁开个眼缝,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你怎会在此。”   谢云窈抽泣说道:“我,我被那奸夫掳劫至此,容二哥哥你怎会也被他抓了……现在可如何是好……”   谢云窈当真有些怕了,她先前还指望着容二哥哥肯定会想办法来救她,谁知容二哥哥竟然比她还早就被抓了。   肯定是因为她和容二哥哥定亲的事情,宿离妒恨,这才把容二哥哥抓起来的。   毕竟敌在暗,我在明,容二哥哥被宿离暗算也不是不可能。   难怪宿离这些日子都没出现,原来他早就策划好了。   都怪她,太放松警惕了。   谢云窈想到这里,哭得更厉害了,扑到他身上,“容二哥哥,都怪我,是我害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我不会让你再死了。”   看她哭得痛心疾首的模样,容堇反而愣住了,她怎么说“再死了”,容二何时死过么?   本来他是想让容堇人设彻底崩塌,可事到临头,嘴唇半张半合,先前准备好的话通通噎在了喉咙里,一个字说不出来。   宿离只让谢云窈见容堇一盏茶时间,时间一到,就有人闯进来,硬生生将谢云窈带了出去。   谢云窈频频回头看着容堇,“容二哥哥,你等着,我一定会救你。”   伴随着少女的哭声渐渐远去,周善从暗处出来,给容堇松绑,替他换回宿离的衣裳。   一转眼,谢云窈被带回房间之时,宿离已经带着面具,一身青衣,笔直的坐在屋内等候。   谢云窈这回亲眼见过了容二哥哥就在宿离手里,是彻底什么脾气也没有了,过来立在宿离面前,含着泪,道:“你,你放了容二哥哥可好?”   宿离冷哼,“先前不是还很嚣张么,要让他把我大卸八块,现在知道怕了?”   谢云窈确实知道怕了,她了解宿离,知道他肯定会眼睛也不眨一下,就把容二哥哥杀了,她绝不能让容二哥哥死。   她主动凑上前去,试图讨好顺从他。   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熟悉前世,每次她有事情求他,不管是什么要求,只要谈妥交易的条件,他肯定都会答应。   谢云窈小心翼翼的,勾住他一根手指,忍住眼泪,那般不情愿,却又不得不顺从,“你说吧,到底如何才肯放了容二哥哥?”   宿离垂下眼睑,入目尽是少女泪水盈盈的一双眼。   他指腹将她眼角的泪逝去,带着几分暧昧不清的语气,“你还不知道我想如何?”   谢云窈心下一沉,脸色煞白,以她前世对宿离的了解,这男人,脑子里肯定是些情情.色色的想法,要她委身伺候,他才会答应她的要求。   难道今日也要她……   果然,就听宿离提出无耻要求,“你若伺候我一夜,我可以放了他。”   一瞬间,谢云窈憋不住,泪水滚滚而出。   她若是跟前世一样,还要被他羞辱糟蹋,今后再也不能嫁给容二哥哥了。   可她若是不从,容二哥哥会不会真的被杀掉?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绿自己的一天~   关于什么时候掉码,取决于窈窈什么时候能看见容二哥哥的屁.股,哈哈哈……   以后发红包眠眠就不特意说啦,不定时随机抽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ony 3瓶;蚊蚊、江君也。 1瓶; 第47章   眼下形势让谢云窈进退两难, 她沉吟许久,实在是无法做出抉择。   宿离轻叹一声,站起身来, 负手身后,“你若不愿也罢, 我可不保证,你那小情人, 能否活过今夜。”   他的语气透出一股寒意, 话毕便迈开步子,作势要走。   谢云窈倒抽一口凉气, 终究是绷不住了,连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袖子,闭上眼的同时,泪水哗啦啦顺着白嫩脸颊滑下。   她微微抽噎,只能硬着头皮妥协, “我答应。”   宿离唇角微勾,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男人抬起袖子, 勾着她肩边一缕青丝, 道:“这样才对嘛,你要是早些同意跟着我, 他也不必吃这么些苦头。”   他碰到她的头发,谢云窈都觉得浑身冒起鸡皮疙瘩,却也僵住身子,丝毫不得反抗。   谢云窈又谈判道:“不过, 要你先放了容二哥哥,不然谁知道你会不会出尔反尔。”   “你觉得,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谢云窈确实也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现在不管是她,还是容二哥哥,都只不过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本来宿离是朝着她一步步逼近,大手一把掐住了她那酥软柳腰,将她拉进怀里,两人面对面,身子几乎顶在一起。   谢云窈有些慌乱,双手摁着他的胸膛,将他往外推,“等等。”   宿离灼灼眸光包裹着她,“又怎么?”   谢云窈摇摇头,“好歹让我先沐浴吧,今日天热,路途奔波,出了不少汗。”   她的要求,宿离自然是同意了,当即便暂且忍耐下去,让人备来热水,还找来两名婆子伺候她沐浴。   谢云窈将宿离撵出去之后,便来到屏风背后。   昏黄灯光忽明忽暗,只见纤秀窈窕的影子,如一条在屏风上游走的小蛇,一件一件褪去身上衣物,最终迈入浴桶,置身热水之中。   热气腾腾,如烟如雾,伴随着浴水上飘浮的干花花瓣,肤白胜雪的少女置身其间,却是泪眼婆娑,愁眉不展。   她知道,今日是捏在宿离手里,在劫难逃了,找借口沐浴拖延时间,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容二哥哥都身陷囹圄,不会再有人来救她。   重活一世,她还以为可以彻底摆脱那个恶鬼似的宿离,谁知,竟然还是落入他手中,仿佛有铁链束缚着她的手脚,让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让她都不禁怀疑,莫非这就是她的宿命?   啪嗒啪嗒落入水里的,谢云窈都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就算再怎么拖延时间,终究谢云窈还是沐浴完,换上一身临时找来的薄衫,被送进宿离屋内。   此刻似曾相识的场景,谢云窈前世已经经历过一回了。   清晰记得,前世她也是如此被宿离接进宫里,当天夜里,他二话不说便幸了她。   当时的谢云窈惶恐至极,完全不敢反抗,因为听说过太多这逆贼的暴行,知道他手上沾满鲜血,刀下无数亡魂,也知道整个谢家以至于整个天下都捏在那男人手里,他随时都可以杀了她。   那是一个充满恐惧的夜晚,谢云窈身上光溜溜的,被洗净了裹着,放在新帝的龙床上。   幽暗昏黄的屋内,谢云窈只能隐约听见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最终在床边停下。   她不敢看他,只是闭着眼,泪水不住往下流。   下一刻,便感觉到有一双滚烫的手探入被褥,男人带着炙热气息逼近,将她身子圈进怀里。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贴在她的耳边,低声细语,“别怕,放松些。”   谢云窈却是身子紧绷得更加厉害了,被他碰到之处都在微微颤抖,口中时而发出哽咽声。   察觉到她如此僵硬,男人还有些无从下手,皱紧眉头,头疼询问,“你没学过如何伺候男人么?   “可知道我是谁?今日只有伺候好我,你和你的家人今后才能相安无事。”   谢云窈虽然也知道,她只有这一条出路,可是由于太害怕,只顾哭哭啼啼,至于伺候男人什么的,她本来也没有学过,进宫之后嬷嬷仓促教学,因为太过紧张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那天夜里,几乎是男人单方面的掠夺,就好像他骑在马背上征战天下时候一样,丝毫没有怜惜,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撞击,如同一阵阵的惊涛骇浪,由于太过汹涌强烈,难受得谢云窈都快喘不过气,差点没死了过去。   那时她才真切的感受到,原来让无数人欢愉纵情的男女之事,竟如此痛苦折磨,好似漫长没有尽头,一直到她声音都哭哑了,几度晕厥过去。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只记得许久都没有下床,还因此大病了一场。   回想起那夜噩梦般的经历,到现在谢云窈还腿都有些发软,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一想到很可能再次重演,宿离说不定会像前世一样,几乎将她弄得半死,谢云窈就忍不住双腿发软,暗暗颤栗,连走到宿离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刚出浴的美人,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还带着缕缕宜人幽香,就这么盈盈走到男人面前。   她身上薄衫包裹着婀娜的身形曲线,一头秀发乌黑透亮,仿佛丝绸一般顺滑的披散在背后,趁出不盈一握的纤腰,每一处都完美到了极致。   男人光是看一眼都觉得眼前有些眩晕,难以想象,若是当真与她放纵一回,该是何等滋味?一想到这里,一股热流瞬间窜便全身,只让他喉咙热得如同干涸的沙漠,忍不住舔了舔唇瓣,喉结滚动而下。   他按捺不住,拉着她的手腕,稍微一用力。   谢云窈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轻飘飘的身子便整个跌入男人怀里,坐在他腿上,被他箍在了怀里。   她已经放弃挣扎,现在只求他能守信,放过容二哥哥。   以谢云窈对宿离的了解,他这个人还是能说到做到的,应该不会出尔反尔,不然她也不会轻易同意用自己身子来做交易。   谢云窈这些思绪一晃而过,看着宿离脸上到现在还戴着面具,忍不住出声询问,“你还戴着面具作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宿离冷笑回答,“想看我的容貌?”   谢云窈立即否认,“一点也不想。”   反正她就算不用看,几乎都能想象得到面具底下,长得什么模样,实在搞不懂,为何他到现在还要戴着面具,遮遮掩掩的不给人看。   宿离捏着她的下巴,又问她,“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谢云窈一脸幽怨,可是逼不得已,只能伸出手替他宽衣解带,大概是因为前世伺候过无数次,现在动作都还熟悉得很。   可是她动作太慢了,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那手指在他衣襟上撩来撩去,只让宿离心头火急火燎的。   最终还是等不及了,干脆翻身将她压下,由上而下匍匐在她身上,因为带着面具,几乎都能清晰听见面具底下粗重低沉的呼吸声音。   他问她,“你情愿么?”   谢云窈回答,“为了容二哥哥,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宿离当时都想不明白了,他跟容二到底有什么不同?   越想越火大,宿离便开始更粗鲁直接的方法,直接替她把衣裳扯去。   谢云窈屏住呼吸,身子僵直,闭上眼,像是一条死鱼一般,已经做好了准备。   谁知,就在关联时刻,外头突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音。   裤腰带都解开了,只差一步就能如愿以偿,本来宿离是不打算理会的。   谁知外头周善急急忙忙禀报,“殿下,追兵过来了!”   现在这种时候,若不是紧急情况,周善肯定不会来打搅殿下的好事,可是实在是火烧眉毛了。   被强行打断的宿离,额上青筋突跳,顿觉怒火中烧。   谢云窈却松了一口气,已经浸出一身的冷汗,心里暗暗庆幸,看来机会来了。   宿离也只好拉上裤腰带,面具底下黑着脸,叮嘱一句,“等我回来。”   随后他便翻身下床,捡起地上衣物,就此急匆匆出门离去。   剩下谢云窈留在屋里,撩开床帐,探出个小脑袋,小心翼翼朝外头看了一眼,确认宿离已经走了,她才长吁一口气,放心了许多。   宿离出去之后,周善连忙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   宿离听完,已经彻底没了兴致,因为追兵现在已经把山谷外头包围了。   面具底下,宿离眉头紧皱,道:“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按理说不可能啊,这个地方明明是最安全的,没人知道,除非,这里头还有内鬼。   宿离和周善似乎想到一起去了,只是他们也不明白内鬼到底是谁。   先前的前朝势力,如今分裂成了两股,一边是依旧忠心耿耿的,另外一边已经投靠了新朝,现在正带着追兵赶来,准备取宿离的人头,回去邀功领赏。   宿离吩咐说道:“快带着人走,此处既然暴露,恐怕也藏不下去了。”   虽然说,这山谷里易守难攻,可若是让他们当真攻进来,只有死路一条,还好先前早有预料到这种场景,所以山谷背后留有一条后路。   “……”   趁着外头乱作一团,宿离放松警惕之时,谢云窈匆匆穿好了衣裳,扎上一个马尾,悄无声息,翻窗子逃出了房间,准备去救容二哥哥。   四周漆黑一片,村里的人大半夜惊醒,现在全都打着火把,带着包袱,准备连夜逃离此处。   谢云窈凭借着记忆,一路寻找关押着容二哥哥的房间,好不容易总算找到。   奇怪的是,先前关押容二哥哥的房间,此刻竟然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莫不是人手不够,都顾着对付追兵去了?   谢云窈来不及多想,眼见着没人看守,便大着胆子上去查看。   房门没锁,推开一看,屋里空荡荡的,连一个鬼影也看不见,只有地上散落着凌乱的绳子,容二哥哥不见了。   谢云窈慌忙进去,左顾右盼,若不是瞧见地上还留着之前捆绑容二哥哥的绳子,谢云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怎么不但没有看守,连容二哥哥也不知哪里去了?   莫非,是宿离已经将容二哥哥转移了位置?   不知容二哥哥身处何处,也不知他是否安全,谢云窈心里忐忑不安,只好出来四处寻找,还好大家都顾着逃命,就算擦肩而过也没人理会她。   直到,谢云窈跌跌撞撞的,一头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谢云窈心下猛然一沉,暗道完了,还以为是宿离过来捉她了。   可是抬眸一看,却是一张俊美如玉的脸映入眼帘。   谢云窈当时鼻子一酸,一头栽进男人怀里,委屈的抽泣呼唤,“容二哥哥,你去哪了?我正打算去救你,没见到人,还以为那个狗贼把你杀了……”   宿离嘴角抽动,真想告诉她,她口中那个狗贼,现在就站在她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宿离:被打断了,不爽(▼ヘ▼#)   容二:差点被绿:)   又是自己绿自己的一天~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ony、三毛 1瓶; 第48章   谢云窈还在哭哭啼啼, “容二哥哥,你有没有受伤?那狗贼没对你怎么样吧。”   容堇已经拉着她,准备离开此地, “我没事,先送你出去再说。”   现在山谷外官兵前来围剿, 村民正在陆陆续续撤离,容堇即将面对的是一场腥风血雨, 估计也无瑕顾及谢云窈, 所以打算先将她送走。   还没空叙旧,谢云窈就被容堇拉着胳膊, 急匆匆离去。   前方漆黑一片,只有夜空中朦胧月色洒下,周围一切都昏暗看不清楚。   脚步匆忙,谢云窈才刚走出没几步,脚下也不知绊倒了什么, 身子一个不稳,险些跌倒下去。   还是容堇眼疾手快, 一把掐着她的腰, 将她扶住,“小心。”   掌心握着的腰肢纤细酥软, 柔若无骨,一巴掌握下去,好似一不小心都能折断,两人身子抱在一起, 容堇垂眸看着怀里的少女,道:“路不好走,我背你吧。”   谢云窈自然是同意的,抿唇点点头,随后一转眼就被容堇背到了背上,大步离去。   靠在容二哥哥宽大安全的背后,两条胳膊紧紧挂在他脖子上,感觉到他身上的热量,谢云窈总算放松了一些。   容堇将她送到村外,来到一匹马前,示意谢云窈上马,同时交代说道:“我让人先送你出去,外头会有人接应。”   先前谢云窈被掳走,谢衍、慕钦等人都已经马不停蹄赶过来救她,现在正围在山下,她出去必定不会有人为难她。   谢云窈拉着容堇的袖子不肯放手,面色显得仓惶不安,“容二哥哥,你不走么?”   还有这么多人等着他主持大局,带他们脱离险境,其中也包括出宫之后一直藏匿在此的姝妃,容堇自然是走不了的,必须先保证族人能够安然撤离。   顺便,这次一定要将叛徒,彻底清理干净,绝不能再有漏网之鱼,后患无穷。   容堇缓缓将谢云窈的手从他袖子上拿下去,说道:“你先出去,我还有公务在身,需与官兵里应外合,将这些逆贼一网打尽,永除后患。”   谢云窈心下猛然一撞,大概也能联想到,前世容二哥哥肯定就是因为这件事殉职的。   果然,跟她先前猜想的一样,容二哥哥是为了抓住宿离,剿灭前朝乱党,所以才付出了生命。   也就是说,若今日容二哥哥留下,他或许会死。   想到这里,谢云窈彻底慌了,扑上去就将容堇抱住,死活也不肯松手,“容二哥哥,我要你跟我一起走,我不想跟你分开。”   容堇压低声音安抚,“你先走。”   谢云窈摇头晃脑,含着泪道:“我不,容二哥哥你不走,我也不走。”   她突然这么粘人,拉着他死活不肯松手,早知如此就不让容堇救她出去了。   容堇头疼欲裂,弯下腰,一把将谢云窈横抱起来,强行扔到了马背上,只道:“听话,待我办完事就去找你。”   谢云窈依旧拉着他,口不择言,慌忙道:“容二哥哥,你会死,你跟我走可好?我求你了。”   容堇愣了愣,突然想起来,之前听见谢云窈做噩梦,她嘴里还喊着“容二哥哥别死”之类的话,她到底知道什么?   谢云窈缠着他,哭哭闹闹的,不肯听话,容堇时间紧迫,没时间与她纠缠,也只好狠下心将她打晕了,再让手下跑一趟,把她送出山谷交到昌乐侯谢衍手中。   *   谢云窈迷迷糊糊苏醒过来之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她睁开眼,就见身处在一个帐篷里,身边守着二姐谢云秀和秋月二人。   看见谢云窈醒来,谢云秀赶忙上前扶着她,“窈窈,你没事吧?”   谢云窈后颈还有些胀痛,脑袋昏昏沉沉的,片刻后才猛然回想起先前发生的事,一个机灵清醒过来,慌忙询问,“容二哥哥呢,他在哪?”   谢云秀如实回答:“他让人把你送回来的,人还在山上对付那些逆贼。”   谁又能想到,还有这么些前朝逆贼,就窝藏在离京城这么近的郊外,今日谢云窈也真是倒霉,竟然让她撞见逃命的反贼,然后被掳到了这里。   还好,有容堇追过去,这么快就将谢云窈救了出去,看她毫发无损,安然无恙,这才让人放心了许多。   听闻容二哥哥没有回来,谢云窈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即翻身下床,急匆匆穿上鞋,立马夺门而去。   谢云秀还一头雾水,赶紧跟着追出去询问,“窈窈,你怎么了?”   她当然是要去救容二哥哥,不能让容二哥哥就此葬送性命,让她悔恨终身。   不过想了想,自己一个人也没那个能耐,正好二姐和三表哥也在这里,便将他们都一起叫上。   慕钦和谢云秀,今日是为了救谢云窈才跟过来的,现在谢云窈救回来了,谢衍交代过,让他们先护送谢云窈回去。   谁知谢云窈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不但不走,反而又要回去?   谢云窈泪眼盈盈,楚楚可怜的拉着谢云秀的衣袖,恳求,“二姐,容二哥哥今日凶多吉少,你一定要帮我去救他。”   她真怕,连容二哥哥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她这一哭起来,肝肠寸断,好似多事态严重,谢云秀跟慕钦对视一眼,想了想也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一转眼,三人已经不知从哪牵来马,各自翻身上马,拉着缰绳,再次出发,进入山林之中。   *   宿离回去之后便听闻消息,有几名族人,撤退途中遭到阻截,被官兵捉去了。   周善单膝跪地,面色微白,禀报说道:“娘娘她也在其中……”   宿离顿时坐不住了,面色铁青,拍案而起,“什么?”   先前救走姝妃之后,宿离知道早有叛徒,北上只不过是掩人耳目,实则将姝妃也藏在这山谷之中。   没想到今日,当真是再无他们容身之处了。   另一边,山谷外,官兵营地之内,一名贵气逼人的青衣中年男子,正坐在铺满兽皮的软榻上。   他满脸戾气,捏着妇人的下巴,狠狠瞪着她,冷笑说道:“这半年,朕寝食难安,找得你好苦啊,没想到你一直都在离朕这么近的地方,你倒是挺会躲。”   姝妃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眸光涣散,一脸的怨恨,“要么你就杀了我。”   永嘉帝居高临下看着她,“朕怎舍得杀你,朕要杀,也是杀你那个孽种。   “他还真是命大,朕当年竟然没摔死他,叫他又苟且偷生,多活了这么些年。   男人指尖划过妇人的脸,目中露出杀意,“不过你放心,他今日,会死得比当年还惨。”   姝妃心下一沉,慌忙恳求说道:“你放他走,我再也不逃了。”   皇帝冷哼,“让朕放虎归山,等他将来卷土重来,再找朕报仇么?”   姝妃也只能转而放狠话,“他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你得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若不是想着儿子还在世,支撑着她唯一活下去的信念,或许姝妃早就已经死了。   皇帝并没有受到丝毫威胁,反而更放出狠话,“你既然这么舍不得他,到时候朕将他的皮剥下来,挂在你屋里,这样你就能每日看见他了。”   姝妃呼吸越来越急促,目光也越来越怨恨,“你,你这禽兽,你不是人!”   姝妃真想扑上去掐死他,却被一旁的太监制住,她手脚乱蹬的挣扎,却丝毫奈何不得这狗皇帝。   皇帝吩咐,“带姝妃下去,好好利用一下。”   “……”   黑暗无光的灌木丛中,黑衣人手持佩刀,目光落在山崖之下的营地里。   帐篷之内,断断续续传来女人惨叫声,只让人听了刺耳钻心,难受至极。   是狗皇帝在虐待姝妃,企图引宿离上钩。   宿离听见生母受辱,惨叫不止,如何忍得住,已经是怒不可遏,满目猩红,当即抽出刀就想冲下去救人。   旁边周善死死拽住几乎失控的宿离,连忙劝说,“殿下,是陷阱,你不能去!去就是死路一条!”   明知是陷阱,宿离也必须去。   他一把将周善推倒出去,执意要硬闯敌营。   *   山野之间,不知何时爆发的乱战。   官兵放火烧了山谷,堵了退路,前朝余孽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冲出来,与官兵正面兵戎相见,场面乱作一团,烧杀喊叫声音冲破天际,持续了大半夜时间。   谢云窈急急忙忙赶回来之时,已经是次日黎明时分,天刚蒙蒙亮,一眼看去树林里尸横遍野,血腥气息冲天。   只是一眼,谢云窈喉中作呕,差点吐了出来。   谢衍见谢云窈等人陆续下马,迎上前来,眉头紧拧询问,“不是让你先回去么?”   谢云窈除了昏迷的一个时辰,都还没睡觉,昏昏沉沉的,看着树林里已经平息下来的战事,连忙凑到父亲面前询问,“爹爹,情况如何?”   谢衍淡然回答,“已经平息了。”   “平息了?”什么意思。   谢衍长吁一口气,已经是放松警惕,解释,“就是你上回说的那人,姝妃的儿子,前朝皇子宿离。   “当初就是他掳走的姝妃,还在此处藏匿一大帮前朝皇亲国戚,私自制造武器,企图谋逆复国。   “今日逃走一部分人,不过,既然头目已经就地正法,想来再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这件事算是平息了。 ”   谢云窈显然有些惊讶,“宿离死了?”   谢衍点头。   谢云窈怎么有点不信,宿离就这么死了?她询问,“你如何确认是他?”   谢衍没见过宿离,自然无法确认,是姝妃确认了,姝妃得知儿子死了现在还哭得昏天暗地的,难不成她能不认识自己的骨肉?   话是这么说,可没有亲眼看见,谢云窈始终无法相信,前世叱咤风云,让人闻风丧胆的暴君,昨夜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竟然一夜之间,这么悄无声息的就死了?他死得也太容易了吧。   她思来想去,放心不下,请求道:“爹爹,先前我被掳走之时,曾见过宿离的真面目,可否让我看一眼他的尸首?”   谢云窈以前见了血都怕,现在竟然提出想看尸首,明显谢衍有些意外。   谢云窈也只好解释,“我只是想确认一下,那狗贼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才好放心一些。”   本来谢衍是不肯答应的,可抵不住女儿软磨硬泡,正好,皇帝将宿离的尸首交给他处置,他也就同意让谢云窈去看一眼。   撩开盖住尸首的白布,便见一个陌生的男子尸体,面色惨白,毫无生气。   虽然体型看起来差不多,可这张脸,谢云窈从来也没见过,不是前世的宿离,也不是他后来任何一次易容。   说这个人是宿离,谢云窈根本不相信。   她抬起手,捏了一把尸体的脸,想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真面目,把旁边谢云秀都吓了一跳,“三妹妹,你干什么?”   谢云秀以为自己胆子够大了,看这尸体都不敢直视,没想到一向胆小如鼠的谢云窈,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伸手去摸这尸体。   谢云窈也就说了,“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易容。”   谢衍也在一旁,很明确的回答,“不是。”   谢云窈不禁暗想,难道,宿离后来换过脸?还是易容过?   从帐篷里出来之后,谢云窈还是久久难以置信。   虽然她一直期盼着宿离去死,可是当真得知他的死讯,不知为何,谢云窈心里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总觉得空荡荡的,甚至不敢相信他已经死了,今后她再也不用看见他。   她本来想询问胎记的事情,可是又不敢问,毕竟那个胎记在她不该看见的地方,她也不该知道胎记这么私密的事情。   谢云窈又问父亲,“爹爹,他是怎么死的。”   谢衍也就把当时情况说了,宿离带着人马,冲出重围,企图杀出一条血路。   还要多亏容堇,武艺超群,身手了得,箭法也是出神入化,一箭射穿了宿离的心脏,使得他跌落下马,当场毙命。   谢衍面带微笑,明显这次对容堇刮目相看,忍不住啧啧夸赞,“窈窈,这回你还算眼光不错,这容二,真真是个可造之材。   “今日,我亲眼见他射杀逆党头目,如此大功一件,惹得龙颜大悦,加官进爵,必不可少,想来,这小子今后必得圣上重用,前途不可限量。”   谢云窈一晚上都在提心吊胆,担心容二哥哥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不惜连夜赶回来,就是为了来找他的。   不想却听父亲说,是容二哥哥射杀的宿离,顿时惊愕她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好忙拉着父亲询问,“容二哥哥他现在何处?”   谢衍示意,“在营地里疗伤。”   谢云窈顿时唇角微勾,欣喜若狂,满脑子只想立马去见容二哥哥,哪还有心思管宿离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宿离: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自己吃自己的醋,自己绿了自己,还自己杀了自己   哈哈,突然让我想起来以前看的一部电影《前目的地》,主角自己上了自己,自己生了自己,自己杀了自己,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ony 2瓶;小鹿已呆 1瓶; 第49章   谢云窈问了路, 直奔容堇疗伤的营帐,一时着急,也没来得及通传, 硬生生闯了进去。   一进帐内,扑面而来一股血腥气息, 入眼便见,男子正光着上身, 盘腿席地而坐, 背后周善正在替他包扎伤口,地上堆满了带着鲜红血迹的纱布, 显然昨夜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恶斗。   谢云窈一见容二哥哥还没穿衣裳,那身子白晃晃的看上去,就如同白日烈阳一般刺眼灼目。   惊得她屏住呼吸,刷的一下,瞬间脸红到了耳后根, 立即背过身去,心跳如鼓, 有些口不择言, “容,容二哥哥……我, 我来看看你伤势如何……”   容堇大概是因为昨夜失血,现在面色略微苍白,看见谢云窈突然闯了进来,他也不慌不忙, 朝着周善抬了抬手示意。   周善会意过来,微微点头,随后伺候容堇穿上里衣,收拾好地上杂物,便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谢云窈扭头偷瞄一眼容堇,确认他穿上衣裳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还久久带着潮红,赶忙凑上前,上下打量着容堇,担忧询问,“容二哥哥,你伤得重不重?”   容堇一边套上中衣,一边风轻云淡的回答,“皮外伤罢了。”   谢云窈亲眼看见容二哥哥安然无恙,心里久久悬着的巨石总算是放下了,不禁眼里涌出带着酸楚的泪水。   她缓缓靠在他胳膊上,小声抽泣起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容二哥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让你别回去你还要回去,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如何是好。”   “我这不好端端活着么。”   还好关键时刻找出内鬼,让他做了替死鬼。   只可惜现在宿离死了,只剩下容堇。   曾经那些在山谷里与世隔绝的族人,现在也已经死伤大半,余下的还要亡命天涯。   姝妃也因为内鬼的出卖,又被那狗皇帝又抓了回去。   辛辛苦苦十几年的努力,好似一夜之间一切都已经回到起点,他差点丢了性命,就连他和他的族人也险些全军覆没。   他一定会割下那狗皇帝的头颅,祭奠父兄和族人的灵魂。   容堇清冷安静的外表下,眸光闪过一抹戾气,袖子下的手渐渐攥成了拳头。   不过,侧目看了一眼身边小鸟依人的少女,他目光又渐渐温和下去,好似不管多少艰难险阻摆在面前,因为有她的出现,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容堇指尖抚了抚她肩边的头发,沉声说道:“实在抱歉,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逼不得已,只得将你打晕先送回来,还疼不疼。”   容二哥哥竟然主动关心她,谢云窈心下一股暖流涌出,红着脸,摇摇头。   虽然还是有点疼,不过,能换得容二哥哥安然无事,让她再多疼她都愿意承受。   她唇角微勾,抱着容堇的胳膊,说道:“我听我爹说,那姓宿的狗贼是被容二哥哥一箭射死的,我就知道容二哥哥最厉害了,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现在可好,他终于死了。”   他终于死了,她总算可以放下心来,再也不用害怕他,也不用害怕前世的事情再度发生。   可是谢云窈表面笑意盈盈,笑着笑着,笑容却略显苦涩。   谢云窈一直以为,若是宿离死了,她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恨不得放鞭炮庆祝,可当真等来这一天,她却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有些高兴不起来。   仔细想想,其实宿离从来也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前世也是如此,他对她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不管她提出多无理的要求。   虽然谢云窈是被迫的,可是,他们毕竟还是做过那么多年的夫妻,他曾经是她的丈夫,她却到死了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丈夫。   不过谢云窈转念一想,若是宿离不死,那将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失去生命,这样一想,她心里才好受了许多。   她这些想法只是一掠而过,至于旁边的容堇,听闻这句“他终于死了”,好似有人给他心坎上来了一记重拳,难受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这么想让他死?”他的声音,此刻像极了冬日里凛冽的寒风,谢云窈听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容堇又扭头过来,看着她问,“他一心爱慕于你,你对他就没有一丝不舍?”   谢云窈还以为容二哥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慌忙解释,“容二哥哥你别误会,我对他什么也没有,都是他强迫于我,还企图,企图……”   说到这里,谢云窈的声音戛然而止,后面的话,尽数咽了下去。   她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缓缓放开容堇的手,与他保持距离,低下头,神色落寞悲凉,低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昨日那狗贼将我掳走,说不定我已经失了清白之身,传出去也说不清楚了,你若介意想要退婚也是人之常情。”   谢云窈起身,快步走出两步,背着身说道:“你放心,我也不想连累了你,自会跟我爹说清楚,这门婚事,还是算了吧。”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谢云窈一直背对着容堇,生怕让他看见她忍不住落泪的样子。   她好不容易才跟容二哥哥订婚,好不容易才解决了宿离这么威胁,一时高兴过头,还以为她终于可以跟容二哥哥修成正果了。   谁知,世事不尽如人意,容二哥哥虽然留了一条性命,可是她与他的缘分,恐怕也就到这里了。   本来谢云窈说退婚是发自肺腑,说完就要走,可是刚走出两步,就被后头容堇追了上来。   他一把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去,两人撞了个满怀。   容堇眉头紧拧,声音沉凝,“谁说要退婚了?”   谢云窈抽泣了一声,泪眼模糊的偷瞄他一眼,“你不是要退婚又是什么,反正,我被那狗贼折辱,什么都做过了。”   她说的是事实,虽然这辈子没做过,可是前世是真的什么都做过了,至今如同噩梦一般铭刻在她心里,无论如何也无法磨灭。   “……”容堇自然知道没做过,当时还琢磨着,是不是其他人对她做了,她让死去的宿离背锅?   “我看还是退婚吧。”谢云窈执意要走,她怕,容二哥哥会嫌弃她,实在不敢面对。   容堇死死拉着她,简直头疼,“我千辛万苦才定下的婚约,怎能说退就退?”   他不退?   谢云窈还有些意外,含着泪的眼睛瞪得老大,惊愕的看着他,“我都不干净了,你不退婚?”   容堇回答,“你都是被逼的,再说,成过亲还能二嫁,有什么干净不干净的,我看你干净得很。”   谢云窈愣愣看着容堇,对上他那般深邃迷人的眼眸,几乎都快沦陷进去,当时心下就在暗想,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果然,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她忍不住破涕为笑,眸中泪光闪闪,看上去仿佛眼中有星空一般璀璨夺目,含笑说道:“你当真不退,可别后悔。”   容堇回答,“退了还得另寻一门亲事,不一定能寻到郡主这等条件好的,那多费事。”   谢云窈笑容顿时暗淡下去,撇嘴道:“我还以为,是容二哥哥对我难以割舍,原来是嫌再找一个麻烦啊,哼。”   她生气得鼓起腮的模样,可爱动人得很,容堇没忍不住,抿唇笑了出来。   谢云窈很少看见容堇笑,那般笑容好看至极,如同春日暖阳般,让人心底里都暖融融的。   她一头扎进容堇怀里,跟着流露出春花般的笑脸。   因为用力过猛,负伤在身的容堇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却也没舍得将她推开。   回京城的路上,两人乘坐在同一辆马车之内。   谢云窈因为一夜未眠,困意来袭,靠在容堇怀里便沉沉睡了过去,都睡着了,一双手还紧紧抓着容堇不肯松开,好似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不见。   她睡梦中,还在呢喃细语的唤着,“容二哥哥……”   容堇看着她,久久陷入沉思。   回京城之后,谢云窈直接回昌乐侯府,蒙头就睡,睡得是天昏地暗,整整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至于容堇,还要忙着进宫,交代山谷里发生的事。   根据容堇的交代,是因为那日谢云窈突然被宿离掳走,他作为未婚夫,理应第一时间赶过去救她,没想到行踪败露,被宿离当场抓住。   后来官兵赶到,他才趁乱救出谢云窈,让人将她送了回去,容堇则一直潜伏在山谷之中,伺机而动,等宿离带着人马出去官兵对峙,他趁着宿离放松警惕之时,放了一箭。   大概是容堇的说辞毫无破绽,连永嘉帝也对他并未怀疑,还因为他此番亲手射杀逆党头目,皇帝一时高兴,对他大肆褒奖,给他加封青州刺史,可见皇帝对他更为器重。   至于姝妃回宫,外头的人还都以为是她病养好了回宫,谁又能知晓其中曲折关系?   加官进爵,对于容堇来说,也只不过是加重羞辱罢了。   他呼吸凝重,忍耐着一腔怒火,独自坐在屋内,手掌都快把桌角给捏了下来。   现在死的死伤的伤,容堇身边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周善叹息一声,询问说道:“公子,谢侯当初就是皇帝身边亲信,这么多年一向对皇帝忠心耿耿,他当真愿意背叛皇帝,倒戈我们?不会又是什么阴谋吧?”   容堇回答,“他现在,肯定恨不得把那狗皇帝剥皮削骨。”   想挑拨谢衍跟狗皇帝的关系,实在太简单不过。   谢衍当年发妻的死,就是狗皇帝所为,谢衍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知道真相之后,岂能不为发妻报仇?   周善就奇怪了,公子跟谢衍素无交际,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不想干的秘密?   容堇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这些都是他在梦里梦见的。   他那个梦,梦里除了谢云窈,还有其他方方面面许多事情。   他梦见,皇帝会带着大军围剿山谷,最后大火焚烧,将山谷烧得片甲不留,所有族人死得一干二净,他也因为身受重伤,走投无路,最后跌落悬崖,险些丧命,还烧毁了容貌。   他起初以为只是一个梦,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官兵围剿山谷的事情当真发生了,若不是他做了那个梦,加强防备,说不定真的会因为应对不及,所有人烧死在山谷里。   现在,至少族人逃走了大半,他和姝妃,又或者身边的周善都还活着。   也让容堇更加确定,梦里那些事真的发生过,或许是在别的地方,又或许是所谓的前世今生?   只可惜他梦见的内容断断续续,他也只知道个大概。   知道后来他夺回了天下,只不过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身边几乎所有人都死了,他也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最后孤零零的坐在皇位上,身边唯一有的,只有抢来的一个谢云窈。   他对她掏心掏肺,百般讨好,可却一辈子求而不得,她从来也不愿意看他一眼。   一切都好像真实发生过,回想起来,容堇都觉得心下沉痛,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今后她若是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会不会跟梦里一样,一辈子都对他厌恶至极。   *   谢云窈被掳走的事情闹得很大,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许多人都在背地里议论她。   可容堇这回立功总不能让他面子挂不住,所以皇帝都出来亲口辟谣,被掳走的是谢云窈身边的丫环,是有些人认错了人,瞬间就堵着了外头那些人的嘴。   谢云窈回去之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总担心宿离是不是真的死了。   思来想去,她让秋月去买通了一个父亲的家臣,让他偷偷去看看宿离的尸体,看他身上到底有没有胎记。   谁知,宿离的尸体突然夜里被人给烧毁了,什么也没看见,听说是风吹倒了油灯,引起大火,烧了大理寺好几间房,好些尸体都被烧了,实在是不巧。   既然被烧了,死无对证,谢云窈想看也看不成了。   秋月安慰说道:“姑娘,既然圣上和侯爷都亲眼看见他死的,又是未来姑爷亲手射杀了他,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莫非,姑娘当真舍不下他?”   谢云窈赶忙恼怒道:“我怎么可能舍不下他!”   秋月替她捏着肩膀,笑嘻嘻的说道:“那姑娘就别想这么多了,下个月姑娘就要成亲,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怎能因为他坏了心情。”   谢云窈一想也有道理,她都要嫁给容二哥哥了,这么天大的喜事,她何必总惦记着那个死人?   待嫁的一个月,谢云窈在家陪着母亲,足不出户,一直没能见到容堇,只有她及笄那日,容堇偷偷过来见了她一面,还给她送了及笄礼,是一块玉,上面雕刻的一对比翼鸟。   谢云窈见了,还不高兴得乐开了花,真想她跟容二哥哥能像比翼鸟一样,一生一世并翼而飞。   只可惜,也没来得及跟容二哥哥说话,他就急着要走。   谢云窈拉着他,不肯放他走,还撒娇说道:“容二哥哥,我们这么久没见,就不能多说几句话么?”   本来成亲之前都不该见面的,容堇没忍住偷跑过来见了他,已经是大忌,自然不想被人发现,只道:“有什么话以后慢慢说。”   谢云窈噘着嘴,“我不,以后的话以后说,现在的话现在说。”   她像以前那样,抱着他的胳膊,缠着他,询问,“容二哥哥你是不是一点也不想我啊。”   容堇真想说,他不想她,来见她作甚?   谢云窈红着脸,又娇又羞,小声提议说道:“你想走也可以,不过要先亲我一下。”   她声音很小,容堇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容二哥哥竟然没听清,谢云窈还是害臊得很,也不敢再说第二遍,只好罢了罢手,将他放开,妥协道:“还是算了,你走吧。”   她本来已经打算放走容二哥哥,谁知容堇唇角一弯,突然弯下腰,凑上来,高挑颀长的身姿,直将她摁在了墙上。   谢云窈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屏住呼吸,还没担心过来。   男人已经捏着她的下巴,几乎贴到她脸上,鼻尖有意无意的摩擦,灼烫的呼吸相互交缠在一起,那动作暧昧到了极致。   他嗓音低哑,质问说道:“等成了亲想怎么亲怎么亲,你着什么急。”   男人在她粉嫩如桃花般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口,随后便转身,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谢云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还久久心跳得很快,呆愣愣摸着自己的嘴唇,感觉到唇上好像还残留着他的味道,脸上越来越烫了。   容二哥哥竟然说……想怎么亲怎么亲?   一想到那个画面,谢云窈就心下汹涌澎湃,不自觉脸上流露出笑容,现在就有点迫不及待了。   容二哥哥肯定也是喜欢她的吧,以后,她一定会让容二哥哥老老实实承认。   后来,她将玉作为定情信物,小心翼翼收藏在陪嫁的妆匣之内。   成亲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谢云窈就早早起身梳洗更衣,梳头装扮。   一身郡主制正红色金线刺绣云霞孔雀喜服,凤冠霞帔,妆容鲜艳昳丽,那般肤如雪,眉如黛,唇如樱,比起往常时候,娇美中多了几分艳丽妩媚,着实叫人见了眼前一亮。   谢云窈看着镜中的自己,唇角渐渐上扬,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这一天,她总算等到了,马上她就是容二哥哥的新娘。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精分   容二:兄die,你安心去吧,老婆是我的了,谁也别想和我争   宿离:???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且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今天是眠眠粗长的一天~(好久没这么粗长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SL、墨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651621 9瓶;Cony 1瓶 第50章   今日是谢云窈出嫁, 一早家中女眷都会过来,为今日的新娘送嫁添妆。   来得最早的是母亲慕青双。   对于谢云窈执意要下嫁给容堇这件事,慕青双虽然迫不得已答应了, 可心里总觉得耿耿于怀,想起当年一时头脑发热, 不顾阻拦要下嫁给谢衍的自己,只怕女儿走了她的老路, 有苦说不出。   慕青双握住女儿的手, 看着那般如花似玉的少女面孔,不禁鼻子一酸, 泪水盈眶,一番悉心叮嘱:“去了定国公府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别藏着捏着,尽可让人回来告诉娘,随时铭记于心, 就算你嫁了这谢家也是你最有力的靠山。”   慕青双都已经为女儿准备好了,特意挑了身边最得力的人手给女儿陪嫁, 生怕嫁去了定国公府受委屈, 到时候容二没能耐护住她,不像在昌乐侯府, 再怎么说也是她当家做主。   看着母亲含泪的模样,谢云窈忍着眼泪,抿唇挤出一丝微笑,也握住她的手, “女儿一切都明白,也知道娘亲这些年不容易,娘亲也告诉告诉女儿,受了什么委屈别藏着捏着,可是娘亲你,受了委屈为何从来也不肯告诉外祖母?”   对上女儿澄澈的眼眸,慕青双当即愣住。   她一直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风风光光,可是受的委屈,从来只能憋着,不敢告诉长公主,只因为,这条路是当年她自己闹死闹活选出来的,哪有脸再跟长公主诉苦?   跟母亲一番叙话,紧接着是二姐也来给谢云窈送嫁。   谢云窈干笑了一声,“二姐姐,没想到现在倒是云窈先出嫁了,你不会怪云窈吧。”   本来先前二姐已经说了一门亲事,可是谢云窈知道,前世二姐就是嫁给那姓陈的,遇人不淑,结局悲凉,所以谢云窈就硬生生的把那门婚事给搅黄了,搞得现在,倒是谢云窈要先嫁出去了。   谢云秀暗暗感叹,“还好没答应那门亲事。”   看二姐姐好像还有些庆幸的语气,谢云窈开玩笑似的询问,“二姐姐莫非已经有心上人了?”   谢云秀恨不得堵住她的嘴,赶忙道:“没有,你别瞎说!唉,反正你现在就是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哪里懂得我这种孤家寡人的辛酸,不跟你说了。”   谢云窈也只不过随口一说,哪知道谢云秀红着脸就走开了,谢云窈还愣了愣,突然感觉好像有些蹊跷?   后来,祖母迟迟进屋,还带着刚刚出嫁不久,已经身为宁王妃,特意回来给谢云窈送嫁的谢云淑。   谢云淑现在是挺直腰板,耀武扬威了,一进屋,所有人都需起身向她行礼。   她一身锦衣华服,珠翠环绕,端着挺拔身姿,趾高气昂的一步步走进来,还有些轻蔑的瞟了谢云窈一眼。   谢云窈知道,大姐肯定是来奚落她的,毕竟,她现在嫁进皇室,谢云窈却要嫁给一个不受宠的庶子。   就见谢云淑笑意盈盈,缓步上前来,春风得意的说道:“今日可是三妹妹大喜的好日子,我这个做姐姐的,特意过来送送三妹妹,唉,三妹妹也是,怎会如此想不开,这么些高门子弟随你挑,你看不上,偏偏看上那个容二,害得……”   害得京城的人都在等着看笑话,还说谢云窈是因为不能嫁给宁王,便伤心过度,自暴自弃,不顾家里阻拦,非要嫁给一个庶子。   慕青双一听,立即声音冷厉打断了她的话,“闭嘴!”   谢云淑声音戛然而止,面对慕青双的气焰,瞬间想说什么都咽了下去,暗暗往老夫人身后躲了一些。   慕青双立在谢云淑面前,冷声道:“宁王妃真是好大的派头,这才进宁王府没几日,便不把我这娘家主母放在眼里了。”   谢云淑笑容有些僵硬:“母亲这是哪里的话,就算云淑嫁做人妇,母亲依旧是云淑的母亲,比亲生的还亲。”   她现在,当真是翅膀硬了,慕青双冷笑一声,本来差点没和她争执起来。   正好此时,谢衍过来了,将众人打断,招呼说道:“好了今日是云窈大喜之日,有什么好吵的。”   慕青双道:“分明就是你这大女儿,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故意回来冷嘲热讽,想在云窈成亲这日挑事。”   谢云淑连忙凑到父亲身边,还企图辩解,“我没有,爹爹,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求得宁王恩准,特意回来送三妹妹的,方才或许出言不逊,不过,也是作为姐姐想要提醒一下妹妹罢了,绝无她意。”   谢衍罢了罢手,道:“都一人少说一句,这事就这么算了。”   慕青双不肯罢休,“想就这么算了,除非请宁王妃出去,别闹得我女儿成亲之日还这般不愉快。”   谢云淑一听,当时委屈的拉着谢衍,“爹爹……”   本来谢衍还想跟慕青双争执几句的,以前谢云淑未嫁之时,慕青双还会忍让她一些,怎么现在谢云淑出嫁了,慕青双倒是突然对她这般咄咄逼人了。   对上慕青双那般凛厉的眼眸,谢衍想了想,也不能耽误谢云窈出嫁,所以只得将谢云淑先请到宴席上去,还说她是贵客。   谢云淑气得脸都快绿了,却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去。   她一走,众人感觉耳边都安静下来,气氛也变得融洽了许多,依旧是喜气洋洋,一片欢天喜地的热闹景象。   最后,在鞭炮锣鼓声中,谢云窈衣着隆重,手持绣扇,就这么被送出了侯府,接上了定国公府来的花车之上。   定国公府和昌乐侯府这门婚事,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两边为了颜面都花上大价钱,该有的分毫不少,还是容堇亲自骑马前来迎亲。   谢云窈兰花指捏着刺绣团扇,趁着上花车之前,偷瞄了前方迎亲的容堇一眼。   就见俊美如玉的男人,身着正红喜袍,高高坐在一匹白马上,秋日金色阳光撒在他身上,仿佛在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一眼看去仿佛天上谪仙,骑着天马,踏着白云从天而降。   谢云窈一眼差点看呆了去,还是陪嫁丫环提醒,才想起来赶紧钻进马车之内,只觉得久久心跳剧烈,激动的心情无法言喻。   十里红妆,场面恢宏,大道两旁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无一不对着盛大婚礼啧啧惊叹。   谢云窈一路被送至定国公府,过火盆,入正堂,在众人注视之下,与容堇拜了天地,成为真正的夫妻。   两人夫妻对拜之时,面对面目光撞上,一瞬间,如沐春风,如饮清泉,仿佛世间一切都黯然失色,只剩下这对新人相互凝望,眼中私有浩瀚星河,一眼万年。   拜完天地,按照习俗,依旧是谢云窈先被送进洞房之内等候。   她坐在铺满红枣桂圆之类的喜床上,只觉得如坐针扎,难受至极。   虽然前世,更大的场面她都经历过,比方说,封后那日,京城满朝文武,甚至全天下的百姓。   可是不管前世经历如何,今日,与容二哥哥成亲之日,谢云窈还是头一次如此紧张得手足无措,直到现在都还心跳得很快,一双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放才好。   这一等,仿佛要等到天荒地老。   谢云窈昨夜因为太过激动,都没怎么睡觉,此刻等待得太久,一时昏昏欲睡,差点坐着睡着过去。   直到外头有人传话说是新郎来了,她才猛然惊醒过来,瞬间打起精神,挺直身板,用团扇遮脸。   一转眼,就见容堇身着喜袍,在喜娘的簇拥之下,笔直立在谢云窈面前。   谢云窈偷瞄他一眼,看着他那张完美无瑕的脸,顿时屏住呼吸,脸上红晕阵阵,唇边不自觉微微上扬。   新娘却扇的一瞬间,容堇也稍微看呆了。   谢云窈本来就生得美,说是京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特别是今日精心装扮之后,那般面若芙蓉,色如皎月,唇似点漆,配上眉心一点花钿,任何金银珠翠,在她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他竟然真的娶了她,就好像是做梦一样,不,就连他梦里,也不曾有过这般圆满的场面。   被容二哥哥一直盯着看,谢云窈还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了笑,含娇带羞的低下了头。   二人饮下交杯酒,准备伺候着入洞房之时,正好闹洞房的人闯了进来。   是世子容蒙带的头,一进新房,就见谢云窈和容堇并排站在床前,那成双成对的模样,像极了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只让容蒙当即气得面红耳赤,越想越不甘心,为什么谢云窈愿意嫁给容二,却不愿意嫁给他,他到底哪里不如容二了?   上回就是因为他们,容蒙才身受重伤,差点丢了小命,修养了小半年才痊愈。   容蒙直挺挺上前,谢云窈惊得,连忙往容堇身后躲了躲。   看出来容蒙就是想来难事的,容堇给背后的容辰递了个眼色,容辰搀扶着容蒙,说是他喝醉了,强行将他给拉了出去,闹洞房的才很快平息下来。   新房之内,红烛摇晃,红绸曼曼,气氛温馨惬意。   屏退左右之后,一对新人在喜床上并排而坐,屋里安静得几乎都只能听见二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谢云窈低着头,一双手在裙摆上捏了又捏,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一点一点挪到容堇身边。   她偷瞄他一眼,含着笑意,靠在他肩膀上,娇滴滴的唤了一声,“容二哥哥……”   不过想了想,又改口说道:“我们都已经拜堂成亲,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唤你夫君啊?”   容堇看上去有些冷淡,“郡主想怎么唤都行。”   谢云窈一听,蹙起眉,歪着脑袋,不悦的看着他,“我唤你夫君,你还唤我郡主,合适么?”   容堇问,“那应该怎么唤才合适?”   谢云窈欣喜一笑,“当然是唤我闺名,窈窈。”   说话时候,谢云窈的手已经,像是一条灵活的小蛇一般,已经轻车熟路的攀上了男人的腰,放在他的腰带上。   她红着脸,语气都变得含糊而暧昧,询问,“窈窈伺候夫君更衣可好?”   她分明没有要询问容堇的意思,而是直接伸手,就要卸下他的腰带。   中衣敞开的一瞬间,容堇却突然掐着她的手腕制止了。   谢云窈愣住,还以为容堇实在拒绝她,或许,他不会愿意碰她,当时心下就有些失落,蹙眉询问,“夫君可是不愿?”   容堇将她的手放回去,说道:“我娶你回来,不是为了让你伺候我的。”   他的语气冷漠疏离,谢云窈心里愈发没底,局促不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却又听容堇紧接着说道:“郡主此番不惜放低身份,下嫁给我,自然应该我伺候你才是。”   说着,他反而伸出手,要帮谢云窈脱衣裳。   谢云窈表情僵住,当时都有些傻了。   她还以为容二哥哥不愿意,原来,是不愿意她伺候他脱衣裳,要反过来伺候她?   谢云窈渐渐恢复笑脸,一头扑进容堇怀里,嗓音又娇又软,大概是确认了容堇的态度,愈发大着胆子,毫无忌惮的撒娇,“方才不是说过了,要夫君唤我窈窈。”   转瞬,谢云窈便被压倒在喜床上,三千青丝顺滑如绸缎般垂了一枕,少女小小的身子,笼罩在男人宽大阴影之中。   容堇匍匐在她身上,指尖捧着她细嫩的脸蛋,几乎贴在她耳边,喉结滚动,带着绵绵情意,唤了她一声,“窈窈。”   他的声音低哑磁性,灼烫气息钻进谢云窈耳朵里,只让她耳朵和后颈的一片都是酥酥麻麻的,整个人都燥热了起来。   谢云窈心下怦然心动,脸上笑容幸福而又满足,与男人耳鬓厮磨,亲密无间,喃喃诉说着对他的爱意,“夫君,能嫁给你,实在太好了。”   “窈窈真的好喜欢你,就是不知,你心里可有我么?”   面对谢云窈的表白心意,容堇总是心思沉重,如何也高兴不起来,面对一次次的追问他的心意,他更是无法回答。   他与她对视,看着她澄澈眼眸,感觉到她眼底深处的渴望,容堇眉头渐渐皱紧,“等今后,你发现我与你想象中全然不同,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谢云窈立即说道:“不会!窈窈绝不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会一辈子都喜欢夫君。”   容堇勾了勾唇,“当真?”   谢云窈含着笑意,坚定的点点头。   容堇问,“要我如何信你。”   谢云窈有些不解,“夫君要如何才信。”   “你说呢?”   下一刻,男人喘着粗气,仿佛一团炙热燃烧的火焰逼近,朝着谢云窈压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窈窈现在情话说得越多,以后越会被疯狂打脸,哈哈哈。   容二的淡定和克制都是伪装的呀,大概是觉得,他只有装成这个样子,窈窈才会喜欢他,非常卑微了,为什么大家会以为容二不喜欢窈窈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香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飞侠Mary313 3瓶;阿桶木 2瓶;婷婷、江君也。 1瓶; 第51章   挂满红绸的新房之内, 红烛摇曳,映照出暖黄颜色,温馨而舒适。   随着床帷摇晃着垂下, 一件件衣物被扔出来,随意的散落在床前。   喜床上, 大红色刺绣鸳鸯的被褥之间,一对男女紧紧缠在一起, 只能看见少女一条手臂白皙胜雪, 如同一截莲藕,挂在男人脖子上, 身子软绵绵无力,整个蜷缩在他怀里。   男人炙热的气息在蔓延,只让谢云窈觉得好像身边的是火炉一般,碰一下都有点烫手,热得她额上都已经浮出层层薄汗, 肌肤也染上一片云霞色的红晕。   本就绝美的少女,此刻红着脸, 娇艳欲滴的样子, 更是让男人热血沸腾。   他强势的将她压着,捧着她的脸, 一口口剥开那桃瓣似的朱唇,卷出一缕缕甜腻腻的蜜液,好似品尝的是什么无与伦比的珍馐美味,让人流连不舍, 脑子里想法愈发强烈。   今日是他们成亲之日,一切名正言顺,他再也不用忍耐什么,当即扶住了她的腿,蓄势待发。   谢云窈早已意乱情迷,脑子里一片空白,呼吸急促,意识到最私密之地被人窥探,她下意识,紧张得连连夹紧双腿,整个身子紧绷起来。   大概是前世被那暴君折腾得怕了,有些心理阴影,谢云窈知道今日难免会做那个事,本来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真事到临头,她却又紧张又害怕。   感觉到她的抗拒,男人的唇轻轻抚过她耳侧,贴在耳边轻声安慰,“别怕。”   他本来是不愿意像梦里那样强迫她,所以尽量耐着性子,先安抚安抚她。   谢云窈知道,面前的是她最爱的容二哥哥,而不是那个可怕的恶魔,她愿意和容二哥哥结合在一起,他们是夫妻,难免会夫妻之事,虽然她不喜欢,但是不能拒绝夫君。   谢云窈终究还是强忍着,渐渐放松下来,卸下最后的防备,紧接着她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撑开,随即便是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只让她眉头紧皱,一双手紧紧掐着身下的锦被,一时没缓过气来,险些晕厥过去。   仿佛被温热的泉水紧紧包裹着,那感觉柔软舒适到了极致,容堇也忍不住单抽一口凉气,周身热流乱窜,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试探,到后来变为尽量忍耐控制自己,再到最后彻底失去控制,如同脱缰的野马,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先前他也只是在梦里,断断续续梦见这种场景,梦毕竟是梦,现在还是头一回真真切切的实践,极限的快活好像一瞬间让他明白过来,为何会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等说法,还真是如同飘在云端一般。   他倒是兴致勃勃,谢云窈可就没那么高兴了。   刚开始,她想着说不定很快就完了,所以一直强行忍耐着,毕竟也是新婚之夜,不好意思打断容二哥哥。   可是渐渐的,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便开口,流着眼泪,颤着嗓子,不停恳求他,想让他快点结束,她已经顶不住了。   谁知她那般酥软勾人的求饶话语,反倒像是欲拒还迎,男人半点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愈发不受控制。   漫长的煎熬和忍耐之后,好不容易结束了,可还没等谢云窈喘口气,又继续了下一回。   谢云窈整个人都傻了。   对于新婚之夜,起初谢云窈是满怀憧憬,毕竟她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嫁给了心上人,想到今后都可以与他同床共枕,与他同睡同醒,每天都能见面,再也不用忍受相思之苦,她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   可是今夜,却让她有点怀疑人生。   当时就在心下暗暗琢磨,是不是世上的男人都是这副德行,只顾自己快活,不间断的索取,好像永远不知疲倦,总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以前她还以为只有宿离那个暴君是如此,现在才发现,怎么在她心目中一向不近女色,完美无缺的容二哥哥也是如此?这种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感觉,熟悉而似曾相识,分明就跟前世一模一样的。   直到屋内恢复平静,已经是红烛燃尽,床帐都被拉垮下来,场面一片狼藉。   耳边粗重的男人喘息声回荡,谢云窈蜷缩着身子,一双腿还在微微颤抖,整个人瘫软无力,委屈得暗暗抽泣流着眼泪。   男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控。   原本他是打算演好容堇浅尝即止,可是她实在太美太诱人,他一时无法控制自己,不小心暴饮暴食。   他倒是尽兴了一回,谢云窈却哭得楚楚可怜的,着实让人心疼。   昏暗中,他捧着她还红彤彤的小脸,意犹未尽的在她唇瓣上啄了一口,眸中带着尚未散去的情意,轻声细语说道:“别哭了?”   谢云窈却哭得更加委屈了,“你为何也不体谅人家一下。”   她明明都说过无数次不想再继续了,他却熟视无睹,魔怔了似的,如同一头饿急眼的野兽,将她撕碎了一口一口吃掉,那模样,简直跟宿离就是一丘之貉,让谢云窈暗暗有点失望,为什么她的容二哥哥也会变成那种可怕的样子。   容堇轻声说道:“是我一时疏忽,今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谢云窈虽然心里稍微有些怨气,可是容堇一两句好话哄着,她那一丁点的不快,一转眼就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成亲之后满心的喜悦。   她拭去眼泪,又娇又羞的钻进男人臂弯里,渐渐流露出笑意,“不怪夫君。”   他将柔若无骨的身子圈进怀里,鼻间充盈着她发间的芳香,低头轻抚着她的脸,真想时间就停在这里,眼前的美好能够成为永恒。   不知为何,才明明刚刚结束,可接触到她之时,容堇又有些脑子发热,按捺不住。   他倒抽一口凉气,强行忍耐下去,随后快速翻身坐起,披了件衣裳,光着脚,出去叫来婢女。   谢云窈早就筋疲力尽,几乎是昏昏沉沉的,用软缎睡袍裹着身子,被容堇抱起来,送去沐浴清洗身子,顺便婢女还换过干净的被褥,取走元帕放置起来。   看见元帕上鲜红的印记,容堇还有些愣住,她先前说的不是清白之身,莫非只是为了考验他?害得他还提前准备了一份假的元帕,估计也用不上了。   秋月帮谢云窈清洗之时,看着她那破皮的嘴唇,身上残留的累累痕迹,加之回想起来方才屋里的惨叫,简直心疼至极,都忍不住怀疑,平时看新姑爷那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院里连一个丫环都没有,不像是这么生猛的呀?   清洗完了之后,新婚夫妇又回到喜床上。   谢云窈因为之前哭过,现在眼睛还又红又肿的,拉着容堇的胳膊,便开始撒娇,“夫君抱着窈窈睡觉可好?”   容堇眸中的灼烫掩饰不住,伸出胳膊,将她揽了过来,侧身从背后搂着她。   容堇正好就在她耳边,不知想到什么,低哑的嗓音轻声唤她,“窈窈。”   只是唤了两声,她没有反应,容堇才发现怀里的新娘已经沉沉熟睡过去,双手叠放在脸旁,均匀的呼吸着,安静精致得仿佛一块美玉。   他却凝望着她良久,仿佛看着捧在手心里的至宝,大半夜都没能合眼。   次日,谢云窈一觉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身边空荡荡的,容堇已然离去,一问才知时辰已晚,她睡过头了。   想到新婚次日,应该前去给公婆奉茶,谢云窈当即惊醒过来,就要翻身坐起。   可由于昨夜实在折腾得厉害,她刚刚坐起身,便是一阵腰酸背痛侵袭而来,差点让她背过气去。   秋月赶忙搀扶着她,说道:“姑娘不必着急,姑爷已经过去跟国公爷请示过了,待你醒来之后,晚些过去即可。”   谢云窈甚至容堇在定国公府处境本来就艰难,早就想好了嫁过来绝对不能拖他后腿的,怎能成亲头一天就落人话柄?   “不行,梳洗更衣,现在就去奉茶。”   她强忍着剧痛起来,可下床的一瞬间,腿一软险些跌倒下去。   秋月赶忙将她搀扶着,一时头疼,小声嘀咕,“姑爷也太不知怜香惜玉了。”   她家姑娘也太可怜了吧。   谢云窈当时或许有些埋怨容二哥哥,不过现在已经缓过来了,她好不容易才撑起身子,由秋月搀扶着,颤抖着腿,一瘸一拐,走到妆台前坐下,开始梳妆打扮。   今日头一次梳成新妇装扮,三千青丝绾成随云髻,发间珠玉点翠,鎏金步摇,脸蛋上薄粉敷面,黛眉如画,琼鼻精巧,檀口朱唇,特意装扮得比起少女时候,成熟妩媚了几分,别有一番风情。   谢云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抿唇练习了一下端庄贤淑的微笑,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询问秋月,“夫君去哪了?”   秋月摇摇头,“姑爷一早出去了,奴婢也不好多问。”   她暗暗叹息,本来准备出门前去奉茶,正好遇见容堇迎面回来了。   他穿着跟谢云窈同色锦袍,身姿挺拔,大步走来的步伐,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迎面袭来,晃眼之间,都让谢云窈产生一种错觉,好像看见穿着一身滚龙袍的宿离正一步步朝着她逼近。   吓得谢云窈退一软,险些跌倒。   容堇一把将她扶住,看她脸色这么难看,皱着眉,轻声道:“怎么了?”   谢云窈屏住呼吸,抬眸仔细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俊美男子,这回才看清,分明就是她的新婚丈夫容堇,没有什么宿离。   她琢磨着,也不知是她昨夜没睡好,一时头昏眼花看错了,还是宿离做鬼也不愿放过她,阴魂不散回来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走进:夫妻新婚燕尔,妻子以为修成正果可以大结局了,没想到事情并不简单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桶木、樱花沐子 2瓶;陈陈爱宝宝、江君也。、小飞侠Mary313 1瓶;   感谢在2020-04-29 02:53:04~2020-04-30 03:3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樱花沐子、阿桶木 2瓶;小飞侠Mary313、陈陈爱宝宝、江君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谢云窈使劲眨了眨眼, 迅速抹去了刚刚那个可怕的想法,心下不断告诉自己,宿离已经死透了, 尸体都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前世那些事情都随着他的死烟消云散, 现在是新的开端,她也已经跟容二哥哥结为连理, 再也不会发生那些可怕的事情。   谢云窈还在神游天外之时, 容堇正一手扶着她的胳膊,另一手揽着她的肩, 试图带着她往回走,说道:“要是身体不适,不如今日奉茶就免了,我去跟我爹说说。”   男人贴心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谢云窈猛然回过神来, 赶忙回应说道:“那怎么能行,我不能给夫君添麻烦。”   而且, 大姨母的性子, 谢云窈多少也是清楚的,若是谢云窈今日就不给她面子, 大姨母或许不会拿她怎么样,可肯定都会算到容二哥哥头上,到时候不就是给容二哥哥添麻烦么?   容堇顿了顿,“那先吃些东西再去吧, 我让人备好了早膳。”   谢云窈果断拉着他出了门,“待完事再回来吃也不迟,时辰都晚了,还是先去奉茶为好。”   看出容堇的为难,谢云窈赶忙道:“夫君放心,我当真没事。”   看她走路都快迈不动步子,却还如此坚持,为他着想,容堇不禁为昨夜的事情有些懊悔,下回他肯定会控制住的。   随后新婚夫妇,并排而行,穿过回廊花道,一路前往主院,为的便是向公婆奉茶。   路上,远处路人见了这对天造地设的新婚夫妇,都不禁投来奇异的目光,暗暗窃窃私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路进了主院,谢云窈依次将茶盏奉到公婆手上。   定国公笑吟吟的果断饮下,还给递上红包,心满意足的看着这新儿媳,虽然世子没能娶到谢云窈,还得罪了昌乐侯府,但是如今容堇能把谢云窈娶回家,还缓和了两家的关系,解除了先前的嫌隙,其实定国公对此还是很满意的。   随后谢云窈又将茶奉给定国公夫人慕青燕,黄莺出谷般的嗓音道:“婆母请用茶。”   慕青燕冷着个脸,不屑的瞥了一眼容堇,明显有些不悦,要不是因为现在处境艰难,有些事情必须依仗谢家,她怎可能同意让容堇娶谢云窈,让这孽种有机会飞黄腾达?   慕青燕轻哼一声,没给什么好脸色看,“你还是唤我姨母吧,从小到大都这么唤,一时改口还有些不习惯。”   毕竟,慕青燕从来也不愿承认容家有容堇这么个孽种,又怎可能愿意让谢云窈唤她婆母。   谢云窈却坚持说道:“云窈既做了容家的媳妇,理应唤一声婆母才是,想必多些时日便习惯了。”   慕青燕脸色更难看了,以往谢云窈什么都听她的,让她不许唤容堇表哥,她从未唤过,怎么现在,新婚头一天,就开始跟她顶嘴了?   想了想,慕青燕恍然大悟,她现在是在划清界限了,今后她是容家的二少夫人,定是要帮着容堇的。   慕青燕虽然脸色难看,当时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怕谢云窈回门时候,回去再跟慕青双说他们定国公府为难她。   奉茶之后,便是祭祖和认亲。   从祠堂里出来之后,容堇带着谢云窈,一一见过容家的长辈和兄弟姐妹,人数众多,看得谢云窈眼花缭乱,她与容家来往这么多年,认识的也寥寥可数,老熟人容蒙、容婉和容辰都在其中,戎马边关的三爷,也就是容辰的父亲,因为此番容堇成亲,也特意从边关赶回来恭贺这门喜事。   谢云窈还是头一回见容三爷,含着笑意向他行礼,“见过三叔。”   三爷一看谢云窈这娇滴滴的模样,不禁啧啧惊叹,殿下眼光还真是非同小可,若非这般绝色美人,又怎会让殿下为了娶她不惜抛去了另一个身份。   容三爷含着笑意,回敬一礼,“郡主客气,久闻郡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旁边容辰笑嘿嘿的模样,得意说道:“没想到还当真被我蒙对了,二哥这桃花运准得很。”   桃花运?谢云窈突然想起来,以前容辰开玩笑,都唤她小桃花开着……   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朝着容堇身后躲了躲。   容堇瞪了容辰一眼,容辰也不好再拿人家小姑娘开玩笑了。   谢云窈腰酸背痛,头昏脑涨,还饿得腹中擂鼓巨响,实在有些撑不住了,需要应酬的地方太多,却又不好意思推脱。   容堇早就有所察觉,很快替她挡掉了应酬,交代秋月先扶她回去歇息,“先回去吧,其他事我会应付妥当。”   偷瞄一眼容堇,谢云窈心下狂喜,娇笑着点点头,“那有劳夫君。”   随后便由秋月搀扶着,一步步回房歇息。   秋月不禁感叹,“新姑爷还是知道心疼姑娘的嘛。”   谢云窈撞了撞她的肩膀,示意她闭嘴,好似还有些害臊不好意思。   看见自家姑娘心满意足那模样,唇边笑容好似都透出一股甜蜜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秋月心里却有点酸溜溜的。   两人回程途中,说话之时,岔路口,恰好遇上另外两名女子迎面而来。   一个,是一个月之前先一步嫁入定国公府,嫁给世子容蒙的世子夫人罗氏,也算是个高门贵女,看起来清秀贤淑,知书达理的模样。   另一个,则是谢云窈的表姐容婉。   容婉先一步笑脸盈盈上前招呼,“云窈妹妹,我正想去找你说话呢。”   她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完全不记得当初是怎么祸害谢云窈的。   那时候的事情,谢云窈可是还记得清清楚楚,以前本来就对容婉有些防备,现在更是满目机警,疏远回答,“云窈现已嫁做人妇,按理说,容大姑娘应该唤我一声二嫂才是,规矩还是不能乱的。”   谢云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她嫁的是容堇,跟他们的亲戚关系也在容堇之下。   容婉笑容顿时凝固了,一双手紧紧掐着手中团扇,明显有这么难堪。   谢云窈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目光转向一旁的罗氏。   先前认亲,她是见过罗氏的,便也招呼了一声,“这位是大嫂吧。”   罗氏不冷不热,含笑点点头。   谢云窈随后扶着脑袋,紧接着说道:“云窈身体不适,恕不奉陪,就先行告辞,二位随意。”   说完与二人作别,翩然离去。   罗氏似乎看出来什么,奇怪询问,“妹妹与二弟妹不是表姐妹么,难不成,有什么过节?”   想到谢云窈给她甩脸色,容婉就翻了个白眼,叹息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当初她想嫁给我大哥,婚事告吹了,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又缠上我二哥,谁知道她非要嫁进定国公府,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说完,容婉又假意捂住自己的嘴,故作慌乱的说道:“我,我方才都是胡言乱语,大嫂可千万别当真才是。”   她都这么说了,能让人不当真么?毕竟谢云窈跟世子可是表兄妹啊。   罗氏回头,看着谢云窈消失的地方,目光渐渐暗淡下去。   *   容三爷此番回京,其实是收到容堇的密信,匆忙赶回来商议大事的。   当年的事情,老国公因为觉得大儿子不靠谱,所以只告诉了忠心耿直的三儿子这个秘密。   老国公过世之后,也是容三爷回京,将年幼的容堇接到边疆,这些年,容三爷一边培养前朝皇子,一边按照老国公的遗愿,借着在边疆御敌的名义,招兵买马,养精蓄锐,甚至不惜与羌族背地里达成协议,将来会问他们借兵,只等着时机成熟,举兵复国。   定国公府,容堇的书房之内,阴暗角落处,容三爷与容堇聚在一起,正商议着什么。   容三爷早已得知了山谷的事情,也是痛心疾首,没想到离开京城十年,十年里生出这么多变故。   他压低声音,叹息道:“京城如此危险,你还敢留下,也不怕身份早已暴露。”   原本容堇也担心这个身份早已暴露了,可是看永嘉帝似乎还被蒙在鼓中,还给容堇加官封赏,这才放心大胆的继续做容堇。   容三爷询问,“不知此番你把我叫回来,所为何事?”   容堇到一边入座,也就直说了,“我想告知我爹我的身份,邀他共商大业。”   容三爷紧紧皱眉,“万万不可,当初父亲不肯让大哥知道,便是怕他不学无术,守不住这个秘密,现在情势如此危机,怎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叫他添乱?”   容堇却突然将他打断,“他早就知道了。”   容三爷诧异万分,他早就知道了?怎么可能!   容堇也没看出来,他这个养父,装傻充愣了这么多年,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容堇是从那个梦里知道的。   梦中,容堇死了以后,定国公为追查容堇死亡的真相,触怒了皇帝,这才导致定国公府的抄家流放。   梦里的宿离做了皇帝之后,本来打算将容家有恩之人接回京城,不想定国公病故,容家的人也已经死的死伤的抢,只有一封定国公写给他的信。   从信里才得知,定国公其实早就知道了容堇的身份,可是帮不了他,也气愤为何父亲告诉老三也信不过他,一直都在假装什么也不知情。   容堇知道,就算没有前世触怒皇帝的事情,皇帝多年来始终不放心定国公府,迟早也会铲除容家,等着他动手,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他想让定国公也共商大事,所以才把容三爷叫回来劝说   *   容堇应付完了宾客,再回房之时,已经是半夜三更。   他喝了些酒,醉意微醺的回到新房,原本还以为谢云窈肯定早就睡下了。   却不知,灯还亮着,大门敞开,他刚迈过门槛,谢云窈便笑盈盈的迎了上来,亲手搀扶着他,“夫君,你怎么喝酒了。”   美人娇娇柔柔,柳腰花态,身上带着一股诱人的馨香,颈间一片肌肤如凝脂般雪白,也不知是不是酒劲作祟,只让男人看上一眼便心下燥热难耐。   感觉到容堇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灼热,跟昨夜如出一辙,谢云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腿软。   她羞红着脸,低下头,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夫君看着我作甚,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容堇“嗯”了一声,回答,“不知是谁在你脸上写了字。”   谢云窈愣了愣,还有些一头雾水,“哪有什么字啊?”   她本打算去照照镜子,脸上有字,怎么也没听秋月告诉她?   却被容堇拉着手腕,一把拽了回来,弯下腰,凑到她耳边,低哑的嗓音道:“美貌二字。”   “……”谢云窈心下怦然一跳,脸红得更厉害了,笑容好似都快要从唇边满了出来,天呐,容二哥哥这是在夸她美貌么?   一直到夜里,夫妻二人并排躺在床上,谢云窈想着他先前说的话,心跳都还没能平复下来。   她一点一点朝着容堇靠近,小心翼翼的靠在男人肩膀上,娇声说道:“要夫君抱抱。”   容堇很配合的,就抬起了胳膊,给她腾出一个位置。   谢云窈钻进他臂弯里,小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他胸膛上,脸上笑意更甚,隔着衣物,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容堇碰到那般致命的柔软,垂目一看,就瞧见,她纤薄的睡袍松开一些缝隙,正好能看见身前雪白挺拔之处,被挤出了一个沟壑,只让男人看一眼,便倒抽一口凉气,耳边嗡嗡做响,有点神魂颠倒。   许久容堇才喘着粗气,轻声问她,“还疼么?”   谢云窈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是问的昨夜的事情。   她夹着腿,噘着嘴,点点头,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让人不忍心现在再对她下手。   可是浴火焚身的感觉,然后男人难受得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身上爬似的,像是想要了他的命。   他也只得,好声好气的哄着怀里的小姑娘,“窈窈,夫君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你愿意么?”   谢云窈想也没想,便傻傻的点点头,“夫君且说,只要我力所能及,必定会帮你。”   容堇又问她,“当真?”   谢云窈果断点头,容二哥哥有难,她必须帮啊。   得到谢云窈的许可,容堇唇边渐渐浮出邪恶笑意,贴在她耳边暧昧说道:“可是你答应的,不许反悔。”   既然不能碰她,也只能将就一下……   随后,抓着她的柔夷小手,朝下塞进了被褥之中,片刻后有规律的抖动起来。   “……”谢云窈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当时心里就万马奔腾,有点无法接受事实。   等等,她心目中神仙般的容二哥哥,为什么也会做这种禽兽事情!简直跟宿离那个狗男人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窈窈:(╯°Д°)╯︵ ┻━┻男神形象逐渐崩塌   眠眠:问就是白天容二,晚上宿离:)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eto 5瓶;江君也。、小飞侠Mary313 1瓶; 第53章   不知持续了多久, 反正结束的时候,谢云窈感觉自己手都快断了,一直保持着微微握拳的姿势, 指尖麻木得没有知觉。   一想到容二哥哥怎么也会做这种事情,好像从天上掉到地上重重摔了一跤, 只让谢云窈一时又羞又恼,久久无法接受这个落差。   她一把将手从他那里抽回来, 翻身背对过去, 闭上眼,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咬着唇瓣,一言不发。   容堇先前一时头脑发热,冲动而为,现下泄欲之后冷静下来,才感觉到谢云窈好像生气了, 似乎对刚刚的事情极为不满,也不知是不是吓到她了。   容堇也只好小心翼翼的凑近一些, 抬起胳膊, 一声不响,只将她娇小盈软的身子揽入怀里。   谢云窈不自在的挣扎扭动了两下, 没有挣脱臂膀的束缚,只能怄气的,冷冷“哼”了一声,脸别得更远了。   容堇摸索着抓住她的那只手, 帮她轻轻揉了揉,微哑的嗓音响起,“生气了?”   谢云窈是有点生气,小声嘟囔说道:“没有,是云窈身体不适,不便伺候夫君,才让夫君委屈至此,应该云窈体谅夫君才是,哪里敢生什么气。”   她说话的语气,明摆着就是生气了。   容堇将她翻身过来面对面,拇指抚过她的脸蛋,解释说道:“这都只是寻常夫妻之事,待今后你会知道其中乐趣的。”   谢云窈也知道是夫妻之事,可是他……也太过吓人,太欲求.不满了,人家被折腾得身子都还没有复原,手也变得又酸又疼,最可怕的是,跟宿离没什么差别,总让她忍不住想起那个男人带给她的阴影和噩梦,许久无法释怀。   她琢磨着,是不是男人血气方刚的年纪都是这么如饥似渴的?容二哥哥也是男人,免不了会如此。   看她不理人,容堇只好缓缓埋下头,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带着几分诱哄的语气,温声说道:“窈窈乖,要听话,夫君才会更喜欢你。”   容二哥哥何时用这种情意绵绵的语气跟谢云窈说过话?还主动又温柔的亲她。   当时谢云窈就好似被抽走了骨头,整个人都瘫软下去,有什么怨气都一瞬间烟消云散了,满脑子只剩下对心上人的满心爱慕之情。   只要她听话,容二哥哥就会喜欢她么?   也不知是她太好哄,还是她太想得到容二哥哥的心,很快就将之前的一丁点不快忘得一干二净。   她缓缓靠近,贴在男人胸膛上,嗅着他身上的淡淡清香,心里暖融融的,娇声娇气,说道:“窈窈当真没有生气,为了夫君,让窈窈做什么都愿意。”   她不该跟容二哥哥亲热的时候,还总是想起宿离那个禽兽,应该趁早将宿离从记忆中抹去,跟容二哥哥夫妻恩爱,携手白头。   谢云窈蜷缩在男人怀中,不知何时睡着过去。   只剩下容堇还久久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明明她那么爱他,他却心里揪着难受,怕等她知道了真相,他会彻底失去她。   *   谢云窈睡得很熟,一觉睡到次日。   等她醒来的时候,容堇还在睡觉。   她一睁开眼,便对上一张俊美如玉的面庞,脸上肌肤白净得没有一丝瑕疵,鼻梁高挺,如同茫茫荒野中的一座雪峰,脸上每一处都精细得恰到好处。   他是谢云窈见过生得最好看的男人,初初心动之时,便是因为这张脸,后来十年的念念不忘,一直都让谢云窈耿耿于怀,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能重活一世,还能跟心上人同床共枕。   一股甜腻腻的暖流涌出,谢云窈唇边含笑,凑上去,偷偷亲了容堇一下。   因为怕被发现,匆匆下床,便前去梳洗更衣。   待她更衣完毕之时,正好容堇身着睡袍,从屋内走了出来。   谢云窈含着笑意,迎上去,唤了一声,“夫君。”   随后便在婢女的帮助下,伺候容堇更衣。   本来容堇是不愿意的,可是谢云窈坚持如此,她早就决定好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容二哥哥,还要打理好院里的一切,做一个称职贤惠的好妻子。   两夫妻梳洗穿戴整齐之后,便是一同用朝食。   这是成亲后两人头一次坐在一起用饭,桌上摆着有水晶饺子,玉带羹,花香藕之类清淡可口的,都是平常谢云窈朝食爱吃的菜。   她说道:“也不知道夫君平常吃什么,厨房便按照我的喜好做的。”   毕竟,院里连厨子都是谢云窈陪嫁带过来的。   原本在定国公府,容堇只住着十几年前老旧偏僻的院子,一共只有三间房,都是因为要娶谢云窈过门,慕青双强烈要求之下,这才给他们换了宽敞的院子,有五间房,还让人修葺翻新过,人手大多数都是谢云窈陪嫁带来的,容堇这里人手寥寥可数。   容堇坐下之后,挑起筷子,回答说道:“无碍,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即可。”   他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跟昨夜的热情灼烫全然不同,谢云窈都几度怀疑,他是不是把昨晚上的事情给忘了?   谢云窈的手,现在还酸痛得厉害,想起昨夜握住那个可怕的东西,脸上顿时浮起一阵潮红,赶忙抹去白天不该有的胡思乱想。   随后她撩起袖子,拾起筷子,若无其事的,打算也开始用朝食。   谁知她拿筷子的那只手都在微微颤抖,刚准备夹起一块花香藕,夹到半空,因为抖动得厉害,一个不稳,筷子连同藕片一起,“噼里啪啦”掉落下去。   一旁的容堇没忍住,噗嗤的一声笑出来,好像还有点幸灾乐祸。   谢云窈顿觉羞耻至极,当时脸都黑了,满目幽怨的瞥了容堇一眼。   都是他,害得人家手疼得,现在都没法夹菜,他还好意思笑?   谢云窈索性揉着自己酸痛的右手手腕,楚楚可怜望着容堇,撒娇说道:“夫君,人家手疼,不如,你喂我吃可好?”   “……”   容堇笑容凝固,也只能同意了,毕竟,他要是不喂她,难不成让她用左手吃饭?   容堇目光落在她左手上,大概已经在想,这只左手,今晚,也不知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谢云窈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吃着容堇一口一口喂到嘴里来的食物,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朝食,平常日子她都快吃腻了,今日由容二哥哥喂她,却感觉好像是什么人间美味一般,吃起来还略微有些甜滋滋的。   她突然觉得,手疼还是有好处的,她要每天都假装手疼,才好让容二哥哥每天都喂她吃饭。   这景象,落入一旁不明真相的秋月眼中,赫然就是新婚夫妻,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的场景。   都让秋月酸溜溜的,忍不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下暗暗惊叹,新姑爷跟他家姑娘也实在太恩爱了吧,竟然还要喂饭?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章甜甜甜纯日常。   好久没有加更了,大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v●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豆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薛之谦家的小娇妻 15瓶;12860122 8瓶;hayeon 5瓶;江君也。、小飞侠Mary313 1瓶; 第54章   新婚第二日, 谢云窈要先去向定国公夫人请安,然后熟悉定国公府的后院,容堇则依旧忙着应付前来贺喜的宾客。   两夫妻用过朝食之后, 一起出门,各自分道扬镳, 容堇前去吃酒,谢云窈领着丫环, 来到主院正屋之内, 等候着的是定国公夫人慕青燕,旁边世子夫人罗氏还有大姑娘容婉。   进屋, 谢云窈还是规规矩矩的上前,向慕青燕行了个礼,“见过婆母。”   随后又依次招呼了旁边的大嫂和容婉,两人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回礼。   慕青燕衣着华贵,端坐上方, 依旧板着脸,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她先按照流程, 向谢云窈叮嘱了一番定国公府的规矩, 随后唤来一名老嬷嬷,两名丫环, 交代说道:“你刚刚嫁进我定国公府,初为人妇,又人生地不熟,恐怕不懂之处太多, 我这个做婆母的理应引导你,这文嬷嬷,香云和香雪,你领回去差使便是,有什么可以问她们。”   谢云窈确实对定国公府还不了解,按理说,定国公夫人派来教引她的人,她也实在不好拒绝,只好同意了。今后在做打算。   只是那老嬷嬷倒好,香云香雪两个丫环长得如花似玉的,颇有些姿色,连谢云窈都有些怀疑,姨母莫非是想借着她的手,把这美貌丫环送到容二哥哥床上?当然,这也只是谢云窈的怀疑罢了,没有丝毫明确的证据。   从主屋出来之后,世子夫人罗氏,便领着谢云窈在府上转转。   花园小道上,枫叶正红得鲜艳,秋风渐渐阴寒,夫人们都穿上了披风斗篷。   罗氏笑吟吟的,客气对谢云窈说道:“郡主与容家先前就是表亲,诸多来往,应该早就经常出入定国公府,这府上也算熟络了,不用我再多引荐什么,我倒是刚进府不过一月,恐怕还不如郡主。”   谢云窈回答,“大嫂唤我云窈便是,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罗氏对谢云窈的印象,只停留在外头的传闻里。   不得不说,曾经的谢三姑娘,后来的乐平郡主,还真的是京城贵女们人尽皆知的名人,大家都说她不学无术,胸无点墨,是个空有皮相的草包美人,先前跟宁王的婚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遭皇室嫌弃,这才退了婚约。   罗氏见她本人之后也不得不惊叹,她确实生得一副天仙似的美貌,恐怕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至于是不是真的草包……罗氏也有些好奇,没有亲眼看见实在不敢妄下定论。   两人有说有笑,谢云窈看似娇娇弱弱,却始终侃侃而谈,罗氏在她这里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直到撞见世子容蒙迎面走来。   容蒙的目光,久久定格在谢云窈身上,想着小表妹竟然便宜了容堇那个孽种,实在痛心疾首。   不过,容蒙经过上回的事情,已经受过了教训,现在他已经娶妻,小表妹也已经嫁人,他也不敢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就好像看着一块他人嘴里叼着的肥肉似的,只能眼巴巴看着,垂涎欲滴,碍于身份地位和亲戚关系,却不可能真的去他人嘴里抢食。   想到泄露,容蒙暗暗叹息一声,远远向谢云窈招呼了一句,“二弟妹。”   只可惜,刚才容蒙一直盯着谢云窈看的灼灼视线,已经被旁边的罗氏尽数看在眼里。   罗氏暗暗捏紧的袖口,突然想起来昨天容婉说的话,现在再结合世子看着谢云窈的眼神,让罗氏不得不怀疑,世子跟谢云窈,是不是当真有什么旧情?那谢云窈嫁给容堇,是不是真的为了容蒙?   *   谢云窈回屋之后,秋月还焦头烂额的,在她耳边轻声询问:“姑娘,今日从夫人哪里领回来的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谢云窈抚着衣袖,神态漫不经心,“叫她们过来问话。”   片刻后,文嬷嬷,香云、香雪三人都被叫进屋内,来到谢云窈面前,客客气气的行礼,“见过二少夫人。”   谢云窈笑脸盈盈,亲自抚文嬷嬷起来,亲切又随和的说道:“既然母亲把你们派给我,今后你们就是我昭华院的人了,我等初来乍到,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还要指望各位多多指教才是。”   谢云窈一点架子也没有,倒是让几人有点错愕,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笑着点头。   随后谢云窈又吩咐秋月取来备好的三个差不多的翡翠镯子,依次赏赐给了三人,还道:“这就当是见面礼,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只当是在自己家,不必如此客气……”   几人刚开始还不敢收,一个劲推脱,还是秋月劝说,“你们就收下郡主的赏赐即可,我们郡主出手阔绰,好好伺候郡主,不会亏待你们。”   三人这才收了翡翠手镯,香云和香雪哪见过这么昂贵精美的镯子,心下窃喜,暗暗感叹这新二少夫人还真是人傻钱多。   倒是一旁文嬷嬷,心里有些不悦,脸色也不太好看,她是府上嬷嬷,夫人身边的亲信,来教导谢云窈资格也更老,凭什么赏赐给她的东西,与给那两个小贱人的东西是一模一样的?也不知道这新夫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文嬷嬷觉得翡翠手镯都不香了,反而胸口有些憋气。   待打发出去了三人,另一个陪嫁婢女春花凑到谢云窈面前,还有些气不过,“姑娘,你这么恭维着她们,她们怕是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我看,就应该给她们一个下马威,让她们老实本分才是!”   谢云窈叹息说道:“要是人人都老实本分了,还怎么把她们撵走啊。”   谢云窈可万万不想留着相貌美艳的丫环,在这里勾引容二哥哥,万一容二哥哥经不住诱惑,跟他爹做出一样的事……   光是想一想,谢云窈心里就有点酸,她只想这辈子容二哥哥都是她一个人的,不许他人染指。   *   入夜之后,容堇尽量早些应酬完了回屋,急不可耐的,便想去看看等待着他的小娇妻。   只是进里屋之后,就看见丫环正在铺床,给架子床对面的软榻铺上厚厚的被褥。   容堇疑惑上前询问,“你这是作甚?”   秋月还没来得及回答,正好谢云窈从里头走出来,抱着个软枕,含笑说道:“是我让她给我铺床,我打算今晚在这里睡。”   这意思,要和他分床睡!   容堇深吸一口气,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云窈昨晚和前晚的经历,都像是噩梦一般,折腾得她半死不活,所以她才决定今日分开睡,这样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免得容二哥哥再有什么企图。   她乖巧的解释:“夫君,明日是回门之日,我只是想好好睡个觉,免得明日气色不好,别无他意,夫君可千万别误会才是。”   容堇蹙眉,明显不悦,并且表示反对,“意思,与我同床共枕,你睡不好?”   他气焰飞涨,朝着谢云窈逼近一步,深不见底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谢云窈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与他对视,有些心虚,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是我,挨着夫君激动得睡不着。”   容堇更不悦了,这分明就是借口,昨晚和前晚,明明都是她先睡的,哪有半点睡不着的样子,分明就是不想跟他同床,说不定想躲着他。   他眉头紧皱,谢云窈却没有理会他的无声抗议,已经抱着绣花软枕,自顾自爬上软榻,还朝着容堇招了招手,“夫君,我实在太困,就先睡了。”   然后她当真钻进被子里,倒头就睡,把容堇晾在了一边。   容堇再凑上去看她之时,她已经躺在那里,枕着青丝,沉沉睡去,只剩下均匀起伏的呼吸。   他备受煎熬的等了整整一天,就等着晚上回来见她,再与昨天、或者前天夜里一样,再尝尝那等销魂入骨的滋味。   谁知,她就这么睡了?   睡了?   容堇黑着脸,吩咐婢女,“备水沐浴。”   还特意交代,“要凉水。”   秋月一脸疑惑,出去之后,还奇怪的询问周善,“二公子平常沐浴都用凉水么?”   周善瞬间知道什么意思了,窃笑回答,“不仅凉水,还要加冰。”   唉,殿下也太惨了吧,成亲之前要凉水沐浴也就算了,成亲之后还要凉水沐浴,是美人能看不能吃么?   记得以前在军营时候,人家送进帐内的美人,都会被殿下不留情面的扔出去,丝毫不染女色。   如今年纪十八,姑娘家的小手都没拉过,碰上郡主那般美人,大概就是所谓的反噬吧。   容堇沐浴完出来,已然冷静了许多。   他背后披散着有些湿润的发,身上松垮垮的披着件睡袍,衣襟有意无意的常开,赫然露出一截结实的胸膛,筋肉线条呈现出完美轮廓,上头还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露珠。   容堇回到里屋,见美人正躺在软榻上,睡得正香,他就莫名有点来气。   他上前,撩开被子,将谢云窈盈软的身子,自软榻上横抱起来,放到里头架子床上,再替她盖好被子。   男人弯下腰,捧着她的脸,几乎凑近到她脸上,近在咫尺的看着她,压低声音,喃喃自语,“小骗子,昨晚还说什么都愿意为我做,今日就翻脸不认人。”   气得容堇都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凑近在她鼻尖轻轻咬了一口,随后拉下床帐,转身前去软榻上睡觉。   等到他走了,谢云窈却缓缓睁开双眼,想到容二哥哥吃瘪的模样,憋笑差点没憋出内伤。   果然,容二哥哥中她的欲情故纵之计了。   哼,一成亲就欺负人家,活该憋着!   作者有话要说:  宿离:(╯°Д°)╯︵ ┻━┻说好晚上给我加chuang戏呢,导演你给我出来解释一下   眠眠:是chuang戏啊,不过你俩不是一张床:)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ayeo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cc 4瓶;小飞侠Mary313、江君也。 1瓶; 第55章   回门之日, 夫妻二人早早出门,带着礼物回昌乐侯府。   马车内,一男一女并排而坐, 身着衣饰是偏喜气的红色,一对新人春风满面的模样。   谢云窈一早就注意到, 容堇眼中略有血丝,神情稍显疲惫, 还听秋月说, 昨晚他沐浴用冷水加冰,估摸着没少被折腾。   她凑上去一些, 挽着男人的胳膊,体贴得温声询问他,“夫君怎的脸色不太好看,可是昨夜睡得不好么?”   容堇侧眼与她对视一眼,满目怨气, 想着不能被她戏耍,自然是不肯承认的, “只是昨夜饮酒, 现在还有些头晕。”   “哦?是么……”谢云窈尾音拖得老长,玉指掩唇, 暗暗窃笑,心下还琢磨着,若是容二哥哥不肯屈服,那以后就继续分床睡, 一直到他何时主动找她求欢为止。   两人一路回到昌乐侯府,准备先去拜见父母长辈。   可刚下马车,正好就撞见另外一行车队也在侯府门外停下,从头车上下来的,正是宁王和谢云淑两夫妻。   这四人在昌乐侯府门外撞见,空气好似瞬间都凝固了,场面分外尴尬。   容堇和谢云窈倒是心领神会,若无其事的,双双上前见礼,“见过宁王殿下,王妃娘娘。”   两人如此从容淡定,异口同声,好像一开始就商量好似的,反倒让宁王夫妻有些不知所措。   谢云淑出嫁之前,做梦都想看谢云窈卑躬屈膝给她行礼的模样,可是真实发生了,却见谢云窈泰然自若,好像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丝毫也不在意。   特别是,察觉到宁王盯着谢云窈看那情意绵绵的眼神,足以气得谢云淑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炸裂开了。   宁王虽然娶了她,现在也有一两个月时间,可是除了新婚之夜外,到现在没有再碰过她,总是各种借口不回房,甚至干脆还不到三个月就要分房住。   以前谢云淑是想,反正宁王喜不喜欢她也无所谓,只要她能一辈子霸占着宁王妃的位置,让谢云窈做不成宁王妃,她便心满意足。   可是现在,她如愿以偿,却贪心的想要奢求更多,奢求丈夫哪怕能多看她一眼也好。   两对新人,一对疏远冷淡,一对却是眉目含情,行程鲜明对比。   四人先后进入侯府,前去见父母长辈。   容堇随同宁王走在前面,谢云窈跟大姐远远跟在背后,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谢云窈没少被大姐明里暗里的嘲讽。   反正大姐现在是宁王妃,即使容堇做了青州刺史,身价大涨,可就算再怎么涨,一辈子也不可能涨过宁王。   只有谢云窈觉得,容二哥哥是世上最厉害的,不但亲手射杀了宿离那个叛贼,还年纪轻轻做了青州刺史,今后必定前途无量,或许能与她爹爹一样,封侯加爵,指日可待。   一行人进正堂拜见了祖母和父母。   原本,慕青双对容堇多有不满,可是上回谢云窈突然被叛贼劫走,是容堇将她救了回来,并且射杀叛贼一举,着实让他扬名立万,在朝中名声大噪,也让慕青双渐渐对他刮目相看。   慕青双担心的是容堇娶谢云窈另有目的,并非对她女儿真心实意,指望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才好。   *   回门这天,按照惯例,母亲领着谢云窈,又回到她住了十五年的这间闺房,与她悄悄叙话。   看着这里熟悉的布置,谢云窈只感觉恍如隔世。   当初的景象历历在目,上一刻她还在病床上垂死挣扎,再醒过来,已经重生到了及笄这年,一眨眼她又已经嫁做人妇,跟她心仪已久的容二哥哥做了夫妻。   两母女手拉着手,并排坐在屋内软榻上。   慕青双拉着女儿的手,担忧询问,“容二待你可好?大姨母可有为难于你?”   谢云窈含笑回答,“娘亲放心,夫君待我极好,什么都顺着我,大姨母也很照顾我,怕我应付不过来,还派了嬷嬷和婢女过来帮我。”   谢云窈虽然说得嬉皮笑脸的,可慕青双立即就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当即笑容便暗淡下去,“她手伸得这么长,一来就想在你那里安插眼线,你可千万小心一些才是,别让她抓住什么把柄。”   谢云窈点头,靠在母亲肩膀上,“母亲放心,女儿不是小孩子了,自有分寸,估计待过两日,保管她们自己都待不下去了,哭着喊着要走。”   女儿嫁进那个狼窝,这让慕青双如何放心得下?   随后,慕青双还问了夫妻之事方面问题,关于谢云窈新婚第二天差点下不来床,走路一瘸一拐的事情,陪嫁的嬷嬷都已经私下告诉慕青双了。   慕青双叮嘱谢云窈,不能由着男人随心所欲,自己吃亏。   谢云窈涨红着脸,母亲的教诲,一一应下。   至于另一边,书房阁楼之上,谢衍正请宁王和容堇前去喝茶,同时商议要事。   宁王坐在首位,谢衍和容堇各自坐在两侧。   宁王先行试探询问,想确认一下,今后昌乐侯到底会不会扶持他。   他道:“岳父也知道,这两年父皇一直刻意打压本王,太子平庸无能,却执意不肯废太子再立储君,还想打发本王成亲之后前去封地……”   太子之位,宁王觊觎已久,只可惜一直争执不下,他早就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他又试探询问,“今后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不知岳父与本王,可是站在一边的?”   那意思,问谢衍愿不愿意扶持他坐上储君之位。   谢衍瞄了一眼容堇的眼色,便才含笑,对宁王说道:“宁王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下官不跟殿下站在一边,还能跟谁站在一边?”   容堇也行了个礼,跟着暗示,“我容家,也愿为宁王殿下马首是瞻,扶持殿下,共商大事。”   这意思,昌乐侯府和定国公府,都愿意帮宁王,去争夺储君之位。   宁王闻言大喜,全然不知自己马上就要被人利用了,“好,那太好了!待本王如愿以偿,必定不忘岳父和妹夫,到时候加官进爵,少不了你们的优待!”   宁王也是在想,现在先利用完了他们,待今后他荣登宝座,一定先杀了容二把窈窈抢回来。   *   当天,昌乐侯府设下宴席,宁王、昌乐侯和容堇都在喝酒,并且因为今日协商妥当合作关系,几人兴致勃勃,都喝得不少。   至于另一边,谢云窈也正在宴席上吃酒。   中途无意间摸了摸腰间,顿时脸色大变。   她左右环顾,四下寻找,也不见踪迹。   坐在她旁边的谢云秀不解询问,“三妹妹,你找什么?”   谢云窈面色发白,有些手足无措,从席位上起来,拉着二姐到一旁,伏低在她耳边说道:“夫君给我的及笄礼不见了,你可有瞧见?”   就是谢云窈及笄那天,容堇送给她的那块雕刻比翼鸟的玉,她当成定情信物,每天都佩戴在身上,今日也是戴着出门的。   先前她还没有留意,刚刚习惯性想摸一下,才发现已经不知所踪。   谢云秀低头查看,“不会吧,我看看……”   !!!   还当真不见了!   并且谢云窈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万一落入不轨之人手里,那可后果不堪设想。   “快找找吧,别让人知道了。”   谢云窈四处寻找,焦急如焚,谢云秀和秋月也在背后跟着帮她找寻。   夕阳西下,水池边,谢云淑和她那个表妹叶彩凤二人,正依靠在栏杆边上说话。   叶彩凤将那块玉取出来,呈到谢云淑面前,含笑说道:“王妃娘娘,你看方才我捡到什么?”   谢云淑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今日谢云窈挂在身上那块玉么,听说还是容二送给她的,怎么会在叶彩凤手里?   叶彩凤脸上笑容得意洋洋,解释说道:“方才我看她玉掉了,立马捡起来,拿过来给王妃娘娘,娘娘说不定可以借此做做文章。”   其实是叶彩凤趁着谢云窈不注意,故意偷走了她的玉,想过来找宁王妃邀功的。   谢云淑接过玉佩,唇角渐渐上扬,笑容诡异。   宴席上,谢云窈一直都没找到那块玉,也没心情再吃什么酒。   晚上回家的路上,谢云窈一直哭丧着脸,郁郁寡欢,心烦意乱。   容堇喝了许多酒,正醉意朦胧,发现谢云窈一路上都不开心,还以为她是不是今日回娘家受了什么委屈。   等回到定国公府房间之后,容堇便才忍不住,凑上前询问,“你怎么了?”   谢云窈都不敢告诉容二哥哥,自己把定情信物给弄丢了,只摇摇头,吞吞吐吐回答,“没,没怎么……”   容堇先前大概已经猜到,谢云窈有所隐瞒的时候,说话就会结巴,于是又追问,“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谢云窈眼看也瞒不住,鼻子一酸,一头扑进容堇怀里,这才老实交代,抽泣着说道:“夫君,我,我把你给我的及笄礼弄丢了,让人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容堇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松了一口气,手掌盖在她背上,轻声安抚,“不过是一块玉罢了,丢了就丢了吧,改日我再送你一块。”   谢云窈含着泪,还是着急,“可是,万一落入居心叵测之人手里怎么办?”   容堇想了想,道:“那我再让人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到。”   谢云窈迟疑点点头。   本来晚上,容堇是想若无其事的,跟谢云窈同床睡的,却被谢云窈一把推了下去,还提出条件,“把我的玉找到才可以上来睡。”   今后想上她的床,就要按照她的规矩来。   ???   *   另一边,昌乐侯府。   谢衍今日应付两个女婿,喝得酩酊大醉,回房时候,走路都跌跌撞撞,还是慕青双亲自送他回去的。   慕青双嘴里还在念叨着,“不能喝酒就别喝!比死猪还沉!”   扶回去之后,慕青双才发现,好像走错了地方,不知不觉之间,把谢衍给扶进她房里来了?   没想到,他这么多年都不肯踏足的房间,今日喝醉,还是又进来了。   慕青双苦笑,随后在婢女的帮助下,帮谢衍褪去衣裳鞋袜,还盛来热水,替他擦了擦脸和身子。   本来伺候完了,慕青双是想拍拍屁股走人的。   却不想刚起身要走,却被男人一把拉住了手腕,嘶哑的嗓音唤她,“别走。”   慕青双愣了愣,想把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可是男人掐得太紧,紧得都有些生疼,她实在挣脱不开,紧皱眉头,有这么恼怒的,正要问他,“你还想作甚。”   谁知下一刻,她便已经被一把拽了上去,跌倒在男人胸口上,撞了个满怀。   慕青双惊呆了,还没来得及反应,结实健壮的男人,已经翻身将她压了下去,如洪水猛兽般,直入正题。   婢女已经识相的悄无声息退了出去,随后缠枝芙蓉的帷幔摇晃着垂下,红烛摇曳,可见黑影相互交缠,逐渐融合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到~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知名书迷 10瓶;婷婷 3瓶; 第56章   次日清晨, 太阳初升,大地被一层雾气笼罩,如薄纱一般朦胧看不清楚。   定国公府, 惊鸿院主屋之内,女子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缓缓睁开双眼,苏醒过来。   谢云窈眼前自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入目便是男人一张俊美的面庞, 正睁着眼,凤眸轻垂, 唇角微微上扬,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他轻声询问,“醒了?”   谢云窈发现容堇睡在她旁边,还稍微愣了愣,片刻后才回想起来, 不是不让他上床睡觉的么?   谢云窈轻轻推了他的肩膀一把,带着几分娇懒的意味, “不是说好, 没找到我的玉,不可以上来。”   容堇将手呈到谢云窈面前, “看看这是什么?”   是一块玉,正静静躺在容堇手心之内,羊脂玉材质,上面精雕细刻着的比翼鸟纹路, 加之谢云窈自己亲手编制的穗子,明显就是昨日她掉的那块玉。   !!!   谢云窈当时就瞪大眼,惊愕万分,一把将玉坠拿过来,“你在哪找到的?”   昨日谢云窈明明确认过了到处都没有,还以为估摸着被谁捡走了,想借此刁难一下容二哥哥,谁知,他竟然一晚上就找回来了!   他昨夜也不用睡觉,就出去找玉去了?   容堇脸上笑意更甚,已经揽过纤条柳腰,一把将她摁进了怀里,几乎贴在耳边,炙热喘息袭来,“你说,该如何感谢我?”   他们的定情信物,怎能随便落入他人之手,所以昨夜容堇也没顾得上睡觉,连夜去把东西找回来了。   他身上滚烫,意图明显,谢云窈当即就屏住呼吸,暗暗感叹,她还是太小瞧了这男人的决心。   一转眼,谢云窈已经被压倒下去,像一条咸鱼一样趴在床榻上,撅着身子,任人宰割。   男人从背后掐着她的腰肢,清脆的声音在屋内此起彼伏,激动之时,无意间用力捏了一把,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肤,立即立即留下一片红痕,仿佛春日桃花一般灼灼其华。   谢云窈涨得难受,实在有些承受不住,一双腿都在不停颤抖,死死咬着的嘴唇,唇瓣好似都快要被咬出血来,却也无法阻止口中发出羞耻的声音,手边褥子都被她捏了一遍又一遍,皱巴巴,乱糟糟的,还让汗水浸透了一大片,入目便是一片狼藉,可见放纵至极。   也是今日谢云窈才知道,原来上回新婚之夜,容堇已经算是在努力克制了,眼下,也不知是不是吃瘪两天的缘故,就像是失控的野兽,根本就无人能够阻挡。   他将她揉碎了融在怀里,像是抱着一块软绸一般,贴在她耳边,语气还有几分发狠,“还敢让我分床睡,今日就好好教训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了。”   谢云窈都已经受了教训,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嘤嘤抽泣,苦苦哀求,“窈窈再也不敢了,夫君饶了窈窈可好?”   男人冷笑一声,“那以后还会不会这么不乖?”   谢云窈脑子都已经停止了转动,根本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她的容二哥哥,已然换了一副神情,那般眸光凛厉,强势放肆,还对她带着无穷无尽的占有欲。   她可怜巴巴的,只顾好声好气的回应,“不会,以后窈窈都乖,什么都听夫君的,夫君放了窈窈可好,不然要坏了。”   男人满意的勾唇,“背一百遍上回那句情诗,背完,我就放了你。”   就是谢云窈给容堇表白的时候,曾经说过的那句情诗,他很喜欢。   于是,一大清早,外头秋月正准备过来伺候谢云窈起床之时,隐约便听见屋内传来背诗的声音,“月,月下,发尽千般誓……但求,与君,白首尔……”   秋月还有点奇怪,大早上的背什么诗?   还是旁边嬷嬷听出来声音不对,撞了撞她的肩膀,提醒那不是背诗,是,夫妻之间的切磋。   秋月这才恍然大悟,顿时脸上涨红一片,赶紧让人去准备热水之类,才好等着进去伺候。   断断续续,绵绵不绝,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到一百遍,反正谢云窈还没背完都累得口干舌燥,疲惫不堪,昏睡过去。   *   今日发生了一件怪事。   宁王府,谢云淑一早起来,发现昨日带回来的那块玉坠,竟然从妆匣里不翼而飞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问题,这东西本来就不是她的,所以她没办法让人寻找。   到底是谁,竟能悄无声息潜入宁王府,还进她的房间把东西给偷走了,难不成是谢云窈,她能有这能耐?   想一想,谢云淑不禁头皮发麻,有些不寒而栗。   正好此时,凝香还匆匆进来禀报,“娘娘,这事也太怪了。”   谢云淑不解,“什么事?”   凝香迟疑回答,“刚刚叶家派人来说,昨夜叶彩凤不慎掉进池子里……淹死了……”   “什么?”谢云淑大惊失色,昨日叶彩凤还活生生站在她面前,怎么突然就落水淹死了?   这事,确实也太蹊跷了,前一刻玉坠不见了,后一刻叶彩凤又突然死了,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事是不是跟谢云窈有关。   *   另一边的昌乐侯府。   昨夜谢衍醉酒,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苏醒。   他一睁开眼,还觉得头晕目眩,口干舌燥的。   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谢衍垂目一看,才发现他怀里抱着个妇人,并且两人都是一丝未挂,屋内更是一地狼藉,昨夜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   谢衍当即浑身僵直,屏住呼吸,努力回想,可昨夜喝醉了,隐约只记得慕青双扶他回房的事情,断断续续,实在也不知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正好,慕青双感觉到身边有动静,也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想起昨夜发生的亲密事情,她白皙的脸蛋上,竟是透出几分曾经少女时候才有过的娇羞,涨红着脸,不敢与谢衍直视,“夫君,你醒了。”   经过昨夜,慕青双还以为她等了十几年,总算等来了希望,一颗心也渐渐泛起涟漪,像是年少时候那般死灰复燃了。   谁知,谢衍清醒之后,目光却渐渐冷冽下来,似乎还有些恼怒,一把就将怀里的慕青双推了出去。   他翻身坐起,喘着粗气,冷声质问说道:“慕氏,我还以为经过这么多年,你早就应该洗心革面了,没想到你还是这副老样子,死性不改!竟又做出此等厚颜无耻之事来!”   当年成亲之后,谢衍放不下,不愿意碰慕青双,是慕青双在汤里加了料,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这才生下了唯一的女儿,对此慕青双从来也不后悔。   大概是先入为主,谢衍觉得,这回是慕青双又算计他了,趁着他喝醉,将他带进房里,然后不知对他做了什么事,就像当年一样。   慕青双心下猛然一撞,脸上笑容僵住,神色渐渐暗淡下去。   她对上谢衍满布血丝的眼眸,看他带着怨恨的目光,就像是一盆冷水迎头泼在头上,慕青双先前的一丁点幻想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心底里彻骨冰凉。   她眼泪包在眼眶里,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看谢衍匆匆穿上衣物,头也不回的离去,嘭的一声摔上房门。   她总算是忍不住了,扑在锦被上哭了起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很快就将锦被浸透了一片。   她年少无知时候,确实做错了许多事,可是,这十几年,她兢兢业业,不辞劳苦,为他养育儿女,为他照顾公婆,打理家业,受了这么多委屈,她一直忍让着,收敛了当年飞扬跋扈的锐气,早已经不像是当年的自己,还以为只要她做好一个妻子的责任,总会有一天,他会多看她一眼。   这一刻她才知道,是她错了,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不该苦苦等他这么多年,等来的,只有空欢喜一场。   在他眼里,她或许根本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个厚颜无耻的恶毒之人罢了。   谢衍回房之后,衣裳还很是凌乱,唤仆人备水沐浴,叫来身边亲信谢成,痛斥一顿,“昨夜为何不扶我回房!”   谢成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窘迫回答:“侯爷息怒,这实在怪不得属下,昨夜是你非要赖在夫人房里不肯走。”   “怎么可能!”   谢衍从来也不迈进慕青双房里一步,怎么可能赖在她房里不走!   谢成大着胆子,继续描述说道:“属下不敢欺瞒侯爷,当真是侯爷你拉着夫人不放,夫人打你,挠你,咬你,你都不肯松手,不信你自己看胳膊。”   谢衍赶忙撩开袖子,看了看自己胳膊,当时便惊呆了。   他胳膊上,还当真留着指甲印和牙印,是昨晚被慕青双咬的。   听闻谢成的叙述,说他是怎么厚颜无耻的赖着慕青双,谢衍一时面红耳赤,无地自容,简直恨不得地上有个坑跳进去算了,问题是,早上他还以为是慕青双又用计睡他,反而骂人家厚颜无耻……   “……”   谢衍头疼欲裂,暗暗琢磨,都怪那个新女婿容二!昨日他们回门送的礼,容二给他送来一壶好酒,说是什么神仙醉,三杯就醉。   人家都只喝了一杯,谢衍自以为酒量好,不信邪,就执意喝了三杯,从来没有醉得这么迷糊过,竟想不起昨日的事情来。   现在可好,闹出这等乌龙,睡了人家不说,还有脸骂人家,现在慕氏肯定要气死了,谢衍都不知应该如何收场才好。   让他去道歉,那也太丢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二:还是我送的酒神助攻?   关于叶姑娘为什么炮灰了的问题,宿离本来就不是好人,不相关的人的命,在他眼里形同蝼蚁,特别是叶姑娘还偷他们的定情信物,不能忍!顺便警告大姐,谁也不能欺负窈窈。   关于父母,没谁对不起谁吧,以前是老妈的错,不过,老爹对她还是有点感情的(只是心里过不去,一开始是因为放不下前妻,后来是因为老妈下药把他睡了,所以耿耿于怀),不会有太大的火葬场和虐吧,我们的口号是要甜甜甜,嗯嗯!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80459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eto、小飞侠Mary313 2瓶;BaekRen、青玄、江君也。 1瓶; 第57章   谢衍一早出门办公, 可一整天都在想昨夜的事,总是心不在焉的。   回想起早上不分青红皂白就痛斥了慕青双一通,他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琢磨着,他若是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也委实不妥。   虽然面子上挂不住,当天办完公事回府, 谢衍还是大步流星, 径直前去慕青双房里找她。   回屋之后却见一个人影都没有,慕青双竟不在府上。   询问之下, 婢女才上来禀报,“侯爷,夫人一早去大长公主府请安了。”   慕青双时常会去凤阳大长公主府请安,陪老人家说话,原本也是稀松平常之事。   可偏偏今日, 显然就是因为早上的事情,慕青双气急败坏, 一怒之下回了娘家, 也不知是不是去找大长公主告状的。   谢衍原本打算不管她,等她气消了自然会回来。   回书房之后, 谢衍若无其事的,拿起公文查看。   他手上拿着文书,眼睛却不自觉看向窗外,眼睁睁看着外头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屋檐下亮起了灯笼,慕青双始终没有回来的迹象,等得谢衍愈发焦躁不安,始终静不下心来,已经开始在琢磨,今日等她回来了,应该跟她说些什么才好。   原本有人匆匆前来禀报,谢衍还以为是慕青双总算回来了,蹭的一下站起身,迫不及待的去找她问话。   谁知来人却禀报,说是,“侯爷,夫人让人回来传话,说是大长公主留夫人过夜,今日就不回来了。”   什么,不回来了?   谢衍顿时皱起眉,他等了这半天,等来的却是她夜不归宿?   思来想去,谢衍总归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也不知她在大长公主面前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最终,谢衍拿上披风,大步动身出门,准备连夜前去大长公主府把慕青双接回来。   今日大长公主府上设有小宴,用完宴,慕青双搀扶着大长公主,送老妇人回房。   大长公主似乎早就看出了慕青双今日有些不对劲,终究还是开口询问,“看你好像心情不佳?”   以前慕青双非要逼着嫁给谢衍的时候,大长公主早就说过,今后不会管她,所以慕青双也几乎不在大长公主面前哭委屈。   慕青双呐呐回答,“只是不放心窈窈罢了,嫁了女儿,就跟心头少了一块肉似的。”   大长公主冷笑,“你现在可知道为娘的感受了?”   听闻那话语意味深长,慕青双回过神来,面色略微苍白。   她现在,自然是感同身受了,知道自己当年任性妄为,是有多伤了母亲的心。   大长公主恨恨说道:“若是当年你听娘的安排嫁给齐王,如今就是齐王妃,齐王从小就照顾你,定是把你捧在心尖上,哪用在他谢家,看他们脸色过日子?”   齐王是永嘉帝的弟弟,也是慕青双的表哥,原本跟慕青双早就是别人眼里的一对,婚事也是早晚的事情。   可是慕青双一眼看中了谢衍,鬼迷心窍,说什么也要嫁给他,跟齐王的婚事自然也就告吹了,这么多年过去,慕青双早就已经把这些事遗忘了。   大长公主其实也不知道慕青双在想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手,意味深长的感叹,“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慕青双已经是心如死灰,平静如水,激不起任何波澜。   待送了大长公主回房之后,慕青双也打算回房间休息,今日反正是不回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回去路上,路边花园里两株瑶台玉凤吸引了她的目光,看着开得形色各异的菊花,若有所思。   身边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表妹。”   慕青双抬眸一看,正好就是齐王,如今年纪已有三四十,容貌轮廓棱角分明,目光深沉阴翳,却依旧能一眼就看出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齐王原本驻守封地,也是前阵子为了宁王大婚才回来一趟,之前慕青双也见过,不过除了见礼,也没单独说过话,毕竟慕青双已为人妇,也不方便与其他男人说话。   倒是不知,现在怎么突然碰上了。   慕青双淡然从容的行了个礼,“见过齐王殿下。”   齐王远远立在一旁,看了她一眼,感叹说道:“你清瘦了许多。”   慕青双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想起来,她年少时是长得有些微胖,后来生女儿的时候,心力交瘁,一度差点撑不下去,所以瘦了下来,再也没长回去。   齐王又问,“他待你可好?”   慕青双表情略微僵硬,想到今日谢衍那样骂她,心里免不了有些委屈。   两人正立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只是平常叙旧。   谢衍火急火燎,赶到大长公主府,本来是要来接慕青双回去的。   可谁知,入眼就见,慕青双正和一个男人站在亭子里,有说有笑,眉来眼去的。   谢衍认识那个男人,是刚从陇西回来的齐王,慕青双当年的青梅竹马。   就说她怎么今晚不回家,原来在这里跟旧情人卿卿我我?   一股莫名而来的酸意,从脚板心直冲头顶,谢衍气得是面红耳赤,目光阴冷下去,握紧的拳头都在咯咯作响。   谢衍气呼呼的,一把掀开面前阻挡的枝叶,径直朝着一对男女走了上去。   灌木丛中,突然钻出来一个黑影,还把慕青双和齐王吓了一跳。   片刻之后,看清楚冒出来的是谢衍,慕青双还吃了一惊,下意识询问,“你怎会在此?”   谢衍将怒气都硬生生咽了下去,脸上挤出温和清润的微笑,“我看天色已晚,怕夫人回去路上不安全,特意过来接夫人。”   他那语气,好似刻意在跟齐王说,他们夫妻有多恩爱,他对她有多体贴,大半夜怕她在娘家,不安全特意还来接她。   可是慕青双心知肚明,十多年了,她无数次回娘家,他什么时候亲自来接过她?   谢衍又向着齐王行了个礼,“还未见过齐王殿下。”   正在跟慕青双聊得火热,谢衍突然冲出来,难免有些扫兴,不过齐王还是解释说道:“方才本王只是路上偶遇表妹,叙旧几句罢了,谢侯千万别误会才是。”   谢衍笑容可掬,拉住了慕青双的手,“殿下不必解释,我相信双双。”   “……   谢衍是头一次叫慕青双的小名,还叫得这么亲热,明摆着就是演给齐王看的。   那虚伪做作的样子,差点没给慕青双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可齐王眼里,当真是酸到了。   他明明让人打听过了,说是谢衍和慕青双夫妻关系不好,分房了好些年,他刚好死了王妃,此番回京,还琢磨着有没有机会趁虚而入。   可是,看他们夫妻恩爱的模样,齐王都怀疑,是不是探子的消息有误?   谢衍还道:“若无其他,我就先带内人回去了,她晚上睡得早,现在恐怕乏了,要早些回去休息才好。”   “……”慕青双都快忍不住想翻白眼了,姓谢的从来也不来她房里,如何知道她几时睡觉?   然后当着齐王的面,谢衍就牵着慕青双的手,把她给带走了。   慕青双不想被他牵着,扭动着手想要挣脱,却被谢衍拉得很紧,不肯放手,几乎生拉硬拽给带出了大长公主府,将她塞进了马车里。   进马车之后,慕青双终于是忍不住了,一把将他甩开,“都没人了,你不用装了!”   谢衍面色凝重,冷嘁一声,“怎么,我打扰你跟你那个表哥叙旧了?”   慕青双侧开身去,“我跟谁叙旧,也用不着你管。”   谢衍想起来她跟那个齐王有说有笑就来气,“好歹我们是夫妻,我为何不能管!”   慕青双冷笑一声,“在你眼里,我们从来也不是夫妻。”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好像是当头棒喝,谢衍顿时噎住,嘴唇半张半合,竟是说不出话来。   马车里一时安静至极,只能听见车轮滚滚的声音,夫妻二人沉默不知多久。   一直到昌乐侯府到了,慕青双一言不发,撩开卷帘,便先下车,明显没给谢衍什么好脸色看。   谢衍也默不吭声的,跟着下了马车。   慕青双全程没管谢衍,自顾自,径直回房。   谁知谢衍就尾随在她身后,一直跟着她进了房间。   慕青双回过头,瞪眼看着他,“你干什么?”   谢衍不知不觉跟了进来,愣愣杵在那里,面对慕青双质疑的目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跟过来想干什么。   沉默许久,才回答,“我,今日在这里睡。”   慕青双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莫名来了一股火气。   曾经无数次,她主动开口问他会不会回房睡,他都用各种理由推卸婉拒了。   昨晚,分明就是他酒醉误事,赖在她房里不肯走,到头来却还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她才知道,这男人对她根本就没有半点夫妻情意。   一次次给了她希望,又残忍的让她希望破灭,现在难不成还想重演一回?   她想求着他来的时候,他不肯赏脸,现在想留下,也要问问她同不同意!   “你出去!休想踏进我房门一步!”慕青双气鼓鼓的,推着谢衍的肩膀,一把将他推出门槛,“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   被撵出来的谢衍,好像头一回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简直头疼欲裂。   慕青双则背靠在门上,深吸一口气,将泪水憋回去,不断提醒自己,不要有任何幻想。   *   新婚夫妻,整日如胶似漆的。   容堇因为成亲,休沐了十日时间,除了前几日为婚事忙碌,后面几日,几乎都和谢云窈在床上浑浑噩噩的度过。   漫长而无休止的煎熬,谢云窈每次都被男人肆意搓揉成各种形状,直至精疲力尽。   她缕缕怀疑为什么容二哥哥像是一匹喂不饱的狼,欺负她的各种方法,几乎跟宿离一模一样,几度让谢云窈怀疑,容二哥哥会不会是被宿离上身了?   不过,每回事后,容堇安抚哄骗谢云窈几乎,她很快就将一丁点疑虑忘得一干二净。   毕竟,她是真心爱慕容二哥哥,若是容二哥哥渴求她的身子,她也不介意满足容二哥哥的需求。   好不容易,总算熬到月事来临,谢云窈总算可以休息,容二哥哥也要赶着去上朝了。   一大早,黎明时分,谢云窈早早起身,亲手帮容堇束发,伺候他梳洗更衣,然后送他去上朝。   门口,容堇弯下腰,一个轻轻的吻落在谢云窈额上,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乖乖等我回家,天气日渐变冷,身体不适不必出门,母亲那里让人传一句话就是。”   这一刻,谢云窈都觉得,和容二哥哥做夫妻的人生,简直幸福又美满,她红着脸,微微点头。   随后容堇出门离去,谢云窈还久久看着他的背影,满心欢喜。   送走了容堇之后,谢云窈转身回屋,看着时辰尚早,打算再回被窝里眯一下。   无意间却瞧见,容二哥哥的披风忘记拿了。   她上前拿起披风,准备让秋月跑一趟,赶紧给容二哥哥送过去。   谁知,披风刚刚拿起来,“咣当”的清脆的一声响,从里头掉出一样金灿灿的东西来,好像是簪子之类的。   谢云窈还有些疑惑,容二哥哥怎么会有女人的簪子?   可是当她弯下腰,捡起来一看,顿时呆若木鸡。   这不是簪子,是一枚鎏金蝴蝶步摇,精雕细琢,流光璀璨,款式和手法,显而易见是出自京城百宝阁,颇受京城高门贵女们追捧,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会有重复的款式。   谢云窈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不正是先前她被宿离抢走的那根步摇么?怎么会在容二哥哥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二:完了,我该怎么解释,在线等挺急的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ony、Fgg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嘉鸽子 10瓶;秋刀妤、宋福腚 5瓶;小飞侠Mary313、hyz、江君也。 1瓶; 第58章   谢云窈一整日都拿着那根步摇, 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查看,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当初宿离从她身上抢走的步摇, 会出现在容二哥哥这里?   难不成,是容二哥哥从宿离身上抢回来的?可是为何容二哥哥这么久了, 对此只字未提。   莫非,他对她, 至今还是有所隐瞒?   谢云窈现在仔细回想起来, 才猛然察觉,她当容堇是夫君, 什么事都摊开了告诉他,可是容堇对她,从未敞开心扉,好似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总让人琢磨不透。   一直到傍晚时候, 容堇忙完公事回府,回屋之时, 便见谢云窈正坐在妆台前, 神情呆滞,若有所思。   容堇还丝毫没察觉出今日有何异常, 回屋便若无其事的,由仆人伺候着更衣,随后用饭,梳洗, 上床睡觉。   谢云窈一直无精打采的模样,今日话特别少,也没有主动跟容堇说话。   容堇还以为她是月事来了身体不适,所以精神不好,不爱说话,还特意让人给她熬来一碗红糖姜茶,嘱咐她喝下,这是今日容堇才在书上学来的,据说女子月事时候喝了对身子有好处。   看着容二哥哥送上来的糖水,谢云窈却带着几分警惕,小心翼翼的抬眸瞄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谢云窈突然觉得,她一点也不了解容堇,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他这副皮囊底下到底藏着什么,毕竟成亲这么小半个月,他们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也没有好好的了解过对方。   谢云窈脑子里瞬间冒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容二哥哥跟宿离,该不会本来就是一伙的吧?   容堇见谢云窈紧紧抿唇,一动不动,目光躲闪,好像糖水都不想喝。   平常日子,谢云窈每天都兴致勃勃,对他激情满满,整日围着他转,容堇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对,今日她突然不说话,愁眉苦脸的,容堇反倒是有些慌了。   他凑上去,端着碗,拾起汤匙,盛出糖水,送到她嘴唇,好声好气的哄她,“怎么不喝,莫不是又想要人喂你?”   之前谢云窈借着手疼的事情,连续两三天都撒娇缠着容堇给她喂饭,所以今日,容堇也以为她是不是在撒娇。   谢云窈本来想直接询问容二哥哥,那步摇从哪来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许久没有问出来。   也只好先将糖水喝了。   暖融融的糖水下肚,谢云窈酸胀的身子也稍微舒畅了几分。   到了夜里,谢云窈先上床躺下,无意间瞄见,容堇在屋里走来走去,目光游离,神情焦灼,好似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估摸着,他总算是发现东西不见了。   谢云窈这才深吸一口气,清脆的嗓音,开口询问,“你在找什么?”   容堇回过神,面不改色的回答,“哦,是有件东西忘记放在哪了。”   谢云窈摸了摸自己枕头底下,缓缓摊出手,呈现到他眼前,“是这件东西么?”   容堇垂目一看,正见一枚金光璀璨的步摇,正静静躺在谢云窈的手心里。   他当时便心下一沉,倒抽一口凉气。   那根步摇,是当初宿离从谢云窈身上取来的,原本宿离死后,这根步摇也应该随而去,可是容堇不舍得扔掉,所以一直还留在身边。   今日早上,也不知是不是没睡醒,容堇稀里糊涂的,还以为步摇好端端的藏在屋里,直到晚上回来之后,才发现步摇不翼而飞。   他刚刚正着急之下四处寻找,不料为时已晚,谢云窈原来早就已经发现了。   难怪,今日她行迹如此奇怪,脸色不好看,还不愿跟他说话,送到嘴边的糖水都不想喝。   她莫不是……已经猜到了?   这一瞬间,屋里空气好像都凝固了,安静得连外头风吹草地的声音都听得清晰。   映着火光,可见容堇颀长的身姿,笔直立在屋里,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摇摇晃晃。   而对面,床榻上,谢云窈手心托着步摇,仰起头来,质疑的目光审视着他。   两人相互对峙,气焰飞涨,仿佛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还是谢云窈先开口,询问说道:“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这东西,为何会在你手上?”   显然,谢云窈已经认定了,就是容堇对她有所隐瞒。   要不然得了她的步摇,理应还给她才是,可宿离都死了一两个月之久了,他却至今只字未提。   容堇怔在原地,手心都冒出了些许冷汗,不过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依旧冷静沉着,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心下就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他冷着脸,眸光渐渐暗淡下去,却是丝毫也不客气的反问,“应该我问你才是吧?”   男人身上气焰逼人,隔得老远,谢云窈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威压,仿佛狂风席卷一般将她包围。   容堇逼近一步,立在床边,眼睑低垂,四目对视,又质问,“你不是说爱慕于我,非我不嫁,还要与我携手白头么,为何又给宿离那个叛贼送定情信物?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原本是谢云窈想拷问容堇,可是这简单的一句话,瞬间逆转局势,从被动变为主动,反倒成了容堇拷问谢云窈。   谢云窈原本的气势,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也忘记了先前自己想问的话,一心只想解释,“我,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我也没有给过他什么定情信物,是他从我这里抢去的……”   容堇却打断她的话,冷笑一声,侧过身去,道:“你确定没什么关系?那我为何得知,你一边向我投怀送抱,大献殷勤,还一边与他纠缠不清,暧昧不明,这于脚踏两条船有何区别?”   他语气有些重,可完全是为了转移谢云窈的注意力。   果然,这计策很成功,谢云窈一转眼就完全忘了他为什么会有她的步摇这件事,反而有些着急。   本来谢云窈今日有些生气,为何容二哥哥对她有所隐瞒,可是现在,竟然完全反过来,好像容二哥哥生气了,还误会她跟宿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她连忙起身下床,鞋子都没穿,上前拉着容堇的袖子,解释说道:“夫君,我没有脚踩两条船,我也没有跟他暧昧不清,都是他强迫于我,抢了我的步摇,那时候还绑了你,企图逼我就范,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谢云窈确实被宿离占了很多便宜,特别是前世……   所以她现在面对容二哥哥的质问,一时百口莫辩,只怕是越说越错,越让容二哥哥误会加深。   她急得眼眶里都包满了泪,扑在容堇怀里,说道:“我一心只有夫君,他死了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可能对他有什么情意。”   谢云窈的一番甜言蜜语,还以为容二哥哥这回肯定会相信她的,不会再怀疑她跟宿离有什么了。   可是,容堇却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特别是那一句,“他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好似一记重拳,狠狠捶打在他心坎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那一瞬间,他真想,若是宿离当真死了也好,世上只剩下容堇,那样,也就真正的皆大欢喜了。   耳边还传来谢云窈委屈的声音,“夫君,你相信我可好?”   容堇沉吟半晌,终究是呼出一口浊气,抬起手,将娇妻搂进怀里。   他将她抱起来,两人来到床沿坐下,让她坐在他腿上,相互拥抱,沉声道:“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先怀疑我,我们已是夫妻,夫妻之间,难道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谢云窈回想起先前怀疑容二哥哥跟宿离是一伙的,顿时惭愧至极,连忙认错道歉,“对不起,是窈窈的错,窈窈不该怀疑夫君,以后再也不会了,夫君别生气好不好?”   小姑娘身子又娇又软,娇小玲珑,依偎在男人怀里,眼泪都还没干,反倒是开始好声好气的哄他。   容堇道:“我没生气,发簪是当初我从宿离尸首上找来的,一时疏忽,忘了这回事,所以还没来得及还给你,没想到被你先发现了。”   谢云窈连连点头,容二哥哥肯定不会骗她的,她以后再也不会怀疑容二哥哥了。   眼见着蒙混过去,容堇总算松了一口气,背脊都浮出了一层冷汗,还以为刚刚成亲,他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呢。   还好,被他糊弄了过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容堇安慰她,“别胡思乱想,睡觉吧。”   谢云窈抿唇欣喜一笑,拉着容堇,两人双双钻进被褥里,还久久搂在一起。   大概觉得误会了容二哥哥,心下歉疚,谢云窈好几次道歉,两人很快就谈和了,要摒弃前嫌,既往不咎。   谢云窈贴在男人胸膛上,还娇声说道:“夫君,今后我们再也不提那个死人了,好不好?”   “……”   容堇面色僵硬,心下五味陈杂,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要是让她知道,她嘴里的“死人”,现在正跟她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也不知她会不会立马翻脸不认人?   一想到后果,容堇不自觉将她搂紧了一些。   这一刻,甚至只想让她永远也别知道真相,他们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好。   夫妻同床共枕,谢云窈的额头贴着容堇的下巴,她的目光,正好就落在男人的喉结上。   大概是出于对男性天生的好奇,仿佛带着诱惑的味道,谢云窈不自觉伸出小手指,饶有兴致的玩耍他的喉结。   容堇有些痒痒,抓着她的手,“别动,睡觉。”   谢云窈却好像更加来了兴致,窃笑一声,伸长脖子,扬起下巴,在他喉结凸起的地方啃了两口,那般有意无意的撩拨,倒像是故意在引诱他。   呼吸交汇,肌肤相亲,身体摩擦,男人本就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顿时火焰缠身,想入非非。   当时都觉得她是故意的吧,来了月事还敢这么不老实?   害得他碰也碰不得,只能抱着她,一整晚都没有合眼。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二:掉码是不可能掉码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掉码:)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账号以用你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总有刁民想害爷、宋福腚 5瓶;小飞侠Mary313、江君也。 1瓶; 第59章   重九那日, 按照习俗,皇帝会亲摔后宫女眷,祭天祭祖, 登高祈福。   先前姝妃回宫之后,至今两个月一直足不出户, 皇帝几乎是将她软禁在宫里,整日以泪洗面, 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 皆可引起狗皇帝的注意,更别提与宫外什么人有所联系。   可重九这日, 皇帝却破天荒的,同意让姝妃也跟着出宫,前去登高赏秋。   只因为,虽然那反贼宿离已经死了,整个逆贼窝点都被官兵清缴, 连根拔起,可皇帝还是整夜噩梦连连, 梦里一地的尸骸, 宿离提着刀,面目狠戾, 浑身是血,一步步朝着他靠近,吓得他每次都从噩梦中惊醒,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于是皇帝便琢磨着, 带姝妃出宫,逆党若是仍旧残存,说不定又会打姝妃的主意,由此便可引蛇出洞。   也的确,在容堇得知重九姝妃要出宫之时,第一时间便生出要去见他的想法。   周善连连劝阻,“公子,万万不可!这分明就是陷阱,那狗皇帝想试探是否有人会与姝妃联系,公子若是沉不住气,唯恐暴露身份,到时候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上次一劫之后,元气大伤,他们现在势力所剩无几,唯一的希望,只有还在北疆带兵的容三爷,若是容堇身份泄露,祸连容家,到时候就真的再无翻身之日了。   一想到母亲还在仇人手中受辱,连见面或是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梦里就是没能救出来最后死在宫里,容堇都恨不得将那狗皇帝碎尸万段,哪可能沉得住气?   容堇是想,至少能与她见个面,传递信息也好。   直到周善,突然想起来,“郡主倒是能够见她……”   郡主在外人眼里,一向都是空有一副皮囊,一无是处,所以很少人会对她生出戒心,若是她去见姝妃估计皇帝也不会有所防备。   容堇自然是一口否决的,“不可让她冒险。”   上回,他利用谢云窈救出姝妃,已经是让她冒险,毕竟若是皇帝不肯信她说的话,将那件事彻查到底,她必定会遭受牵连。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妻,又怎可能再让她去以身涉险。   两人正在书房里商量此事,正好谢云窈过来了,“吱呀”一声推门而入。   原本还在谈事情的容堇和周善,她进门的一瞬间,齐刷刷朝着她看了过去,都用奇异的目光盯着她。   谢云窈款步上前,扫视一眼容堇和周善,顿觉有些窘迫,询问,“可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么?”   确实,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容堇突然感觉,今后在书房里谈事,也应该要小心谨慎一些了,万一让她听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他的私有之物,特别是密信之类,更是应该藏得妥善,可千万别再像那根发簪一样,再被她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毕竟以前他都是孤身一人,院里也都是他自己的眼线,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闲杂人等。现在可不同了,不仅有谢云窈,还有她陪嫁带来一大帮子人,人多眼杂,难免事多。   不过,这些想法转瞬即逝,容堇若无其事的,快速整理了一下桌面乱糟糟的信件,将谢云窈不该看见的东西,尽数藏了起来,回答说道:“没有的事,只是不知有何要事,也不等我回房再说,突然过来,我也没来得及收拾一下,有些措手不及。”   谢云窈来到书桌边,柳娇花态,立在容堇面前,抿唇含笑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宫里送来请柬,重阳那日,邀我随驾前去登高,也不知要不要去。”   毕竟谢云窈也有个郡主的封号,跟皇室女眷同等待遇,所以宫里有什么大事,都会给她也送上一份请柬。   谢云窈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因为怕到时候那些人又要明里暗里的嘲讽她下嫁容堇的事情,可若是她不去,人家恐怕也会背地里议论她,说她连出去见人的脸面都没有了。   虽然容二哥哥出身不好,不过谢云窈既嫁给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半点没觉得自卑,所以根本不怕人家说什么闲言碎语。   刚刚容堇也正谈及此事,所以谢云窈突然提起,顿时脸色微变。   虽然想让谢云窈别去,以免牵扯上身,可是容堇又带着几分念想,琢磨着,远远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姝妃若是看见他毫发无损,应该也能够安心许多。   *   重九那天,谢云窈带着容堇,两夫妻一起随驾出行,前去七星山登高赏秋。   路上,谢云窈也发现了,皇帝竟然带着姝妃随行!   谢云窈知道,宿离死后,姝妃又被抓回了后宫。   虽然谢云窈对宿离满心怨念,可这并不影响她同情姝妃,想着跟自己有共同遭遇的妇人,依旧还在宫里遭受屈辱,谢云窈只觉得感同身受,暗暗心疼不已。   可是,谢云窈顶多也只是同情罢了,着实,爱莫能助……   远远看着姝妃,面容憔悴,无精打采的跟在皇帝背后,容堇眼底尽是冷冽,袖子底下的手早已紧紧握成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关节咯咯作响。   七星山上,枫叶红了遍地,一眼看去,仿佛整座山都在被大火灼烧,红艳艳的刺眼灼目。   登高爬山的事情,对于男人来说轻而易举,可是对于随行女眷来说只是游玩,她们各个都是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娇生惯养,金枝玉叶的,走几步路都喘,更别说要让她们爬山了,一个个行进速度极慢,刚爬几步,便嚷嚷着要坐轿椅。   谢云窈也是如此,原本兴致勃勃的来登高,谁知很快就累得气喘吁吁。   宫里早就备好了轿椅,谢云窈也有一把,本来她也打算坐轿椅,被抬着上山的。   谁知她刚刚坐上去,宫人正要抬起来。突然“啪”的一声,抬杆断了。   谢云窈整个身子一歪,险些连同轿椅一起栽倒下去,这里是山坡上,万一不小心滚下山崖,那可就小命都没有。   突如其来,还好容堇就守候在一旁,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摔在半空的谢云窈拉了起来,一把揽入怀里。   谢云窈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落入了宽大的男人怀抱中,想起方才,还觉得惊魂未定,已是冒出了一身的冷汗,面色也略微惨白。   容堇垂眸询问,“没事吧?”   谢云窈微微摇头,“多亏夫君,出手相助。”   容堇也有些奇怪,别人的轿椅都是好端端的,为何偏偏谢云窈的出了问题,是她运气不好,还是有人故意想整她。   谢云窈看着坏了的轿椅,不经蹙起眉,哀叹一声,“只可惜,要走着上山了。”   容堇看她那柔柔弱弱,骄里娇气的样子,走着上山,还不给她累死了?   他背过身去,扎起马步,道:“我背你。”   看着他已然摆好了姿势,好像不是开玩笑的,谢云窈扫视一眼四周,突然娇羞的红了脸,拍了一把她的后背,悄声说道:“这么多人看着呢!”   容堇却侧过脸来,不以为意,“怕什么,我们是夫妻。”   谢云窈还是不好意思,“怕累着夫君。”   容堇回答:“怎么可能累,你还没我的刀重。”   “……”   最终,谢云窈还是被容堇背着上山的,有人问起,便说是因为谢云窈脚疼。   谢云窈嘴上说是不好意思,可是挂在容堇背上之时,欣喜得像个吃糖的孩子,一时间幸福得好像快要晕了过去。   因为他们耽误了一些时间,落在队伍后头,周围的人不多,可是,看见容堇背着谢云窈上山,嘴上说是大煞风景,众人心里却是羡慕嫉妒恨。   虽然外头那些贵女们,整日抓着谢云窈下嫁给庶子的事情,冷嘲热讽,可是,抛开庶子这个身份不说,容堇也算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生得俊美不凡不说,还文武双全,位高权重。   贵女们时常在想,换给自己,若是能嫁个这样的夫婿,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了,只可惜,先前也有些企图向容二公子示好的,人家迎头就是一盆冷水,根本不给机会。   现在,瞧见容堇跟谢云窈成亲,竟然还当众这般大秀恩爱,有些人眼红得都快滴出血来。   *   上山之后,趁着谢云窈不注意,周善上来禀报,“是有人故意损坏轿椅。”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想要谋害谢云窈。   “谁?”   周善迟疑回答,“武安公主。”   容堇抬眸看去,正好瞧见,远处武安公主正眉眼含笑的,朝着他看过来,似是不怀好意。   先前武安公主本来是早就看上了容堇,让人前去说媒,要容堇给她当驸马的,谁知容堇以怪病为由拒绝了。   她想嫁给容堇的时候,容堇说身患怪病不肯,谢云窈要嫁给他,他突然就什么怪病也没了?分明当初就是为了搪塞她的!   武安跟谢云窈向来不和,看着她们夫妻你侬我侬的,轿椅坏了之后,容堇竟然还背着谢云窈上山,她都快要气死了,就好像小孩子的玩具被人抢走一般。   容堇分明就是她先看上的!凭什么让谢云窈抢去了。   武安偷偷看向容堇,正感叹他那般盛世美颜之时,发现容堇也正抬起头来看着她。   突然之间,武安心下小鹿乱撞,当即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唇角含笑,对着容堇就是一通眉来眼去。   容堇目光渐渐阴冷下去,眸中杀意一闪而过,伏低在周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周善脸色大变,“公子,她可是公主,若追究起来……”   容堇冷幽幽看着他,“你不知道做干净一些?”   周善黑着脸,暗暗感叹,殿下还真是……容不得任何人对郡主图谋不轨呢。   谢云窈正好此刻,凑上前来,一把抱住容堇的胳膊,含笑,歪着脑袋看着他,“夫君,你们在背着我说什么呀?”   容堇回过神来,揽过她的肩,唇角一抿,道:“没什么。”   前一刻还满目狠戾,看见谢云窈,一瞬间换了一副脸色,那般天差地别的转变,就连旁边的周善见了,也忍不住头皮一麻。   不禁怀疑,殿下到底是装的,还是他见了谢云窈,自然而然会变成这样?   就像是一匹恶狼,拔去獠牙,剪去利爪,伪装成了一只温顺又人畜无害的绵羊。   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伪装成羊,还是他心底深处,本来就是如此。   一瞬间,都让周善不禁幻想,若是没有经历那般变故,殿下一辈子生活在宫里,作为皇子,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长大。   那样的宿离,不知会是怎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容二作为皇子长大,估计也会是表面容二,内心宿离,表里不一那种衣冠禽兽,所以容二也不完全是假象吧   哈哈,为什么突然有点想以后来个容二皇子长大的番外,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冥嗜血 20瓶;umong、宋福腚 10瓶;小飞侠Mary313、江君也。、缘起 1瓶; 第60章   龙凤琉璃华盖之下, 皇帝一身正黄龙袍,与姝妃二人,远离人群, 正单独坐在那里说话。   姝妃虽然已经被迫穿上华贵服饰,化上艳丽妆容, 却也掩盖不住面容苍白,神情憔悴, 眸中满是幽怨。   永嘉帝一把捏过她的下巴, 低声冷冷说道:“你别总是给朕甩脸色!这些年你要什么朕便给你什么,可有任何对不起你之处?你到底还想怎样?”   姝妃一动不动, 都已经不知反抗。   说到底,她只不过是捏在这男人手里的玩物罢了。   就是因为她多年来从未屈服,反而激发了狗皇帝的征服欲,到现在也死死捏着她不放。   姝妃红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丈夫, 儿子都死在你手上,你难道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还不知道有什么对不起我之处?”   皇帝伏低在她耳边, 低声道:“是他们先想杀朕。”   姝妃冷笑,抬眸与他直视, 语气有些诡异,“他们都已经死了,你何必还要演今日这么一出?可是最近,他们来找你, 心虚害怕了?”   皇帝目光一冷,手上顿时捏紧了一些,手指在姝妃的雪白肌肤上都留下红痕,本来正要发怒。   周遭突然吵闹起来,皇帝回过神,询问不远处的御前太监,“什么事?”   太监回答,“禀陛下,是武安公主被蛇咬了,附近有蛇出没,陛下可千万当心一些。”   皇帝听说附近有蛇出没,想起先前梦里梦见过蛇,顿觉毛骨悚然,愈发觉得,也不知是姓宿的还没斩草除根,还是他们的鬼魂回来找他了?   皇帝一把将姝妃扔出去,连忙起身吩咐,“领朕去看看。”   姝妃一瞬间好似得到解脱,总算松了一口气。   再抬眸,正好瞧见远处人群里的容堇和谢云窈。   年轻夫妻,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看上去般配至极,都让姝妃看呆了一瞬,当时就在暗想,她当初担心的事,没想到还变成真的了。   只望,他千万别满足于现在的安逸生活,忘记了身负血海深仇。   不过转念一想,孩子能好好活着也好,又何必一生都活在仇恨的阴影之下?   倒不如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她的存在,只是连累他,让他有所顾忌,放不开手罢了。   想到这里,姝妃好似瞬间释然了,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她要做一件早就想做的事。   正好,容堇也正朝着她看过来,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画面定格,世间万物都黯然失色,仅仅一个眼神的简单交流,对他们来说都如此难得可贵。   谢云窈很快发现容堇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某处出神,她说话他都没有回答,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入目就见,他眼神的尽头,竟是姝妃。   先前宿离死后,姝妃可便又被皇帝接回了宫里,从此谢云窈也没再见过她,倒是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再见。   眼看着与自己前世有共同遭遇的女人,特别是,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了,最终还是逃不出那男人的魔掌,谢云窈忍不住暗暗新生怜悯,可是除了可怜她,谢云窈也没法帮到她丝毫,只能这样远远的看着。   不过,谢云窈随后就发现有些奇怪,按理说,容二哥哥跟姝妃素无交际,他盯着姝妃看作甚?   难道是她感觉错了?或许容二哥哥看的不是姝妃,是别人?   *   武安公主被蛇咬的事情引起一阵骚乱,皇室勋贵们纷纷害怕自己被咬,都躲在空地上不敢动弹,就连皇帝都亲自前去查看,带来的御林军也开始搜山捕蛇。   容堇看情形达到预期,本来是仍旧抱有幻想,想要前去解救姝妃的,不容她再受此屈辱。   可是姝妃远远朝着他摇头,还含着眼泪朝着他笑,仿佛是在对他做最后的告别,最后趁乱,挣脱开身边的宫人,前去悬崖边,毫不犹豫,闭上眼,便是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眼见着妇人轻飘飘的追崖,好似已经有赴死的决心,容堇大惊失色,迈步上前,还试图阻止,可妇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云雾之中,早就来不及了。   本来容堇忍不住要冲上去,背后的周善死死将他拽住,毕竟这个时候过去,肯定立马会暴露身份,以至于只能用眼睁睁看着姝妃跳崖自尽。   容堇一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额上青筋凸起,呼吸渐渐沉重。   旁边许多人都亲眼瞧见了姝妃跳崖,一时间,惊叫声音回荡,此起彼伏,众人全然忘记了武安公主被蛇咬,纷纷聚集到了悬崖边。   谢云窈也看见了姝妃突然跳崖,惊得她嘴唇半张半合,声音卡在喉咙里,仿佛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有点懵。   皇帝听闻姝妃跳崖自尽,也扔下手头的事,快步回来,只看见悬崖边上留着一块手帕,姝妃早已消失无踪。   皇帝顿时龙颜大怒,破口大骂,“混账!你们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柔弱妇人?”   竟然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崖了?   其实就连皇帝也毫无防备,她就这么跳崖自尽了?   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还不摔得粉身碎骨,定是已经命丧黄泉了吧。   皇帝一想到她竟然做出如此举动,连最后都不愿意看他一眼,就这么跳崖离去,一时简直痛心疾首。   周围宫人侍卫,甚至是王公贵族,都被皇帝威压所震慑,纷纷跪下,“陛下息怒……”   本来容堇是不想再给这个狗皇帝下跪的,可是所有人都跪下了,唯独他,红着眼,直挺挺立在那里,实在太过扎眼。   还是周善和谢云窈死死拉着他,好不容易才将他拉得跪了下去。   周善在他耳边,轻声劝他,“公子,忍住,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重九当天,皇帝带姝妃出宫,原本是设下天罗地网,打算引出幻想中的逆贼余孽,谁知姝妃突然跳崖自尽。   出了这等大事,活动终止,皇室就地遣散,让他们自行回府,皇帝则出动所有御林军,下山前去搜寻姝妃的尸首,似乎若是不找到尸首,都不相信姝妃已经死了。   *   容堇面色阴沉,将谢云窈送上马车,只叮嘱一句,“你先回府,我还有事要办。”   谢云窈眼睁睁看着姝妃自尽,也深受打击,暗暗后怕,拉着他不肯放手。   容堇现在心情理会谢云窈的撒娇,将她的手硬生生从袖子上扯下去,随后让人送她回府,他则转身带着人进了山林,前去寻找姝妃。   他真希望,姝妃侥幸还活着,这回,他一定要救她逃离。可是,这么高的悬崖告诉他,姝妃估计都已经死透了。   姝妃生前,在宫里,在那狗皇帝手中,遭受凌.辱长达十五年之久,上回千辛万苦救出她,还没多久,没想到又落入魔掌。   如今,只希望她死后能得到解脱,绝不能再让尸首落入狗皇帝的手里,死后还不得安宁。   谢云窈独自坐在回府的路上,想着姝妃毫不犹豫跳崖自尽的模样,不禁为她的香消玉殒,暗暗伤心流泪,又联想死了前世。   她当然也想过,像姝妃那样自尽,这样就能彻底逃出宿离的魔掌,可是她没有那个勇气,也留恋在世的家人,最终都没能踏出那一步。   倒是没想到,姝妃真的那样做了……   她定是因为,宿离都已经死了,世上再无留恋,所以才选择结束生命的吧?   先前谢云窈还怀疑,宿离是不是没有死,上次让他给逃了,今日看见姝妃自尽才确认了这件事,恐怕宿离真的已经死了,皇帝同样也是这个想法。   谢云窈先回府,容堇却一连三天都没有回来。   谢云窈担心,让人前去询问,容堇只让人回来传话,说是,这回他若是能找到姝妃的尸首,定能得皇帝褒奖,是个立功的好机会。   当时听闻这个回答,谢云窈难免有些难过。   姝妃都跳崖自尽了,这么大的事,容二哥哥到现在竟然想的是立功?他未免也太冷血淤青了吧?   谢云窈唉声叹息,不由得感叹,像容二哥哥这么冷淡薄情的人,估计到现在,也没有多喜欢她,只是贪恋她的身子罢了。   要不然,怎会每日回来,除了跟她在床上做那事,好像便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谢云窈都没想到,过了七天,容堇才从外面回来。   回来之时,无精打采,神情涣散,还带着一身的酒气,胡子都已经长了出来,整个人略显狼狈。   从前,容二哥哥在谢云窈面前,一直都是干净整洁,端方矜贵,光风霁月的一副神仙之姿。   如今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脏兮兮,乱糟糟的模样,谢云窈差点都没认出来。   几乎都可以猜想到,他是在树林里找了姝妃的尸首七天,现在头七都已经过了,也不知道找没找到,这才回府。   原本七天都没见面,谢云窈一直甚是想念容二哥哥,已经派人前去催促他好几回,让他快些回来。   可是当真见面了,看见容二哥哥这副陌生的样子,脸色还不太好看,谢云窈都完全不敢凑上去抱他。   只是心里叹息,容二哥哥这回为了立功,也太拼命了吧。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凑到容堇身边,试探说道:“夫君,我先伺候你沐浴吧?”   毕竟在山里窜来窜去七天都没洗澡了,虽然现在秋天天气不热,衣裳也每日换过,可还是先洗洗干净为好。   容堇神情恍惚,一言不发,只是微微点头同意。   随后,谢云窈便让人前去备热水,带着容堇进浴房,准备为他宽衣解带,亲自伺候他沐浴清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猜到你们要说什么了,那三个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光1106 10瓶;江君也。 1瓶; 第61章   浴房之内, 热气腾腾,如烟如雾。   谢云窈绑上襻膊,露出一截莲藕般又白又嫩的手臂, 纤纤素手,附在男人腰间, 缓缓替他将腰带解去,而后一件件褪下衣袍。   入目便是男人精壮结实的胸膛, 每一寸筋肉好似都能迸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 只让谢云窈见了,心下猛然一跳, 小脸迅速染上红晕,慌忙挪开目光,还稍微有些不敢直视,好似看一眼他没穿衣服的模样都是对仙人的亵渎。   先前夫妻俩做那事的时候,几乎都是夜里在床上, 黑灯瞎火的,反正谢云窈也没敢看容堇, 就算白天, 也要捂在被子里躲着,谢云窈一直没仔细看过容堇光溜溜一丝未挂的模样, 每回都是容堇盯着她看,好像要将她剥开了从里到外看清楚似的。   这回,谢云窈还是头一次伺候容堇沐浴,脱衣裳之时, 她忍不住抬眸偷瞄了一眼容堇,看他神情涣散,若有所思的模样,好似是有什么心事。   直到脱得只剩下一条褥裤,谢云窈的手僵在半空,犹豫不决的,也不知道要不要连同褥裤一起也脱了?   一想到男人褥裤底下的可怕光景,谢云窈顿时屏住呼吸,咽下一口唾沫,稍微有些退缩。   不过转念想了想,反正都已经是夫妻了,有什么好怕的,容二哥哥早都已经把她,从头到脚看得一干二净了,她不把容二哥哥看回来,岂不是太吃亏了?   于是,谢云窈硬着头皮,将手盖了上去,羞怯说道:“夫君这条褥裤也脏了,一起脱了吧。”   谁知,谢云窈的手碰到他的裤子之时,容堇却突然回过神来,警惕的退开,并且抓着她的手腕制止了,“我太累了,今日没有兴致,改日再说吧。”   ???   她只是单纯想帮他洗个澡而已,他想到哪去了?   是不是在男人眼里,脱衣裳就等于暗示要跟他做那个事?   谢云窈的脸,蹭的一下红透了,慌忙摆手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容堇没理会她的辩解,已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自顾自穿着褥裤就进了浴桶,泡在温水之中。   谢云窈一时尴尬至极,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才好。   容堇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还挂去胡渣,换过衣裳,瞬间又恢复了以前那般琳琅珠玉般的俊美样子,好像跟先前换了个人似的。   夜里,两夫妻躺在床榻上。   容堇沉声道一句,“我太累,就先睡了。”   而后翻身过去,倒头就睡。   谢云窈看着他侧躺的背影,本来还想找他说话的。   可是人家都已经睡了,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想说什么只能硬生生咽了下去,总觉得心里憋得有些厉害。   自从那日从七星山回来之后,谢云窈一直在家等着容堇回来。   整整七天时间,成亲之后,头一次分开这么久,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期待着夫君回来的一天,甚至暗想,容二哥哥再见了她会不会又要饥渴难耐欺负她了。   可实际上,却与谢云窈想象中全然不同,他这么久不回家,回来一句交代和解释都没有,一声不吭,倒头就睡,也没有碰过谢云窈分毫,着实让人有些不能理解。   对于姝妃的事情,他似乎也太上心了一些吧?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死的是他娘呢。   夜里,容堇很久没有安安稳稳睡觉了,所以在旁边睡得很死,雷打不动。   倒是谢云窈,因为他的举止反常,心里难受,几乎大半夜都没能合眼。   次日,谢云窈醒来之时,容堇已经又出门离去,只留下一句话,说是有公务要急着去办。   虽然,他们成亲一个月,容堇确实遗留了太多公务,从新婚燕尔的温情之中抽出身来,忙于公事,谢云窈也能够理解。   可是不知为何,她心里愈发堵得难受,眼泪都不自觉涌了出来,不过,还是很快又憋了回去。   容堇这一出门,又是三五天才回来。   谢云窈等得望眼欲穿,赶紧奉上一杯热茶,努力挤出笑意,说道:“这是今年宫里新上贡的顾渚紫笋,外祖母前两日赏给我的,我也不怎么喝茶,特意给夫君留着。”   听闻是凤阳大长公主给的东西,容堇似乎还有些不待见,随意抿了一口,便放置在了一旁。   谢云窈笑容僵硬了几分,凑上前,努力找话题,又询问,“姝妃可找到了么?”   容堇眸底暗沉,微微摇头,“山崖下水流湍急,恐怕是已经被水冲走了……”   皇帝带着人,在山崖下找了整整十天,容堇也沿着江水找了好几日,毫无线索,恐怕是已经找不到了。   谢云窈叹息一声,觉得姝妃的事情太过沉重,赶忙又转移话题询问,“那,夫君这些日都在忙什么啊,怎么回来一趟的闲暇都没有?”   容堇淡然回答,“上个月成亲耽误了时间,遗留下许多事情等我去办,待我交结完,便该去青州上任了。”   他上回射杀反贼之首,功不可没,官封了青州刺史一职,现在时隔两个多月,还一直没能前去青州上任的。   这意思,他快要离开京城了。   谢云窈早就知道容堇会去青州上任,所以一直有个问题想要询问,便是,“不知,夫君会带我一起去么?”   容堇回答,“青州形势混乱,人生地不熟的,我先过去看看,待安顿好了,才知道接你过去合不合适。”   意思,他很快要去青州,不带谢云窈,并且不确定今后会不会接她过去。   想到刚成亲不久,她就要跟容二哥哥分开,并且这几日夜不归宿,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谢云窈都怀疑,他是不是这么快就厌弃她了。   夜里,容堇又倒头就睡。   谢云窈这回实在忍不住了,一点一点贴上去,缓缓伸出胳膊,从背后将他抱住。   那一瞬间,谢云窈头一回冒出一个念头,她想要勾引他,与他行夫妻之事,这样或许能讨好他,挽回他。   她的一双小手,伸向了男人衣带的位置,娇莺般的嗓音带着几分魅惑的味道,伏低在她耳边,喃喃念道:“夫君,窈窈伺候你宽衣。”   那嗓子像是长了钩子似的,勾得男人心底里都是酥酥痒痒的,当即倒抽一口凉气,一把将她的手抓住,绝对不能让她再继续下去。   刚死了母亲,二七都还没过,自然是不能做这种事的,容堇就是怕忍不住,所以回来之后都不敢碰她,只能尽量不回来,或者离得她远远的,不能有任何心思。   倒是没想到,小姑娘竟然主动了一回,只让容堇一瞬间神魂颠倒,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浴火强压下去,“不行。”   这已经不是容堇第一次拒绝她了,谢云窈还以为,只要他们做了那个事,就可以回到从前那样的关系,谁知容二哥哥竟然不想碰她。   他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就像是一头总是喂不饱的狼,突然吃素了,谢云窈愈发困惑不解。   她鼻子一酸,眼泪都包在了眼眶里,委屈巴巴的询问,“是不是窈窈做错了什么,惹夫君不高兴了?”   容堇转过身去,正好就瞧见泪水从谢云窈眼睛里脱框而出,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让人看得都快心疼死了。   他将她的泪拭去,轻声回答,“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   谢云窈不想胡思乱想,可是最近一件件的事情摆在眼前,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她抽泣一声,问,“以前夫君都是抱着我睡的,为何现在碰都不想碰我一下?”   容堇一时头疼欲裂,也只好强行找了个借口,“是因为……我姨娘的祭日快到了,我想为她斋戒,不宜碰女色。”   谢云窈大概也知道,容堇的生母,是被她姨母害死的。   她就琢磨着,莫非是因为想到母亲的死因,所以容二哥哥也有意疏远她的?   容堇捧着她的脸蛋,低头凑上来,将她脸上的泪轻轻吻去,随后又将她揽入怀里,低哑磁性的嗓音回荡在耳边,“乖乖睡吧,今日抱着。”   谢云窈钻进容堇怀里,脑袋贴在他滚烫的颈窝处。   虽然两人抱着,紧紧贴在一起,可谢云窈却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一整夜都睡得不好。   因为姝妃跳崖自尽的事情,容堇大受刺激,情绪一度失控,根本无法面对谢云窈,也更不能在她面前演戏,所以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回府,尽量回避见她,以免露出马脚。   可是他的疏远,惹得谢云窈伤心难过,他是不想看见的。   所以那夜之后,容堇只能强行收拾了心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在谢云窈面前端着姿态,不想让她难过,从而胡思乱想。   只是,他以容堇生母的祭日为借口,忍着绝对不能碰她就是了。   很快,又过去半个月时间,眼见着到了十月,容堇京城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即将前去青州赴任。   等去了青州,山高皇帝远,容堇一方刺史,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招兵买马,养精蓄锐,准备将来一举大事。   一想到姝妃被逼自尽,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把狗皇帝大卸八块,可最后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还必须继续隐忍。   离开京城的前夜,谢云窈亲自帮容堇收拾好了行囊。   想到要跟容二哥哥分开,谢云窈心下百般不舍,又一次追问,“夫君真的不能带我去么?”   容堇点头,“待我走了,你找个借口,搬去郡主府住即可。”   当初大长公主亲口说过的,谢云窈随时想去郡主府住都行,定国公夫人估计也不能说什么,她一个人住轻松自在,不必应付什么人,容堇也能放心许多。   谢云窈皱着两撇小眉毛,又追着容堇询问,“那,夫君何时能接我去呀?”   容堇敷衍回答,“不一定,青州情况我也不了解,去了才知道。”   谢云窈又问,“那,夫君何时能够回来?”   容堇回答,“估计,过年吧。”   谢云窈掰着手指数了数,还有两个月过年,也就是,她至少会和容二哥哥分开两个月之久?   想一想,上回分开几天,她都想疯了他,要两个月都见不到,她该如何承受这相思之苦啊?   夜里,夫妻相拥而眠。   谢云窈之前调查过,容堇生母的祭日早就已经过了,可奇怪的是,他还是不碰她,根本不像他的风格。   明天他都要走了,一去许久都不能见面,今晚,他该不会还是要拒绝她吧?   谢云窈抬起胳膊,勾住容堇的脖子,主动贴上了他的唇,急促的呼吸着,暧昧的气息肆意蔓延,她带着几分娇媚的语气,道:“夫君不想要窈窈吗?”   面对美人的诱惑,容堇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天知道他有多想。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二:(▼ヘ▼#)想扒我内裤?没门!(拉紧裤腰带,打死结,再上两把锁)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鸡蛋咕咕 30瓶;樱花沐子、小飞侠Mary313、溶漾、嘻嘻哈哈 1瓶; 第62章   谢云窈这是头一回主动引诱容堇。   她抓着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柔若无骨的身子靠在他怀里,身前一团又白又嫩的雪兔,被内衫紧紧裹着, 呼之欲出,因为挤压, 都能看出明显的沟壑,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让人前去采摘。   美人那般的雪肤花貌, 玉肌香腮, 朱唇欲滴的娇艳模样,着实妩媚诱惑到了极致, 让男人呼吸都越来越灼烫,小腹一阵热流乱窜,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便是像以前那样将她揉搓成任何形状。   容堇难以抑制,不自觉回应了她的撩拨, 大掌盖上了她酥软无力的腰肢,伤势将她压进怀里, 肆无忌惮品尝她的香甜味道, 仿佛想要将她咬碎了吞进腹中。   可是很快,男人又一个机灵清醒过来, 将她推出去,最后残存的理智在提醒他,现在动这种念头着实可耻。   谢云窈明显察觉到他的拒绝,好像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眼眶瞬间就红了,委屈巴巴的看着他,询问,“夫君,你怎么了?”   容堇知晓现在拒绝她,她恐怕又要胡思乱想,伤心难过了,只得找了个借口,“其实,我前几日出去办事受了伤,现在伤口还疼,一直没告诉你。”   谢云窈还略微惊愕,连忙询问,“你哪里受伤了,伤得可严重么?”   容堇微微摇头,“已经没事了,只是恐怕暂时无法同房,望你谅解。”   他们都有半个月没同房了,容堇却一点不着急,每日都是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不管谢云窈如何引诱,他都不动声色,跟前阵子如饥似渴的时候全然相反。   都让谢云窈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他先前刚成亲的时候纵欲过度,导致现在反噬了,突然不行了,又不好意思说?   还是说,他对她依旧有所隐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本来是想在容二哥哥临走之前,好好慰劳一下他,他既然缕缕找借口拒绝,谢云窈也没好意思强求,只是心底难免有些失落。   为了掩饰尴尬,谢云窈轻哼一声,赌气的背过身去,蒙头就睡,再不想理他。   容堇在背后抚着她的头发,也只好伏低在她耳畔,好声好气的安慰,“你别生气,这回当真不行。”   谢云窈生气,却还故作若无其事的回答,“我没生气,只是……夫君明日都要走了,却好像一点也没有舍不得我。”   他自然是不舍的,只有他才知道,他有多不舍,就好像要让他身上割下来一块肉留在京城那么不舍。   容堇眸子深邃,沉默片刻,沉声道:“待我安顿好了,尽早接你过去,如何?”   谢云窈张了张嘴,其实真的想说,她好想跟着容二哥哥一起去,一天也不想跟他分开。   可是,她这些日子,都明里暗里说了好几回想跟着他去了,容堇却每回都委婉拒绝,明显就没打算带着她,她再多说无益,只能又一次憋了回去。   夜里两人都在装睡,其实都是因为舍不得对方,一夜未眠。   次日,黎明时分,天刚蒙蒙亮,外头雾气未散,枯草上都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谢云窈拖着困乏的身子,早早起身,替容堇收拾好了,然后一早便送他启程。   原本,容堇只要谢云窈送到大门外即可,谢云窈非要送他到城外的十里亭。   马车上,谢云窈一直依靠在容堇肩膀上,总觉得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可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城外十里亭,两人下了马车,在亭子里依依惜别,还久久不愿意分开。   谢云窈抱着容堇,脑袋靠在他胸膛上,红着眼睛询问,“夫君,你会不会想我?”   容堇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会。”   现在还没走都已经开始想了,容堇看似风轻云淡,可是,他也难以想象分别之后该会有多想她。   可是,谢云窈很担心,他根本不会想她。   不过她还是心平气和的说道:“那就好,夫君此去青州,万事小心,我会给你送信过去。”   容堇微微点头,轻声“嗯”了一声,随后捧着她的脸,在额上轻轻啄了一下。   分别时刻,终究还是难以避免。   容堇纵身上马,拉着缰绳,回头看着谢云窈,还道:“回去吧,我先走了。”   谢云窈点头,“看着你走了我就回去。”   两人目光对视,不过片刻,容堇转向,便带着人马和行礼,就此策马,头也不回的离去。   只剩下谢云窈还站在十几亭外,久久看着他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随着他的离去,她心里总觉得好像缺失了一块,空荡荡的,暗自心情沉重。   秋月搀扶着谢云窈回马车上坐下,见她愁容不展,神色黯然,也知道她是不舍得新婚夫婿所致,心下暗暗长叹一声,小心询问,“姑娘,可是回府么?”   谢云窈想了想,吩咐道:“去昌乐侯府。”   她就是想回去见母亲。   回到昌乐侯府,前去正院,见到慕青双之时,正好就见慕青双刚刚梳妆打扮完了,从里屋出来。   谢云窈瞧见母亲今日装扮,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只见她身着一件酱紫色芙蓉云绢衣,梳着堕马髻,发间金玉珠翠,整个人看上去美艳至极,只让人眼前一亮。   慕青双年轻时候也是名冠天下的美人,也是个张扬跋扈的性子,不过后来被岁月磨去了锋芒,在谢云窈印象之中一直都是温婉清丽的形象,倒是没想到,今日再见,春风满面,喜笑颜开,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因为慕青双年纪本来也不大,十七生了谢云窈,现在也不过三十三,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谢云窈的姐姐。   见了女儿,慕青双笑吟吟上前,挽着她的胳膊询问,“窈窈,你不是送容二出城去了么,怎么有空回来?”   目光落在母亲手上,发现她手指竟然染了蔻丹,以前她都不喜欢整这些的。   谢云窈迟疑回答,“他,他已经走了。”   慕青双看出谢云窈神色不对,轻笑一声道:“怎么,舍不得?”   谢云窈缓缓低下头,玩着袖子,舍不得的字样已然写在脸上。   慕青双叹息一声,道:“年轻人是应该出去闯一闯,只望他回来之时,能够闯出些名堂来,而不是像如今这般投机取巧。”   投机取巧,指的是容堇先前靠着杀了逆贼之首,得来的青州刺史一职位,实际上是空有虚名,实权有限。   慕青双勾着女儿的手,就带着她往外走,“你不跟着去也好,免得不在身边看着,我还放心不下。   “这人啊,不能整日都围着男人转,就算容二不在京城,你也要活出自己的名堂才是,别跟你娘一样……”   她说到这里,余下的话,慕青双却又咽了下去,很快转移话题道:“碰巧,今日我正准备去逛逛东市,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货,窈窈你就陪娘亲去吧,顺便散散心也好。”   “跟你说,上回我在丹颜阁买的一批胭脂水粉,甚是好用,桃花粉和胭脂红的口脂适合你这种年轻小姑娘,一会儿给你拿些回去……   “还有天工坊新到的布料,若是晚了,可就要被人抢光了。”   谢云窈一愣一愣的,以前她出去买买买的时候,娘亲嫌弃太贵,浪费银子,所以她们母女俩用的好东西,大多都是从大长公主那里搜刮来的。   她倒是不知,母亲怎么突然想通了?不觉得心疼银子了?   后来,去了东市,谢云窈亲眼见了母亲如何花钱如流水,她都暗暗有点心疼。   谢云窈嫁给容堇之后,除了自己的嫁妆,虽然容堇也给过她不少银子,这次离开京城也塞了许多,怕她没银子花,可是谢云窈都攒起来另做打算了。   大概是前世在宫里时候,已经见惯了所谓的奇珍异宝,宿离总是换着花样,找新鲜的宝物来讨好她,以至于现在,谢云窈再看见什么都内心毫无波澜。   两人在百宝阁选头面首饰的时候,还有个男人上前来与慕青双搭话,“这么巧,表妹也在。”   回身看去,正是齐王,谢云窈也认得,双双朝着他行了个礼。   齐王连忙抬起袖子,“不必多礼。”   说话间偷瞄了慕青双一眼,又转而侧目,视线落到谢云窈身上,“这就是乐平郡主吧,与表妹小时候,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透过齐王看着母亲的眼神,谢云窈都能猜测得到,他多半就是冲着母亲来的。   谢云窈翻了个白眼,顿觉不悦。   母亲可是有夫之妇啊,这个齐王大庭广众之下上来搭讪,就不怕到时候惹人非议。   最近慕青双只要一出门,总是能与齐王“偶遇”,这种巧合也不是头一回了,一而再,再而三,慕青双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来?   所以她刻意回避着齐王,随意应付几句,便指着选好的首饰,吩咐店内伙计,道:“就这些,包起来送到昌乐侯府。”   齐王抬了抬袖子道:“这些,算在齐王府账上。   “本王这次回京匆忙,也没来得及给表妹带什么见面礼,这些就当是送给表妹和外甥女的吧。”   当时谢云窈就火了,这齐王给她母亲送东西算是怎么回事,当她爹是死了吗?   慕青双也觉得大为不妥,母女二人,异口同声,“万万不可。”   两人刚刚开口,已然被另一个低沉浑厚的男人声音打断,“不必齐王殿下如此破费,今日是谢某带着妻女出来购物,怎能用齐王殿下的银子,若是传出去,让谢某颜面何存。”   众人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是谢衍身如玉树,负手背后,踩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迈步走上阁楼,立在几人面前。   他向着店内指了一圈,说道:“掌柜,百宝阁的所有东西,全都给我包起来送到昌乐侯府,我谢某又不是花不起这个银子,何须他人施舍。”   说出这犀利言辞,再加之那般风姿神俊,气度非凡的模样,不仅齐王顿觉噎住,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就连谢云窈一时间都看呆了,还是头一次觉得父亲如此威严霸气。   只是慕青双,连色难看到了极致,最终不声不吭,一挥袖子,气得扭头转身就大步离去。   谢衍见她跑了,反省了一下刚刚是不是哪里没有做好,她怎么还生气了?随后快速追了上去。   谢云窈偷瞄一眼齐王,赶忙行礼,“臣女代父母谢罪,就此先行告退。”   随后也匆匆逃跑了。   只剩下齐王面色如土,还许久笔直的立在那里。   身边随从担忧,上前询问,“殿下不如还是早些回去吧,何必浪费时间,我看他们夫妻,恐怕也没有闹翻的意思。”   齐王轻笑一声,眸光冷了几分,“不等到最后,谁知道呢?”   另一边,谢云窈追出去之后,父母已然不知去向,估摸着两个大人也不可能走丢,她也只好先坐着马车独自回国公府。   车上,秋月还在苦恼,“侯爷和夫人这是怎么了?”   姑爷这才刚刚走,侯爷和夫人也好像有些不对劲了,最近昌乐侯府是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么?   谢云窈抿唇一笑,“说不定是转机呢。”   前世母亲过得不好,因为死后才等来父亲的转变,父亲过得更加不好,先前是对前妻的死愧疚自责,后来又对母亲的死悔恨交加,到最后也没能走出。   谢云窈知道他们谁也不能怪谁,也曾试图开导过,不过,事情都没有成功。   眼见着现在,父亲母亲都有所转变,或许这辈子他们能化干戈为玉帛呢?   即使各自分开,只要父母两人余生都过得好,谢云窈就心满意足了。   想到跟容二哥哥已经分开了两个时辰,也不知道他走到哪了,谢云窈又长长叹息一声,拿出定情信物,摸着上头的比翼鸟,暗暗开始思念他。   *   慕青双径直回府,回到霜华院主屋,“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可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外头已经想起了敲门声音,谢衍重重拍着门板,在门外大喊,“开门!”   慕青双呼吸急促,坐在里屋软榻上,根本不做理会。   谁知谢衍一脚踹了门板,直挺挺闯进来,来到软榻边,一把抓着慕青双的胳膊,将她从软榻上拽了起来,厉声质问说道:“你到底想怎样!”   慕青双瞪着他,“应该我问你才是吧,你想怎样?”   谢衍一想到慕青双跟那个齐王,便莫名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我们还是夫妻,你便整日穿得花枝招展的,出去招蜂引蝶,公然与那齐王打情骂俏,私相授受,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今日这种事情,显然已经不是头一回发生了。   这一个月来,慕青双已经见了齐王三四次,她去寺庙,谢衍跟过去,就发现她跟齐王在私会,她去参加宴席,谢衍也跟过去,也看见她跟齐王在嬉笑打闹,今日,竟然又发现齐王要给她送东西……   慕青双也气得面红耳赤,侧开脸,根本懒得与他解释。   谢衍捏着她的下巴,质问她,“你为何不说话,可是承认了?”   慕青双丝毫也不挣扎,只是与他对视,“是,我是红杏出墙,我是跟齐王有见不得人的关系,我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休了我吧!”   谢衍是想让她解释,可她不但一句也不辩解,反而更加激怒他,着实让他无法接受。   他快要被气死了,喘着粗气,凑到她脸上,“休了你,才好成全你们双宿双飞?”   谢衍看着手上美艳至极的妇人,又气又恨,都不知拿她如何是好,突然脑子一热,一时失控,一头就撞上了她的唇,用力啃扯了起来。   慕青双先是一怔,随后一把将他推出去,“啪”的一耳光重重甩在他脸上。   她将他推开,好像更加激发了男人的占有欲,又一次勾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进怀里,一瞬间电光石火,强行碰撞在了一起。   慕青双一口狠狠咬住谢衍,给他嘴唇都咬出血来,尝到了血腥味道。   她还挣扎着,打他骂他,“不放开我!你是不是疯了!”   可是男人力气极大,柔弱妇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遇到任何事都能处变不惊的男人,也从未想过自己也有今日这般失控的一天,毕竟谁能忍受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当着他的面卿卿我我,暧昧不清?   盛怒之下,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谢衍强要了慕青双,在清醒的状态下。   刚开始慕青双还拒绝,可是后来,就面无表情的接受了,甚至还有点想笑。   她知道,谢衍之所以如此恼羞成怒,完全是因为占有欲作祟,就好像不愿让外人触碰属于他的东西,并非突然之间就对她有了什么感情。   她早就对他没有任何幻想了。   事后,房间里一片凌乱,可见战况何其惨烈。   慕青双浑身无力,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想哭,却连一滴泪都没有,可能是这些年泪水早就已经哭干了。   她声音嘶哑,突然开口道:“和离吧。”   谢衍一愣,激情之后,他还正想说以后好好过日子,她却突然提出和离,自然是不肯答应的,“我不同意!”   这辈子,他还是头一次把她搂进怀里,有些委屈的问她,“你是不是想跟齐王走?”   慕青双从未想过要跟齐王再发展什么,她这辈子,已经爱一个人爱得精疲力尽,再也无法开始第二段感情了。   不过,她还是顺口回答,“是又如何?”   谢衍着实无法接受事实,又一次气得想吐血,一字一句道:“只要我活着一日,你就是我谢家妇,这辈子也休想踏出谢家大门!”   慕青双依旧平心静气,道:“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不好么?   “当初反正你也不想娶我,是我逼着要嫁给你,这些年,也是我自作自受,怪不得任何人,我也从未怪过你,要怪只怪我害人害己,若是让窈窈知道,她是我用卑劣手段才生下来的,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再抬起头来做人。   “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强拧的瓜不甜,折磨我,也是折磨你,我实在是累了,没有精力再耗下去。   “你若是还念在这些年,我为你操持家务,孝敬公婆,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我们就各自退让一步,好聚好散吧。今后你若再娶,我要再嫁,各不相干。”   谢衍将她箍紧,语气坚决,“不行!”   他前几日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慕氏死后,他一生都活在悔恨之中,后来坐上皇位,还追封慕氏为元后。   虽然那个梦太过异想天开,不知道他怎么会做皇帝,更不知为何会追封慕氏为元后,可是梦里悔恨痛苦的感觉,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爹妈爱情来了~   老爹都做梦金手指了,爹妈会HE的啦,不是强行凑,是互相放不下,   因为老妈和窈窈一样的执着性子,一辈子只认一个人,所以没办法另找新欢,   不过老爹以后会好好补偿的,他们也会很幸福。   以前的事,十多年是相敬如宾的那种夫妻,只是不跟老妈同房(因为被下药留下心结),反正没有谁对谁错吧,老爹也是受害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默默 20瓶;Peto 3瓶;小飞侠Mary313 2瓶;江君也。 1瓶; 第63章   慕青双以前也曾有过和离的念头, 不过回想起当年救命之恩,瞬间便打消了念头,一直挺到今日。   她至今清晰记得, 那年她落入敌军手中,险些遭受敌军□□, 已经是自尽赴死的决心都有了。   是谢衍,身披盔甲, 提着带血的□□, 高高坐在马背上,杀出一条血路, 来到她面前,朝她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就好像是救命的稻草,将她一把拉上马背,带着她离开了地狱深渊。   她坐在马背上, 还惊魂未定,害怕得瑟瑟发抖, 紧紧抱着前方的男人。   那一瞬间, 她就已经下定决心,她的命, 都是他给的,这辈子,不论为他做什么事都心甘情愿。   他是她的英雄,在她最绝望之时, 给了她生命中的光亮和指引。   她打听到谢衍亡妻已故,家中有老母和儿女,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要嫁给他,只想为他做力所能及之事,报答那时候的救命恩情。   一开始,她只是一心报恩,可是后来,她越来越贪心,她想让他多看她一眼,还想为他生儿育女,甚至想与他做寻常的一对夫妻。   也是后来她才意识到,她对他来说,或许只是折磨和负担。   慕青双道:“我曾经说过,嫁给你只是想要报恩,这十五年,该还的恩情,我都已经还完了,我们也是时候两清了。”   谢衍靠在她耳边,带着几分恳求的语气,“以往的事,既往不咎,我们再做一回夫妻可好?”   慕青双冷笑,“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谢衍愣住,顿时无言以对。   一开始,是因为家里的安排,谢衍娶了前妻叶氏。   那几年,正值打天下的关联时候,谢衍常年出门在外,征战四方,与前妻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直到后来,战乱四起,他放心不下,便将家人接到军营,带在身边。   事情发生的那天夜里,因为一些琐事,谢衍与叶氏大吵了一架,叶氏气得跑出去,便跳水自尽,淹死了。   谢衍一直以为,叶氏是因为跟他吵架,一时想不开,这才跳水自尽,所以内疚至深,后悔当时没有追出去找她,不然一对儿女也不会无故没了母亲。   也是最近才有人告诉他,当年叶氏根本就不是跳水自尽,是军营里,永嘉帝身边许多没有女人,一时色心大起,强占了叶氏,叶氏不堪受辱,便自尽了。   一开始谢衍是不相信的,直到那人还找来了当时的知情人,甚至还挖出了叶氏的尸骨查验。   查明真相的谢衍,曾经的忠心效主一瞬间就彻底崩塌了,现在只剩下满腔怒火和仇恨,恨不得扒了那狗皇帝的皮。   本来谢衍是想,等给叶氏报了仇,让她在天有灵也能够安息,解决好了这一切,便与慕氏好好过日子的。   谁知,原本她对他十年如一日,现在却突然变心了。   眼见着自己媳妇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谢衍如何能忍?   他还是头一回这么慌,整日心烦意乱,着急上火,满脑子都想着当场捉奸,然后把齐王那个奸夫碎尸万段。   谢衍头一次在慕青双面前服软,好声好气的说道:“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慕青双推开他的胳膊,翻身坐起,面无表情的捡起衣裳,一件件穿在身上,明显态度坚决,“已经给过了。”   上回,他醉酒的时候,她还以为他们可以死灰复燃的。   正好此时,外头房门被人敲响了,“嘭嘭嘭”的声音急促,似乎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慕青双随后披上一件长衫下床,前去开门询问,“什么事,这么冒冒失失的?”   外头的嬷嬷,看见慕青双披着谢衍的衣裳,还愣了愣,随后才压低声音,凑到慕青双耳边道:“郡主她,连夜启程去青州了!”   慕青双听闻,大吃一惊,“什么?”   嬷嬷递上一封信,正是谢云窈临走前留给慕青双的,上面说,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青州找容堇,京城的事,麻烦母亲帮她掩盖一下。   慕青双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一时头疼欲裂,简直不知道谢云窈这是又要闹哪一出,着急得她来回踱步,道:“窈窈长这么大,从来也没离开过京城,这路上若是有个差错,可如何是好!”   谢衍光着上身出来,神色凝重,道:“我去把她找回来。”   *   自从宿离死后,谢云窈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做过噩梦了。   可是容二哥哥这才刚刚离开京城,谢云窈便是一夜噩梦连连,依旧梦见容二哥哥会死,宿离会做皇帝,还是无法挣脱前世那些可怕的事情。   她晚上被噩梦惊醒,仓皇无措,突然有些担心,宿离会不会根本没有死?容二哥哥会不会依旧无法摆脱英年早逝的命运?她会不会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容二哥哥?   当初宿离死的时候,谢云窈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尸体根本不像是宿离,后来又莫名其妙尸体被烧了,那一切,分明就是有人为了掩盖宿离还没死的事实,刻意才伪造出来的假象。   谢云窈越想越觉得蹊跷、越想越诡异、越想越害怕,于是连夜起来收拾东西,次日天还没亮,便出发前去青州找容二哥哥,她必须告诉他,宿离肯定还没死,他还有危险,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谢云窈离开京城,女扮男装,并且只带了简单的四个人,其中两个是她的丫环,春花和秋月,另外两个是容堇留下的手下,阿七和阿八,武艺高超,身手了得,路上能保护她的安全。   马不停蹄,离开京城,谢云窈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坐着,已经是昏昏欲睡。   谢云窈从来也没出过远门,旁边秋月看她无精打采的模样,还担心的劝说,“姑娘,可要停下休息休息?”   谢云窈摇头,“不了,我们日夜兼程,说不定过两天就能追上夫君了!”   还好,她先前缠着容堇,问过他去青州要经过哪些地方,现在倒是派上用场。   一想到即将跟着容二哥哥一起去青州,谢云窈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坐再久的马车也不会觉得累。   次日夜里,因为下雨,路不好走,他们还是迫不得已找了一间客栈入住。   戴着斗笠,陆陆续续进入客栈,掌柜立即就迎上前来询问,“几位客官可是住店?”   秋月走在前面,假装主子,取出银子,吩咐说道:“给我们来两间房,要最好的,银子不会少你。”   掌柜收了银子,笑脸盈盈,“正好还有两间上房,几位请随我来。”   几人便跟着掌柜,穿过大堂,上阁楼挑房间去了。   大堂内饮酒作乐的几名彪形大汉安静下来,纷纷将目光落到谢云窈一行人身上,目光有些诡异,还偶尔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瘦子道:“大哥,这几个……有点来头。”   为首的独眼龙顿时来了兴致,“怎么说?”   旁边瘦子指着谢云窈的脚道:“那个走路步子叫步步生莲,宫里传出来的,京城里那些大家千金吃饱了没事干才会学,他们,必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遮遮掩掩的,肯定见不得人,嘿嘿,我们要发财了……”   看着瘦子搓动的手指,独眼龙脸上渐渐露出痕迹的笑意,端起大碗,仰头便是一碗酒饮下。   谢云窈回屋之后,累得倒头就想睡,其余都交给春花秋月打理。   可是才歇息了片刻,阿七过来禀报,说是,“少夫人,此处有些不太对劲。”   谢云窈累得浑身酸痛,却还是撑着身子起来,“莫不是黑店?”   阿七摇头,黑店倒是不像,但是同店的有几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有点像通缉令上的江洋大盗,刚刚还派人过来踩点,多半是企图不轨。   可外面乌漆墨黑的,还下那么大的雨,他们进客栈起,便已经无路可退了,只能硬着头皮,想想办法。   果然,到了夜深人静时候,屋外便传来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不多时,几名壮汉破门而入,直冲到床前。   为首的瘦子一把掀开被褥,瞧见床上竟然只盖着几个枕头,顿时大喊一声,“小心,没人!”   可当他们反应过来,背后已经遭到阿七阿八的偷袭,瞬间撩到两个。   瘦子反应飞快,当时抽出两把弯刀,便飞快跳了上来,三三两两缠斗在了一起,其他房间的客人虽然听见动静,却根本没人胆敢出头,只能惊恐的躲在房里。   原本阿七阿八一刀一个,很快占了优势,谁知外头突然又冲进来几个黑衣人,明显人多势众,有备而来,阿七阿八虽然打得过,可是对方人多了,难免要多费一些时间。   另一个仆人住的房间内,谢云窈带着两个丫环,正躲在夹层之内,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等着阿七阿八把外头的江洋大盗给彻底解决了才敢出来。   突然有人破门而入,起初还以为是阿七阿八过来了,谁知透过缝隙一看,是一个用黑布蒙着一只眼的独眼龙。   独眼龙带着惊悚的笑容,语气诡异说着,“小猫咪,快出来,我知道你藏在那。”   说着,就一步一步朝着她们藏匿的地方靠近,就好像真的已经看见她们似的。   谢云窈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任何响动,一双手都在微微颤抖,惊恐到了极致。   独眼龙提着刀,果真就径直走过来,一刀劈砍在墙上,硬生生将夹层劈开。   随着木板碎裂,谢云窈吓得惊恐的尖叫一声,跟两个丫环掉了出来,跌倒在地上。   随着动作,谢云窈发带掉落,一头乌黑秀发披散到了肩上,却也无心顾及,只是跟两个丫环缩在一起,连连往后躲避,惊恐至极。   那独眼龙提着大刀,就站在三人面前,冷笑道:“哟,真是个极品大美人,老子今日算是赚到了,哈哈……”   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见着这般美人,独眼龙一时色.欲熏心,弯下腰,一把抓着谢云窈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过来陪大爷玩玩。”   他强行拖拽着谢云窈,就朝着床榻方向而去。   秋月上前阻止,拉着独眼龙大喊,“你放开我家姑娘!”   “滚!”   秋月被独眼龙随手一挥,便推倒出去,头撞了柜子,晕倒过去,春花恐惧至极,想要上来,可是双腿发软,动弹不得,只能在那里哭哭啼啼。   事态愈发严峻,谢云窈哪能想到自己这么倒霉,许久没抓到的江洋大盗,竟然这么巧被她给撞上了。   她握着防身的匕首,只等着看关键时候能不能派上用场。   独眼龙咽着唾沫,猥琐至极,“伺候得大爷我高兴了,说不定我可以大发慈悲,饶你一命。”[なつめ獨]   就要朝着谢云窈伸出魔掌的关键时刻,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凛冽的声音,“放开她!”   寻声看去,黑暗之中,隐约只能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轮廓。   谢云窈一听声音就分辨出来,是容二哥哥!   当时好像在做梦一样,容二哥哥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独眼龙的好事被打断,顿觉恼怒,扭头过去,怒目瞪着男人,轻蔑说道:“你又是哪根葱?多管闲事!”   容堇自黑暗之中走出来,隐约可见,他眸光猩红,面目阴沉得可怕,浑身缠绕着骇人的戾气,随着他的靠近整个屋里都寒冷了几分。   他目光转向谢云窈,看着她被吓坏了的可怜模样,顿觉怒火中烧,压着嗓门,对谢云窈温声说道:“把眼睛闭上。”   他怕杀人的样子,会吓着她。   确认真的是容堇,谢云窈顿时长吁一口气,听话的闭上眼,她相信容二哥哥。   随后,就听见屋内有辱骂和打斗的声音,不过,很快就彻底安静下来。   容堇一把将刀从独眼龙的胸口上抽出,顿时血液飞溅。   独眼龙满目惊恐,临死前朱唇半张半合,好似有话要说。   容堇垂眸看着他,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我的女人你也敢碰,活腻了!”   随后手起刀落,身首分离。   那人头滚落,血液四溅的场面,把旁边春花吓得直接白眼一番,晕死过去。   与此同时,阿七阿八也已经解决完了隔壁的人,匆忙赶过来。   刚到门口,就瞧见他们家公子割掉了独眼龙的人头,不禁头皮发麻,对视一眼,暗暗心虚,生怕一会儿公子怪罪下来,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容堇冒雨过来的,现在浑身湿淋淋的,也无瑕顾及,慌忙来到谢云窈面前,“窈窈。”   谢云窈睁开眼,再次确认,不是做梦,容二哥哥竟然真的在。   她激动得一头扑上去,栽进男人怀里,先前惊吓至极都没有哭,此刻见了容堇,却委屈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容堇拖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摁在怀里,也是激动难耐,“自然是回来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  掉码的事情大家都关心,为了不再次剧透,只能说:快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溟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将仲子、长腿巨怪蜀黍 10瓶;江君也。、小飞侠Mary313 1瓶; 第64章   离开京城之后, 容堇心里惦记着谢云窈,一夜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难以入眠,也不舍得与她分隔两地, 许久无法见面,思来想去, 也是天还没亮, 便骑着快马回来接她。   谁知赶回京城,才得知她竟然只身离开京城, 也要去青州找他,他们竟是冥冥之中,心有灵犀。   当时容堇心下汹涌翻腾,都快急疯了,一心只想立马就见到谢云窈, 又是快马出城,一路沿途寻找谢云窈。   今夜外头还下着雨, 他也是淋着雨, 顶着雨中寒冷,好不容易才在这家客栈找到谢云窈踪迹。   将谢云窈紧紧搂在怀里的一瞬间, 容堇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他捧着她的脸,喘着炙热粗气,哑着声音问她,“别哭了?”   谢云窈撇着嘴, 哭得更委屈了,抽泣着,终于是忍不住,将先前积压已久的怨气,通通说了出来,“你是不是心里没有我,都不让我随你一起去青州……”   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容堇心都快要碎了,抚着她的背,道:“我要是心里没你,又回来接你作甚?”   虽然他的意思是心里有她,谢云窈还是生气的鼓着腮,轻哼一声,埋怨说道:“哼,我看,你是想自己一个人去青州,才好找别的姑娘逍遥快活!”   容堇已经消散了戾气,眸光温润下来,映出面前美人的模样,指尖将她面上的乱发撩开,轻声说道:“吾家娇妻,矜绝代之色,恃倾城之姿,这世上哪有姑娘能比得上你分毫?”   谢云窈听闻心下一跳,脸上不自觉有些发烫,却又暗暗窃喜,容二哥哥何时这么会说话了?   他轻轻将她脸颊的泪吻去,“再哭就不美了。”   谢云窈这才点点头,抿唇带着笑意,用袖口擦去眼泪。   随后,便将谢云窈从软榻上横抱起来,带着她,离开了这充满血腥和杀戮痕迹的房间。   谢云窈两条纤秀的胳膊挂在男人肩上,面带甜腻腻的笑意,靠在他怀里,瞬间忘记了刚刚这里发生过凶险万分的屠杀。   容堇抱着谢云窈换了一间房,将她放在椅子上坐下。   谢云窈也是此时安静下来,才发现容堇衣裳和头发都是湿透的,摸上去冰冰凉凉,傻子也能猜到,他定是冒着大雨过来的。   谢云窈顿时紧张起来,蹙起眉,担忧说道:“夫君,你衣裳怎么都湿透了,快脱下来,千万别受了凉才是。”   容堇练武之人,又不是谢云窈这种娇娇弱弱的大家千金,哪可能这么容易受凉?   本来容堇已经打算脱衣裳的,可是谢云窈突然想起来询问,“顺便让我瞧瞧,你伤势了。”   容堇顿时拉紧了腰带,瞬间不想脱衣裳了。   前日,为了避免守孝期间跟谢云窈行房,容堇才瞎编说自己受了伤不方便,其实他根本没有受伤,若是脱了衣裳让谢云窈瞧见,她还不又要胡思乱想了?   容堇赶紧制止,还抓着她的小手,说道:“别了,怕吓到你,你先躺着,我出去一下。”   容堇想走,毕竟刚刚客栈里死了人,他还需要前去主持大局,安置妥当。   可是,谢云窈拉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还噘着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分明一步也不想与他分开,“那你何时回来?”   容堇抚着她的头发安慰,“乖乖听话,我去去就回。”   此话一出,谢云窈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浑身一震,整个人惊呆在原地。   乖乖听话……   那说话的语气,简直跟宿离如出一辙。   不论前世今生,宿离都时常说这句话!   乖乖听话,朕保证你谢家所有人性命无忧。   乖乖听话,不然你身边的人,会一个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乖乖听话,不会有事,若是你敢泄露半个字……   甚至有时候,在宿离折腾欺负她过程中,还要在她耳边含糊的喊她,“乖乖”。   那短短的四个字,看似带着温柔诱哄,其实,每回都是宿离用来威胁谢云窈,以至于谢云窈此刻听见,还忍不住汗毛倒竖。   谢云窈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容二哥哥该不会真的被宿离给附身了吧?毕竟,她冒出这种念头也不是头一回了。   以前,谢云窈本来是不信世上有鬼的,可是重生这么荒诞的事情都能被她遇上,再有什么,也不觉得奇怪了。   就在谢云窈暗自震惊之时,容堇已经将她的手从袖子上放下去,而后扭头转身,迈着阔步出门离去。   谢云窈小心翼翼在背后盯着他的背影,当真觉得,似乎都能够看见宿离的身影。   想着宿离的事,谢云窈翻来覆去,提心吊胆,无法入眠。   容堇归来之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也沐浴清洗干净了身子,并且将客栈内的事情安置妥当。   已经是四更,本来以为谢云窈早已熟睡,可掀开锦被,却见一双黑珍珠般的瞳孔,满目机警,直勾勾盯着他看。   容堇翻身上床,顺势便将她揽入怀里,温声询问,“怎么还没睡?”   谢云窈屏住呼吸,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试探的询问,“夫君,我有话想要问你。”   容堇回答,“什么?”   谢云窈问他,“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头一次见面的时候啊?”   她记得,这辈子她和容堇头一回见面,还没见过宿离。   容堇回答,“记得。”   谢云窈又问,“那你说给我听可好?”   容堇轻笑一声,便才说道:“那日你到定国公府串门,见我受罚跪在雪地里……”   ???   谢云窈愣住,扭头疑惑的看着他,不禁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是我们头一回见面?”   容堇垂眸,微微点头,“你还太小,恐怕已经不记得了。”   那时候的谢云窈只有两三岁,头一回跟着母亲去定国公府。   正逢容堇跟容蒙打了架,因为容堇下手太狠把世子打得太惨,被罚跪在雪地里,不认错不许起来。   分明就是容蒙先欺负到头上,容堇怎么可能认错,于是就一直跪着,口中不停喝出雾气,脸上被冻得通红,身上已经盖着一层落雪,一双膝盖都跪得没了知觉,就是死也不肯认错。   直到一个软糯糯的嗓音传来,“哥哥,你为什么跪在这里啊?这么高冷,会生病的。”   抬头一看,是个小女娃,生得小胳膊小腿,白白胖胖,生得跟观音坐下的仙童一般玉雪可爱。   一开始,容堇不想理她,小姑娘还把自己的手炉塞给了他,朝着他露出天真无邪的笑脸。   那个笑容,容堇至今记忆深刻,往后的无数日子他都在想,只不过是一个笑罢了,她天生就有的,为何他却一辈子也无法得到。   只可惜,那时候还没来得及说话,慕青双不喜谢云窈接触怪异的容堇,匆匆忙忙将女儿给抱有了。   谢云窈先前好像也听母亲提起过,她小时候是去过定国公府,见过容堇的,只是她已经不记得了。   没想到容堇还记得这么清楚,这些事情,宿离肯定是不会知道的。   谢云窈当时便打消了疑虑,长吁一口气。   容二哥哥跟宿离,分明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长得也不一样,性子也天差地别,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果然,是她至今还没能从宿离带过他的阴影之中走出来,想太多了。   她先前就发过誓再也不会怀疑容二哥哥的,现在又怎么能食言?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谢云窈才放下心来,钻进容堇怀里,才又提起说道:“夫君,我这回擅自离京过来找你,其实是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容堇让她枕在胳膊上,询问,“何事?”   谢云窈便将自己的担忧,跟容堇说了,“我怀疑,宿离很可能还没死,我怕他还会出来作乱。”   容堇脸色微变,“是我亲自将他一箭穿心,怎么可能不死。”   谢云窈认真说道:“宿离平常都戴着面具示人,从来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你怎能确定,那尸首到底是不是他本人?”   容堇道:“圣上和姝妃都确认过了,姝妃总不可能认错自己儿子吧。”   谢云窈道:“万一,姝妃只是在演戏,为了帮宿离掩护呢?而且,他才刚死,一转眼尸首就被人烧了,证据都被毁了,你不觉得太过蹊跷了么?”   “……”   容堇沉默片刻,叹息道:“你先是怀疑我跟宿离有所勾结,后又怀疑我对你的心意,现在又怀疑宿离还活着,你能不能别整日疑神疑鬼的,你既这么信不过我,为何还要离开京城前来找我?”   听出容二哥哥似乎有些不耐烦,谢云窈顿时有些慌了,连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当真如宿容堇所说,她跟得了疑心病,整日不是怀疑这个,就是怀疑那个?   她支支吾吾,“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容堇搂着她,宽慰她,“窈窈,是不是夫君对你不好,才让你整日胡思乱想?先前我们不是说过,夫妻之间要互相信任,我既亲自杀了宿离,又怎可能有所疏漏?你先前不是说了,再也不提他么?”   谢云窈撇嘴,更加底气不足了,“或许,是我想太多了……”   容堇赶紧转移话题,安抚她睡觉,“那别想那些没用的,有我在,不管是人是鬼,都不会让人再伤你分毫。”   谢云窈心下一暖,缓缓点头。   容堇松了一口气,简直冷汗都冒了出来,“那赶紧睡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   谢云窈点点头,钻进容堇颈窝里,深吸一口气,反复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随后才沉沉睡去。   容堇垂目看着怀里的美人,渐渐拧紧眉头,简直焦头烂额。   谢云窈近来疑心越来越重,几次三番询问宿离的事情,让他也愈发担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二: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害怕掉码QAQ   可能先是容二掉码不自知,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飞侠Mary313 3瓶;婷婷、江君也。 1瓶; 第65章   二人在客栈歇了一夜, 想要等到雨过天晴,再收拾行李启程。   次日一早,谢云窈还坐在镜台前, 由秋月伺候着梳头发之时。   阿七突然神秘兮兮的跑过来,在容堇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容堇便来到谢云窈背后, 附耳轻声说道:“你自己先收拾收拾,昨夜的事情, 我还需过去处理一下。”   谢云窈看着镜子里的容堇, 微微点点头。   随后容堇随阿七出去,才见阿七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喜鹊绕梅的镂空鎏金香囊, 呈给容堇,道:“公子,这是昨日那些匪徒身上搜到的。”   容堇一看,顿时脸色微变,连忙一把将香囊夺过, 上下仔细查看,眸子瞬间明亮了几分。   因为这香囊显然是宫里才有的价值连城的宝贝, 是狗皇帝专门打造了送给姝妃的, 姝妃跳崖自尽那天,容堇还瞧见戴在她身上。   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 说不定,是有人见过姝妃的尸首,从她身上扒下来的?   容堇连忙询问,“那帮人, 可还留有活口?”   他必须问清楚,那些人从哪得来的香囊。   阿七回答,“昨夜有个逃跑的,刚被捉回来。”   容堇大袖一挥,“带来问话。”   不过转眼,蓬头垢面的壮汉已经被带过来,跪在了容堇面前,明显已经被教训得服服帖帖,一到容堇面前,便什么都老实交代了。   “是十天前,我们截了富商的车队,从他们那里抢来的。”   容堇愣了愣,又质问,“他们人呢?”   壮汉老实交代,当时他们拦截了富商的车队,侍卫掩护着主子逃跑了,他们见着财物尽数留下,便没有去追。   这香囊,是老大从箱子里翻出来的,听说是宫里的东西,价值不菲,还准备留着今后讨姑娘欢心。   容堇又问,“是哪里的富商?”   这个壮汉委实不知,不过想查出来是谁也不难。   现在,想要知道姝妃是死是活,身在何处,或许要找到匪徒口中那个富商才是。   八尺壮汉痛哭流涕,跪地磕头求饶,“英雄,我知道的什么都说了,求求英雄饶命,英雄饶命……”   容堇抬了抬袖子,让人将他带了下去,还未找到他所说的富商之前,自然不会轻易放了他。   容堇心下渐渐燃起希望,指望姝妃还幸存于世。   他收好那枚香囊,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去找谢云窈。   两人用过饭后,启程出发。   出门离开客栈之时,容堇将谢云窈横抱起来,从屋里一路抱到了马车上。   谢云窈还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己走就行……”   容堇回答,“怕把鞋弄脏了。”   谢云窈看了一眼自己雪白雪白的小绣鞋,再看看一片泥泞的地面,也只好乖乖任由他抱着,两条胳膊挂在容堇肩膀上,唇边浮出浅浅笑意,心里也甜滋滋的。   容二哥哥竟然会舍不得她,离开京城之后又特地回来接她了,想一想谢云窈都快要笑出声来,好像经过这回之后,她跟容二哥哥的关系都更亲近了几分。   *   因为下过雨,马车行进速度很慢。   车里,谢云窈与容堇相互依偎,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有对方的陪伴,路程再也不会觉得枯燥乏味。   直到午后,背后有快马追来。   外头骑马的阿七阿八还以为又遇不测,都已经拔刀准备,仔细一看,才见原来是谢衍,带着一队人马,马蹄踩着水花,快马追了过来。   马车在路边停下,谢云窈和容堇双双下马车,瞧见谢衍还有些惊讶。   谢云窈询问,“爹爹怎么来了。”   谢衍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喘着粗气,本来是想说要接谢云窈回去的,不过看见容堇就站在谢云窈身边,似乎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也只好转而说道:“你擅自离京,你娘放心不下,让我过来看看。”   谢云窈歉疚道:“是女儿不孝,让爹娘操心了。”   容堇也道:“有劳岳父跑一趟,是我回来接窈窈,太过匆忙,也没来得及交代妥善。”   谢衍笑着,意味深长道:“窈窈与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不过,此去青州,窈窈孤身一人,我实在也有些担心,所以特意带了几个人过来,到时候你若忙不过来,也好有个照应。”   毕竟是女儿头一回离开家这么远,或许几个月都见不上面,不管是谁,谢衍都不可能完全信任,所以准备将带来的几个心腹派去照看谢云窈,顺便可以跟青州互通消息。   容堇也就欣然接受了。   随后几人依依惜别,谢衍带来的六个人,现在只带回去两个,留下四个照看谢云窈。   此去一路,一帆风顺。   谢衍回京之后,却听闻,慕青双已经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了,只留下一封写好的放妻书,让谢衍签字画押。   敢情那天他说了一夜的好话,全都是白费口舌,那妇人铁了心要与他和离,另寻新欢!   气得谢衍一把撕毁了和离书,风风火火的就去大长公主府,要把慕青双接回来。   本来慕青双是吩咐过不见谢衍的,可是外头的人实在拦不住,还是把他放了进来。   谢衍进屋之时,慕青双正趴在软榻上,悠闲自在的,由婢女伺候着按摩。   听见动静,慕青双只是侧目瞄了一眼,便不动声色的继续趴着。   倒是婢女按摩的动作定格,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谢衍,感觉男人目光凛冽,喘着粗气,明显带着怒火,婢女顿觉不寒而栗。   谢衍立在那里,压抑着嗓音,勒令的口气道:“随我回去。”   慕青双翻身自软榻上坐起,将外衫随意的披在身上,衬着背后青丝如瀑,肌肤如雪,更显得娇媚动人。   她撒了撒袖子,让婢女退出去然后关了门,这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我给你留的东西,你可瞧见了?”   谢衍回答:“已经撕了。”   慕青双抚了抚衣袖,“你要是不满意我让人写的,你也可自行书写一份。”   谢衍气不打一处来,“我不是说过不会和离。”   慕青双侧脸,叹息说道:“这可由不得你,我与齐王的婚事都商量好了,你一写了和离书,他立即迎我过门。”   当然,虽然慕青双当真想和离,却并没有答应再嫁齐王。   齐王确实也听到了风声,让人来提了这件事,可是慕青双没有答应,她这么说,纯粹就是想气谢衍罢了。   谢衍确实生气,他才走了没两天,他们都还没和离,人家已经找好下家了,他能不生气么?   不过,他还是尽量忍耐着,在软榻边坐下,拉着慕青双的手,平心静气的说道:“你先随我回去,我们再慢慢商量,你还是我的妻,便与他人谈婚论嫁,若是传不去,我谢家还不让全天下人耻笑。”   慕青双缓缓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冷笑一声道:“所以,你顾及的还是你谢家的颜面?我既都红杏出墙了,你觉得我还在乎颜面么?”   谢衍一愣,他只是顺口那么一说罢了,他顾及的,自然是接受不了妻子突然变心,还跟别的男人好了。   谢衍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慕青双紧接着又道:“反正这昌乐侯府,我这辈子是不会回去了,劝你早些写下放妻书,我们就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谢侯爷是要自行离去,还是我让你请你出去?”   当天,谢衍被硬生生撵出了大长公主府,不想闹得太难看,也只能灰头土脸的先行离去。   慕青双陪着大长公主添香时候,大长公主曾笑着询问她,“现在知道后悔了?”   慕青双不曾后悔过,只是那份单纯的爱慕,被时间消磨得一丝不剩了。   *   谢云窈北上抵达青州,已经是七日之后。   周善等人提前三日抵达,早就派人将刺史府修葺整理妥善,准备好了一切生活所需,谢云窈几乎可以拧包入住。   只是,青州比京城冷了太多,现在已经寒风刺骨,冻得谢云窈手脚麻木。   容堇摸着她的手冰冰凉凉,自然是让人把地龙清理出来,明日烧上,免得把谢云窈冻坏了。   到青州的头一天晚上,谢云窈钻进容堇怀里,摸到他身上这么烫得厉害,心下还在琢磨着,冬天好像完全可以把他当成暖炉使用。   谢云窈噘着嘴,仰起头,望着容堇,娇滴滴的询问,“夫君,你的伤还没好么?”   以前刚刚成亲的时候,容堇天天晚上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的,谢云窈好不容易才有休息的机会。   可是现在,容堇以受伤为借口,快要一个月都不碰她,让谢云窈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总觉得心里有些在意。   虽然,来青州的一路上,容堇对她越来越好,却从来不在她面前脱衣裳,好像有所隐瞒,该不会,他根本就没有受伤吧?   容堇心下一震,轻咳一声,淡然自若的回答,“就快好了。”   谢云窈试探的伸出手,伸向那个以前她避之不及,差点害得她手都断了的地方,暧昧说道:“夫君可用窈窈用手帮你么?”   以前容堇分明很喜欢的每回谢云窈身体不便,他都要借她的手用一用。   可是这回,谢云窈头一次主动提出,刚刚要碰到的时候,容堇却立即缩回去一些,抓住她的手腕,“不用了,不能让窈窈这么辛苦。”   谢云窈遭到拒绝,顿时眼眶都红了,心下不禁生出几分怀疑,眸子湿漉漉的,嘟囔:“夫君,你是不是假装受伤,其实不想碰我?你若有什么难处,不妨告诉我行么?”   “……”容堇见她都快哭了,脑子一抽,下意识说道,“受伤的就是那里。”   谢云窈大惊,“你,你断子绝孙了?”   容堇突然咬住舌头,后悔刚刚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也只好继续忽悠,“没有,只是,轻伤。”   谢云窈越听越假,轻哼一声,“我才不信。”   “不信?要不让你看看?”   容堇琢磨着谢云窈肯定不敢看,谁知她干脆果断的回答,“好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二:???这次该怎么瞎编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某题 30瓶;小飞侠Mary313 2瓶;江君也。 1瓶;   ————   突发奇想,新开了一个预收,求收藏一下下呀   《戏精夫妻掉码以后》   苏萦和沈郁成亲三年,夫妻恩爱,琴瑟和谐。   苏萦一直以为,丈夫虽患有腿疾,每日坐着轮椅,但好在生得俊美过人,性情温和,对她也百依百顺,直到某天夜里,看见他身形敏捷,翻墙从外面回来,还去清洗身上血迹。   苏萦:???   沈郁一直以为,妻子是一朵柔弱不能自理的娇花,温柔体贴,心地善良,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直到某日,瞧见她面无表情,正在野外撸起袖子抛尸。   沈郁:!!!   夫妻二人看向对方的眼神渐渐有点不对劲了……   苏萦:(╯°Д°)╯︵ ┻━┻你腿不瘸还每次使唤我自己动?   沈郁:老婆你听我狡辩:)   装病弱的黑心莲长公主X装残疾的战神敌国太子   戏精夫妻双双掉码以后   隐藏大佬的王者归来 第66章   没想到谢云窈竟然同意了, 容堇唇瓣微张,喉结滚动,喉咙里好似被空气噎住, 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瞬间想把刚刚那句话收回。   谢云窈涨红着脸, 羞涩说道:“我就是担心夫君伤势而已,夫君若愿意给我看看, 不如, 先将裤子先脱了?”   “……”容堇不为所动,谢云窈都准备亲自动手了。   容堇一个翻身, 突然将谢云窈压下,黝黑的眸子映出美人如花似玉的轮廓,鼻中喘出的热气,直勾勾喷到她脸上。   男人修长而分明的手指,指尖慢慢划过白嫩的脸蛋, 捏着她的下巴,伏低在她耳廓, 暧昧询问, “窈窈很想要么?是不是夫君这么久没碰你,如饥似渴了?”   突如其来的动作, 谢云窈屏住呼吸,抓攥紧褥子,僵着身子不敢动弹,支支吾吾回答, “我,我没有……”   容堇轻笑一声,“窈窈若是肯承认想要,求着夫君满足你,夫君大可以考虑一下,忍着伤势也成全你。”   天呐,容二哥哥怎么能说出这等虎狼之词,竟然……竟然要让她求他?   谢云窈光是想一想,便突然觉得心底一股奇怪的电流流窜全身,从脚底板到头发丝都酥酥麻麻的,呼吸变得急促,脸上滚烫,连带着身上也跟着燥热起来。   她自然是不可能求他的,想起来就羞耻至极。   谢云窈挣脱容堇,翻身背对,带着一脸潮红,轻哼一声道:“我才不要,路途劳顿,我困了,要先睡了。”   看着她主动放弃的背影,容堇不禁勾唇嗤笑一声,暗自有些得意,果然,小家伙还是有贼心没贼胆,完全就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笑着笑着,他又突然笑不出来了,因为夜里对着她,能看不能吃,对他来说还真是煎熬,实在难受得又想出去冷静冷静……   次日,夫妻俩一同用过朝食,容堇一大早出门,前去交接公务,谢云窈则留在府上,熟悉刺史府的环境。   宅院是前朝修建,虽然有些老旧,好在所需设施一应俱全,住夫妻二人绰绰有余。   容堇出去转了一圈,因为他太过年轻,不过十八九岁便坐上青州刺史一职,当地官僚和世家贵族难免不将他放在眼里。   心里虽然各有打算,可表面上,还是极力讨好奉承,还专门设下宴席,为新上任的刺史大人接风洗尘。   酒席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一片喧哗热闹,众人对着容堇便是一番恭维吹捧,没少给他灌酒。   容堇喝着酒,顺便观察每一个人,顺便认清楚青州地界上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早些熟络才好早些应对。   有人敬酒,容堇尽数喝下,喝太多了便开始装醉。   一连几天,容堇每日被灌得醉醺醺的,三更半夜才回府,谢云窈早就困乏得先睡着了。   又是一天早上,容堇醒来之时,只觉得口干舌燥,头疼欲裂。   起他翻身下床,先找到桌上一壶凉水,仰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口渴这才缓解了几分。   发现谢云窈不在屋内,容堇快速穿上衣裳,随意披了件披风,匆匆忙便去屋外找她。   找来找去,才见谢云窈一大早的跑去了厨房,正在亲自下厨煮东西。   容堇上前自背后搂着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柔声说道:“这些事交给下人便是了,何须你亲自动手?”   谢云窈绷着个脸,没给容堇好脸色看,轻哼一声,挣脱他的胳膊,便跑到另外一边忙活去了。   她脸上就赫然写着“生气”两个大字,容堇大概也知道,定是这几日他忙着应酬,无瑕顾及她,是生气了。   容堇又拉着谢云窈,圈进怀里,好声好气说道:“别生气了?这几日是我太忙,疏忽了你,给你赔不是。”   谢云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忙什么,忙着醉生梦死,还是忙着左拥右抱,纵情声色?”   先前谢云窈都已经让人去打听过了,那些本地官僚和贵族请容堇去喝酒,又是送金银,又是送美人,容二哥哥从来也不带她去,恐怕那些人都还不知道有个刺史夫人存在吧。   也不知道容二哥哥是不是沉溺酒色,都没空理她,让她整日望眼欲穿,无所事事。   容堇自然是解释,“我怎么可能左拥右抱,我发誓,喝酒只是应酬,我绝没有碰过任何女人,一心只想快些结束,才好回来找我的窈窈。”   容二哥哥真是,越来越会甜言蜜语了,本来生气的谢云窈,听到这话,心里不免泛起一丝涟漪,瞄了他一眼,含笑询问,“当真?那你为何从来也不带我出去?”   容堇将她转了过去面对面,垂眸认真凝视着她的眼,“窈窈生得太好看,我不想让他人瞧见。”   谢云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前一丝丝不快一瞬间烟消云散,反而心里还跟吃了蜜一样甜。   看谢云窈展颜而笑,容堇才松了一口气,轻抚了抚她的脸蛋,又道:“今日夫君不出去喝酒了,带你去青州城四处逛逛,可好?”   谢云窈带着笑意,小鸡啄米般点头同意。   随后谢云窈将她一早亲手煮好的醒酒茶,盛出来给容堇喝了,两人用过早膳,梳洗打扮,收拾妥当,便启程出门,准备出去青州城逛逛。   可是刚刚出门,谢云窈踩着马凳上了马车,背后周善快步跑过来,将容堇叫到了一旁说话。   容堇拧眉,“何事如此匆忙。”   周善欣喜异常,连忙压低声音道:“公子,有好消息。”   容堇还有些疑惑不解,跟着过去避开谢云窈,才又听周善解释说,上回被劫匪所劫的那名富商找到了,并且,此人姓骆,正巧就是青州人士,那日经商从京城回青州,路上遭遇劫匪,弃车而逃,至于详细情形,恐怕只有见到他本人才能知晓。   容堇也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可有查到此人家住何处?”   周善自然是查好了,才敢告诉容堇,当即从袖中抽出一张写着地址的纸。   或许,姝妃的去向就在这张纸上。   容堇将纸塞进腰带,钻进马车告诉谢云窈一声,“窈窈,我有急事要去处理,今日不能陪你了。”   刚刚明明才说好了,今日不出去应酬,就一整天都陪着她去玩的。这才一转眼,还没出门就变卦了,谢云窈原本笑意盈盈的脸蛋,瞬间就挎了下来,一脸不悦。   容堇心急如焚,也来不及多说,扔下谢云窈,骑着马,急匆匆离去,迫不及待就要去骆家一探究竟。   看着容堇走了,就这么把她扔下,气得谢云窈原地跺脚。   秋月试探询问,“姑娘,我们还去逛青州城么?”   谢云窈一把将裙摆扔出去,气恼道:“去,当然要去!又不是没有他太阳就不落山了。”   然后,谢云窈便带着几个随从,自己去逛了青州城,想到早上容堇言而无信,弃她而去,越想越生气。   谢云窈因为长得太过惹眼,不便招摇过市,所以是戴着幕篱出行的。   即便是戴着幕篱,仍旧能隐约看出那般婀娜身姿,分花拂柳,惹人瞎想,一看那般体态气度,就不像是青州的人。   她都没漏脸,还惹上一帮地痞流.氓,带着人上来拦截调戏,非要谢云窈将脸上幕篱取下来,想看看她的容貌,不然便不放她们走。   谢云窈今日本来就一肚子都是火,这些不识相的送上门来,正好让她撒气了。   她眸光冷下,轻轻一挥袖子吩咐,“给我打!”   于是地痞成了出气筒,被阿七阿八摁在地上,一个个揍得鼻青脸肿,落荒而逃。   至于另一边,容堇快马而去,不多久便找到了骆府,先找人打听了一下。   便得知,骆二爷确实刚刚从京城回来不久,而且还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只是那女人病了,骆二爷现在正四处寻医问药。   容堇乔装打扮成大夫,很容易便混进了骆府,并且见到了那个女人。   看见她的一瞬间,容堇当时便握紧拳头,眼眶泛红。   她还活着,只是坠崖之后身受重伤,容貌受损,并且,已经什么也不记得了,见了容堇也不认识她。   梦里是容堇落涯,受伤毁容,没想到现实,竟然是母亲替他受了。   不过,只要她还活着已经是万幸了,容貌和记忆,对她来说本来就是负担。   容堇确认过姝妃的安危,从骆府出来之后。   周善赶忙上来询问,“要接夫人回去么?”   容堇目光深邃,呐呐说道,“待会一会这骆二爷再说。”   因为容堇也没想好应该如何安置姝妃,怕又被狗皇帝找到,只能让她暂且留在骆府。   骆二爷不远千里从京城将姝妃带回来,还费心思四处给她寻医,想来应该是待她不错的。   确认过姝妃还在世,容堇好像松下了肩上的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心情都愉悦了几分。   他兴冲冲的回府已经是当天傍晚时候,回府立即去找谢云窈。   见面时,谢云窈一脸幽怨的看着他,眼眶都是又红又肿的好像路过,容堇才回想起来,今日本来说好了要陪她去逛青州城,结果一大早扔下她就跑了。   看她这模样,肯定是加倍的生气,也不知,该如何哄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二哥哥:老婆生气了应该怎么哄,在线等,挺急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097634 9瓶;我是你的小可爱呀 3瓶;曦白、小飞侠Mary313 1瓶; 第67章   容堇进屋, 来到谢云窈面前入座,用胳膊揽着她的肩,温声温气, 解释道:“窈窈,夫君今日突发急事, 始料未及,并非有意弃你于不顾, 还望多多体谅。   “明日, 待明日我什么事也不做,只陪着你出去游玩, 如何?”   谢云窈冷声打断他的话,“夫君既公务繁忙,妾身不敢有劳,今日我都已经自己出去游玩过了,这青州城, 也不过如此,比起盛京差远了, 不用游第二回 。”   随后她便缩回肩膀, 起身避开容堇,一撒广袖, 背过身去,直朝里屋而去。   平常日子,谢云窈见了容堇,哪回不是双眼放光, 满目迷恋,还总是娇滴滴的缠着他,一声声唤他“夫君”,那般酥软嗓音仿佛还萦绕耳畔,何时用这种冷淡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就好像从天上重重摔到地上,如此落差,就形同宿离与容堇的天差地别,使他心里堵得厉害,说不出的难受。   他宁可谢云窈又哭又闹,骂他打她,也不想见她如此独自愁苦。   容堇起身大步追上去,进了里屋,拽着谢云窈的胳膊,拉她进怀里。   “窈窈,今日都是我的不是,我当真是有要紧事,非去不可,你别生气了,可好?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谢云窈抬眸与他直视,带着怒气,质问道:“在你眼里,是不是任何事都比我重要?”   容堇薄唇微张,左右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   谢云窈苦笑了一声,又喃喃自语,说道:“不过这也怪不得你,反正都是我死皮赖脸,逼着让你娶我的,此番也是我一厢情愿,非要跟着你过来。若你嫌我碍事,不如趁早送我回回京好了……”   她都来了,竟然想回去,容堇顿时来了火气,截然打断她的话,“不许你走。”   紧接着,男人捧着她的脸,弯下腰,一头撞到她脸上,封住了她的唇,伴随着急促粗重的呼吸,一口一口用力的啃吻,好似恨不得将两片柔嫩的花瓣咬碎了吞进腹中。   突如其来的攻势,强势而带着男人独有的掠夺性,谢云窈猝不及防,下意识往后退缩,想要回避。   却被他强行勾着后脑勺,死死遏制着,分毫动弹不得,只有嘴唇火辣辣的生疼,口中空气渐渐被抽干,舌尖微麻,脑子里一片空白。   呼吸灼烫,像是要将人融化。   等到分开之时,谢云窈唇上都尝都些许血腥味,原本白皙水嫩的脸蛋,已然染上红晕,如云霞般绚烂,只顾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人还一愣一愣的,有点没反应过来。   容堇胳膊穿过她的腋下,将她竖着抱起,便往床边走去。   谢云窈双脚离地,走到半路,鞋子都掉了一只,也无瑕顾及,一转眼,便已经被男人扔到床榻上,就这么由上而下,盖在她身上。   随着发钗叮铃一声落地,一头青丝如黑绸般铺在枕上。   男人修长指尖,轻轻划过她精致的眉眼,细嫩的脸颊,朱红的唇瓣……   她生得美,五官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特别是一双眼,眼底澄澈见底,带着秋波潋滟,让人看上一眼仿佛都会沦陷进去。   这一刻,世上一切都黯然失色,他的眼底只有她一人。   男人一改从前的冷淡,眼底透出不加掩饰的炙热,谢云窈被他看得还稍微有些不自在,屏住呼吸,僵着身子没敢动弹。   容堇凝视着她,嗓音暗哑,许久才启口,动情说道:“窈窈,我有话想对你说。”   谢云窈咽下一口唾沫,瞪大眼睛看着他,好似在等着他说下去   他目光灼灼,脉脉含情,郑重其事的说道:“你从来不是一厢情愿,我早就已经对你情难自禁了。   “你说当初见我第一眼便爱慕于我,我又何尝不是,见你第一眼,你的样子便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我一闭上眼就在想你,日日夜夜,反反复复……   “是我,早就对你爱慕已久,只是自觉配不上你,不敢有任何肖想……   “我能娶你为妻,已是三生有幸,能得你一心一意待我,更是受宠若惊。   “都是我的错,若是早些告诉你我的心意,你也不会整日胡思乱想。”   他一番话,好似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听上去更是情真意切。   谢云窈整个人有点懵,只觉得耳边嗡嗡做响,神情恍惚,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容二哥哥是在向她表白心意么,他,他也早就情难自禁了?   果然,容二哥哥也早就喜欢她了?   容堇以前总是半推半就,忽冷忽热,从来没告诉过谢云窈,他的心意到底如何,每次都是谢云窈在猜来猜去,疑神疑鬼的。   谢云窈还在愣神之迹,容堇已经又压上来,封住她的唇,呢喃轻语的告诉她,“窈窈,我爱你。”   耳边绵绵情话,像是春雨一般淅淅沥沥打在谢云窈的心田里,原本荒芜一片的地面,渐渐萌发出无数翠色绿芽,绽放出绚丽多彩的鲜花。   谢云窈的心绪,从一开始震惊无比,逐渐变为满心欢喜,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心底一股奇妙的电流迅速流窜全身。   男人像是剥开春笋一般,将她一层一层褪去,露出白皙如凝脂般的身子,那身前的雪兔丰盈酥软,即使谢云窈已经用双臂紧紧捧着,还是不听话的跳了出来。   容堇想要将她的手揭开,她还不肯,一脸涨红道:“你,你不是受伤么?”   容堇抓着她纤细雪白的胳膊,强行摁在头顶上方褥子上,伏低在她耳畔,口中灼烫的气息暧昧至极,“我要是再不满足你,你又该乱想了。”   其实,他是想满足自己。   这么久不碰她,他早就快要憋死了,每晚整个人都要炸裂了似的,现在,自然是按捺不住,想要先泄火再说。   谢云窈夹着腿,本来是抵死不肯的,“不许碰我!我,我还没原谅你呢!”   连谢云窈自己都觉得,她是不是太好哄了一些,分明一整天都生气得要死,结果容堇一通甜言蜜语,再加深情表白,她的怒意很快消散得无影无踪,连因为什么生气都快忘记了,反倒是有些暗自欣喜。   男人一把将她握在掌心,那般柔软至极,好似握着的是一团温水,五指的缝隙都有什么东西溢了出来。   如同枝头上熟透了的樱桃,鲜红欲滴,诱人采摘,他一口就能轻易吞下,香甜的味道叫人流连不已。   谢云窈像是被抽走筋骨,一瞬间身子就瘫软下去,融化成了一滩水,已经是再无力气抵抗,犹如祖上鱼肉,只能任由宰割,还忍不住口中发出羞耻的声音。   他一遍一遍,好像不知疲倦,谢云窈真切怀疑,他前几日还说受伤不能行房,现在怎么跟饿久了的野兽似的,突然这么能折腾了?   中途两人还抱在一起休息,容堇盘腿坐在那里。   谢云窈与他面对面坐着,一头乱发披散在背后,遮住了大半身子,只隐约从缝隙里露出一截玉肌,那般白皙无瑕,还能清晰看见背后精致的腰窝。   她一脸红晕,鬓角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浑身无力的靠在他怀里,静静听着他的一颗心正在剧烈跳动。   美人现在的模样,像是枝头开得最是鲜艳的花朵,着实娇媚勾人。   她娇声娇气的询问,“夫君,先前说的话,可是当真么?”   谢云窈都有点分不清,他是为了哄她才说的那些话,还是真的发自肺腑。   容堇毫不犹豫就回答,“自是当真,先前我不说,你自己妄加猜测,如今我把心里话都说了,你为何又信不过我?”   谢云窈也有些内疚,她也不知为何,总是对容二哥哥生出疑心,比方说,怀疑他跟宿离有什么关联,或者,怀疑他是不是被宿离附身……   她也无数次告诫自己,再也不许怀疑容二哥哥,可是,每回都控制不住自己。   她贴在容堇怀里,娇羞含笑,道:“要是夫君每日都说三遍你爱我,我知道夫君对我的心思,今后自然不会再怀疑你了。”   容堇贴在她额上,柔声道:“我每日给你说三十遍。”   谢云窈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美得动人心魄。   容堇抚着她的脸,问她,“那你还想回京么?”   回京,是先前谢云窈气头上的时候说的,若是嫌她碍事,就送她回去。   现在,谢云窈自然是不想回去的,她连连摇头,“不回,夫君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窈窈这辈子都不想跟夫君分开。”   容堇垂眸看着她,勾唇笑了,“真的么?”   谢云窈果断点头,仰起头与他对视,感觉到男人对她的情意,这一刻既满足,又幸福,好像这辈子能跟容二哥哥相爱,真的得偿所愿了。   容堇对她说道:“窈窈,我要你发誓,不论今后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我。”   谢云窈笑得甜滋滋的,想也没想就发誓,“我谢云窈,这辈子不论发生什么也不会离开夫君容堇,除非,夫君不想要我了。”   容堇手隔着青丝,盖在她背后,唇角勾起一丝苦笑,“我怎会不要你,定是你不要我。”   谢云窈有点不理解,“我一心只有夫君,怎么可能不要你啊?”   容堇只想她能牢牢记住他们的海誓山盟,一辈子都这样下去。   他的胳膊搂得越紧,越是怕会失去她。   因为今日太过放纵,房间里早已一片狼藉,被褥上到处都是湿淋淋的痕迹。   于是,容堇让婢女前来换过干净被褥,并且备好热水,便抱着谢云窈前去沐浴,在水里又是翻江倒海的一顿折腾。   谢云窈跪在浴桶里,下半身浸泡在热水中,白皙玉手扶着浴桶边缘,听着背后哗啦啦的水声,像是海浪不停的拍打岩石,她实在有些支撑不住,都已经双腿打颤了。   最终,谢云窈筋疲力竭,是被容堇抱着回到床榻上。   她无力的躺在那里,感觉自己好像死过了一回,连胳膊都已经抬不起来。   容堇怕谢云窈冻着,洗完给她擦干,自己衣裳都还没来得及穿,便先将她抱回床榻上,贴心的盖上锦被,这才转身回去穿衣裳。   所以谢云窈迷迷糊糊,睁着个眼缝,正好就瞧见男人离开的背影,   他们虽然成亲已有两三个月,可是谢云窈一直没敢仔细看容堇光溜溜的样子,这还是头一回,看得这么毫无保留。   男人因为自小混迹军营,身材高大健壮,背上难免有一些或新或旧的伤痕,那标准的宽肩细腰大长腿,比谢云窈想象中要好看得太多。   当然了,容二哥哥身上除了那个可怕之物以外,其他地方都挺好看的。   直到,谢云窈突然注意到,男人后腰下方,尾椎右侧,有一个拇指大小,狼牙形状的黑褐色印记。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眠眠:这回真的   容二:(╯°Д°)╯︵ ┻━┻我不同意!!!   窈窈:发现自己*了狗了,但是还得硬着头皮*,:)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臭宝他妈? 40瓶;某题 10瓶;阿桶木、Peto 2瓶;一只怏 1瓶; 第68章   容堇背后的印记, 谢云窈认得,因为她曾在宿离身上见过,位置和形状都是一模一样。   虽然前世谢云窈对宿离视而不见, 可好歹也相处七年时间,早就被迫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不知几遍。   她印象中, 宿离身上因为常年行军打仗,留下大大小小无数伤疤, 几乎没有多少完好无损之处。   在他背后, 也有这么一小块狼牙形状的胎记,他前朝皇子的身份, 便是凭借这块胎记来认定的,不过那是后来才广为人知的事情。   所以,瞧见容堇身上也有这么一块胎记之时,谢云窈整个人都懵了,面上笑容逐渐消失, 当时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困眼花看错了,容二哥哥身上, 怎么可能会有宿离的胎记?   谢云窈也不是头一回生出疑心了, 以前那些迹象,还可以解释为是她太过敏感, 总是疑神疑鬼,可是这回,胎记货真价实,又该如何解释?   她屏住呼吸, 冷汗一层层渗出,心下几乎能够确定,面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容堇,而是宿离,那个前世让她做了七年噩梦的可怕男人。   那一瞬间,谢云窈脑子里冒出无数疑惑,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她心爱的容二哥哥,怎么会突然变成了那个让她痛恨至极的宿离?宿离当真没有死?   莫非,是宿离早就杀害了容二哥哥,然后伪装成容二哥哥的模样,潜伏京城,还借着容二哥哥的身份与她成亲?   容二哥哥是何时被换掉的?她为何丝毫没有察觉?不对,他分明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不像是最近才被掉包的,不然她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   唯一的解释,就是一开始容堇就是宿离,宿离就是容堇,她以为完全不沾边的两个人,其实根本就是一个人?   越想,谢云窈越觉得细思恐极,脑子里一团浆糊,简直头疼欲裂,不敢再想下去,因为这个真相,着实让她无法接受。   前半夜,容二哥哥才刚刚跟她表白心意,他们终于心意相通了,她还沉浸在难得的甜蜜之中,满心欢喜之时。   不过转眼之间,却又给她一个晴空霹雳,仿佛一只手从黑暗深渊之中伸出,一把将她拽了进去,眼里只有无尽的冰冷与恐惧。   这些想法,都只是瞬息之间,谢云窈还在震惊之中没能缓过神,容堇已经披着睡袍,折返回来。   他钻进被子里,像往常一样,将谢云窈小小的身子揽入怀里,让她枕头他的胳膊,抱在一起。   容堇眼里满是柔情蜜意,似乎看出来谢云窈脸色不太好看,轻声询问,“怎么还不睡?”   谢云窈神情恍惚,抬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容堇那张俊美如玉的脸,想知道,他这副皮囊底下,是不是藏着宿离?   她缓缓伸出手,捏了一把容堇的下巴,想确认他这张脸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事实证明,这张脸是真的,皮肉温热,光滑无瑕,还能摸到些许刚长出来的胡渣。   容堇顺势就握住她的手,看她有些不太对劲,关切询问,“可是身体不适?”   会不会是他太久没做,今晚折腾得狠了些,让她生病了。   毕竟她那般娇娇弱弱,跟水做的娃娃似的,稍微用力的捏几把都能留下一身淤青,动不动就被折腾得病倒,三天下不来床,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他虐待了她。   面对男人的询问,谢云窈有点不知如何应对,思来想去,也只好先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她蹙起眉,缓缓将手抽回来,回答道:“只是困了,睡觉吧。”   随后,谢云窈翻过身去背对,嘴上说睡了,其实眼睛一直睁着,脑子里思绪万千,心底五味陈杂。   容堇凑上来,像往常一样从背后搂着她,在她耳背亲了一口,才安静睡去。   谢云窈晚上实在折腾太累,不知道自己怎么昏睡过去的,总之一夜噩梦连连。   次日醒来,谢云窈浑身上下,像是被巨石碾压过似的,稍微一动就疼痛得厉害,脑子还昏昏沉沉的,都有点分不清楚,昨夜是她做了一场噩梦,还是容堇身上真的有属于宿离的胎记。   她一连三天,卧床不起。   容堇刚来青州,依旧很是忙碌,早出晚归。   不过,他怕是谢云窈再胡思乱想,所以现在尽量多在她身上花心思,每日回来第一时间来看她,只要在家的时候,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还会费心思为她挑选礼物。   可是,谢云窈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看着容堇的眼神都渐渐变了。   以前她就察觉到,容堇很多地方有宿离的影子,还总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   自从见过胎记之后,她才恍然大悟,以前那些想法,都不是空穴来风,其实她早就有所察觉了,只是一直不想承认罢了。   原来她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根本就没有什么容二哥哥,一开始里只有宿离,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本来谢云窈还以为,重活一世,宿离已经死了,她能彻底摆脱他的魔掌,谁知,她竟浑然不知,自己早就自投罗网。   一想起来以前她对容堇的所作所为,其实面对的都是宿离,还死皮赖脸的嫁给了他,谢云窈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死。   因为实在无法接受容堇就是宿离的事实,谢云窈决定再仔细看一眼那个胎记,好歹确认一下。   她还抱着侥幸心理,万一那天真是她眼花,看错了呢?   于是晚上,趁着容堇回来沐浴之时,谢云窈偷摸跟过去看他换衣裳。   她透过门缝,亲眼瞧见容堇脱了精光,可是,背后干干净净的,显然没有什么胎记   她看见的胎记,竟然又不翼而飞了!   谢云窈却是勾唇,苦笑一声。   她不管看见什么,心里显然已经有了答案,知道定是容堇还在企图掩盖什么。   以前,每次都是因为他的掩饰,她才一次又一次的打消了怀疑,选择相信他,这次,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也不会被他蒙骗了。   她的容二哥哥,跟宿离那个恶魔,果真就是一个人。   他一直都在骗她,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的性子,他说的那些话,他的一切一切全都是假的。   一想到容二哥哥就是宿离,谢云窈不禁红了眼,一时痛心疾首。   谢云窈在门口偷看之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容堇迈出一步,逼近到她面前,唇角勾起一弯弧度,询问,“窈窈在这里偷窥,可是想跟夫君一起洗?”   谢云窈慌忙摇头晃脑,转身想要逃走。   可是刚走出两步,已经被男人抓着胳膊,拉进浴房之内,带着她一起去沐浴。   谢云窈想挣脱拒绝,这个臭男人休想再碰她一根汗毛!   可是,出于对宿离天生的惧怕,谢云窈根本不敢反抗他,只能软生软气的,与他周旋,“夫君,我身子还病着,不方便沐浴……”   谢云窈也想过要拆穿他,可是,思来想去,还是忍了下来,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毕竟,她现在只身一人在青州,爹娘都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实在孤立无援,若是与他闹翻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倒不如,暂且忍一忍,想办法先回京城再说。   容堇也早就看出,谢云窈这两日状态不对,只以为她是病了,精神不振所致,并没有意识到,他再怎么小心谨慎,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悄然而至。   谢云窈身体不适,容堇也不舍得勉强她,只好作罢。   夜里,二人还是同床共枕,相依相偎。   容堇习惯性的搂着她在怀里,拇指指腹久久抚摸着她细嫩的肌肤,“窈窈,明日我找个大夫来替你看看吧?”   上回折腾一夜之后,谢云窈病了三日了。   谢云窈摇头,“不用,我……可能,只是水土不服吧,咳咳。”   她结结巴巴,怕被发现蹊跷,不敢说太多谎话。   若是因为水土不服,大病一场,她就能以此为借口,让容堇送她回京城。   这几日躺着养病,谢云窈已经想明白了。   以前她是被这臭男人伪装蒙骗,被猪油蒙了心,才爱上根本不存在的容二哥哥,那胎记仿佛当头一棒,将她从自己编制的幻境里唤醒过来。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容堇就是宿离,她跟他,自然也过不下去了。   她也只能当,她的容二哥哥早就已经死了。   现在,谢云窈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紧逃离此处,摆脱这臭男人,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找借口回京。   等回去以后,她有人撑腰了,就立马翻脸不认人,跟他撇清关系!   他们来青州也有小半个月了,先前谢云窈还好好的,现在突然水土不服?   不过现在确实天气越来越冷,青州条件比不上京城,先前容堇就是怕她跟过来吃苦,才不想带她来的。   容堇伏低在她耳边,呢喃轻哄,“窈窈要早些好起来,见你病了,实在。病在你身,疼在我心。”   若是以前,容堇能对她说几句这样简单的情话,都能让谢云窈高兴得跳起来。   可是现在,谢云窈心里波澜不惊,甚至有点头皮发麻。   一想到宿离整天和她睡在一起,谢云窈便浑身紧绷,害怕得瑟瑟发抖。   先前随口说的每晚说三十遍爱她,容堇竟然还当真了,每晚都咬着谢云窈的耳朵,说给她听。   谢云窈心下有点绝望,这个狗男人,分明跟前世是一模一样的,她是不是眼瞎了,竟然这么久都认不出来,还傻乎乎的,对他一片痴情,说了那么多腻人的情话。   她现在把那些话收回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窈窈:T^T旁边睡着个大魔头,害怕,我想回家找麻麻   宿离:窈窈乖,想走是不可能的:)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卖女孩的小火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薛之谦家的小娇妻 20瓶;滚粗白日依山尽 5瓶;一只怏 2瓶;33014727、归玖长安、曦白、言非 1瓶; 第69章   就像上天给谢云窈开了一个玩笑, 她明明是一心想要摆脱宿离,可谁知宿离一直就在他身边,就是她一心爱慕的男人。   一想到她跟前世一样, 还要每天都跟宿离同床共枕,谢云窈整夜噩梦缠身, 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精神萎靡, 郁郁不振。   她本来想先提出分床, 可是,又怕被宿离发现端倪, 打草惊蛇,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还好,宿离似乎看出来她精神不好,夜里主动提出睡外面软榻。   谢云窈心下松了一口气,表面还是装出不情愿的模样, “那岂不是委屈你了。”   宿离捧着她的脸,看着她这几日苍白憔悴的模样, 暗暗心疼怜惜, 弯下腰,轻声道:“我宁愿病的是我。”   他宁愿病的是他, 这样的话,前世谢云窈卧病在床之时,宿离也说过无数遍,不过, 那时候谢云窈丝毫也不在意。   可现在仔细回想,她才恍惚反应过来。   前世,接她进宫,立她为后,对她百般宠爱的男人,原来,一直就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年的容二哥哥么?她以为容二哥哥早就死了,但是他们一直在一起,从未分开过。   不过想到这里,谢云窈就使劲摇了摇头,清醒过来,不断提醒自己,千万别被宿离的表面迷惑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容二哥哥,只有那个杀人不眨眼,前世害得她国破家亡,还把她抢在宫里,嗜血而又残暴的暴君宿离。   难怪成亲的时候,容堇会几次三番问她,若是他与她想象中不同,她还会不会喜欢他。   谢云窈吃不好睡不好,半个月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并且,成功把自己搞得真的生病了。   好在前世缠绵病榻几年,对于生病,谢云窈也算是习以为常。   谢云窈病了这么久,不但没养好,反而病情越来越严重,容堇这次吓坏了,抛开手头的事情,留在府上,亲自照顾谢云窈。   他让人煎好药,亲手喂到谢云窈嘴边,哄着她喝药。   谢云窈喝完药,还偷瞄了男人那张俊美的脸一眼,许久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夫君,我的病重不重啊?”   容堇勾唇,“大夫说只是受了风寒,好生修养几日就好了。”   谢云窈顺势便开始抱怨道:“果然,比起京城,青州还是太冷了些,我着实有些不习惯。”   她先前自己非要要跟着来青州的,现在突然说要回去,实在也不知如何开口,更是怕宿离生出怀疑,不肯放他走,只能一点一点透露想回去的意思,让宿离主动开口提送她回去。   容堇似乎没听出来,只是道:“我会让人把地龙烧热一些,你病好之前先别出门。”   谢云窈撇着嘴,不悦道:“说不定我就是这大半个月没出门,憋坏的,唉,这青州我也不认识几个人,实在闷得慌,都没人陪我说说话。也不知道,远在京城的母亲和外祖母怎么样了。”   她的意思,她想母亲,想京城里的朋友了。   想到母亲,谢云窈又不禁红了眼眶。   “前几日母亲在信里说,她已经搬回大长公主府去住了,也不知,她是不是跟爹爹吵架了啊?”   慕青双在信里没有说,可容堇消息灵通,知道岳父岳母在闹和离,不过这件事,没有定下来之前,容堇也没打算告知谢云窈让她担心,毕竟她还病着呢。   容堇扶着,让她靠在床头软垫上,“你病好了,我带你多出去转转,认识几个新朋友,自然就有人陪你说话了。”   谢云窈又继续暗示,“唉,我好久都没吃荷花酥了。”   容堇回答,“稍后让人出去买。”   谢云窈噘着嘴,抚平袖子,叹息道:“我最喜欢吃的,是大长公主府御厨做的荷花酥,青州可买不到。”   本来,谢云窈只是想单纯抱怨青州不好,还是京城好。   谁知,三日后,容堇便让人快马从京城把她想吃的荷花酥送过来了。   容堇笑脸盈盈,带着食盒进屋,来到谢云窈身边坐下,迫不及待的将东西送到谢云窈手里,眸子里明亮得好似有满天星河。   “你看这是什么?”   谢云窈开始还一头雾水,揭开盒子一看,见到里头放着荷花酥,还有一些前两天她提起过的京城才有的食物,顿时惊得她目瞪口呆。   容堇还道:“你说想吃醉霄楼的胭脂鱼,那个实在送不过来,不过,我特意请了醉霄楼的厨子过来做,只是路途遥远,还要几日才能到。”   “……”谢云窈傻了。   一拍脑门,才回想起来,前世他做皇帝的时候,不管她要天上的地上的还是海里的,他通通如数奉上,更何况只是几个荷花酥?   容堇拿了一块荷花酥,拆开一层又一层用来保存的油纸,品相还算完好无损,与刚出炉的相差也不是很多。   他将荷花酥送到谢云窈嘴边,谢云窈接下,干笑一声,“我只是随口一说,何须夫君如此费心,肯定要花不少银子吧?”   容堇含笑道:“窈窈能早些养好病,花些银子算不得什么。”   “……”   不仅如此,只要是谢云窈提到过想要的,容堇通通让人不远千里从京城送过来,甚至还在当地找了两个同样是从京城过来的姑娘,偶尔过来陪她说说话。   若是放在先前,容二哥哥对她这么好,她估计都要感动哭了吧。   可是不知为何,一想到他就是宿离,谢云窈根本高兴不起来,只有小心翼翼和担惊受怕。   她明明那么爱容二哥哥,为什么她的容二哥哥,她的夫君,突然变成了让她最避之不及的人。   真是应了那句,他表里不一,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思来想去,她算是明白了,或许她爱的只是他那副迷惑人心的俊美皮囊罢了。   谢云窈变着法子,总是抱怨青州不如京城好,又总是说想念母亲,想念外祖母,想念二姐姐……   容堇又不是傻子,他早就听出来其中意思了,她明显是在青州生活得不习惯,思乡心切,想回京城。   可是他并不想让她回去。   他已经稍微感觉到了有些微妙,自从大半个月前,生病之后,谢云窈对他越来越冷淡疏远了,不像以前那样总是粘着他,也不会主动跟他说话,看向他的目光还总是带着些许警惕。   也不知是因为谢云窈生病,精神状态不好,还是因为他近日劳累过度,太多虑了。   本来容堇是想假装不知道谢云窈想回京,可最终谢云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提了。   是夜,容堇坐在床边,刚哄谢云窈喝完药,本来转身想走。   谢云窈却拉着他的袖子制止,小心说道:“夫君,我有话想对你说。”   容堇一听那语气,便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就听谢云窈支支吾吾道:“我,我想回京城……”   她忍了这么久,实在忍不下去了,琢磨着铺垫得也差不多了。   容堇先是回答,“你还患病在身,外头都开始下雪了,路途多有不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谢云窈忙狡辩道:“我现在水土不服,一直不见好转,回京城还能让御医帮我医治。”   容堇立即道:“那些庸医,也不比我给你请的大夫好多少。”   “夫君……”   谢云窈知道,容堇的意思不同意她回去,本来还想说什么,却又被容堇一声打断了。   他面无表情,眸光空洞,一直盯着谢云窈看,沉声询问,“窈窈可还记得,你发过的誓?”   “夫君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这辈子再也不离开夫君。”   谢云窈确实说过那些话,所以面对容堇的质问,明显有些心虚,连忙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听说爹娘闹和离,想回去劝劝他们,而且,眼看还有一个多月过年了……”   谢云窈能想到的借口,全都一股脑都说了出来,明显已经是铁了心要回去。   容堇皱起眉,质问她,“窈窈真的那么想回去?”   谢云窈连忙道:“我,我的意思只是回去一趟,待事情安置妥善了,便又回来陪夫君。”   她结巴的时候,容堇便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发自内心的实话。   他凑近了一些,几乎贴着她的鼻尖,“可是,夫君舍不得你,不如待我有空了,再亲自送你回去,不然着实放心不下。”   男人此刻眼里的情意绵绵,曾经是谢云窈梦寐以求的。   可是他当真露出这副样子,在谢云窈眼里,只觉得他跟前世的宿离更加一模一样。   谢云窈屏住呼吸,小心询问,“那你何时有空啊。”   容堇停顿片刻,敷衍了一个时间,“等过年。”   一想到还有一两个月才过年,谢云窈心下万分煎熬,不过,想到只要回了京城,她就可以解脱了,便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忍下去。   谢云窈点头同意,“那好吧。”   容堇视线落在她桃花般的唇瓣上,目光渐渐柔和,弯下腰,仰着下巴凑了上去想要亲她。   炙热的呼吸迎面而来,谢云窈下意识,后退想躲开。   容堇先前还在安慰自己,或许谢云窈突然的冷落疏离,只是因为生病了状态不好,可是这一刻,他心下更加确认了,她不仅在躲他,甚至不愿让他碰她。   容堇一把将她拉回怀里,几乎抵在她脸上,面对面,低哑磁性的声音问,“窈窕为何躲着我?”   谢云窈连忙捂住口鼻,道:“我患病在身,怕传染给夫君,还是别太近为好。”   这半个月,她一直是以这个为借口,避免跟宿离接触。   容堇却凑得更进了,“我不怕,若是能渡给我更好。”   男人几乎将她低在床板上,强势撞上她的唇瓣,一口口碾压舔尝,手上已经熟练的一把拉开她的衣襟,一瞬间香肩半露,白里透粉,很是娇美诱人。   感觉到男人身上熊熊燃烧的欲念,已经分开她的腿,打算直入正题,谢云窈心下顿时慌了。   “夫君不要。”这个狗男人,休想再碰她!   作者有话要说:  窈窈需要时间纠结一下,才能接受这个设定。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ayeon、小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某题 20瓶;寒竹 10瓶;柠凝咛寧宁 2瓶; 第70章   之前刚来青州之时, 是谢云窈想行房,容堇因为放心不下姝妃的事情,找各种理由推脱。   可是,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突然就反过来了, 变成谢云窈各种找借口不让容堇碰她,甚至于他分床睡。   按理说, 他们已经互相坦白, 心意相通,应该更加如胶如漆, 相亲相爱才对,为何关系反而疏远了,谢云窈还想找借口想回京城去。   现在,容堇强行遏制住她,想要侵占她, 想与她结合在一起,这样才能真切的感觉到她是他的, 可是, 没想到谢云窈竟然反抗挣扎得这么激烈。   她不情愿。   那一瞬间,都让容堇生出一丝怀疑, 她莫不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可是,他分明丝毫没有露出破绽,她怎么可能知道。   容堇停下动作,匍匐在谢云窈身上, 喘着炙热的粗气,猩红着眼看着她,磁性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喃细语,“窈窈,你爱我么?”   谢云窈双手交叉,护在身前,胸口剧烈起伏,凌乱的青丝与衣襟交缠,面色略微苍白。   她与男人对视,看着男人眼中带着灼烫的迷恋,就像是一匹恶狼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的猎物,迫于他的淫威之下,谢云窈哪里敢说出真相?   也只能战战兢兢,娇音轻颤,唇瓣微张,回答一声,“爱。”   容堇又问她,“那为何都不愿让我碰你了?”   谢云窈眼眶都湿润了,“我,我只是病了。”   容堇清楚她的病情,没有严重到两个人亲近都不行的地步,只不过是她拒绝他的借口罢了。   他柔声道:“夫君轻一点,不弄疼你,可好?”   看着男人那般可怜巴巴,求欢示爱的模样,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俊脸,分明就是她的夫君,她爱慕已久的容二哥哥。   自从知道容堇和宿离就是一个人之后,谢云窈惊恐过度,一直无法接受,也压抑着对容二哥哥的情意。   现在面对着他,谢云窈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再也控制不住,喷涌而出。   不得不承认,她还是爱容二哥哥,舍不得拒绝她的容二哥哥,一时间竟然把一切都抛之脑后,心里稍微有些动摇了。   容堇继续哄着她,“窈窈,夫君好想你,你不想夫君么。”   他滚烫的唇瓣,啃了两口她那粉嫩嫩的耳垂,又从耳垂挪动到雪白玉颈,精美无瑕的锁骨,一寸一寸,由上而下,那肌肤吹弹可破,白里透红,散发出迷人蛊惑的香气。   谢云窈还在犹豫不决之时,稍有不慎,便已然被攻破了防线,炙热呼吸在蔓延,将她很快融化成了一滩水,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然无法思考,只剩下本能的些许莺啼。   容堇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举过头顶,手下的褥子随着摩擦,渐渐变得皱巴巴的。   想着谢云窈还在生病,整个人都很是虚弱,容堇对待她的一切动作都很是小心翼翼,不紧不慢的,就像是捧着泥娃娃,生怕一不小心便将她捏碎了。   他对她的怜惜,只比以往更甚,他对她的感情,完完全全呈现在她眼前,再也不加任何掩饰。   事后,激情退却,谢云窈才猛然清醒过来。   她竟然被这狗男人那张脸给迷惑心智,忘了他就是宿离那件事,什么便宜都被他给占干净了!   想起来谢云窈就有点委屈,不悦的噘着嘴,涨红的脸蛋上,还带着沾湿的泪水。   容堇心满意足,勾起唇角,在她玉肌香腮的脸上,留恋不舍的啄了一口,又对她说道:“今日这样窈窈喜欢么?”   谢云窈暗暗番了个白眼,轻哼一声,鬼才喜欢!她恨不得把那欺负她的玩意儿给剁了,让他断子绝孙才好!   不过……回想起来,今日好像确实有些不同,可能是因为男人异于往常的耐心,也可能是很久没有做过,虽然谢云窈不想承认,可的确还是有点舒服,这大概就是男女之欢的乐趣所在吧。   刚冒出这种想法,谢云窈又立马惊恐的抹去干净,羞耻的涨红了脸。   她分明就是厌恶他,根本不想让他碰的,为什么最后竟然同意了,还觉得有点意犹未尽?实在太羞耻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   谢云窈背过身去,冷着脸,闭上眼就睡觉,完全不想搭理背后的男人。   反正再过一阵,等她回京之后,便可以跟他再无瓜葛了。   容堇从背后搂着她,打算跟她同床共枕的。   谢云窈用手肘撞他肚子,“你出去睡。”   最近他们都是分床睡的,谢云窈都一时头脑发热被他吃干抹净了,跟他同床共枕,简直胆战心惊的,根本睡不好。   容堇死皮赖脸,抱着她不肯放,“不去。”   “……”   他又道:“窈窈,你不在枕边,我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你要是在枕边,就该轮到她睡不好觉了!   谢云窈深吸一口气,不断劝诫自己,再忍一忍,忍两个月,前世整整七年都忍过来了,两个月又算得了什么?   反正她在他面前,早就已经一丝不剩了。   *   容堇四处寻医问药,很快就将谢云窈的病给治好了。   顺便,骆家那边,姝妃的伤势也日渐好转,只是还不能下地走路,只能坐着轮椅。   容堇早就已经跟骆家交涉过了,还乔装打扮过去探望过姝妃几回,只可惜姝妃还是不认识他,也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   看着她如今模样,容堇虽然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骆二爷是青州本地的富商,当初便是他顺手救了姝妃。   容堇还有些不解,“你既知道她的来历,也知道京城悬赏一千两黄金在找她,为何不送她去领赏?”   骆二爷冷笑一声,“你觉得,我骆家缺这一千两黄金?”   “……”容堇偷瞄他一眼,突然有点不敢说话,大概是头一回见一千两黄金都看不上的人,一千两黄金,都可以筹备多少兵马粮草了啊?   两人正好站在三层阁楼上,骆二爷随手一挥,指着远处,对容堇说道:“不怕让刺史笑话,入目之处,都是我骆家的,我骆家的商号,更是遍布九州,区区二百多家。”   “……”这里一眼看去,怎么也能看便半个青州城吧?   容堇确实听说过,骆家是这青州的首富,若是能骗几个银子过来招兵买马……   不过容堇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家可是他娘的救命恩人,而且以前的事情一概不问,出手又大方,又阔绰,再骗他银子,也太不厚道了一些。   不想骆二爷对着他行了一礼,道:“刺史大人既然这么放心把阿怜交给骆某,我们也算是自己人了,今后若是刺史大人有什么用得上骆某之处,尽可开口便是。”   阿怜,是骆二爷给姝妃起的称呼,毕竟她失忆,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看她可怜,便顺口叫她阿怜。   当时阿怜都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可一听到皇宫一词,便像是受了刺激,整个人惊慌失措,嘴里不断重复着“不要回宫”,所以骆二爷才掩人耳目的,将她带回了青州。   骆二爷都这么说了,容堇想了想,迟疑道:“说起来,确实有件事,需要骆二爷帮忙。”   骆二爷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继续往下说。   容堇简单两个字,“我想借钱。”   骆二爷先是一愣,随后开怀大笑,笑着笑着,又收敛了笑意,认真的回答,“骆某穷得只剩下钱了。”   容堇想借的,是用来招兵买马的钱。   虽然,这十几年容堇手下的生意也赚得盆满钵满,可是,那些银子,全都用来北疆三叔那边藏兵养马了。   现在的数目,即使再加上这些年拉拢的同伙,要对付朝廷的百万兵马,也远远不够。   若是容堇在青州能再养起来一批兵马,或许,攻下京城之日,指日可待。   当然,容堇想借钱,自然是要跟骆二爷商量利益好处的。   容堇开的条件,骆二爷还算满意,于是豪爽的就答应了下来。   容堇本来想好了一大堆说辞,倒是不知,骆二爷竟然答应得这么干脆,还有些不能理解,“你就这么放心?”   骆二爷也就不藏着捏着了,“你的至亲都在我手上,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容堇从未说过他与姝妃是什么关系,可是,这骆二爷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看似谈笑风生之间,好像早就把一切都看穿了。   从骆府出来,容堇便带着两个大箱子走的。   马车里,周善打开箱子偷看了一眼,差点被金光闪闪的东西闪瞎了眼。   他不禁疑惑,“公子,这姓骆的靠不靠得住啊?”   容堇的手指在箱子上敲了两下,“我可没说过我用银子来做什么,他也没问,写了字据便借了。”   也就是,容堇根本不用担心姓骆的会泄密。   “他还说,先用着,不够随时告诉他。”   周善都忍不住啧啧惊叹,有钱人的世界,他还真是有点不懂。   容堇招兵买马是大张旗鼓,往朝廷汇报的数目,却远远少于真实数目。   最近容堇每日早出晚归,忙着去营地里练兵,即使是刮风下雪,也不受阻碍。   他这么忙,几乎晚上很晚才回来,谢云窈可就轻松自在了许多,只要她趁着容堇回来之前早点睡觉,等他出门了再醒来,便不用跟他碰面。   这天夜里,谢云窈早早睡了,还以为又可以躲过一劫。   谁知,次日清晨,她正睡得朦朦胧胧之时,忽而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爬来爬去,实在痒痒得厉害。   她醒来,睁开眼一看,才发现是男人正在对她上下其手。   谢云窈猛的惊醒,睡意全无,一把就将他推了出去,缩到了床角落里。   看她反应这么激烈,容堇渐渐拧紧眉,“窈窈,是我。”   谢云窈这一瞬间,都有些分不清是在前世还是在今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她只是警惕的看着容堇,缩着身子,肩膀微微颤抖。   容堇凑上去,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进怀里,柔声询问,“窈窈怎么了,是不是又生气了?   “夫君最近公务繁忙,也没空陪你,我找来陪你说话那些人,可还满意么?”   最近容堇很少归家,时常会请一些青州贵妇,跟谢云窈同龄的上门来,与谢云窈说话解闷。   许久,谢云窈才缓过神来,愣愣点了点头,“满,满意……”   容堇喘着粗气,弯下腰,凑到她脸上,便要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事情,因为晚上他回来的时候,谢云窈都睡着了,不忍心吵醒她,今日一早,醒来之后实在难受,所以想在就想做。   谢云窈下意识的摁着他的肩膀,想要拒绝。   容堇蹙眉,委屈巴巴的问她,“窈窈是不是不爱我了?”   又来了……   谢云窈颇为无奈,连忙摇头摆手道:“没,我没有……夫君,你别胡思乱想,只是大早上的,白日宣淫,不太好吧……”   容堇已经开始脱裤子了,“及时行乐。”   “……”   谢云窈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还没到过年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是窈窈被骗了啊,窈窈哪里渣了,   而且窈窈还是喜欢容二哥哥的,只是理智告诉她要清醒,那个不是容二,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喜欢,所以无法拒绝容二的要求,还不忍心让容二知道她不爱他。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杀生丸小公举 7瓶;Peto 3瓶; 第71章   寒冬腊月, 大雪初晴。   日光还带着寒意,庭前积雪尚未消融,银装素裹的一片, 唯有两棵朱砂梅不惧严寒,傲雪绽放, 给素净的雪地平添几分颜色,一眼看去鲜艳夺目, 分外妖娆。   谢云窈正站在树下, 仰头看着枝头那灼眼的梅花,远远嗅到一股淡淡寒梅幽香, 只觉得芳香盈盈,沁人心脾。   她抬起袖子,折下一支红梅,唇角露出欣然笑意。   秋月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规劝说道:“姑娘身子刚刚好转, 若是吹了冷风不慎复发,姑爷怪罪下来, 奴婢可担待不起, 还是赶紧进屋休息吧。”   谢云窈看着手中梅花,不禁询问, “今日什么日子了?”   秋月想了想,回答说道:“是腊月十四。”   腊月十四,此处回京城少说要七天,也差不多可以收拾东西, 准备回京了吧?   这两个月,谢云窈一直掰着手指数着日子,等着过年回京城的那一天,这段时间,不管她遭受那狗男人怎样欺负,都强行忍耐着,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讨好奉承着宿离,指望别让他看出端倪来。   如今总算快到了,一想到总算很快就要脱离苦海,谢云窈顿觉心情大好,浑身轻松,摇晃着手中红梅,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屋。   等晚上容堇回来之时,正好瞧见谢云窈在忙着收拾东西。   容堇上前,迷惑不解的询问,“你这是在作甚?”   谢云窈一边挑拣着首饰,一边眉眼含笑的回答,“快过年了,我们不是要回京么,我提前收拾准备一下。”   容堇最近事情太忙,实在抽不开身,其实根本没打算带谢云窈回京,当初随口答应她,也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还以为过一阵她习惯了青州的生活,不再那么想念京城,想念父母,或许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还记着呢,而且还这么着急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男人目光沉淀下去,只是敷衍的语气回答,“不是还有大半个月才过年么,你这么着急作甚。”   谢云窈也不加掩饰,回答说道:“这么久没见过爹娘,自然是想快些回去与他们团聚,提前准备一下要给他们带的礼物也是好的,不然等火烧眉毛可就来不及了。。”   而后又突然想起来询问,“夫君,我们哪日走啊?”   容堇沉默了。   偷瞄他一眼,见容堇脸色阴沉沉的,好像有些不对劲,谢云窈手上动作渐渐停顿了,突然有些担心,他该不会根本没打算过要带她回去吧?   容堇缓步由上来,在谢云窈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认真凝视她的眼,“窈窈,不回去行么?”   果然被她猜中了!   谢云窈笑容瞬间消散下去,满目质疑的与他对视,质问:“你先前明明答应过年会带我回去的,怎能言而无信?”   他确实答应过,所以此刻说话的语气有些中气不足,捧着她的肩,好声好气说道:“窈窈,最近我实在事情繁多,抽不开身,而且,朝廷也没批我要回去的奏折,不可擅自回京,实在身不由己,你能否体谅一下,待今后我有空了,必定带你回京见父母。”   说白了,容堇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回去。   谢云窈苦苦煎熬,日日期盼,等来的却是“不回去了,顿时憋屈得一肚子都是火。   她早就决定要一走了之,已经一天都不想等下去了,这次若是不走,再等下回,下回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谢云窈恨恨看着他,喘着粗气,幽怨说道:“你没空也罢,我自己回去即可!”   说完,谢云窈便一把将他推开,生气得转身就走。   容堇追上来,抓着她的胳膊,“你独自一人,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谢云窈盛怒之下,也不想再掩饰了,只道:“我心意已决,明日便启程回京,你要么陪我回去,要么让人送我回去,这青州,我一天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说着,谢云窈便想过去收拾东西,当真下定决心,准备明日天一亮就启程。   容堇拉着她,喘着粗气,质问说道:“窈窈,当初非要跟着来的分明是你,现在为何又这么急着回去?”   谢云窈没好气的回答,“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用不着你来管!”   她何时用这种语气跟容堇说过话,当时男人便已经心知肚明。   他还是不甘心的问她,“我是你夫君,不用我管那谁还没嗯哼管?   “窈窈,当初说不想和我分开的明明是你,你这么快就忘了?”   男人情绪激动,手上捏得紧了些,紧得谢云窈手腕生疼,她皱起眉,想挣扎摆脱他,“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容堇却根本没有放开的,而是逼近一步,几乎将谢云窈摁在了墙上。   他红着眼,看着她,哑着嗓音问,“你知道了?”   谢云窈对他态度,前后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此显而易见,即使谢云窈再怎么伪装掩饰,可她演技这般拙劣,怎可能瞒得过容堇。   他原本还稍微有些幻想,或许她对他还是有些情意。   可是任由他如何挽留,她好像完全忘记了先前两人的一切,一心只想着回京,只想离他远去。   现在两人都闹到这种地步,容堇也就摊牌,直接质问她了,“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他就是宿离。   面对男人的质问,谢云窈先是略微震惊,转而满目怨念,既然都说穿了,也没打算再隐瞒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镇定自若的,与他谈条件,说道:“我是什么都知道了,你根本不是容二,你是先前就应该死的宿离!   “我就直说了吧,你若是放我走,我可以不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从此你我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谢云窈还说了些什么,容堇都快已经听不清了。   他一时耳边嗡嗡做响,心下抽痛,呼吸都有些艰难,眼巴巴看着她,只是问她,“先前是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现在当真要这般绝情?”   谢云窈与他对视,“我爱的是容二哥哥,根本就不是你宿离。”   她想要摆脱他的控制,可反抗得越激烈,却被男人抱得越紧。   容堇抱着她,喘着粗气,道:“不管是容二还是宿离,我是你夫君,都是一样的爱你,窈窈,你仔细看看我可好?”   他捧着她的脸,强逼着二人面对面,想让她多看他一眼。   谢云窈被迫看着他,依旧是那张熟悉的俊脸,她的容二哥哥就在她面前,眼中的炙热前所未有,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想要将她吞噬,让人害怕得很。   若不是他都已经承认了他就是宿离,谢云窈到现在都还不敢置信,她的容二哥哥怎么会换了一个人。   眼中的留恋一闪而过,谢云窈脸上神情很快冷漠下去,“你自始至终都在骗我,我若一开始知道你是这种表里不一,矫饰伪行之人,我怎可能嫁给你?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用,只要你肯写一封放妻书,送我离开,我可以不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你若不肯,我已经安排了人回京送信,若是我过年没有回去,你的身份立即就会被公诸于众,到时候自会有无数人蜂拥而至,将你撕成碎片。”   谢云窈语气锋利,神色泰然,那冷漠决绝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平常时候只会撒娇,满脑子情情爱爱那个小姑娘。   气得容堇差点没背过气去。   “窈窈,我并非有意骗你,我……”   本来他还试他解释,可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为好,就算他说了,谢云窈估计也听不进去。   最终他倒抽一口凉气,也只好先将她放开,道:“你先冷静冷静,想想清楚再说。”   随后,容堇拂袖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嘭的一声关上房门,将谢云窈关在里头,并且吩咐人过来,“看着夫人,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谢云窈追过来之时,外头房门已经上锁了,气得她拍打房门,“你放我出去!”   可是外头已然无人应答。   谢云窈身边的人都被调走,门外守着宿离的人,将谢云窈关在屋里,任由她如何撕心裂肺的大喊也没人理会她。   她就知道,若是跟那个狗男人闹翻了,肯定会被他关起来,再也走不了了……   过了一个时辰,深夜时候,谢云窈已经精疲力尽,撑不住了,昏昏欲睡之时。   宿离收拾好了心情,亲自将吃食给谢云窈送到她面前,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你还没吃饭吧?我让人做的你爱吃的胭脂鱼,先填饱肚子再说。”   谢云窈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对着进来的宿离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别开脸,好像根本不想吃他送来的东西。   宿离躲在她面前,倒是冷笑一声,“莫不是又想撒娇,要夫君喂你?”   不知道宿离是不是在嘲讽她,谢云窈一回想起来,先前竟然会对着他撒娇,还非要他喂才肯吃饭,顿时羞得一脸涨红,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也实在太丢人了。   最终,为了不让宿离亲自喂她,谢云窈还是不情愿的把饭吃了,毕竟,饿着肚子,哪有力气逃跑呢?   见她肯吃饭了,情绪也比先前吵架的时候冷静得多。   宿离凑上去,弯下腰对着她的脸,轻声哄她,“窈窈别生气可好?是夫君以前不该骗你,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行,今后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认了,你想提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谢云窈看着宿离那张脸,真的忍不住又要被他美色迷惑了,只能别开脸不敢看他。   谁知宿离捏着她的腮,逼着二人对视,还又逼问:“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心里当真一点没有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  宿离:我回来哄老婆啦,   其实窈窈对宿离更多的是害怕哦,害怕>心结>喜欢   害怕,所以满脑子只想逃跑,喜欢,所以每次看见他的脸,想起容二就会心软。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竹已和见总的cp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恐龙吼吼 34瓶;归玖长安 1瓶; 第72章   面对宿离的逼问, 谢云窈先是微微一愣,不过那一丁点的犹豫转瞬即逝,转而依旧是一脸冷漠, 眸光暗淡,声线毫无波澜, 只是呐呐回答,“我心里的是容二哥哥, 终究不是你。”   宿离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捧着她的脸,朝着粗气, 再次强调,“窈窈,你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我就是你的容二哥哥,我就是你夫君。”   他确实长着容二哥哥好看的脸, 也有容二哥哥好听的声音,甚至费尽心思, 伪装成了她光风霁月神仙般的容二哥哥。   可是, 他不是他,前世宿离对她做的事情, 就是无法磨灭的事实。   谢云窈冷笑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骗人的,你根本不是他, 豺狼就是豺狼,即使披着一身羊皮,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嗜血本性。”   在她眼里,他只是豺狼之辈。   其实,宿离一直也想不明白,除了一开始差点错手杀了她,他从未对谢云窈做过什么罪大恶极之事,有的只是一心的倾慕之心,为何她会这般痛恨宿离至极?   同样的事情,放在容二身上便是十全十美,放在宿离身上便是一无是处。   宿离握着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心坎上,道:“窈窈,是我不该对你有所隐瞒,可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是真心爱你,你感觉不到么?”   原本他也不想隐瞒她,所以才会特意用宿离的身份接近她,可是她一心只有容二,也是迫不得已,宿离才只能用容二的身份跟她在一起。   虽然,先前宿离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早就设想过,万一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定会责怪他,埋怨他,不会原谅他。   所以他一直小心谨慎的将她捧在手心里,只怕一个不慎,眼前的一切就此烟消云散。   可是,他最怕的这一天,终究是来了,她知道了事情真相,再也不想理会他了。   谢云窈却是回答:“你若当真爱我,不如就放我走。”   宿离一听此话,脸色顿时一沉,眸光阴冷下去,大概是无法接受,不管他说什么,谢云窈都听不进去,一心只想离开他。   一想到她要离开他,宿离都快疯了,已是满目猩红,额上青筋突跳,周身一股凛冽的寒意,比外头冰天雪地似乎都还要冷上几分。   谢云窈眼眸含着泪,楚楚可怜的拉着他的袖子,带着几分恳求的语气,呜咽说道:“你放我走可好?我绝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我们就当一切没发生过,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今后再无瓜葛。”   她要从他心上割走一块肉,让他怎么可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谢云窈始终执迷不悟,估计一时半会也说不通,宿离也不打算再费口舌了。   他就当是两人没吵过架似的,若无其事,温声温气,满目疼惜的看着她说道:“窈窈,先别说这些了,时辰已晚,你今日先早些歇息,夫君另有要事,就不陪你睡了。”   随后,宿离的掌心,轻轻抚了抚谢云窈的发,弯下腰,在她细嫩的额上落下一吻,随后起身,出门离去。   谢云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想到自己定是要被他囚禁在此,心下愈发绝望,气恼的衣袖一挥,一把将桌上的花瓶推翻下去。   “啪”的一声,花瓶摔得四分五裂,屋内只剩下女子哀怨的哭声,在落雪纷飞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钻心。   宿离一直就守在附近,听着她哭,他愈发心碎难过,一直到雪夜彻底安静下来,他却是一夜未眠。   此后,谢云窈便被关在刺史府后院之内,每日能见的人,除了宿离,便只有秋月一人,对外只说谢云窈有病了。   秋月进屋探视谢云窈之时,见她面色憔悴,神色黯然,很是担心,“姑娘,你跟姑爷到底是怎么了?”   先前两夫妻明明恩爱有加,整天如胶似漆的,看得秋月都快酸掉牙了,怎么突然之间就闹翻了,而且看上去还挺严重的,姑娘一心想回京城,姑爷不让她回去,还把她关了起来,不许见任何人。   谢云窈瞄了秋月一眼,眼前一亮,赶忙拉着她的手道:“秋月,你帮我去送一封信可好?”   秋月连连点头。   随后找来纸笔,谢云窈便亲手写下一封家书,想送回京城,让爹爹过来解救她。   先前,她还以为,凭借自己跟宿离周旋,应该能想办法顺利回京,所以暂且没有惊动京城那边。   可是现在看来,她跟宿离已经彻底闹翻了,也只有写信回去,求爹爹过来救她脱离苦海。   秋月拿着谢云窈写好的信出去,准备找个人,快马送回京城。   可是,当天晚上,那封信便原封不动的,被宿离带回屋,一把扔到了谢云窈面前。   谢云窈看着自己写的信,被宿离截获回来,而且信封上还带着几滴鲜红的血迹,像是一朵朵红梅般灼眼。   她顿时脸色煞白,便知道,肯定是秋月去办事的时候,被抓住了,送信的计划失败告终。   谢云窈起身拉着宿离的袖子,含着泪看着他,“你把秋月怎么了?”   这个丧心病狂之徒,该不会已经把秋月杀了吧?   宿离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谢云窈顿时有些慌了,连忙恳求,“你别杀她可好?是我让她去送的信,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什么也不知道,我求你了。”   宿离蹙了蹙眉,捧着她的脸,轻声说道:“好端端的,我怎会杀她,在你眼里,我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   是!   前世,曾经有官员因为多看了谢云窈几眼,便被宿离挖去了双眼,还有内侍,因为谢云窈对他笑了笑,便遭到宿离妒恨,被五马分尸,暴君之名,名不虚传,他杀过的人,谢云窈都快数不清了。   看着上面的血迹,谢云窈后来才明白,被杀的应该不是秋月,而是秋月找的那个送信之人,这才放心了一些。   宿离对着信,扬了扬下巴,询问,“这是写给谁的信?”   谢云窈瞄了一眼那封信,顿时心虚得冷汗直冒,支支吾吾的解释,“是我写的家书……”   宿离两根手指,将那封信夹起来,呐呐说道:“窈窈要寄家书回京,怎也不告诉夫君一声,夫君让人帮你送就是了,何须出去找人送。   “你这封家书莫不是写了什么,不想让我瞧见?”   男人那灼灼目光,似乎一眼就把谢云窈看穿了,只让谢云窈头皮发紧,战战兢兢,生怕惹了他不高兴,他就把秋月杀了。   谢云窈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只是过年回不去,想跟爹娘交代一声。”   宿离想了想,点头答应,“这信不慎沾了血迹,让岳父岳母见也不好,你重写一封吧。”   也不知宿离有没有看过信里的内容,总是,他当着谢云窈的面,将信扔进了燃烧着的炉子里,转眼烧成了灰烬。   随后又让人取来纸笔,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逼迫谢云窈重新写一封家书,还要写得他们夫妻相亲相爱那种。   谢云窈迫于无奈,只好写了暗号,希望父亲能够看懂。   晚上,宿离想留在房间里,不过,需要先询问谢云窈的意思。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问:“窈窈,你消气了么?”   “……”宿离怎么还自欺欺人,以为她只是在生气?这根本就不是生不生气的问题啊!   谢云窈冷着个脸,转过脸去,“你将我囚禁于此,还想让我如何消气?”   宿离连忙解释,“最近外头下雪,我只是怕你出去冻着了,再染上风寒,我怎么可能囚禁你。”   谢云窈冷笑,“那你让阿七阿八守着门作甚?”   宿离道:“我最近太忙,没空陪着你,只是想让他们保护你安全罢了,你什么时候想出去都行,不过要让他们跟着,我才放心得下。”   最主要的是宿离害怕,他在外头忙着正事的时候,谢云窈趁机逃走了。   谢云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见过这种厚颜无耻的,明明囚禁她还死不承认。   宿离弯下腰,看着她,又问道:“窈窈冷不冷,夫君帮你暖床可好?”   谢云窈微微张口,都忍不住想骂他了。   却听他紧接着又道:“我只是帮你暖一暖,暖完我就走,不扰你歇息。”   说话时候,他已经开始脱衣裳了。   男人一件件褪去衣袍,只着里衣,翻身上床,钻进被褥之间躺下,闻着被子里谢云窈身上的盈盈香气,宿离一时间好像都醉了。   谢云窈傻愣愣的,从屏风背后,伸出个黑溜溜的小脑袋,偷偷瞄了他一眼,好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竟然真的在给她暖床?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谢云窈突然有一种错觉,好像宿离跟前世有点不太一样,身上没有前世那么大的戾气,带着几分容二哥哥才有的温和。   不过,谢云窈很快又抹去了那个想法,恢复了先前的冷漠。   宿离能伪装成容堇这么久,一直无人察觉,就连谢云窈,若是没有看见他身上的胎记,也根本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这足以证明此人有多虚伪,说不定,他现在这副模样也是装出来的。   她绝不会再相信他了。   宿离暖好床,把谢云窈抱过来,塞了进去。   知道谢云窈不愿意看见他,宿离也没有多久留,很快就走了。   只有临走之前,咬着她的耳朵,对她说,“窈窈别生气了,好好睡一觉,我爱你,三十遍。”   等到宿离走了,谢云窈耳边,还久久回荡着以前他们说过的情话。   想到那时候心心相惜的美好幻想,她眼眶顿时湿润了。   “要是夫君每日都说三遍你爱我,我知道夫君对我的心思,今后自然不会再怀疑你了。”   “我每日给你说三十遍。”   “……”   “我这辈子不论发生什么也不会离开夫君,除非,夫君不想要我了。”   “……”   “月下发尽千般誓,但求与君白首尔。”   “……”   谢云窈迷迷糊糊睡着过去,她又梦见了前世。   这回,梦里宿离那张脸,竟变成了容堇的容貌。   前世,她也是像现在这样,被宿离关起来,就好像在对待他人无法染指的禁脔,只让她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   实在无法想象,她心爱的容二哥哥,竟然会变得那副残暴不仁,杀人不眨眼的模样。   特别是,宿离攻入京城之时,血洗大半世家,整个傅姓皇室没留下一个活口,就连最疼爱她的外祖母,也因为不愿在那逆贼手下受辱屈死,选择服毒自尽了。   谢云窈不敢往下想,不知今后,宿离是否依旧会带兵攻入京城,前世那场惨剧,是否还会发生?   到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   谢云窈就这么一直被软禁着,转眼就是两个月。   这两个月,宿离每日换着花样讨好谢云窈,她以前提过喜欢的,宿离都会让人不辞辛苦的找回来,只为哄她开心,想让她别再生气了,想求得她的原谅。   可对于谢云窈来说,根本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是她根本无法接受,与前世对她强取豪夺的人继续生活在一起。   谢云窈虽然前前后后,写了好几封家书回京,可是,很可能宿离根本没寄出,或者是私自调换了,所以爹爹一直没有来青州救她,回信上也根本没有提起过此事。   谢云窈心下渐渐绝望,还以为,她这辈子也逃不出那男人的魔爪了,只能等着前世的一切再重演一遍。   直到二月初,宁王突然造访,奉旨前来青州视察。   得知这个消息,谢云窈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心里也再次冒出一个逃跑计划。   或许,可以求宁王带她回京?或许,还可以阻止前世的悲剧酿成。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要是你结婚后,发现丈夫一直隐瞒身份和性格骗婚,估计也想原地离婚   其实窈窈在一边嫌弃宿离,一边控制不住喜欢他,但是,想到前世的事情,窈窈不愿意承认。   当然,前世也只是窈窈想象中夸张了,她觉得她跟姝妃一样,实际上,宿离一直对她很好。   前世宿离也是因为老早就喜欢窈窈了,所以后来报仇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接进宫里去。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飞侠Mary313 1瓶; 第73章   宁王突然前来青州视察, 青州刺史容堇自然要负责设宴款待,替宁王接风洗尘。   刺史府宴席上,一眼看去灯火通明, 金樽美酒,歌舞升平。   坐在上方为首的正是宁王傅珣, 此刻正端杯饮酒,谈笑风生。   一旁首席坐着的是容堇, 下头在座的则都是青州各路官员, 以及世家勋贵,场面好一番热闹。   宴席之后, 容堇本来是安排宁王回驿站住的,可是宁王以醉酒为由,要求要暂住在刺史府。   容堇自然是拒绝的,“寒舍简陋,一时也来不及收拾, 不敢劳烦殿下屈尊降贵。”   宁王醉醺醺的,与容堇勾肩搭背, 说道:“你与本王娶的都是谢家姐妹, 想来你也应该唤本王一声姐夫,本就是一家人, 何须如此见外?你家不就是我家么?”   宁王赖在府上不肯走,容堇又不可能撵走他,也只能让人去给他准备客房,暂且安置他住下。   路上, 宁王不加掩饰的就询问,“不知,今日为何不见谢家表妹?本王此番前来青州,受姑祖母嘱托,还给谢家表妹带了不少好东西。”   容堇脸色顿时有些微变,只道:“内人染病,尚在屋内歇息,所以未能前来恭迎殿下,还望殿下见谅,殿下给她带的东西,可交由下官,下官转交给她便是。”   宁王一口否决,“那可不行,姑祖母特意交代,让本王亲自交到谢家表妹手中。”   谁知道是大长公主交代,还是宁王想见谢云窈的借口?   容堇也只得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今日天色已晚,也只有明日,下官再带内人前来觐见。”   谢云窈去年十月突然离开京城,到现在已有四五个月之久,宁王早就已经想见她了。   这次,皇帝派人巡查青州,宁王立即揽下这个活,其实,也是想来看看,谢云窈跟容堇在这里到底生活得如何,也不知她后悔了没有。   将宁王送回客房安置之后,宿离才回屋见谢云窈。   迈步入内,正好撞见,谢云窈刚刚沐浴完了,自浴房内出来,浑身还带着朦胧水气,刚洗完的一头乌黑秀发,水珠滴答滴答掉落在地面上。   刚出浴的美人,冰肌玉服,杏脸桃腮,身上只着一件芙蓉色的薄衫,紧紧包裹着窈窕身姿,那般柳腰花态,绝色风华,着实只让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不尽肖想。   谢云窈对宿离的进屋,熟视无睹,都没有抬眸看他一眼,只是走到妆台前坐下,由秋月伺候着擦拭头发上的水渍。   宿离缓步上前,抬了抬袖子,示意秋月让位。   秋月埋头退下,换成宿离,笔直站在谢云窈身后,手上捧着那块白帕,亲自帮谢云窈擦头发。   谢云窈看了一眼镜中男人温柔耐心的模样,眸光微微一动,不过很快又别开脸,一动不动。   还是宿离先开口询问,“窈窈,你可知道宁王来青州了?”   谢云窈回答,“略有耳闻。”   宿离弯下腰,贴在她耳畔,轻抚着她的发,警告说道:“明日我带你去见他,到时候你可别乱说话,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他还能否活着回去……”   他语气里的杀意,让谢云窈深刻了解到,他绝不是在威胁她,这个男人当真做得出来那种事,毕竟前世宁王就是死在他手上的。   谢云窈手紧紧捏着裙摆,心下已经开始在想,宿离把她看得这么紧,她应该怎么通知宁王才好。   *   次日,容堇便领着谢云窈,两夫妻一起前去觐见宁王。   因为容堇就负手立在一旁,从头到尾监视着,所以谢云窈跟宁王也就是寻常的见面和叙旧,宁王还将从京城带来的礼物,尽数交到谢云窈手里,有大长公主送来的,也有父母送来的,甚至还有大姐送来的。   想到京城的父母和外祖母,谢云窈的眼眶顿时湿润了,忍不住暗暗落泪。   宁王道:“表妹若有需要,尽可告诉本王,本王义不容辞。”   谢云窈偷瞄一眼旁边的宿离,感觉到男人眸中凛冽的寒光,顿时头皮发紧,只能用绣帕抹去眼泪,敷衍解释,“云窈只是思乡心切罢了,并无难处,一切都好。”   寒暄几句,在宿离的淫威之下,谢云窈跟宁王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只能匆匆分别离去。   回屋之后关上门,秋月也是头疼欲裂,“不如让我去送信?”   谢云窈连忙摇头晃脑,一把抓住秋月,“别去,若是被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再被撞破,宿离肯定会杀了秋月的,谢云窈不敢再轻举妄动。   宁王此番前来巡查青州,自然是要体察民情,巡视练兵之类,不过还好在宁王过来之前,京城已经提前送来消息,所以该藏的,宿离早就已经藏好了,根本不会让宁王查到什么蛛丝马迹,若是不慎让他查到了,宿离也不介意将他灭口,反正早晚也是要死的。   自从宁王来了之后,容堇怕是让宁王看出端倪,所以没有再软禁谢云窈。   谢云窈平常可以活动的范围,从自己的院子,扩大到整个刺史府。   因为现在正好是初春时节,万物苏醒,春暖花开之时,谢云窈以赏花为借口,时常在府上走动。   直到几日后,假山背后,宁王跳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谢云窈就知道,就算她不去找宁王,宁王肯定也会找上门来。   趁着四下无人,宁王将谢云窈拉到角落,关切的询问,“窈窈,你怎么清瘦了这么多,可是青州的日子过得不好?”   谢云窈以前脸上生得稍微有些婴儿肥,而且身材婀娜丰盈,现在明显瘦了一大圈,总让宁王有些放心不下,他在还特意在府上问了一圈,这里的人口风太紧,什么也没问出来。   谢云窈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心下大喜。   不过,她并没有急切表现出来,只是皱眉叹息一声,道:“躲着殿下挂记,我只是有些水土不服,时常染病,身子弱了,也就瘦了。”   说完,谢云窈还装病的咳嗽了两声。   宁王不解,“你既不习惯青州,何不回京城去?”   谢云窈只是埋下头,两条修长的眉毛紧紧皱着,似有为难。   宁王连忙上前一步,弯下腰询问,“窈窈,你可是有何难处,不如告知表哥,表哥可以帮你。”   谢云窈也就说了,“其实我也想回京城,只是……”   后面的,谢云窈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转而询问宁王,“不知殿下打算何时回京?”   宁王如实回答,“我此番过来是有公务在身,不宜久留,再过三天就要回去了。”   只有三天机会了?   谢云窈若是不抓紧时间,就当真来不及了。   她左右环顾一眼,大着胆子说道:“不如,到时候殿下带我一起回京如何?”   宁王倒是没想到,谢云窈竟然提出要跟他一起回京?   看出宁王震惊的眼神,谢云窈连忙解释,“其实是我与夫君吵架了,想回娘家,一个人上路又害怕……殿下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得知谢云窈跟容堇吵架,宁王心下暗喜,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如今大长公主在世,昌乐侯在上,宁王又娶了谢云淑,不敢对谢云窈有何无礼之处。   但是,说不定他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趁虚而入,让谢云窈心甘情愿跟着他?   宁王立即就欣然同意下来,于是两人约好了,三日后黎明时分,他会在刺史府后门等她,到时候一起离开青州。   约定好了时辰地点,两人匆匆分别。   谢云窈回过头来,抓着秋月,询问,“没被人瞧见吧?”   秋月连连摇头,她刚刚在把风,周围没人看见任何人,容堇也出去办事去了。   谢云窈松了一口气,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想启程出发了,生怕再出了什么差错。   为了瞒着宿离,顺利实施计划,谢云窈收拾了一个很小的包袱,带着只有一套换洗的衣裳和一些随身贵重之物,现在对她来说,逃回京城才是要紧的,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已经不重要了。   离开的前夜,宿离依旧每日过来探望谢云窈,还特意询问,“后日宁王要走了,你可要一起去送他?”   谢云窈知道,宁王是明天一早就走,并非后天,跟宿离说后天,也只是过了瞒着他,偷偷带谢云窈走。   谢云窈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走就走吧,与我何干。”   宿离坐在谢云窈身边,久久看着她,询问,“窈窈,你如今,可还想离开我?”   谢云窈一脸冷漠,“你肯放我走么?”   宿离自然不可能放她走的,他怕,只要她一走,便会永远失去她,那还不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   现在,虽然她还生气,不想理他,但是她的人,至少还是属于他的。   宿离凑上来想要亲吻谢云窈,却被谢云窈嫌弃的躲开了,匆匆跑进里屋,关上了房门。   宿离长叹一声,眉头紧锁,只能灰头土脸的离去。   *   次日黎明,天还没亮,谢云窈便披着黑色的斗篷,隐匿着身形,只带着秋月一个人,提着简单的行礼,匆匆前去后门约定好的地方与宁王汇合,准备悄然离去。   她来到后门之时,便见一个身披披风的男人,正站在墙下,背着身,身如玉树,负手而立,正在静静等待。   谢云窈连忙跑上去,如今春寒未却,随着喘气,口中还呼出一口一口的白雾。   她对着男人背影就道:“表哥,我们快走吧。”   一想到马上就要重获自由,投入父母和外祖母的怀抱,彻底摆脱可怕的男人,谢云窈现在就已经等不及想启程离开了。   只要能顺利离开青州城,以宁王的能耐,护送她回京根本不成问题,宁王多少还有所忌惮,应该也不会对她太过无礼。   可是,男人转过身来,谢云窈抬头仔细一看,脸上笑容顿时凝固了,只剩下满目惊恐。   因为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根本不是宁王,而是宿离本人!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在刺史府,在宿离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事瞒得过他?   他倒是没想到,谢云窈竟然真的为了逃走,宁愿求宁王帮她。   宿离浑身戾气,目光猩红,一步步朝着谢云窈逼近,沉声质问,“窈窈,你宁愿跟他走,也不愿再跟着我了么?”   谢云窈吓得腿一软,连连后退,直到无路可退,背靠在了墙上。   她屏住呼吸,与男人凛冽的目光对视,一时像是喉咙卡住了,回答不上话来。   宿离已经逼近在她身前,弯下腰,几乎凑到她脸上。   男人抬起袖子,拇指拇指抚过她的脸蛋,只觉得肤如凝脂,触感细嫩丝滑。   他都快要疯了,喘着粗气,哑着声音问她,“窈窈,你以前明明说过爱我,要与我白头偕老,永不分离,为何现在却违背誓言,不爱我了?我哪里不好,我改还不行么?   “你说,到底要我怎样,我们才能回到从前,你才会好好跟我在一起,别再离开我?”   这阵子宿离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谢云窈始终不为所动,甚至,她再也没有对他笑过,就像梦里一样。   宿离想念以前夫妻恩爱的日子,想念妻子娇滴滴的钻进他怀里,不停唤他夫君,唤他容二哥哥,还说爱他,要一生一世与他在一起。   为何现在什么都变了,当初的誓言她都不记得了,只有对他无尽的冷漠,现在还又想让宁王带她逃跑,她还是要离开他。   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挽回他的窈窈。   谢云窈逃跑现场被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她冷哼一声,也就直说了,“想跟我回到从前,也不是不可以。”   宿离顿时来了几分精神,连忙询问,“你说,不管你想要怎样,我都答应你。”   谢云窈侧目与他对视,一字一句,有条不紊的道:“除非,你愿意彻底放弃宿离的身份,只做容堇,这辈子不得谋逆造反,不再杀人寻仇,做回那个容家二公子,而不是前朝皇子。   “其实,我从未违背誓言,我爱的一直是我的容二哥哥,而不是你宿离。   “若是你愿意一辈子都做我的容二哥哥,我自然会按照约定,跟你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若是你不愿意放弃一切,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谢云窈说的是真的,只要宿离愿意放弃一切,这辈子都做容堇,远离那些残忍的屠戮,她不介意跟他继续逢场作戏,能救那么多人的性命也好。   可是这对于宿离来说,无疑是世上最艰难的决定。   他生下来就是为复仇而存在的,怎可能事到临头放弃一切?那他父兄的血,族人的血,岂不是都白流了?   宿离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谢云窈冷笑一声,嘲讽说道:“还说不管我要怎样,你都会答应我,还口口声说爱我,我看你也只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在你眼里,最重要的还是复仇,根本就不是我。   “倒不如,你给我一封放妻书,从此互不干涉,我自会另想法子阻止你。”   宿离终究是面容暗淡下去,吩咐侍卫,“送夫人回屋。”   然后便扭头转身离去,再不与谢云窈说一句话。   谢云窈本以为可以逃离,最终也只是空欢喜一场,还是又被抓了回去,囚禁在屋内,一步也不许出来。   宁王离开青州走了,谢云窈的希望彻底落空。   宿离或许是对谢云窈提出的条件难以抉择,许久都没有再来看过她,眼前倒是清净了许多。   *   直到一个月后,谢云窈又病倒了。   这回她病得很严重,咳得吐出一口血来,直接倒地不起   宿离听闻谢云窈吐血倒地,立即扔下手头忙碌的事情,飞奔而至。   男人来到床前,蹲在谢云窈身边,看着她如今面色惨白,昏迷不醒,模样虚弱,跟梦里她卧病在床的模样如出一辙,心疼得他一颗心都快碎了。   宿离大概已经猜到了,他那个梦,梦见的可能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情,一件件事都已经映证了他的猜测。   他零零碎碎梦见过,前世谢云窈就是因为抑郁成疾,最后不治而亡的,不管他做什么都无力回天。   她是因为跟他在一起整日郁郁寡欢,所以最后身患恶疾,才会年纪轻轻,香消玉殒。   若是这辈子,他还是强行将她禁锢在身边,她会不会迟早也会跟前世一样患上重病,彻底离开他?   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宿离都吓了一跳。   好像那一瞬间,他好像什么都释然了,也放手了。   相比于将她禁锢在身边,求而不得,他更想让她好好活着,这辈子,别再像梦里那样,即使拥有了世上最至高无上的一切,却从来没对他笑过。   宿离心疼得难以呼吸,贴在她耳边,柔声道:“窈窈,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我现在就写放妻书,待你病好了,便立即派人送你回京,你快醒过来好不好?”   话音刚落,谢云窈纤长睫毛轻轻一颤,缓缓睁开个眼缝,声音虚弱的问,“当真?”   宿离点头,眸光包裹着她,“当真。”   谢云窈噘着嘴,还有些难以置信,“你可不许再骗我。”   宿离拍着胸脯发誓,“你把病养好,我立即让人送你回京,决不食言。”   谢云窈心下一喜,唇角不自觉流露出欣然笑意。   见她笑了,宿离更是心头一痛。   这么久了,她对他唯一的一次笑容,竟然是因为他答应放她走?她就这么想跟他分开么。   有了宿离那句话,谢云窈的病好得飞快,不到半个月已然痊愈了。   谢云窈病好了之后,还放心不下,屡次询问宿离,“你当真放我走?”   这次轮到宿离脸色难看至极,愣愣点头,还从怀里掏出写好的放妻书,“你带回京城,拿去交给官府,我们就算是和离了。”   拿到放妻书之后,谢云窈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   没想到,她费尽千辛万苦,最后还是苦肉计管用!   宿离满目不舍,久久看着她,询问,“你打算何时走?”   谢云窈将放妻书收好,当即就开始收拾包袱,“明天就走。”   宿离面色霎时铁青,“这么快?”   谢云窈觉得一点也不快!   去年十一月她发现宿离身份,到现在已经次年四月,小半年之前她就想走了,一直在青州被囚禁了半年。   如今宿离总算答应放了她,她巴不得立马离开,免得他又反悔了。   看见谢云窈迫不及待收拾东西的样子,宿离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男人垂下眼睑,直勾勾盯着她看。   谢云窈大惊失色,连忙往后退缩,“你,你莫不是又要言而无信吧?”   宿离忍耐着,呼出一口浊气,道:“不是,我既答应放你走,自会放你走,只是,走之前,你能否再答应我一个请求。   “毕竟此去一别,今后不知还能否再见,只望,圆我一个心愿足以。”   谢云窈机警的审视着他,“什么啊?”   宿离凝视她的眼,道:“我想,再做一天你的容二哥哥。”   谢云窈哪知他会提出这种要求,心里顿时有些抗拒,自然是不情愿的。   可是,她抬眸看他,面前的男人,他的容貌,他的眼神,不是她心底埋藏已久的容二哥哥,还会是谁?   谢云窈也不知为何,顿时就有些心软了,她其实也想要她容二哥哥回来。   宿离的语气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窈窈,就一天,最后一天夫妻,可好?   “明日一早,我便让人送你回京,我发誓,若是食言,我这辈子都杀不死狗皇帝,报不了仇。”   “……”他这个誓,发得可真毒,谢云窈竟然想让他食言是怎么回事?   谢云窈想了想,最终还是勉强答应了他的请求。   不过,她也有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不许碰我。”   宿离也勾唇笑了,表面同意下来。   随后他抓紧时间,立即拉着谢云窈,要带她出去春游,这是以前二人恩爱的时候早就说好的,可是后来吵架一直都没有实行。现在,谢云窈离开之前,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暂且忘记他是宿离的身份,只当他是容堇,逢场作戏,谢云窈还是会的。   正是初夏,郊外青山绿水,花香鸟语,一眼望去仿佛一副山水墨画,美不胜收。   宿离带着谢云窈,先是在青州城内四处吃喝玩乐,待走累了,又坐着画舫,前去游山玩水。   天黑之时,画舫静悄悄的停在湖里,掩盖在夜色之中,只有水里倒映出船上灯火明亮,还有天边星辰皓月。   画舫上,宿离是一身容堇的装扮和神态动作,袖下一把古琴,琴声缕缕,绕梁不绝,听得谢云窈如痴如醉。   看着男人玉冠束发,清雅蕴藉的俊美模样,竟然还弹得一手好琴,谢云窈那一瞬间,早就忘记了他的身份,也忘记了,她马上就要与他分离。   已经许久,谢云窈没有这么融洽的与宿离相处过了,这一刻,仿佛忘记了前尘往事,也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只有当下,只有平静的琴音,也只有彼此。   待琴音落下,谢云窈捧着脸,眼神明亮的看着宿离,问他,“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弹琴?”   不管是容堇还是宿离,两世之久,谢云窈竟然完全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会弹古琴。   她突然意识到,好像相处这么久,她根本一点也不了解这个男人。   宿离冷笑,“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   谢云窈本来是不想喝酒的,可是后来,在宿离的诱骗下,还是忍不住尝了两口,然后就有些醉意微醺,整个人也放纵了几分。   她浑身燥热,涨红着脸,扶着脑袋,媚眼如丝的看着宿离,娇声询问他,“你给我喝的是什么酒?你该不会,在酒里下料了吧?”   宿离抬起胳膊,一把将她瘫软的身子揽入怀里,捏着她的下巴,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你自己酒量不好,怎能怪别人?   “我想对你如何,还用下料么?”   他若想要她,明明只用□□就行了,就好像,现在。   男人一翻身,便将谢云窈整个身子压在身下,啃着她的颈子,快速解去她的衣带。   青丝散乱,衣衫铺满一地。   面对男人的逗弄,谢云窈心里愈发躁动不安,难受至极,很快浑身瘫软无力,可残存的理智,让她推他的肩膀拒绝,“不是说好不许碰我……”   宿离抓着纤细的手腕,举过她头顶,扼住她的动作,贴在她耳边暧昧说道:“窈窈,我们最后做一天夫妻,也该最后做一回夫妻该做的事。”   “……”   谢云窈觉得,肯定是酒里,被这个卑鄙无耻之徒下了药,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经不住诱惑……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给大家快速跳过沉重一点的内容,这章肥肥的,以后就会轻松了。   窈窈跟容二和离,不过,和宿狗很快会重拾激情,   爹妈的狗血应该快要开始了(不负责任的预告,狗血警告)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ermouth 2瓶;小飞侠Mary313 1瓶; 第74章   男人身上炙热的火焰在蔓延, 好似要将谢云窈燃烧成灰烬,拉着她一起坠入万丈深渊,即使她挣扎, 想要逃脱,也早已瘫软无力, 只能任由摆布。   他伏低在她耳边,喘着粗气, 沙哑低沉的嗓音道:“窈窈, 我要让你身上永远留下我的痕迹。”   谢云窈没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还以为他要给她烙印, 后来检查过身子什么痕迹也没有,才放心下来。   次日苏醒,谢云窈脑子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瞧见宿离就睡在旁边, 正用深不见底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她吓了一跳,连忙抓紧锦被, 躲在一旁, 机警的目光看着他。   她身上腰酸背痛得厉害,好像被巨石碾过一般, 再看看屋里一片春光旖旎,仔细回想一下,谢云窈便知道昨夜发生什么事了。   她幽怨的皱起眉,气愤的嘟囔, “你还真是卑鄙!”   然后谢云窈忍着疼,翻身下床,抱着自己的衣裳,匆匆躲到一旁。   面对谢云窈骂他,宿离却面无表情,欣然接受了,昨夜,确实是他卑鄙,   虽然很生气,不过谢云窈一想到今日就可以离开此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反正今后再也不用面对着他了。   宿离按照约定,帮着谢云窈收拾好了东西,本来还想多留她一日的,谢云窈坚持今日要走,便也只好立即送她出城。   两人同坐在一辆马车之内,一路沉默无言。   容堇面色阴沉,眸光涣散,显然是百般不情愿,真想现在就言而无信,强行将她留下。   可是,他侧脸看向谢云窈,见她那娇笑盈盈的模样,能摆脱他不知道多高兴,男人心下一阵阵抽痛,骨节分明的手,将膝盖上的衣摆越攥越紧。   出城之后,谢云窈小心翼翼偷瞄一眼旁边的宿离,道:“你就送到这里吧。”   再送下去,谢云窈真担心宿离随时反悔食言,又要把她抓回去。   宿离侧过身,抬起袖子,轻抚谢云窈的耳侧,不舍的凝视着她。   谢云窈感觉他的动作,浑身都僵硬着,还以为他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完全不敢动弹。   宿离却只是呼出一口浊气,叮嘱说道:“阿七阿八就留给你吧,路上也要有个照应。”   阿七阿八是宿离的人,宿离将他们留给她,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监视她的。   谢云窈可不想都走了还要被宿离牵制,自然是拒绝的。   她低着头,摆弄着袖口,低声道:“不必,既然断了,便要断干净才好。”   谢云窈来的时候,父亲留给她一些人,足够互送她回京了,至于阿七阿八,大可不必……   宿离想了想,只好妥协了,“那让他们送你回京了,再打发他们回来。”   谢云窈寻思片刻,微微点头同意。   宿离捧着她的脸,弯下腰,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最后道一句:“路上小心。”   随后男人便叫停了马车,撩开卷帘离去。   临走前还回头,还恋恋不舍的多看了谢云窈一眼,见她只是侧脸看着窗外,甚至都不愿与他直视,脸上漠然的表情,没有一丝不舍和留恋,只有逃出魔爪的轻松和喜悦。   男人暗暗痛心,终究还是卷帘缓缓落下,挡住了视线,他也纵身跳下了马车。   车轮滚滚,卷起满天尘土,在官道上渐渐远去。   宿离站在风口上,衣袂袖口随风乱飘,一直凝望着谢云窈离去的马车,眼睛也不眨一下,还奢望着,或许她会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只可惜,终究什么也没等到,马车就这么彻底消失在了视野,她就这么绝情的离开了他。   心里好像缺失了一块,整个人都失落落魄,宿离也不知愣愣杵在原地多久,经过身边周善提醒,这才恍然回过神来,纵身上马,折返回去。   他终究还是选择放手了。   *   离开青州之后,谢云窈整个人都轻松了。   自从知道容堇就是宿离之后,这半年以来,还是头一次如此心情痛快。   秋月皱着眉,忍不住小声嘀咕,“刺史他好可怜……”   谢云窈翻了个白眼,“他有什么好可怜的?”   她才可怜呢,前世被抢进宫里被摧残折磨的时候,就跟姝妃一样可怜!   这个宿离,简直就是个变态,他母亲受过的苦,竟然还要强加到她身上。   秋月因为并不知晓事情全貌,她只知道,分明是谢云窈先招惹的容二,现在也是谢云窈要抛弃他。   离开青州之后,谢云窈一路回京。   可是因为最近日子经常下雨,路途耽搁,五日之后,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这天,正好又碰上下雨,前路泥泞,马车实在不好走,谢云窈只得就近找了家客栈,暂且休息。   自从出了上回那件事之后,谢云窈现在住在客栈都有些害怕,晚上也睡不好觉,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今天也是如此。   谢云窈由秋月搀扶着,撑着伞,带着人,迈入客栈大门。   一进去,谢云窈便察觉到,大堂角落里正坐着一个黑衣戴帷帽的人,那人看起来鬼鬼祟祟的,最奇怪的是,他好像也一直在盯着谢云窈看。   那感觉似曾相识,瞬间就让谢云窈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自觉警惕起来,心里还在嘀咕,不会这么倒霉的事情,又让她遇上了吧?   回房之后,谢云窈立即将秋月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询问她,“方才那人,你瞧见了么?”   秋月点点头,“她一直盯着姑娘看,着实有些怪异。”   因为谢云窈模样长得太惹眼,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所以谢云窈每回都是戴着又大又厚的幕篱,不让人瞧见身形和长相,还一路装病,让人家远离她。   于是谢云窈唤来随从,阿七阿八等人,准备设下埋伏,以防万一。   深更半夜的时候,“咚咚”两声敲门声音响起,屋里埋伏的人顿时警惕起来。   秋月点了灯,前去门口询问了一声,“谁啊。”   门外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方才我捡到一块绣帕,不知是不是这位夫人的。”   谢云窈一头雾水,有点搞不明白,只得示意秋月开门,将此人拿下,才好问清楚他到底有何目的。   门一打开,那人快速钻进了屋内,可是下一秒,便被阿七摁在门板上,一把刀抵在了喉咙口。   黑衣人明显吓了一跳,赶忙将头上帷幔取下,“三妹妹,是我!”   谢云窈仔细一看,也惊愕万分,赶忙从藏身的屏风背后跑出去,迎了上去,“二姐,你怎么会在这!”   是二姐谢云秀,穿着一身黑衣,乔装打扮,竟出现在此处。   众人见了竟是谢云窈,相互对视,明显都有些错愕,这才放松了警惕,退到了一旁。   谢云秀上前来,拉住了谢云窈的手,她有些不解,“我也想问,你怎会在此?”   谢云窈解释说,“我正打算回京,途经此地,看你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坏人。”   谢云秀赶忙道:“你现在可万万不能回京,京城出大事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京城,正打算去青州投奔你呢!”   听闻这番话,谢云窈心头一震,愈发一头雾水了,“京城出什么事了?”   二姐为何要逃出京城?   谢云秀拉着谢云窈到一旁坐下,让人出去望风,这才跟她徐徐道来。   大概半个月前,永嘉帝突然被人下毒,卧床不起,并且将朝中大权都交到太子手上。   谢云窈愈发惊讶,因为,这件事前世可没发生过。   而且皇帝一心想要废了太子,立宁王为储君,怎么可能把大权交给太子?除非,其中另有蹊跷。   谢云秀就说了,如今太子上位,自然是要趁此机会打压宁王,让宁王再也无法翻身。   要击垮宁王,第一个便从宁王妃的娘家,昌乐侯府下手。   她咬牙切齿,恨恨说道:“太子栽赃嫁祸,污蔑是大伯下毒,企图谋害圣上,不仅将大伯抓进大理寺审查,还带人抄了我昌乐侯府。   “大伯入狱前留了一句话,让我务必去找容二。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正要去青州投奔你,哪知在这里就遇上你了!”   她口中的大伯,指的就是谢云窈的父亲谢衍。   不仅是昌乐侯府,大长公主府,宁王府,也都被太子找上麻烦,现在京城里已经闹翻了天,昌乐侯谢衍被关在大理寺监牢里,严刑拷问,逼他认罪。   谢云窈听完,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整个人都不好了,“我爹向来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谋害皇帝?”   谢云秀也气不打一处来:“圣上中的毒,偏偏这么巧在昌乐侯府发现了,分明就是有人栽赃嫁祸的,简直百口莫辩!”   谢云窈连忙询问,“那我娘呢?”   谢云秀道:“伯母和凤阳大长公主,被软禁在大长公主府,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这太子,只手遮天,连大长公主都敢动,这是要准备谋逆篡位了吧?!   可是,太子那个废物,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莫非背后有人给他出谋划策?   “谁在帮太子?”   谢云秀回答:“当然是那个齐王!除了他还能有谁。”   当年被她母亲退婚抛弃那个齐王?为了报复,帮着太子搞昌乐侯府,好像也并不奇怪。   谢云窈面色发白,愣愣坐在那里,呼吸都变得凝重了几分,一时竟不知所措。   旁边秋月看她们二人面色阴沉,沉默无言,慌忙询问,“姑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还回京城么?”   谢云秀头疼欲裂,道:“还回什么京城,送羊入虎口么!当然是去青州,找容二帮忙,想办法解京城之围,救大伯出来。”   现在,昌乐侯府落难,大长公主力不从心,也只有指望容二能出手相助了。   要是不想办法帮谢衍洗脱冤屈,弑君之名,可是诛九族的罪。   “……”谢云窈脸色就更难看了,支支吾吾回答,“我,我已经跟他闹翻了。”   他们都和离了,而且,是她求着宿离放她走的,现在哪还有脸回去找他?   谢云秀更加不理解了,“你们感情这么好,怎么闹翻了?”   谢云窈咬着唇,低着头,不肯说话。   旁边秋月嘴角抽动,一时也解释不清楚。   谢云秀只知道,她们现在绝对不能回京,不论如何,先拉着谢云窈规劝,“俗话说得好,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回去说跟他两句好话,这件事就过去了。”   谢云窈侧开脸,“不去。”   谢云秀头疼,“三妹妹,你想不想救大伯,救我谢家?”   谢云窈知道宿离的身份,也心知肚明,说不定就是宿离在背后搞鬼,故意把京城搞成这副乱糟糟的局面,让太子跟宁王争皇位,他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说不定父亲入狱,也是被宿离设计的。   他们都已经一刀两断了,再也不是夫妻,他才不会帮她救父亲呢。   谢云窈道:“他在青州,远水解不了近火,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谢云秀焦头烂额,“你有更好的办法?”   “我……”还没想到。   两人正在说话之时,阿七突然破门而入,慌忙跑到二人面前,“外头有官兵。”   谢云秀大惊,立即拍案而起,神色慌张,“是追兵,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她离开京城之后,背后一直有追兵,只因为她身上带着一件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容二的。   所以也顾不得外头还在下雨,众人简单带着随身行礼,便从后门匆忙撤离。   *   夜色之下,昏暗无光。   前面几匹快马开路,背后马车冒雨前行。   本来他们撤离得够快了,没想到还是被官兵察觉,在背后穷追不舍,眼看若是被抓到,必定会被擒拿回京。   毕竟是雨夜,路途泥泞,坑坑洼洼,一个不慎,马车轮子还是陷了进去,直接翻倒在路边。   谢云窈只觉得浑身一震,整个人天旋地转,有谢云秀在旁边护着,才只是轻微的擦伤。   两人从几乎散架的马车里狼狈的钻出来,官兵已经追了过来,一个个坐下铁骑,手持利刃,头戴斗笠。   见了谢云秀,领头之人便挥手下令,“来人,将逃犯捉回去!若是不从,就地正法!”   紧接着,官兵蜂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剑拔弩张。   谢云秀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拉着谢云窈就跑,“快走!”   雨很大,谢云窈浑身都已经湿透了,更是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能跌跌撞撞的,被谢云秀一路拉着逃窜,钻进了前方树林之中。   背后,谢云窈带着的护卫,以及宿离给她的阿七阿八,都在阻拦追兵。   可是对方人多,难免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骑马追了上来。   谢云秀会武艺,随意夺了一把刀,便与她们缠斗起来,还抽空朝着谢云窈呼喊,“三妹妹,我挡着,你快走!”   惊恐之下,谢云窈顾不得那么多,埋头就跑,也只想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她慌不择路,没注意到脚下,谁知一脚踩滑,眼看就要一头跌进水坑里。   正当此时,一匹马不知从哪飞奔而至,一把拧着谢云窈的衣襟,将她提上马背,坐在了身前怀里。   谢云窈惊魂未定,还以为是被官兵抓住了,心下猛然一沉,略感绝望。   谁知,男人却将身上蓑笠取下,轻手轻脚,戴在谢云窈身上,替她遮风挡雨,熟悉的磁性嗓音在耳边响起,“没事吧。”   谢云窈抬眸一看,正见是宿离,即使是淋着雨,头发身上都湿透了,也丝毫不影响男人那张俊美的脸,随时迷惑人心。   见到宿离,谢云窈先是震惊万分,“你,你怎么在这里。”   宿离唇角勾起一弯好看的弧度,眸中恍若有星辰大海,情意绵绵的看着她,“我就知道,你还是离不开我。”   谢云窈离开青州之后,宿离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她,后来,听说京城出事的消息,知道不能让谢云窈回京,想也没想,快马就过来找她了。   谢云窈噘着嘴,冷哼一声,“我才没有!”   宿离笑意更甚,附在她耳边,“那你抱这么紧作甚。”   谢云窈埋头一看,这才发现,她刚刚因为害怕,一看见他,便下意识的,一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   谢云窈手一抖,立即就松开了。   宿离却抓着她的手,又放回他腰上,含笑道:“抓紧,不然掉下去了我可不管。”   “……”谢云窈的手,攥紧了他腰上的衣物,被牢牢护在他怀里,在马背相拥而坐,   不知道为何,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谢云窈却突然脸上微微发烫,心跳得也有点快。   头一次感觉到,在他怀里,有一种独有的安全感,不管是容堇,还是宿离,都丝毫未曾改变。   下头的谢云秀,一把将刀从追兵胸口上抽出,伴随着鲜血迸射,她抹了一把脸上雨水,看向马背上那对夫妻,不满的抱怨,“你们还有心情卿卿我我,也不来帮一下我?”   说好的闹翻了,和离了呢?   谢云窈这才想起来,二姐还在跟追兵厮杀呢。   她赶忙晃了晃宿离,“你快帮帮我二姐!”   宿离诡异一笑,“我是来救你的,凭什么帮她。”   “……”   然后男人拉着缰绳,就准备无视谢云秀,带着谢云窈离开此处。   正在下面拼得你死我活的谢云秀惊呆了,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这人是容堇么?竟然要对她见死不救?   谢云窈知道,宿离肯定做得出来见死不救的事情,有些慌了,只得恳求,“你都来了,顺便救救我二姐不行?”   宿离拉着缰绳,让马停下,垂目对上谢云窈恳求的目光,食指放在自己唇上,“想让我救她,除非,你先亲我一下。”   “……”   现在还有心情趁人之危,谢云窈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还真是,跟前世一模一样的德行!   可是,看着二姐双拳难敌四手,快要打不过了,谢云窈也没有犹豫太久,硬着头皮,朝着他勾了勾手指,让他凑近一些。   男人弯下腰,谢云窈涨红着脸,在他唇上快速啄了一下,然后赶紧催促,“快点,我二姐都快撑不住了!”   宿离这才慢悠悠的,从怀里取出暗哨,吹了一声。   刺耳的声音响起之后,宿离带来的死士一涌而出,很快就把围困谢云秀的官兵给清理干净了。   还好,谢云窈带着的人,除了两名护卫受伤,倒是没人丧命。   宿离帮谢云窈理了理身上蓑笠,温声说道:“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要是再病了,我可又要心疼了。”   随后就带着谢云窈,骑马离去。   背后的谢云秀脸都黑了,怎么感觉,才半年不见,这个容堇跟换了个人似的?   先前的客栈已经被官兵盯上,肯定是不能回去了。   宿离就近找了间民宅,花了些银子,主人便让出几间房,供他们休息。   进屋之时,灯光明亮,谢云窈才看清,自己身上不但湿透了,还四处都是泥污,简直两辈子从未有过的狼狈模样,被宿离瞧见了,肯定要笑话她了吧。   她顿觉无地自容,进屋之后,便想关上房门,不让宿离进来。   谁知宿离提前察觉她的动作,一只脚卡在门口,还质问说道:“我好歹也救了你,你就这么对我?”   谢云窈小声嘟囔,“你自己要救的,我又没求你。”   宿离以为她不愿意见他,气得头疼,“你这小没良心的,信不信我明日就将你交给官府领赏?”   谢云窈支支吾吾,怕真的被他交出去,也只好改口,“你,你就算要进来,等我先洗干净,换身衣裳吧?”   宿离这才明白过来,她不是不愿意见他,只是因为不想让他瞧见她狼狈的样子。   可是他好不容易见到她,怎会在意这些?   男人轻易的一推门,便闯了进来,一把抓住谢云窈,将她娇小的身子摁在门板上。   他喘着粗气,抬起手,指腹将她脸上一处泥污擦去,满目含情的看着她,“窈窈别怕,你不管何时都很美。”   谢云窈背贴在门板上,屏住呼吸,眼看着他不怀好意的样子,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了,别以为你帮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宿离打断她的话,笑吟吟的说道:“那我要是能帮你救出你爹,可以为所欲为么?”   “……”   谢云窈到嘴边想骂他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得不说,她有点心动了。   她小心询问,“你有办法救我爹?”   宿离得意的勾唇一笑,他自然已经想好了对策。   现如今,京城里,皇帝中毒病危,太子意图谋反,逼得皇帝亲自写下诏书,让谢云秀带出京城,要他们召集人马,带兵进京护驾。   这无疑是给了宿离一个机会,名正言顺,带兵进京。   只不过,他不是为了护驾,而是为了取那狗皇帝的项上人头。   虽然事发突然,有点仓促,他还没准备好,不过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肥肥的双更,暂且改成白天更新,想调整一下睡眠时间,最近睡得太晚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后面不会再虐我可怜的阿离啊,只有甜甜甜,嗯!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飞侠Mary313 1瓶; 第75章   谢云窈听二姐说了京城现状, 自然是为父亲情况忧心不已,若宿离真的能帮忙救她爹出来,别说让他为所欲为了, 把她这条命给他也情愿。   她应声,“你若能救出我爹, 我……可以任你处置。”   宿离闻言大喜,一把揽过少女纤细柳腰, 激动得便将她抱起来, 贴在她唇边,“任我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   谢云窈立即脖子往回缩,拍打他的胳膊,示意男人放她下来,还道:“你救出我爹再说,不是现在!”   宿离本来还不舍得放开她, 谢云窈警告,“放我下来, 不然不理你了!”   宿离松开胳膊, 将她放下地,“我放就是了, 不许不理我。”   两人对视,谢云窈却又立即避开目光,脸颊还闪过一抹难得一见的娇羞,明显能感觉到, 她对他是有所改观的。   因为时辰太晚,而且另有要事等着宿离前去安排处理。   所以宿离也没多纠缠,叮嘱谢云窈,“你好生休息,我们明日再谈。”   随后便勾唇一笑,就此匆匆离去,只吩咐人前去备水沐浴,又找来干净衣裳换洗。   谢云窈清洗干净之后,钻进被子里。   她闭上眼,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先前的景象,雨夜之中,男人骑马而来,救她于危难之际,还说了那句“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   一瞬间,谢云窈心跳得还有些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他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谢云窈今日淋了雨,稍微受凉,已经昏昏沉沉睡去。   另一边,谢云秀梳洗完了之后,还连夜过来找宿离一趟,将她冒死从京城带出来密旨,交到了宿离手中。   她面色沉凝道:“这是大伯让我务必交给你的密旨。”   谢云秀将京城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皇帝中毒之后,被软禁在宫里,不让任何人面圣。   谢衍好不容易溜进宫,见了皇帝一面,要来这份密旨,上面是说要废黜太子,召集兵马,进京护驾。   只是,谢衍进宫见皇帝的事情暴露,他前脚刚刚出宫,后脚,齐王便带兵闯进昌乐侯府,捉拿谢衍回去问罪,还栽赃陷害,说是他给皇帝下毒,企图弑君谋逆。   谢衍被官兵抓走之时,谢云秀恰好就在旁边,便只得将密旨交给她,吩咐她送到青州给容堇。   谢云秀逃离京城之后,背后一直有追兵穷追不舍,还好她有功夫在身,才几次逃脱。   她长叹一口气,“现在总算是把东西送到你手里了,我也可以安心了。”   宿离拿着所谓的密旨,目中闪过一抹杀意,冷笑道:“放心,接下来交给我即可。”   估计狗皇帝做梦也想不到,他送出来的保命符,即将变成他的催命符。   *   看似繁华鼎盛的京城之内,此刻正暗流汹涌,安于享乐的人们,还丝毫没有察觉到,一场腥风血雨即将降临。   一名戴着幕篱的白衣妇人,正提着食盒,踩着清脆响亮的脚步声,一步步走进大理寺监牢,来到一间单独封闭的牢房之外。   “吱呀”的一声,沉重的铁门打开。   牢里阴暗潮湿,散发出一股霉腐气味,熏得慕青双都屏住了呼吸。   入眼便见,牢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坐在石床上。   他头发凌乱,衣衫褴褛,浑身随处可见伤痕和血迹,因为手脚被沉甸甸的乌金铁链锁着,稍微一动作,便是叮铃作响。   慕青双取下幕篱,提着食盒,脚步轻盈上前,立在男人面前,看着他那般遍体鳞伤的模样,不禁红了眼,咬牙切齿,“他们怎能这样对你……”   是谢衍,往常时候总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英武模样,如今却沦落至此,慕青双差点都认不出来他。   谢衍侧开身,似乎还不想见到她,只是冷漠的声音询问,“你来作甚。”   谢家出事之后,谢衍含冤入狱,昌乐侯府被抄,大长公主为了保住慕青双,一直将她强留在大长公主府不许她回谢家,她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便是想来牢里看看谢衍情况的。   她将食盒提到谢衍面前,忍着眼泪,道:“我给你做了几样吃食,怕你在这里填不饱肚子。”   谢衍瞄了一眼她送来的食物,眸光轻轻晃动,却又很快暗淡下去,说话的语气异常锋利,“我看,你是来看笑话的吧,我沦落至此你可高兴了?”   慕青双一愣,对上他的眼神,好像有点不敢相信,他会如此语气跟她说话。   她道:“好歹夫妻一场,你又曾救我一命,我怎会落井下石?”   谢衍冷笑站起来,逼近一步,厉声质问,“你也知道我救你一命,你还如此恩将仇报,我不愿与你和离,你便与你那表哥串通起来,栽赃陷害于我。   “是不是以为害死我,你们就可以双宿双栖了?你还真是,最毒妇人心!”   慕青双脸色煞白,“我,我没有……”   谢衍红着眼,问,“你没有,那毒药怎会出现在我家里,难道不是你放的?把我抓进牢里来的,难道不是与你偷情那个狗男人?”   慕青双当时都快气哭了,她好心好意来看他,见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都要对他心软了,谁知,他竟怀疑是她跟齐王联合害他。   先前慕青双回娘家之后,这半年里,是谢衍换着花样,就差没跪下求她回昌乐侯府,对她也是百般讨好,费尽心思,慕青双还以为他当真已经变了。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慕青双还头一次受这种委屈,这么天大的冤枉。   他的话说得很重,分明就是刻意为了重创慕青双的,慕青双想要辩解,可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衍看见了她的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下,着实让人心疼至极,不过这是这辈子,她最后一回为他流泪了,今后再也不会。   他愣神片刻,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重重一把扔到她怀里,声音凛厉如寒风般,道:“你不是一直想和离吗,今日就成全你,从今往后你我一刀两断,我谢家,没有你这样的毒妇!”   这是先前慕青双给谢衍的放妻书,他一直不同意和离,撕毁了好几次,这回,他竟是已经签字画押了。   不知为何,慕青双恍然大悟,哭得更加伤心难过了。   谁都知道,现在和离意味着什么。   谢衍若是无法洗脱冤屈,罪名成立,必死无疑,若是和离,到时候便不会牵连到慕青双。   他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虽然谢衍故意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刺激慕青双,可慕青双又不是三岁孩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伎俩。   她实在忍不住了,扑倒在男人身上,流着泪,微微摇头,“我不!什么时候都可以,但不是现在!”   谢衍僵着身子,皱紧眉,听着怀里的哭声,愈发头疼,“你这妇人,分明是你嚷嚷着和离,我现在同意了,你又不肯?”   慕青双抽泣道:“先前若是和离也就和离了,无关紧要,可是现在谢家落难,我若弃之不顾,便是无情无义,必将受万人唾弃,你让我哪还有脸见女儿?”   谢衍瞬间卸了气,压低声音道:“你不守妇道,我全可以休了你,一纸放妻书,已经是给你留颜面了。”   慕青双说不出话来,她先前为了打击谢衍,确实树立了不守妇道的形象,现在估计也解释不清了。   她是想跟谢衍和离,可是,并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含冤赴死。   她含着泪,仰起头,突然问他,“要和离也行,你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谢衍垂目看她,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你心里可曾有我?”   她那声柔如水,谢衍再怎么铁石心肠,那一瞬间也都融化了。   可他都是将死之人,不想给她任何留恋,故而没有任何应答。   慕青双突然轻笑一声,依靠他胸口上,喃喃自语的说道:“你知道么,那天晚上,你说过,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穿着红衣的样子。”   那天晚上,指的是当初女儿回门那天,谢衍喝醉了,他们酒后坏事的晚上。   他说还记得,第一次见她之时,这对慕青双来说已然足够了。   谢衍当时喝醉了,说过什么话,他早就不记得了。   听见慕青双这么说,他自己也有些惊讶,就好像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不慎被人窥探一般。   慕青双深吸一口气,用袖口擦去眼泪,从他怀里退出来,戴上幕篱,就此翩然离去。   临走之前,她只留下一句道:“和离就和离吧,你我缘尽于此。”   她终究是走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谢衍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男人卸了气,退后两步,无力的跌坐在石床上,神色黯然,目光涣散,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   慕青双从大牢里出来,外头正下着雨。   原本应该是外头等候的婢女前来撑伞,可是,为她撑伞的人竟是齐王。   慕青双心知肚明,就是齐王联合太子,栽赃陷害谢衍,才使得谢衍含冤入狱。   她自然对齐王很不待见,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冷淡的行了个礼,“齐王殿下。”   齐王含笑,“这种地方,怎是表妹该来的,沾染了晦气该多不好。”   慕青双冷着脸,没好气,一字一顿道:“还不是拜你所赐。”   这意思,若不是他把谢衍害得入狱,她也就不用来这里。   不等齐王说话,慕青双已经行礼告辞,转身就走。   齐王握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表妹,这么急着走作甚。”   慕青双想要挣脱,却被他拉着胳膊,便知道他不怀好意,皱眉,厉声道:“齐王殿下不让我走,莫非,也想把我关进监牢里?”   齐王笑意盈盈,“表妹误会,本王怎舍得让表妹受苦,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表妹你。”   慕青双一听,微微诧异。   齐王也就不想装了,直言说道:“表妹为那姓谢的倾尽所有,姓谢的却对表妹薄情寡义,本王也是为了替表妹出一口恶气,那种男人,根本不配做你的丈夫,你们和离了也好。”   慕青双呼吸凝重,微微恼怒,“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来插手!”   说完一把推开齐王,冒着雨,转身就走。   走出两步,却听背后齐王幽幽的声音道:“表妹既已与谢衍和离,若是愿意改嫁给本王,本王可让谢衍免于一死,如若不然,三日之后,本王便让谢家,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一次,在耳边回荡,   慕青双霎时顿住脚步,立在雨中。   大雨细密如针,从天而降,噼里啪啦打在妇人身上,很快就让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这一刻天地之间,静寂无声,好似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像是有无形的力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慕青双紧紧攥拳,却是没有做声,一挥袖子,愤然离去。   只剩齐王在背后又说道:“表妹好好考虑一下,可明日再给本王答复。”   “……”   大长公主得知此事,本来先前皇帝中毒,谢衍含冤入狱,便受了刺激,病倒在榻的她,更是气得吐出一口鲜血来。   “这个齐王,好大的胆子!”   大长公主一想起来,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齐王此番唆使太子,给皇帝下毒,残害忠良,掌控朝纲,企图谋逆,大长公主当然知道齐王到底有何企图。   太子昏庸无能,很容易被控制,只不过是齐王手里的傀儡罢了,真正想要谋朝篡位的,是齐王本人。   现在整个京城都已经被齐王掌控,软禁皇帝,控制太子,为所欲为,情势万分危机,就连宁王也因为皇帝中毒的事情受牵连,如今举步维艰。   毕竟宁王还是太年轻了,在他那个蓄谋已久的皇叔面前,根本不是对手。   大长公主又生病,慕家家长带兵在外,远水解不了近火,三天时间,根本来不及了。   慕青双连忙拿着帕子,帮大长公主擦拭嘴角血迹,道:“娘,你别动怒,身子要紧,我们再想想,会有办法的。”   终究还是慕青双,选择了妥协,“要不然,我先答应这门婚事吧。”   大长公主微微一惊,“你,要委身于他?”   还有其他办法么?   要么就她委身于齐王,要么,谢家满门抄斩。   齐王给皇帝下毒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慕青双完全不用质疑他到底有多心思险恶。   她不能看着谢衍,看着谢家这么多人无辜丧命,她要救他,就算是报了当年的恩情,从此两不相欠。   *   拿到密旨之后,宿离名正言顺的,暗中召集四方兵马,前来青州,只等大军会师,便一举进京护驾,战事一触即发。   一直镇守辽东,并且这些年将宿离培养成人的容三爷,此番也亲自领着大军,前来青州支援。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容家三房的容辰,以及容辰的亲妹妹容莺。   谢云窈跟容辰也算是老相识了,先前在京城就时常见面,后来,容辰独自回辽东之后,便没有再见过。   如今再见,容辰笑脸盈盈,便上来给谢云窈招呼,“见过二嫂。”   谢云窈干笑一声,应付得有些勉强,不过她父亲身陷险境,心情低落,也实属正常。   两人正在叙旧说了两句话,一个小姑娘脚步飞快,跟着跑到宿离面前,一把抱住宿离的胳膊,亲昵的模样道:“二哥哥,这么久不见,阿莺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阿莺?”   这是容辰的妹妹容莺,跟容堇、容辰等人是在辽东一起长大的,如今只有十四岁,穿着一身紫衣,长得圆圆脸,浓眉大眼,乖巧可人的模样。   上一次见面,容莺还只有十二三岁,跟个假小子似的,如今一年半没见突然变了个模样,连说话的语气也变了,宿离吓了一跳,连忙将胳膊抽出来。   一旁容三爷瞧见,脸色微变,立即训斥:“你年纪也不小了,怎可还跟男孩子似的,与人拉拉扯扯,像什么话!再说,你二嫂还在这里呢!”   容莺瞄了谢云窈一眼,才把手收了回来,笑着说道:“二嫂千万别介意,我可是当二哥哥是亲哥哥,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也是太久没见二哥哥,太想念二哥哥了,一时情急,多有不妥,二嫂应该不会如此小肚鸡肠吧?”   谢云窈嘴角抽动,一脸莫名其妙。   这小丫头,怎么说话跟大姐有得一拼,一股惺惺作态的味道。   谢云窈还没来得及说话,容莺又委屈巴巴的看着宿离道,“二哥哥,二嫂怎么不理阿莺啊,是不是不喜欢阿莺?阿莺知道错了,方才当真不是故意的。”   “……”什么戏都让她演完了。   宿离提醒:“你二嫂心情不好,别惹她。”   因为找容三爷有正经事商量,宿离便吩咐谢云窈,“窈窈,你先带二妹去她客房,另外,让人备好宴席,替三叔接风洗尘。”   谢云窈可不想伺候这个来者不善的小丫头,本来是不愿意的。   可是,现在刺史府的女主人只有她,她不招待,谁来招待?总不能让宿离送她去客房吧。装装样子还是应该的。   宿离勾了勾她的手指,凑过来贴在她耳边,好声好气的说:“听话,给点面子?”   容莺看见他们的小动作,脸色顿时一变,揪紧了手里的帕子,她还从没见过二哥哥跟谁那般温柔的语气说话。   而且,谢云窈还一副不待见的样子,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这才不情愿的领着容莺,先将她送到客房去安顿行礼。   路上,容莺上下审视着谢云窈,阴阳怪气的说道:“先前就听闻,二嫂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二哥哥,该不会是被你美色迷惑,才娶了你吧?”   以前在辽东,从来不见二哥看上哪个女子,才进京城不久,便娶了这个谢云窈,容莺以前觉得,二哥肯定是为了将来的复国大业,想利用这个女人所以才娶她的。   可是今日一见,男人看着谢云窈的眼神,分明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烫,着实让人无法理解。   谢云窈冷笑一声,回答,“不好意思,是我被他美色迷惑,眼瞎了才嫁给他的。”   容莺愣了愣,突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所以,到底他们是怎么成亲的啊?   另一边,书房之内,容三爷正单膝下跪,向宿离行礼,“殿下!”   宿离连忙扶他起来,“无需多礼。”   两人立即讨论正事,便是关于此番进京之事,因为实在太过冒险了,容三爷都不知道能否顺利。   除了容三爷,其余各方势力,也在十日之内陆陆续续汇集青州,大军则紧随其后,只等人马到齐,便可进行下一步计划。   宿离面无表情,目中带着杀意,只道:“待我杀了狗皇帝,不论成败,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容三爷应声,“是。”   *   夜里,宿离为了招待客人,稍微喝了些酒,醉意微醺的,正要回房。   谁知半路,却被灌木丛中一个小姑娘拦了下来,是容莺,跑到宿离身边,搀扶着她,娇声娇气的说道:“二哥哥,你喝醉了吧,阿莺扶你回房可好?”   宿离退开,皱起眉,道:“二妹自重。”   容莺顿时不悦,“二哥哥怎么了,我们以前都是这样的啊,二哥哥是不是不喜欢阿莺了。”   宿离冷声道:“以前你年纪还小,不加约束,我可以不做追究,可如今长大成人,男女有别,你今后还要婚配,还望今后好自为之。”   男人语气冷厉严肃,惊得容莺浑身一震,顿时眼眶都红了。   可不等她再说话,宿离已经拂袖而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只剩容莺立在原地,袖子都快被撕烂了,气不打一处来,肯定是因为那个女人,二哥哥都不喜欢她了,还对她这么凶!   *   宿离趁着谢云窈不注意,溜进她房间里,从背后一把将她抱住。   谢云窈本来在换衣裳,背后突然的热气传来,吓了她一跳,赶忙拉着衣襟,护住胸前,惊恐说道:“你怎么进来了!”   宿离将她抱起来,就压在一旁软榻上,捧着她的脸,道:“窈窈,明日我便要启程进京,你想去么?”   谢云窈爹娘还在京城,也不知情况如何,她自然是想去的,果断点点头。   宿离诡异的一勾唇,捏着她的下巴,“你要是求求夫君,夫君就带着你?”   谢云窈一脚,恰好踢在他小腹上,将他踹了出去,“我才不求你,不带就算了!”   宿离被她踹得,疼得皱起眉,一把抓住她的脚,问,“你下脚这么重,是不是想让你夫君断子绝孙。”   毕竟刚刚这一脚,要是再踢下面一点,可就中招了。   谢云窈顿时涨红脸,想将他推开,“我又没踢到!”   “让你踢到那还了得?”   “你放开我……”   宿离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抓着谢云窈的脚,开始挠她的脚板心。   谢云窈怕痒痒,连忙往回缩,可是挣脱不了,一时又哭又笑,眼泪都憋出来了,娇声惨叫连连,“不行,我不行了,放开我……”   宿离问她,“求我?”   谢云窈先是咬着唇瓣,憋红着脸不肯求他。   可是他又挠了两下,实在痒得受不住,谢云窈也只能含着泪,妥协认输,“求求你了,不要这样,我受不了了……”   “……”   外头的容莺,本来打算过来偷听。   谁知一来,就听见如此不堪入耳,难以想象,屋里战况多么惨烈。   没想到,平时谪仙一般清心寡欲的二哥,竟然在房事上如此如狼似虎,白天看起来冰清玉洁的谢云窈,竟然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也太不要脸了!   容莺好似心口有什么东西堵着,酸溜溜的,浑身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肥肥的一天(眠眠:感觉身体被掏空)   爹妈的狗血一大碗,窈窈的甜甜一大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038766 3瓶;阿桶木 2瓶;Peto、小飞侠Mary313 1瓶; 第76章   屋里的二人, 全然不知道外头有人偷听,嘻嘻哈哈的欢笑声,好半晌才安静下来。   谢云窈玩累了, 呼吸急促,躺在软榻上, 一头乌黑如绸的青丝,盖着芙蓉石的玉枕, 一眼看去灼若芙蕖, 娇美不可方物。   她生气的又推了一把宿离,骂他, “你怎的这么讨厌!”   男人却顺势将她拉进怀里,脸贴着她的额发,询问她,“窈窈,你到底为何讨厌我?我改还不行么。”   谢云窈低着头, 沉默许久,也就说了, “那你能不再杀人么?”   宿离哭笑不得, “战场上兵戎相见,刀剑无眼, 而且我仇家这么多,我若不杀人,还不等着人家来杀我么……”   谢云窈赶忙打断他的话,解释, “我是说,再也不胡乱杀人,我不喜欢杀人不眨眼,没心没肺,冷血无情的恶魔。”   宿离愣住许久,有点想不明白,他到底何时给谢云窈留下的这种恶劣印象,若是没记错,他从来也没在她面前杀人放火过吧?   除非,是那个梦里?   可是,他的梦,谢云窈怎会知道?   宿离贴耳问她,“若是我答应你,再不无故杀人,什么都听你的,今晚,我能否留下陪你。”   谢云窈就知道,他夜里摸进来,准没打什么好主意。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使劲将他推下床,“谁要你陪了,我爹都还身陷牢狱,我哪有那个心思,你快出去!”   宿离身材高大,被她推得虽然纹丝未动,却也只好自行翻身坐起,“好好好,我出去就是,那你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随我同行。”   谢云窈咬着唇瓣,微微点点头。   宿离弯下腰凑上来,趁着谢云窈不注意,捏着她的肩膀,快速在她唇上啃了一口,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只剩下谢云窈愣愣坐在原地,感觉到唇上留下他的口水,先是愣了愣,随后红着脸,嫌弃的快速抹去。   而后当作若无其事,谢云窈倒头就睡。   次日,以青州刺史、安东大都护、河阳王为首的各方兵马,拿着皇帝密旨,以清君侧之名,讨伐谋逆齐王,举兵向着京城进发。   军队最前方,一个个武将身披盔甲,器宇轩昂,高高坐在马背上,年轻俊朗的宿离,面色冷肃,浑身气势凛然,夹在一行身经百战的老将之间,也丝毫不输威严,反而隐约透出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锐气,让旁人望而生畏。   虽说,此番众人拥戴宿离为主将,不过宿离让给了三叔,身居副将。   兵马之后,有一辆载着同行女眷的马车尤为显眼。   马车内,谢云窈、谢云秀和容莺三人同乘。   一路上,便听容莺喜笑颜开,喋喋不休的诉说着,她小时候跟容堇一起长大的趣事。   容莺一脸娇羞的模样,嗲声嗲气的说道:“二哥哥从小到大最宠我了,什么都依着我,记得,有一回二哥哥教我骑马,谁知马儿不听话,害我不慎摔了腿,二哥哥都快心疼坏了,亲自把我背回去的呢……”   “……”   耳边嗡嗡做响,像是苍蝇飞来飞去似的。   谢云窈别开脸看向窗外,故作漠不关心,可脑中却不自觉的浮现出以前宿离背着她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爽快。   明显谢云窈都有些不悦,没人应答容莺,她还说得兴致勃勃,说完之后,拉着谢云窈道:“二嫂,二哥哥对我这么好,我说这些你不会吃醋吧?毕竟,我们只是亲兄妹……”   她特意强调亲兄妹一词,分明就是暗示谢云窈,她知道容二和她不是亲的。   谢云窈紧紧捏着袖口,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我家夫君,对路边的野猫野狗都很好,更何况是有血缘的亲妹妹。”   竟然把她比作路边野猫野狗?容莺顿时有些恼怒。   不容她说话,谢云窈又没好气继续道:“容二妹妹,别怪二嫂多一句嘴,你年纪也不小了,说话也该有个分寸,两三岁时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别拿出来说了,不知道的,莫不是以为你枉顾伦常,肖想亲堂兄呢。”   她语气锋利,全没给容莺留什么颜面,明显是生气了。   她越是生气,不知为何,容莺心下却有些暗自窃喜。   中途,在路边休息之时。   谢云窈和二姐下马车,坐在一旁大树下的马扎上,喝水吃着肉干。   二姐忍不住嘟囔,“三妹妹,我真受不了这个容二姑娘了,她莫不是当真对妹夫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世人皆知,同姓是有违伦常的,这个容莺,怎能肖想自己堂兄?   反正谢云窈心知肚明,容莺多半知道宿离的身份,容三爷应该也是知道的。   以前谢云窈倒是从未想过,竟然是定国公府窝藏的宿离,还将他养大成人,那前世永嘉帝抄了定国公府,看来也是查到此事跟容家有关才下的手,亏她还以为前世是定国公府蒙冤呢。   只是,前世被抄的是定国公府,现在,不知为何,被抄的竟然变成了昌乐侯府。   她爹爹肯定是被冤枉的吧……   两姐妹正在说话之时,谢云秀突然撞了撞谢云窈的胳膊,指着对面,“你快看!”   谢云窈寻着二姐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容莺正拿着个羊皮水袋,送到宿离手里,一副乖巧贴心的模样,笑眯眯说道:“二哥哥,喝水。”   宿离正忙着跟容三爷等人商议行军路线,有人递上来水,下意识接过就喝了。   容莺喜笑颜开,赶紧又送上一个粉红果子,“这是方才我专门让人摘回来的桃子,只有一个,已经洗干净的,二哥哥,给你吃。”   宿离顺手接过桃子,便继续跟容三爷说话,也没多看容莺一眼。   容莺还在旁边纠缠,直到容三爷训斥她,“阿莺,没看见我们在谈正事,别在这里捣乱,一边去。”   容莺这才不悦的嘟着嘴退下。   经过谢云窈身边之时,容莺还得意洋洋的,朝着她不易察觉的做了个鬼脸。   谢云窈眼睁睁看着宿离喝了容莺的水,还收了她的桃子,不知道为什么,手里的肉干都不香了,整个人气呼呼的。   休息完了,收拾整理,继续出发。   谢云窈正要踩着马凳,上马车之时,宿离快步跑过来,将她叫住。   她回过头,绷着个死鱼脸,冷幽幽的看着他,“干什么?”   宿离带着笑意,从袖子里掏出个桃子,塞进谢云窈手心里,“给你。”   本来谢云窈已经够生气了,看见宿离还好意思把别人送的桃子,拿来给她献殷勤,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她一把将桃子扔到宿离脸上,气得鼓着腮,咬牙切齿骂道:“你自己留着慢慢吃吧!”   说完,扭头转身,钻进马车,再不想理他。   “……”还好宿离反应快,这桃子被他抬手稳稳接住,不然就真的砸脸上了。   他愣愣看看马车,又看看手里的桃子,还浑然不知,谢云窈哪来的这么大火气,跟吃了炮仗似的。   容莺瞧见宿离竟然把桃子留着给谢云窈,也差点气死了。   傍晚时候,跟随兵马,在野外安营扎寨。   因为条件有限,为了方便,依旧是女眷住在同一个帐篷之内。   谢云窈和谢云秀正在收拾准备晚上休息的地方。   容莺又蹦又跳,从外头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串油滋滋的烤鱼,笑脸盈盈来到谢云窈面前。   她特意将烤鱼递给谢云窈,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说道:“二嫂,这是二哥哥亲手给我烤的鱼,又酥又脆,可好吃了,你要么?”   谢云窈前世今生,荣宠无数,可是,她竟然从来没吃过宿离亲手做的食物,若不是看见这条烤鱼,她都不知道原来宿离还会烤鱼!   她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不过碍于颜面,还是挤出僵硬的笑容,轻轻摆了摆手,“我不喜欢吃鱼。”   容莺笑着说道:“是么,那我自己吃啦。”   “……”   入夜之后,宿离忙完,让人前来叫谢云窈去他的帐篷见面。   谢云窈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是叫了三遍,不想事情闹大,她也只得过去看看。   宿离住的单独帐篷,见谢云窈,看她脸色不太对劲,担忧询问,“窈窈,你怎么了,我哪里又惹你了?”   最近因为谢衍的事情,谢云窈心情不好,宿离是完全不敢惹她的,所以跟她说话都小心翼翼,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是错的。   谢云窈侧开身,冷淡说道:“只是路上累了,你要是没别的事,我想先回去睡觉。”   宿离神秘兮兮的,拉着她,来到屏风背后,“看看这是什么?怕你没吃饱,我特意给你准备的。”   谢云窈垂目一看,是一个小矮桌,桌子上放着一些酒菜,还有野菜蘑菇和烤鱼。   看见那个一模一样的烤鱼时候,谢云窈顿时想到了容莺手上那个烤鱼。   她幽怨的瞪了宿离一眼,又是白天那句话,“我没胃口,你自己留着慢慢吃吧!”   说完,拂袖转身,气冲冲的就要走。   宿离追上来几步,拉着她的胳膊,一把拽回怀里,“窈窈怎么又不理我了,谁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当然就是你!   谢云窈气得,用力踩了他一脚,趁着他疼得松手之时,快速跑开了。   宿离看着她逃跑,简直一头雾水,又怎么了?   本来还想追出去的,容辰正好啃着一只烤鱼,在门口拦着宿离,茫然询问,“二哥,二嫂怎么了,我烤的鱼不好吃么?”   宿离也想知道怎么了,他也很无辜啊,脚还被踩得有点疼,小兔子看着小小的一个,生气了咬人还挺疼。   谢云窈回去之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脸上含笑,体态悠闲。   容莺一看她那么春风满面的模样,顿时好奇刚刚宿离叫她过去做什么,连忙凑上去询问,“方才二哥哥唤二嫂去做什么呀?”   谢云窈脸上带着娇羞笑意,不好意思的说道:“夫妻之间还能有什么,妹妹还未嫁人,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容莺不屑的轻哼一声,“既然是夫妻,二哥哥跟二嫂为何也不住在一起啊?莫不是因为阿莺,二嫂不高兴,闹矛盾了吧?”   谢云窈脸上却带着笑意,“我喜欢妹妹还来不及,怎会不高兴?只是这帐篷隔音不太好,万一让人听见什么多不好意思,还是不住一起为好。”   “……”   回想起,先前偷听到他们两夫妻荡漾的话语,容莺顿时面红耳赤,琢磨着,要是在帐篷里,恐怕整个营地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了吧?   这女人也太恬不知耻了,难怪把二哥哥迷得神魂颠倒的!   *   京城,收到平反大军起兵的消息。   太子惶恐至极,不知所措,连忙拉着齐王的袖子,“皇叔,来了,他们来了,现在可如何是好?   “不如,不如我们还是赶紧放了父皇吧,现在好好求求父皇,说不定还能免于一死。”   齐王看他一副窝囊样,气得一甩袖子,道:“你都给他下毒了,你以为他醒过来还会给你活路?”   太子惊恐,“那,那怎么办。”   “这群逆贼,公然起兵造反,自然是派兵前去镇压。”   太子更慌了,“派谁?”   “朝廷养了这么多人,派谁难道还要我教你,到底你是太子还是我是太子?”   难怪皇帝都想废了这太子,果然是废物!不过若不是他这么废物,又怎会这么轻易被人利用?   太子思来想去,绞尽脑汁,才小心翼翼的说了他的馊主意,“要不然,就派昌乐侯谢衍!让他去戴罪立功?”   齐王真想一脚踹在这废物脸上,派谢衍去,那反贼是谢衍的女婿,还不等于放虎归山么?   齐王示意太子,道:“臣以为,太子殿下应当亲自带兵,镇压反贼,平息内乱。”   太子一愣,“我?不行不行。”   他连连摇头晃脑,他文不成武不就的,从来没上过战场,让他如何去镇压?   齐王冷哼一声,顿时不屑,“太子若是不想继承大统,不如还是让宁王去,如何?”   齐王的意思,太子不行,他就要扶持宁王了。   因为宁王自小聪慧过人,太子从小就被拿开跟宁王比较,自然是想有个机会能证明他比宁王更强的。   当即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一咬牙答应了,“我去!”   *   太子带兵,亲自北上镇压反贼。   齐王这边,已经急不可耐的,将聘礼送进了大长公主府。   带聘礼过来的媒婆,来到慕青双面前,好声好气的劝导一番,还道:“我家殿下特意让我来问问夫人,六月十八的婚期,不知可行?”   慕青双冷笑,“战事未平,齐王还有心思成亲。”   媒婆笑着说道:“我家殿下不仅要成亲,还有一个惊喜要送给夫人。”   慕青双侧目看着她,就见她笑容满面,悄声说道:“如今京城,大势所趋,不用我告诉夫人,夫人应该已然知晓。   “我家殿下若是能顺利登基称帝,到时候,说不定一高兴,会立夫人为后,这等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夫人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慕青双脸色煞变,这齐王原来是想做皇帝?难怪让太子带兵出去,莫不是想着太子死了,他正好逼中毒的永嘉帝传位给他吧?   还真是,一个个都疯了……   慕青双淡然道:“若是他肯放了谢氏一家,什么时候的婚期,随便他定。”   这句话,很快就被转述到了齐王面前。   齐王也就爽快的答应了,“明日就放人。”   旁边亲随有些惊讶,“殿下,当真要放了谢家那些人,只怕后患无穷!”   齐王摸着腰带上的刀,笑着说道:“我放了他们之后,要是再出什么事,可就怪不得我了。”   亲随恍然大悟,这意思,先当着慕青双的面把人放了,然后再去斩草除根,也不算言而无信。   次日,齐王果然按照约定,将谢家男丁都放出监狱,至于谢家的女眷,先前都是由宁王府尽力护着,暂且安然无事。   齐王领着慕青双,两人亲自去大理寺监牢门口接谢衍出来。   齐王一副宣告胜利的模样,得意洋洋,道:“你是否有罪,还要等圣上醒来之后,再做定论。”   “六月十八是我与表妹成亲之日,到时候,你可要记得来喝喜酒,哈哈……”   慕青双坐在马车里,始终没有下来,只是远远的看了谢衍一眼。   谢衍看着齐王那副得意的嘴脸,再远远看向马车处的慕青双,因为拳头握得太紧,已是咯咯作响。   眼看着谢衍离去之后。   齐王回到马车之内,握住了慕青双的手,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看着她,“表妹,方才你也亲眼看见了,我已经按照约定,放了他了,你是不是也应该……”   男人的手,在慕青双手背上抚来抚去,却惹得他反感的皱起眉,“表哥也知道,青双不是随随便便之人,明媒正娶之后,青双自然随你如何,可是现在,还望表哥以礼相待。”   齐王这才收回手,含笑道:“是,一切都听表妹的。”   他含着笑意的眼,久久凝视慕青双,心下藏匿已久的心愿,现在总算快要实现了。   *   夜里,慕青双回屋之后关上房门,无力的跌倒在榻上。   黑暗之中,却突然钻出来一个黑影,还吓了她一跳。   抬头一看是谢衍,慕青双眼底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欣喜,可是转瞬又暗淡下去,冷漠的别开脸,“你怎么来了,刚从牢里出来,莫不是又想回去。”   谢衍上前一步,一把抓着她的手腕,“我来带你走。”   谢衍知道齐王肯定不会留他活口,所以出狱之后,立马让人收拾东西,带着家人,打算连夜出城。   出城之前,谢衍让儿子带着家人先走一步,他自然是要带着慕青双一起走的,可不想让自己妻子嫁给别的男人。   慕青双皱着眉,挣脱他,“我们已经和离了,我不会跟你走的。”   谢衍逼近一步,红着眼质问她,“你当真要嫁给他?”   慕青双还满不在乎的一笑,“那是自然,我早就与他暗度陈仓,与你和离,不就是为了与他双宿双栖么?”   谢衍摇头,他不相信,他知道,慕青双是为了他才答应嫁给齐王的。   慕青双来不及多说了,皱着眉,推了他一把,“你快走吧,齐王早在府上布下陷阱,若是被发现,你就别想活着出去。”   他拉着她不肯放手,“你跟我一起走,不然我陪你一起留下。”   慕青双摇头,她留下不会死,可是谢衍,肯定立马死无全尸。   两人正在纠缠之时,外头已经嘈杂声音四起,有人大喊,“有刺客!”   慕青双着急得推他,“你快走!再不走是不是想死在这里!”   谢衍拉着她,“青双,算我求你,你跟我一起走可好?以前就算都是我的不对,我现在,只想带你一起走。”   慕青双终于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了泪,摇头不止,“我娘病了,我不能丢下她。”   本来谢衍还是不肯放手的,直到一支箭射过来。   谢衍为了躲闪,才不得已松开。   不想误伤了慕青双,他只能先走。   谢衍也是头一回感受这等皮肉分离之痛,一步三回头的看向慕青双,最后无奈,只能对她说,“你等我,必定回来救你。”   对视男人那般不舍的目光,慕青双却勾唇笑了。   不知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她还笑得出来。   齐王千军万马,重重包围,最终将谢衍等人围困在了城门附近。   面对源源不断追兵,天边飞来的弓.弩,眼看着已经是插翅难飞。   直到,一群黑衣人提着刀,骑着马,不知从哪飞奔而至。   为首那人,一把将谢衍从敌方刀刃救下,清脆响亮的嗓音传来,“岳父大人,小婿来迟。”   谢衍定睛一看,竟是宿离,还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   *   三日前,军队在黄河以北驻扎,涛涛河水对面是太子带来的百万大军,两方僵持不下。   宿离突然说有事要去办,匆匆跟谢云窈交代了一声,连夜就要离开。   谢云窈担心,追过去询问,他才眼眸含笑的说道:“不是答应了,要去救你爹回来。”   宿离就料到,齐王多半不想留谢衍活口,所以带了一行轻骑,绕过前方兵马,先到京城救人,没想到,还真让他赶上了。   至于谢云窈,自从宿离走后,整个人就焦灼难熬,寝食难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般,一直在担心,也不知宿离能否安然回来,更不知爹娘情况如何。   直到某日黎明时分,谢云窈还在望眼欲穿之时,有人骑马归来。   谢云窈急急忙忙出去迎接,入眼就见,是他爹谢衍,浑身是血,面色苍白如纸,被人搀扶着,纵身一跃下马。   谢云窈已经有半年没见过父亲,特别是听闻他入狱之后,更是整日提心吊胆,牵肠挂肚。   如今一见面,便忍不住鼻子一酸,一头扑进父亲胳膊上,哭得泣不成声,“爹爹……”   “窈窈。”谢衍伤势很重,疼得嘶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谢云窈才想起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连忙吩咐旁人,“快,快叫大夫过来替我爹治伤。”   随后,众人便将受伤的谢衍抚进帐篷,大夫也紧随其后,进去查看。   谢云窈着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也是许久才反应过来,怎么爹爹回来了,宿离没有回来?   谢云窈连忙过去,找到周善,询问,“我夫君呢?他为何没回来。”   周善面色难看,微微摇头,他也不知道。   看着周善似乎有所隐瞒,谢云窈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着急得四处询问,为什么他们都回来了,唯独宿离没有回来。   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一声不吭,好像故意不告诉她。   谢云窈哭着跑去问父亲。   她蹲跪在床前,含着泪,看着父亲询问,“爹爹,我夫君去哪了,他为何没回来?”   “……”   谢衍受了伤,失血过多,好不容易才逃出京城,回来的路上也是凶险万分,一路被人追杀。   过黄河之时,宿离说要把人引开,掩护他们过河,只要过河便可逃出生天。   最后,他们倒是渡过黄河,脱离危险,回头一看,宿离却身上中箭,跌落滚滚河水之中,被彻底淹没。   虽然已经派人去找他,可是,黄河水流湍急,正常人掉下去都不一定能生还,更别说宿离还中箭。   多半已经是凉了……   谢云窈听闻,当即心下猛的一沉,耳边嗡嗡做响,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死了?   怎么可能,宿离可是前世威震九州,大杀四方的一代暴君,不知多少人惨死在他刀下,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跌入黄河死了?   谢云窈不敢置信,可是,看着父亲面色,不像是骗她的,毕竟谢衍可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   谢衍沉痛叹息,“都是为了救我,不然他也不必冒此等危险……”   谢云窈强忍着,先安慰父亲,“爹爹先休息吧,养好伤再说。”   随后起身,失魂落魄的出门离去。   踏出房门的一瞬间,她眼里的泪水终于是包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一滴接着又一滴,啪嗒啪嗒掉在衣襟上,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为了不让人瞧见,她飞快的跑出去,蹲在一棵树下,抱着膝盖,稀里哗啦哭了起来。   谢云秀一直跟在旁边,知道情况如何,此番也只有小心翼翼上前劝说,“三妹妹,他说不定还活着呢,你也不必太难过。”   他都中了箭,还掉进黄河,怎么可能还活着?   一想到这里,谢云窈哭得更伤心了。   原本谢云窈还以为,宿离死了,她肯定烧高香庆祝,不知道多高兴。   可是现在,当真听闻他的死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心口好像少了一块肉那么伤心,特别是,他还是因为去救她爹爹才死的。   他完全不必去救她爹,本不会死的。   谢云窈这才意识到,她不想让他死,只想这一切是一场梦,明日醒来,他还好端端的活着,还会死皮赖脸的唤她“窈窈”。   她头一次哭得那么痛心疾首,比起前世得知容二哥哥的死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容二哥哥,分明前世今生,一直就在她身边,她却自始至终未曾察觉。   为什么,每次都要等到他死了,她才知道悔恨万分,痛不欲生。   谢云窈不知哭了多久,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泪水都快哭干了,声音都已经哭哑了,不吃不喝,谁劝也没用,到最后一口气没缓过来,哭晕了过去。   她浑浑噩噩,又梦见了她的容二哥哥。   梦里,她好像一个旁观者,看见了前世容二哥哥受尽苦难的一生。   他原本一生下来是前朝皇子,皇族贵胄,出生高贵,本该是含着金汤匙长大,谁知,两三岁时候,便遭到灭国灭族,永嘉帝杀他父皇之时,鲜血都溅射到了他眼珠子里,他却愣愣看着,不知哭喊。   当时的容丞相,冒着生命危险,将他救下,藏匿在容家,改名换姓,谁知换了个身份,苟活于世,还要遭到大姨母的欺压算计,日子过得暗无天日。   唯一的靠山死后,他更是小小年纪,便被送到北疆苦寒之地,受苦受累,无尽磨难。回京之后,还遭到背叛,被害得摔下悬崖,险些丧命。   他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从死人堆里一步步爬起来,步步为营,重整旗鼓,回京报仇,平息了一切之后,才满心欢喜的将她接进宫里。   前世种种,一幕幕自眼前掠过,谢云窈才意识到,她最爱的容二哥哥,其实一直守护在她身边,宠她,爱她,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掏给她,就连她病死之后,容二哥哥也一把火把自己烧死给她陪葬。   她呢,嘴上说着爱容二哥哥,可是,跟他朝夕相处七年都认不出来他,从来也不正眼看他一眼,对他只有不尽的冷漠和嫌弃。   他明明受了那么多苦,从小到大,上辈子就一直都过得不好,她为什么[なつめ獨]要对他这么残忍……让他这辈子也过得这么辛苦。   想到自己对他的狠心决绝,谢云窈更是痛心不已,哭得更伤心了。   若是能再有一次机会,他能活过来,她再也不会对他那么差了,再不等到死了才知道后悔莫及。   最后,她是哭着醒过来的。   苏醒之后,眼前还是被泪水模糊成了一片,隐隐抽泣着。   直到隐约察觉床边坐着个男人,正垂眸看着她,纤长手指,还拿着一块帕子,缓缓帮她擦去泪水   谢云窈似乎意识到什么,猛然惊醒,蹭的一下坐起来,看着是宿离活生生坐在床边,毫发无损的模样,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在做梦呢。   男人唇角带着古怪的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道:“我听说,有个傻子,得知我死了,眼睛都快哭瞎了,是真的么?”   谢云窈含着泪,久久望着他,“你没死?”   宿离冷笑,“想让我死,哪有那么容易。”   他是跳黄河,游回来的,所以多费了些时间罢了,那支箭也没射中。   谢云窈鼻子一酸,眼泪滚滚涌出,不管不顾,一头扎进他怀里,哇哇大哭,恨不得捶他,“没死不赶紧回来,你是不是想吓死我!呜呜呜……”   大概是听到男人剧烈的心跳,谢云窈才确定,他真的没有死,还好好活着。   她昨夜梦里的期望,竟然成真了。   宿离捏着她的肩头,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低下头,掌心托着她的脸蛋,喘着粗气,哑着声音问她,“窈窈也是爱我的,对吗?”   这是谢云窈曾经问过他的,“容二哥哥也喜欢我对吗”。   现在,他原封不动,又反问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超级肥的一章,累死了,所以晚了一点。   这章给大家都发红包哟,之前也经常发红包的,每章都记得留言的小可爱不会错过哦。   我可怜的阿离,终于要抱得美人归啦(不对,爱□□业双丰收)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绿仙猴 2瓶;小飞侠Mary313 1瓶; 第77章   谢云窈还在流泪抽泣, 面对男人的质问,却是怄气的轻哼一声,不肯承认, “我只爱容二哥哥。”   宿离真恨不得把这小东西一巴掌捏死,一时又爱又恨的。   男人气势汹汹, 一翻身,便将她压在软榻上。   修长手指, 托起谢云窈的下巴, 让她抬起头来,二人对视。   男人眼底带着笑意, “让我看看你嘴到底有多硬。”   不等她出声,男人已经埋头压下来,一口叼着她那两片细腻柔嫩的软肉,甜蜜丝滑,入口即化, 像是世间难得的珍馐美味,让人恨不得一口咬下吞入腹中, 久久不愿意分离。   面对男人霸道而强势的攻势, 谢云窈先是愣了愣,随后眸光温柔下来, 带着几分娇羞,也流露出一丝情意。   她两条纤细胳膊勾着男人的脖子,屏住呼吸。   明明已经不知几次,却头一回如此紧张, 缓慢而又坦然的迎合着男人的掠夺,没有一丝抗拒。   对她来说,这是失而复得,也是崭新开始。   谢云窈突然醒悟,先前,她还责怪父亲总是都要等到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现在才恍然大悟,自己又何尝不是?   前世她一直不敢对容二哥哥表白心意,直到他不在了才后悔终身,一辈子活在过去。   这辈子,挚爱明明近在眼前,她却执迷不悟,险些酿成悲剧,又该后悔莫及。   还好,现在她想明白了。   她一开始的心上人就是他,不管他有什么难言之隐,都应该学着接纳才是,又怎能一味的将错误都推卸到他的身上,让他承担所有苦难。   他前世都已经够苦了,一辈子都没有一天好日子,这辈子不应该再让他那样辛苦,她要陪着他,一起承担。   直到快要喘不过气,宿离才不舍的将谢云窈放开。   只见美人肌肤白皙胜雪,脸颊红晕阵阵,一双眼哭得又红又肿,还湿漉漉的含着泪水,宛若梨花带雨,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宿离将她的泪吻去,柔声道:“我就知道,窈窈还是在乎夫君的。”   “才没有。”   谢云窈嘴上虽然别别扭扭,面上却已经露出娇羞笑意,主动钻进男人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想到昨日心头的恐惧,谢云窈生怕这一切都只是梦境,一醒来他就不见了,所以手上抓得很紧,久久不肯放开。   本来,面对软玉娇香在怀,一缕缕诱人的香气萦绕鼻间,宿离身上燥热,不自觉有了反应,也冒出一些想入非非的念头。   可是,自从出发前去京城救人,路途奔波,加之逃命回来,还游过河,中间睡觉休息的时间寥寥可数,实在已经耗尽了他所有体力。   前一刻还在与谢云窈说话,一眨眼,男人已经撑不住,闭眼昏睡过去,没了反应。   谢云窈看他晕倒,还吓了一跳。   赶忙去找大夫过来查看,说他只是太累睡着了。   再三确认他安然无恙,谢云窈这才松了一口气。   宿离筋疲力尽,这一睡就两天一夜,一直没有醒过来。   谢云窈一边要照看受伤的父亲,一边还要照顾昏迷的宿离。   她守在宿离帐内,亲自替他擦干净身子,换过衣裳,梳理头发,静静在旁边,等候他安然无恙的醒过来。   看着男人那张俊脸,一如第一次见他那般,精致得好似一块天工雕琢的美玉,连谢云窈也有些暗暗自愧不如。   宿离在睡觉之时,谢云窈隐隐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   是容莺,想进来探望宿离,外头的人拦着,不肯放她进来,她便在那里纠缠不休的。   谢云窈皱着眉,撩开帘子出去,立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虽然你是妹妹,可你若再在此处吵闹,打扰夫君休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容莺还哭哭啼啼的,过来跟谢云窈解释,“二嫂,阿莺没有别的意思,阿莺也只是担心二哥哥伤势,想要看他一眼罢了,你就让我进去看看他可好?”   谢云窈轻哼,“你家人没教过你,男女有别,不得随意进男子房间么?”   容莺咬牙,压低声音,小声嘟囔,“我的二哥哥英勇无敌,在战场上向来所向披靡,这次要不是因为你,也不会受伤!”   其他的还好,那句“我的二哥哥”,彻底把谢云窈惹恼了。   明明就是她的二哥哥,什么时候变成这个容莺了!   容莺试图推开谢云窈,想要闯进去,“我倒要看看,你把二哥哥害成什么样了。”   谢云窈抬起广袖,将她拦住,“这里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地方。”   容莺也就撕破脸皮了,“我今日就要进,你能奈我何!”   容莺想闯进去,谢云窈拦着,两人拉拉扯扯,就差没动手打起来,旁人看着架势都不敢靠近。   两人表面上是在因为进不进去的问题争吵,可实则更像是争风吃醋。   容莺毕竟是军营里长大的,又会武艺,一把就将谢云窈推出去。   “啊”的一声,便轻飘飘的跌倒在地上,“哎哟”的惨叫连连。   看见谢云窈倒地,容莺还愣了愣,看看自己的手,感觉也没用力啊,她怎么就倒下去了?莫不是装的吧?   正好此时,帐内男人浑厚磁性的声音传来,“在这里吵什么吵?”   是刚刚苏醒的宿离,只穿着件松垮垮的中衣,露出精壮的胸膛,一副慵懒的模样,揉着惺忪睡眼走了出来。   容莺一见他,欣喜一笑,连忙迎了上去,“二哥哥你没事吧……”   可是宿离都没有看她一眼,连忙蹲下,将跌倒在地的谢云窈扶进怀里,“窈窈,地上这么凉,你怎么坐在地上。”   面对宿离的无视,容莺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动作也僵直在了原地。   谢云窈含着泪,学着自己大姐说话的语气,说道:“夫君,你也别怪阿莺妹妹,都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阿莺妹妹没有推我。”   谢云窈哪能想到,自己也有走大姐那条路这天。   容莺本来想说的话,被谢云窈抢先说了,顿时脸色难看至极,支支吾吾半晌,“二哥哥,我,我本来就没推她……”   宿离皱着眉,一把将地上的谢云窈横抱起来,揽入怀里,安抚她说道:“摔伤了吗?进来我给你看看。”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宿离抱着谢云窈,撩开帘子,转身便钻进了帐内。   容莺彻底僵直在了原地,整个人都傻了,一瞬间仿佛置身寒冬腊月,一颗心彻骨冰凉。   二哥哥,竟然眼里只有那个谢云窈,根本没有多看她一眼。   *   帐内,宿离抱着谢云窈进去,让她坐在他腿上,圈在肩膀揽在怀里,询问她,“窈窈可有伤着?”   看着宿离总算苏醒过来,谢云窈本来满心欢喜。   不过,一想到那个容莺,口口声声“我的二哥哥”,听得人冒鸡皮疙瘩,便气得谢云窈噘着嘴,侧开脸去,“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阿莺妹妹!”   先前,宿离还不知道,谢云窈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生气,朝他丢桃子,给的烤鱼也不吃,现在又生气给他甩脸色看。   直到这一瞬间,宿离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原来她是在吃醋。   宿离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好看的凤眸荡漾出暖意。   谢云窈见他还有心情笑,都快要气死了,一把将他推出去,从他身上下来,“你还笑得出来!”   可是,她刚刚下地,还没站稳,便被宿离拉了回去,一屁股坐在他腿上。   宿离从背后抱着她,贴耳询问,“窈窈是不是吃醋了?”   热气灌入耳侧,一片酥酥麻麻。   谢云窈一愣,大概头一回意识到,她这是吃醋?   可是,她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我怎么可能吃醋!”   宿离将她搂进了,解释,“窈窈,她在我眼里只是个小孩子,从小又生活在军营里,跟着我们一起骑马射箭,喝酒吃肉,没什么男女意识,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谢云窈听宿离还帮她说话,气得都快背过气去。   一口一个二哥哥,恨不得跟宿离黏在一起,而且只对宿离这样,怎么可能是没有男女意识?   大概是察觉到谢云窈怒火飙升,宿离心头一紧,赶忙加一些甜言蜜语,“窈窈,夫君心里已经装满了你,再也容不下他人。”   前世的宿离,总是闷不吭声,整个人阴沉沉的,有什么话也都是憋在心里,可是现在的宿离不同,就没有他厚着脸皮说不出来的话。   回想起来,好像前世他就拒绝了三宫六院,为她空置后宫,独宠她一人,足以说明,他这个人,对其他女人确实也没什么兴趣。   这么一想,谢云窈才放心了许多,唇角流露出一抹笑意。   谢云窈刚松了一口气,一转眼,感觉耳边越来越烫,痒痒的好像有蚂蚁在爬似的,正是宿离在咬她的耳朵,还呢喃细语的告诉她,“窈窈,好想你。”   他的掌心从探出,掠过那不盈一握的腰肢,盖在盈软无物的小腹上。   察觉到他的意图,谢云窈涨红了脸,抓住他的魔爪制止,“不行,外头还有好多人呢!”   营帐毕竟是营帐,薄薄的一层,都能听见外头有人经过的脚步声音。要是在这里发生点什么,外头肯定听得一清二楚。   谢云窈光是想一想,便惊恐万分,一个劲摇头拒绝。   可是男人有满心的爱意,只有通过这种方式,一遍遍的搓揉她才能宣泄出来。   “不行……这里当真不行……”   男人喘着粗气,“你说了可不算。”   谢云窈被他用衣带反绑着手,压在软榻上,肆无忌惮的进犯。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后重重撞击,一次次捣进心口里,谢云窈喘不过气,死死咬着唇瓣,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憋得她一脸潮红,泪水都从眼角溢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窈窈:(╯°Д°)╯︵ 不管容二还是宿离,本质都是禽兽   甜甜甜送上~   在收尾啦,预计下周完结吧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池鱼 5瓶;Peto 3瓶;阿桶木 2瓶;姜姜、小飞侠Mary313 1瓶; 第78章   最后是谢云窈实在撑不住, 腰都快断了,百般哀求,男人才肯停歇。   她瘫在那里, 似是软成了一滩水。   屋内一片狼藉,美人趴在软榻上, 香肌玉肤,柔若无骨, 一头青丝如瀑, 将白嫩如羊脂般的背脊半遮半掩,只露出一截秀肩, 惹人瞎想。   一双男人的大手,还不舍的流连在肌肤之间。   宿离眸光灼灼,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勾起她的下巴,“窈窈还哭, 是不是还想再来一回?”   谢云窈一双美眸湿漉漉的,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没好气的抱怨, “我看你根本就不爱人家,就知道欺负人。”   现在谢云窈算是明白了, 她只有每次在床上,才能清晰意识到容堇跟宿离是一样的,因为,那怀疑人生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宿离满目柔情蜜意, “窈窈不是也很喜欢么?”   谢云窈涨红着脸,别开脸去,“我才不喜欢!”   炙热的呼吸贴近到耳边,磁性暗哑的嗓音道:“那就做到你什么时候喜欢为止……”   话毕,已是又要朝着谢云窈动手。   谢云窈扭捏着不肯,娇声娇气的请求,“夫君别这样,人家当真不行了。”   “……”   宿离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严肃询问,“窈窈,你到底怎么知道我不是容二的。”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宿离,他还以为自己一直隐藏得很好,完全不知道怎么被谢云窈给发现了。   谢云窈自然不肯出,是他屁股上的胎记把他给出卖了。   “……”   两人嬉笑打闹之时,外头忽而有声音禀报,“公子,有军情。”   他们虽然在这里卿卿我我,可是外头并不太平。   太子带领的兵马,前几日已经打过来了,先前都是容三爷等人撑着,现在宿离好不容易醒来,自然是需要请他过去主持大局。   激情的余温尚未褪去,来之不易的你侬我侬,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突然又要把他叫走,宿离自然有些不情愿。   他现在,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只想时间能够停留,眼前就是永恒。   谢云窈听闻有人找宿离,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推他,“你快去,还有好多人等着你的。”   他走了,她才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不然,这如狼似虎的男人,估计真的可以把她从白天折腾到晚上,没完没了的,她都实在受不了了。   宿离不愿跟谢云窈分开,“不想去,想跟窈窈在一起。”   看着趴在她胸口上,一脸慵懒满足的表情,谢云窈简直头疼,赶忙提醒他,“夫君,我娘还在京城呢。”   谢云窈已经知道了,那齐王谋反,软禁永嘉帝,将太子视为傀儡,挟天子以令诸侯,还厚颜无耻的逼母亲改嫁给他。   现在,他们已经在这里打得水深火热,京城里,却还在风风火火的,张罗着齐王跟母亲的婚事。   如今父亲受伤卧床不起,母亲身陷险境,谢云窈除了照顾父亲,其他什么也有心无力,只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宿离身上了。   她憋着嘴,一脸忧愁,“你要是能帮我把我娘也救出来……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宿离不想看谢云窈皱眉,她一皱眉,他心都快要碎了。   他突然翻身坐起来,勾唇一笑,诡异的语气询问,“当真,我要是救出你娘,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谢云窈羞红着脸,依偎进男人怀里,一举一动,尽显媚态,“那是自然。”   她这般故意引诱的动作,男人当即倒抽一口凉气,屏住了呼吸,并且提出了一个可耻的条件。   他凑到谢云窈耳边,悄声说了两句。   谢云窈当即脸上一片滚烫,立即拒绝,“不要!”   那种事情,她闻所未闻。   宿离失落,“你刚刚才说做什么都行,果然又是哄我的,唉……也罢,我先去办事了。”   说完,宿离翻身起来,给谢云窈盖上被子,然后穿衣裳就要走。   看他那般失望的模样,谢云窈很是为难,不过思来想去,很快还是支支吾吾,硬着头皮答应,“那你早些救出我娘,我可以考虑一下。”   宿离背着身,表面淡定自若的穿衣裳,实则脸上笑容更深。   等他穿好衣袍,回过身,快步走到谢云窈面前,在她额上啄了一口,只留下两个字,“等我。”   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去,只剩下谢云窈还依靠在那里,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眼中浮出浅浅甜滋滋的笑意。   宿离忙着去打仗,谢云窈则每日照顾受伤的父亲。   这日,给父亲喂完药之后,谢云窈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父亲宿离的真实身份。   谢云窈是有点害怕,父亲忠君效主一辈子,不肯接纳宿离是个反贼的身份,不同意她和宿离的事情。   不过转念一想,这回宿离冒着生命危险,将父亲从京城救出来,如此救命之恩,父亲也是明事理的人,应该知道宿离的诚意。   最终,谢云窈还是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女儿有一件事,想跟爹爹说。”   谢衍正背靠在床头上坐着,也是一脸凝重,“正好,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说。”   谢云窈也只好道:“那不如,爹爹先说?”   谢衍看着她询问,“窈窈,你可知道,容二是什么身份?”   谢云窈一愣,当时心底一沉,还在琢磨,父亲该不会跟她想的是同一件事吧?   看父亲那一脸严肃的模样,谢云窈顿时心里七上八下的,更加担心了,怕父亲不同意他们的事情。   谢衍长叹一声道:“这件事,很快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告诉你也无妨。他其实并非容家二公子容堇,而是,前朝皇子,宿离。”   谢云窈的手,捏了一把膝盖上的裙摆,小心翼翼询问,“爹爹你早就知道了?”   谢衍点头,也就说了。   女儿嫁的是前朝皇子,谢衍其实早就知道了。   他之所以同意,主要原因,一个是注定跟宿离绑在一起,都想要永嘉帝的狗命,另一个便是,宿离早前就答应过,若是复国成功,登基称帝,谢云窈肯定会封后。   谢衍忠于狗皇帝那么多年,狗皇帝却一开始就在羞辱他,估摸着,迟早也会对他下手。   他跟宿离,里应外合,早就做好了准备。   可是在他们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时,出乎预料的,齐王突然反了。   事情来得太快,谢衍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落入敌手,险些丧命。   谢云窈得知,父亲竟然早就跟宿离一伙了,惊讶得差点没把下巴掉到地上。   毕竟在她心里,父亲一直忠君效主,前世宿离谋反之后,残暴不仁,行迹恶劣,父亲忍无可忍,还企图谋反的……   记得梦里,她死了之后,宿离也跟着自焚了,那……宿离之后又会是谁做的皇帝?   谢云窈一直闷不吭声,表情错愕惊讶。   谢衍以为她无法接受事实,还企图劝说几句,“他也并非有意瞒着你,只是身份不便泄露,你也别怪他……   “你若是实在不愿,那,等事情解决之后,我们再做打算。”   谢云窈赶忙说道:“我没有不愿,爹爹,我,我其实也早就知道了,嘿嘿。”   听闻此话,谢衍这才松了一口气,指了指女儿的鼻子,两妇女相视一笑。   至于谢云秀,提刀上马,决定要跟着去前线作战。   谢云窈还有些担心的看着她,“二姐姐,你当真要去打仗?”   谢云秀擦拭着自己手中佩刀,一脸得意笑容,“古有妇好、冼英,今有凤阳大长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我谢云秀有何不可?”   看她束发轻甲,英姿飒爽的模样,说出这番豪情壮志的话语,谢云窈实在敬佩,“那二姐姐,可千万注意安全。”   “放心,我自有分寸。”   想了想,谢云窈又担心的询问,“对了,二姐姐,你可知道,你效忠的是谁么?”   谢云秀不以为意,“谢家效忠谁我就效忠谁,怎么啦?”   谢家的家主是谢衍,内部肯定是通过气的。   宿离进京这一趟,不但救回来谢衍,谢家所有人都已经被他找地方安置妥当,二叔和世子谢青川等人都已经投奔了宿离,已然是大势所趋。   谢云窈真忍不住想告诉二姐,可能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不过怕提前泄露,节外生枝,还是忍了回去。   *   宿离上前线之后,谢云窈被送到附近城池,暂且安置在驿站之内。   秋月早就带着人,将客栈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被褥床帐,以及一切日常生活用品,全都换过了崭新的。   夜里屋里空荡荡的,只有谢云窈独自一人,孤零零躺在床上,略显落寞。   白皙玉手,握着宿离以前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比翼鸟的坠子,想象着男人正在身边,温情脉脉的拥着她,不停唤她“窈窈”。   宿离去了这么久,一直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谢云窈愈发牵挂他,想念他。   明明才小半月不见,她总觉得好像过去很久似的,总算是知道度日如年,相思成疾是什么意思了。   她还是头一次这么想他,无时无刻。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候,谢云窈隐约感觉,脚下有些奇怪,好似有什么冰凉刺骨的东西,正顺着小腿,一点一点往上攀爬,所到之处,都留下痒痒的痕迹。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做梦。   直到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猛的惊醒过来,揭开被褥一看,是不知哪来的好多蛇。   顿时吓得她魂飞魄散,“啊”的惊叫一声,纵身一跃跳下了床,不停跺脚,想将裤腿里的蛇抖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窈窈:QAQ怕怕   阿离:抱抱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蚊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飞侠Mary313、°旧非、笨笨跳跳 1瓶; 第79章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蛇, 吓得谢云窈惊叫连连,花容失色。   听见她的惨叫,秋月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瞧见有蛇,虽然害怕却也赶紧拿着棍子, 将蛇撵开,拉着谢云窈逃到了外屋。   秋月上下打量谢云窈, 慌忙询问, “姑娘你没事吧?”   谢云窈惊魂未定,一身冷汗, 愣愣摇头,检查了一下身上,还好没有被蛇咬到,已是万幸。   随后给谢云窈戴上披风,送到安全的地方等候, 又唤来阿七阿八,将屋里打扫整顿安静。   秋月就纳闷了, “我今日明明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是哪来的蛇?”   新到一个地方,秋月自然是让人打扫得干干净净, 连一只虫子也没有,才敢让谢云窈入住的。   谢云窈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好端端的驿站里,怎会有蛇?   而且是毒性很强的银环蛇, 若是谢云窈被咬上一口,很可能危及生命。   难不成,是有人刻意放进来,企图谋害谢云窈性命?   那会是谁,心思如此歹毒,竟然想要她的命?   现在跟谢云窈同住在驿站的,大多都是武将的亲眷家属,总共十数人,有老有小,谢云窈全都认识,众人知道谢云窈身份,也都对她颇为客气,平时都是笑脸相迎。   谢云窈仔细琢磨琢磨,她好像也没有得罪过谁,到了想要她性命的程度。   阿七阿八四处查探,一时半会儿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思来想去,谢云窈当即灵光一闪,拉着秋月吩咐,“对外头就说,我身中剧毒,危及性命。”   秋月一愣,还有些不能理解。   谢云窈目中一缕精光一闪而过,她倒要看看,是谁想对她下手。   大半夜,谢云窈被吓得心惊肉跳,也不敢再睡觉,唯恐哪里再钻出一条蛇来,想一想都冒鸡皮疙瘩。   后来,还是秋月一夜未眠,一直守候在旁边,谢云窈实在困乏了,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谢云窈便躺在床上,假装中毒。   谢衍得知女儿中毒,立即过来探望,不过听说她是装的,想将幕后凶手引蛇出洞,才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容莺得知谢云窈中毒,命不久矣,顿时喜笑颜开。   她勾着肩边一缕发,神情得意洋洋。   旁边的丫环还稍微有些后怕,心里七上八下的,凑上来询问,“姑娘,她,她要是死了,事情闹大,让人知道是我们做的,可如何是好……”   她还以为,只是用几条蛇吓唬吓唬那个谢云窈,可万万没想到,会闹出人命。   容莺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   反正谢云窈早晚也得死,要不然只会霸占着她得二哥哥。   容莺早就知道二哥哥与她并无血缘关系,所以已经默默爱慕二哥哥许多年。   她曾经从父亲那里得知,父亲跟二哥哥早就说好的,谢家扶持二哥哥谋反,将来登基称帝之后,二哥哥会将她纳入后宫。   虽然并没有说过是皇后或是嫔妃,可是二哥哥如今娶了谢云窈为发妻,谢云窈若是不死,容莺便注定跟皇后的位置无缘。   她肯定是不想让谢云窈活下去,将来多一个最强劲的对手,跟她争皇后之位。   等谢云窈死了,二哥哥伤心难过之时,她便可以乘虚而入了。   一想到这里,容莺愈发得意,心里抑制不住的欣喜。   她抚了抚衣袖,站起身来,便道:“我们也赶紧去看看二嫂吧。”   婢女还稍微有些害怕。   突然觉得,她家姑娘也太可怕了吧,谢云窈都中毒快死了,她还这么兴高采烈,甚至还想去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是,却不知,谢云窈等的就是她过来耀武扬威。   容莺迈入屋内,迎面一股馨香扑鼻而来。   屋内轻纱曼曼,珐琅九桃香炉之中,正点着一缕茵犀香,煮汤辟疠。   谢云窈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嘴唇乌黑,那薄如蝉翼的肌肤,几乎都能看见皮下青色的血管。   谢云窈生得美,容莺是知道的。   她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如此绝色美人,即使现在一脸娇弱病态,依旧掩饰不住骨子里透出的娇美不可方物,叫人心下啧啧惊叹,也难怪二哥哥都被美色迷惑得神魂颠倒的。   不过还好,她马上就要香消玉殒,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了。   容莺挤出一丝眼泪,连忙上前询问,“不知二嫂情况如何?”   秋月面色沉重,抹着眼泪,微微摇头叹息,“夫人中毒太深,恐怕……”   容莺心下轻哼一声,不过面上还是悲痛欲绝,几乎是扑在床边,哭哭啼啼的说道:“二嫂,你这是怎么了,昨日还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就这样了,你若是走了,丢下我二哥哥独自一人,可如何是好?”   看见容莺假惺惺的样子,谢云窈才突然想起来,那些蛇,莫不是容莺干的好事吧?   毕竟放眼望去,也只有容莺,跟她稍微有些过节。   谢云窈都不敢想象,容莺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   她眼珠子一转,装出虚弱的模样,“阿莺妹妹,我怕见不到夫君最后一面,有些话,能否劳烦阿莺妹妹替我转达给夫君。”   看她说话都好像马上就要断气的模样,容莺心下正得意,也没多想,便点头同意。   谢云窈朝着秋月扬了扬下巴,示意所有人先出去,她要单独会一会这容莺。   秋月按照吩咐,屏退左右,只留下谢云窈和容莺二人在屋内独处。   待到关上房门。   容莺立即就变了一副脸色,看向谢云窈的目光都多了几分轻蔑。   谢云窈还没说话,容莺已经俯身凑近,捧着脸,饶有兴致的看着谢云窈,叹息说道:“二嫂还真是倒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蛇,这么不长眼睛。   “现在二嫂这副憔悴的模样,还好没让二哥哥瞧见,不然恐怕还以为是见鬼了呢。”   谢云窈突然问,“妹妹如何知道,我是被蛇咬的?”   容莺一听,脸色微变,立即解释说道:“我也是方才在外头听人说的。”   谢云窈冷笑一声,幽幽看着她,也就直接把她给揭穿了,“那些蛇,莫不是妹妹你放的吧?”   昨夜谢云窈特意交代过,只对外宣称她身中剧毒,不许提半个字蛇的事情。   所以今日过来探望她的人,谁知道她是被蛇咬中毒,谁便是幕后黑手。   没想到,还被她蒙对了,竟然真的是容莺干的好事!   容莺被质问,一开始还打算狡辩,“二嫂怎能如此血口喷人,我与二嫂无冤无仇,怎么可能放蛇咬你?”   谢云窈不客气的质问,“我只说中毒,可我何时说过我是被蛇咬中毒的?也只有放蛇的那人,才对此事如此清楚,不是你又会是谁?”   容莺心下猛然一沉,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她哪里知道,自己一时嘴贱,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承认了这事她的所有所为。   不过,容莺深吸一口气,很快又恢复了笑脸,这回也就彻底卸下伪装,就这么承认了。   她轻笑一声,压低声音,凑到谢云窈耳边说道:“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这个秘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锦被底下,谢云窈的一双手紧紧握拳,咬着压根,质问,“为什么?你我无冤无仇,何故害我性命?”   容莺指尖划过谢云窈脸蛋,真恨不得将这张美貌的脸刮花,目中闪过一抹妒恨,“二哥哥早就答应过,待登基之后会立我为后,只要你死了,这世上,再也没人能跟我抢二哥哥了。”   谢云窈先是微微诧异,随后脸色一沉,一把抓住容莺的手腕,也不跟她装了,“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说完,谢云窈直挺挺的坐起来,袖子一挥,便将涂在唇上的乌黑抹去,恢复了原有的红光满面。   容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嘴唇半张半合,这才反应过来,谢云窈根本没有中毒,她一开始就是装出来的!   而容莺,刚刚一时得意忘形,竟然把什么都老实交代了!   谢云窈抓着她的手腕,咬牙切齿,“容莺,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竟然对我下此毒手,企图害我性命!”   一想到,若是让二哥哥知道此事,肯定一切都完了,容莺顿时脸色煞白,瞳孔紧缩,连忙认错,“二嫂嫂,我,我没有,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罢了,我没想谋害你。   “二嫂,念在我年幼无知,一时糊涂,你别告诉我爹,别告诉二哥哥可好?我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了,我知道错了。”   容莺几乎是身子一软,跌跪在床前,嘤嘤哭泣起来,简直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她不停拉着谢云窈,苦苦哀求,“我当真知道错了,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都是翠儿,都是那个贱婢翠儿的馊主意,都是她找来的蛇,蛊惑我的!我回去必定好好收拾她,二嫂,你别告诉二哥哥可好?”   谢云窈凝眉,居高临下,垂目看着她,心里顿觉可笑。   刚刚容莺可是恨不得她赶紧死,可不是这么说的。   谢云窈心下哀叹,只是稍微的一愣神。   没想到正在哭泣的容莺,突然止住哭声,脸色一变,眸中透出一抹杀意,念叨着,“不能让二哥哥知道,不能让二哥哥知道……”   随后便扑上来,将谢云窈压了下去,用被子捂住她的口鼻,企图将她捂死。   她也是一时后怕,担心自己做的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情急之下,只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谢云窈死了。   容莺常年身在边关,会一身武艺,力气奇大,谢云窈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手脚乱蹬,不停挣扎。   她哪里知道,容莺胆子竟然这么大。   好在,关键时刻,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外头的人破门而入,冲到床边。   是宿离,还喘着粗气,满头大汗,进屋就看见容莺企图用被子将谢云窈捂死,这还了得?   宿离大步上前,一把拧着容莺的胳膊,便将她轻飘飘的甩了出去。   容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重重撞击在矮柜上,吐出一口鲜血来,整个人天旋地转。   宿离已经坐到床边,将谢云窈一把捞起来,搂进怀里,捧着她的脸,唤她,“窈窈……”   听见宿离熟悉的声音,谢云窈还以为是做梦呢。   睁开眼,眼前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才看清楚,竟然真的是宿离近在眼前。   也不知道为什么,谢云窈看见他,顿时一股热流涌上心头,眼眶一热,一头扎进他怀里,委屈至极的哭了起来。   她抽泣着,哭声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宿离当然是,听闻谢云窈中毒的事情,心急如焚,快马赶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便当已送到。   这次是我窈窈自己也能解决的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婷婷 10瓶;某题 5瓶;长姜 2瓶; 第80章   谢云窈惊魂未定, 缩在宿离怀里。   宿离安抚着她,“别怕,没事了。”   其实, 本来一切尽在掌控,谢云窈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可是不知道为何, 见到宿离回来了,满心委屈, 就想要对他撒娇, 反倒是有些后怕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从宿离怀里探出一个小脑袋, 看向一旁跌倒在地,一口鲜血的容莺,一肚子都是火,质问她道:“容莺,你是不是疯了!放毒蛇企图对我不利也罢, 现在竟还想捂死我?”   容莺本来刚刚就是害怕事情暴露,冲动而为, 如今眼见着宿离就在眼前, 整个人都吓蒙了。   她都忘记了身上疼痛,一步步爬到宿离面前, 拉着宿离的衣摆,一时间口不择言,竟还试图狡辩,“二哥哥, 二哥哥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是她,是谢云窈的奸计,都是她想栽赃陷害我……”   宿离不想让她碰到自己,哪怕是衣摆,一脚就将她踹开出去,眸光冷厉,居高临下直视着她,质问,“方才我在外头什么都听见了,你还想狡辩!”   刚刚本来就是谢云窈设的局,引诱容莺招供,没想到她还当真老老实实什么都交代了,正好,宿离在外面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宿离也没想到,以前见到容莺,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不过两年不见,竟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容莺面色惨白,已是哭得泣不成声,如今当场被撞破,也只能哀求,“二哥哥,二哥哥,念在我年幼无知,不明是非,看在我爹爹的颜面上,别与我一般计较可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错了。”   她哭着不停认错,还求谢云窈帮她说话,可是事已至此,谢云窈怎么可能还帮她说话?   最终宿离冷着脸,再不看她一眼,只是吩咐下去,“来人,立即送二姑娘回辽东。”   那冷漠决绝,意思明显就是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她。   旁边周善立即明白过来,碍于三叔的关系,宿离肯定不好直接处置,当然是把她送回去之后,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或许,半路出什么差错,这也怪不到宿离头上来。   容莺跪在那里,苦苦哀求,“二哥哥,我不要,别送阿莺回去可好,阿莺真的知道错了……”   可是宿离心意已决,不可能再将她留下。   还是谢云窈,突然开口,噘着嘴,嘟囔说道:“夫君,你就这么把她送走,也太便宜她了吧?”   宿离听谢云窈这么说,以为这个处置她不满意。   他搂着她,自然是轻声询问她的意思,“窈窈若是不满意,不如你说该如何处置?”   谢云窈也不是不满意,毕竟她现在有惊无险,毫发未损,将容莺送走,眼不见心不烦,也算足够了。   她唇角一勾,道:“送回辽东固然是好,不过,阿莺妹妹临走之前,我还想请妹妹吃一顿散伙饭,这可是我为妹妹精心准备的。”   宿离和容莺都是愣了愣,还有点不明白,谢云窈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后来,谢云窈让人端上一盘菜。   容莺一眼就看出,这哪里是什么菜,分明就是白水煮的蛇肉,不用说也知道,就是昨日她让人放进谢云窈房里那些蛇,没想到,谢云窈竟然让人煮成菜,现在要拿给她吃!   谢云窈带着诡异的笑,将筷子送到容莺手里,“妹妹快吃吧,记得一点也别剩下,不然我会不高兴的。”   容莺一看这些白水煮蛇肉,一点佐料都没放,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光是闻了一下,恶心得她差点没吐出来,自然是拒绝的。   她一把扔掉筷子,流着眼泪,对宿离道:“二哥哥,我不吃,这些都是毒蛇,吃了我会死的,二哥哥,我爹爹养你育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这么对我……”   谢云窈轻哼一声,心下腹诽,你也知道这是毒蛇?   若是谢云窈当真被咬了,恐怕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现在只不过是让她吃几条毒蛇而已,已经是够仁至义尽的了。   谢云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妹妹不必害怕,二嫂怎么可能给你下毒呢?这些蛇虽然是毒蛇,不过我都已经把毒去掉了,蛇肉吃下去可是大补的,对身体有好处。”   容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死活也不肯吃。   谢云窈只好叫来秋月,吩咐道:“喂她。”   “……”   眼看着秋月,带着嬷嬷,将白水煮过的蛇肉,一口一口,强塞进容莺嘴里。   容莺一边哭,一边吐,一边被迫吃蛇肉,看起来要多惨有多惨,还在不停求饶。   一旁的宿离眼睁睁看着,一时有好气又好笑。   都不知道,窈窈这核桃仁大的小脑瓜子,到底怎么想出来的这种馊主意?   一直到把蛇肉全都都灌进了容莺嘴里,秋月才肯将她放开。   容莺哭成了泪人,狼狈至极,都不敢跟谢云窈直视,害怕谢云窈再想出什么点子报复她,吓得她赶忙仓惶逃跑了。   当天,宿离便让人收拾东西,将容莺送回辽东去,免得再给谢云窈添堵。   屋内,谢云窈还带着甜腻腻的笑容,圈着宿离的腰,靠在他怀里,好像已经将先前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娇滴滴的询问他,“夫君,你不是在前线么,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宿离将她揉在怀里,含笑回答,“自然是想你,窈窈可有想夫君么?”   谢云窈回答,“说不想……肯定是骗人的。”   她当然想,特别想,而且还一直担心他会不会在战场上受伤。   谢云窈当时就想脱掉宿离的衣裳,看看他最近有没有伤到。   宿离揪着衣襟,面对这么直接的谢云窈,还稍微有点不习惯,连忙道:“窈窈要是想要,待我先沐浴再说吧。”   一路赶路回来,宿离浑身都是汗,虽然捉急,还是要洗干净了,不可以玷污他的小仙女。   谢云窈翻了个白眼,拍了他一巴掌,“你想哪去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宿离顿觉失望,“哦,我还以为你已经饥渴难耐了。”   “……”   谢云窈真想掐他。   不过扭扭捏捏的,却撞进了他怀里,两人卿卿我我,好半晌,才由宿离抱着,两人一起去沐浴。   谢云窈最不喜欢跟这男人一起沐浴,因为每回都翻江倒海的,不得消停,感觉累都快累死了。   宿离停留了一夜,次日便返回了战场上,两夫妻只能依依不舍的分开。   此去一别,又是整整一月不见。   不过,前线屡次告捷,太子带领的兵马不堪一击,节节败退,已经是大局已定了。   *   京城之内,齐王却还沉溺在即将成亲的喜悦之中。   快马来报,“殿下,太子战败,落水溺亡,余下兵马尽数投降,叛军已经朝着京城攻过来了,我们快逃走吧!”   他们口中的叛军,其实是拿着永嘉帝的密旨,名正言顺前来平反的兵马。   齐王得到他想要的,太子死了,只可惜,前线也已经一败涂地。   他执迷不悟,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齐王拿着刚刚写下的禅让诏书,急匆匆来到软禁永嘉帝的大殿之内,还拿着玉玺,抓着永嘉帝手,强行在上面盖上了印。   永嘉帝中毒,奄奄一息,恨恨瞪着齐王,“你,你竟敢篡位!”   齐王却冷笑一声,面目心狠,没好气的说道:“皇兄,你可别忘了,这天下,当年都是我抛头颅洒热血,帮你打下来的。   “当初明明说好了平分江山,你却言而无信,夺我兵权,将我撵到陇西……如今,我只不过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永嘉帝气得,差点没吐出一口鲜血来,他怎么会一时心软,留了这么个白眼狼!   齐王拍拍他的脸,道:“放心,我不会要你性命。”   永嘉帝恨恨道:“待援兵进京,你定吃不了兜着走!”   齐王轻笑,反问,“你怎么知道,援兵进京,不会拥戴我为皇帝?”   说完,他便哈哈大笑着,头也不回的,拂袖离去。   时间匆忙,一切从简,齐王仓惶准备好了登基大典,并且,将他和慕青双大婚之日也安排在同一天。   慕青双除了配合他,也再做不了什么。   大婚当日,慕青双被早早接近皇宫。   烈日炎炎,大理石砌成的广场上,地面被晒得滚烫好似烙铁一般,文武百官,一个个顶着烈日,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明明是登基的大喜日子,一个个却是愁容满面,死气沉沉。   伴随着有些诡异的奏乐,齐王穿着一身龙袍,牵着慕青双的手,带着她一步步走上红毯,庄严肃穆的仪式,却显得极为可笑。   慕青双都忍不住压低声音劝他,“表哥,你现在回头是岸还来得及。”   齐王握紧慕青双的手,红着眼,一字一顿说道:“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生平夙愿有两件事,一件是做皇帝,一件就是娶慕青双,这两件事,在今日总算是要一起如愿以偿了。   所以,哪怕是只做一天皇帝,哪怕是只与她做一天夫妻,他也必须完成今日的登基大典。   两人一步步迈着台阶,直到高台之上,俯视脚下的文武百官。   也不知是不是太阳晒得太猛,几乎都能看见眼前的热浪,不少文官都撑不住晕倒过去,余下的也都觉得眼前有些眩晕。   齐王唇角勾唇一抹笑意,握住慕青双的手,道:“表妹,这辈子你都是我的皇后。”   慕青双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齐王还没高兴片刻,突然之间阴云蔽日,天色大变,狂风乱作。   周围窸窸窣窣的,不知从哪钻出来许多兵马,与皇城内的御林军相互对质,文武百官受惊,眼看情况不对,快速四散逃离,   为首的正是谢衍,身披盔甲,手提大刀,赫然立在那里,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盔甲反射出来的光芒都有些闭眼。   谢衍气势凛然,厉声喝道:“想抢我媳妇,也不问我同不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啦有一点点卡,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恐龙吼吼 10瓶;20629643 5瓶;Peto 3瓶;曼株沙华 2瓶;我是你的小可爱呀、°旧非 1瓶; 第81章   前朝曾经在皇宫底下建有密道, 当初容丞相,便是利用了密道,才将宿离给救出去的。   前几日, 宿离跟谢衍便已经策划好了,等到齐王登基加大婚这天, 谢衍便带着军中精锐部队,通过密道潜入皇宫救人, 宿离则带领着大军, 兵临城下,将整个京城重重包围。   计划顺利进行, 谢衍就这么带着人,钻出密道,立在齐王和慕青双二人面前,两方势力相互对峙。   慕青双看见谢衍的一瞬间,还觉得眼前一亮。   恍惚之间, 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他也是这样, 从天而降,威风凛凛的模样, 将她从恶徒手中拯救出来。   不知道为何,明明是剑拔弩张,蓄势待发的紧张气氛,慕青双却忍不住, 看着谢衍,勾唇轻笑了一声。   谢衍也注意到了慕青双的笑容,她身着华美的皇后礼服,头戴凤冠,美艳动人的模样,好像时隔这么多年,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让她显得更加妩媚有韵味了。   当时谢衍就在想,他以前莫不是眼瞎了吧,这么个大美人天天围着他转,他竟然视而不见?突然有种想自戳双目的冲动。   谢衍回过神来,便才指着齐王说道:“逆贼!你若是肯现在束手就擒,或许本侯还可以考虑饶你一条狗命!”   如今内外夹击,水深火热,齐王大势已去,可是他的心愿已了,也再无后顾之忧。   齐王冷哼一声,厉声说道:“朕是接受圣旨禅让,名正言顺登基,你们这群以下犯上的才是真正逆贼!来人,给朕将这群反贼拿下!”   一声令下,四周守卫的禁军蜂拥而上,跟反军缠斗在了一起,打得不可开交,刀剑声,厮杀声,呐喊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齐王一把抓起一旁慕青双的胳膊,拉着她扭头就跑,在亲随的掩护下撤退。   在眼皮子底下,齐王把慕青双掳走,谢衍如何能忍?   自然是两三刀解决了缠着他的侍卫,朝着齐王逃离的地方追了上去。   宫道上,齐王拉着慕青双,一步三回头的逃跑。   可是,慕青双毕竟是女子,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腿软跑不动了,她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气,道:“表哥,你逃不掉的,你若是肯投降,或许我还可以替你求求情。”   齐王怎么可能投降,投降岂不是承认败给了姓谢的?他这辈子,最不愿的就是败给那个姓谢的。   正此刻,谢衍已经提着刀,拦住他们的去路,冷声道:“看你还能往哪逃!”   前方是谢衍拦住去路,背后是追兵一涌而出,这回是彻底无路可走了。   谢衍道:“你挟持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就放了青双,我们二人单挑,一决胜负!”   不得不说,齐王也正有这个想法,当即就同意了,“好!”   “……”   慕青双腿到墙角,还喘着粗气,便见齐王抽出佩剑,谢衍提着佩刀,二人相互凝视了片刻,随后大吼一声,迎面而上,打斗在了一起,那架势,誓要拼个你死我活。   本来谢衍的功夫,打败齐王完全是绰绰有余,可是他先前逃出京城的时候受了重伤,至今还未痊愈,都是为了救慕青双,才忍着伤痛,带兵钻进密道,闯入皇城的。   如今跟齐王打起来,自然是有些吃力,不多久就节节败退,因为被齐王踹了一脚,身上伤口裂开,“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看见谢衍吐血,脸色煞白,还被齐王趁虚而入,在胳膊上划了一剑,慕青双当时心里揪着疼,连忙在旁呼喊,“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看着谢衍节节败退,还死命硬撑,慕青双眼泪簌簌落下,心疼至极,都不明白,他明明可以现在把齐王拿下,为何还要跟他单打独斗。   齐王举着剑,冷笑这嘲讽谢衍,“呵,你就这点本事?”   谢衍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嘴上的血,“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真正的本事!”   又是一番腥风血雨的打斗,让人纷纷驻足,将他们团团围住,却没有任何人出手帮忙。   最终,眼看着齐王就要一刀把谢衍杀了,慕青双惊恐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还好,下一刻,谢衍反败为胜,一把刀架在了齐王脖子上,只要稍微一动,刀锋随时可以割开他的喉咙。   齐王这回是真的一败涂地了。   怕是谢衍一刀杀了齐王,慕青双赶忙上前制止,“别杀表哥。”   谢衍皱了皱眉,还有些不解,琢磨着,莫非她对他,是真心的?   其实在京城这些日子,齐王本来早就可以强占了慕青双,可是他却从未逼迫过她,对慕青双来说,留他一条性命,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齐王看着慕青双为他求情,却是唇角勾出一抹苦笑,眸光暗淡下去,已经是满目绝望。   齐王压低声音,对慕青双说道:“表妹,我真希望,这世上没有出现谢衍。”   若是没有谢衍,他和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早就应该在一起的。   可是偏偏谢衍出现了,像是蛊惑了表妹的心智,让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抛弃一切,无论如何也要嫁给他。   自谢衍出现,一切就变了。   若是可以,他希望这世上没有谢衍。   话毕,齐王最后看了慕青双一眼,抬起袖子,抓住谢衍的刀刃,用喉咙撞了上去。   谢衍和慕青双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瞬间,鲜血迸射,男人垂下手臂,无力的跌倒在血泊之中。   慕青双连忙蹲下扶他,惊恐呼唤,“表哥……”   可是,不过片刻,齐王已经白眼一番,失去了生命迹象。   他就这么自刎了。   谢衍拉着慕青双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躲着,这等血腥的画面,还是不看为好。   慕青双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难过,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齐王一死,其他人尽数弃刃投降,一切平息下来。   远离齐王的尸首,慕青双哭了片刻,才抹去眼泪,想起来询问谢衍,“你伤势如何?”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谢衍才想起来重伤在身,当时便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跌倒下去。   慕青双大惊,搀扶着谢衍,连忙吩咐,“快去叫大夫!”   某个宫殿之内,被抓来的御医,刚刚给谢衍处理好了身上伤口。   慕青双忧心忡忡,坐在旁边询问他,“你没事吧?”   谢衍平躺在榻上,微微摇头,伸出手,就抓住了慕青双的手。   慕青双连忙将手往回缩。可是谢衍抓得紧,不肯放开。   两人拉拉扯扯了两下,慕青双眉头紧皱,道:“你放开我!”   谢衍似笑非笑看着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谢衍以前哪里说过这种情话,慕青双心下猛然一跳,当时就脸上发烫,涨红了脸,“我们已经和离了!”   谢衍道:“那就,以前的一笔勾销,现在重新开始,我追求你。”   慕青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想重新开始,哪有那么容易。”   “……”   这边,两人还在叙旧说话。   另一边,叛军已经顺利攻占了皇宫,宿离骑着马,带着兵马,直入宫内。   第一件事,便是去见永嘉帝。   宿离一身青色锦衣,浑身盛气凌人,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一步一步走到永嘉帝面前,背后所有武将,全都卑躬屈膝,俯首听命。   永嘉帝中毒之后,一直半死不活,被软禁在宫里。   如今看着援军赶来救驾,简直感动得差点没哭了出来。   永嘉帝声音都有些颤抖,对着宿离,连忙说道:“容卿,你终于来救朕了,如此丰功伟绩,朕必定给你论功行赏,加官进爵!”   宿离立在床边,眸光深幽,看着床上不能动弹的永嘉帝,勾唇冷笑一声,“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听他说话的语气,再看他那浑身凛冽的气焰,目中透出的杀意,永嘉帝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脸上笑容凝固了,问他,“容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宿离道:“我是什么意思?不如你仔细看看,我到底是谁?”   永嘉帝仔细打量他一眼,愈发迷惑。   直到宿离又道:“当初你杀我父皇和皇兄,屠尽我一族,还夺我母妃,囚禁于宫里。现在,我就是要来找你报仇雪恨,用你的鲜血,祭奠我父兄亡魂的!”   永嘉帝一听这番话,顿时瞳孔紧缩,惊恐万分,这才反应过来,他,他竟然会是宿离。   “你,是你……”   永嘉帝想要躲避,可是因为中毒,躺在床上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惊恐的瞪着宿离。   “是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先前,明明就是容堇杀了宿离,永嘉帝虽然没有见过宿离的真面目,可是也几经确认的。   怎么可能,容堇就是宿离本人?   他哪能想到,自己送出去的密旨,竟然成了引狼入室的催命符。   宿离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冷笑道:“恐怕又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但好好活着,现在,还要取你狗命!”   说着,宿离手上匕首,一刀刺入永嘉帝肚子上。   宿离久经沙场,甚至刺什么位置,能让人血液一点一点流失,直到流干净了才会死。   疼得永嘉帝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直勾勾看着宿离,这辈子,从未感觉过如此无力和绝望。   永嘉帝喘着粗气,“你,你想造反,想杀朕,简直痴心妄想!来人,来人,给朕把这逆贼拿下!”   旁边站着许多以往永嘉帝熟知的武将,包括容家的叔伯兄弟,还有谢家的几人,甚至是大长公主慕家的。   可此刻,所有人都只是眼睁睁看着,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上来救驾的意思。   气得永嘉帝破口大骂,“你们反了,反了!”   可是依旧没人理会他,好似根本没有看见他似的。   旁边周善,当着永嘉帝的面,迈步走出来,道:“齐王谋反,毒害永嘉帝,遗诏将皇位禅让交还给前朝遗孤,皇子宿离,众人可有异议?”   这些日子,其中一大半早就跟宿离交涉好了,当即跪地,俯首称臣,另外毫不知情的,见大势所趋,也只能跟着伏地下跪。   众人齐声向宿离道:“参见陛下。”   永嘉帝还躺在那里呢,就看着满朝文武尊宿离称帝,流血还没流死,差点气死在原地。   宿离一拂衣袖,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转身离去,只吩咐手下,眼睁睁看着永嘉帝流血而死。   在场的官员,也无声无息,跟在宿离身后撤离。   只剩下永嘉帝在背后绝望的咆哮怒吼,“你们,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朕,朕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又是拖延症犯了的一天,所以晚了点点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婷婷 10瓶;下了一整夜的雨,明天 5瓶;40824116 1瓶; 第82章   永嘉帝最终全身鲜血流尽而死, 场面极其惨烈,宿离还亲自查验了尸首,确定他已经死透了才放心下来, 只吩咐将他尸首悬挂与城门示众,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如今大仇得报, 夺回江山,人心所向, 只等择吉日, 举行登基大典,拥戴宿离称帝, 算是圆了宿离心头多年的夙愿,父兄在天之灵应该也能够安息了。   至于宁王,眼见着事情不妙,早就已经带着余下死忠,丢下王妃谢云淑, 南下窜逃。宁王还妄想着留存血脉,将来有机会卷土重来, 可是宿离都是过来人, 对此一清二楚,自然是派兵前去捉拿, 不会给他丝毫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切□□平息下来之后,宿离才命人将谢云窈也接回京城。   谢云窈上回离开京城,跟着去青州之后,时隔大半年之久, 如今总算再次回归,头一件事,便是赶紧回去找许久不见的母亲。   现在,父亲还在昌乐侯府养伤,母亲已经跟父亲和离,所以随着外祖母住在大长公主府。   马车在大长公主府门口停下,谢云窈被人搀扶着,踩着松木马凳,下马车之后。   慕青双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此刻看见谢云窈回来,立即迎了上来。   谢云窈一见到母亲,委屈得鼻子一酸,含着泪,扑进她怀里,娇滴滴的唤她,“娘,你没事吧……”   慕青双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没事,事情都已经平息了。”   先前听闻母亲被逼迫的消息,谢云窈一直心里七上八下的,如今与母亲团聚,亲眼看见她毫发无伤,这才放心下来。   谢云窈感叹,“还好齐王那个狗贼没有伤害娘亲,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提起齐王,慕青双愣了愣,神色略显惆怅,“其实,是母亲有负于他在先,欠他的,也只有来世做牛做马再偿还。”   谢云窈不太清楚其中内情,还奇怪娘亲怎么还帮着那个齐王说好话,莫非,还是念及青梅竹马的情意?   两母女一边叙旧,一边手拉着手,进入大长公主府。   谢云窈才想起来询问,“先前听闻外祖母卧病在床,我一直担心得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娘快带我去看看外祖母吧。”   眼下,新帝即将登基,作为前朝皇室,大长公主府的处境可谓是岌岌可危。   谢云窈经历过前世,她知道,十多年前前朝灭国的事情,外祖母也有参与,或许是个旁观者的存在。   前世亡国之后,外祖母毅然选择自尽殉国,便是因为想留着最后的尊严,不愿落入宿离手里,死得更惨。   现在,一想起这件事,谢云窈就担心得睡不着觉。   她害怕,宿离会不会跟前世一样,还是会因为当年的事情,找她外祖母算账?   今日京城的时候,谢云窈都已经看到了,永嘉帝的尸首正被悬挂在城门上示众,惨烈得让人不敢直视。   谢云窈害怕,外祖母会不会也被宿离处死,挂在城门上示众?   光是这么一想,谢云窈便整晚都睡不着觉。   见到外祖母之时,外祖母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因为齐王谋反的事情,她也是心力交瘁,看上去比去年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岁。   外祖母见谢云窈回来,苍老而满布皱纹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温和笑意,连忙招手唤谢云窈过去,“窈窈回来了,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   谢云窈含着泪,几乎是蹲跪在外祖母床前,握着她干瘪的手,心疼说道:“外祖母,窈窈回来看你了,你可千万要赶快好起来。”   外祖母干笑一声,轻抚了抚谢云窈的头发,感叹说道:“我们窈窈很快就是要做皇后的人了,怎还跟小孩子一样爱哭鼻子?”   谢云窈眼泪更多了,“外祖母别笑话窈窈了,你放心,待窈窈回头一定去求新帝,让他对当年的事情网开一面,放过外祖母……”   外祖母叹息一声,“这倒不必,我苟且偷生,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已经知足了,自己犯过的错,自然应当承担责任。   “当年,皇帝要屠戮宿氏一族,甚至连三岁孩子都不放过,是我心下畏惧,没有出面阻拦,眼睁睁看着这么多条性命倒在血泊之中。   “这么多年来,我每晚做梦,都会梦到当年那一幕,从未睡过一个好觉,表面上风光无限,可踩着鲜血和尸骨得来的荣华富贵,终究不能长久。   “反正我年岁已高,早就活腻了,他要是真来找我寻仇,我还能安心一些。”   谢云窈含着泪,一个劲摇头,“不要,外祖母自小疼我,他要是敢动外祖母一根汗毛,我与他没完!”   她现在已经开始在想,应该如何恳求宿离,宿离才会不要找外祖母寻仇了。   探视完了母亲和外祖母,从大长公主府离去,谢云窈辗转又回昌乐侯府,探望了父亲,祖母等人。   谢云窈先去大长公主府,再回昌乐侯府看他们,老夫人还稍微有些不悦,不过,一想到那个容二竟然会是将来新帝,谢云窈很可能是未来皇后,老夫人哪里还敢得罪她,别提多恭维。   谢云窈探视了父亲,跟二姐叙叙旧,还去探望了大姐谢云淑一趟。   大姐现在怀孕大着肚子,可宁王丢下她逃跑了,她这个前朝王妃的身份更是尴尬至极,只能回昌乐侯府娘家寻求庇护,还好,谢衍协助新帝登基头等大功,在昌乐侯府极为安全。   谢云窈迈步进屋,看着大家扶着肚子的模样。   虽然才只有大半年不见,一眼看去竟恍如隔世,大姐好像也憔悴了许多。   谢云淑瞥了谢云窈一眼,现在也没什么好装模作样的,冷笑一声问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看见我现在这么惨,你是不是满意了?”   先前嫁给宁王的时候,谢云淑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不堪。   她以为,她嫁了全京城最优秀的男人,身份高贵,相貌俊美,而谢云窈,只不过嫁给了一个不起眼的庶子,被满京城的人嘲笑了不知多久。   可是现在,那个不起眼的庶子,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前朝遗落民间的皇子,即将登基的新帝?   谢云淑就想不明白了,那个容二,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即将登基的新帝了?   那等容二登基,谢云窈岂不是要做皇后了?   谢云淑越想心里越堵得厉害,脸上还一阵火辣辣的,很是不甘心。   大概,如今京城里的贵女,不知多少人跟谢云淑有些同样的心理。   谢云窈立在谢云淑面前,愁容不展,道:“大姐,我没想看你笑话,只是许久不见,想跟大姐叙叙旧罢了。”   谢云淑冷哼一声,“我们有什么好叙旧的?”   她们从小到大都不和,不管什么事,谢云淑都想着要跟谢云窈攀比。   不过,谢云窈看她没有娘亲,向来同情她,什么都让着她,反倒是让谢云淑更不能接受她的怜悯和施舍。   谢云淑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你丈夫造反,现在我还是高高在上的宁王妃,我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都是拜你所赐!”   谢云窈蹙眉,“大姐,你别激动,有什么好好说。”   “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出去!”   谢云淑气急败坏,本来想强行推着谢云窈,把她给撵出去。   可是,刚推了她两步,谢云淑突然皱起眉,面色煞白,捂住肚子,一脸痛苦的模样,“疼,好疼。”   谢云窈头疼,“大姐,我都没有碰你,时至今日,你就别装了。”   谢云淑好像也有些害怕,站在那里,扶着肚子不敢动弹,“我没装,我……好像要生了。”   谢云窈低头看去,就见奇怪的液体顺着谢云淑的裙摆滑下,是羊水破了,她当真要生了。   谢云窈连忙上去搀扶着她,慌忙朝外头大喊,“来人,快来人,去叫稳婆。”   “……”   谢云淑孩子尚未足月,这是早产,或许是因为今年京城动荡,她日子也一直不太好过,身子比起往常差了许多。   稳婆是叫来了,可是谢云淑难产,一直熬到晚上孩子一直都没能生下来。   谢云窈还在昌乐侯府等着孩子出生。   另一边,皇宫里,宿离正等得焦急如焚。   他因为朝廷事物繁忙,今日没有亲自出城接谢云窈,只在宫里等着她,已经询问了好几次,为什么谢云窈还没进宫。   却得知,谢云窈先去了大长公主府上,然后又回了昌乐侯府,一直在娘家逗留,根本没有要进宫的意思。   他们也有一个月没见面了,她难道就一点不想赶紧见到他?   最终,宿离终于是等不下去了,亲自出宫,要去昌乐侯府,把小祖宗接回来,让她知道知道,应该把夫君放在首位。   宿离风风火火赶到昌乐侯,谢云窈看见他来了,还稍微有些吃惊,支支吾吾询问,“你,你怎么来了。”   宿离蹙眉,有些不满,“才一个月没见,怎么称呼都忘了?”   谢云窈撇了撇嘴,才补上一句,“夫君。”   宿离弯下腰,凑到她耳边问,“你到底有没有把你男人放在眼里,让我在宫里等你一天,你也不打算来看看我?”   谢云窈赶忙解释,“是我大姐……我本来想来看看她,没想到……”   没想到,她还什么话也没说,气得大姐突然生孩子了。   宿离无奈,也只好陪着谢云窈,手牵手,一起在昌乐侯府等候。   看着拉在一起的手,谢云窈小心翼翼,偷瞄宿离一眼,看他那高深莫测的模样,心下更加害怕了。   这孩子,毕竟是宁王的孩子,会不会一生下来,就被宿离一巴掌掐死?   谢云窈忧心忡忡,一直等候到大半夜。   稳婆那边总算来了笑意。   孩子生了,是个女儿,只是谢云淑生孩子大出血,恐怕快要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个热腾腾的盒饭,   完结在即,大家可以说说想看什么番外了(会挑有思路的写哦)   非常感谢小可爱们一直追到现在,爱你们,发红包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庆幸一生 2瓶; 第83章   听闻谢云淑因为生孩子失血过多, 命在旦夕的消息,谢云窈心里也是猛的一沉。   虽然她跟谢云淑从小过不去,但是, 毕竟也是姐妹,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她怎能袖手旁观。   谢云窈赶忙寻求一旁宿离,“夫君, 能否唤御医过来?说不定, 还能抢救一下。”   宿离点头,抬了抬袖子, 旁人便领命,匆忙出去找御医。   屋内,孩子的啼哭声音,不绝于耳。   谢云淑正面无血色,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 身下锦被都已经被雪浸透了,不过因为颜色较深看不太出来, 只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   谢云淑抱着孩子, 看见怀里的新生命,好像那一瞬间, 吃了再多苦头也值得了。   家眷围在一旁,看她性命垂危的可怜模样,却是无能为力,只能默默擦眼泪, 有些更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谢云淑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脸上戾气已经消散干净,难得的温柔和平静。   谢云淑瞧见谢云窈就在一旁,朝着她勾了勾手,有气无力的唤道:“三妹,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众人退开一条道,看向远远站着的谢云窈。   谢云窈赶忙上前,坐在床前,红着眼,含着泪,看着她。   谢云淑唇角微勾,将女儿送到谢云窈手上,“抱一下?”   刚出生的婴儿,粉嘟嘟皱巴巴的,巴掌那么大小小的一个,落入谢云窈怀里的时候,她手都跟着颤了颤。   谢云窈还是头一回抱孩子,前世她发誓绝不会给宿离生子,所以偷偷喝了绝子汤药,一直与孩子无缘。   这辈子,因为宿离说她年纪还小,所以一直没打算让她这么早生。   所以抱着婴儿的时候,谢云窈心下感慨万千,五味陈杂。   许久,谢云淑才拉着谢云窈的手,虚弱的开口说道:“三妹妹,我知道,我从小到大也对你不好,没资格求你为我做什么,可是,孩子才刚刚出生,她是无辜的。能否求你,跟新帝求求情,留她一条性命?   “算是我求你了,一切罪孽,我愿意来世做牛做马承担,只求她能好好活着,她已经是留在世上的唯一一样念想了……”   谢云淑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好声好气的恳求,只想求谢云窈去跟宿离求求情,不要追究这孩子的身份。   毕竟,这孩子骨子里流的是宁王的血,傅氏的血脉,谢云淑也怕,她死了之后宿离不会放过她的孩子。   谢云窈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了,“大姐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   谢云淑听闻谢云窈答应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勾了勾唇,不舍的抚摸着孩子的手。   可是,不过转眼,她手臂突然重重垂下,眼皮缓缓合上,彻底没了生息。   等到御医风风火火赶过来之时,谢云淑已经咽了气。   屋里惨烈得哭声,此起彼伏,都在为年轻的生命逝去而痛心疾首。   不知多久,谢云窈目光涣散,神情呆滞,抱着孩子,一步步从屋里走出来。   最终,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宿离面前,呜咽着哭出声来。   宿离不便进去,不过一直在门外等候,已经得知了谢云淑的死讯,原本还在冥思苦想,不知如何安慰谢云窈才好。   谁知谢云窈出来就给他下跪,宿离连忙搀扶她起身,“窈窈,你这是作甚?”   谢云窈跪着,不肯从地上起来,仰起头看着宿离,哭声恳求他,“陛下,窈窈有事相求。”   宿离拉她,“你我之间何须这些?”   谢云窈不肯,“你先答应我我才起来。”   看谢云窈流泪,宿离心疼得都快窒息了,自然是想也没想就答应,“好,我答应你,先起来再说。”   宿离搀扶着谢云窈起来,搂着她的肩膀。   谢云窈看了看怀里沉睡的孩子,这才说道:“我受大姐临终之托,想求求你,能否饶过这孩子,她刚刚出生,什么也没做过……   宿离这才明白,谢云窈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他苦笑道:“我怎会跟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见识,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毫无血性之人?”   在谢云窈眼里,他还真的是那种人,因为前世,他就灭了整个宁国公府,大姐都是为了保护孩子,才死在乱兵刀下。   没想到这辈子,还是逃不过因为孩子而死的宿命……   宿离从袖子里抽出一块手帕,帮谢云窈擦拭眼泪,还好声好气的说道:“好好好,什么都听你的,不许哭了。”   谢云窈停住哭声,噘着嘴,偷瞄他一眼,不知想到什么,又小心翼翼询问:“当真什么都听我的?”   宿离点头。   谢云窈沉默片刻,便又开口,顺便提了外祖母的那件事,还道:“陛下,我外祖母年事已高,重病在床,估计也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能不能也宽恕她一回……   “我知道你跟她有仇,可是,你现在有什么仇也报了,可否不要赶尽杀绝,我,我不喜欢你肆意杀戮,残暴不仁的样子,我希望你能做一个宽厚大德的好皇帝,这样才能江山稳固,万古长青……”   谢云窈一股脑,把她能想到的话都说了,其实也是想求宿离,放过她外祖母。   本来谢云窈还以为,宿离说不定要跟她翻脸的,谁知宿离依旧答应她,“窈窈,你外祖母就是我外祖母,我怎会再斤斤计较,追究那些陈年旧事?反正,我想杀的人已经杀了,想报的仇也报了,一切都算到他一个人头上,其余人等,只要肯归降投诚,再不生出反心,皆可一笔勾销,再不追究。”   谢云窈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满目疑惑的看着身边俊美的男人,“当真都不追究?”   宿离点头,轻抚谢云窈的发,意味深长的说道:“一切都结束了。”   今后是崭新的开始。   比如说……看着谢云窈怀里抱着的孩子,宿离突然,也有点想要孩子了。   不过,想到谢云淑都因为生孩子死了,生孩子这么危险,还是应该把谢云窈身子养好一些再说。   *   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宿离恢复真实身份,且在文武百官的拥护下,登基称帝,龙袍加身,坐上皇位,君临天下。   宿离登基之后,头一件事,自然是给功臣论功行赏。   发妻谢云窈册封为皇后,已是毋庸置疑。   因为宿离已经没有兄弟族人,所以头等大功的容三爷,破格册封为异性亲王,容家有功的也都一一封赏,先前被送回辽东的容莺,册封了公主,派去跟之前协助过宿离的北方蛮族和亲。   昌乐侯功不可没,册封为了昌国公,大长公主废黜了公主身份,不过以示皇帝仁慈又册封了国夫人,前朝皇室,主动投诚的,也都妥善安置……   至于二姐谢云秀,先前跟随宿离去打仗,也立了功,而且不知怎么,被表哥慕钦追到手了。   听说,当时敌方是慕钦带兵,我方是谢云秀带兵。   敌方慕钦一看见谢云秀就怂了,带着兵马主动归降,还在军营里就对谢云秀展开了猛烈攻势,这回宿离登基,慕钦还向宿离求了赐婚的圣旨,估摸着过些日子两人就要成亲了。   反正谢云窈是不知道,二姐跟慕三表哥,怎么看对眼了。   *   再次做了皇后,住进皇宫,住进皇后寝殿清宁殿,谢云窈看着周遭似曾相识的场景,前世曾经在这宫里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还总让她有些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前世,她就是被宿离关在这里,日日夜夜承宠身下,她想逃都逃不掉……   虽然,现在她已经接受了宿离就是容二哥哥的事实,可是再回到这里,不自觉的还有些害怕。   宿离似乎看出她脸色不太对劲,明明是封后的大喜日子,她却愁眉苦脸,面容苍白,好像高兴不起来。   夜里龙床上,宿离玩尽了花样,谢云窈却还是提不起兴致,明显就是有什么心事。   宿离渐渐皱紧眉头。   他将女子娇小盈软的身子圈进怀里,激情的余温尚未散去,男人气息凝重,嗓音微哑,贴在她耳边问她,“窈窈不喜欢做皇后么?”   谢云窈刚刚才被折腾得很惨,眼睛又红又肿的,双腿还在不住打颤,嗓子都已经哭哑了,颤颤巍巍的回答,“喜,喜欢……”   宿离以为,时至今日,他应该得到谢云窈的心了,没想到她还是这么对他,不冷不热,不近不远,甚至现在看着他的目光还满是畏惧,还对他说谎。   男人有点抓狂,却又不知拿谢云窈怎么办才好,只得自顾自怄气,翻身坐起,披上外袍,就想一走了之。   谢云窈赶忙拉着他的胳膊,“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宿离冷着脸,道:“你即这般不待见我,我还留在这里作甚!”   他生气了。   谢云窈完全不知道男人为什么来了脾气,赶忙解释,“我没有不待见你,你现在是九五之尊,谁敢不待见你啊。”   还讽刺他,还说不是不待见他。宿离愈发不悦,面色阴沉沉的,坐在那里,不动如山。   谢云窈凑上去,从背后圈着他的腰,将他抱住,趴在他背上,询问仰,“夫君,你怎么啦,是不是窈窈做错了什么?”   宿离沉默片刻,才转过身来,捧着她的脸,让她抬起头,二人对视。   他问她,“你是被逼无奈才留在我身边,对么?”   谢云窈愣住,忙道:“不是……”   她没说完,他紧接着又问,“你可还是不爱我么?”   谢云窈一个劲摇头晃脑,一时心急,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只能一头栽进男人怀里,紧紧抱着他,含泪说道:“我没有,夫君,不是你想的那样。”   或许一开始是被迫留在他身边,但是上回,她以为宿离死了,才明白自己内心想法,早就已经是自愿留在他身边,甚至有些离不开他,分开的日子日日都在想他,想早些见到他。   她乖巧的说道:“窈窈也爱夫君。”   宿离还是板着个脸,问她,“当真?”   谢云窈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满目柔情似水,“因为,夫君就是我最爱的容二哥哥,当初是我一眼就看上你的,我不是说过了,月下发尽千般誓,只愿与君共白首……”   宿离刚刚自然是假装生气的,不然如何能让谢云窈对他如实坦白。   得到她这番话,男人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好像这辈子就算死也值得了。   他当即含笑将她揽进怀里,紧紧箍着。   因为抱得太紧,谢云窈都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推了推他,“你是不是想勒死我。”   宿离笑到,“我怎么舍得。”   随后想了想,他搂着她问,“窈窈今后有什么心事,尽可告诉夫君可好?你看你皱眉,夫君都要心疼死了。”   谢云窈埋在男人心口上,甜甜一笑,回答,“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罢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前世今生,有他相伴,也应该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