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里搞建设》
作者：词酒


　　文案
　　叶泠前脚才觉醒了自己前世的记忆，后脚就发现自己这一世的金手指更强。前世的她是炼器制符炼丹刻阵的全能大师，本以为这一世这些技能都需要荒废掉，没想到这一世的金手指居然能将玄学物品科学化，还附带科学配方指南一本！
　　一张驱虫符，转成一瓶驱虫酯，远超国际顶尖水平，不仅可以驱蚊虫，还是无毒无公害的农药首选！
　　一份白玉膏，转成一瓶祛疤膏，全球的医疗美容人士都献上了膝盖！
　　一枚传讯玉简，转成的竟然是无线通讯技术……叶泠拿着配方的手微微颤抖！

　　内容标签：种田文 系统 爽文 年代文
　　主角：叶泠、夏骏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努力奋斗最光荣！
　　立意：努力走上人生巅峰~


第1章 考上了
　　叶泠拎着药箱走在落满雪的乡间小路上，她时不时地抬头看着天，手里还拎着一根木棍，时刻提防着从周边草丛木林中窜出来的野兽。
　　在北大荒这一片儿，不仅有豺狼，还有老虎和熊瞎子，只不过后者比较少见，只有深山老林中落了积年不化的雪，把那些玩意儿给饿急了，才会有老虎和熊瞎子出来，但豺狼却是不少见的。
　　眼看着不远处的屋顶上已经飘起了炊烟，叶泠终于微微松了口气，转过前面那个路岔口，就到家了。
　　她是六九年春天来的回龙坳，那会儿她才十七岁，如今已经是七七年岁末，二十五岁的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她来回龙坳的第四年，在受尽了乡下生活的暴击与捶打后，因为回城无望，认命嫁给了夏骏，也早已做好了将后半辈子留在回龙坳的准备。
　　可谁能想到，三个月前，国家突然宣布要恢复高考，下乡青年只要考上大学就能回城。
　　一时间，好多知青人心浮动，那些没有在当地安家的知青自然不用说，铆足劲儿想要离开这泥塘一样的乡村，像叶泠一样在当地安家了的知青们也有一些心肠冷硬的，参加完高考估了个分，觉得自己大概率能考上，便同家里人摊了排。
　　有些知青有良心，感念一大家子收留他们过日子，同家里人许了诺，声称哪怕是回了城，也不会抛妻弃子，还会想尽一切办法接这一大家子过去。
　　有些没良心的人则是毫不犹豫地闹离婚，如果家里不同意，那就去知青点闹，知青点不同意，那就去县里闹……乌烟瘴气了好一阵子。
　　叶泠这会儿从回龙坳最东边回来，就是因为知青刘逸云收到了南阳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连这个年都不打算过了，现在就要收拾东西回南阳老家去。
　　她男人舍不得放人走，刘逸云就同他男人干架，她婆婆马二婶拉架过程中被推了一把，摔在地上摔了个胳膊肘骨裂，吓得家里人赶紧来回龙坳西头喊叶泠。
　　叶泠被喊出门时，有人带口信过来，说是有邮差在回龙坳村口等着，说是有叶泠的邮包，叶泠让夏骏骑车去取的。
　　至于邮包里是什么，不用多想，这时候来的，定是录取通知书无疑。
　　想到刘逸云刚刚指着她说的那一番话，叶泠心中五味杂陈。
　　刘逸云破着嗓子问她，“叶泠，你就不想你家里人吗？你爸妈也有五十岁了吧，你就不想回到她们跟前吗？要是考不上走不了，那我半句话都不说，可眼下考上了，我马上就能回去陪在我亲爸亲妈跟前了，凭什么不让我走？我爸妈养了我十几年，我哪里能放得下！”
　　“叶泠，你复习得比我们都努力，我们不会的你都会，你肯定能考上，你现在装什么装！老马家的，我不就是舍了一个孩子吗？叶泠有俩呢！”
　　“你们现在感谢她过来给你们包扎给你们开药，但她不会走吗？她嫁的不比我好？夏骏哪一样不比马大壮拔尖？她叶泠现在不说，来年正月十五一过，肯定要走！一边是考上大学回城，一边是继续在这山坳坳里窝着，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刘逸云说得不全对，叶泠也想娘家，可她早就回不去了。当初决定下乡的时候，她就同娘家闹过一次，叶家爸妈已经给叶泠花钱买好了工作，进首都药厂做药厂工人，可叶泠没同意，她悄悄跟着知青队伍来的北大荒。
　　头两年的时候，叶家爸妈还会给她寄点儿东西过来，担心她在这边过得不好，也劝她不要忘记上进，找准回城的机遇就麻溜回去，可自打叶泠决定嫁给夏骏之后，叶家爸妈就被气狠了，一个电话都没来过。
　　倒是当初顶替了叶泠那个进首都药厂的名额而工作的叶家小弟叶河一直与叶泠有着书信联系，他会告知叶泠一些家里的情况，隔几个月也会给叶泠汇一笔钱过来，担心叶泠在回龙坳过得不好。
　　其实叶泠在回龙坳过得还不错，夏家算是日子殷实的，起码叶泠没跟着挨过饿，北大荒这边虽然荒，但野鸡野兔子不少，夏骏的身手不错，隔三差五就能逮两只野鸡野兔开荤，日子倒也没叶河想的那么艰难。
　　最大的变数其实是她——叶泠。
　　她生第一胎夏凯的时候，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因祸得福觉醒了上一世的记忆，还顺带着激活了这一世的金手指。
　　叶泠上一世是一个修仙位面里活了一万三千多年的女修士，以一个籍籍无名的穷乡僻壤小散修为起点，以天地意志化作的金手指为辅助，一路炼丹炼器制符刻阵，结识各路大能巨擘，飞升成为修仙界最富得流油的女上神，因为深感活得太久无聊，在修炼时分神着了心魔的道才有了这一世的转生。
　　而这一世，她的金手指是一面镜子，名叫‘殊途镜’，取自‘殊途同归’之意，藏于她的掌心之中。殊途镜可以剖析世间万物的本质道韵，然后以最契合当下天地的形式演化出新的东西来。
　　不过叶泠平时并不怎么用殊途镜，她倚仗更多的还是前世所学的那些东西，就比如给马二婶治愈骨裂的药膏，就是修仙界最常见的白玉断续膏，她靠着记忆中那些东西，这几年其实没少攒钱攒鸡蛋，叶河给她汇来的钱她一分没动，全都攒着。
　　走神间，夏家的木门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屋子里安静得有些诡异，夏凯和夏旋兄弟俩不似往常那样闹腾了，安静规矩地坐在炕上，夏骏在厨房来忙活，菜香味已经飘了出来，平时一直都在老宅那边的夏母李桂仙今儿个也来了，正坐在堂屋里对着桌上那个邮包长吁短叹。
　　叶泠看了一眼那个薄薄的邮包，心里大概有了数。
　　她把药箱放回樟木箱子上，同李桂仙打了声招呼，见夏凯和夏旋兄弟俩眼睛都是红的，问，“你们俩这是咋了？”
　　她本是京城人，但来回龙坳七八年，一口东北腔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不问还好，她这么一问，夏凯和夏旋兄弟俩同时放声大哭，李桂仙问，“泠子，你是不是……也要回城了？”
　　叶泠瞅了一眼俩小的，见俩小的虽然在嚎个没完，但都是干打雷不下雨地干嚎，声音挺大，但眼泪没几滴，她顿时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的道理叶泠不是不懂，她心中仔细思忖一番，将那邮包扯开，里面果然是京华大学药化系的通知书。
　　她摸了摸京华大学那四个字，点头‘嗯’了一声。
　　李桂仙如遭雷击，面色灰白。
　　叶泠摇头苦笑，“妈，你先别这么惊讶，等我把话说完。既然我考上了，那不去念多浪费啊，而且首都的条件比回龙坳好，凯子和旋子到了念小学的年龄，我想把俩小的也带过去。”
　　“还有夏骏，我弟前些日子给我写信过来还说，我爸快从首都药厂退休了，原本我爸和我妈的两个工作是打算让我和我弟顶上的，但当初为了让我不下乡来，又买了个工作，让我弟顶上去了。现在我爸和我妈打算把工作卖掉，我待会儿去给我弟厂里打个电话，让他先把我爸妈稳住，就算要卖名额，也留下一个来。”
　　李桂仙差点惊掉下巴，顷刻间，喜从天上来，她满脸惊喜地问叶泠，“泠子，你是说真的？”
　　“你真的打算把骏子和凯子旋子他们父子三个也带去首都？首都可是个费钱的地方，你先等一会啊，我回去给你取钱去，钱没多少，但能帮你们多少就帮你们多少。”
　　“你也别嫌弃我和骏子他爸，我们就是老农民，没啥本事，抠抠省省这么多年也没攒下几个钱，还得给骏子下头那三个考虑，俩姑娘不费什么大钱，但嫁妆肯定得置办点儿，不然姑娘嫁出去容易招人笑话，刚子和骏子得一碗水端平……”
　　听着李桂仙的话，叶泠没说不要，她只是点了点头，老两口该给夏骏的份儿，她收的心安理得，至于说李桂仙给多少，她反倒不在乎。
　　她手头攒了多少钱，就连夏骏都不知道。生产队上分的，卖粮食赚的，夏骏卖野鸡野兔换来的，还有她出去给人治个头疼脑热收的……零零碎碎攒下来，可不是小数目。
　　厨房里的夏骏脸上也有了笑，他原本都已经做好离婚后一个人带俩孩子的准备了，没想到叶泠却与那些知青的想法、做法迥然不同。
　　想到这里，夏骏手上切菜的动作就又快了几分。
　　晚上加个菜，小野鸡炖山蘑菇！
　　李桂仙眉飞色舞地回了老宅一趟，再来时，脚下都带着风，她从被袜子勒紧的裤腿里摸出一个手绢包来，里面赫然包着一摞大团结。
　　“泠子，你数数，这是四百块钱，算是妈和骏子他爸支援你们进首都的。钱不多，你别嫌弃，先凑手用着，等来年田地里的庄稼下来之后，妈再想法子倒腾倒腾，给你们寄一些过去。”
　　叶泠谢过李桂仙，留李桂仙吃了晚饭，算着今天是双数日，小弟叶河应当上夜班，便从抽屉里摸出几毛钱来，去了生产大队的传达室。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吧，我会在今天开文，有没有老伙计在，麻烦给个收藏哈！！！


第2章 打断腿
　　首都药厂生产紧、任务重，工人都是两班倒的，叶河的文化水平不高，是装卸工，叶泠打电话进来时，他刚卸了一批原料进车间，正累得气喘如牛，身上的棉袄都被汗浸湿了不少。
　　“喂，姐，啥事？”
　　“河子，我考上大学了，京华大学的药化系，过了年一过正月十五，我就得去报道。”
　　叶河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一阵狂喜，“姐，你说真的？”
　　转而，他的眉头又拧成了一个疙瘩，“可你要上大学，姐夫和两个外甥呢？你打算把人丢在乡下？还是说也也动了那些当代陈世美的歪心思？”
　　叶泠一阵窒息，她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皮痒欠抽了，几年没收拾你，连我的玩笑都敢开了？”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同你说这事儿，你姐夫和两个孩子，我打算让他们跟姐一起过去。这就得麻烦你帮姐在京城找个落脚的地儿，你帮忙瞅着点，别太破了，最好是离京华大学近点。咱俩之前不是去过京华大学那边么，我记得南边就有一片儿胡同，你抽个空帮我去寻摸寻摸。”
　　“哦，对了，还有咱爸的工作，你之前说要卖掉，卖了没？”
　　叶河在电话那头都惊呆了，“姐，你还敢惦记咱爸的工作呢，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咱爸妈都气成什么样了，咱妈一个月瘦了有二十多斤，差点住进医院去。咱爸也早就说了，不认你这个闺女，你要是敢回来就把你的腿给打断。你的心是真的大啊……”
　　叶泠听得嘴角直抽抽，她觉得事情的情况应该没到这种不可挽回的份上。
　　叶河怕打击到叶泠，再让叶泠连首都都不愿去了，赶紧在电话那头描补道：“姐，工作的事儿你别报太大的希望，我帮你旁敲侧击地问问，但房子的事儿我觉得没啥大问题，我这几天就给你寻摸着。”
　　“成，等姐回去安顿下来之后，让你姐夫给你做饭，他做饭的手艺好，挂了啊，电话费怪贵的，有什么话见面再说。”
　　叶河正要问叶泠一句要不要同家里的老两口说实话，就听到电话里一片嘟嘟嘟的声音，只能无奈地摇头。
　　他这个多年没见的姐，都当孩子妈了，怎么性格越来越不稳重了呢？难道不应该时朝着温柔贤淑的方向发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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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叶河下夜班回到家的时候，就听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对话。
　　“那讨债鬼要回来了！今早我们下象棋的时候听老吕说的，考的是京华大学的药化系，成绩挺高的。”叶爸叶安语气中满是不忿。
　　叶妈名叫杜玉梅，她一听这话，险些把灶台上的锅给打翻。
　　她扶着灶台站稳，眼前泛着一片又一片地黑，深吸好几口气才缓过劲儿来，“你说泠子……她考上大学，要回城了？”
　　叶安没好气地说，“老吕亲口说的，他就是药化系的，他的消息能出错？那讨债鬼的名字和户籍都一模一样对上了，还能有别的问题？”
　　杜玉梅的眼泪说来就来，一巴掌拍在锅盖上，发出‘咣’的一声响，“那她咋不同家里联系啊！我早就和你说别发火别发火，泠子的胆子本来就不大，原本那几年的态度已经松动了，你非要写信过去骂，你是不是嘴欠？”
　　“后来你更是撂狠话说不认这个闺女了，现在你满意了？泠子考上大学了，但没和家里说。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同家里说，她怕是也恨惨了家里，恨惨了你和我吧……”
　　“我就说你有问题，你和我舍不得她吃苦，但那会儿她都去北大荒了，你不说想办法帮她让她过得好一点，你还要写信过去骂人，上赶着给她添堵，现在好了吧，你当时撂狠话说就当没这个闺女，泠子就当没你这个爸没我这个妈！我真是造了什么大孽，摊上你们这又倔又犟的父女俩！”
　　叶安被骂的脸色发白，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那不也是心疼她么！”
　　“你心疼她，那你倒是做点心疼她该做的事啊！写信过去骂人就是心疼？”
　　眼看着杜玉梅又要哭着晕过去，叶河一着急，就把实话说了出来，“妈，你先别急啊，我姐是胆小，不敢和家里联系，但她这些年一直都和我联系着呢，你们俩的情况也经常问我。我知道我姐那边的条件不好，有东西也会给我姐寄，还给我姐汇钱呢，她过得不算太差。”
　　“我姐昨天才拿到的通知书，晚上就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帮她在京华大学南门旁边找找房子，她打算把我姐夫和孩子都带过来。还有……”
　　叶河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同叶安和杜玉梅说叶泠拜托他给他姐夫夏骏找工作的事儿。
　　叶安和杜玉梅听说自家闺女一直都小儿子联系着，还会问他们两口子的身体情况，心里好受了一些，两记眼刀子齐齐扎在叶河身上，“还有啥，你倒是一次性把话说完啊！非要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地说？”
　　叶河索性豁了出去，“还有我姐让我帮忙打听打听，厂子里有没有谁打算把工作的名额卖掉，她想给我姐夫找个工作干着。”他还是没敢明说叶泠是问叶安啥时候退休工作名额打算咋处理。
　　叶安脸瞬时绷住，看不出丁点儿喜怒来，看着脸上的肌肉都好生跳了几跳，筋都要凸出来了，他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真是个讨债鬼！”
　　“你给你姐回个电话去，就说工作的事儿不用想办法，我这工作马上就退了，让你姐夫……让那男的来顶上。”
　　“真是个讨债鬼，我这工作要是卖出去，就算是熟人要买，也得掏几百块钱，上辈子欠她的！”
　　杜玉梅关心的却不是这些，她突然患得患失了起来，“河子，你姐给你寄过照片没？她现在变成啥样儿了？她到底找了个啥样的男人？听说好多知青下乡之后因为吃不了苦，随便找个男的就嫁了，也不管什么歪不歪瓜裂不裂枣的，你姐该不会也是找了个老男人吧……”
　　“还生了孩子，你姐是不是经常干活儿老得肯定很快吧？早就和她说别下乡去别下乡去，放着药厂里的工作她不干，非要下去吃苦……这七八年过去，怕是得和我一样老相了。”
　　叶泠是给叶河寄过照片的，是小儿子叶旋过一岁生日时一家四口进县城照相馆拍的，叶河听着杜玉梅这番碎碎念，赶紧跑回屋翻腾了一会儿，捧了一大包信件出来。
　　“河子亲启，家里最近可安好？爸妈的身体怎么样？北大荒这边已经很冷了，冻得手指头都要掉了，首都那边应该也冷了吧，记得提醒咱爸妈添衣服。咱妈怕凉，你早点就把煤球买上，别让咱妈抠着省着用，不然冬天她腿疼。”
　　“爸妈还因为我的事情生气吗？姐其实也后悔当初的决定，后悔没能好好同爸妈说就跑了出来，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伟人的号召，姐姐在这边的这几年里，走了很长的路，也吃了不少苦，但不后悔。能在青葱岁月里这么快地成长，是命里的福气。要是不来这地方，姐也遇不到你姐夫，他人特别好，姐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他的。”
　　“河子，姐要结婚了。按照咱首都那边的要求，咱爸妈应该给姐买一身红秋衣穿的，但是……哎，就算咱爸妈不生气，那也来不及了。姐给自个儿织了个红围脖，结婚的时候意思意思就算了。”
　　“姐给你姐夫他爸妈做衣裳的时候，给咱爸妈也做了两身，你长得快，姐不知道你现在多高多胖，就只能比着你姐夫的尺码给你做了几双袜子，纳了几双鞋垫，你别嫌弃姐手艺不好。等姐有钱了，去百货大楼给你买好的。话说回来，北大荒确实没法儿同首都比，百货大楼里的东西都没多少。”
　　“你姐夫人很好，他家里人也都不错，姐姐没受什么气，两个孩子也都挺好的。等咱爸咱妈不气了，问起来的时候，你就把照片拿给他们看，回城遥遥无期，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咱爸妈一面。要是咱爸妈一直气着，你就把照片收好，别让他们老两口再因为我而添堵了……”
　　“河子安好，姐织了两件毛衣，给你寄过去了，不知道咱爸妈穿上合不合适？好几年没见，姐也不知道咱爸妈是胖了还是瘦了，只能按照原来的尺码织，你别同咱爸妈说是我织的，不然我怕他们不穿。你就说是自己买的吧，替姐圆圆谎，姐不在的时候，家里辛苦你了。姐没什么能为你做的，只能给你个保证，绝对不让你俩外甥正月里剃头。”
　　杜玉梅看着叶泠给叶河写的那一沓信，又是哭又是笑，叶安则是拿着叶泠寄给叶河的那张照片出神。
　　闺女确实是变了的，轮廓看着比之前清瘦了，脸蛋上的肉也没了，但人看着还算精神，嫁的那个人人模狗样的，瞅着还算正经，但不知道内里是个什么王八蛋。两个孩子倒是不错，都说外甥像舅，这俩孩子瞅着确实和叶河小时候有五六分的相似。
　　杜玉梅捧着那一沓信好一通大哭之后，总算擦了泪，她从叶安手里抢过那张照片来，仔细看着照片中的叶泠以及站在叶泠旁边碍眼的那个人，端详许久才说，道：“闺女眼光还是不错的，起码这人长得还凑合，俩人站在一块儿，我瞅着这个人比闺女都高了一个头，这换在咱们这边也算是大个儿了。”
　　叶安哼哼两声，“你闺女眼光有多高，你又不是不知道，能被她看中的，就算出身差了点，是小地方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行了行了，赶紧做早饭去，大清早就又哭又笑地，还吃不吃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来了，这本会稳定更新的，我已经把自己好久没用的键盘又给从柜子里拿出来了，积了好厚的一层土啊……感谢在2021-06-29 23:22:04~2021-07-01 22:3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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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夏骏
　　叶泠拜托叶河帮她在京华大学旁边找房子，叶河两班倒，哪有那个空？再者，杜玉梅还担心叶河找的房子不怎么样还要钱死贵，是她亲自去找的。
　　身为一个老首都人，杜玉梅在京华大学那边也有关系不错的熟人，托人过去打听了一趟，没找到想把房子租出来的，倒是有一户人家因为孩子要去沪上发展，打算把首都的房子卖掉。
　　那院子不大，是从老四合院中砌墙隔出来的一个小院，只有三间正房，一间厨房，一间杂物间，外加一间茅厕，巴掌大的院子里还搞了块菜地，不过现在正值隆冬，菜地里堆着一堆化了大半的雪，看着有些萧条。
　　杜玉梅去踩了个点，回头就同叶安商量了一番，决定把那院子给买下来。
　　夫妻俩是首都药厂的双职工，工资虽然没有多高，但胜在月月都有，这么多年攒下来，也攒了不少，再加上叶河也工作了小十年，三个人攒的钱凑一凑，把这院子买下来还是有富余的。
　　叶河也到了结婚的年纪，得给置办一个院子了。杜玉梅想着，等叶河说亲后，她可以和叶安搬到那小院去，同叶泠挤一挤，闺女大几年没见，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等闺女大学毕业了，指不定要搬到哪里去，到时候就算她还想着同闺女挤在一起住，怕是人家闺女也不乐意了。
　　但杜玉梅和叶安心里还是有气的，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对叶河千叮咛万嘱咐，让叶河一定不要把这消息透露给叶泠，就让叶泠以为那院子是租来的。
　　杜玉梅和叶安忽略了一点，叶河向来都同他姐叶泠一条心，他姐上山下乡那会儿，叶河总担心他姐没钱花，不仅给寄东西还给汇钱，让叶河帮着他们骗叶泠，那比杀了叶河都难。
　　叶河等京华大学旁边六道胡同里那院子买下来之后，就给叶泠打了个电话，同叶泠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姐，你就带着姐夫和孩子放心来吧，吕叔已经跟咱爸说过你考上京华大学药化系的事儿了，我知道瞒不住，就把你拜托我给你找房子的事儿同咱爸妈说了，咱爸妈直接在六道胡同那里买了一个院子，有咱家现在院子的一半儿多一点大，凑合住肯定没啥问题。等过年放假那几天我过去给你简单拾掇拾掇，具体的你们来了再慢慢收拾。”
　　叶泠：“……真的？”她有点不信，当初她爸骂她骂的可狠了，还说不认她这个闺女，扬言要打断她的两条腿，怎么可能转眼就买个院子让她住？
　　“河子，会不会是个圈套啊……”叶泠心中有些犹豫，要说是亲妈杜玉梅这样做，她相信，但叶安这样做……她不敢相信。
　　叶河哭笑不得，“咱爸做的事儿有那么吓人么，咋就把你给吓成这样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走了小十年，和着是把咱爸当成蛇虫猛兽了？”
　　“姐，你就安心回来住，咋可能是圈套，买下那院子的时候，我也在。就算咱爸咱妈骗你，我也不会骗你啊……咱爸就是嘴硬，其实那天老吕叔跟他说你考上大学要回来，咱爸高兴的早饭都多吃了一碗。你就放心回来吧，顶多是被咱爸摆个臭脸，你说两句软话，他铁定会心软。不过啊，我觉得姐你得担心一下姐夫，咱爸那一关，他应该挺难过的。”
　　这不用叶河提醒，叶泠完全能想到。
　　别人家嫁闺女，哪怕是条件能看得上，老丈人也要对女婿多方考察，待方方面面都算满意之后才会把闺女嫁出去，可叶泠呢？
　　她从首都嫁到北大荒，单单是这一点就够叶安生气的，更别提她嫁的时候，叶安连自家女婿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能不生气吗？
　　不过孩子都有俩了，而且俩孩子长得也挺机灵，应该能让叶安消消气吧，就算叶安消不了气，借孩子来给叶安转移一下注意力也行。
　　叶泠相信叶安和杜玉梅能够发现夏骏身上的好，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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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泠做了决定之后，整个回龙坳的人都惊呆了。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别的知青回城，恨不得把自个儿同乡下的关系断个一干二净，就当自己从来都没有来过。
　　就算是那些有良心的知青，也只是说还认乡下的家庭和孩子，像叶泠这种要带着乡下的家庭一块儿回城的，属于开天辟地头一回。
　　“他老夏家凭啥啊，娶了一个首都来的知青，夏骏就能跟着进首都？”
　　“听说那叶大夫家里都给夏骏安排了工作，说是进厂子里做工人，领国家的钱，吃供应粮！”
　　“同样是娶了个知青，咋我家这个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别人家的儿媳考上大学要回城，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家这儿媳同我儿子打了十万八千架，我这把老骨头被推得摔了一跤，差点升天。”
　　马二婶的胳膊还用两块木板夹着，说起这事来那叫一个神情凄怆，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哎，没法儿比，那叶大夫一看就是个心肠好的。生的两个孩子也机灵，当初在知青点的时候，我一眼就看中了叶大夫，可惜我儿子长得太挫，人家叶大夫看不上他，我也不忍心让叶大夫这朵鲜花擦我家那牛粪上，不然就太缺德了。”
　　“是啊，别的知青整天作天作地，活儿干不了多少，幺蛾子倒是整了不少，叶大夫一直都安稳本分，别看她干农活儿不咋行，但知青嘛，那手就是抓笔杆杆的，哪能抓得起大锄头？”
　　“那李桂仙当初想从知青里挑一个好的当儿媳妇，要是没挑中叶大夫，而是选了别的，那才是眼瞎，比如你家娶得那刘逸云，看着就不是个老实的，一双狐狸眼恨不得勾了男人的魂儿，活该你老骨头被推散架了！”说话这人随口就内涵了一波马二婶。
　　当初马二婶因为儿子取到一个有文化的知青，可嘚瑟了一阵子，如今 报应来了。
　　眼看着马二婶就要举起那骨裂了的胳膊打人，其他人赶紧拉架劝和，“哎，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咱们也羡慕不来，老夏家本来就是回龙坳里数一数二的殷实人家，夏骏也长得好，是咱们村儿里这一代中最出挑的，人俊话少干活卖力还老实会体贴人，换作我是叶大夫，我也选夏骏。”
　　“得了得了，你现在捧人家的臭脚，人家也听不到啊！夏骏在你眼里那么好，当初你咋不把你闺女嫁给夏骏？”
　　“我倒是想，可人家李桂仙看不上我闺女啊！”
　　几个婆娘唠着唠着就粗了脖子红了脸，险些打起来。
　　身为始作俑者的李桂仙，她狠狠嘚瑟了一波，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嘚瑟爽了之后，回家就又惆怅了起来。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从来没离开自己那么久过，现在乍一下要走，估计往后只能逢年过节再回来，而且火车票那么贵，她心里实在舍不得。
　　可事关儿子儿媳和孙子的前程，再舍不得也得舍得。她不仅得舍得儿子，还得舍得东西，得拿东西把自家儿子的面子给撑起来。
　　儿媳嫁到回龙坳，完全是占了伟人的便宜，要不是伟人让这些知识青年下乡援助农村建设，自家儿子就是爬上树也够不到人家首都姑娘的脚后跟。
　　将心比心，换位思考要是自家是首都的，自家儿子娶了一个乡下姑娘，自己心里得呕死。
　　李桂仙把家里攒的那些熏肉腊肉和山货全都翻腾了出来，挑最好的给叶泠送了过去。
　　叶泠这几天也在收拾东西，春夏秋冬的衣服都得带上，被褥这些不知道该不该带，去首都买的话太费钱，找娘家要也不合适，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么多被褥来，叶泠索性挑了些薄的，全都捆好装进蛇皮袋子里，夏骏力气大，让夏骏背着。
　　在回龙坳生活了这么多年，平时没感觉自己置办了多少东西，可真到了打包东西走人的时候，叶泠才发现东西是真的多。不得已之下，她只能从打包好的东西中拿一些出来。
　　叶泠没想到的是，在她苦于东西太多不知道该怎么拿的时候，婆婆李桂仙就送来了好几麻袋东西。
　　“泠子，这些都是妈挑出来的好东西，你和骏子回你娘家的时候带上，咱家没啥好东西，妈只能挑土特产给带上些，你看看。”
　　叶泠瞅着那几麻袋的东西，感觉一阵头大，“妈，你咋还拿了几颗这么大的大白菜啊！还有酸菜，这都是汤汤水水的，不方便拿。你这菜干晒得可真好，家里留着自己吃吧，你瞅瞅我准备的东西，那么多包，多长几只手也实在拿不下啊！”
　　李桂仙犯了难，“这些都是我挑出来的好东西呢，真带不上？要不邮过去吧。”
　　叶泠把每个蛇皮袋子都打开瞅了瞅，翻出一小兜山货来，“妈，就拿这个就行。北大荒的木耳和干菇，这在首都也是稀罕东西，反正我之前没在首都吃过这么好吃的木耳和干菇。而且这些东西轻，一只手就能拎的上。别的你拿回去吧，马上就过年了，你别把家里都捯饬空，等过年的时候没东西吃啊……”
　　李桂仙想了想，指着那些熏肉和腊肉问叶泠，“这些呢，我记得你之前说熏肉和腊肉也挺好吃的，还说在首都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味儿，菜你不想带，肉总得带上吧。别心疼骏子，他力气大，让他拿。别想着啥都去了首都之后再买，首都那边的开销大，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想写一个闷头汉的魅力，因为我陶陶感觉那种平时话少但一做事就告诉你他把你捧在心里的男人才是yyds，比如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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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京
　　就在好多人感慨夏骏命好的时候，已经有人想到了别的——叶泠虽然是个赤脚医生，但她的好大夫名声早已传遍了回龙坳周边的这一大片乡镇，有许多人生病之后在村里的卫生所、保健站看不好，特地跑来回龙坳找叶泠看病，花不了多少钱，就是买一些叶泠给配好的草药，回去之后煎上喝两天，基本上都会好，要是叶泠回城了，那他们再有个头疼脑热啥的，可不就得去卫生所、保健站花冤枉钱买那不咋管用的药吃了？
　　更别提，叶泠靠偏方配制出来的艾草驱蚊丸是真的好用，买一粒艾草驱蚊丸回家泡在罐头瓶里，在蚊虫多的时候，往手腕、脚脖上擦一擦，一天都不会有蚊虫叮咬，还有那红花丸也是一绝，乡下人干的农活儿普遍都是体力活儿，难免会扭到伤到，伤得轻的得难受个三五天，伤得重的可能得个把月，但要是能买到叶泠配出来的红花丸，回家用烧热的猪油把红花丸化开，待猪油凉后，擦在那扭到的地方用力揉，一天揉个一次，扭伤好得贼快。
　　还有治冬天冻疮的火云膏，北大荒的冬天多冷啊，窝在炕上猫冬的懒货没什么感受，只觉得下地去茅房时腚冻得梆硬，可需要洗洗涮涮的女人们是不好过的，手指上经常生冻疮，又疼又痒还好得慢，还有那天寒地冻也不消停的小孩，冻手冻耳朵冻脸蛋都是常见的事儿，能从叶泠那儿买点火云膏，一整个冬天都会好过不少。
　　想到叶泠和夏骏马上就要走，离不开这些偏方药的人都急了，也顾不上下不下雪过不过年，都裹着厚实的大衣来夏家登门了。
　　叶泠手里自然是有些存活的，北大荒虽然名字里带个荒字，但草本植物长得可不少，她下地干农活儿不行，摘点草本药材还是可以的，更别提还有夏骏在。
　　虽然夏骏比不上叶泠认的草本药材多，但他干活儿快，体力也好，对这北大荒也比叶泠熟络，叶泠教他认识三五种平日里量大的草药，夏骏一天能采好几筐，还会时不时逮几只野鸡野兔回来加餐。
　　晒干的草本药材就在家里的仓库放着，叶泠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搓一搓，按照前世记忆中的方子给配好，再用特殊的手法将那些药材淬炼一番，效果自然是远超保健站里卖的那些药的。
　　原先叶泠都快忘记自家仓库里放着的这些东西了，可这会儿突然有这么多人拿着钱登门，她索性就将仓库里放着的那些药材都拿了出来，寻常人想买多少就买多少，至于这些人买了之后是自己用还是抬价做二道贩子赚个差价，都与她无关了，她就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家里攒着的艾草驱蚊丸、红花丸、火云膏这些卖了个干干净净，叶泠的钱包也鼓了不少，她趁着过年没什么事做，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有夏骏撑着，连带着过年前的大扫除和大换洗都是夏骏干得主力，叶泠带着两个孩子把仓库里存着的药材都搓成了药丸子，正月初五一过就都卖了。
　　同夏骏把这边的亲戚挨个儿走了一遍，夏骏去最近的火车站买了火车票，再把家里的钥匙往李桂仙那儿一送，回龙坳就成了记忆里的一站。
　　火车哐哐哐地驶离车站，夏凯和夏旋兄弟俩高兴地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字里行间都是对首都的向往和对未来生活的期待，叶泠同夏骏挤着坐着，把两个孩子保护在里面靠窗的位置。
　　夏骏见叶泠透过窗户看向飞速后退的枯树白草还有那茫茫一片的雪原，闷笑了一声，问，“咋，在北大荒住了这么多年，是不是舍不得了？”
　　叶泠也跟着笑了一声，她收回目光，“是啊，我都来这儿快十年了。来的那会儿就和愣头青一样，满脑子都是伟人的那句‘广阔天地，大有可为’，觉得自己要来带领农民阶级割掉贫困的尾巴，过上美好生活了，结果来了之后整个人都傻眼了。原来北大荒的冬天那么冷，原来草能长得比人还高，原来看着很简单的农活儿居然那么难做，原来从没离开过家的我，居然能小十年不回家。现在想想，马上就要回家见到我爸妈了……”
　　叶泠没再吭声，她发现，小十年没见，她都快忘记杜玉梅和叶安的样子了，只记得一个大概的轮廓，来北大荒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儿好像全都还记得，又全都记不清楚了，她用力想在脑海中勾勒出杜玉梅和叶安的模样来，却发现不管怎么想怎么揣摩，都勾勒不清晰了。就连那时常写信联系电话联系的小弟叶河，她都不敢保证再见面时能不能一眼就认出来了。
　　叶泠瞅了一眼打闹嬉笑的夏凯和夏旋兄弟里，擦了擦眼角，十年时间啊，太多都变了。来下乡前，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嫁给了个乡下后生，还心甘情愿地给这个乡下后生生了两个娃。
　　夏骏其实也有些忐忑，女婿见老丈人嘛，忐忑也是人之常情，可夏骏同一般的女婿还不大一样，别的女婿都是打算拱人家白菜的猪，要是老丈人不让拱，大不了厚着脸皮死磨硬泡，可自个儿是已经把别人家的白菜拱到手了，还连老丈人的面都没见过，这次去见老丈人，怕是得上刀山下火海啊……
　　想到这些，夏骏的腿就忍不住抖了起来，直到叶泠一巴掌拍在他腿上，他这才消停。
　　“媳妇儿，要不你先睡会儿？这车得开十几个小时呢，你先睡会儿，我看着俩孩子。”
　　夏旋和夏凯一听叶泠要睡觉，也都安静了下来。
　　叶泠感觉自己思绪乱糟糟的，都是那些不值当拧巴但又忍不住去想的事情，她索性依了夏骏的建议，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清心咒，而后一手抓着夏旋的胳膊，一手抓住夏骏的手，把头枕在夏骏的肩膀上。
　　半分钟后，叶泠直起身来，一脸幽怨地看着夏骏的肩膀，问，“你长这么高干啥？枕你肩膀枕的我脖子难受。”
　　夏骏一脸无辜地呆了几秒，而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这不能怪我啊，我也不是想长多高长多高，我要是能自个儿控制身高，现在就缩一截儿，绝对让你怎么舒服怎么来。要不我往下瘫一瘫？”
　　说话间，夏骏就往前坐了坐，腰往下一塌，肩膀果然低了不少。
　　叶泠看着失笑，“少在我这儿卖宝，你赶紧坐直了。一直那样塌腰坐着多难受啊，我靠着你的胳膊就成。”
　　火车颠颠簸簸，叶泠再醒来时，火车已经开过了山海关，她看着天色都快亮了，陡然想到两个孩子还没招呼吃东西，赶紧从包里往外掏吃的，她带了煮熟的鸡蛋和片好的肉干，还有一些自己在家做的麻油酥饼，就着开水吃几口垫垫，总不能空着肚子进首都。
　　她才一动，夏骏就朝她看了过来，“你睡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先不吃，这俩兄弟吃了没？”叶泠压着嗓子问，坐在她对面的大姐这会儿听到动静也醒了，把怀里抱着的包用力搂了搂，又闭上眼开始假寐。
　　夏骏朝两排凳子中间的桌板扬了扬下巴，上面有一堆鸡蛋壳和酥饼屑，叶泠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两个小的，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夏骏已经招呼两个孩子吃过了。
　　大概是刚睡醒，人心总是很柔软，很容易被感动到。叶泠捏了捏夏骏的手，低声问，“你吃了没？你要是没吃的话，咱俩也吃点吧，估计再过会儿就到了，得费力气扛行李呢。”
　　夏骏确实也有点饿了，他点点头，拿起铁皮水壶来，“那我先去打些水，这壶里的水有些凉了，兑点儿热的刚好直接喝。”
　　叶泠把包里的水煮蛋拿出来剥了皮，就着麻油酥饼吃了几口，喝了几口热水，顿时感觉全身都舒坦了。
　　-------------------------------------
　　天光大亮，冷清了一宿的车厢里说话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叶泠招呼夏凯和夏旋吃了点东西，又让夏骏领着小兄弟俩去上了个厕所，把行李清点好，确认没什么遗漏后，首都站也就到了。
　　火车稳稳地停靠在站台边，叶泠背上背着一包，手里还拎了一包，另外一只手牵着夏旋，让夏凯在另外一边也把夏旋牵住，夏凯的另外一侧是背着大包小包还拎着大包小包恨不得把全身都挂满各种包袱的夏骏。
　　同北大荒那火车站比起来，首都站已经算是大到没边儿了，可往来首都站的人也多，说是摩肩擦踵毫不为过。
　　一家四口被人挤着推着慢慢挪出了火车站，夏旋和夏凯兄弟俩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抻着个脖子东张西望个不停，叶泠也同样抻着个脖子再看火车站前的广场上。
　　同十年前肯定是有变化的，不过变化不大，最重要的是，叶河去哪儿了？
　　她来之前同叶河通过电话的，叶河说借了个首都药厂的摩托三轮来接她，咋不见人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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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幼稚
　　彼时的叶河也正抻着脖子盯着火车站口人流涌出的方向，试图从那人挤人的人堆里找到叶泠。
　　叶河来之前是做过准备的，他虽然从没见过自家姐夫和两个外甥的面，但他听叶泠讲过，自家姐夫的个头很高，这不就是1+1+2的家庭配制关系吗？
　　从火车站出口找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小孩的，应该不难找，再者就是叶河还是挺自信的，他觉得自个儿虽然没等到自家姐姐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阶段，但肯定还是能认出个大概的，绝对不会见面不识。
　　毕竟是亲姐，就算十年不见，自家姐姐被北大荒那环境摧残得脸上有了褶子，看着黑了黄了瘦了，那也不能认不出来啊！
　　没错，在叶河的心里，叶泠这会儿定然是又黑又瘦的家庭主妇模样，同当年离家前那又嫩又青葱的模样定然相去甚远……
　　可瞅了这么久，眼瞅着火车站口的人都稀稀拉拉没几个了，咋还是没瞅到自家姐姐姐夫和两个外甥？
　　-------------------------------------
　　叶河没瞅到叶泠，但叶泠却瞅到了同北大荒常见的傻狍子如出一辙的叶河。准确来说，是叶泠瞅到了广场边上那个用油漆写着‘首都药厂’四个字的三轮车，以及坐在三轮车上东张西望的叶河。
　　起初叶泠是不敢认的，毕竟她走的时候叶河还小，顶着一张娃娃脸，如今小十年过去，叶河也变成了大小伙，娃娃脸早已褪-去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硬朗的面孔与轮廓。
　　可仔细看的话，叶河那双弯月眼是没有改变的，这点随了杜玉梅，叶河的轮廓则是更像老叶家，同叶安的五官高度神似。
　　只是叶河的目光明明落在她身上好几次，还与她对视了几眼，咋就又把目光给错过去了呢？
　　一时间，叶泠心里也有点打赌。她觉得自个儿没什么变化啊，按理说叶河能够认出她来的！
　　眼看着自个儿都走到三轮车跟前了，那个神似叶河的小伙子还抻着个脖子东张西望个没完，叶泠试探着喊了一声，“河子！！！”
　　叶河的脊背顿时僵住，他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来，先是愣怔了几秒，然后便是满脸的惊讶，“姐！！！你咋变成这样了！！！”
　　叶泠：“……我变成啥样了？”
　　虽然小十年没见，但叶河的这一声‘姐’，顿时将姐弟俩的感情拉回到了十年前，本以为变淡的感情迅速升温到原先的水平。
　　眼瞅着叶河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就要过来帮她拿行李，叶泠没好气地冲叶河翻了个白眼，问，“我变成啥样了？我老了？我丑了？我变成两个孩子的妈了，吓到你了？”
　　夏凯和夏旋这会儿也在打量这个自家亲妈口中出现了无数遍但从来没见过面的舅舅，操着一口同他们老家完全不一样的口音，但还是能听懂的。
　　叶河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哪有，姐，你可真是一点都没老！我原先还以为你会变成咱妈那样，毕竟大家都说乡下最锻炼人，乡下的女人吃苦老的快，刚看到你那会儿根本不敢想。我只是觉得你长得有点像，但越看越觉得不可能，你下乡十年，咋可能还和之前差不多？要不是你刚刚喊我那一嗓子，我是真不敢认的！”
　　“姐啊，下乡也没有大家传得那么苦吧，我看你保养的挺好啊，就是比之前成熟了一些，我脸上都有褶子了，你脸上还白白净净的。咱妈总担心你在乡下变得又老又丑，今儿个见了你，她肯定就放心了。”
　　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叶河总算反应过来自家姐夫，他转过头来朝夏骏看过去，主动伸出了手，“姐，姐夫好！”
　　夏骏是头一次见到叶泠的娘家人，心里是十足的紧张，可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他握住了叶河伸过来的手，眉头突然微微一挑。
　　这小子怎么还用上劲儿捏了？
　　男人的争强好胜心一瞬间被激起，夏骏手上微微用了力气，叶河的脸瞬间就涨红。
　　叶河生在首都长在首都，虽说早早进了首都药厂干了装卸工的活儿，但首都药厂的活儿能用多重？都是些轻省的活儿，原料来的时候是有点沉，但那是好几个人抬着走，今年还从老毛子那边引进了小型叉车，一叉车能叉起好多原料，制好的药装进瓶里，只有那些玻璃瓶装着的注射液比较沉，至于片剂，都是轻来轻去的活儿，而叶河站了自家爸妈是首都药厂老员工的光，负责的就是片剂的入库和出库，他的那力气哪能同在乡下干了十几年农活的夏骏比？
　　夏骏也是一只手就能捏死野兔的‘猛-男’。
　　叶泠看着叶河与夏骏之间的较量，没忍住笑了一声，叶河和夏骏这才意识到自个儿的幼稚，双双如同触电一般松开对方的手，尴尬地把脸别了过去，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行了行了，叶河你赶紧开车，先把东西放到住的地方去。俩孩子一路上就吃了几个白水蛋，五道胡同那边的菜市场还在不？待会儿让你姐夫收拾东西，咱去买点菜拾掇中午饭吃。”
　　“哎，没问题，姐，你坐副驾驶上，让我姐夫和俩孩子坐车斗里。”说完之后，叶河还得意地冲夏骏挑了挑眉。
　　叶泠着实无语，要不是叶河现在也二十出头不好教训，她都想戳着叶河的脑门问一问，你这样做幼稚不幼稚？
　　其实啊，叶河现在就是横竖都看夏骏不满意，原因还在叶泠身上。作为一个十成式的姐控，自家姐姐就是下乡了一趟，人就被拐走了，还生了娃，叶河能对夏骏有好印象才怪。
　　叶泠上了三轮车的副驾驶位置，夏骏带着夏凯和夏旋父子三个坐在三轮车的车斗里，一路朝着五道胡同驶去。
　　叶泠看着走过的街道，与记忆中的场面一一对应，变化算不上大，很多地方都和曾经差不多，可若仔细看的话，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全没变的，长在路边的那排梧桐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砍了，取而代之的是杨树和柳树，路边的一些民房也不见了，变成了三层楼高的商店，装修得花花绿绿，是在北大荒从未见过的繁荣。
　　车斗里的夏骏和夏凯、夏旋也在打量着首都，夏凯和夏旋兄弟俩兴致勃勃地要去爬长城，要去看□□、看故宫、看天坛，夏骏虽然嘴上没说，但也跟着一阵心驰神往。
　　得益于家里有一个从首都来的叶泠，夏凯和夏旋兄弟俩听了不少关于首都的描述，这会儿首都就在眼前，见到的是与回龙坳完全不一样的‘大场面’，小兄弟俩能不激动才是怪事。
　　车停在五道胡同里头的那间小院门口，叶河帮着叶泠和夏骏把东西都拎了进去，院子是已经打扫出来的，屋子里也很干净。
　　叶泠原本以为来了之后得搽搽抹抹，没想到窗台上都看不到丁点儿落的灰，屋子里的内墙也都刷了新漆，漆味儿还没完全散掉，但也不呛了，一看就是杜玉梅的手笔，叶安不会有这么细心，叶河不会有这样的眼力见儿。
　　带来的东西铺坦开，叶泠心里盘点了一下家里缺的东西，打算下午去买。
　　来首都是过日子的，总不能家里缺这个少那个，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去买点菜和肉，见杜玉梅和叶安。
　　若是来了首都都不过去见老两口，叶泠真怕杜玉梅和叶安打上门来。
　　五道胡同口的利民菜市场还在，叶泠买了一些当季菜，又买了一刀肉和两斤鸡蛋，正要招呼夏骏给她拎着，就见夏骏两手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走了过来，跟在夏骏身后的夏凯还提溜了一大桶牛奶，是十斤那种大塑料壶装的。
　　叶泠懵了，“你买这些干啥？”
　　夏骏瞅了一眼叶河，见叶河正带着夏旋看那卖小金鱼的摊子，脸色一红，低声说，“哪有女婿第一次上老丈人的门能空手去的？按回龙坳的习俗，应当是带着烟酒点心去的，今天来得太急了，啥也没备着。等今儿个吃过饭后，咱再买一份，该有的礼数都得补上。”
　　叶泠翻了翻夏骏手里提着的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写苹果、梨还有芦柑之类，看着又大又好，她嘀咕道：“钱没少花啊……”
　　“别的钱能省，给老丈人的能省吗？我今天能不能过关，全靠老丈人卖不卖这些水果面子。对了，你再给我点钱，我看着那边好像有个副食商店，这会儿正是走亲戚的时节，烟和酒应该好买，对了，你把咱妈给换的全国粮票也给我，买烟酒不比这点水果蔬菜，那个得要票。”
　　说到钱，叶泠还是不怎么心疼的，但是说到票，她可就跟着心疼上了。
　　一票难求啊！
　　尤其是那种全国都能用的全国粮票！
　　不过既然夏骏都已经张了嘴，叶泠也不能不给，她把自己带来的全国粮票都给了夏骏，冲夏骏眯了眯眼，给了一个让夏骏自行体会的眼神，她便转身去菜市场另外一边看了，她打算再买一条鱼，只是不知道鱼的价格怎么样。
　　北大荒虽然听着荒，但鱼却是不缺的，‘棒打狍子瓢舀鱼’，找到一个有鱼的水泡子挑大个儿的抓，全家都能吃半月。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第一次登对象家的门，很容易被当成阶！级！敌！人！第二次就好多了嘿嘿嘿嘿
　　今儿个我赶个玄学榜


第6章 上门
　　叶泠和夏骏一人拎着两大兜东西，跟在叶河身后往老叶家走，走完了大路、走进了胡同、眼看着距离那扇熟悉的黑漆木门越来越近，叶泠的心跳不争气大地快了起来，夏骏的脑门也在这大冷天里挂了汗。
　　两个小的倒是没什么害怕的想法，看着反倒有些兴奋和雀跃。两小的完全体会不到他们爸妈这会儿心里那如同慷慨赴死的悲壮……
　　哪怕走的再慢，还是站在了黑漆木门的跟前。
　　叶泠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正要给自己做最后一轮心理建设，叶河就火急火燎地一把推开了大门，冲着屋里大声嚷嚷，“爸，妈，我接到我姐了！还有我姐夫和俩外甥！”
　　话音未落，屋里就冲出一个身量不算高、微胖、圆脸的中年妇女来，不是杜玉梅还能是谁？叶安紧随其后，慌慌张张地掀开门帘跑了出来，亲眼看到叶泠领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还有俩小孩杵在门口，这才把脸上的惊与喜都压下去，重重咳了一声，板着脸问，“你还知道这儿有个家？你还记得你有个爸和妈？”
　　这是叶泠预料中的环节，她苦笑着开口，“爸，您还生气呢……当年是我不懂事，也是为了响应伟人号召嘛！”她说着软话，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眼下的情况已经比她预料中好了太多了，要是叶安冷着脸不开口，那才难受。
　　叶安不再理会叶泠，开始打量夏骏，心里给这个女婿打起了分，身材看着还算板正、长相也不错，挺英气的，看着人模人样挺好，就是不知道内里是个啥，勉勉强强打个六十一分，刚过及格线。
　　杜聿梅小步疾跑着到了叶泠跟前，冲着叶泠的肩上重重锤了几下，眼眶早已红透，眼里的泪就好似那松花江里的水，滔滔不尽地往外淌。
　　“你可真够狠心的，我和你爸不就是说了你几句，你就真的不联系我们了。信不给写，电报不给拍，电话也不给打，你心里还记得你有个爸妈吗？”
　　叶泠也跟着红了眼，她给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尴尬的叶河递了个眼神，让叶河把她手里拎着的东西接了过去，这才腾出手来轻拍着杜玉梅的背，柔声说，“妈，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是我不孝顺，这几年没能守在你和我爸跟前，让你和我爸替我操心了。我一开始是冲动了，觉得响应伟人号召没错，建设农村更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却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去了之后其实就有些后悔，可去都去了，也没法回来，后来知道高考开放了能回城之后，我这不马上就考回来了嘛！”
　　杜玉梅一句话不说，抱着叶泠的肩膀就是一阵嚎啕，把这么多年积攒的苦闷和怨气全都在这一会儿倾倒了出来。
　　她也想收一收情绪，可情绪积压得太多也太久了，根本不是理智能收住的。
　　住在左右两边的邻里街坊都被杜玉梅这突如其来的哭声下了一跳，斜对门的燕婶儿已然六十多岁，正在家里坐在炕上戴着老花镜纳鞋底儿呢，她老伴儿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看，老两口突然听到杜玉梅的这哭声，吓得赶紧放下手头的活儿，穿上鞋就往外跑。
　　“这好端端的，还是大过年，与玉梅咋哭起来了，还哭得这么大声……”
　　“难不成是老叶没了？”
　　“哟！这话可不敢乱说，犯晦气！赶紧穿上衣服看看，有没有啥帮忙的。”
　　与燕婶儿夫妇抱着相同想法的人很多，都以为是叶安犯了什么急性病没了，急匆匆地裹上棉袄趿拉上鞋跑了出来，窜进老叶家院子一看，叶安正好端端地站在院子里，杜玉梅正抱着一个看着挺年轻的女人哭，那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壮实的后生和俩小孩。
　　燕婶儿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拍了拍杜玉梅的背，说，“玉梅，这是咋了，你亲戚来报丧了？大过年的，再大的丧事也稍微哭两嗓子就行了，别冲撞了各路喜神财神。”
　　小十年过去，燕婶儿看着比之前老了很多，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但老太太的嗓门却是一成都没见过，她一说话，叶泠就听出来了。
　　她明明是带着男人和孩子回娘家，怎么到了燕婶儿嘴里就成报丧了呢？
　　不过燕婶儿认不出她来也正常，她都站在叶河对面了，叶河不也没认出来？
　　叶泠自个儿觉得自己五官没啥变化，可又是嫁人又是生孩子，还得操持一家人的日子，心理年龄变了，周身气度自然也跟着变了，更别提衣着打扮这些，现在让她穿当年下乡时穿的那些鲜嫩衣裳，她哪能穿得出去？
　　叶泠顶着一脑门的黑线喊了燕婶儿一声，冲燕婶儿解释道：“婶儿，是我，泠子。我考上大学了，就咱隔壁那京华大学，带男人和孩子来，我妈怨我太多年了，这会儿憋不住，让她哭一会儿就好了。”
　　燕婶儿挂在鼻梁上的老花镜差点惊得掉在地上当场碎成一堆渣渣。
　　“啥？你是泠子！”燕婶儿扶着老花镜仔细瞅了叶泠好几眼，脸上填满了笑，“还真是你，原本你就长得好，现在长开了，更好看了！婶子这眼睛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看着你长大的，这会儿都没认出你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是你男人和孩子？”燕婶儿打量了夏骏几眼，见夏骏眉眼周正，不似那贼眉鼠眼歪瓜裂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的人，给了夏骏一个评价，“不错。”
　　她转头就看向揪着叶泠衣角的夏凯和抱着叶泠大腿不撒手的夏旋，仔细瞅了好几眼，伸手从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两个红纸包的小红包来，冲兄弟俩递了过去，“泠子，你家这俩小子长得可真俊啊！来，乖孩子，收下姥姥给的红包。”
　　夏凯和夏骏牢记着叶泠那‘不许拿陌生人东西’的教训，连连摇头，夏旋还盯着叶泠看。
　　叶泠道：“收下吧，喊燕姥姥，这是妈的老邻居了，妈和你舅小时候啊，你姥姥老爷有时候厂子里加班回不来，妈和你舅就是在你燕姥姥家写作业的。”
　　夏旋和夏凯这才敢收下燕婶儿递给的红包，兄弟俩牢记叶泠的叮嘱，哪怕心里被叶安和杜玉梅吓得慌得一批，这会儿还是挂上了营业假笑，相当真诚地给燕婶儿拜了个年。
　　燕婶儿就喜欢小毛孩儿，她瞅着夏旋和夏凯欢喜得紧，被夏旋和夏凯兄弟俩说的那些讨喜得话逗得心花怒放，道：“泠子，你把你家这俩孩子教的真好，咱这胡同里的那些小萝卜头、豆芽菜都没你家这俩嘴甜。就是这张嘴的碴子味，你好好教教，不然上学还带着碴子味说话，是要被笑话的。你家这俩孩子看着就机灵，学起东西来肯定慢不了，现在改口音也好改。”
　　说完这个，她又拍了杜玉梅几下，一脸嫌弃道：“得了得了，泠子回来是好事，是高兴事，你喜事，你哭啥啊？瞧瞧你把俩孩子给吓的。天儿这么冷，你就让你女婿和外孙杵在院子里冻着？家里有花生瓜子和糖块吧，买奶糖了没？河子，你去婶子家把糖盒端过来，里面有百货大楼里新买出来的奶糖，给俩孩子甜甜嘴儿。”
　　杜玉梅这会儿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也意识到自己闹笑话了，她嗔了叶泠一眼，蹲下身来摸了摸自家俩外甥的脑袋，看着同叶河小时候有五六分的像，她一手牵了一个，同燕婶儿说，道：“我也买了！年前泠子给河子打电话说考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准备了，奶糖瓜子罐头可买了不少，就是给这俩小的准备的，都没拆呢！”
　　“走，跟姥回屋去，姥有好吃的给你们。”
　　杜玉梅长了一张慈眉善目的脸，虽然刚哭过，她的眼这会儿还有点红，但整体看着并不凶，俩小的又不傻，听杜玉梅抱着叶泠哭了一通，也知道叶玲今天领他们来是见谁的，自然不会害怕，更别提还有‘好吃的’在诱惑。
　　被杜玉梅那么一牵，夏凯和夏旋就跟着进屋了。
　　叶安见叶泠和夏骏杵在门口不动，没好气地说，“咋，在外面站着不冷啊！赶紧进屋来！还是说得我请你们进来？”
　　叶泠和夏骏哪敢托大？赶紧拎上东西进了屋，叶安却是出去同街坊邻居说话去了，大家说的无非就是些打趣之类的话。
　　“老叶，泠子回来了，你是不是得摆点儿酒菜庆祝一下？”
　　“就是，我刚刚看到泠子拎的东西了，可不少好东西呢！”
　　“泠子拎了啥我没看到，但老叶你女婿拎了啥我看了个清清楚楚，最贵的大乾门吧，还有两瓶酒。那酒是啥我没看清楚，但看那有棱有角的包装，我就知道定然不便宜！老叶，我出猪头肉，你出酒，咱喝一个！”
　　“去去去去去！想啥呢！我女婿拎来的酒，哪能随便喝了？我养了那么大的闺女就换了两瓶酒，你有脸喝？想喝女婿拎的酒就赶紧把你闺女嫁了，你也有的喝！”


第7章 旧事
　　叶泠同父母之间本就没什么隔阂，只是当年不听话了一次，闹出了小十年不见面的‘人伦惨剧’，这会儿平平安安地回来，叶安和杜玉梅心中的气自然就消了。
　　在老叶家，因为杜玉梅手脚勤快的缘故，叶安、叶泠、叶河都是不怎么会做家务的，更别提做饭炒菜这些，叶泠也是下乡之后才新点亮的这个技能，这会儿她带着一堆食材来，自然是跟着杜玉梅进了厨房，她没想到夏骏也跟了进来。
　　杜玉梅哪能让新上门的女婿做饭？
　　她赶紧招呼着把人往外撵，“你俩都出去，别来厨房捣乱，同你爸聊聊天。”
　　夏骏稍微酝酿了一下，喊了一声‘妈’，然后道：“我还是在厨房吧，我的厨艺还成，今儿个人多，您一个人哪能忙得过来？”
　　杜玉梅给叶泠飞眼色，无声地问叶泠，“你男人在家也做饭？”
　　叶泠解释道，“妈，就让夏骏做吧，他的厨艺好，在家的时候，只要他有空，饭一般都是他做的，他做的比我好吃。”
　　“那也不兴让第一次上门的女婿做啊，这样吧，骏……骏子，你出去坐着，陪老叶说说话，俩孩子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你帮着拿一下。对了，大立柜上面有一箱水果罐头，你拿下来给孩子们开了吃。”
　　那些罐头都是过年前专门买的，就是为了这么一天。
　　话说到这个份上，夏骏也不能再在厨房呆了，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堂屋，同叶安有一搭没一搭地尬聊，接受着来自老丈人的考验。
　　叶泠跟着杜玉梅在厨房里忙活，杜玉梅一直都在观察这小十年没见的闺女，发现原先家务活儿基本上不会干的小闺女这会儿干什么都像模像样，切菜时耍菜刀耍得比她还好，莫名有些鼻酸，问叶泠，“这几年，吃了不少苦吧。”
　　叶泠愣了愣，听着杜玉梅话里的哽咽声，失笑摇头道：“没大家想的那么难，一开始确实是吃了一些苦的，可后来就没什么了。刚下乡那会儿，干点啥都要用工分，我们这些从城里下去的，哪里干过什么农活儿？都有把麦苗当成野草拔了的。”
　　“不过我插队那地儿的人好，看我们不容易，就没给我们分配那么重的活儿，无非就是给田地里浇浇水啥的，拎不动大桶水，小桶总能拎得起来，工分少了，生产队长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给分配一些小土豆小地瓜啥的，吃饱还是没问题的。”
　　“那会儿是真的后悔下乡插队，感觉天都要塌了一样，每天累得瘫在炕上都要骂自己几遍。可当初下乡是瞒着你和我爸偷偷报名走的，我哪里有脸同家里诉苦？只能咬牙忍着，无非就是过得累了些苦了些，咬牙忍个一月两月也就习惯了。”
　　“盼了半年盼一年，眼看着回城无望，也就动了认命的心思。刚好我婆婆，也就是夏骏他妈，人挺好的，经常帮我，逢年过节家里做了什么吃的也会让夏骏给我送上一份。夏骏这人话少还闷，我婆婆旁敲侧击地过来打听我的想法，问我在老家有没有谈对象，看夏骏怎么样，愿不愿意同夏骏处处……”
　　“我那会儿是真的觉得这辈子都回不了首都了，嫁人是肯定得嫁的，夏骏的性格说不上多么讨喜，但我绝对不讨厌，而且他在我插队那地儿也是一等一的好青年，就答应同他处了。”
　　“处了小半年，感觉什么都不错，人也把我放在心上，就在生产大队队长的见证下结了婚……”说起这段往事，叶泠的脸上不自知地带上了笑意，她同杜玉梅说，“婚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我就是家里面洗洗涮涮那点活儿，夏骏干活儿卖力，他赚的工分就够我们全家吃，我也不用跟着下地。”
　　“占着识字的优势，我看了一些讲医学的书，也学了不少偏方，在那边做起了赤脚医生，也能赚点钱贴补家用，所以我们的日子过得还算好，一直都有富余的钱。咱家河子一直担心我钱不凑手日子过得苦，经常给我汇钱过去，可我哪里用得着？都攒着呢。”
　　说话间，叶泠从腰间摸出一个自己手工缝制的小钱包来，拿出一叠钱塞到了杜玉梅的口袋里，“这是咱河子的工资，我不能要，你给咱河子保存好，给他娶媳妇儿用。”
　　杜玉梅把叶泠眼里流露出来的表情和说话间透露出来的语气看了个明明白白，也听了个清清楚楚，知道叶泠是真的把心拴在了夏骏身上，不是当年迫于环境而不得已低头将就生活，终于松了口气。
　　她同叶安的心思一样，怕叶泠嫁的不好，也怕叶泠回城后就动了那些不该有的坏心思。
　　杜玉梅把叶泠塞到她口袋里的那叠钱掏了出来，又塞回到叶泠口袋里，“你弟给你的就是你的，你们俩之间的感情往来，我哪能做主？你要是真念着你弟，等他结婚的时候用这钱给他置办点东西，也算是不枉你弟心里念着你这么多年。”
　　“这样也成。对了，夏骏的工作……？”
　　杜玉梅没好气地看了叶泠一眼，“你爸已经同厂里说好了，让夏骏直接顶他的班。正月二十过去交接，他顶了你爸的班进备料车间，是个细心的活儿，也不算累，你回去多和他说一说。对了，他识字不？”
　　这是杜玉梅最担心的，自家闺女马上就是大学生了，要是找的男人是个文盲，不谈别的，单单是话能不能说到一起就是个大问题。
　　“识字，在他们那地儿念过高中，念完高中就没接着念。成绩马马虎虎，不算差，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基础的一些字还是都认识的。”
　　“那就行，这文化水平比咱家河子都高。”杜玉梅也没啥好再劝的，“只要你过得好过的顺，妈心里就高兴。对了，你回头去你小姑家看看你奶吧，你奶估计没多长时间了。”
　　叶泠陡然间愣住，“我奶……没多长时间了？”
　　叶泠对叶老太太并没有太多的感情，这事由来已久。当年叶老爷子过世后，叶老太太就背着儿子叶安把钱把攒的钱都给了闺女叶宁，而没过多久，年幼的叶河突然生了一场大病，是险些就把命给要了的肺炎，因为住院开销太大，杜玉梅明知道叶老太太有钱，便让叶安同老太太借点钱过来给叶河治病，都不是要，只是借，等攒够之后就会还，可叶老太太说什么都不借。
　　叶老太太破口大骂叶安和杜玉梅盯上了她的钱，还没等她过世就不想给她留活路，杜玉梅和叶安好话说遍，愣是没能从叶老太太手里借到一分钱，杜玉梅与叶老太太的婆媳关系当场就崩了，平素里脾气一贯好的杜玉梅当着叶安的面就给叶老太太撂下了话，将来叶老太太百年之后别想让孙子给引灵送葬，她也绝对不会忍着这口恶气为叶老太太摔碗开路！
　　叶安因为这事儿还同杜玉梅闹红了脸，从结婚以来就没吵过架的杜玉梅那次同叶安闹了个天翻地覆，就差大打出手了，年幼的叶泠被杜玉梅安顿在医院里照顾叶河，杜玉梅从娘家到亲戚朋友挨门挨户地求了过去，这家借三块那家借五块，终于凑齐了给叶河治病的钱。
　　叶安也被叶老太太的态度给伤到了心，最终才从叶老太太嘴里逼问出来，原来那笔钱都已经给了自家亲妹妹叶宁。刚同媳妇闹掰的叶安再亲妈这儿遇到了二次暴击，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自家媳妇，只能将功补过，没日没夜地守着叶河，等叶河出院后，他就瞅准一切机会加班赚工资，尽自己所能将杜玉梅在外面借的钱都还上，夫妻俩之间那冷到冰点的关系才逐渐缓解。
　　杜玉梅不想因为叶老太太做的事就把自己家的关系给吵散了，也就把那件事搁置在了心里，没再同叶安提起过，只不过她是绝对不可能去同叶老太太来往了。
　　大人都不过去，叶泠和叶河怎么回过去？连带着叶泠和叶河都很少去看叶老太太。
　　叶河那会儿还小，不知道察言观色，叶泠却是已经懂了些事，她从杜玉梅和叶安说话时那夹枪带棒中带出来的火气拼凑出了事实的大半真相，便再也没动过去看叶老太太的心思，逢年过节都不会去。
　　年幼不知事的叶河倒是想去看过，还闹着杜玉梅带他去，杜玉梅不好说什么，叶安也不敢带着叶河去，生怕再把杜玉梅给惹炸了，夫妻俩长吁短叹谁也不开口，叶河躺在地上又哭又闹又打滚，非要去看叶老太太，关键时刻叶泠出手，在杜玉梅和叶安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叶河以雷霆手段暴力镇压了。
　　叶泠那会儿还小，只觉得弟弟不懂事还闹腾，自己一边哭一边撸着袖子揍不懂事不听话的弟弟，还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都一股脑倒了出来，叶河当场就呆了，一方面是被自家姐姐的暴力关怀所吓呆，另外一方面则是清楚地意识到，在他差点没命的那阵子，他奶根本不愿意拿出钱来给他看病。
　　叶泠‘教育’叶河的那天晚上，杜玉梅又抹了一晚上的泪，叶安喝了有八两白酒，醉了之后就抱着叶河和叶泠一个劲儿地哭，再后来，全家就同叶老太太离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　　太久没开文了，时间没有卡清楚……昏头转向的傻作者打算申下周四的榜单，所以字数会稍微压一压，隔日更啦~放心，作者没有偷懒，有在疯狂存稿。感谢在2021-07-05 21:23:18~2021-07-08 19:3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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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卷王
　　叶老太太是个爱搞事的，明明是她做了亏心事，可她出去之后却四处搬弄是非，说杜玉梅处处都不好，管着孩子不让和她这个老太太亲近，还说叶安是个软耳朵，太听媳妇儿的话，没有主见。
　　殊不知杜玉梅当年为了借钱给叶河治病，认识的能借的都借了，大家知晓叶老爷子在世时攒了不少，见到杜玉梅低声下气借钱时都会诧异地问一句‘你婆婆那么有钱，她孙子病了，她都不舍得出钱’？
　　杜玉梅铁定会同人家解释几句，当初情绪上头，杜玉梅哪里会替叶老太太藏着掖着那点丑事？
　　是以当叶老太太四处控诉杜玉梅这不好那不好的时候，别人看她就和看小丑似得，真以为大家不知道她是个什么妖魔鬼怪？殊不知自己早就现了原形。
　　后来叶老太太也意识到自己伪装粉饰出来的形象崩了个彻彻底底，在这一片实在住不下去了，就跟着搬去了闺女叶宁家，再也没回过这一片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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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泠下乡的小十年，同叶河联系过不下百次，从未提起过叶老太太，说不上是有什么恨啊怨啊，纯粹就是忘了这么一号路人。
　　因为这么个人而耿耿于怀的动怒生气，那才不值得，生气对身体不好，气出个好歹来也没人能替自己遭罪。
　　可叶泠印象中的叶老太太虽然不是啥好人，但一直都算是精神矍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她咋了？得了啥病啊？”叶泠问。
　　杜玉梅咬紧的牙根子里都是恨，“坏血病。闺女啊，妈跟你说，人千万不能心黑。咱活着，就得堂堂正正，切记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人要是心黑了啊，血也就跟着坏了。你奶就是个活灵灵的例子！”
　　“她把老叶家攒的钱都给了闺女，亲孙子治病都舍不得掏出一毛钱来，险些让你爸断了根绝了后，这和让老叶家断根绝后有什么区别？老叶家祖宗都看她不顺眼了！”
　　“医院里的医生说这个病只要控制得好，多吃那什么叫维他命C的一种外国药，好像是这么个叫法，就不会马上要人命。”
　　“可维他命C多贵啊，这事要是搁你爸头上，既然承了老两口留下来的钱，就算是掏干家底也要给老太太治病的。可有道是屋檐水往下流——一代一代顺着走，你奶心黑，你小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心也不白。她拿了你爷奶攒的钱，结果却不给老太太买药治病，现在老太天就在炕上摊着。”
　　“不过你小姑一贯会假模假样地装样子，她把老太太收拾得体面干净，让人觉得老太太没白疼她，可她要是真的对老太太好，不说让她砸锅卖铁给老太太看病，她倒是把老太太攒的钱拿出来给老太太买药治病啊！她就一只铁公鸡，一毛都舍不得拔！全都给她那不成器的儿子攒着，一家人真是烂到根子里去了！”
　　“现在老太太吃的那什么劳什子维他命C，都是你爸托首都药厂的人给买的，贵得很。你爸自以为做的好，以为能瞒着我我不会不知道，其实我早知道了，只不过是我懒得说。你奶再不好，也是人家亲妈，好歹生养过一场，我还能不让你爸尽孝了？我怕步了你奶的后尘啊！”
　　“我现在拦着你爸不让他尽孝，结果你们姐弟俩有样学样，万一我之后也得个啥病，你们姐弟俩都不管，那我不就和你奶一样遭了现世报？”
　　叶泠听着杜玉梅絮絮叨叨地吐槽家里那些陈年旧事，脑子里却是开始盘算这个‘维他命C’，究竟是什么样的药，才能贵到病人都吃不起的地步？
　　按理说，凭叶安在首都药厂的工资，让叶安都觉得贵到买不起的药，会是什么神药？
　　叶泠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不知道那与她一起来的金手指‘殊途镜’能不能反演出这种‘维他命C’的配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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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吃完，也算是隔阂尽消。
　　叶泠心里想着自个儿马上就要去京华大学的‘药化系’上学了，要是能提前学习一些相关的只是肯定更好，便在饭桌上问了，“爸，妈，药厂里的图书室，让外人进去吗？我想进去看几天的书，好多年没学，我怕进了大学之后跟不上。”
　　“去呗，让你爸带你去，图书室那就是一个摆设，平时压根没人去看。看图书室大门的就是你骆叔，别人想进去他不让进，你去他还能不让？别给人家把书给损毁了就成。”
　　这点不用提醒，叶泠又不是那种缺心眼自掘坟墓的人。
　　首都药厂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大药厂，虽然图书室里的藏书没几个人去看，但基本上世面能能买到的那些与药学、药理相关的书都会收集存档，她靠着刷脸的关系进去，若是爱惜那些书籍，往后再想进去看书应当不难，可若是去了就在那些书上乱写乱画，怕是看官图书室的骆叔也不会再给他通融。
　　接下来的几天里，叶泠很忙，办了几件至关重要的事儿。
　　最重要的当然是安定下来，做饭用的锅碗瓢盆这些都在回龙坳老家没带过来，到了首都之后都得重买，不过有杜玉梅接济了一些家里闲置的，倒也没花几个钱。
　　其次就是夏骏进首都药厂办理接班和夏凯进药厂附属幼儿园上学，夏旋的年纪还小一点，幼儿园不收，叶泠只能拜托给叶安和杜玉梅来带。
　　距离京华大学开学还有两天时间，叶泠担心自己开学后跟不上，几乎全天都泡在首都药厂的图书室里，笔记本都用了好几个。
　　估摸着开学之后就没时间天天都去首都药厂看书了，叶泠就想了个招——把夏骏和叶河的员工证都借去借了书，一人能借五本，为期两周，十五天时间看十本书也差不多了，毕竟学校还可能会发新教材，京华大学的图书馆内藏书也不少，她之后还能去京华大学图书馆借书来看。
　　叶泠一直都担心自己在回龙坳的这些年没怎么学习，荒废了基础知识，所以借了不少书来提前预习，她在首都药厂图书室里见到不少外文的期刊，有英文的，有俄文的，还有德文、法文、西班牙文的……各种稀奇古怪地语言都有，这些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业革命发展得早，也不似花国这样因为制度不同而被各种限制，所以他们的医药学水平发展很快，产出的科研成果也很多，首都药厂把那些没被封锁管制的期刊都买了回来，可花了不少外汇，不过因为首都药厂内没几个人懂这些外国的语言，只能明珠蒙尘。
　　为了看懂那些外文期刊，叶泠还斥巨资去新华书店买了两本字典，一本是英文的，一本是俄文的，至于其它国家的语言，叶泠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打算先学会这两种语言再考虑别的，除了字典之外，她还买了一台录音机和几盘书店里推荐的磁带。
　　叶泠有着前世修仙时的记忆，对于学习外语是一点都不担心。
　　在修仙界，有一种居家旅行走亲访友打怪升级飞升位面必备的烂大街术法，叫《梦经》，一场梦便顶一年的时间，在体内运转《梦经》时学的东西，到了梦里之后就会不断地重复，直到那场为期一年的梦结束。
　　正是因为有了《梦经》，修士们才敢大胆地满世界溜达，又是进出深山老林，又是前往深海荒谷，不仅同操着不同口音、不同语系的修士们交流，还有些修士会利用《梦经》修习兽语、灵植语，同其它种族的生灵交流。
　　叶泠在修仙界中那么富有，各种术法不缺，她机缘巧合得到过一卷比《梦经》还要厉害，相当于“梦经pro·plus”的《大梦古经》，一梦三千年。
　　修习《大梦古经》时，不仅可以像修习《梦经》那样重复学习直到彻底记住，还可以在梦中针对自己所学的东西进行不断探索领悟……如果不是有《大梦古经》，叶泠在修仙界中也不可能成就‘丹器阵符’的四绝之名。
　　如今既然要再度开始学习，《大梦古经》自然是要练起来的。
　　当天晚上，五道胡同里叶泠和夏骏住的那间小院子里就传出了叽里呱啦的声音，叶泠有一定的英语基础，学英语时不觉得有多么费力，但俄语却是费力地很，她暂时将俄语搁置在一边，专心攻克英语大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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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在刚恢复高考就挤过千军万马过了独木桥并考上京华大学的人，有几个是不爱学习的？
　　正是因为上过山下过乡，知道农民的生活有多么艰苦，这些考上大学的人才更加努力。有人提前三天就踏上了离乡赴京的火车，有人不知道该提前预习什么，索性将准备参加高考时的那些备考材料一遍又一遍地读，他们想着，这些高考考过的东西，总不可能是瞎考吧，就算是打基础，那也值得学，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打好了，将来学什么都快不是？
　　能考上京华大学的人，都很卷，只是这些人没想到，有一个不仅开了挂还比他们更卷更努力的异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来是昨天晚上九点的，但昨晚有点事耽搁了，今天早晨九点补上，明天正常更新，还是晚上九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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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赤脚医生
　　京华大学是正月二十三开的学，叶泠要去学校报道领教材，她特地回娘家骑了辆自行车，顺带着把没到上学年纪的夏旋撂给杜玉梅和叶安带。
　　瞧着叶泠满脸激动兴奋地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叶安自个儿都气笑了，“还真是个讨债的，她咋就不心疼心疼她的老父亲老母亲呢？”
　　“替她操了十年的心，眼看着她结婚了，还得给她带孩子！她们夫妻俩倒是一个上班一个上学，个个都是潇洒自由身！”
　　杜玉梅从屋子里提溜出个菜篮子来，嗔了叶安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就这张破嘴讨人嫌！外孙到了跟前给你带，你还不乐意了？泠子前几天没带孩子过来时，不知道是谁在背地里念叨！”
　　“旋儿，姥姥要去买菜，你是跟姥姥去菜市场还是在家陪你姥爷？”
　　杜玉梅问夏旋的时候，还不忘捻了捻手指，夏旋心领神会，他姥姥这是要给他买好吃的，果断抛弃了前脚还在抱怨吐槽的姥爷，冲杜玉梅甜甜一笑，道：“我跟姥姥去菜市场看杀鱼！”
　　“看鲨鱼？菜市场还有这玩意儿？有没有鲸鱼啊……”叶安故意逗这小外孙。
　　夏旋不假思索地说，“有啊！有叔叔卖小金鱼！”
　　叶安这下被噎住了，他横眉一挑，站直了身子，同杜玉梅说，“晚上见到泠子得好好说说她，咋教孩子的，这么小一孩子，怎么就满嘴胡话了？”
　　杜玉梅忍俊不禁，翻了个白眼，牵着夏旋的手就往外走，“你可拉倒吧，你们爷俩就是鸡同鸭讲！你不知道你外甥带着一口东北碴子话？人家孩子和你说有杀鱼的，是开膛破肚地杀鱼，不是海里游的鲨鱼！”
　　“你问孩子又没有鲸鱼，这么大孩子连个草鱼鲤鱼鲫鱼都分不清，哪知道什么是鲸鱼？人孩子和你说的是菜市场有卖小金鱼的！五分钱一条那种鼓着个水泡眼的小金鱼！”
　　叶安：“……”他瞅着杜玉梅的下巴都要昂上天了，无奈地直摇头。
　　目送杜玉梅领着夏旋出了门，叶安也锁上门，打算出门去找几个老友下几盘棋打发时间。
　　悠哉悠哉地走在路上，叶安没忍住感慨，同样是人，咋差别就那么大呢？
　　自个儿明明原先对这个女婿千万般地不认可不待见，可是见到真人之后，考量了两天，见着女婿人不错手脚勤快心眼也好，就接受了，更别提俩外孙，就算女婿不是东西是王八蛋，这俩外孙他也是要认的，毕竟是自家闺女生的孩子。
　　可自家亲妈咋就那么心狠？
　　不待见儿媳不待见孙子孙女，把能给的都给了闺女，如今却落了那样一个荒凉的晚年。
　　当儿子的，铁定不能同亲妈记死仇，该孝顺得还得孝顺，不说别的，亲妈把自个儿生下来养大，还帮自个儿结了婚，那就是大恩，可自己也有家庭，也有妻子儿女，做事就得考虑妻子儿女的想法。
　　原先工作没交接出去的时候，还能偷偷扣一些钱去给亲妈买那救命药，如今工作交接给了女婿，那维他命C却是没钱买了。
　　“也不知道小妹是吃什么长大的，咋心就那么黑呢，不知道她到底给老太太灌了什么迷魂汤……她做这种损阴德的事，晚上真能睡得着？”叶安气得紧绷着一张脸，想到叶宁，他就是一肚子气。
　　倒不是气叶宁吞占了父母留下来的资产，虽说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是资产给儿子，可女儿也是亲的，是全给儿子也好，全给女儿也罢，一碗水端平也算，或者是按谁孝顺就多给谁些谁不孝顺就少给谁些，那都是老人自己的决定，毕竟钱是老人攒的，老人想咋分配就咋分配，叶安气得是叶宁明明拿了那些钱却不愿意给老太太买药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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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华大学挺热闹的。
　　这批考上来的学生年龄差距太悬殊了，有十几二十出头的，有三十好几瞅着快四十岁的，有人穿着光鲜亮丽，相当时髦，有人穿的朴实无华，就像前脚刚从地里干完农活出来。
　　叶泠对京华大学熟悉得很，前几天还特意过来踩过点儿，一路顺畅地办完各种手续领到了教材，停在了办理住宿的那张桌子前。
　　桌子对面的老师连头都没抬，眼睛一直都盯着手里那份手写的表格，问，“哪个系的？叫啥名儿？”
　　叶泠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办一间宿舍。
　　没等她犹豫出个结果，办理住宿的老师不耐烦了，把那一大串钥匙拍得稀里哗啦响，“同学，你走什么神儿呢？后面还有一堆人等着办理呢！赶紧办理手续，领了你的钥匙就去收拾宿舍去，明儿个就上课了，咋你的魂儿还在你家呢？”
　　叶泠下意识地报出自己的院系和名字，然后才想起来问那办理住宿的老师，“老师，我家就住在五道胡同，用得着办这个吗？”
　　“国家给你出钱，你就住着呗。五道胡同是近，但再近能有学校里面的宿舍近？京华大学七千多亩地，你骑车出校门都得二十分钟，万一雨天雪天回不去呢？又没让你出住宿费。”
　　这是国家给大学生们的好政策，不仅承诺大学生毕业后包分配工作，还给大学生住宿补贴、吃饭补贴，每个月还给发额外的生活津贴。
　　叶泠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领过了自己的钥匙。她倒不是打算在学校里住，而是打算把一些没必要放在家里但上学可能要用的东西放到宿舍里，用的时候也方便取。
　　至于距离问题，叶泠没放在心上。京华大学的校园再大，能有回龙坳大？她又不是不顶风不扛雨的弱苗苗，风吹就吹了，雨淋就淋了。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下，还谈什么志向和抱负？还谈什么实现梦想？
　　拎着钥匙回宿舍简单看了看，一共有四张上下铺，她分到的是三号床的上铺，床铺旁边放着一排铁皮柜子，这宿舍的条件同她刚布置出来的新家自然是没法儿比的，但是同当初刚下乡那会儿住的知青点相比，已然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差别。
　　叶泠在宿舍大致转了两圈，从背包里翻出那份油印的报道指南和课程表来看了看，见晚上七点有一场开学动员大会，地点是京华礼堂，然后便是排得满满当当的课程，一天四节大课，上午两节，下午两节，每节大课都是一个半钟头，这才把油印的报道指南塞进了包里，拎着东西回了五道胡同。
　　把学校发的东西放回屋里，叶泠直奔老叶家。
　　彼时的杜玉梅已经带着夏旋溜达回来了，叶安还没下完象棋，叶泠把车靠在屋檐下停好，搓了搓冻得发硬的手，进了屋。
　　“妈，我爸呢？”
　　“估计在前院下象棋呢，甭管她。暖水瓶里有热水，你喝点儿热热身子。”杜玉梅见叶泠的鼻头冻得都是红的，赶紧招呼道。
　　这还用得着杜玉梅提醒？叶泠自个儿已经寻摸到热水瓶跟前了，家里用的热水瓶还是叶泠下乡前就用的那只，保温效果不怎么好，哪怕水才烧开倒进去没多久，这会儿已经不烫了。
　　喝完之后，叶泠见杜玉梅已经打算做饭了，便主动把买好的菜拿了过来，找个小板凳坐下开始择菜。
　　“今天报道了，咋样？”
　　叶泠想了想，嘴里吐出四个字来，“人山人海。”
　　“那肯定，高考没停那会儿，京华大学的学生就多，赶在放假的时候，从京华大学到火车站那条线上的公交车都不能坐，从早晨到晚上，全是满的。这回报道可是一下子放了积压好多年的学生，能不挤么？”
　　“对了，泠子，妈问你个事儿。妈听骏子说，你在他老家那边的时候做赤脚医生，听说治的还不错。你什么时候学的医？”
　　叶泠：“……”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上辈子学的。
　　略作沉吟后，叶泠找到一个理由，“就下乡那会儿，有个知青带着医书，我闲着无聊，就借来看了。我也没想到自个儿这一窍通着，一边看书一边学，没想到还真让我给自学明白了。后来对这个感兴趣了之后，我就想法子搜罗了一些偏方古方印证着看。”
　　“起初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底，不敢给人看病，可后来发现回龙坳那边保健站、卫生所里的医生水平还不如我，头疼都能给开出治拉肚子的药来，索性就放开手脚给人开药了。”
　　“只要看病的时候注意着点剂量，用药的时候当心些，治不死人的。一边看书一边实践，锻炼了几年，名声就被大家给吹起来了。其实没啥医术，就一个半吊子。只是那边医生水平太差，才把我衬托出来。”
　　这年头又没有行医资格证这种说法，医学院校也停招多年，除了当年没被风波波及的老资格医护人员外，几乎出现了断代的情况，赤脚医生多的是，像叶泠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蔚笺事情太多，给大家跪下了，今天明天绝对稳定更新，我现在就把明天的更新时间定好，晚上九点，存稿箱设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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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本古籍？
　　杜玉梅心里惦记着事，将信将疑地犹豫了一会儿，横下心把袖子撸起来，胳膊伸到叶泠面前，道，“你帮妈看看吧，妈的身体这几年不大好。”
　　叶泠扫了杜玉梅一眼，摇头说，“早看过了，肝不太好，有郁结，多半是心里闷着事常生气气出来的，现在我煮粥的时候添绿豆就是帮你理肝气的。肝气不顺，睡觉睡不好，吃饭也不香，脸色就差，等肝气理顺了就差不多了。这会儿天还冷着，不适合养肝，等春天再用药吧，不是什么大问题。”
　　“还有就是实火不足虚火过盛，和年龄有关，表现出来就是容易出汗，后心经常发凉，我给你煎的羊肉里面加了料，做面汤的时候加点羊肉，把羊肉汤喝下去，虚火压一压，实火稳固了，问题自然就没了。”
　　说完后，她问杜玉梅，“难道你没感觉到最近身体好了些？不应该啊……”她一边说，一边疑惑地把住杜玉梅的脉，发现较之于上次，杜玉梅的脉象已经好了很多，心中越发疑惑。
　　杜玉梅这会儿也愣了，“原来粥里煮绿豆和煎羊肉的时候放药材是为了这个？难怪我说最近感觉身子好了不少。”
　　“我同你爸说这事儿的时候，你爸同我说是因为之前生你的气，把身子给气伤了，现在你回来了，身子自然在好转。我还纳闷呢，你刚走那两年确实生气，可气性再大也不能一气好多年啊，后来就看淡了，身子就算气伤也应该好了吧……原来是你爸胡扯！”
　　既然闺女的医术已经在自己身上验证过了，杜玉梅心里的疑惑自然就淡了许多，她问叶泠，“鬼掐鼻这种病，你会治么？”
　　“鬼掐鼻？”叶泠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鼻子堵了不通气？”
　　杜玉梅点头，“没错，是首都药厂厂长孙子。那孩子你也见过，一岁大的时候不还给你抱过？就尿你一身的那个！”
　　杜玉梅这么一说，叶泠想起来了，当初杜玉梅说要给她买个工作的时候，她还真抱过厂长家的孙子，当初那还是个奶娃娃，现在估摸着已经十岁了，是个半大小子了。
　　“首都的医生这么多，厂长家的条件不差，没给去医院看？”
　　“咋没看啊，医院都跑遍了。西医中医都尝试过，但就是没治好，这才得了个‘鬼掐鼻’的名儿。那小胖墩长得敦实，但因为鼻子常年不通气，远远看着脸都是青的。听说泛起病来还头疼，那么小一个孩子就头疼得撞墙，你说吓人不吓人。”
　　“咱家同厂长家关系也还行，不算近但也不远。前几天买菜的时候见到厂长他婆娘，他婆娘还同我说呢，想让我给她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医术好的医生，不行就找找顶神的那些‘仙家’给看看。”
　　破四旧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但余威还在。能将厂长一家逼得想着去找‘仙家’给看病，可见确实是走投无路了。
　　叶泠想了想，说，“妈，你下次见到的时候，可以同厂长他婆娘说一声，我白天有课，没啥时间，要么是中午把孩子带到这边来，要么是晚上六点之后把孩子带到五道胡同那边去。周六周日我一直在，我还真知道一些治鼻炎的方子，可以给试试。”
　　杜玉梅‘嚯’地一下站起来，“不用等之后，就今天就成。我现在就去跑一趟把人喊过来。药厂里头马上就要晋升考核了，你弟这都做了这么些年，应该能评车间主任了。能不能上，不都是厂长一句话？你要是真能把那小胖墩的‘鬼掐鼻’给治好了，你弟评上车间主任也就差不多稳了。”
　　叶泠择菜的动作一顿，难怪她说杜玉梅咋突然就这么热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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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玉梅匆匆忙忙地骑车而去，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和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妇女一前一后骑车进了院子，跟在杜玉梅身后的那个妇女自行车后座上还带了一个圆滚滚的胖墩。
　　叶泠让夏旋帮着择菜，她擦了一下手上的水，出门去迎客人。
　　没等叶泠把迎客的话说出口，那妇女就一把抓住了叶泠的手，“小叶啊，你还记得我不？咱之前见过的！”
　　叶泠仔细一想，从记忆中找到这号人的印象，连忙道，“记得记得，李……李老师好！”
　　这妇女名叫李月红，一重身份是首都药厂厂长的配偶，另外一重身份则是首都药厂附属学校的初中老师，现如今早就退休了，不过叶泠上初中那会儿李月红还在任教，只是没教过叶泠。
　　李月红一脸愁眉苦脸地假笑，“哎，是我，果然是咱附属学校出来的学生，停了十年都能考上京华大学。我听玉梅姐说你学过一阵子医，在东北那边的名气不小，你给我家壮壮看看吧，这孩子快愁死全家人了。”
　　叶泠见那小胖墩嘴唇黑紫，脸色发青，伸手在那小孩前胸敲了敲，又在那小孩的后背上拍了拍，最后拿起那小孩的胳膊来，把了三分钟的脉。
　　她伸手按住那小孩后背上靠近肩胛骨的位置，问，“鼻子现在是不是通气了？”
　　那小孩深吸一口气，激动地‘嗷’的一声叫了出来，“通了！通了！真的通了！奶！我鼻子治好了！”
　　李月红也看呆了，之前又是吃药又是打针都没给自家孙子的鼻子弄得通了气，这会儿咋被拍了拍掐了掐就通气了？咋感觉像是在变戏法一样呢！
　　叶泠张嘴就给祖孙俩泼了一头凉水，“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暂时性地通了。距离治好还得吃一段时间的药。家里有干丝瓜吗？没有的话就想办法买两条。用火柴把干丝瓜条点着烧成灰，然后去药厂里找个天平，分成十五克的小包，每天早晨用开水冲十五克喝下，能保证一天鼻子不堵。”
　　“这个主要是通人体内运气关窍的，喝了丝瓜灰之后，可能会感觉鼻涕多、痰也多，不要紧，咳了吐了擤了就好了。等关窍彻底通了之后，鼻涕和痰就都会减少，头痛的问题自然也就解决了。”
　　“不过这孩子身上的问题不是喝点丝瓜灰就能解决的，丝瓜灰也不能一直喝，不然人体内长期留不住水，也会出问题，重点还是吃药治病。”
　　“这么小的孩子，脸色就这么不好看，肚子还挺这么大，肝不好，脉象也很沉，吃点小香兰丸就好了。”
　　李月红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对对，就是肝不好，之前看病的医生也说过。小香兰丸去哪儿买？医院有卖的吗？”
　　叶泠摇头，“买不到的，是一种古法药丸，需要根据你家小孩的问题调配中药，然后磨成粉后用老蜜一层一层刷出来的药丸子。等我三天时间吧，下周四中午来这儿，我把药丸子治好带过来。连着吃一个月，肝上的问题解决了，呼吸运气的关窍通了，这病自然就根治了。”
　　小香兰丸的主要成分是藿香、佩兰、制半夏、陈皮……当然，只有药还不行，需要特殊的淬炼方法。
　　这种淬炼方法也不是叶泠同李月红说的那古法，古法能用熬药煎药替代，她的那些淬炼药物精粹的方法却是熬药煎药替代不了的。
　　送走千恩万谢的李月红那小胖墩，杜玉梅关上门问叶泠，“泠子，有几分把握？”
　　“小毛病，不难治，等着吧。只要开始吃药，很快就能看到效果，那小胖墩的嘴唇两天就不会那么黑了，脸色也会有明显好转。不过药得连着吃四个周天，也就是二十八天。”
　　“那就成，你弟想要升车间主管的事儿应该有着落了。”
　　吃过午饭，叶泠往首都药材市场跑了一趟，各种常用到的药材买了一大兜，回到五道胡同就开始淬炼药材的精华。
　　孤阳不长，孤阴不生，世间万物，俱是处于阴阳调和的状态。只是这阴阳调和是分相对强弱的，有些药材阳性足，那便是温热药性，有些药材阴性足，那便是寒凉药性，再以五行配伍相佐，同一种药材中，具备的药性少说也有七八种。
　　叶泠所用的淬炼手法就是将那些需要用到的药性都提炼出来，用不到的药性便留在药材上，因为药材本身的阴阳调和状态已经被打破，药效近乎荒废，若是被人误食，反倒容易变成伤人五脏的毒药，所以不管是医者还是药师、丹师，都习惯将那些淬炼滞后于下的残药一把火焚烧掉，避免自己的无心之过成为日后的害人之物。
　　如今的叶泠没有修为在身，淬炼起药材来远没有前世那般得心应手，好在每次凝出药丸时，会得到一定的馈赠，修为会略微增上一些。
　　忙活到五点，眼看着夏骏就要下班，叶泠才凝出两粒小香兰丸，不过好在药材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她将药丸收起来打算做饭。
　　突然想到自己手里还有个金手指殊途镜，叶泠便把药丸置于内藏殊途镜的手掌心，手掌心微微一热，居然出现了一本厚厚的书，看着像是传承下来的古籍，简单得装帧尽显年代感与沧桑感，叶泠都担心轻轻一碰就把那书纸给碰碎了。
　　她试着摸了摸书纸，发现纸张质地还算厚实，这才大胆地翻看起来。


第11章 连翘三清片
　　这本书里的内容有些出乎叶泠的预料，居然是讲‘小香兰丸’化学成分配比及生产工艺的。
　　在叶泠的认知体系中，她是用体内凝练的元气以特殊的淬炼手法使出来，用以淬炼出不同药材中的精华成分，再通过君臣佐使与温热寒凉的配比，将多种药材中的精粹凝练成丹。
　　可在这本瞧着有些破破烂烂的古籍中，给叶泠指出了另外一条路——利用物理、化学、生物的方法，将药材中的有效作用成分分离提纯，再通过多种手段使这些成分融合或者是发生反应，形成新的物质，最终形成的物质就是叶泠使用炼丹手法凝练出来的丹药。
　　“这就是‘殊途镜’取名‘殊途’二字的意思么，竟果真是殊途同归。原来炼丹就是使各种成分发生化学反应……”
　　这本古籍为叶泠打开了一扇认知这个世界的新的窗户，她不知不觉间就看得入了迷，好在她看书速度极快，有《大梦古经》在，她也养成了在第一次看书时‘不求甚解’的习惯，不管能不能全部看懂看透，都先看完，梦里一梦三千年，有的是时间慢慢品位揣度。
　　此外，叶泠一直都有从‘整体到局部’的视野，背一本书，最好的办法不是从头开始慢慢背，遇到不会的就一直死磕，直到死磕明白再进行下一步，而是先大面积地背，将那些容易记住的东西都记住后，人的脑海中就会自然而然地搭建出一整个框架来，余下的工作就是填补这个框架上的窟窿。
　　‘女娲补天’虽然难，但较之于‘开天辟地’，大概还是要容易一些的。
　　厚厚一本古籍看完，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了。
　　叶泠把翻到的最后一页书页合上，那厚厚一本古籍居然化作漫天光点散落开来，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不见，若不是脑海中已经记了许多的东西，叶泠都要怀疑自己方才接触的东西是不是错觉。
　　站在厨房里回味了一会儿方才学到的新东西，叶泠忽然意识到，自个儿还没有做饭！
　　原本都已经打算要做饭了，突发奇想拿着‘小香兰丸’试了试自个儿的金手指，结果一试就是大半个小时，别说是做晚饭了，锅都没烧热呢！
　　麻利地淘好了米下到锅中煮上，叶泠想着家里还有夏骏蒸的馒头，索性就不做主食了，加点猪肉炖点儿从回龙坳带来的干豆角，把馒头就放到菜汁上蒸热，也是一道不错的晚饭，关键是省事。
　　干豆角放到水里泡上，馒头切成拇指大小的小块，炒锅里的油温刚热，夏骏就领着夏旋和夏凯进家门了。
　　俩小的被夏骏打发去自己玩儿，夏骏自个儿钻进了厨房，见叶泠正要炒菜，他赶紧洗了把手，道：“我来炒吧。”
　　叶泠也不客气，她直接从灶台边上退了下来，见夏骏身上的衣裳有些脏了，道：“那你把身上的衣服换一下，我看你外套和裤子有些脏了，这会儿正好有烧热的水，我现在去洗了，晚上放在灶台跟前晾一晚上，明天早晨就干了。”
　　在回龙坳的时候，洗衣服惯常用的是草木灰，用草木灰水泡上衣服，半个小时候揉一揉搓一搓，衣服上的脏东西很容易就洗下来了，毕竟这年头的脏东西也没多少，泥巴脏水这些不沾衣裳，最难洗的是那些下地干农活时沾上的草叶藤条的色儿，得搓好半天也不一定能够搓干净，至于油污那些，基本上是碰不到的。
　　哪家倒霉孩子要是吃饭的时候把饭碗里的油花花溅到衣服上，保准得吃一通教训，吃的油都没多少，你个瓜娃子还想浪费？
　　到了京城这边，杜玉梅给叶泠拿过两块板砖一样大小的肥皂来，叶泠就会偶尔用一用肥皂洗衣裳。
　　毕竟肥皂的作用哪有无垢符好用啊！
　　叶泠回屋子里拿出搓衣板来，往铝盆里一杵，加上水就把衣服给泡上了。
　　无垢符就被叶泠刻在了搓衣板上，她为了使用的时间持久些，当初可费了不少的心思，是家里杀鸡时攒的鸡血凝练出来的血精画的符，少说也能用十年八年，只不过效用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淡，但再淡的效果，洗个衣服都足够了。
　　当初叶泠背着搓衣板进首都时，夏骏表示过不解，婆婆李桂仙表示过不解，亲妈杜玉梅和兄弟叶河也表示过不解，甚至杜玉梅还说叶泠是抠门抠疯了，连个搓衣板都舍不得到了首都之后再买。
　　杜玉梅当初还喷叶泠说，“你要是舍不得买就回娘家拿一个，至于大老远背过来？合着你男人背这么重的东西，你一点都不心疼？”
　　叶泠当时心里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要是这些人知道那搓衣板上有无垢符，把搓衣板同衣服一并泡进水里，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衣服上的污渍就能消失个无影无踪，估计杜玉梅都能把母女情分摆出来让她把这搓衣板给孝敬上去！
　　叶泠突发奇想，如果把搓衣板上的无垢符用殊途镜转化一下，会变成什么技术？
　　说干就干，她把手掌覆在了搓衣板的背面，一本沉甸甸地书出现在她手中，这可把叶泠吓了一大跳，搓衣板可是泡在水里的啊！
　　这书要是被水泡了，那还能看？
　　哪怕叶泠再眼疾手快，那书都被铝盆里的水给泡到了，不过她拿出来时，书页上并没有沾丁点儿的水，连道水痕都没有留下。
　　叶泠陡然间意识到夏骏还在厨房里，不知道夏骏看到这突然出现的书会作何感想，结果就听到夏骏问她，“你手心怎么了？咋一直瞅着手心卡？扎上搓衣板上的木刺了？”
　　一直……瞅着手心看？
　　叶泠愣怔了一下，猛然间意识到，夏骏似乎看不到出现在她手掌上的书。
　　这就能解释得通了，这本书大概是以‘意识’的形态出现在她手中，所以不会沾水，也自然不会被肉眼看到。
　　放下心来的叶泠扫了一眼书的封面——《多种复合超强清洁剂的成分提纯方法及适用设备研发机理》。
　　这是一本既有物理内容又有化学内容还是生物内容的书。
　　叶泠这会儿没时间看，索性把这本书收回卧室去，同自己从首都药厂里借来的那些书放在一起，打算睡觉前再看。
　　衣服飞快地搓完晾上，晚饭也做好了，叶泠催着两个小的吃完饭，正要收拾碗筷，就见夏骏已经动手了，她便去把洗漱用的热水烧上。
　　这年头又没什么娱乐活动，虽说黑白电视已经有了，但并没有走进千家万户，两个小的白天折腾了一天，洗漱完前脚还嘻嘻哈哈地闹腾，后脚便倒头睡着了，夏骏在首都药厂里上了一天的班，也累得很，同叶泠闲聊了几句便沉沉睡去。
　　担心灯开着影响父子三个的睡眠，叶泠拿着书去了外间，一道加了帘子的门便足以把四十五瓦白炽灯的灯光遮住了。
　　先把从无垢符上得到的那本书看了，叶泠又看了两个小时的英语，直到困意上头，这才关了灯摸黑进了屋。
　　《大梦古经》悄然运转，身体从头到脚渐渐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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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华大学的开学典礼是分系举行的，没有搞那些繁复的仪式，只是各个系的系主任领着自家系了新招到的学生讲了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药化系的系主任叫葛怀参，原先是西南联大的知名学者，动荡年间一直都在西南药厂中工作，并没有遭到什么迫害，因为他在西南药厂工作的那段时间里提出了一种中药制剂的配方——连翘三清片，生活条件其实是不错的。
　　中医上讲究给人体清火要清上交、中交和下交，连翘三清片就是以连翘为主药，搭配以黄连、黄芩、黄芪等药材制成的一种对上交、中交、下交内火都有明显清火效果的药片，价格不贵，效果顶好，早已走进了千家万户。
　　叶泠近距离看到这位印在连翘三清片包装上的大佬，颇有前世自己还是小修士时见那些名动一方的大修士时的崇拜感。
　　葛怀参在礼堂最前方的汇报台上讲的慷慨激昂——
　　“同学们！同志们！首先，我要向大家表示祝贺！恭喜大家能在刚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就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京华大学，成为药化系的一员！”
　　“其次，身为药化系的系主任，我必须为大家讲清楚药化系究竟是学什么东西，搞什么研究，我还得告诉大家，目前国际上那些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人，在药化这个领域，做了哪些研究，比我们超前了多少！”
　　“实不相瞒，我们国-家的药化发展是相当落后的……因为我们有一套被历代医家贯彻下来的中医理论与草本中药理论，治疗效果十分不错，所以在西方开始工业革命，开始大踏步迈入现代科学、量化药学的时候，我们依旧采用了保守的策略，所以……虽然有些沉重，但大家必须清楚，在药化领域，我们同西方的差距是相当大的。”
　　“不过我相信，有大家的加入，我们国-家的药化研究很快就能蓬勃发展起来，很快就能进入正轨之中！”
　　“我瞧着大家都斗志昂扬的，这是好事，但我希望大家不要忘记，考上大学不代表着就可以高枕无忧，考上大学不代表着就能成为高级知识分子，考上大学只代表了大家拥有汇聚一堂来窥探药化真理、生命真谛的资格！大家要永远头脑清楚地记得四个字——学！无！止！境！”
　　“要从书本中学！”
　　“从老师身上学！”
　　“从各种期刊中学！”
　　“从别人的研究中学！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且不说我们想要超过英美这些老牌帝国，单单是我们想要迎头赶上我们与人家的差距，就需要大家共同奋斗来实现！”
　　“只有大家都成为了这个行业的栋梁，我们国-家的老百姓买药看病才会容易，我们才不需要花大价钱治小病！你们知道那些外国佬卖的药有多么黑心吗？在丑国药店只需要两美元就能买一大盒的药，卖到我们国内，他们就敢要两百美元！”
　　“这种离谱的定价存在一天，就是我们药化人耻辱的一天！我们要有志气，自己研发出好药、真药、管用的药来，打破那些老牌资本帝国的封锁，用我们自己的头脑和拳头，为全国人民的生命健康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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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骂得好
　　葛怀参讲话的时候，叶泠一直都在专心听着，她手里还拿笔记着东西，比如说国外那些远远领先的制药技术与化学工艺，比如国内急需要突破的药物配制方案等等。
　　坐在叶泠旁边的那个人看叶泠这么‘用功’，也默默从帆布包里拿出笔记本来，提笔在上面记笔记。
　　“要从书上学！要从老师身上学！要从期刊中学！”
　　“要不怕吃苦！要艰苦奋斗！”
　　“美好的未来都是靠双手奋斗出来了！”
　　临近开学典礼快结束的时候，葛怀参不再讲那些与专业相关的东西了，而是站在师长的角度上来劝谏这群新入学的药化系新生该如何治学……叶泠对这些领悟类的东西没多大兴趣，便把本子收了起来。
　　现在的人缺的是道理吗？不是！道理谁都懂，大家缺的是按道理做事的能力。
　　绝大多数人都是讲起道理来一套又一套，可真到事情落在自己头上时，别说记得什么道理了，做事能有点章法都算是头脑清醒的。
　　与其记这些笼统的方法，不如约束好自己的灵魂和那颗向往自由的心，然后——往死里学！
　　坐在叶泠旁边的那位注意到叶泠收起本子来不再记了，愣了一下，压低声音小声地问，“同学，你咋不记了？刚刚我看你记得挺认真的啊。现在正是系主任分享学习心得体会，求学经验的时候，对我们来说相当重要。”
　　“可这些……你不知道吗？”叶泠觉得这人也是有趣，心性挺好，不是那种一味攀比眼红的人，就顺口搭腔反问了一句。
　　那个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记的东西，脸上蕴满了尴尬之色。她记得这都是些啥啊，虽然都很有道理，但这些道理自己都懂，只是听着容易‘上头’了些，记不记都无所谓的。
　　“可系主任讲的都是这些啊……”那人面露迷茫之色，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到自个儿有那些疏漏没听的地方，索性厚着脸皮问叶泠，“那能给我看看你记了哪些笔记么……我本来没打算记的，刚刚看你记了那么多，想着不能才来京华大学就落下，这才掏出来记。我之前在厂子里干工会工作的，平时做的那些活儿都是领会精神性质的，把这些习性又给带过来了，一时半会儿没能纠正……”
　　听着身旁这人的小声解释，叶泠把本子递了过去，她本来就不是小气的人。再者，正是因为她深藏在性子里的乐于助人，前世才能结交下那遍天下的朋友，她习得的很多术法经籍都是那些朋友赠予的。
　　那人如获至宝地翻开叶泠的笔记本，入目就是工整大气的字，相当漂亮且颇具气势，她内心第一感受就是‘自个儿这辈子怕是都写不出这么好的字来’，自惭形秽过后，那人才开将注意力集中在叶泠的笔记内容上。
　　“差距：……”
　　“亟待解决的科研问题：……”
　　“大医精诚、大药渡人。”
　　看着这条理清晰的笔记，那人赶紧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来都誊抄了上去，然后才将叶泠的笔记本还了过来，压着嗓子一个劲儿地同叶泠道谢。
　　叶泠并不觉得自个儿做的事情有多么值得人感谢，被这人一连说了好多次谢谢后，她都被搞的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小事一桩，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同学。”
　　“那我待会儿请你吃个饭吧，你觉得这是小事，可我觉得这是很大的事。得亏你头一天就给我提了这么大个醒儿，不然我之后要是一直都意识不到，上课也总记那些精神性质的东西，怕是就学废了。给我个机会，咱去西门那边吃一顿，西门那边的国营饭店里有羊肉锅子，味道香得很，昨儿个我们宿舍里才吃了一顿。对了，我叫王兰花，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咋没在宿舍楼里见过你。”
　　叶泠察觉到汇报台上的系主任已经往她这边瞅了好几次，给王兰花看了看自己笔记本扉页上写的名字，然后又给王兰花递了个眼神。
　　王兰花-心领神会，悄悄抬头向系主任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见系主任正黑着脸瞅她，吓得赶紧低下头去，就好似一直鹌鹑般缩了起来。
　　叶泠微微一笑，觉得这王兰花虽然跳脱话多了些，但性格却是不错的。
　　她本以为王兰花被系主任摆了个黑脸会安静一会儿，没想到不过眨眼工夫，王兰花又递了一个纸条过来。
　　“原来你就是叶泠啊！！！！！我知道！！！！！我是你隔壁宿舍的！昨天晚上我们还谈论你来着，放着那么好的宿舍不住，肯定是京城本地人！我和你说羊肉锅子好吃倒是有些班门弄斧了，要不你推荐个地方吧，我请客！”
　　从王兰花传来的字条上那么多的感叹号中，叶泠感觉到了这人的话痨程度，她想了想，给回了个纸条过去。
　　“就国营饭店吧，不过只能是中午，晚上我得回家做饭。”
　　王兰花似是有了新的问题，就在她从本子上撕纸打算再传一个纸条给叶泠的时候，葛怀参的长篇大论已经讲完了，礼堂里的人分成两队从前门和后门往外走。
　　王兰花把本子和包塞进了帆布包里，这回她没压着嗓子，直接大喇喇地问了，“你不住校，晚上还得回家做饭，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叶泠点点头，“结了，孩子都有俩了。”
　　王兰花神色一黯，“我也结了，不过我孩子没了。”
　　叶泠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趴下，她顶着一脑门的问号问王兰花，“发生什么事儿了？”
　　王兰花长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别看咱都是京华大学的学生，可同校不同命。叶子你应当是一直都在京城工作吧，我是岳城的，下乡的时候嫁给了我男人，当知青那会儿拼命学拼命考，进了纺织厂，靠着我那点儿文凭往上爬，进了工会。”
　　“我虽然工资不低，但因为一直没怀上孩子，我婆婆看不上我。后来好不容易怀上了，高考恢复的消息传来，我兴奋地熬夜复习，结果孩子就没保住，在县医院抢救室里躺了三天才下床，孩子就没了。”
　　“我婆婆气得够呛，让我男人同我离婚。我男人不愿意，她又哭又闹又上吊，我看我男人夹在我和他-妈之间难做，就主动提的离婚，自个儿住回了纺织厂员工宿舍，卯着一口劲儿考上京华大学，只是我那还没出世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那穷山恶水的破地方，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回去了。”
　　“嗐，不说这个了，扫兴。你回家带上-你孩子吧，哪有当妈的在国营饭店吃香的喝辣的，两个孩子在家瞎对付着吃的。”
　　王兰花是真的自来熟，她同叶泠认识了满打满算没个把小时，就已经给叶泠安排上别称了。
　　叶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王兰花，只能伸手拍了拍王兰花的肩膀，说，“都过去的，把当下过好，好好规划将来，未来的日子肯定不会查的。”
　　王兰花吁出一口气，突然握起拳头横在心前给自己加油打气，“我在农村吃过苦，嫁的男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心眼实在。婆婆和小说话本里写的一模一样，都是刁钻刻薄的，不过我可是考上大学的知识分子，犯不着同她一个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走出过县城的妇人计较。”
　　“我读了一些书，也吃了不少苦，早就想开了，什么男人呀孩子呀，我都不要了，我只想好好学习，把自己身上的一股劲儿都投身到建设社会中去！咱好歹考上了京华大学，就系主任刚刚提的那些被丑国和日已落那边卡住脖子的技术，咱总得自己搞出来吧。”
　　“还有那二鬼子，屁大点地方长出来的歪瓜裂枣都能搞出来的技术，我们能搞不出来？就按国土面积来算，咱顶他们几十倍，咱的聪明人也肯定比他们多！只是咱之前摔了个跤跌了个跟斗，等咱爬起来，非得叫那些龟孙跪下来喊爷爷！”
　　叶泠：“……”她发现人是真的有意思，王兰花看着文文静静的，刚认识的时候只觉得这人有些话多，是个自来熟，没想到熟了之后居然是这么不讲究的一个人，前脚才说自己是考上京华大学的知识分子，后脚就一口一个‘龟孙’‘二鬼子’的骂上了。
　　不过啊，骂得好！
　　她重重地点头，附和道：“没错，咱们来大学学习，国-家给提供了这么好的待遇，还给发生活补助津贴，必须得做出成绩来，不能白嫖国-家的好处！我相信只要咱能踏踏实实地做，给咱一点时间，咱肯定能突破那些卡脖子技术！”
　　两人并肩往教室走，时不时给对方灌一口鸡汤，俨然一副志趣相投的模样。
　　临近走到教室的时候，王兰花突然问叶泠，“咱第一节 课是什么课来着？你带书了没？”
　　“化工原料基础啊，课表上有，我早晨过来的时候就带了。”叶泠从书包里掏出那本三个巴掌大的书来给王兰花看。
　　王兰花哀嚎一声，撒腿就往住宿区跑，“你先去教室，记得给我也占个座，我回宿舍一趟，回去拿书！”
　　叶泠看着王兰花撒腿狂奔的模样，突然觉得刚刚王兰花说的那些雄心勃勃的话有点没那么靠谱了。
　　这么粗枝大叶的一个人，干啥事能靠谱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词酒捋了捋自己八百米长的胡子，道：“大家都要细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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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打击
　　王兰花的动作不算慢，但架不住京华大学的校园占地面积太大，她从教学区跑回宿舍区拿了书再跑回-教学区，这一来一回，上课时间就到了。
　　王兰花是踩着任课老师的影子进的教室，见任课老师往教室最前面走，王兰花猫着腰就往最后面走去，她抬头打量了一眼教室，试图找到叶泠的身影，这么一看，她险些当场晕过去。
　　这些头一批就考上京华大学的学生是很爱学习的，压根没人往后排坐，她要是敢坐在后排，那完全就是鸡立鹤群，绝对会被任课老师当成典型来抓，而前排却已经坐了个满满当当，她都不用认真去看，只要瞅到那唯一一个空档，便瞅到了叶泠的所在。
　　叶泠笔挺地坐再第二排靠走廊的位置，叶泠左手边的位置是空着的。
　　事已至此，王兰花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任课老师身后踮着脚尖一步一步地往第二排挪，生怕自己动静太大把任课老师给招的回过头来。
　　然而……老天爷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还故意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哎，这位同学，你怎么和做贼似得？来得晚了？上课迟到了？那可不能放过你，我准备板书的内容挺多，黑板由你来擦。下一次上课的时候，我会就咱这一节课讲的内容抽查提问，如果你被问住了，就继续擦黑板，直到什么时候你能完全答上来我提的问题再停。”
　　王兰花：“……”她腆着一张堆满苦笑的脸点头。
　　教室里响起了一阵阵压低的哄笑声。
　　叶泠自然也注意到了王兰花的到来，她往左手边的位置挪了一下，把靠过道的地方让了出来，王兰花赶紧坐下，抱着头自我尴尬了一会儿，才重振旗鼓，从书包里拿出教材来长吁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不就是丢人么，又不是没丢过……”
　　叶泠瞅了王兰花一眼，没吭声。
　　任课老师很快就在黑板上讲了起来。
　　大学老师同其它学龄段的老师是不一样的，小学老师与中学老师是负责将某些需要理解掌握的知识点讲透，那些知识点是固定的，为了让学生们都理解，基本上每个知识点都要翻来覆去地讲好几遍，而大学老师要传授的却是某一个领域的知识，那个领域内的研究成果浩如烟海，如何才能在十几二十节课中讲完？
　　是以，答案只有一个，讲快！讲抽象！
　　京华大学药化系给学生们配的这本《化工原料基础》的教材很厚，都快顶的上半本字典了，而且里面的文字很小，拿圆珠笔划横线来标记重点的话，很容易就会将重点划串行，若是用钢笔来划重点，笔尖稍微晕点墨，就能把一大片知识点给涂黑。
　　那位看着说话形象儒雅、说话慢吞吞的教授在站上讲台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仅语速极快，而且他板书的速度也不慢，基本上每三分钟就能将一页书上的内容概括完，还会揪着某一个知识点进行串讲。
　　坐在叶泠后面的一位大兄弟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只是困极了打了个盹儿，再醒来时已然跟不上讲台上那教授的节奏了，整个人脸上只剩下一种表情——懵。
　　叶泠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地学，同教室中的绝大多数同窗比起来，她算是有基础的，可她的基础与讲台上这位教授讲的东西不太一样，她从首都药厂图书室中借到的书里学到的东西，从殊途镜转化出来的那两本书中学到的内容，都像是空中楼阁，讲的是成分提纯、配制关系、成分的层次逻辑分析与搭配架构，因为那些书埋在她心中的种子是这样的，所以她在梦中运转《大梦古经》时，推衍的自然也是这些东西，算是一场‘究天人之变’的极道之梦。
　　而这位传授《化工原料基础》的老教授讲的内容却是原材料的成分、物理性质等，将常见的、不常见的原材料都罗列了出来，掰开来揉碎了讲，不仅是讲制药时用到的化工原材料，还将制肥料、制混凝土、甚至是冶炼金属中用到的化工原料，知识体系那叫一个纷繁复杂。
　　而这位老教授学识渊博，不管讲什么东西都是信手拈来，毫无生涩之感，他自己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讲得口若悬河，讲台下的学生却是听得满头是汗，百分之六十的学生已然跟不上这位教授的脚步了，只能眉头紧锁地跟着这位教授讲的内容在书上做标记，想着等没课的时候好好复习。
　　王兰花尤为惶恐，她可是被钦点的下一节课就要被提问的人啊，这都大半节课过去了，她听得云里雾里，老师讲的知识根本不进脑子，下节课被点名提问时她该怎么应对？
　　王兰花急得团团转，病急乱求医的她试图向叶泠求救，她觉得叶泠在听系主任讲话时都会记那么条理清晰的笔记，听课时肯定会记得更清晰，如果她能借到叶泠的笔记，说不定还能找到补救的办法。
　　她满脸期待地朝着叶泠那压在胳膊下的笔记本看过去，却见叶泠摊开来的那一页笔记本上只写了个上课时期和课程名称，后面稀稀拉拉跟着一些她根本看不懂的字符，还有一些书名，她想要看到的那些知识点通通没有。
　　王兰花当场傻眼，她正要悄悄问一下叶泠为什么不记笔记，就感觉老教授的目光好似刮骨钢刀一样扎在了她的身上，只能讪讪地闭嘴。
　　下课铃响，老教授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捧着水杯喝了好几口水，感觉嗓子润了，又给教室里的学生安利了几本书，这才把书夹在胳膊下离开。
　　王兰花见叶泠提笔唰唰唰几下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些书的书名，一脸震惊地问，“你该不会是打算真去借这些书来看吧……”
　　叶泠想了想，摇头。
　　王兰花松了口气，“我就说么，咱发的教材这么厚，教材都看不完，借那些书看有什么用？不过你既然不打算借这些书，那你记这些书名干啥？难道不应该记老师讲的那些重点东西么，起码应该把板书给抄下来啊，之后复习的时候也有个参照。”
　　“老师讲的东西能听懂，预习的时候已经学会了，就没必要再记了，把会的东西再写一遍，既浪费笔芯还浪费力气。”
　　叶泠把笔记本合上，打算晚上吃过饭后去骆书家一趟，问问骆叔能不能替她把这些书买回来。
　　方才讲课的那老教授也说了，动荡期间，京华大学的图书馆也遭了劫，很多书都找不到了，他是曾经见过这些书，有些老友自己收藏着，但很多书京华大学图书馆里都没有，图书管理员目前正想办法采购，但什么时候才能采购到，谁也说不准。
　　叶泠想着，首都药厂毕竟是公家的厂子，单论医药领域的藏书的话，首都药厂图书室里的藏书真不一定会比京华大学图书馆的藏书少，她可以先去首都药厂图书室里试着找找，如果找不到，就委托骆叔帮忙找找卖书的渠道，看能不能买一本回来。
　　叶泠心里盘算着事儿，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在王兰花-心里掀起了多么大的惊涛骇浪。
　　王兰花瞠目结舌地看着叶泠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回过神来，她不可置信地问，“咱学校发的这些教材，你都已经预习过了？”
　　叶泠摇头，“哪能啊，咱系里发的书一本赛一本的厚，我是根据咱课表安排预习的，先把今天要上的课各看了五十页的教材，本以为能撑个一周，没想到马教授一节课就讲了三十多页，看来回去之后还得再加快点自己预习的进度。”
　　王兰花：“……”她想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马教授应该是特殊例子，别的教授应该不会讲这么快吧……”
　　叶泠有点不忍心戳破王兰花的这个美梦，但到底是没忍住，她就给王兰花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咱只发了一个学期的教材，你想想那书都有多么厚？《化工原料基础》算是薄的，字那么小，密密麻麻，整本书都有三百多四百页，课程表上安排的一共是十六节课，每周两节，一共上两个月。你算算，四百页书的内容匀到十六节课里，每节课可不得讲三十页？所以说，今天这进度，不是特例，是常态。”
　　王兰花顿时就觉得生无可恋了，她胡乱地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那咋感觉这念大学比复习高考都难呢，和之前念高中时完全不一样。”
　　叶泠笑了笑，“那是自然。大学比高中苦才是应该的，高中学的东西多简单啊，都是一些打基础的。大学学的东西却是关乎国计民生的，我们学的是制药，要是不多学一点，学的深入一点，往后哪里敢制药？可别良药没制出来，制出一堆毒-药。”
　　“咱隔壁系不是搞土木工程桥梁工程的，又是盖大楼又是盖大桥的，他们要是不努力点，学的东西还和高中那么简单的东西一样，盖出来的大楼你赶住？盖出来的大桥你敢上？”
　　王兰花沉默了好一会儿，心里还是有点侥幸，“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我记得有门课得上八十多节课呢，那本书也就《化工原料基础》的一倍半那么厚。”
　　叶泠看了王兰花一眼，满脸复杂地给王兰花泼了凉水，“是，你说的是《药物制剂学》，一共八十四个课时，可领书的时候那老师说了，因为开课开得太急，这本书又太厚，新华印书厂那边还没把咱的教材给全部印出来，只印了三分之一。你回去可以看看，咱领到的那本书叫《药物制剂学·上》，后面还有《药物制剂学·中》和《药物制剂学·下》呢，那本书我预习了一下，里面可多化学东西了，可比《化工原料基础》难多了。”
　　王兰花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朵霜打的兰花，脸上堆满了对人生的怀疑和对未来的不自信，主要还是对自己的不自信，她不相信自己的脑子能在一学期内塞下这么多的知识。
　　叶泠把东西收拾好，问王兰花，“还吃羊肉锅子去吗？是不是连饭都吃不下了？要不改天吧，你先回去看书去，把礼拜四马教授的那节课先给对付过去，不然这黑板你怕是得遥遥无期地擦下去。”
　　王兰花脸一垮，“去！为啥不去！这点儿困难就能把我王兰花给打倒？就算这点儿困难真能把我王兰花给打倒，我也要做个饱死鬼！走，咱现在就去！”
　　这下轮到叶泠在正月的寒风里凌乱了，她怎么觉得自个儿有点跟不上王兰花这跳脱的思路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周日有安排啦，所以更新会提前放出来，明天的更新大概会在凌晨00:00:01就放出来，大家一早醒来就可以看了！


第14章 守时
　　叶泠与王兰花约定好在国营饭店见面，二人估摸着吃完饭就得赶回来上课，王兰花便先回宿舍放上午用的书以及拿下午要用的书，叶泠也得回家拿书，还得骑车跑老叶家一趟，问问俩小的愿不愿意来。
　　她打算同杜玉梅说一声，往后就别做她的中午饭了，京华大学给学生安排的课程压力要远超过她之前的想象，而且国-家有给大学生饮食补贴，京华大学食堂里的饭很便宜，比自己家做贵不了多少，她打算往后的中午饭就在学校食堂吃。
　　她一直都没有午睡的习惯，索性中午就不回家去了，直接在教室里看一中午的书，等下午的课上完之后再回家。
　　就在叶泠心里这样打定主意的时候，京华大学药化系的那些学生还在因为上午上课时什么都没听懂而哀嚎，这些人压根不知道，他们的叶姓同窗已经逼自己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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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拿上下午要用的书，再骑车去了老叶家一趟，杜玉梅已经把中午要吃的菜给炒好了，夏骏正在厨房里忙活着下面，叶河像个二傻子一样同两个小外甥闹腾。
　　叶泠把自个儿和同学约了吃羊肉锅子的事儿同杜玉梅说了，正打算问两个孩子要不要去，杜玉梅就否决了，“你咋这么实在呢？你同窗说要请客，让你带上孩子，你就真打算带？你咋不把咱全家人都整整齐齐地带过去吃大户？万一人家是客套一下呢？”
　　“现在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也别光吃人家的，就算你这次帮了人家的忙，回头也找个机会把这顿饭给回请回来。一顿羊肉锅子花不了几个钱，但这小便宜咱也不占。你不是刚说吃完饭就要去学校？把俩孩子带去吃饭，你吃完去学校了，让俩小的自己走过来？还是让谁去国营饭店接？咋这么缺心眼儿呢……”
　　叶泠：“……”
　　也就是亲妈才敢这样毫无顾忌地说话了，半点鸡毛蒜皮大小的事儿都能怼一通。
　　“行，那我去了。回头我让夏骏买点羊肉，咱在家自己炖羊肉锅子吃，这天儿冷，炖羊肉锅子的时候加点胡椒粉，吃完之后全身都火气儿旺。我过几天再去药材公司一趟，买点桂枝这些滋补的药材，炖羊肉锅子刚刚好。”
　　杜玉梅眼一瞪，“我和你爸又不是没工资，用得着你掏钱？羊肉我和你爸买了，你把那药材买回来就成。”
　　叶泠不知道杜玉梅早晨是不是吃了枪药，也不敢多嘴，骑上车就跑了。
　　杜玉梅看着叶泠那仿佛蹬着风火轮一样窜走的场面，笑了一声，同叶安说，“瞧你闺女那德行，我瞅着她就来气。自个儿潇洒上学去了，孩子还得撂给我来带。”
　　叶安寻着机会问，“那要不……孩子我来带？我下午带着去下象棋！”
　　“你想得美！我下午要带着俩去买衣服，百货大楼那边最近搞了个什么跳楼大清仓活动，说是反季节衣服清仓处理，都便宜得很。泠子那扣扣搜搜的德行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小旋儿穿的棉袄都是他哥穿小了的，补丁打了好几个，小凯子又是一个爬高窜低不安分的，谁知道夏天的衣服是不是都是补丁？这俩孩子既然是我给带，肯定就得体体面面地穿着，不然夏天带小兄弟俩走出去，别人不得笑话我杜玉梅钱都长筋上了，连亲外甥都苛待？”
　　叶安也觉得跳楼大减价这促销活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便道：“那你给我也买个背心儿呗，去年那背心儿抽烟的时候躺了个窟窿。出去下象棋都被人要了好几次。”
　　杜玉梅翻了个白眼，“咋，你都一棵老白菜了，还想咋俏？穿的再体面有啥用？就你这一脸褶子还想勾搭人家小姑娘？买背心不花钱啊……夏天那么热，烫个洞的衣服穿着凉快，你就将就着穿吧。”
　　叶安：“……”
　　他那洞刚好烫在心口啊！穿着那破洞的衣服出去，别人不得骂他老不修老色痞？？？也就是最近几年抓生活作风没那么严格了，这要是放在严打个人生活作风的那几年，他胆敢把那心口破了个洞的背心穿出去，绝对会被红袖章抓去批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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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营饭店的羊肉锅子味道确实不错，但也仅仅是个不错了。对于王兰花这种外地来的人说，那羊肉锅子的味道是一顶一的鲜美，可对于叶泠这种老京城人来说，这羊肉锅子最大的优点是给的分量足，味道其实不算出众。
　　一锅羊汤半锅肉，叶泠和王兰花只是点了个小锅，等把肉吃完，两个人已经都撑了，稍微喝了点羊汤就感觉饱得似乎要有羊汤从嗓子眼儿里溢出来，两人这才出了国营饭店。
　　正月里的京城还是冷的时候，不过一顿羊肉锅子吃下去，冷天儿就显得没那么为难人了。
　　叶泠推着自行车陪王兰花溜达着往学校里走，等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王兰花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哎，叶子，你家不是就在旁边么？你咋不回家去休息休息？我瞅着还有一个小时多才上课呢，你回家还能躺半个钟头。”
　　“我没午休的习惯，就直接回学校吧。我刚刚回家的时候带了借阅证，正好去图书馆一趟，看能不能把马教授上午推荐的书给借上，去教室看书去。”
　　王兰花迎着冷风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说，“你咋这么爱学习呢？”
　　叶泠心想，就算闲着也是闲着，时间不好好加以利用就会浪费掉，那为什么不把这时间用来学习呢？提升自己难道不是一件让自己身心愉快的事情吗？但这话说出来实在是有点装模作样，她便想了个借口。
　　叶泠故意压低了语气，深沉道：“倒不是我有多么爱学习，是因为我知道这机会来之不易，我不想辜负了国-家的栽培。国-家不仅给我们提供读大学的机会，还为我们提供各种津贴补助，要是不努力不用功，我良心上过意不去。”
　　王兰花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她突然觉得自己觉悟好低，更觉得自己想要回去躺宿舍午睡消食是一种罪恶。
　　“那你先去图书馆吧，我得回去拿一趟借阅证，我待会儿去图书馆找你。”王兰花一脸认真地拍了拍叶泠的肩膀，道：“叶子，谢谢你，咱俩今天才刚认识，但我已经从你身上学到了好多东西，我决定了，你就是我大学期间的榜样，我要向你看齐，向你一样努力！”
　　叶泠目送王兰花一路跑远，心里惊讶于王兰花跑步速度之快的同时，突然想到她和王兰花刚吃得那么饱，不应该剧烈运动的，只是这会儿她有心提醒王兰花也喊不到了，王兰花已经在路的尽头拐向宿舍区了。
　　叶泠笑着摇摇头，推着自行车去了图书馆。
　　她前一世去过各种各样的藏经阁，深谙藏金阁内的构造与结构，进了京华大学的图书馆之后，扑面而来的就是那种熟悉感，她只是看了几眼墙上贴着的图书馆访问指南，就寻到了医药学领域的藏书区，按照书架上放着的借书索引册，叶泠一路找过去，大概五分钟后，她将马教授推荐的书找齐，抱着去了最近的阅览区。
　　大概是新开学的缘故，京华大学的图书馆里没几个人，叶泠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笔记本来，开始一目十行地看书。
　　凭借她的记忆能力，一目十行根本不碍事，尤其是对于那些需要记忆的知识点来说，看一遍或者是听一遍，便足够她记住了，只有那些需要靠理解的知识点出现，叶泠才会稍微放慢看书的速度，偶尔闭上眼睛回想个三无秒，然后再接着看。
　　也就是京华大学的图书馆里没几个人，不然就凭叶泠这看书速度，她也会被人贴一个‘装模作样’的标签。
　　有谁看书会这么快？就算是只看图表标题和章节标题，也不可能一分钟翻六七页书吧。
　　叶泠掐着手表看时间要到上课时间里，恰好手里的那本书看完，她把书按索引号放回原处后，用借阅证办理了其他书的借阅手续，背着一包书出了图书馆。
　　想着王兰花说她会来图书馆，叶泠特意在门口等了几分钟，眼看着再不去教室就要迟到，她这才骑车离开。
　　“王兰花这张嘴啊……”
　　被人放鸽子，心里自然是不爽的，叶泠在心里给王兰花贴了一个‘不守时’的标签，但脸上没表现出什么愠怒来，只是感慨了一句就把这事放在脑后了。
　　找到上课的教室，已经有人到了，前两排坐了满满当当的人，叶泠想了想上午上课时那前几排就好似鱼罐头已经拥挤后面却空空荡荡的情况，带着书包坐到了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她的眼睛挺好，坐在最后一排也能看到板书，老师讲课也能听得很清楚，没必要再挤在最前面了，坐后排还宽敞一些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词酒捋了捋自己八百米长的头发，温馨提示，“要守时啊……”


第15章 哀嚎
　　上午的课上，马教授就如同开闸泄洪一样讲课，整个班的学生都听得绝望不已，好似才刚刚入学，就被推着站在了一座高山的山脚下，马教授指着山顶告诉他们，“看见了吗？想要这门课考得好，就得把这座高山翻过去！”
　　虽然绝望，但大多数人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的，说不定只是《化工原料基础》这么难，别的课就会简单一些呢……
　　可当下午上课的林教授开始讲课时，抱着侥幸心理的这些人内心彻底凉了。
　　林教授讲课的语速比马教授还快！
　　如果说马教授讲课如同开闸泄洪，那林教授讲课的速度就如同是天外坠下的陨石，别说自个儿发呆走神了，就算自己拼了命地跟着林教授讲课的脚步去听，只要稍微有一个地方没听懂，稍微卡那么半分钟的壳儿，接下来再听就是听天书了。
　　不过林教授有一点比马教授好，他不似马教授那般讲完课收拾了书本教案就走，而是笑眯眯地站在讲台上给这一屋子的学生送来了温暖，“大家都是能考上京华大学的高材生，上课速度应该能跟得上吧。”
　　全班学生都瞪大了眼。
　　他们不知道是自个儿这荒废了十年时间不学习的人配不上‘高材生’这个称号，还是林教授对‘高材生’有什么误解。
　　是‘高材生’，不是‘高材神’呐！
　　有个胆大的男生站了起来，操着一口带着东山省大葱口音的话同林教授说，“您能讲的慢点吗？这课！我脑子不好，跟不上您讲课的速度啊，教授！”
　　林教授抬头瞅了一眼那东山省来的男生，笑眯眯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跟不上讲课的速度就对了。”
　　全班学生：“？？？”
　　林教授又道：“等待你们学的东西那么多，你们还能净指望我上课都给你们面面俱到地讲到？老葛给你们开迎新大会的时候没有同你们说过吗，大学的核心不是坐在教室里听讲，而是自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大家不要把大学想得太狭隘，京华大学对你们知识的培养，要不如对你们人格的塑造。”
　　“瞧你们这大眼瞪小眼的模样，我就知道上午老马没跟你们废这些话，那就由我来同你们说吧。”
　　“大家要在三四年内学完能够支撑你们在药化这个行业里足以混迹得如鱼得水的基础知识，压力能算是相当大了，毕竟很多人是在这个行业浸淫二三十年才能学个半懂不懂，你们身为京华大学的学生，属于天之骄子之流，要是学个半懂不懂，那出去不就是丢人吗？”
　　“每一个教授给你们开的每一门课，都是药化这个行业里的一个重要分支，都需要你们沉下心来去学。”
　　“万事开头难，但学习这个事啊，可不止是开头难，中间难，结果也难。你们看上午给你们讲课的老马，承接了卫生部的一个制药课题，专门促进胃蠕动的，他天天都头疼得不行，眼看着他头上那本就不多的头发变得越发稀稀拉拉。你们觉得是老马的基础知识不过关吗？”
　　“非也非也，就咱上课讲的这些东西，老马闭着眼睛也能说个七七八八。科研问题，哪里是基础知识堆砌就能解决得了的？科研问题是需要完整的基础知识加上对这个领域核心问题、边缘问题等的不断探讨，再加上那么一丁点儿的灵感，才能灵光一现的。”
　　“你们要想通过一门课的考试，单单指望老师在课堂上讲的东西是远远不够的，我给你们讲了一个小时，你们感觉讲的东西多吧，其实只是讲了这本书前面二十页的一个框架。”
　　“这个框架里的具体知识点，需要你们下课之后，或是在教室，或是回宿舍，也可以去图书馆，还可以去校园的长廊、花园、池塘边等一切你们觉得能学习的地方，去把系里给你们发的这本教材看明白，吃透了，考试就能考个七十五分了。”
　　“余下的二十五分考什么？考我在课堂上推荐给大家，让大家去图书馆里借来看的书上讲的内容。”
　　整个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偶读已经从‘疑惑’变成了‘懵逼’。
　　那东山省来的男生似乎是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地问，“咋还考课上不讲的东西呢，这不是超纲了吗？”
　　林教授把水杯盖子拧好，拍了拍胳膊上的粉笔灰，问道：“难道你们到了社会上，进了药化行业里，就只用得着教材上讲的那些知识？”
　　“我告诉你们，教材上讲的只是个基础，入行十年的人基本上都能背个七七八八，要是只会教材上讲的那点儿东西，我劝你们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别在京华大学浪费时间，浪费国家给的津贴和补助，你们要是大学四年就学了点教材上讲的东西，走出校门都算是丢京华大学药化系的人！”
　　林教授哼着不知名的山歌小调走出了教室，留下教室里满地哀嚎的学生。
　　王兰花是踩着上课铃来的，她进教室的时候没注意到叶泠坐在后排，径直走到了前排也没见着叶泠，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叶泠躲在那么安静的一个犄角旮旯里看书，不过那会儿林教授已经进教室了，她想挪到叶泠旁边也没机会了。
　　这不，才一下课，王兰花就抱着书本笔记跑到了叶泠跟前，满脸歉意地说，“抱歉啊，刚刚吃太撑了，我还跑得急，回到宿舍就闹肚子，别说是喝热水了，喝开水都不管用，在厕所里蹲了个天荒地老拉了个暴雨梨花，肚子才稍稍消停了些。”
　　叶泠笑着看了王兰花一眼，低头把书上看完的那一页翻走，道：“你都多大人了，我家老二才三岁多，都知道吃饱了不能跑跳，不然会肚子疼，你这么大一个人了，居然不知道？”
　　王兰花一脸窘迫，“我那不是心急么！”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赶紧看书，待会儿还有一节课呢！我上午同你说这课程只会更紧不会更松，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一提上课的事儿，王兰花整个人就都垂头耷脑了起来，“信了信了，现在是真信了。”
　　“我算是想明白了，国家给我们津贴补助让我们念大学，咋可能是让我们轻轻松松就把大学念完？这是得让我们豁出命去学啊！不过学就学吧，之前浪费了十年的时间，现在既然能读书了，总得把自己欠下的东西给补回来。”
　　叶泠惊讶地看了王兰花一眼，“你倒是想得开。”
　　“不和你说了，赶紧看书，我待会儿要上的那节课还没预习呢。”
　　这是假话，预习早就预习完了，叶泠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闲聊上，她想着把那本书能多看几页就多看几页，尽快看完好去借别的书看。
　　她没有这种近代现代科学的基础，学起来都不是女娲补天，而是开天辟地。叶泠打算尽快把自个儿脑子里的知识框架给搭建起来，学完教材上的知识就去图书馆借书来看，图书馆的书看完还能去首都大学图书室借。
　　她可不是装模作样地在学，而是真得抓紧一分一秒，浪费半点儿时间都觉得心疼。
　　叶泠深知自己也就只能抓紧在学校的时间了，晚上回家去还得做饭带孩子忙家里的事情，等忙完一天的活儿，打发孩子睡觉了，她也腾不出手来，还得给尽快把把给厂长家孙子治病用的‘小苍兰丸’制出来……她心里那张日程表早已排了个满满当当。
　　王兰花也不磨叽了，就坐在与叶泠隔了个凳子的位置开始看书。
　　哀嚎阵阵的教室里没多久就安静了下来，这些能考上京华大学的人，心性还是很强的，在知道自个儿哀嚎也于事无补后，便都闷头学习了。
　　既然没有登天梯，那就用自己的双脚做登天梯。
　　有了林教授的话做打底，第二节 课就没那么惊悚了，老师讲的稍微满一点，大家都有点替老师着急，语速这么慢，能在结课前把该讲的东西讲完吗？这不是京华大学药化系老师的作风啊……
　　那位女教授估计是猜到了大家心里的想法，似笑非笑地说，“怎么，觉得我讲的慢？这是打基础的东西，整本书一共十八章，我只讲前面的六章，把前面的六章学好了，后面的十二章都是靠你们自学的，压根没时间去讲。要是前面这六章我也囫囵吞枣地讲，你们根本别想学明白。”
　　那位女教授又想到了一点，临场补充道：“对了，大家别有任何侥幸心理啊，考试不止考六章，而是整本书十八章都是考试重点，尤其是后面的那十二章。我只讲前面是因为前面是后面的基础，但考试不太会考前面六章的东西，毕竟太基础了…… ”
　　有了林教授给打的‘预防针’，这位女教授就算说再惊悚的话，大家也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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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后，住在学校的那些学生成群结队地往图书馆赶，都想趁晚上的时间把白天没听明白的知识给补上，直接回宿舍的人寥寥无几。
　　叶泠却是惦记着回家做饭的事儿，背上包搭上自行车就往家里冲。
　　把最费时间的粥煮上，叶泠发现家里的主食没了，便从厨房里翻了几根小葱出来，和面打算烙几张烙饼，还顺手把面给和上放到灶台边上任其发酵着，叶泠打算等面发了之后蒸点馒头包子。
　　同烙饼比起来，馒头包子算是省时省力的主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欠自己的债，该怎么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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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维C
　　叶泠心里惦记着答应给首都药厂厂长家孙子壮壮的‘小香兰丸’，做饭的时候顺手就淬炼上了。
　　淬炼药材算是精细但不费脑子的活儿，叶泠凝结出两颗‘小香兰丸’就进了状态，只凭手头的熟悉感就能将‘小香兰丸’顺利凝出，她便一心两用，分出一部分的心神来琢磨自个儿从殊途镜中得到的那本讲‘小香兰丸’化学成分配比和成粉提纯工艺的。
　　她这阵子看书速度快，看的书也多，尤其是在化学成分这方面，故而原先许多看不懂的东西这会儿都渐渐看懂了。
　　‘小香兰丸’起作用的主要成分是那些药材中提取的成分，这些成分该怎么提取，就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用水基萃取还是油基萃取？
　　该用什么温度萃取？低温？常温？还是高温？
　　单一成分萃取出来之后，又该在什么条件上化合或者是混合？
　　尽管那本书里已经给出了相当详尽的方案，可很多地方依旧需要好好琢磨，不能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叶泠在心里死磕着那些方法技巧，手上凝结‘小香兰丸’的动作飞快，没等粥熬好，‘小香兰丸’已经全部凝成，取来一张干净的纸，折成纸包将那些‘小香兰丸’包好，叶泠正纳闷夏骏怎么还不带两个孩子回来，就见夏骏拎着一大兜东西进门，身后还跟着杜玉梅。
　　杜玉梅手里还拎着一把菜刀！
　　“妈！！！！这是咋了！！！！”叶泠被杜玉梅那杀气腾腾的架势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杜玉梅犯了什么癔症，往后退了两步生怕杜玉梅手里的菜刀削到她身上，等站在安全区后，她才问，“这么冷的天儿，您不说在家里待着，出来溜达啥？”
　　正月还没出呢！
　　杜玉梅没好气地挥了一把手里的菜刀，说，“你中午为啥要让骏子买肉啊，他真买了那么大一块羊肉说是要炖羊肉锅子，我寻思着过来喊你过去吃还得你待会儿再跑回来，不如我和你爸还有河子到你们这边来。”
　　“你们用的那菜刀就是咱家退下来的，平时切个菜切个面条看着还行，但要是指望拿那个片羊肉，你得片到啥时候？所以我特地把咱家最锋利的这把菜刀拿过来了。”
　　叶泠总算是松了口气，杜玉梅不是打算拿那把菜刀削人就好。
　　杜玉梅吸了吸鼻子，闻到了空气中的饭香味儿，眉头蹙起，问叶泠，“你这是已经做上饭了？”
　　“啊……刚把粥给煮好，正打算炒菜呢。”
　　“那就甭炒了，既然羊肉都买回来了，咱就炖羊肉锅子吃吧。你爸和河子买酒去了，今儿个让他们爷仨喝点儿，这老丈人和女婿都还没坐在一张饭桌上正儿八经的喝过酒呢吧！”
　　“骏子，把羊肉拎进厨房去吧，我去你家水缸上磨个刀，待会儿我来片羊肉。你不是说你们东北那边有自个儿的炖羊肉的方法？你和泠子配调料去，今儿个就尝尝你们东北是怎么炖羊肉的，过几天我再给你们做京城这边炖羊肉的方法。”
　　眼看着杜玉梅已经去风风火火地张罗开了，叶泠只能由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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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锅喷香的羊肉端上桌，再把烙好的饼撕碎泡进羊汤里，撒点儿香菜碎，勾得人口水都能留下三尺。
　　叶安向来爱吃羊肉，吃羊肉的时候也最是讲究，他先是盛了碗羊汤喝了一大口，没直接咽下去，而是让羊汤的味儿在嘴里闷了有个小半分钟，这才放任那一大口羊汤流过喉咙入了五脏庙。
　　自家炖的羊肉锅子，羊肉自然是放足量的，压锅用的豆腐和豆芽菜都没放多少。
　　叶安挟了一筷子羊肉，吃了一大口，满足得眯了眼。
　　“骏子啊，你这羊肉是搁哪儿买的？我尝着这味儿，是桥西的羊肉吧，别的羊肉不是这个，香而不膻……”
　　夏骏一脸惊讶地问，“这您都能尝出来？确实是从桥西买的羊肉。我上班的时候同车间里的老李打听的，我问他说哪个地儿的羊肉新鲜，他就同我说了桥西羊肉。”
　　杜玉梅一听‘桥西羊肉’四个字，顿时就感觉嘴里的羊肉都不香了。她把筷子拍在桌上，气闷地说，“老李这张嘴，这不是故意涮你呢！桥头羊肉是好吃，但价格也比别的地儿贵小一半啊！我还以为这肉是你在副食店里买到好肉了，没想到是你花大价钱买的，挣点儿工资容易么？”
　　夏骏嘿嘿一笑，“没事，吃是正事，花点钱没啥。再说，这不是全家都跟着吃呢？今天车间主任同我说，让我报个夜校，只要能上夜校，就给我升岗位，涨工资，这是喜事，咱家得吃一顿庆祝庆祝。”
　　叶泠猛地抬起头：“？？？”
　　杜玉梅惊得嘴张大。
　　叶安往嘴里送羊肉的筷子都跟着停下了。
　　“你这才刚顶了你爸的班，怎么就升岗位涨工资了？好多人干一辈子都升不了呢！我和你爸这种干了一辈子能升一次岗位的已经算是出息了，你咋才刚顶班就给升？”
　　夏骏挠了挠头，“我也不清楚，听说这是厂长拍板的，说是上头下了文件，让首都药厂、木材厂、造纸厂、食品厂这些都着手改革，推动企业的科技化，还说让年轻人走上管理岗位，为厂子带来朝气儿啥的……”
　　“那你们车间里的年轻人也不少，咋轮也轮不到你啊……”杜玉梅转头看向吃得正香的叶河，问，“你呢？你们备料车间有说给升岗位的事儿吗？”
　　叶河顿了一下，情绪低落片刻，很快就调整好心情，“说了，不过不是同我说的，是同谢仁说的。”
　　“谢仁？谢书-记家侄子？”叶安也搭了腔。
　　他稍微一想就想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端起碗来吃了一大口肉，道：“那吃你一顿肉也是应该的。”
　　“这事儿吧，应该是赶巧了，政策恰好下来，说是要给年轻人机会了，生产车间是厂长的派系，备料车间就是书-记的派系，书-记安插他侄子上是人之常情，厂长给你这个机会看起来突兀，但想想泠子刚给他家孙子解决了鬼掐鼻的问题，他用得上咱家，自然得卖这个面子给你。”
　　“骏子，好好干，既然厂长卖咱这个情面，咱就不能拖厂长的后腿。”
　　夏骏却道：“这还八字没一撇呢，我得先考上夜大才有机会，就我这水平，我估摸着悬。”
　　眼看夏骏这么‘怂’，原本还因为叶河生气的杜玉梅又不乐意听了，“咋就悬了？你媳妇儿可是京华大学的大学生，让她辅导你上个夜校不是容易的事儿么？只要你愿意学，肯定能考得上。她去了你们那边十年不学习，不照样能考得上京华大学？你好好学，有啥不会就问就学！”
　　“还有河子，你也准备考夜大的事儿，你姐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政策又不是只来一轮，这次你们车间有书-记他侄子，但谁能保证他侄子就能考得上？你考得比他好了，书-记就算要力扶他侄子也得掂量掂量名声。再说了，就算升不了岗位，那你多学点东西也总没错。”
　　叶河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得，“算了算了，我姐白天上学就累得够呛了，我过来给人添啥乱？我觉得现在工作就挺好的。整个备料车间的年轻人四十多个呢，就上一个。咱不要总想着既然有人上，凭啥不是我？而是得想想那么多人都上不去，为啥我就能上去？凭啥是我？啥事都想争第一，可又能争得几次第一？那日子得过得多累啊……”
　　杜玉梅一噎，气得半晌吃不下饭，过了好久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来，“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上进的！”
　　叶泠眼看好端端一顿饭吃成了这样，心中略作打算，出声道：“都先别急，我这阵子在琢磨一个东西，等那东西琢磨出来了，能卖药厂一个大人情，到时候给河子解决一个工作问题肯定不是事儿。”
　　饭桌上瞬间鸦雀无声。
　　杜玉梅猛地一扭头，问，“你在琢磨什么？”
　　叶泠想说‘小香兰丸’的配方来着，但是她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小香兰丸’中就有关于维C的发酵提纯工艺，而且只是占了‘小香兰丸’配方的一小部分，便单独把维C配方拎了出来，说，
　　“维C的二次发酵提纯法，我之前在药厂图书室里就借过国外讲这方面知识的书籍和材料，也从京华大学图书馆里借了一些，心中大概有个想法了。”
　　叶安的眼睛瞬间睁大，他激动地‘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闺女，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你心里还是惦记着你奶的对不对……”
　　原本杜玉梅还听得挺高兴的，结果叶安这么一说，杜玉梅心里的高兴劲儿顿时就散了大半。
　　眼看杜玉梅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好似蒙了一层乌云，叶泠吓得都急眼了，赶紧道：“爸，爸，爸，你别自作多情啊！我奶对我咋样，我记得清清楚楚，谈不上怨恨，但也绝对不可能惦记。我去北大荒小十年，她都没过问一次，我会惦记着她？”
　　“要是真惦记她，这法子刚琢磨出来的时候我就该想办法去试着合成了，咋可能等到现在才说？我原本打算等京华大学实验室让我们用的时候再尝试着做呢……”
　　叶安：“……”被泼了一头凉水的他瞬间就激动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风大雨大，大家要保重身体，出门前多看天气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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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合成出来了！
　　事关亲妈的身体健康问题，哪怕明知道自个儿积极做了会招来媳妇儿的不高兴，叶安还是忙前忙后地去帮叶泠跑关系打听首都药厂的实验室能不能用了。
　　这年头，为了响应国-家那‘大力发展科学技术’的号召，基本上有点名头的厂子都搞起了‘研发’，生肉厂研发火腿肠，试图靠着火腿肠走出国门，为国-家赚取外汇，罐头厂研发罐头，不局限于做了多少年的水果罐头了，什么食品罐头，肉罐头，炖菜罐头等搞了一堆……首都药厂身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药厂，自然有自个儿的‘研发室’。
　　不过药厂同其它厂子不一样，就拿那制火腿肠的生肉厂举例，人家只要控制好盐、肉的添加量，稍微精细化一下生产工艺，将生产设备跟得上，把火腿肠的肉质搅拌研磨地细碎一些，味道做得好一点，自然会有人买单，水果罐头也是如此，可药厂的研发哪是那么容易的？
　　每一种药的配方都是无数科学家呕心沥血制出来的，咋可能随随便便搞搞就搞出来？
　　首都药厂的领导想过要将‘研发室’轰轰烈烈搞起来，可现实是人才跟不上，治病的灵丹妙药做不出来，倒是有毒的东西搞出来一堆，试药用的小白鼠成批成批的死……研发室在成立半年后就就不了了之了，设备那些都用白布罩了起来，只留下那些化验成分的设备还会偶尔用一下。
　　叶安在首都药厂工作多年，同首都药厂的厂长关系还算不错，再加上叶泠给厂长家孙子的鼻子通了气，他去找厂长说借实验室的时候，厂长只是叮嘱‘不要把实验室的设备搞坏’，然后就写了批条。
　　只不过做实验的原材料得自己买。
　　叶泠本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想法，自掏腰包拜托叶河走首都药厂的进货关系帮她买到了D-葡萄糖和黑醋酸菌这些‘可能’对量产维C有用的药，然后便抽自己不上课的空在首都药厂的研发室做起了发酵实验。
　　按照‘小香兰丸’中提到的那一部分关于维C合成的方法，叶泠严格控制着实验条件、实验温度，一步步去推进。
　　首先是D-葡萄糖在氢气的协同催化作用下转换为中间产物D-山梨醇，D-山梨醇在黑醋酸菌的发酵作用下产生L-山梨糖，然后再将L-山梨糖二次发酵，加入黑醋酸菌的混合菌种，形成2-KGA，最终经历内脂化与烯醇化反应，便合成了稳定的维C。
　　写出来只是短短一句话，可单单是D-葡萄糖转化为D-山梨醇，叶泠就摸索了两天时间才窥得门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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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约定的时间，是首都药厂的厂长秦春生和他夫人李月红带着那小胖墩壮壮一块儿来的。
　　李月红看到叶泠就好像看到亲闺女一样，抓着叶泠的手好生一通感谢，“小叶啊！真是太感谢你了！自从用了你说的那个丝瓜络烧灰冲水喝，壮壮的鼻子就通了，只是偶尔早晨醒来时还有点堵，鼻涕也有点多，但看着比之前好了太多了。谁也想不到，那简简单单一个丝瓜络，烧成灰就有那么好的通鼻子效果啊！”
　　叶泠给小胖墩把了个脉，仔细探了这小胖墩的身体状况，这才拿出‘小香兰丸’来。
　　她叮嘱道：“丝瓜络里面含有丝瓜碱，本来就是通浊畅清的好东西，再加上用火烧一下，中医里叫这个过程是纳火，意思是丝瓜碱先去通浊，如果通不掉，那就用火气把浊气烧掉，西医里管这个叫丝瓜络中的丝瓜碱在高温火烧的作用下发生了化学反应，形成了效果更强的丝瓜碱衍生物。不过这个丝瓜络烧成灰的水可不能多喝，药效太强了，等到了产丝瓜的季节，多吃几根丝瓜就行。”
　　秦春生好奇地问，“小叶啊，你中医西医都懂？”
　　“算不上懂，下乡那会儿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最近也在京华大学图书馆和咱药厂的图书室里借书看，看得多了也就了解了。”
　　秦春生满脸真诚地朝叶泠竖起了大拇指，“原来是这样，能在下乡那样的条件下还坚持学习，是真的厉害。我听老叶说，你尝试着在合成维C？挺有想法的年轻人，敢想敢做是个好事，有什么想法就尽管去试，不要怕失败，失败是成功之母嘛！咱那研发室的设备，你就放手去用，别用坏就成。要是你真把那什么维C给研究出来，咱首都药厂给你向卫生部报奖！”
　　叶泠：“……”就是个报奖？就没点别的奖励？比如给发点奖金啥的？
　　有那么一瞬间，叶泠动了就算研究出提纯维C的办法也暂时不公布出去的想法，毕竟太不公平了，她现在过日子用的钱只有两个来源，一是国-家补给她的生活津贴，二是夏骏的工资，住的房子都是叶父叶母给叶河买的，给啥都不如直接给钱来的实在啊！
　　可是想到眼下的情况，她要是有了配方不交，怕是就得站在劳动人民的对立面上了。
　　“算了，先做出来再说，相信国-家不会亏待我的。”
　　秦春生都亲自来过一趟，叶泠在首都药厂用实验室，哪里还会有人拒绝？
　　首都药厂工会的那些人听说叶泠是在实验室研究合成维C的方法，还特地贴心的把实验室通的暖气管道阀门给打开了，生怕叶泠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室时冻着。
　　白天在京华大学上满满一天的课，中午在学校食堂对付一顿，然后去图书馆看书借书，晚上先回家做饭，吃过饭后把碗留给在家准备考夜大的夏骏洗，她则是骑车去药厂实验室看维C的发酵情况。
　　有道是知易行难，哪怕是方法早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可真到了做实验的时候，还是会有各种问题出现，一不留神发酵液的PH高了，一整罐的黑醋酸菌死了大半，一不小心发酵液的PH低了，产生出来的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有害物质……
　　叶泠不断从失败中汲取经验，总算在二月初的时候，从发酵液中提纯出了将近两公斤的维C粉。
　　她没贸然去用这维C，而是先用化验室的化验设备测了自个儿提纯出来的这些维C粉的各项性质指标，确认这些维C粉的浓度比国外进口的那些维C粉的浓度还高之后，将她特地培育出来的发酵用优良黑醋酸菌菌种保存好，将维C粉装到一个瓶子里，带着去了老叶家。
　　眼看着都已经十点半了，叶安和杜玉梅早就躺床上休息了，听到门被‘邦邦邦’地敲响，还有叶泠在外头叫门的声音，“妈！爸！河子！开一下门！有事！”
　　还没睡着的杜玉梅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吓了一跳，连忙把半梦半醒的叶安给推醒，从身边的柜子上拿了叶安的衣服递给叶安，“赶紧起来开门去看看，泠子咋这会儿过来了，该不会是同骏子吵架了吧……”
　　叶安愣了一下，咕哝道：“咋可能啊，就骏子那耙耳朵的性格，能吵起来？你还看不出来么，骏子那性格就是事事都以泠子为主的，被泠子拿捏得死死的，人也老实厚道。要是夫妻俩真吵起来，那绝对是咱闺女单方面欺负人家。事后还得仔细想想，咱闺女究竟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能把人家那么老实一后生给气得上了头。”
　　“不过啊，你别跟着瞎操心想东想西，等闺女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我估摸着不是吵架的事儿。泠子大了，说事都是报喜不报忧的，真要是吵架了，她会同你说？这段时间泠子天天都往首都药厂跑，我估摸着应该是那边出了啥事。”
　　杜玉梅一个激灵，陡然间想到那次吃羊肉锅子时叶泠说过的话，当下就喜上眉梢，激动道：“是不是泠子说的那个药给制出来了？我记得泠子之前说问题不大来着。”
　　叶安摇头苦笑，“要是真有那么容易，这种药能卡得了国内那么多药厂这么多年？洋鬼子能拿着一个药方从咱这边赚走那么多的东西？那么大一瓶药，能换多少个罐头啊！多少个茶杯凳子？多少个暖水瓶？咱闺女又不是神仙。”
　　杜玉梅之前在首都药厂上班的时候干的是库房里清点登记的活儿，同技术岗接触不多，但叶安接触多啊！
　　他接触得多了，自然知道搞技术有多么难，当初老太太得了那坏血病的时候，叶安觉得买药太贵，尝试着找了几个老朋友，想看看能不能凭自个儿的能力把这药给制出来，结果老朋友当头就给泼了凉水。
　　“想啥呢……这个药要是能制出来，会拖到现在？别说是咱首都药厂没这个技术了，就是华科院那边的研究所也搞过这个研究，那边人才多，投入得更大，也没搞出什么名堂来。”
　　叶安一边叹气一边披上衣服往外走，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些，叶河已经穿上衣服给叶泠把门打开了。
　　等叶安打开房门时，叶泠正好进来，她把手里拿着的那个编织袋往桌上一放，道：“爸，维C我合成出来了，你看看吧！明儿早上-你去同秦厂长说一声，我合成的东西就放在这儿，你们想咋研究咋研究，想咋化验咋化验，成本原料价河子知道，我合成了这么多，原料只花了二斤猪肉的钱，而且原料也好买，具体的你们问河子，我明儿个还有早课，就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之后，没等叶安给出任何回复，叶泠就麻利地走出了屋子，顶着漫天星光骑车消失在夜色中。
　　叶安张了张嘴，感觉脑子有些空白。
　　“这维C的合成，真有那么容易吗？”之前他那老朋友说合成不了，是他闺女太强还是他那老朋友太菜？
　　杜玉梅却是惊喜地笑出了声，“真弄出来啦？那是不是说，河子升岗位的事儿也有着落啦？”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尽量早点更，今天在忙别的事儿，更新有点晚，抱歉哈……


第18章 衍生物
　　叶安听了杜玉梅的话，没好气地说，“这都啥时候了，你还想着河子的工作？我跟你讲，你别再在闺女面前叨叨叨，闺女是嫁了人的，厂长愿意把机会给骏子，那是因为人家心里清楚，嫁人了就该以男人孩子为重，娘家兄弟就得往后稍一稍靠一靠。”
　　“泠子心里烦不烦你我不知道，我心里都觉得你烦。你只是烦泠子吗？你连河子都烦上了！河子都同你把话说的明明白白，上不上都无所谓，工资涨了是好事，不涨的日子都过了多少年，非得这次就爬上去？厂长卖咱闺女一个面子，是因为咱闺女把人孙子的鼻子给治通畅了，谢书记人家就不能惦记侄子？”
　　“我听着你都烦！你就可劲儿作吧，现在泠子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没空同你逼逼叨叨，你要是哪天把人惹毛了，人家索性不过来了，连门不登了，看你咋办！这还是小事，要是你把你闺女的暴脾气给勾起来，让人把你熊一顿吼一顿，我看你咋办！”
　　“我是她妈！她敢！”杜玉梅这话说的外强中干，因为她心里实在没多少底气。
　　叶安冷笑一声，“有什么不敢的？你不同意但泠子做了的事儿，少吗？你不同意她下乡，她没下？你不同意她嫁人，她没嫁？孩子都有俩了！你也就在我面前逞逞威风，你闺女心里主意多正多坚定，你心里就没点数？”
　　“上次吃饭的时候我就想说你了，人骏子买羊肉回来吃，不就是因为中午泠子提了一句？厂长卖泠子个面子，给骏子一个升岗位的机会，且不说还有个门槛摆在那儿，非得骏子考上夜大才能上，就算骏子真上了河子没上，你那天摆个脸是啥意思？就见不得你闺女好女婿好？”
　　“嘴上说着盼着闺女好女婿好，实际上就闺女女婿不能比河子出头拔尖呗！你别光看着泠子和骏子现在过得不差，桥西羊肉都舍得吃，你得看看夫妻俩的根基是个啥！河子是没结婚，但结婚的房子是有了，他这么多年赚的工资，交给你的你都给攒着，泠子有啥？咱置办了两处院子了，膝下也就闺女儿子俩人，你可从头到尾动过给闺女一处院子的打算么？”
　　杜玉梅张口不语。
　　叶安叹了口气，“所以就知足吧，你觉得亲妈见了闺女，就算有再多的隔阂也能扫清，可世事哪是你觉得怎样就怎样的？十年啊，从她还没成-人到现在当了妈，吃了十年的苦，你也说失望就失望说不联系就不联系，关系早就生疏了。你以为冷掉的心是一天两天就能捂回来的？慢慢捂着吧，别偏心偏得太过了。”
　　杜玉梅张了张嘴，赌气到：“我不和你说了！就你话多！”
　　她气得辗转反侧，叶安也没再说话，躺会床上瞪着俩眼睛看窗外。他比杜玉梅想得更多，叶泠要是真把维C给搞出来了，国-家给的奖励绝对不会少，保不准夏骏往后能在首都药厂内一连好几跳，说不准还会发一笔丰厚的奖金。他记得三年前药厂内改进出氯霉素生产工艺的那个人都拿了八千块的奖金，维C可比氯霉素重要多了，要是维C的奖金下来，叶泠说不定都能冲一冲四合院……
　　杜玉梅辗转反侧得被窝直漏风，叶安没好气地说，“别想了，河子的工作用得着你操心吗？就放心吧，泠子对河子比对你都亲！你为河子操心，泠子操的心更多！”
　　杜玉梅这么一想，还真是，心里瞬间大定，她翻过身来问叶安，“你说泠子心里对我真有那么多的隔阂么？我觉得还好啊，她忙得风风火火的，孩子敢放心给咱带，我也没觉得外孙就是不亲，两个孩子都认认真真带着，骏子也向儿子一样，起码咱给河子吃啥，骏子没少上，就是我这心吧，总觉得儿子要比女婿重要，但谁不觉得啊！女婿再亲也就是半个儿！”
　　“拉倒拉倒！赶紧睡觉！明早我还得早起去厂长家堵门呢，要是这事儿真办成了，泠子绝对不会稀罕咱那院子。你当初还买了院子不告诉泠子，到时候人家买更大更敞亮的，稀罕那小院……”
　　抬手拉了灯绳，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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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泠回到家后，夏骏早就把俩孩子打发睡觉了，他自个儿还在屋子里看书，一是等叶泠，二是为考夜大做准备。
　　见叶泠回到家，夏骏从暖水瓶里倒了一杯热水给叶泠递过来，问，“实验进行得咋说？”
　　“做出来了。”叶泠去找水盆打算洗漱。
　　夏骏点点头，“做出来了啊，”他陡然间愣住，一脸惊讶地抬头看向叶泠，说话都结巴了，“媳妇儿，你是说，维C，你做出来了？真做出来了？”
　　眼看着夏骏的嗓门突然拔高，叶泠吓得赶紧捂住夏骏的嘴，没好气地说，“俩孩子都睡着了，你这么大声嚷嚷干啥？这有啥真假的，做不出来我诓你啊，诓你有钱赚吗？明儿个我爸肯定会去找厂长说这事，你上班的时候应该就能收到化验室化验的消息，维C真是个暴利的东西，洋鬼子都是黑心肝儿的，成本价那么便宜，他们卖到国内居然那么贵！现在我用白菜价把维C做出来了，往后老百姓又多了一种能吃得起的药。就是不知道首都药厂会给我啥奖励……”
　　趁着叶泠泡脚的工夫，夏骏把自个儿复习夜大考试时没学明白的东西问了叶泠，搞明白之后就睡觉了。
　　《大梦古经》悄然运转起来。
　　英语已经被叶泠给琢磨得透透得了，她现在甭管是看还是听亦或者是说，都能流畅流利地驾驭英语了，倒是俄语因为之前放到一边的缘故，一直都没捡起来。
　　叶泠每天都过得特别充实，不是在京华大学上课听讲就是看书看文献，余下的时间除了休息就是在首都药厂的实验室里发酵提纯维C，尤其是最近一阵子，她几乎把京华大学那边关于有机化学和无机化学的书都看了一遍，就是为了更好地理解维C这种成分。
　　在维C顺利提纯出来的这一晚上，叶泠做的梦就不再是与提纯维C相关的那些技术了，那些技术已经被她研究得透透的，每个关键部分都已经被琢磨明白了，只差落实到现实中去尝试，她这一晚上在梦里推衍的是关于维C衍生物的东西。
　　一觉醒来，叶泠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她当初努力学习提纯维C，主要是因为维C药用价值广泛，而且价格不菲，她没想到维C衍生物的作用更多，居然还有美白的功效……
　　《大梦古经》一梦三千年，叶泠在这个梦里只干了两件事，一是推演维C衍生物的结构、成分，二是推演维C衍生物的保存条件……维C作为一种还原性很强的成分，太容易被氧化了，这点看那些富含维C的水果在切开之后没多久就会变黄变黑便能了解到，叶泠那后半段的梦就是为解决这个问题的，而且在梦快醒的时候，还真被她给琢磨出个名堂来了！
　　那是一种成分稳定，不容易被氧化的维C衍生物，准确来说，那是一种被‘加密’的维C衍生物，只有在周遭的环境到达特定条件时才会发挥作用。
　　有了加在这道‘维C’衍生物上的锁，维C就基本上不会因为保存不当而失活了。
　　天已经大亮，叶泠感知到天光而醒来，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石英钟，见时间还早，就没看夏骏，而是悄悄下地去了厨房。
　　她这阵子忙着学习忙着实验，对家庭倏忽太多了，夏骏体谅她，可两个孩子却因为她早出晚归有意见了，一见到她就想黏上来，无奈她早晨要去上早课，晚上回来吃了饭还要做实验，只能一直都委屈家人。
　　如今维C的提纯已经告一段落，她也没想着再把别的技术给掏出来，就打算先把重心回归到家庭中，抽时间多陪陪夏骏和两个孩子，起码下午放学之后，她就算要看书，也得回家坐在家里看书，不能只顾着自个儿成长就忽略了参与两个儿子的成长经历。
　　时间还早，做早饭没那么赶，叶泠索性调了肉馅出来，拿着前几天发好的面蒸了一锅包子，还炒了两个鸡蛋吃。
　　叶泠原本打算做的是番茄炒蛋，可如今天寒地冻，想吃番茄也买不着，她就拿家里的蒜薹切成丁炒了，味道也不错。
　　夏骏是闻着香味儿醒来的，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听叶泠哼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曲调，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喜气与欢乐，脸上的笑都浓郁了许多。
　　把两个赖床的孩子喊醒，督促着小兄弟俩穿好衣服，夏骏领着俩小崽子进了厨房，问叶泠，“咋起这么早？你这些天太累了，早饭不用你做，我做就成。”
　　心情极度美丽的叶泠给夏骏递了一个眼神，“都和你说了，最忙的那阵子已经过去了，这早饭我做也行。今儿个给你们爷仨尝尝我的手艺……”
　　做实验哪有做饭让人快乐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vc衍生物，大家猜到女主的事业线是要搞什么了吗？感谢在2021-07-21 20:54:42~2021-07-22 14:12: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欣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更好！
　　解决了维C的生产工艺问题，叶泠自个儿并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她吃过早饭就去上学了，该听课听课，该看书看书。
　　在知识量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叶泠就发现上课的那些老师已经讲不出太多让她感觉‘眼前一亮’的知识了，一堂课听下来，真正让她感觉醍醐灌顶的内容可能不到十分钟，她索性一心两用起来。
　　一部分心神盯着老师讲的内容，一部分心神盯着手头的书，看书速度陡然提升了不少。
　　她这行为，对于很多老师来说，是有些冒犯的。哪个老师能忍受自己在台上讲的如痴如醉，学生在下面大大咧咧地开小差？
　　有些老师气量好，没同叶泠计较课堂上不听讲的事儿，有些老师却是忍不了了，当场就点了叶泠的名，让叶泠站起来回答问题。
　　叶泠想的是悄悄努力悄悄学习，因为她学的越多，发现自己不懂得越多，学了制药之后发现想要制出对患者有用的药，还得去学医，学医之后发现想要确定患者患了什么病，该怎么开药，还得去学生物，学生物就逃不开化学和数学，最终落脚点落回到药化专业的制药上，想要制药，设备得跟得上，有些设备实在满足不了制药的需求，叶泠就得去学机械、电气和物理的知识……叶泠感觉自个儿就像是踩进了知识的沼泽里，本来是想拔出一只脚来的，没想到越陷越深，懂得越多，就发现自己不懂的更多。
　　叶泠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老师点名，因为老师布置的作业她一直都有认真做，老师安排的那些阅读学术著作并写总结报告的作业她也写得很认真，如今老师点她起来回答问题，她哪怕心里有些被抓包的不好意思，但依旧认真回答了。
　　老师问的问题并不是很难。
　　叶泠回答完之后，讲台上的老教授沉默了，“你自己预习过这方面的知识？不对啊，咱这课本里没讲过这些啊……你从哪儿知道的？”
　　叶泠不假思索地答道，“是您推荐过的那本杜儒生教授的著作里讲过这个。”
　　老教授的眉头皱得越紧了，“他那本著作里确实讲过，不过那本书有点深奥，我和你们说可以大致了解一下，对于你们现在的水平来说，没必要深入理解，因为那个更偏向于工艺的研究，你连那本书都看了？这问题能回答上来，想必你看的还挺细致吧。”
　　叶泠点头，“前段时间我在首都药厂做一些制药的实验，遇到一些卡壳的问题，就把杜老的那本书认真拜读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很不错很不错！”老教授来了兴趣，也不接着往下讲了，而是问叶泠，“你说你在首都药厂做实验，是做什么实验？你们才刚入学就有这样的探索精神，真是难能可贵啊！实验做得怎么样？”
　　“是维C的生产工艺问题，结果已经出来了，样品是昨天提纯好的。”这没必要撒谎。
　　老教授下意识地点头，“是维C的生产工艺啊，这是一个好课题，需要好好研究，咱们国-家的药学人被这个卡脖子技术卡了太久太久啊……等等！”
　　老教授陡然反应过来，险些把下巴上蓄的那一绺山羊胡给揪下来，“你说什么？结果已经出来了？样品已经提纯好了？？？这可不能撒谎！你用的是什么方法，怎么提纯的？成本咋说？”
　　“是用山梨醇的多次微生物发酵技术提纯的，只算原料成本不算人工成本的话，一公斤维C粉的价格和三斤猪肉差不多，毕竟山梨醇不是什么珍贵的原材料，而发酵用的微生物是可以重复利用的。”
　　老教授翻着白眼就要往后倒，得亏他身后站着的那男生反应快，一把扶住老教授，其它几个学生又是掐老教授的人中又是给老教授拍背，总算把老教授给‘折腾’醒了。
　　醒过来的老教授没有管那些扶着他给他掐人中的学生，而是径直看向被人群挤在外面的叶泠，嘴唇都在哆嗦，“这位同学，你能为你说的话做保证吗？你能证明自己说的话吗？维C作为一种基础药物，你知道我们国-家被这个药物卡脖子卡了多久了吗？你要是真能解决了维C的生产工艺，那等于是完成了好几代药化人都没完成的心愿啊……”
　　叶泠：“……”这个让她怎么证明？
　　那老教授见叶泠不说话，还以为叶泠是信口胡诌的，心中失望之余，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困扰国内药化人这么多年的问题，要是真的被一个才考进药化系的学生给解决了，那他们这些人的脸该往哪儿放？
　　“哎，又是白高兴一场。”
　　就在老教授心中唉声叹气时，叶泠突然说，“应该今天上午首都药厂那边就会化验我提纯出来的维C，化验的难度又不复杂，方法管不管用，维C的浓度够不够，最迟明天就有结果了，要不您再等等？”
　　老教授紧盯着叶泠的双眼，没从叶泠的双眼中看出丝毫丁点儿的心虚来，最终点了头。
　　这么长时间都等过来了，哪里还会差这一天两天？
　　只是啊，接下来再讲课时，老教授心里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叶泠依旧在看那些她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只是这位老教授再没看过叶泠，哪怕只是一眼。
　　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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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安带着那袋子维C粉去了首都药厂，他虽说已经交接了班儿，不再属于首都药厂的员工了，但好歹在首都药厂工作了这么多年，看门的门卫与他很熟，也知道叶安的儿子和女婿都是首都药厂的工人，直接就放人了。
　　叶安拎着一兜维C粉溜溜达达地去了化验室，找到自己一老同事家孩子，冲那小后生招了招手，把人喊出来。
　　那小后生叫李刚，与叶河年龄相仿，不过人家结婚早，如今已经有小孩了。
　　“叶叔，啥事儿？”
　　叶安把那兜维C粉递过去，同李刚说，“叔搞到一些维C粉，你帮叔做个化验，检测一下浓度呗。”
　　“维C粉？成，叔，你稍等一下，从德国那边进口的化验机子刚好开着，我这就去给你检测，一刻钟就好。”
　　叶安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点了火，叼着烟蹲在化验室门外，吞云吐雾间，总算把心里那些患得患失给压了下去。
　　一根烟抽完，叶安往化验室瞅了瞅，见李刚还在那机子跟前守着，就又点了一根烟，在外面惴惴不安地等着。
　　李刚没让叶安等太久，没等叶安的第二根烟抽完，李刚就一脸惊奇地拎着那兜维C粉出来了，问叶安道：“叶叔，这维C粉是从哪儿买到的？这纯度比咱从老美那边进口的维C粉纯度还要好，你一下子买了这么多，肯定不便宜吧！”
　　叶安的脑海中轰然炸开了烟花。
　　这纯度比咱从老美那边进口的维C粉纯度还要好！
　　比从老美进口的还要好！
　　还要好！
　　叶安心里一遍一遍地品着这句话，原本布满脸上的惴惴不安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狂喜！
　　“刚子，这哪是从啥外面进口的啊，这是在咱厂子里合成的！咱自个儿合成的！”叶安拔腿就要走，他得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厂长秦春生。
　　且不谈自家老母亲往后再吃维C用不着开销那么贵了，就说用那么低的成本把维C粉给研发出来，这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李刚也被叶安的那一句话震惊的眼冒金星。
　　“啥？”
　　“自己厂里合成的？”
　　他突然想到前阵子叶泠天天过来在实验室做实验，还从化验室借走了好大一个发酵罐，脑海中灵光一闪，追问已经走出好几十米远的叶安，“叶叔，难道这是泠子姐合成的？”
　　“没错，就是你泠子姐合成的！不和你说了，改天带上-你家兔崽子来叔家吃饭！”
　　叶安越想越觉得自个儿脸上有光，之前大家都笑话他连个闺女都看不住，让闺女下乡吃苦去了，前阵子叶泠回来了，这些人又笑叶泠找了个外地的男人，说外地男人哪里比得上首都本地的，话里话外就是叶泠自甘堕-落……眼下她闺女把这维C粉给搞出来了，一举打破了欧美国-家的封锁，谁还敢再说两句闲话？
　　要是这都算自甘堕-落，那其它人也跟着堕-落个试试？
　　心里揣着好事儿，叶安走路的脚步都飘起来了，他就好似踩在云端一样，飘飘忽忽地走到了厂长办公室跟前，咣咣咣敲了三下厂长办公室的门，听到秦春生说‘进来’之后，他拎着那兜维C粉进了秦春生的办公室。
　　叶安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也没做任何多余的举动，只是把那兜包装相当简易的维C粉往秦春生办公桌上一放，压着就要溢出胸腔的喜悦道：“厂长，我闺女把这维C粉给搞出来了！”
　　秦春生原本正端着搪瓷缸子喝茶呢，结果一听叶安这话，他险些把茶喝到鼻子里去。
　　“啥？老叶，你说啥？叶泠真把维C粉给搞出来了？你不是诓我吧！”
　　叶安感受到秦春生话里话外的不信与怀疑，没好气地说，“我诓你干啥？大清早的，我是得有多闲才故意过来诓你？诓你能比同老伙计们下棋更有意思？来找你之前我都找李铁柱家儿子给化验过了，那小子用德国佬搞出来的那台设备化验的，说是我闺女搞出来的这维C粉的纯度比咱从老美那边进口得还要好嘞！”
　　秦春生也是个胆大的，他伸手在那维C粉里抿了一下，放到嘴边用舌头舔了舔，脸都皱成一团，‘呸呸呸’吐了好几口口水，秦春生才从那酸味儿中缓过劲来，“味道差别不大，不过纯度还得再测一测，走，老叶，你再陪我去一趟化验室！咱不仅得在咱自己的化验室里测，还得去卫生部的化验室测，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测个八遍十遍都担心有误差站不稳脚跟！”


第20章 沸腾！
　　叶泠搞出来的这个维C粉的发酵提纯工艺究竟成不成熟，这对于首都药厂、对于秦春生，乃至于对全国人民，都是相当重要的。
　　维C作为一种人类生命活动必不可少的营养成分，虽说通过食物就可以摄入补充，但这年头物资相对匮乏，许多人家一月两月都不见得舍得花钱买点水果，蔬菜则是地头长啥就吃啥，缺乏维C是大众身上最普遍的现象。
　　而缺乏维C之后，最常见的病是免疫力低下，各种小毛病随之而来，如果能够及时补充维C，那还好说，小毛病很快就能治好，可如果不能及时补充维C，那绝对是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绝症……
　　因为前面几年物资太匮乏，全国上下都勒紧裤腰带过了好些年紧巴巴的日子，所以国内的维C缺口是相当大的，这就需要大量地进口维C来补，而进口维C的价格又那么贵……‘要是能够自己生产维C就好了’这是无数药化人的心声。
　　如今貌似维C的发酵提纯工艺给研究出来了，而且成本听说也不高，秦春生能不激动吗？
　　在首都药厂化验室里，秦春生亲自上手化验了一遍维C的纯度，看着那领先于进口维C的各项指标，秦春生脸上的笑已经绷不住了，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喊着叶安和自个儿的秘书往卫生部跑了一趟，并且在卫生部又做了一次化验。
　　卫生部采用的化验设备是从琉球国进口的，精密程度同德国佬们生产的设备差不多，化验得到的指标结果也大差不差，虽说没做到百分之百的理想纯度，但眼下这维C的纯度已然够用，并且实现了‘弯道超车’——达成了世界顶尖的水平。
　　当然，这‘世界顶尖’建立在丑国与欧洲那些老牌资本主义强国并没有隐藏技术手段的前提下。
　　整个卫生部都因为秦春生拿来的这包维C粉而沸腾了！
　　“老秦啊！你们这可真是牛逼上天了！虽然今年才刚开始，但我敢肯定，今年的国-家奖绝对有你们首都药厂的一份！国内短时间内不可能有什么技术突破是能超越维C提纯工艺的！”
　　秦春生也跟着满脸高兴，可高兴了没多久他就想到，叶泠不是首都药厂的人啊，这配方又不是首都药厂研发室弄出来的，而是叶泠借首都药厂的实验室弄出来的，就算要拿奖，那也不关首都药厂什么事啊！
　　所以，他跑前跑后是激动啥？
　　就在秦春生自我怀疑的时候，卫生部的大领导任明诚接到下属的报告，急匆匆地从会议室赶来了化验室，一进门就在秦春生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几下，“小秦啊，你们首都药厂果然实力强劲！真是解了全国人民的燃眉之急啊！表彰的事儿你放心，绝对不会少，规模也不会小，不过我有几个关心的问题需要你回答。”
　　“啥？”秦春生心头突然有些不妙的感觉。
　　任明诚问，“咱自己搞出来的这维C的纯度怎么样？成本怎么样？是实验室产品还是能够立马运用到生产线上去？如果把这个维C交给你们首都药厂来生产，你们能不能短时间内满足全国人民的需求缺口，把供应量提上去？如果让你们用维C来为国-家创收搞外汇，你们大概能做多少贡献？如果国-家要求你们把维C的配方拿出来共享，当然，共享不是无偿的，你们首都药厂愿不愿意？”
　　一连这么多的问题，秦春生脑门上的汗都被问出来了，他知道自个儿想过这一关，除了实话实说之外根本没有捷径可走，索性一咬牙心一横，就把实话都说了出来。
　　“任部长，说出来有些丢脸，怕是会让您失望。实不相瞒，这维C的制备提纯配方不是我们首都药厂的研发室搞出来的。”
　　任明诚脸上瞬间就布满了凝重，片刻前还有的春风拂面之感刹那间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秦春生心里一咯噔，赶紧道：“这个是咱京华大学药化系的一个学生弄出来的，那学生叫叶泠，高考一恢复就考到京华大学来了。叶泠的爸妈都是首都药厂的老职工了，如今都已经退休，叶泠的兄弟和男人现如今都在首都药厂里工作。她们一家都算是咱首都药厂的家属，所以在这孩子提出想借首都药厂的实验室来进行实验时，我在确保她安全的前提下，就同意把实验室借给她用了。没想到这孩子居然给了我，给了首都药厂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听秦春生这么一解释，任明诚脸上的春风立马就又回来了，他松了一口气，笑道：“看来国-家的政策还是对的，这些搞研究啊，就得知识分子来扛事。既然这配方是咱自己的人才弄出来的，那和首都药厂弄出来没什么区别。”
　　“小秦，你回去同那学生把我刚刚问你的问题确定一下，然后写一份报告交上来，我带着报告去上面找大领导。”
　　任明诚说完之后，突然想到前几天上面开会时刚定的基调，又补了一句，“上面调整了风向，用不了多长时间，咱们国-家的市场就会逐步开放，经济制度也适当得做了调整，咱就拿这个给全国人民献礼的事儿开个好头吧！”
　　“你同那学生说，只要用她这配方生产维C比咱从国外进口维C要便宜，那往后我们就大力支持国产维C。并且，我们从丑国那些制药寡头手里拿维C授权时需要多少钱，我们就给这学生多少钱，完全按照给丑国的待遇来，自家人都帮自家人解决了燃眉之急，咱也不能亏待自家人。”
　　秦春生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他飞快地在心里算了一笔账，然后道：“任部长，要不您再考虑考虑？国外给咱开维C授权时提的要求可是单年二十万，外加维C生产利润的百分之五十，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任明诚斟酌一二，道：“咱从国外拿授权得这个钱，国内的自己人为什么要亏待？非但不能亏待，还得优待！还得厚待！这学生要是能把生产原材料的成本给降下来，咱就算是赚到了。不过你也别直接就把话给说死，谈谈这位同学的口风，看看她心里想要的利润是多少再定！”
　　任明诚一锤定音，秦春生带着秘书和魂不守舍的叶安直接往京华大学赶。
　　叶安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方才任明诚说条件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叶安，所以那‘二十万’给叶安带来了迎头暴击。
　　他工作了一辈子，存款才堪堪突破了万元户的门槛，距离二十万还差了十几辈子，他闺女这就达成了？
　　叶安没想到的是，相比起制药时的分成利润，那二十万只是一个小头，大头的都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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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维C的发酵提纯配方涉及到的意义太重大了，秦春生没能忍住等到叶泠放学，直接去了京华大学。
　　凭秦春生在药化界的人脉关系与地位，想找一个学生还不简单？他不知道叶泠在哪个教室上课，但他知道药化系在哪栋楼——就校园东北角处的那栋三角楼里！
　　秦春生直接去了药化系，找上了系主任葛怀参的办公室。
　　葛怀参同首都药厂是有合作的，他见秦春生来了，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便站起来迎接，“老秦，你咋想着到我们学校里来了？”
　　秦春生开门见山地道：“我是来找你们系里的一个学生的，叫叶泠。这丫头之前在我们药厂里借了实验室做实验，如今……”
　　没等秦春生把囫囵话说完，葛怀参就插了话，“如今咋了？把你们的设备弄坏了，你是找上门来要人家给修的？你们首都药厂差这点儿钱么？别为难个学生，自己修去！国-家有多么缺人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药化系培养一个学生不容易。”
　　秦春生满头黑线，“你说的这都是啥话啊！那叶丫头是我们家的恩人，我孙子那鼻子里的毛病就是吃叶丫头给弄的药好的。叶丫头的爸妈都是我们首都药厂的老员工，现在她弟和她男人都在我们首都药厂工作，我要是真讨不平，还用得着上门来？直接让他家里人带个话不就行了？你赶紧叫人去把叶丫头找过来，有急事呢。”
　　“啥事？你要是不说，我就不让人给你找，我得对我们系里的学生负责。”葛怀参越发提防秦春生了，同秦春生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对秦春生可以说是知根知底，这人在药化界算是小有成就，不然也当不上首都药厂的厂长，可自打这人当了首都药厂的厂长后，就完完全全抛下手头的技术了，如今哪里还有当初的水平？
　　秦春生无奈，只能全盘托出，“哎呀，实在是不想同你说，不过我看要是不同你说，今儿个你就真不给我找人。我就同你说了吧，叶丫头在我们药厂的实验室里用自个儿的办法制备出了维C。”
　　“制备好的维C我们已经测过纯度了，不仅在我们厂子里的化验室测过，还拿去卫生部测过，纯度指标特别高，比老美那边的纯度指标还高，关键是成本低到令人发指。卫生部的任部长都发话了，必须要把这个维C的配方拿下来，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实现量产。”
　　“这些年，咱们从国外进口维C时，受了多少冤枉气？等咱的生产设备建出来，能够批量生产维C了，能够满足国人的需求了，咱用得着再看那些洋鬼子的脸色？他们不是打算从咱手里赚钱吗？让他们做梦想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考虑入V的事情啦，谢谢大家的喜欢。老酒好长时间没有写文了，生活里一边忙毕业一边忙未来，所以更新会稍微慢点，但入V之后会争取保二争三的。一切都在变好，祝大家日日好运日日兴隆。
　　最后，祝受灾的同胞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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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潦草
　　不是没人研究过维C，相反，很多人都研究过。
　　当年国-家为了打破国外垄断的维C技术，专门由卫生部牵头在五年计划中搞过这个项目，葛怀参就是曾经的项目负责人之一。
　　可丑国与欧洲那些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实在是太狠了，简直就是断子绝孙的狠法，不仅给国内开出了高昂的进口费用，还把所有与维C相关的技术都施行了超高强度的封锁，哪怕只是与维C沾点边的边角料技术，都在封锁范围之内。
　　当年那个五年计划中，维C不是什么都没研究出来，确切地说，国内的研究人员已经走出了一条合成维C的路子，可那条路太费钱了，自己合成维C的成本比进口维C还高，羊毛出在羊身上，若是忽略成本强行用自己合成的维C，最后还不是要让老百姓买单？
　　因此，当年负责研究维C的那些人都改了项目，那次研究出来的维C配方也被束之高阁。
　　如今陡然间听到自家药化系里的学生攻克了维C合成的关键技术，葛怀参恍惚了好一会儿，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如果维C的合成技术真的这么容易攻克，那当初他们那么多人做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还是说，科研真的需要天赋，努力再多，也不及天赋的九牛一毛？
　　不过葛怀参的心里状态调整得很快，不管是不是怪当初那批人天赋不够才导致维C技术没能真正攻克，只要这维C的合成技术如今是被完整攻克下来的，那就是好事！
　　而且是大好事！
　　他朝秦春生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老秦，成本咋说？你知道的，咱现在需要的可不是不计成本的配方了，咱需要的是一个成本可控，起码得比从丑国那边进口维C更便宜的配方！”
　　秦春生哈哈一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任部长也问了。这个答案，其实需要叶丫头亲口来说。不过我可以提前给你透露个风声，据说用的是发酵法，合成的维C所需的原料特别便宜，一共花了不到二斤猪肉的钱，就弄出了一公斤的维C粉来，你说这价格低不低？简直就是白菜价！”
　　葛怀参被这个成本价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见见自家药化系里的这个‘深藏不露’的学生了。
　　“稍等一下，我查一下给她们排的课表，咱直接去教室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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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泠在课堂上说了自个儿已经把维C合成实验完成后，教室里就炸开了锅，上课的老教授无心上课，后半程讲的云里雾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里在念叨什么，不过好在学生们也没有几个能听进心里去的，这节课就是完完整整的无效课。
　　能考上京华大学的，哪个不是天之骄子？哪个心里没有点优越感？
　　如果说叶泠在被老师提问到时总是能够对答如流这件事让这些天之骄子们感觉到差距之大的话，那么叶泠在教室里公然宣称自己已经完成了合成维C的实验这件事，给这些天之骄子们带来的就是窥见差距之大后的无奈与绝望。
　　同样是一个班内上课的学生，虽然大家都知道你爱看书爱学习，但没人知道你的实力居然恐怖如斯！
　　叶泠还是坐在教室后头的‘清净之地’，没有去教室前排同大家挤，原本还有人心里笑话叶泠是假正经，是装模作样的学习，可这会儿没人再有那样的心思了。在他们看来，叶泠俨然已经是看不上教授们讲的东西了，人家已经属于‘超脱飞升’的那一批，不能当做普通人来看。
　　一间普普通通的教室中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大家分成了两拨，一拨是被繁重的课业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学生，一拨是学识渊博已经超脱众人不在凡俗中的叶泠。
　　就连王兰花看叶泠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两节大课的中间，叶泠依旧坐在教室的后排，她手里拿的是一本讲有机化学的书，这会儿正看得津津有味，王兰花瑟瑟缩缩地做到了叶泠跟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双手合十放在心口前一阵神神叨叨的操作。
　　叶泠斜睨了王兰花一眼，问，“你这是抽啥风？”
　　王兰花讪讪一笑，“我沾点你的仙气儿……”
　　“哪有什么仙气儿，就是看的书多了一些，接触的东西多了一些，投入的时间也多了一些。要是你们也投入这么多的时间，肯定也能研究出来。”叶泠失笑。
　　她可没说谎。
　　她投入的时间不仅是现实生活中的时间，还有晚上睡着后依托《大梦古经》而投入的梦中时间。一梦三千年，再复杂的问题，用三千年去苦思冥想，去不断试错，都足以找到解决方法了。
　　只是寻常人的寿命不过百年，怎么可能一直碰壁一直愈挫愈勇？
　　叶泠笑了笑，见教室里的其他人时不时扭过头来看她一眼，然后捂着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也没放在心上，而是同王兰花道：“看书去吧，我看了多少书，记了多少笔记，你不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王兰花咬了咬嘴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那句难以启齿的请求说了出来，“叶子，我能不能借一下你的笔记，我知道这很让人为难，但我就是想看看你咋学的，为什么我学个课本都费劲。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的笔记弄脏弄丢的。”
　　叶泠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刚写满一本子的笔记来，递给王兰花，“拿去看吧，看完还我就成。”
　　她记笔记哪有什么方法啊，就是从头记到尾，连类目都不分。
　　要记笔记，那就先得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笔记，知道自己记笔记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要提醒自己在某一个时刻完成什么大事，完全可以把笔记记在月份牌上，每天都撕一张月份牌，自然不会错过事儿。
　　如果是要学习，那就得掂量清楚自己的能力，如果自己不是过目不忘的料子，那最好是分门别类地记，把课堂上讲的重要知识点都条理清晰地记下，往后复习的时候一目了然。
　　可对于叶泠来说，她的笔记本更像是备忘录，上课的时候教授们提到一本建议去读一读的书，或者是教材里引用了某一本书中的观点，她觉得需要去看一看，那就把《书名》给记下来，教授布置了需要完成的作业，她也会记下来，看书的时候遇到什么想不通的问题，也是记下来……等晚上回到家之后，把白天记的笔记从头到尾看一遍，做完的划掉，没做完的留下，那些白天没时间深想细究的问题，梦里再想。
　　她的记忆力不错，只要是理解了的，想明白的，都可以做到过目不忘，所以她记的笔记，除了刚记下的那两三天内有可能会用到之外，其余时间基本不会再动了。
　　若说保存那些笔记的意义，大概是之后闲下来得了空，可以通过那些笔记回顾一下自己看过的书走过的路。
　　这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日记’，少了些许鸡毛蒜皮的琐碎，多了许多闪闪发光的智慧。
　　至于王兰花找她借笔记，叶泠压根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她倒是盼着王兰花能够从她笔记中学到点东西，起码将来做实验时，还能多个王兰花给搭把手，而且多一个强人，自己就能多一个实力相当的队友。
　　可自己记的笔记是什么德行，叶泠会不清楚？她为了省时省力，很多地方都用到了速写，甚至还用连笔的形式将前世惯用的那些文字以‘鬼画符’的形式写了出来，除了她之外，恐怕不会有人能看得懂。
　　果不其然，王兰花再借走叶泠笔记的十分钟后，就一脸颓丧地把那本笔记给还了回来，满脸拧巴地同叶泠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做事这么严谨端正，咋字写得这么飘呢，一整页纸上，我能认出来的字儿不超过二十个，看你这笔记本就好似看天书一样，我还是自己死磕课本吧。”
　　叶泠：“……”
　　她瞅了一眼自己的笔记本，字写得确实狂野，这若是放到前世，定会被人夸一句‘好字’！可放到现在，真没几个人能认出来，毕竟是两种文明的结晶了，中间有壁啊！
　　王兰花满脸抑郁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这事儿在叶泠心里根本没有翻起半点波澜，手头那本有机化学的书已经看完了，部分内容可圈可点，部分内容写的有些虚，叶泠将那本书中提到的的专著名字都都记了下来，翻开了另外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大概是上第一节 课的教授回到办公室后说了什么，第二节课的教授来时，站在讲台上特意多看了叶泠好几眼，没多问。
　　上第二节 课的教授为了看叶泠是不是真能做到‘一心二用’，这堂课特意往高深了讲，把自个儿了解到的很多比较前沿的东西都抖了出来，中间时不时穿插一些基础的东西，果然见叶泠在课堂里频频抬头，时不时还皱眉盯着黑板上看，这位教授心里确定了，叶泠是真的有预习过书上的内容，每次他讲书上那些简单东西时，叶泠都会低下头去，他讲那些比较前沿的，书上没有的东西时，叶泠绝对会抬起头来，甚至还会皱眉深思。
　　要是叶泠能听到这位教授的心里话，她定然会解释。
　　还真不是这样，她皱眉只是觉得这位教授讲的内容超纲的太多，有些担心教室里的那些同学能不能跟得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懿緈在2021-07-24 19:48:17~2021-07-25 17:0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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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卷起来！
　　在第二节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秦春生、葛怀参和叶安来到了教室门口。
　　葛怀参敲了敲教室的门，正在授课的教授看了一眼门外，同教室里的学生道：“大家先看会儿书，我们待会儿接着讲。”
　　没等葛怀参解释来打断课堂的理由，秦春生就已经一眼看到了坐在教室后面那‘山高皇帝远’之地的叶泠，冲叶泠招手道：“叶丫头，出来一下，找你的！”
　　叶泠一抬头，见秦春生和叶安还有葛怀参都到了，结合自个儿刚做完的事儿，不难和些人都是为了维C配方而来，她把手头的书和笔记本合上，从教室的后门绕了出去。
　　正在授课的教授联想到自个儿刚刚在办公室内听到的‘风声’，没回去接着讲课，而是站到了葛怀参跟前。
　　是秦春生率先开口发问的，“叶丫头，秦叔找你来是想和你确定几个问题，那个维C配方，真的是你弄出来的吗？”
　　叶泠点头，“是。”
　　秦春生又问，“凭咱首都药厂的设备，批量生产维C，你觉得难吗？”
　　“不难，我用的合成技术都不多，主要是发酵技术和提纯技术，最多两条生产线就能实现量产，首都药厂完全能够达到量产的标准。”叶泠道。
　　秦春生这时已经放了大半的心，他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如果用你那个配方生产维C的话，成本咋样？”
　　“成本……”叶泠斟酌了一下，“用那个配方生产维C的话，成本该怎么评价呢，我也说不上来，因为我不太清楚其他药的生产成本怎么说。我只能说，除去时间成本和设备成本，还有从咱药厂车间里拿的那些无菌蒸馏水的成本，我提纯出一公斤维C粉，大概是用了买两斤猪肉的钱。”
　　秦春生脸上满是喜色，“那就是说，一斤猪肉就能换一斤维C粉？这一斤维C粉要是制成维C片剂，那可不少啊！这成本绝了，何止是几倍地腰斩啊，同国外进口维C粉的成本相比，你这维C提纯的成本能说是百倍千倍的腰斩了。”
　　葛怀参也跟着激动了起来，他听秦春生提过说叶泠提纯制备维C时用的是发酵方法，脑海中已经构建出了很多种假设，比如说，能不能尝试把发酵法引入到其它药物的研发中去？类似于维C的药物还有不少，目前尚且处在研发过程中的更多，发酵法能不能把那些问题也都给解决掉？
　　叶泠的一句话把葛怀参从对未来的憧憬中拉了回来，“其实，提纯制备维C的成本并不能这么简单地算。”
　　一句话就把在场的人都给浇了个透心凉。
　　秦春生原本已经脑补出首都药厂在批量生产维C之后，自个儿的位置能再往高挪一挪了，如今却被叶泠的一句话拉回了现实，他赶紧问，“那得怎么算？是需要再增加成本吗？”
　　叶泠摇头，“不是，是还能再压缩成本。我在发酵法中用到了黑醋酸菌，单一的黑醋酸菌无法批量发酵出维C，但大菌和小菌的混合物可以。而这个混合物，只需要控制好山梨糖的指数和培养基的pH值就行，并不是每次生产都需要更换菌株。”
　　“黑醋酸菌的生命力顽强，理论上来说，只要山梨糖指数和pH值控制得好，培养基中的黑醋酸菌就能无限繁殖下去。我之前那一斤猪肉一斤维C粉的成本计算中，山梨糖只占了成本的五分之二，黑醋酸菌是大头。”
　　叶泠顿了顿，说出了让在场的人都心跳加速的话，“所以，等到批量生产的时候，维C的成本还能再降不少，就算把黑醋酸菌的折损算进去，成本再砍掉一半也是可以的。所以，应该是一斤猪肉两斤维C的成本估算才对。”
　　听到这个成本的人都要疯了！
　　猪肉贵吗？贵，毕竟还没到家家户户都能顿顿吃上猪肉的地步。
　　可用一斤猪肉折算两斤维C的成本来算，这还贵吗？简直便宜到家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维C可是既能治小病也能在关键时刻救命的药啊！
　　秦春生一把抓住叶泠的胳膊，看得叶安眼皮子直跳，“秦厂长，你放开我闺女！我闺女已经结婚了，女婿就在药厂上班呢！男女授受不亲，你别乱来啊！”
　　秦春生满头黑线哭笑不得，“老叶，你想啥呢？我闺女都比叶丫头大了！”他松开因为太激动而情不自禁抓住叶泠胳膊的手，问，“叶丫头，你老师就在这儿，要不你请个假？这维C的提纯配方必须得尽快落实啊，我已经报到卫生部去了，现在上面的大领导也等着咱出成果呢！”
　　“现在你们系主任就在这儿，要不你请个几天假，咱先去首都药厂的实验室，再把维C的发酵提纯工艺核实一遍？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们会在尽快把你说的那发酵生产线和提纯生产线组起来，再掉一台流片机，尽快让国产的维C落地，再也不受那些洋鬼子的气了！”
　　叶泠看向授课教授，授课教授看向葛怀参。
　　葛怀参摆摆手，“去吧，请假的事儿我知道了，假条不用签了，但你得记得忙完那边之后回来把这边落下的课程给补齐。你能在刚入学没多久就把维C的发酵提纯配方弄出来，这充分说明了你的天赋。你可不能因为天赋高就忽略了基础知识啊，没有基础知识的支撑，天赋再高也走不了多远的。”
　　“我明白。”叶泠点点头，回-教室把自己带来的书本收进书包，背上包跟着葛怀参离开了教室，直奔首都药厂。、
　　正在授课那教授之前也参加过维C的研发，拿了卫生部给的经费却没研究出什么名堂来，他心里可内疚过一阵子，这会儿他心里酸溜溜地回到教室，见满教室的学生都在窃窃私语地讨论叶泠被教出去是干嘛了，决定让大家都跟着酸一把。
　　他没好气地说，“同样是学生，都是考上京华大学的天之骄子，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你们是不是觉得考上京华大学就已经站在终点了？作为一个过来人，我给你们讲，考上京华大学，只是站在了一个新的起点上，你们从来学校报道的那一天开始，就应该做好长跑的准备。”
　　“而且因为高考的筛选作用，与你们进入同一所大学的人都是实力差不多的，能考上京华大学的，都不差，但这都不差的人里也会分个天赋的好坏，刚刚被叫走的那个，叶泠，你们都知道的，就属于天赋特别好还特别努力的人。开学一个月，这场长跑中，人家已经遥遥领先了。”
　　“刚刚来的人里头，咱药化系的书-记老葛，你们都认识，开学典礼就是他给开的，另外那个瘦高瘦高的人，是首都药厂的厂长秦春生，药化界的一个巨头了吧，国内最大药厂的掌舵人。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找叶泠？是因为叶泠已经把制备维C的工艺给解决了。”
　　“维C的制备工艺被解决，这么大的事儿，国内的药化界绝对会轰动一番，咱药化系就会跟着出一本书，说不定这本书还会摆在各位的桌子上，让各位来学维C是如何制备的，也就是说，你们的同学已经登上珠穆朗玛峰了，你们还在香山的山脚，这就是差距。”
　　那位教授这会儿无心讲课，说的就多了些，“其实啊，叶泠这个学生，咱药化系的老师里头，只要是给你们带过课的，都关注到了。人天分好，别看上课不往前面坐，老师们站在讲台上头讲的东西，人家都明白，时不时问几个超纲的问题，人家也能答得有条有理。”
　　“相反，你们坐在前排的这些人，看着也挺努力的，讲课本上的东西，你们多数都能跟得上，可要是稍微阐述一些深奥的东西，你们这眼睛里就满是迷茫、懵懂。外国不是有句话说的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吗？透过你们的眼睛这扇心灵的窗户啊，我看到的都是水，空空荡荡的脑子里装满了水，半点儿智慧的光芒都看不着。”
　　“哎，我不说你们了，推荐给你们的书都要认真看，叶泠也有很多不懂的东西，就比如上节课我故意讲一些苏毛子那边刚发表在学术期刊上的文章，她就会一直听一直听，这说明什么？说明我讲到她的知识点盲区了。她也不是天才，只是看得书比你们多，投入的时间比你们多罢了。”
　　“等叶泠这维C配方确定下来，这么大的事儿，《百姓日报》上肯定会报，我建议大家都买一份报道这个的报纸，别的不用管，就把报道维C的这一块剪下来贴在自己的床头，每天睡前都问一问，你们的同学都这么厉害了，你们不努力的话，能睡得着吗？”
　　下课铃突兀地响起，授课教授瞅了一眼被批得鸦雀无声的教室，所有学生都畏畏缩缩地，好似他不是在给京华大学的天之骄子讲课，而是在给一群鹌鹑讲课，无奈地拿起书出了教室。
　　叶泠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事儿的刺-激，药化系的学习氛围越发卷了。所有学生都去图书馆借书，不过是一中午的时间，与药化专业相关的书就被借了个精光，书架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留下。
　　京华大学图书馆负责借阅登记的老师都忙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届时会有三更掉落哈！！！！！


第23章 法式香皂
　　首都药厂, 研发实验室。
　　秦春生把自个儿的办公用具都搬到了这边，偌大一个实验室里，就他和叶泠在。
　　叶泠将制备提纯维C的第一步当着秦春生的面操作完成了一遍之后, 找了张桌子坐下, 从书包里翻出上午没看完的书来。
　　秦春生瞅了好几眼那个发酵罐，问叶泠, “叶丫头，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等。”
　　“发酵过程是需要时间的，由山梨糖完全发酵成为维C，至少需要四天时间, 需要操作的地方不多，加料，加混合菌种, 提取发酵滤液并提纯维C，就这三步。最核心的技术是混合菌种的配制, 这一步可以说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只要菌种配制过程中稍微出一点点问题，维C的提纯过程就是失败的。”
　　“同时, 出于配方不泄露的保密性考虑，首都药厂提纯维C时用到的所有菌种都是我亲手配置的。我会留下具有三代繁殖能力的母菌和与之配套的培养基，只要培养基不坏，母菌不出问题，首都药厂的混合菌种就能一直用下去。”
　　“母菌的培养需要恒温箱, 具体操作我会写下来, 到时候照着我写的方案严格操作就行。万一有人来盗走恒温箱，母菌也会因为设备震荡等失去活性，这样两个门槛设置在这儿, 配方泄露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秦春生一边听一边记笔记，等他把笔记记完之后，主动提起了卫生部给开出的条件。
　　“叶丫头，这个配方是你琢磨研究出来的，你能不能授权给咱首都药厂用？秦叔我已经同卫生部打过招呼了，单年授权费用是二十万，另外，由你这张维C配方生产的药物售卖所得的全部利润五五分成。这个是咱当初争取丑国迈斯伦制药集团那张维C配方时给出的条件，但丑国的迈斯伦集团胃口太大，单年授权费用要五十万，而且是美金，利润分成他们更是狮子大开口，要七三分。”
　　谁七谁三，不用秦春生说，叶泠都能猜到。
　　丑国的迈斯伦制药集团如果只要三成利润，那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扣上‘狮子大开口’的帽子。
　　“二十万和利润五五分啊……”叶泠语气顿住，心里有些惊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秦春生还以为是叶泠觉得这个价格太低，心里一沉，有些后悔自己把迈斯伦集团的价格说了出来，给叶泠起了一个不好的参照作用，他沉声说，“叶丫头，羊毛出在羊身上，你收的利润越高，老百姓掏的钱就越多……体谅体谅。”
　　叶泠：“？？？”
　　她猛地一愣，陡然间意识到秦春生误会她了，哭笑不得道：“秦叔，你想错了，单年二十万和利润五五分，这个价格或许对于丑国的迈斯伦集团来说有点低，但对于我来说，却是足够了，甚至还有点高。我刚刚是在想，要不要把利润让出去一些，比如说在保证药厂利润不受损的情况下，我再让出两成的利润，作为给老百姓的药物补贴。”
　　秦春生那沉到谷底的心瞬间就浮到了嗓子眼，他抓着钢笔的那只手都捏的指腹发白，声音不自觉的颤抖，“叶丫头，你是认真的？”
　　叶泠确实是认真的，不过她不是对刚刚那句提议认真，而是在认真地想。
　　究竟是直接从药物价格上让利，给老百姓补贴，还是先把钱收到自己手里来，再以别的形式回馈给社会？
　　叶泠最终的选择是后者，原因无它，她挺缺钱的，她想做的事情太多，维C衍生物想要做好，需要砸钱去造设备，需要购买昂贵的成本，她只是从‘小香兰丸’的配方中提取出关于维C的那一小块，就耗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果她打算完整地用现代医药学的手段合成出‘小香兰丸’呢？
　　这需要投入多少的钱，多少的精力，多少的人力与物力？
　　叶泠稍微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因为知道很多能够切实改善人民生活的好东西好技术，所以她需要更加努力地搞钱、砸钱。
　　甚至于说，叶泠不止打算在国内圈钱，她还打算找准时机放一些技术出海，拿技术从国外赚钱薅羊毛。
　　就拿维C举例，既然丑国和欧洲那边说他们生产维C的成本多么多么高，他们用那么高的价格把维C卖到花国是多么多么的迫不得已，那完全可以让他们停止生产维C，买首都药厂生产的维C啊！
　　一如当初首都药厂明明手里捏着自己研发的维C配方，却因为用自己研发的技术造维C比进口还贵，最终不得不将自己的心血束之高阁，丑国和欧洲完全可以放弃自家的维C产业，从花国进口更便宜实惠的维C啊！
　　就算丑国和欧洲不打算放弃他们自家的维C产业，那首都药厂也完全可以凭借自家生产的物美价廉的维C去与丑国的维C抢市场打擂台。
　　一切的一切，都是事在人为。
　　这些东西叶泠都只是在想想，目前还没有付诸于实践的打算，且得再等等时机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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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泠原本的打算是一边看书一边给秦春生展示维C合成的过程，但架不住秦春生太轻易地就从叶泠这儿谈下了维C授权的事，他整个人都很亢奋，亢奋了就话多……
　　面对喋喋不休的秦春生，叶泠无奈地把书放进书包里，走向实验操作台。
　　她打算尝试着进入日化行业，先试着从肥皂入手。
　　在目前的花国来说，肥皂还是个稀缺玩意儿，只有外汇商店才能买得到‘法式香皂’，而且价格昂贵，根本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用得起的。
　　在回龙坳的时候，多数人家用的都是草木灰，用大棒槌捣几下，再拿草木灰水泡一泡，在搓衣板上搓一搓，衣服就差不多干净了。
　　到了首都后，叶泠就发现首都人民用草木灰的少，用皂荚的多，还有些人家自个儿家里按照古法做一些澡豆，也是拿皂荚做出来的，最常见的是猪胰子皂，在杀猪之后取出猪的胰脏，把污血洗干净，用刀刮去表面的脂肪厚碾磨成糊状，再加入香料、豆粉这些，经过自然干燥，变做了猪胰子皂。较之于草木灰与皂荚，猪胰子皂洗完之后的手不会干裂，而且去污效果也不差。
　　叶泠曾经推衍过猪胰子皂之所以能够风靡几百上千年的原因，其奥秘在于猪胰子皂中有猪胰腺内的胰脂消化酶，能够深入到人表皮的第三层进行深入情节，同时，胰脂消化酶还能与豆粉中的皂甙、卵磷脂等成分结合，有一定的美白作用。
　　可要想供应全国这么多人都使用猪胰子皂，那得杀多少头猪？
　　叶泠在有机化学书上看过‘皂化反应’的内容，在梦里推衍过外汇商店里卖的‘法式香皂’的配方，决定先在仿照‘法式香皂’的基础上造出一款花国人自己的香皂来。
　　甚至关于这款香皂有什么用途的问题，叶泠都想好了，她打算做三种皂。
　　一种是最常规的可以用来洗衣服的皂，成本最低，售价也不会太高。
　　另外一种是可以用来洗脸的药用皂，可以从药材中提纯一些对皮肤有益的成分进去，性质稳定的维C衍生物也可以添加进去，坚持用会有美白的效果。
　　最后一种则是可以把她当初在回龙坳闯出一片名堂的驱虫丸用殊途镜照一下，看能不能搞出一个驱虫配方，做出一款驱虫皂来，如今已经开春，沉寂了一整个冬天的蛇虫鼠蚁都争相复苏，其它虫子尚且好说，蚊子和苍蝇实在是太烦人了，刚好驱虫丸对这俩害虫有奇效。叶泠希望自己能制出一款用来洗洗衣服洗洗澡就能帮人们有效驱虫的驱虫皂。
　　叶泠的行动能力一直都很强，她打定主意要制皂之后，直接撇下秦春生一人在研发实验室，自个儿溜溜达达去了装卸车间，找到了叶河。
　　“姐，你咋过来了？”
　　叶泠把自己写好的条儿递给叶河，解释道：“我这几天应该全天都在研发室那边。维C的配方搞定了，厂长蹲在那儿亲自盯着我-操作，我打算做点别的出来。这是姐需要的材料，你帮姐找找，需要多少钱你同姐说，姐给你。”
　　她现在可是每年保底二十万入手，自然不会心疼这点小钱钱。
　　叶河干了十多年装卸车间的活儿，同采购那边的人再熟悉不过，采购处能找到的东西直接从采购处买，采购处买不到的东西再往外跑一趟，不到两个小时，叶河就把叶泠要的东西都给凑齐了。
　　叶河给叶泠买的油是最便宜的菜籽油，叶泠稍微有些嫌弃，但她没把这嫌弃说出口，毕竟这年头的油也是个精贵东西。
　　叶泠在梦中推演出来的制皂工艺不算简单，一共八步：精炼油脂→皂化反应→盐析分离→洗涤杂质→碱洗杂质→整理皂基→添加有效成分→倒模成型。
　　这流程虽然复杂了点，但较之于维C的提纯工艺，这制皂工艺可以说是相当简单了，只要掌控好每一步的物料量，想出问题都难。
　　秦春生看着叶泠忙前忙后地‘玩油’，原本不大好意思开口问，但后来心里的好奇实在憋不住了，索性问道；“叶丫头，你这又是在张罗啥？”
　　叶泠随口掰扯道：“之前在外汇商店看到一款‘法式香皂’，听说不管是洗衣服还是洗脸洗脚，都能洗得很干净。我学了一些化学的东西，想试着能不能把‘法式香皂’给造出来。”
　　秦春生笑了一声，心道，这‘法式香皂’已经在全球范围内风靡了这么多年，想要仿造‘法式香皂’的多了去了，有几家成功过？
　　不过想到叶泠能把维C这种卡脖子技术给突破掉，秦春生觉得叶泠有点邪门，不能按照常理来衡量，索性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憋住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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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当遇强则强
　　‘法式香皂’能够风靡全球, 靠的其实不是香皂的清洁力，而是那高级感满满的调香。
　　单论清洁力的话，之前在花国外汇商店里昙花一现的那个丑国的海藻皂和嘚国的山姆大叔皂都比‘法式香皂’清洁力好, 可架不住这两种皂都模仿不出‘法式香皂’的香味来, 而用‘法式香皂’的多数都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女主人，大家用皂就是图个走路上能香晕一片人, 你海藻皂和山姆大叔皂都不香，谁用啊？
　　你说你这个清洁力强？我们又不拿这个皂洗衣裳，要什么清洁力！究竟是多么败家的人，才舍得用这么贵的皂洗衣裳？
　　秦春生相信叶泠能造出皂来, 不管好坏，但他对叶泠的调香能力相当不自信，调香是需要艺术细胞的, 可叶泠全身上下都透露着理工科的质，哪有半点艺术细胞的模样？
　　殊不知, 这大错特错！
　　叶泠身具前世在修仙界的记忆，什么好闻的味道没闻过？哪怕是给她一把药材，她都能配出沁人心脾的草木香, 若是能结合一些花瓣香料或者是香木，她能调出具有特殊效用的香料来，比如说引人情-欲的，平缓人心绪的，让人安眠入梦的……
　　秦春生觉得叶泠不会给香皂调香, 叶泠却是把调香和香皂的功效看得一样重要, 她可不想之后别人提到自个儿做出来的东西时，先夸两句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很好，紧接着就脸上写满一言难尽地说一句‘就是味道太臭’。
　　她准备的洗衣皂是无香型, 利用一些淡香的香料中和掉油脂本身那种腻汪汪的味道，适合所有人群用。毕竟她要是拿出一款带着浓郁花香味儿的洗衣皂来，女人用了还好，男人用了全身都是花香味……虽说这不算什么，但总觉得有点奇奇怪怪。
　　第二款叠加功效成分的，叶泠打算做成花香皂，就用京城人喜欢泡水喝的洛神花提取植物精粹，叠加性质稳定的维C衍生物，用来洗脸洗手刚刚好，洛神花中含有丰富的有机酸与总黄酮，总黄酮具有消炎、抑菌、抗氧化的作用，配合她提取出来的维C衍生物，美白效果能够达到‘1+1>2’的效果，消炎、抑菌的作用也有利于皮肤状态的稳定，能有效预防皮肤炎症的出现。
　　至于第三款驱虫皂，叶泠没打算添加旁余的香料，因为驱虫丸本身就带有草本清香，添加别的香料不是画龙点睛，而是画蛇添足。
　　……
　　等到了下班的时间，叶泠去生产车间找上夏骏就一块儿回老叶家接两个小孩去了，秦春生却是留在了实验室，打算片刻不离地待到维C提纯完成之后再回家，连单人床都已经支好了。
　　面对秦春生表现出来的执拗，叶泠苦笑叹息之余，心中更多的是敬佩。这些老一辈人较起真来是真的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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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老叶家，杜玉梅在被叶安怼了那么一通之后，果然绝口不提让叶泠多帮衬叶河的事儿，反倒是时不时看几眼叶泠，想知道叶泠是不是真如叶安所说的那样同娘家离了心。
　　叶泠的感知那么敏锐，怎么会感觉不到杜玉梅的反常？
　　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对着镜子照了一遍之后，叶泠越发满头雾水了，“妈，你这样瞅我-干啥？”
　　“瞅你好看！”杜玉梅脱口而出。
　　叶泠怪怪地看了杜玉梅一眼，吐槽道：“我好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今儿个才发现？”
　　这下轮到杜玉梅无话可说了。
　　杜玉梅见叶泠是同夏骏一块儿回来的，就留小夫妻俩在老叶家这边吃的饭，等叶泠与夏骏领着两个孩子回去了，杜玉梅才问叶安，“上午那事儿怎么说？我看泠子的那表现，稳了？”
　　“十有八-九是稳了，我跟着秦厂长去的卫生部，从卫生部出来之后，秦厂长对我的称呼就变了，原来喊我是老叶，现在喊我是叶老哥，还有他喊咱闺女，原先就是小叶，现在直接喊叶丫头，要是不知道关系原本咋样的，乍听一下那亲昵的称呼，还以为关系得有多好呢！”
　　杜玉梅点点头，“那我就不愁了，我还担心泠子嫁的人本事不算大，没法儿帮泠子买房子呢。”
　　“这有啥可担心呢？只要这个配方能成，往后泠子啥都不用干，躺着一年都能赚二十万，这还只是首都药厂拿这个配方授权的钱，药卖了之后还要分成的，泠子手里的钱就是没数儿的，差骏子那点工资？”
　　杜玉梅正在袜子的手一抖，险些把那一大盆水都给打翻了，“啥！”
　　“你说啥！多……多少钱？！！！！”
　　叶安瞅了杜月梅一眼，笑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二十万保底，药卖的越多，赚得越多。咋，就这点钱就把你给吓到了？”
　　杜玉梅没好地把袜子拧干，将水泼进下水道，伸手冲着叶安身上就咣咣咣来了几拳。
　　“就这点钱？”她压低声音问叶安，“二十万是小钱吗？咱在首都药厂干了大半辈子，攒了几万？你这人本事不大口倒是不小啊！二十万到你嘴里，就变成这点钱了？你看不起这点钱，那你倒是给我弄回家二十万吗？”
　　叶安瞬间语塞，不过叶泠做的这事儿让他倍有面子，腰杆都挺得直直的，“我没本事给你弄回家二十万，但我闺女有本事啊！没有我，你一个人能生出这么有本事的闺女来？咱俩觉得二十万是大钱，但闺女往后每年都至少都往家里拿二十万，你还会觉得这钱多吗？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杜玉梅恨不得把手里的袜子塞到叶安嘴里去，她咬牙切齿地把袜子晾上，正要同叶安再掰扯掰扯几句，就见叶安已经裹着被子睡上了，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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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叶泠是不能同叶安和杜玉梅说的，她怕自己一开口说，就被叶安和杜玉梅问她是不是有病！
　　就比如她想让夏骏和叶河辞职这事。
　　香皂的配方如果定下来后，叶泠打算搞一个自己的作坊，把香皂生产线搭建起来，给自个儿打工肯定比给药厂打工赚钱来得快。
　　可问题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舍得放下-药厂里的工作，这在老一代人眼里就是给金饭碗银饭碗都舍不得换的铁饭碗。
　　她只敢试探着同夏骏先说，试试夏骏的态度。
　　晚上躺到床上，叶泠没急着运转《大梦古经》，而是面对着夏骏侧躺下，见夏骏没睡着，就喊了一声，“夏骏。”
　　夏骏转过身来，眼神朦胧，看着像是将将要睡着的样子，说话还带着鼻音，问，“咋了？”
　　“要是我说想让你把首都药厂的活儿辞了，跟我出来单干，你愿意么？”
　　夏骏的那点儿困意顿时就没了，“单干？干啥？”
　　“开个香皂厂，做香皂，卖香皂。我琢磨出香皂方子来了，这几天正在打板做样品。只要样品能做出来，咱就做。东西肯定好，做出来肯定不愁卖。”
　　夏骏把手从被子里伸了过来，用他那双大手直接把叶泠的手包在手里，“我从不怀疑你做出来的东西，因为我知道，如果不是好东西，你不会拿出来的。你放心，只要你决定要干，我肯定跟着干。咱家你主事，我就是你手里的那杆枪，你指给我往哪儿打，我就往哪儿打。”
　　叶泠这就放下心来，她把自己的计划说给夏骏听。
　　“肥皂厂可能一开始开不起来，只能开个肥皂作坊，我想着从亲戚这边找找人，要是有正经工作的就不用找了，没正经工作的，进咱开的肥皂作坊里，总归不会亏待了他们。我爸这边的亲戚不用想，那不是亲戚，是陌生人，我妈那边的亲戚来往得其实还好。”
　　“就是我下乡这十年，没见过啥面，但我大姨和大姨夫、还有我舅和舅妈，在我印象中都是挺好的人。那十年里，谁都自顾不暇，谁都是泥菩萨过河，他们不问我，我也没什么好怨的，到时候等肥皂厂子开起来之后，我让我妈过去问问，要是有人愿意来做，就跟着做一做。”
　　“还有咱老家那边，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先别放开了说，问问咱爸咱妈，问问大哥和嫂子，要是他们愿意来的话，咱想办法找个大院子，把一大家子都安顿下来。咱爸咱妈在北大荒那边，就算有大哥和嫂子在，咱俩总归是不放心的。”
　　“还有就是北大荒的朋友，等咱厂子开起来之后，我想给他们提供一个机会，就算不能在首都留下，也应该看看首都长啥样，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别人都说北大荒穷，北大荒苦，但我觉得还好，我在北大荒下乡那几年，遇到的也都是好人。”
　　“同我关系好的，同你关系好的，都是好青年，要是让他们一直待在北大荒，大老爷们跟着父辈种地，妇女们留在家里洗衣做饭生娃暖炕……咋说呢，也是不错的生活，可我还是觉得可惜。咱有能力的话，就帮他们一把，起码给他们个看看外面的机会，至于机会他们要不要，能不能抓得住，那看他们自个儿。”
　　夏骏没想到叶泠还惦记着北大荒，他听得眼睛越来越亮，脸上的笑也越来越浓，抓住叶泠的手松开，朝着叶泠的腰上就搭了过来。
　　叶泠感觉到夏骏的动作，脸一黑，赶紧看向炕的另外一边，见炕的另外一头空空荡荡的，陡然间想到夏骏前阵子才以两个孩子年纪不小该单独睡了为由把两个孩子打发到了隔壁房间。
　　这是预谋已久啊！！！！
　　“泠子，一个多月了……”夏骏那有些粗重的声音在叶泠耳边响起，叶泠一咬牙，化被动为主动，迎了上去。
　　当遇强则强！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更会在白天么么哒


第25章 懊悔
　　维C的提纯过程相当顺利, 在二次发酵完成后，叶泠将发酵滤液提取了出来，由秦春生亲自上手操作维C的提纯。
　　秦春生原本还在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 可当他看到那一层又一层的维C粉末从滤液中析出后, 到嘴边的话都变成了哽咽。
　　似是怕被叶泠看到他这时候的失态，秦春生深深吸了一口气, 将那要在胸腔中翻滚，似是要喷涌溢出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同叶泠说，“叶丫头, 我们，我们真的成功了啊……”
　　一层层维C粉在滤液中凝析而出，平铺在滤液的最下方, 利用移液泵将越来越澄清的滤液吸走后，透明的发酵罐下方已经累计了将近十五公分厚的维C浆体, 送去真空干燥箱中低温烘干，便成了维C粉。
　　秦春生自个儿在那边感动得不行，想要同叶泠分享这份快乐, 却迟迟没能得到叶泠的回应，扭头一看，见叶泠整拿着刀在切大一块紫红色的东西。
　　他好奇地凑了过去，问叶泠，“叶丫头, 这是什么？”
　　“这是净白洁面皂, 里面添加了洛神花提取物和维C衍生物，利用皂体中本身的油脂将这两种成分进行妥善的包裹，不仅能够保证了洁面皂的清洁能力, 还能及时为皮肤补充油分，不会让皮肤因为清洁过度而紧绷。”
　　“在洁面皂为皮肤补充的这层油膜中，洛神花提取物和维C衍生物会持续发挥作用，能让人的皮肤看起来白皙不少，容易出现皮炎的皮肤在用了这种洁面皂之后，因为里面添加的洛神花提取物有抗炎的作用，维C衍生物能有效提升皮肤的免疫能力，皮炎也会得到有效的缓解，坚持使用，皮肤会越来越健康。”
　　秦春生家里条件不差，他老婆、儿媳、闺女都会买护肤品，有沪上那边卖的很火的‘双姝’，有外汇商店里卖的很火的‘法式香皂’，还有丑国那边产的‘洗发香波’，他本人虽然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但还是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的。
　　这会儿见叶泠把一块紫红色的皂说得头头是道，秦春生也来了兴趣，他问叶泠，“能不能给我一块？我带回家让我闺女用用？她在人大教书，平时就爱买这些。你是有制药背景的，精细化工的底子好，说不准这皂要比那‘法式香皂’都好。”
　　叶泠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两块自己做的别的皂，一并递给了秦春生，“秦叔，这块白的是洗衣服用的，墨绿色的是防蚊虫的，可以拿来洗澡用，防蚊虫叮咬的效果应该错不了，之前在北大荒那边就经过实践检测了，我闻着这味道足够，就算不用来洗澡，拿来摆放在屋子里，应当也是能驱虫的。”
　　秦春生掂了掂这三块皂的分量，又放到鼻尖下闻了闻，惊喜道：“这味道还挺好闻的，我闻着觉得不比我闺女用的那‘法式香皂’味道差。”
　　“您先回去用用，主要是让秦婶儿和您闺女儿媳试试那块净白皂，这块应该挺招人喜欢的。”
　　叶泠对她研发出来的维C衍生物是相当有自信的，原本的维C容易遇光被氧化失活，可维C衍生物的性质更稳定，再加上净白皂里面添加了亲肤油脂，能够在人脸上形成一层薄薄的油膜，将维C衍生物都封存在皮肤内，白天抵御光氧化，晚上进行密集的焕白修复，坚持使用三天就能看到明显的变化，若是坚持一直使用下去，绝对能白到自己皮肤的极限。
　　秦春生将那三块皂收进自己的手提包里，同叶玲说，“那就谢谢你了。这维C的发酵提纯配方已经确认过了，你的方法是没有问题的，明天我就去给卫生部汇报情况，然后首都药厂这边就该组织生产线，尽快投产了。答应给你的钱，明天我就让财务出支票，咱走的是农行的账，你自己拿了支票去农行取就行。”
　　“另外……”秦春生看了叶泠好几眼，道：“叶丫头，你也算是半个首都药厂的人了，往后如果你有了什么新的研究成果，研发出什么新药来，我希望还能多考虑考虑首都药厂。首都药厂不会亏待你的，绝对是照着最好的条件给。”
　　叶泠眨眨眼，拿起一块净白皂，问秦春生，“秦叔，我正好想和药厂合作一下，把我这个皂给制作出来推向市场。这皂的成分好，成本低，比那什么‘法式香皂’好了不知道多少，洗衣皂更是对家庭妇女相当友好，能够大大降低洗衣难度，驱虫皂等到夏天那能说是救命的好东西，你说能不能借一下咱首都药厂的厂房和资源，还有名头，我想把这皂给推出去卖。”
　　秦春生惊讶地问，“你这不是小打小闹？是认真的？找首都药厂借厂房没问题，资源是要借什么？名头又是怎么个借法？这你可得说清楚。没个明确的说法，我是万万不会答应你的。”
　　“借资源主要是借两个资源，一是采购资源，就是想借着首都药厂在采购各种原料时的资源，比较方便找齐货源。当然，只是前期需要借一下这个资源，我们后期会自己跑资源的。二是借一下首都药厂的供货渠道，好将这批皂尽快推向市场。一个新生事物想要被市场接受，难度是很大的，但如果能够搭上首都药厂的顺风车，难度就会减弱很多。”
　　秦春生：“……”他没想到叶泠已经把这么多步都算计好了。
　　他略作思考，点头道：“在我这儿没什么问题，但我一个人不能做主，得和厂里的谢书-记商量。你也知道，厂长和书-记的立场在哪儿都是不对付的，我同意的事儿，谢书-记不一定会同意，肯定会找很多借口搪塞。”
　　这点叶泠是知道的，她原本以为秦春生答应之后就没什么问题，如今秦春生点出了谢书-记，那她只能再放出‘一把刀’了。
　　略作沉吟，叶泠同秦春生说，“那您同厂里的其它领导好好商量一下吧，我这不是商量，是把维C发酵提纯配方授权给首都药厂的条件。而且首都药厂也可以放心，我们生产的皂不会挂首都药厂的名字，更不会打着首都药厂的名号卖烂东西，只是说会写这种皂是我们和首都药厂联合研发的。”
　　“秦叔，您也别太为难，如果谢书-记那一关过不了，我可以再想别的办法。我记得上课的时候，林教授说他和川中药厂的关系挺好，能和川中药厂联系上。我试着同川中药厂那边沟通一下，看他们愿不愿意接受我的条件，拿下这个维C时配方的授权。”
　　秦春生的脸瞬间就黑了，叶泠嘴上说的是不让他‘太为难’，实际上却是把他放到火上烤呢！
　　这不就等于明摆着告诉他，你要是不答应我的条件，维C发酵提纯的配方也免谈？
　　“叶丫头，你这话说的可就一点情面都不讲了，川中药厂是不错，可哪能和首都药厂比？”
　　“是不能比，规模什么都比不上首都药厂，但生产个维C还是没问题的。能搭上维C的风，把国内维C的需求市场吃下来，川中药厂想来也能爬升一个台阶。”
　　秦春生苦笑连连，摇头不已。
　　“行了行了，你回去等消息吧，老谢这块骨头就算再硬，我也会啃下来的。而且维C可是大事，首都药厂要是因为他老谢拿不下来，他得吃上面的挂落，我不信这个道理老谢会不明白。你回去上课吧，有啥消息我让你男人给你带话。”
　　叶泠从抽屉里拣出三块皂来，找了一个兜包上，递给秦春生道：“那就麻烦秦叔帮我把这三块皂带给谢书-记试试，我对我这皂还是挺有信心的。”
　　-------------------------------------
　　首都药厂的谢书-记同秦春生斗归斗，但他又不糊涂，咋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犯浑？秦春生同谢书-记说叶泠开出的条件时，他心里还有些嘀咕，担心谢书-记老糊涂了瞎指挥，没想到谢书-记却是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借采购资源算不上什么，至于供货资源，那小叶还是挺明理的，人家是要自己开厂子生产，挂自己的名字，顶多写一个和咱首都药厂联合生产，就算东西不好，挨臭鸡蛋砸的也不会是首都药厂，怕啥？我是同意的，答不答应的选择权由你老秦来决定。这小叶是个能耐人，改天老秦你给引荐引荐，我也想认识认识药化界的年轻血液。”
　　秦春生听得寒毛直竖，脑海中警铃大作！
　　凭他与谢书-记多年共事的经验，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谢书-记的打算，这是要挖他的墙角了！
　　绝对是要挖墙脚！
　　想想自个儿才因为不敢直接答应叶泠而同叶泠把友谊的大桥凿穿，结果谢书-记这老狐狸就要趁虚而入，秦春生怄气怄得险些吐血三升。
　　从谢书-记家出来的路上，秦春生越想越觉得自己亏，为维C跑前跑后的是自己，熬夜验证那维C配方的还是自己，凭啥最后摘桃子做好人唱白脸的就变成了那姓谢的老狐狸？
　　他必须得想个法子，再把叶泠的心给拢了回来。
　　至于那三块皂，秦春生倒是没注意，拿回家同自家媳妇说了几句那些皂是干嘛用的就没再管。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毕，明天后天是一更，大后天晚上十一点后大概会有三更，大概，只是大概，台风来了……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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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春回
　　秦春生思来想去, 为了不让老狐狸谢书记把叶泠给挖走，他决定主动帮叶泠把皂的生产车间给搭起来。
　　他亲自把首都药厂财务开出的支票送给了叶泠，让叶泠在配方授权合同上签了字, 约定了双方都需要履行的责任与义务, 最后又把自家儿子找来，让自家儿子带着叶泠去工商局注册了民营企业。
　　企业取名为——春回药化, 叶泠为了一步到位，连春回的英文名字都起好了，就叫Spring Return Medicine，翻译过来就是‘春天回来了’, 意象上是没区别的。
　　在叶泠的‘建议’下，叶河与夏骏双双把在首都药厂工作的名额‘转让’了出去，开始全职在春回药化工作, 因为生产规模较小的缘故，暂时不值当找工人来做, 就只能发动叶安再就业。
　　杜玉梅因为需要帮着叶泠带孩子而不能加入到‘退休员工再就业’的队伍中去，但她找了好几个之前的老同事，这些老同事有充足的生产经验, 退休之后到了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年龄，可并不是人人都有孙子孙女带，有好些人退休之后每天不是洗衣做饭就是聊天扯淡，日子过得相当无聊，听杜玉梅说进春回药化工作能领到和在首都药厂一样的工资, 不少人就心动了。
　　这些人不止自个儿再次上岗, 还带了家里的后辈来，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有首都药厂这样的好工作，哪怕是双职工家庭, 但这年头哪家不是生五六个孩子？夫妻俩的工作哪够分？厚此薄彼是必然的，如今有了个春回药化做选择，哪怕不能提供铁饭碗，也给这些倍受良心折磨的老父母们提供了更多的选择。
　　‘春回药化’就在从首都药厂借来的那个小车间里轰轰烈烈地搞起来了。
　　叶河主要是跟着首都药厂采购部的人出去跑原料采购，夏骏则是跟着首都药厂的人往各地药房里跑，推销自家厂子里生产出来的肥皂。
　　首都药厂的供货渠道不是在医院就是在药房，可肥皂的主营地点是在百货大楼，夏骏担心自家厂子里生产出来的肥皂卖不出去，只能厚着脸皮去一遍又一遍地找百货大楼的领导谈，有些百货大楼看在首都药厂的面子上答应了，有些却是斩钉截铁地拒绝，还顺带着表示了自己的怀疑。
　　叶泠白天忙着在京华大学上课，晚上回家之后就得打理春回药化的事，夏骏每同她说一个拒绝春回药化的百货大楼，她就在小本子上记一个，两周下来，小本子上记了满满一页的名字。
　　叶泠把那张纸贴在床头，夏骏看得疑惑，问，“你把这些让人糟心的名字写出来干啥？咋还贴在床头了？不怕睡前看几眼就气得睡不着？”
　　“酒香不怕巷子深。”叶泠满脸冷笑，“现在他们拒绝合作，之后再想来合作，那可就难了。”
　　-------------------------------------
　　叶泠在给春回药化主营的三种皂定价时，认真考虑过市场上同类产品的价格，洗衣皂作为大众常用物品，仅仅是在皂基的基础上加了一些表面活性剂，所以定价很低，价格是市场上同类型产品的一半，而净白皂和驱虫皂则是以‘法式香皂’的价格为标杆，定价为‘法式香皂’价格的四分之三。
　　哪怕她定的价格已经比同类产品低了不少，利润依旧相当可观。
　　尤其是洗衣皂，熬过了刚被推入市场的那三天冰点期后，在第四天就迎来了销量与口碑的攀升。
　　用过洗衣皂的人都说好！
　　“你用春回药化厂生产的那个皂了吗？用那皂洗衣服是真方便啊！”
　　“是啊是啊！我闺女买回来好几块春回药化厂的皂，那些带色儿的皂我没用，白色那个洗衣皂我用了。特别脏的衣服，按照那洗衣皂包装上写的说明，在衣服上蹭一蹭，然后把衣服放到水里泡上半个点儿，稍微一揉搓，衣服就干干净净了！可比之前买的那山姆大叔的洗衣皂好用啊！”
　　“你没看那说明书上写的吗？那皂是咱京华大学的学生研发的，人才啊！”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相信首都药厂。既然那包装上都写了这皂的生产地址是首都药厂，那有啥不敢信的？首都药厂生产出来的药咱都敢吃，他生产个洗衣皂，咱就不敢用了？”
　　“哎，你们咋都说那洗衣皂，你们有用过净白皂吗？就那个洗脸洗澡用的。那个比洗衣皂好啊，洗脸洗头发都洗的舒服，泡泡还多，关键是坚持用几天，脸都白了不少。难道你们没发现我脸白了？我男人之前总说我是黄脸婆，现在都夸我变白了。”
　　说话这位婶子一脸自豪地扬起下巴给其他人看她的脸。
　　另外几位妇女端详了好一阵子，惊讶得下巴都合不拢了，“真的啊，原来毛二丫你的脸又干又黄的，看着就和烙干的饼子一样，现在你这脸看着白了，还水灵了，都不掉皮屑屑了！”
　　“你这真是用那净白皂用的？”
　　被问到的那位婶子一脸自豪地说，“我骗你有啥好处？跟你们说那皂好用，我家都在用，关键是便宜啊！比那法式香皂块头大还便宜，还想要啥？”
　　一位大婶犹豫了下，问身边的人，“要不……咱也去买一块回家试试？谁不想变白啊！要是能变得和毛二丫这样，那就算贵点也值得啊！”
　　几位婶子一拍即合，立马就往毛姓婶子说的那百货大楼去了。
　　又不是只有那毛姓婶子慧眼识珠，其它人也发现净白皂真能让人变白了，这几位婶子赶去百货大楼时，卖皂那日化柜台前排起了好长一条队，队伍都要排出百货大楼去了。
　　素来下巴高于头顶的营业员都被这架势给吓到了，她看了看自己柜台下放着的那不到两箱肥皂，赶紧让隔壁卖洗发香波的营业员去喊领导过来。
　　那领导也被香皂柜台前人山人海的架势吓了一跳，他问那营业员，“小李，这是咋回事？都是买那春回药化的香皂的？”
　　“是啊，不知道那春回药化的香皂到底是啥灵丹妙药，来的人都是指名道姓要的。”
　　“要哪些皂？”
　　“主要是洗衣皂和净白皂，要驱虫皂的人也不少，但没要洗衣皂和净白皂的人多。”
　　百货大楼的领导点点头，转身就上了楼，直接给刚拉了电话线的夏骏办公室打了电话过去，开门见山道：“夏厂长，你们那边的香皂还有货吗？我是天府路中央百货大楼的肖平，之前咱俩见过面的。再给我们这边送五十箱香皂过来，洗衣皂和净白皂各要二十箱，驱虫皂要十箱。”
　　夏骏正为积压在库房里的那么多香皂头疼呢，他不知道该咋劝叶泠把香皂的产量减一减，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推销这些香皂，现在陡然听到天府路中央百货大楼要五十箱香皂，拧成疙瘩拧了一天的眉头立马就舒展开了。
　　“行，我马上就安排人送过去，一小时内绝对送到！”
　　五十箱香皂啊，每箱两百块香皂，这都能顶的上春回药化三天的产量了，虽说同库房里积压的那些库存量根本没法儿比，但好歹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这几天的生产完全都是靠叶泠把维C发酵配方授权给首都药厂拿到的那二十万硬撑下来的，二十万不是少数，在留下给工人们发三个月工资的钱之外，其余钱都拿来买原料和设备了，水电费都是在首都药厂财务的账上挂着，谈的是半年一结，但没说没现金能拿香皂抵啊！
　　如今总算有订单主动找上门来，库房里积压的库存量能够少一点，春回药化财务的账目上也能多一点现金，不然改天万一缺个什么原料急需要买，账目就真的转不开了。
　　二十万对于寻常人家足够花好几年，可对于运转一个工厂来说，真是微不足道。
　　瞅着叶河也在，夏骏把招来的财务喊过来，“梅子，到这边接一下电话，万一有哪个百货商场、供销大厦打电话过来要供货，你就都记下来，我现在先去天府路中央百货大楼供货！”
　　‘梅子’是叶泠小舅家的闺女，为人伶俐，念了个中专，嫁的男人是京城本地人，她男人在供电局上班，她没正经工作，是被杜玉梅喊过来做财务，叶泠考察过几天，见自家表妹做得账目挺好，没出什么纰漏，便放手让梅子管账本了。
　　当然，也只是管一下账本，真正的财政资金都在叶泠手头捏着，梅子只负责记录资金的往来。
　　夏骏喊上叶河，又喊了两个管出库入库的人，开着刚淘来的二手供货车，运了五十箱香皂往天府路中央百货大楼送去。
　　叶河得知自家姐姐开的这香皂厂总算真正名义上开了张，也跟着高兴得很，车是他开的，他抓着方向盘眉飞色舞地同夏骏说，“姐夫，等采购的事儿稳定下来之后，咱就找个人专门来负责采购这块，毕竟没啥难度，原料一公斤多少钱都是谈好的，去了检查好原料的质量和分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回来就成。我喜欢这种开车出来送货收钱时的感觉，要不往后供货的事儿交给我做吧。”
　　“成，没问题，我今晚回去就同你姐说一声。不过你小子可得想清楚，这送货可是个体力活儿，比跑采购累多了，你不嫌累？”
　　叶河拍了拍自己那肌肉健硕的肩膀，一脸嘚瑟道：“我这膀子力气早就在装配车间练出来了，搬货卸货才是我的老本行！”
　　作者有话要说：　　PS：收到了大家的评论哈哈哈哈哈哈春回翻译成春天滚回去确实有亿点点尬，最终选择了return，代表着已经走了的春天又回来了，比如我们常说的春回大地就是Spring returns To the earth……感谢朋友们指出，鞠躬！！！
　　亲爱的朋友们：
　　明天同一时间，
　　再会！
　　（台风天气，缩在住的地方疯狂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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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疯了！
　　送货车开到天府路中央百货大楼门口, 叶河领着人从车斗里往下卸货，夏骏进了百货大楼去找肖平经理交接。
　　肖平这会儿已经被百货大楼里的买家们催的焦头烂额了。
　　“肖经理，到底啥时候才来送啊！这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就是, 我们都跑了好几个百货大楼了, 那些地方都不卖这个香皂，就你们百货大楼卖。这么好的东西, 你们咋不多进点货啊……”
　　“小肖，我是你舅妈的麻友，经常和你舅妈在一块儿打麻将，你还记得不？我孙女让我来给她买那什么净白皂, 你可一定得给我留两块啊！”
　　“哪里来的关系户？我家祖上可是宫里出来的格格，还不是在这儿排队？你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熟人，老老实实排队去！”
　　“还格格呢, 大清早就亡了！现在是新社会，讲究个人人平等！在这百货大楼, 只要大家兜里有钱，能买得起东西，那就是平等的, 你别说祖上出过格格了，就是把你家格格祖宗从坟堆里挖出来，到了这儿也得老老实实地排队！”
　　眼看着那些排队等着买香皂的人就要打起来了，肖平生怕这些人战斗力太强波及到百货大楼里的其它货品，赶紧出来拉架。
　　“哎呀, 大家都不要急！货马上就送到了, 再稍微等等！咱同别的百货大楼不一样，那些百货大楼觉得春回药化是新厂子，谁也不愿意尝试, 但咱知道再大的厂子也是从新厂子小厂子开起来的，咱必须得给新厂子小厂子机会啊，东西是好是坏，拿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
　　“春回药化感谢我们天府路百货大楼一开始就答应卖他们的香皂，肯定不会断掉我们的货的！刚刚我才打电话进了五十箱肥皂，一箱两百块，这可是一万块呢！绝对能让大家都买到！”
　　“大家要是等的急了，要不先去看看别的东西？今天新到了一批供销布，颜色可好看了，是从南粤省那边的工厂出来的好货，大家买了净白皂把脸儿洗的干干净净白白嫩-嫩，是不是也得添两件新衣裳？还有那丝绵料子，原先大家说丝绵料子不好洗，揉来搓去都洗不干净，哪怕丝绵料子穿在身上再舒服也不买。如今有了洗衣皂，再难洗的丝绵也能轻轻松松地洗干净，大家要不给自个儿添一身丝绵衣衣服？”
　　肖平能坐到天府路中央百货大楼的领导位置，脑瓜子自然灵光，他看着许多平日里根本不会出现在百货大楼的面孔都出现了，心思一转便猜到这些人应当都是其它百货大楼的老顾客，只不过有些百货大楼没有从春回药化拿货，这些人为了买到洗衣皂和净白皂，这才特地跑来天府路的中央百货大楼买。
　　这些人下次还会不会来都是两码事，不如趁眼下这些人舍不得走的机会让他们在其它地方转转，万一看到什么想要的东西买下了，天府路中央百货大楼的销售业绩就能再多一点点。
　　别看只是一点点，蚊子腿儿也是肉啊！
　　那些人听了肖平的话，也觉得自个儿硬守在香皂柜台前实在无聊，决定先去别的柜台上转转，看看家里有什么缺的，都就近添置一些，省得自己之后想买了还得再单独跑出来买。
　　当然，也有人死守着香皂柜台不愿意离开，这些人是担心肖平说话不算话，他们好不容易等了这么久，万一出去稍微转一下，送过来的香皂又都卖完了，这该去找谁哭去？
　　夏骏就是这时候进的百货大楼，他一进门就看到肖平愁眉苦脸地坐在香皂柜台前面，立马抬高声音喊了一声，“肖主任！”
　　肖平活了三十多年，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想念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听到夏骏的声音后，他的整张头皮都麻了，整个人都‘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窜了起来，迈着短粗的腿疾跑几步跑到夏骏跟前，急切地问，“夏厂长，香皂都运过来了吗？”
　　夏骏没想到肖平会是这么一个反应，他眼看着一坨五花肉朝自己飞奔过来，下意识地退后几步，连连点头，“五十箱，都运过来了，直接卸在柜台上还是卸去你们的仓库？”
　　肖平瞅了一眼柜台前聚集着的那乌央乌央的一群人，担心这些人趁乱搞起‘零元购’，不等百货大楼的营业员把香皂拿出来就哄抢了东西走人，谨慎道：“还是卸到仓库里面吧。”
　　“那行。”
　　夏骏让叶河把货车开到百货大楼的后院里，吭哧吭哧把五十箱沉甸甸的香皂都卸下，找肖平结算了钱，正要走人，就见肖平又追了出来。
　　夏骏疑惑地问，“肖主任，还有什么事么？”
　　肖平问，“夏厂长，你们这些皂有保质期么？放多长时间会坏掉？”
　　这个叶泠恰好同夏骏说过，他当场就答上来了，“从生产线上走下来开始算，一共三年。但如果是拆开封用的话，最好是十八个月，也就是一年半以内用完。十八个月内用不完可能会导致皂体上出现一些裂痕，影响美观，但不会影响使用的。”
　　肖平听到‘三年’这个日期，心里立马就拿定了主意，“夏厂长，再给我们百货大楼追加这三种皂，各来五十箱。”
　　夏骏一愣，他并不是那种光顾着自个儿的利益就不顾利益伙伴死活的人，温馨提示肖平道：“肖主任，你确定是三种皂各要五十箱？那可就是一百五十箱了，这可不是小数目的皂啊！能卖的过来吗？”
　　肖平笑道：“五十箱是一万块皂，一百五十箱就是三万块皂，前前后后找你们春回药化拿的皂也就四万多块，京城有多少人啊……哪怕一个家庭买一块，这点儿皂都不够卖的。更别说这香皂是个消耗品，要是全家都用的话，根本用不了多久。你们就放心供货吧，货到就给钱，一次性付清，绝对不会少你们一分钱的。”
　　中央百货大楼家大业大，就算一百五十箱香皂不是小数目，那也绝对能付得起。
　　夏骏听肖平这么说了，也就不再担心了。或者说，夏骏原先担心的不是肖平拿的货太多卖不出去，对于春回药化来说，只要香皂卖出去了，钱收回来了，这就完事儿了，至于拿到货的百货大楼卖不卖得了那些货，根本不干他们的事。要是真有一些百货大楼实在卖不完，那看在情面上才会考虑让那些百货大楼退货的事，若是不看情面的话，根本不需要退。
　　夏骏在自己随身带着的本子上记下了天府路中央百货大厦要的香皂数量后，跳上货车的副驾驶，同叶河说，“河子，今明两天可有的累了，这百货大楼的肖主任刚刚同我说，他们还要一百五十箱的香皂，三种皂各要五十箱，咱尽快给送过来，把钱收回去。”
　　叶河喜出望外，“姐夫，真的？还要一百五十箱？那咱积压的库存可能下去不少啊！我姐做的那个肥皂真有那么好用吗？咋卖的这么火爆呢？”
　　“确实挺火爆，也挺出乎人意料的。我原先看着好几天都是生产出一箱来就往库房里送一箱，都有些担心东西卖不出去，想劝劝你姐，要不关掉一条生产线，但是想着这东西你姐要是没把握，肯定不会直接铺这么大的摊子，这才把那些想同你姐说的话憋回了肚子里，没想到这才几天，香皂就卖得火起来了。”
　　“一家百货大楼，就足以证明这东西有多么好了。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两天，咱春回药化的电话肯定会打爆，你不是在装卸车间练了一膀子的力气么？这几天应该挺费力气的。”
　　叶河满脸灿烂的笑，“只要东西能卖出去，只要钱能赚到，我出点力气算啥？我姐可是答应我，春回药化的盈利给我百分之五，咱刚刚送了五十箱香皂，合一万块，那里面可是有五百块的香皂利润是归我的，只是今天卖这么一回，就顶我之前小半年的工资了，多卖点我就多赚点，我盼着每天都有接不完的电话送不完的货，那样才能钱越赚越多，家底越攒越厚啊！”
　　一路聊天打趣间，货车开进了首都药厂。
　　车才刚在生产车间前面停稳，梅子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冲着夏骏大声嚷嚷说，“姐夫！姐夫！你快点进来，这电话接个没完呐！都是要让咱给送货的！”
　　夏骏和叶河对视一眼，拔腿就往腾出来的那一小间办公室跑。
　　进去之后，电话依然在‘铃铃铃’地响个没完，夏骏拿起梅子用来记录的那本子一看，起先脸上的喜意越来越浓，后来就变成了无奈。
　　夏骏把那本子递给叶河看，道：“你不是有一膀子力气吗？好好送吧，这么多的单子，什么时候才能送得完？”
　　叶河却是想到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他嘴角抽了抽，问夏骏，“姐夫，这么多的订单，咱仓库里有这么多的存货吗？”
　　夏骏脸色一凝，提笔就在本子上算，一条条竖式列出来，一排排数据加起来，最终统计得出一个结果——虽然现在库房里屯积的货品不够，但缺口也不是太大，稍微加加班努力努力，应该是能把缺口补上的。
　　“梅子，要是再有人打电话进来说要进货，就同他们说清楚，说是咱库房里的存货已经都掏空了，目前正在加班加点地赶单子，他们要是愿意等的话，可以留个预估的数量，再留个地址和电话，咱有货之后会根据登记信息的前后顺序挨个儿打电话过去问的，他们要是那会儿还愿意要，咱就直接给他们送过货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蕉餹朋友们：
　　明天同一时间，
　　再会不到了，等晚上十一点再会，三更！


第28章 想想都可怕
　　从夏骏手里接过梅子记得那么多订单后, 前不久才拍着胸-脯说自己享受送货，还说什么送的越多赚得越多的叶河这会儿突然怂了。
　　他尴尬地咳嗽一声，同夏骏说, “姐夫, 咱不能再答应给人送货了。要是要货的人少些，那咱完全可以给送过去。可现在订单这么多, 咱就算跑一整天，又能送多少？得让他们自己开车过来拿。就像首都药厂一样，有好多医院都是缺啥药直接拉个单子开车过来拿的。”
　　夏骏觉得叶河说的有道理，可他看着手里的单子犯了难, “这些都答应人家了。”
　　叶河扫了一眼梅子登记在那单子上面的信息，同梅子说，“梅子姐, 你这上头不是都登记他们的电话了么？现在咱就干两件事。”
　　“一是把那些正在打电话进来说要进货的商家稳住，告诉他们说咱这边没多少存货了, 需要等一等，问他们愿不愿意等？如果愿意等的话，咱有货之后会根据登记的先后顺序通知他们的, 接到电话后，他们就可以直接把车开到首都药厂来拉！”
　　“对于那些已经打电话登记过的，咱再给他们回个电话过去，先道歉，就说订单实在太多, 凭咱的送货能力一时半会儿送不过去, 他们要是愿意等的话，那就稍微等等。要是不愿意等的话，可以直接派车过来进厂子里把货拉走。”
　　“另外啊, 梅子姐，你就同那些已经预定过的人说，后面还有预定香皂的订单进来，就说那些人直接把车开到生产车间门口了，生产出一箱来就要搬走一箱，咱根本拦不住。若是来得晚了，怕是派货时间还得再往后拖一拖。”
　　梅子扫了一眼首都药厂内那基本上空空荡荡的场地，说，“可人家来了要是看到咱车间门口根本没人蹲着，那多尴尬啊……”
　　“这有啥尴尬的？嘴长在我们自己身上，想咋说不都是由我们自己的么？他们要是真这么问了，就告诉他们说人家刚拿了货走了，他们还能去求证不成？”
　　夏骏瞅了一眼叶河，明白了叶河这样做的用意，笑骂道，“你姐总说你老实，没想到你小子也这么滑头！”
　　梅子一时间有些为难，不知道是该听叶河的还是该听夏骏的。
　　夏骏看出了梅子的为难，道：“就听叶河的吧，之后再有人打电话过来，就说先给他们排个队，等有货了会打电话通知他们的，他们到时候可以提前一会儿过来取，这要货的百货大楼、供销大厦太多了，就算把我们劈成几瓣也送不过来啊！”
　　“就是就是！梅子姐，你一点都不相信我，我回头和舅妈说去！你也太死板了！”
　　梅子的白眼险些翻出头盖骨去，她心里吐槽道，这是你亲姐的厂子，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大不了挨一顿骂就好了，可又不是我亲姐，我哪敢这样瞎做主？万一把买家都得罪完了，那我妈不得骂死我！
　　夏骏没好气地看了叶河一眼，把手搭在叶河的肩膀上，道：“别贫了，搬货去。咱那货车一次性能装多少箱香皂？能不能把肖平那边要的都给一次性送过去？”
　　叶河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这货车只能算是中型的，一次拉一百箱香皂刚刚好，多拉两箱都怕超过护栏，路上开车开的快点的话都怕有东西掉下去。姐夫，要不咱买个大货车吧，我早就想上手开开大货车了。”叶河兴奋得搓手。
　　夏骏似笑非笑地看了叶河一眼，“行啊，你去找你姐说去，这种大事儿都是你姐做主的，主要你姐同意，姐夫我没意见。”
　　叶河的开大车美梦顿时就破灭了，不用去找叶泠说，他都能想象到叶泠会怎么回答他。
　　那定然是一个回味悠长的，让他自行去体味的眼神。
　　嘶……想想都害怕。
　　-------------------------------------
　　洗衣皂的走红是叶泠预料中的事，毕竟洗衣皂价格便宜，去污效果也好，当家主妇们好不容易能够借着洗衣皂来解放一下自己的双手，就算觉得价格略贵，也会咬牙买来用用的。
　　甚至于说，许多当家主妇为了面子也得买一块儿回家去，不然指不定哪天遇到一个势力的人上门，瞅着自个儿洗衣服还是像原始人一样拿水泡拿棒槌打拿手在搓衣板上硬搓，指不定会怎么笑话，买块洗衣皂回家去撑撑门面也是值得的。
　　可叶泠没想到的是，净白皂的销量居然比洗衣皂还高！
　　回归课堂的她在校园里走一圈儿，遇到的十个人身上，至少有两个人是带着洛神花香味的。
　　放眼市场上的那些澡豆、猪胰子、甚至是香膏、面脂，粉饼……叶泠从没见过用香味儿这么独特别致的洛神花做主打香的，只有她做的净白皂是主打的洛神花香。
　　“原来京华大学的学生也喜欢用这个啊……”叶泠有些恍然，国-家给这些大学生的补助果然不差，这些大学生居然有闲钱给自个儿买净白皂用。
　　净白皂都用上了，洗衣皂会少得了吗？
　　一想想自家春回药化的财务账本上还有自个儿的同窗贡献的小钱钱，叶泠看这些同窗的眼神就温和了许多。
　　这些个可都是财神爷啊！
　　在香皂爆单的第四天，上午两节大课的课间休息时间里，王兰花突然捧着两块皂像是献宝一样拿给叶泠看。
　　“小叶子，你闻闻这皂，好香啊！比我们宿舍那姚雪梅买的‘法式香皂’都好闻。而且我听说拿这皂洗脸洗澡能够让人变白，你瞅瞅脖子，再瞅瞅我的脸，这么大的颜色差距，都是下乡这些年晒的。有人说晒伤的晒黑的，都是自个儿努力劳作的功勋，可我每天洗脸的时候看到自个儿这黑脸黑胳膊黑腿，想到的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前夫和恶婆婆！我托人给我买了两块回来，听说这玩意儿现在可难买了，得排队才能买得到。我多花了四毛钱才让人帮我排队买到，你要不要？你要的话我给你一块。”
　　叶泠看着王兰花手里那两块净白皂上熟悉的包装纸，问王兰花，“这两块皂，你多少钱买的？”
　　“七块四啊！一块这个皂三块五，人家辛辛苦苦给我排个队，买一块皂赚两毛钱的排队费。”
　　叶泠：“？？？”她记得当时同夏骏说过，这个皂批发给那些百货大楼、供销大厦的价格是两块五，还同那些百货大楼、供货大厦商量好了零售价，全京城都按照三块卖，谁也不能坏了行情，不然下次就不给供货了，咋王兰花买的时候就变成三块五一块了？
　　叶泠对于百货大楼和供销大厦是十分相信的，那里的营业员赚的是工资，又不是靠提成，要是营业员把价格抬高卖贵了，万一被投诉上去，绝对会丢掉铁饭碗，供销大厦和百货大楼的领导层更不可能随便瞎涨价，这是坏自个儿名声的事儿，老百姓又不是傻的，你把价格提了，其它百货大楼的价格比你便宜五毛，人家就算多走几里路，也肯定是要省钱的。
　　所以，王兰花出了冤枉钱的关键节点在王兰花找的那个人身上。
　　叶泠不愿意看王兰花这当了冤大头还呲着个牙花子嘎嘎乐地傻相，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她同王兰花说，“这种皂，外面卖三块一块儿，你要是想用，我送你几块都成。”
　　王兰花的眼睛瞪得有牛眼那么大，“叶子，你借我笔记本，我送你块香皂，这是礼尚往来，我咋能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我哪有那么大的脸？”
　　“再说了，你男人就是个普通工人，赚的钱得养你和两个孩子，你看看你的围脖，毛线都掉色了也舍不得换一条……我知道你这人好面子心气儿高，不愿意露软，我也知道，你的日子肯定过得拮据，我哪能要你给的东西？这快皂你赶紧收下，不算多么贵重，但好歹是我的心意，你可千万别嫌弃。”
　　叶泠：“……”
　　她深深折服于王兰花这聚焦重点时总能跑偏的能力，无奈地指着净白皂包装纸背面的那一行，同王兰花揭了自己的老底。
　　“你看到这个春回药化了没？这个厂子是我开的。你用的这个皂的配方是我研制的，别人找我要我不会给，但凭咱俩这关系，给你两块皂不是什么问题。”
　　“你瞅着我这围脖掉色了，但这是正儿八经的羊羔毛织的围脖，我同我男人处对象的时候，我男人买的羊羔毛的毛线，我婆婆用棒针一针一针给我织出来，戴在脖子上暖和得很。再说了，我一个大学生，又不是要去选美，要什么鲜亮？不冷不就行了？”
　　“最后啊，你能不能长点心，这个净白皂，外面的百货大楼里卖的价格是三块钱一块，二十块钱能买七块。你找人帮你排队买，人家一块皂收你三块七，其实是赚你七毛钱，两块皂一共赚了你一块四，几乎是赚走了半块皂，你被人当傻子骗了，咋还嘎嘎乐地帮人数钱念叨着人的好呢？”
　　王兰花的眼瞪得越发大了，她的呼吸粗重，脸都涨得通红。
　　“叶子，你说啥？你说这春回药化厂是你开的？”
　　叶泠无奈地点头，“是啊……你身为药化系的高材生，买个净白皂都不看成分的吗？里面明明白白地写了‘维C衍生物’，国内的维C配方都是我搞定的，就算闭着眼睛想，你也知道这维C衍生物同我脱不开关系啊！你要是想要这皂，我送你几块，别傻乎乎地送上去给人当冤大头。”
　　王兰花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气得拍桌而起，同叶泠说道：“这皂是我们拜托许卉给买的，她说她二姨就是首都人，还说朋友之间理应互帮互助，给她二姨两毛钱的跑腿费就成！原来这人是嘴上说的好听，心里黢黑一片啊！不行，我得喊几个人找她算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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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为时未晚？
　　叶泠看着上一秒还把许卉当成女菩萨来夸的王兰花下一秒就变了脸色, 杀气腾腾地纠集了一群找许卉‘代购’过净白皂的人去算账，有感于王兰花的变脸速度之快，笑着摇头。
　　王兰花的心态可比她年轻多了, 她这一辈子虽说才活了三十不到, 可到底是有前世那漫长的记忆放在那儿，她的心态可比自己的真实年龄老多了。
　　唯一能给叶泠安慰的是, 在她的保养下，她的脸与心理年龄完全就是一个极端，好些小十年没见的人乍一下重逢见面，说的第一句话都是惊讶满满的——“哎, 泠儿，你咋这么多年都没啥变化啊，看着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脸蛋白嫩又饱满莹润，你看看我都老了多少, 眼角都长出褶子来了。”
　　确实，在营养跟不上、保养也欠缺的年代里，哪怕是在首都这样的风水宝地, 因为气候相对干燥的缘故，大家的皮肤普遍都是磨砂感的，甚至有些人脸上自带着‘高原红’，或者是一到季节变化就变得好似土豆皮一样皲裂起皮，而叶泠脸上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问题。
　　别看叶泠拿出来的洗衣皂、净白皂已经好评如潮, 可这些皂同叶泠自个儿用的东西根本没法比。倒也不是她不想量产那些好的东西, 而是她实现不了量产那些好东西的能力，她给秦春生家孙子制点小香兰丸都需要好几天的时间，若是现如今春回药化的所有订单都让她亲手来做, 怕是能累死她。
　　叶泠不知道的是，有一件在她预料中的事情，在她意料之外的时间里发生了。
　　有道是‘春江水暖鸭先知’，把花国老百姓对于基础药物的需求比作是一条浩浩荡荡的江河的话，那些浮于江河表面抓鱼吃的鸭子就是国外那些药物原材料的供应商。
　　位于丑国的迈斯伦制药集团每月都会为花国提供超过两千吨的维C原料粉，他们赫然就是浮于花国这条大江大河之上的一只肥硕的鸭子。
　　这只肥硕的鸭子向来自我感觉优越，深谙‘花国造不出维C粉’的迈斯伦集团从来都没有为花国市场失稳这个问题担忧过，他们甚至还做出过故意吊着花国市场内的维C粉需求以胁迫花国的各大药厂给涨价的丑事，若不是中途有欧洲的伊丽莎白药厂趁虚而入，抢走了迈斯伦集团的一小部分市场份额，迈斯伦集团极有可能坐地起价到把维C粉迈出天价。
　　同迈斯伦集团存在市场竞争的欧洲伊丽莎白药厂一直都对迈斯伦集团在花国占据的市场份额虎视眈眈，一直都在暗中动手，已经接连翘下了不少迈斯伦集团所占据的市场这块‘大饼’上的边角料，也因此成为了迈斯伦集团的眼中钉与肉中刺。
　　只要花国的制药原材料市场内出现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被伊丽莎白药厂搞出应激反应的迈斯伦集团都会紧张兮兮地展开调研，生怕再被伊丽莎白药厂这个吸血鬼抢走那原本会进自己口袋的钱。
　　如今原本已经到了那几个与他们保持维C进口关系的花国药厂再次下定金购买维C粉的时间，可迈斯伦集团负责大中华区的人迟迟没有等到那些‘合作伙伴’发来的订购函，在苦等两天之后，终于慌了，主动联系起了首都药厂采购部的李主任。
　　采购部的李主任全名叫李国栋，他被迈斯伦集团刁难已久，这会儿听说迈斯伦集团的大中华区的负责人打来了电话，神色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
　　“你好，老皮先生。”
　　被李国栋称之为‘老皮先生’的迈斯伦集团的大中华区总裁全名叫Peter Lee，音译为中文就叫李皮特或是皮特李，当初李国栋主任不懂这些，他在听皮特李介绍自己名字后就按照花国人同辈之间爱用‘老’字相称的方法给皮特李安排了一个‘老皮’的本土名字，一如老王老李老吴般接地气。
　　皮特李曾为此不止反抗过一次，甚至还拿出要因为李国栋这种态度而给首都药厂断供维C粉来胁迫李国栋改口。
　　为了保证维C供应，别说是让李国栋改口了，就是让李国栋喊皮特李是皮特大帝都可以，个人脸面哪能同厂子的效益，同全国那么多等待维C治病救命的人的身体健康相比？
　　如今李国栋开口打招呼就是一声‘老皮先生’，直接就将皮特李的羞耻感点满，他咬紧后牙槽骨，道：“李主任，我们之前已经约定过了，如果你再喊我这个称呼，我们迈斯伦集团会直接停止对首都药厂的维C供应。”
　　“那你断吧。”李国栋主任语气轻松且平静。
　　天知道他在得知自家厂子生产维C粉的成本之后有多么恨得牙痒痒，李国栋主任不知道迈斯伦集团生产维C的工艺需要极高的投入，还以为迈斯伦集团生产维C所运用到的技术、成本等都与叶泠所提出的二次发酵法改良后的维C成本一样，所以他在心里把所有的账都算到了迈斯伦集团这个黑心洋鬼子头上。
　　如今听到皮特李又拿出这个老掉牙的东西来威胁他，李国栋主任自然不会再当回事，甚至还回答得相当轻松写意——那你断吧。
　　电话那头的皮特李当场就噎住了，他愣了将近五秒，宕机的大脑才渐渐有了意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李主任，是伊丽莎白药厂给了你们更优惠的价格吗？你要相信，我们可是合作这么久的老伙计了，伊丽莎白药厂能给你们的优惠，我们也都能给！他们给你们是什么价格？你告诉我，我回总部去给你们申请，一定会比他们更优惠！”
　　李国栋主任眯了眯艳，他清楚地记得之前同皮特李沟通的时候，皮特李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说，当下给出的价格已经是无比接近于成本价的价格，怎么到了这会儿就又能再去申请优惠了？
　　这不讲信用的丑国人！
　　李国栋主任在心里骂了两句，语气却突然变得主动热情起来，他问，“皮特先生，伊丽莎白药厂那边给出我们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具体不方便透露，目前我们全国所有生产维C片剂的药厂已经联合在一起了，打算同伊丽莎白药厂签署独家合作条约，但很抱歉，伊丽莎白药厂给出的价格我们不能透露给您。”
　　“但是，在独家合作条约签署之前，迈斯伦集团拥有自由报价与随时报价的权利，只要迈斯伦集团给出的价格足够诚意，我们也会认真考虑迈斯伦集团作为独家合作伙伴的。”
　　“Fuuuuuuuuck！”
　　皮特李实在没忍住，对着电话听筒就爆了一句粗，他原本以为只是首都药厂不打算从迈斯伦集团继续购买维C粉了，没想到是伊丽莎白药厂开出一个底价来直接整合了整个花国所有需要维C原料的药厂，这是要将迈斯伦集团在花国的市场全部吞下啊！
　　皮特李能坐到迈斯伦集团大中华区总裁的位置上，脑子是绝对得好使，在从李国栋口中得到这个虚晃一枪的真相后，他脑海中已经做出了最坏的预案——如果花国的市场丢掉，那迈斯伦集团在大中华区的市场将直接萎缩四分之三，除非他能将这四分之三的市场从别的地方开辟出来，否则等待他的一定是开除甚至是以破坏集团利益的名由起-诉！
　　放眼整个大中华区乃至是大中华区周边的南亚区域，有哪个地方能够替代大中华区的市场呢？
　　是人口基数同样大的瑜伽国吗？
　　在脑海中冒出‘瑜伽国’的后三秒，皮特李就被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给逗笑了。
　　瑜伽国同花国人口相差不大，但其它地方却相差太多了，花国虽然目前看着依旧贫穷，但各个领域已然峥嵘初显，自打蘑菇云升起之后，花国已经在东亚站了起来，成为了地球上少有的几个巨人之一。
　　哪怕这个巨人目前饿得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甚至还没有几个真心相待的朋友，那也是巨人，远非瑜伽国那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可以比拟。
　　“不行，花国市场，绝对不能丢。”皮特李的眼神越发坚定，他语气诚挚地对着电话那头说，“李主任，请给我一周的时间，我会亲自返回丑国的迈斯伦集团总部进行汇报，一定会拿出一个让你们满意的价格！请你们暂时先不要答应与伊丽莎白集团的合作，那是一个不讲信用、没有信誉的企业！”
　　李国栋主任听着皮特李在电话中对竞争对手的诋毁，心底发笑，语气中却‘诚意满满’，“好的，那我就代表花国维C产业联盟向迈斯伦集团表示感谢了。不求迈斯伦集团给出底价，只要迈斯伦集团给出的维C价格能与伊丽莎白药厂给出的维C价格一样让人心动，我们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迈斯伦集团，毕竟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的合作基础了，这是伊丽莎白药厂无法比拟的。”
　　皮特李在电话那头激动到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英语，最后才理智回神，用前所未有的诚恳语气同李国栋主任表示了感谢，这才挂断电话。
　　李国栋主任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眉头一挑，脸上写满了讽刺与不屑，他把电话放回座机上在，自言自语道：“都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可对于被狼吃掉的羊来说，就算你补一千次一万次的牢，它们也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30章 搞技术的
　　想着皮特李在电话中的表现, 李国栋主任轻笑着提笔，在纸上写下‘迈斯伦’三个字后，又运笔重重的划掉。
　　首都药厂同迈斯伦集团合作的事情, 从叶泠研发出更低成本合成维C的那天开始, 就永久地变成了过去。
　　李国栋扭头同坐在自己旁边办公桌上的采购处副主任说，“听说春回药化生产的皂卖疯了？你去给春回药厂的夏厂长带个话, 问问叶老师什么时候有空，我想约见一下。”
　　采购处副主任提醒说，“不是叶老师，人家还只是在京华大学读大学呢, 是个学生。”
　　李国栋笑问，“能研发出维C的，一举打破国外垄断的, 你还敢称呼人家是学生？放眼国内那么多专家，那么多学者, 参加过维C研发的人不在少数，有谁研发出来了？”
　　“虽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叶泠或许在别的地方还有很多不足，但单凭维C这个丰碑立在那儿，就没人敢拿她当学生看，别说是咱们这种半只脚在行内半只脚在行外的人了，就算厂长老秦和书-记老谢见了人家, 人家也当得起叶老师这个称呼。”
　　“搞技术的, 谁敢论资排辈？要是有人敢明晃晃、大喇喇地提论资排辈，脸都能被这些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后浪给打肿了！要是入行久一点活得久一点能算资本的话，皮特狗能敢对我们大呼小叫？”
　　“说到底, 谁手里掌握着技术，谁就是这个行业的天，谁就是这个行业里所有从业者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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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C的生产配方被迈斯伦制药集团和伊丽莎白药厂捆绑已经太久了，纵然是琉球国，南朝国等，都没能在维C的生产技术上取得突破，只能从这两个维C大厂进口药物原料资源。
　　如今迈斯伦集团眼看着就要被‘伊丽莎白药厂’挖走最大的墙角，皮特李连夜赶回纽约总部述职。
　　位于纽约的迈斯伦集团总部是一个以三十二层楼为中心的制药工厂群。
　　那三十二层楼的顶层正是迈斯伦集团的总裁办，站在总裁办的落地窗前，可以将这个星球上最繁荣的景象全都收于眼底。
　　可眼下迈斯伦集团的总裁约克汉斯却没有丁点儿欣赏美景的兴趣，盛怒之下的他用几乎是咆哮的语气质问战战兢兢的皮特李，“你说什么？伊丽莎白药厂要同我们打价格战？”
　　皮特李胆战心惊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小声道：“其实他们很早以前就开始用压低价格的方式来恶意竞争，蚕食我们的市场份额了。当时总裁办讨论过，说是不值得用打价格战的方式逼退伊丽莎白药厂，如果我们同他们打价格战，哪怕我们赢了，也一定损失惨重，所以才放任伊丽莎白药厂的那些行径。只是没想到，伊丽莎白药厂这次居然下手这么狠，他们是打算把我们在大中华区的业务全部吞下啊……”
　　约克汉斯强忍住胸腔里沸腾的愤怒，一巴掌拍在桌上，“既然他们伊丽莎白药厂要打价格战！那就打！直接把维C的价格压到底线同他们打！迈斯伦集团损失了维C的利润，还有抗生素的利润在，伊丽莎白药厂若是损失了维C的利润，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倒闭关门了！”
　　约克汉斯很快就召集齐了迈斯伦集团的所有股东开会，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后，三十二层楼的总裁办亲手签发了打价格战的文件。
　　皮特李带着这份文件的复印件火速赶回位于香江的迈斯伦大中华区分部，直接联系了所有大中华区的客户以及那些被伊丽莎白药厂拿下的客户，宣告了迈斯伦集团的维C原料将全线降价的消息。
　　得到这个消息的那些制药工厂喜不自胜，由于迈斯伦集团有过出尔反尔违背商业信誉的先例在前，这些制药工厂不敢等迈斯伦集团反悔，纷纷下了订单并缴纳了预订款项。
　　皮特李看着激增的订单，心中总算是稍微安定了些。可让他疑惑的是，花国内部刚搭建的那个维C产业联盟已经收到他们发出的降价通知了，为何还是没有回复？
　　难道是伊丽莎白药厂给出了更低的价格？
　　这也不对！根据商业间谍给出的情报，伊丽莎白药厂生产维C原料的成本一迈斯伦集团相差无几，迈斯伦集团已然将维C的利润压到了最低，伊丽莎白要是还敢压价竞争，那就要赔本了。
　　哪个资本家愿意做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一连给花国维C产业联盟打了七八通电话，每一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皮特李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同时，深深的恼羞成怒涌上心头。
　　“奸诈！既然你们要同伊丽莎白药厂合作，那就别怪我们迈斯伦集团不仁不义！等伊丽莎白药厂倒闭了，看你们从哪儿买！”
　　位于香江的迈斯伦集团大中华区分部隔天就登报公示了两个消息：
　　1：全面终止与花国本土药厂的维C原料供应，之后的所有合作将局限于维C制剂；
　　2：为了保证维C制剂的与安全性，全面约束所有大中华区药厂的原料供应，对于采用两种维C原料供应的厂家，将暂停供货，并派出调查团队严查对方的所有维C原料，预防因对方购买品质较差的维C原料而生产出不合格的样品，最终却将责任归咎于迈斯伦集团。
　　这两则消息充分彰显了迈斯伦集团的虚伪。
　　前者斩断了花国本土药厂的退路，但给自己留了退路，并没有同花国本土药厂断绝所有经贸往来关系，后者则是赤-裸裸地嘲讽伊丽莎白药厂生产的维C原料纯度不够，并以调查的名义暂停对那些同伊丽莎白药厂存在原料供应协议的药厂供货，逼迫那些药厂选边站。
　　被迈斯伦集团灌注以怒火的伊丽莎白药厂在看到迈斯伦集团的大中华区分部发出的这份通告后，先是感觉莫名其妙，然后便是怒火中烧。
　　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就故意过来挑衅了？真当我们伊丽莎白药厂是没有火气的泥人？
　　不就是要打价格战吗？打！
　　伊丽莎白药厂虽然在药化界的影响范围没有迈斯伦集团大，但他们背靠着伊丽莎白皇室，家族经营范围涉及农业、矿产、渔业、红酒业等多个领域，而负责伊丽莎白药厂业务的正是伊丽莎白药厂的小公主。
　　小公主一怒，直接将维C的价格压到了成本价以下，靠着其它产业的接济与扶住，拼了半条命也要把迈斯伦集团给打压下去。
　　一时间，维C原料市场的价格波动相当大，原材料价格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路从居高不下的位置掉到了成本价以下。
　　面对伊丽莎白药厂这样声势浩大的反扑，皮特李懵了，远仔纽约迈斯伦集团总部的约克汉斯也懵了。
　　皮特李双目呆滞地看着手中的毁约通知函，这都是那些原本已经打算同迈斯伦集团签订长期独家供货合约的药厂发来的，这些药厂最后转向了哪家拥抱了哪家，其实毫无疑问。
　　同时，皮特李心中越发确定，花国维C产业联盟能从自始至终都不接迈斯伦集团的电话，就是因为伊丽莎白药厂直接给出了这个低于底价的维C原料供应价格。
　　换作是他的话，他也不会拒绝。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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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考虑，在迈斯伦集团宣布断供维C的时候，这震惊整个大中华区的新闻并没有传到花国本土，只有少数一些业内人士听到了消息，百姓日报根本没为这件事浪费半点笔墨。
　　而是等到迈斯伦集团宣布全面撤出大中华区业务后，维C风波眼看着已经渐渐平息，百姓日报却用了大段的笔墨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还原给普罗大众，并重点介绍了由春回药化与首都药厂联合研发维C并取得全面突破的事迹，最终以一段话介绍了春回药化。
　　“没有春回药化厂长叶泠同志的不屑努力，就不会有远超于全球同行所掌握维C技术的新技术诞生。由春回药化与首都药厂联合研制的维C原料大大降低了生产维C的成本，使维C片变成了所有人都能吃得起的药！值得一提的是，春回药化生产的洗衣皂、净白皂、驱虫皂等也已跻身于国际一流水平，以远低于市场价格的价格惠泽全国人民，添加有由维C原料改进而来的维C衍生物的净白皂更是成为了妇女小孩的最爱。”
　　百姓日报可是面向全国人民发售的报纸，有了百姓日报的宣传和背书，春回药化这个本来只是在首都这个小圈子里走红的小厂子瞬间爆红，销量暴增，许多其它地方的采购员因公到首都出差时，都会直奔首都药厂来买走几箱的皂，这都是厂子里的同事们要求带的。
　　也有许多外地百货大楼的领导特意搭乘火车赶到京城来，想要同春回药化签订供货协议，让春回药化通过邮政的方式定期给他们供货。
　　订单源源不断地飞来，按理说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夏骏和叶河却根本笑不出来。
　　订单是多了，可眼下这小作坊似得春回药化根本吃不下这么多的订单啊！以春回药化的体量，供应整个首都的市场都已经够呛了，这皂又不是买回去供那儿不用，而是一个消耗品，用完还会再买的，如今陡然有那么多外地的订单涌进来，说是拒绝吧，又怕伤到了同胞的心，不拒绝吧，哪怕生产线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也满足不了，这该咋办？
　　夏骏与叶泠一合计，便将决定给敲定了下来。
　　建厂房！
　　建生产线！
　　招工！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结束，大家晚安啦~


第31章 抗生素
　　大学课堂对学生的管束不严, 对于大学教授来说，授课只是他们需要完成的多个任务之一，除了授课之外, 科研项目才是重中之重。
　　这也就导致了很多教授对于学生是不怎么上心的。
　　换句话说, 都读到大学了，哪里还用得着老师在后面催着撵着学？要是一点儿自律性都没有, 那还上什么大学？
　　京华大学药化系的很多教授同样对学生没那么上心，讲大道理的时候一点都不会吝啬，但让他们费心思去盯某个学生上课是否专注，作业完成得是否顺利……老师们哪有这个闲工夫？
　　但叶泠不一样, 一来是她才刚入学就把维C提纯配方这个‘老大难’的卡脖子问题给解决掉了，老师们想不关注她都难，二来则是除了一开始那几节课之外, 叶泠只要去教室上课，就会坐在教室的后面, 与挤在前排的学生格格不入。
　　新的工厂要开始建，又是四处跑去批地又是找施工队，就算有夏骏、叶河与叶安在前面撑着, 叶泠也不可能完全从这些事务中脱身。
　　直到四月底五月初，劳动节假期结束，叶泠才有机会完整地回到京华大学去上课。
　　授课老师看到叶泠来了，还挺惊讶的，似笑非笑地同叶泠说, “叶玲同学, 维C研究出来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完全荒废了自己的学业啊！你的天赋那么好，如果好好珍惜这段学习时间的话, 将来说不定能研究出更多更好的药物来，怎么就连课都不上了？”
　　“难不成是你觉得我课上讲的东西太简单了，听不听都行？我早就听其他老师说你自学能力特别强，这会儿就来考考你，要是你能答对三分之二的问题，往后这门课来不来都行，你随意。”
　　叶泠有些尴尬，她确实是没尽到一个学生的责任与义务，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荒废了学习。
　　京华大学里头关于药化专业的藏书不多，但首都药厂图书室的藏书可不少，她这段时间来上课的次数不多，跑去京华大学图书馆借书的次数可不少，一周至少要来两三次。
　　平时忙归忙，她随身带着的手提包里可一直都放着书，只要得了空闲，她都会去认真看书，《大梦古经》更是一晚都没断过。
　　这会儿既然老师要提问考校，那就接下好了。
　　叶泠神色淡定地坐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您请。”
　　那老师被叶泠这淡定神色搞的有些愠怒，一连考校了叶泠将近三十个问题，前十个问题他还是收着一些的，问的都是课本上的基础问题，心里还打定主意，如果叶泠能把这十个问题都答上来，他就放叶泠过关，毕竟懂这十个问题的人通过考试就不算什么难事。
　　可十个问题问完，叶泠丁点儿错误都没犯，很多问题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甚至引经据典地提了很多国外新发表的科学论文来作证自己的观点，关键是，叶泠提的那些文章，这位老师都看见过，只是苦于他的英文水平并不是很好，只能模棱两可地看个大概，没能完全看透看明白。
　　前十个问题提问完，中间十个问题就很有难度了，都是与这个学科相结合的新兴问题，许多问题都是没有答案的，但叶泠依旧侃侃而谈地给出了自己的猜想，到了最后十个问题时，根本不能算是这位教授提问考校叶泠了，而是他拿出了探讨论证的态度来与叶泠讨论一些他正在攻关的科技项目中的问题。
　　叶泠有认真预习过这位老师讲授的这门课程配套的教材，从第十个问题之后，这位老师问的问题就已经超纲了，不过叶泠本身就不算闭门造车的性子，她对这些教授提出的一些问题也挺感兴趣，二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谈论了下去。
　　教室里的其它学生都听懵了。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与叶泠的差距是普通学生与用功学生的差距，如今听着叶泠嘴里吐出的那些特殊名词，再看看授课教授那时而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才惊觉，自己与叶泠的差距已然是学生与学神的差距，叶泠这样的人已经飞升了！
　　不知不觉间，下课铃响起，那位教授才恍然回神，自个儿这一节课居然啥都没讲。
　　他虚握拳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同教室里的学生道：“下节课我们再仔细讲内容啊，你们都好好同你们这位同学学习，她的知识储备已经不亚于我了。叶泠同学，往后我上的课，你不用来，听我讲课就是浪费时间。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把你刚刚提到的那几篇文献翻译一下给我，我外文水平不太好，一边查字典一边看那些文章，总是看得磕磕巴巴的。”
　　他有些担心叶泠拒绝，连忙补充了一句，“那些论文对我手头的研究挺有用的，你放心，不会让你白翻译的，我们会按照请资深会议翻译的价格给你润笔费。”
　　叶泠缺那点儿翻译费吗？
　　还真缺！
　　洗衣皂、净白皂与驱虫皂的销量一直都居高不下，连三晋省、豫南省、汉江省、川蜀省等地的百货大楼都来签订了供货协议，虽说没有约定具体什么时候供货，但约定了有货之后每个月的最多供应量，都是三十箱五十箱地预定，生产线上只要一有货，立马就会发出去，首都本地的百货大楼会直接在首都药厂门口等着拉货走，若是有余货，也会稍微攒一攒，用邮政寄出去，就算无法满足那些百货大楼的需求，也得喂点饵，把客户给吊住。
　　这三种皂倒是给叶泠赚了不少钱，可新工厂正在建设，砖料石材得花钱，批地还是欠的银行的借贷款，等工厂建完后，购买生产设备也得花钱，水电也要钱，生产皂的原材料也用钱……叶泠真挺穷的。
　　若是做翻译赚点润笔费的话，正好拿来给家里改善一下生活条件，也能帮到国内的研究人员，属于两全其美的好事。
　　授课的那位教授姓李，叫李久承，是国内研究炎症反应的专家。
　　李久承教授在叶泠这儿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差遣一位学生往办公室跑了一趟，拿来一本他珍藏的学术著作和一沓教案本，郑重地把那本学术著作交到了叶泠手上，道：“叶泠同学，这本英文著作很重要，我啃了两年都没啃明白，麻烦你优先翻译。如果你对这本书中的内容有什么见解，也可以批注在一旁，我十分欢迎你参与到讨论与研究工作中来。”
　　叶泠看了一眼那本学术著作的封皮，问李久承教授，“抗生素的？”
　　李久承教授点头，“是抗生素鼻祖弗莱明的大弟子写的书，算是抗生素领域入门必读之物。这本书系统的介绍了抗生素的机制以及英格兰那边对于抗生素的初期研究。咱们国内目前对抗生素的研究比较破碎，很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系统性研究出来，我想把这本书引入到国内的学术界中来，就算这书里面的有些东西已经过时了，就算英格兰那边已经研究出了新的技术，但这本书都能算是一座桥，能省我们不少摸着石头过河的时间。”
　　“确实如此，您放心，我会认真翻译的。”
　　叶泠本身是对抗生素不太感兴趣的，因为在她前世的记忆中，天地有正负，日月分阴阳，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是契合阴阳正负而生的，人体内出现的炎症就属于阴元郁积，只要将阳元扶正，阴阳调和，炎症自然会消解。
　　抗生素的存在有点类似于避过阳元的阴阳调和过程，直接利用一些药物来瓦解阴元，事实上治标不治本，就算治好了，那也是暂时性治好，阴阳一日无法调和，病根一日不除，这病就会一直往复下去。
　　可叶泠也不能否定抗生素的优点，对于很多阴元郁积导致的急性症来说，若是不能及时瓦解阴元，而是选择扶正阳元，可能患者根本撑不到阳元扶正就与世长辞了。
　　既然答应了李久承教授，那这本书就得好好翻译，不能止步于逐字逐句的翻译，而是要对其中的内核真正了解之后融会贯通地翻译。
　　接下来的一节课，叶泠没急着动笔，而是把整本书给认真地看了一遍，大致了解了西方对抗生素的定义与划分规则后，这才赶在快下课时动了笔。
　　这翻译内容首先要二倍行距，每写一行都空下一行的位置，好给自己将来的修正与批注留下足够的空间。
　　写一段空五行也是很有必要的，好为自己之后根据译文的内容引申内容与总结内容留地儿。
　　为了把这本书翻译得更准确一些，叶泠下课后还跑去图书馆一趟，直接把自己借阅卡上的额度全都用完，借了满满一书包的书。
　　因为夏骏、叶河与叶安最近都在新批的春晖药化厂忙活，杜玉梅就没再让叶泠每天早晨把俩小的送过去，而是她一大早起来就骑车赶到五道胡同这边来，午饭和晚饭也是在这边做的。
　　家里有老妈和孩子，叶泠自然不在学校吃饭了，她背着一包书回了五道胡同，打算在抗生素领域也好好得精进一下。
　　修仙界惯用的方法是凭借那些灵丹妙药来扶正阳元，可这一世哪有那么多的灵丹妙药？灵植宝药少之又少，而若是用普通药材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淬炼手法来不断地优化药效，可淬炼手法无法传人，根本不可能实现量产……叶泠想的清楚，既然阳元扶正这件事无法立竿见影地做到，那用抗生素来瓦解阴元便是不得不做的事情，用了抗生素会导致阴阳两虚，不用抗生素可就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摆在她面前的路只有一条，研发出能够对症且见效快的抗生素来瓦解阴元，再研发出能够稳健阳元抬升阳气以不断滋阴的药物。
　　当然，也可以将这种药物当成一种补品来吃，时时调整体内阴阳的动态平衡，使自身保持在最好的状态，届时自然百病不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第32章 我拒绝
　　劳动节过后, 首都这边的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自打惊蛰之后就复苏的蚊虫也都日益猖獗，又到了苍蝇嗡嗡嗡个没完, 蚊子见缝插嘴要叮人一身包的季节。
　　原先并不是很火爆的驱虫皂就在这个时候大放异彩了。
　　很多人之所以会买驱虫皂, 完全是奔着春回药化的名声去的，这些人想着洗衣皂和净白皂都那么好用了, 驱虫皂能差到哪里去？
　　原先没虫子的时候，用这驱虫皂洗个澡都感觉全身滑溜溜凉飕飕的，如今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蚊虫也开始招人烦了, 再拿这驱虫皂洗个澡，全身爽利不说，一整天都不招惹苍蝇蚊子。
　　甚至是, 只要用驱虫皂洗过澡的人往那儿一坐，整个屋子里的蚊虫都会少很多, 这就苦了那些没用驱虫皂洗脸洗澡的人。
　　蚊虫肯定是要吸饱血的，那些用驱虫皂洗过澡的人在蚊虫眼里就是避之不及的毒-药祸害，其它人在饿昏头饿花眼的蚊虫眼中, 可不就变成了香饽饽？
　　这些人被蚊虫可劲儿地叮！
　　同样是去趟厕所，用驱虫皂洗过澡的人身上一个包都没有，连苍蝇都躲得远远的，没用驱虫皂洗澡的人则是被从头到脚叮了一身的包。
　　被叮一身包也就算了，关键是痒啊！
　　有许多往年被蚊子折磨得痛不欲生的人这一阵儿过得特别舒服, 好像是蚊虫绝缘体, 那些往年没独得蚊虫宠爱的人这一阵儿可就过得糟心极了。
　　同一个宿舍内，如果另外五个人都用了驱虫皂，只有一个人没用, 那这个人绝对会成为蚊子的专宠，一觉醒来，身上没二三十个包是不可能的。
　　这些独得蚊虫恩宠的人仔细一找原因，明白了——感情是因为自己没买驱虫皂，而别人用了驱虫皂，导致蚊虫都被撵到自己身上来了！
　　这些人火急火燎地跑去百货大楼买了两块皂，当天就好好用驱虫皂洗了个澡。
　　叶泠可是往那驱虫皂中加过舒缓止痒成分的，被蚊虫叮咬过的人用这驱虫皂简单擦洗一下都能缓解百分之八十的，若是拿这驱虫皂打出来的泡沫仔细揉搓过后，肿起来的红痒包都会更轻易地消退。
　　那些之前没用过驱虫皂的人用了一回驱虫皂就感觉自己离不开这神一样的东西了，愉快地加入到了不招惹蚊虫的大军中去。
　　一传十十传百，驱虫皂的销量很快就超过了洗衣皂，没过多久又超过了净白皂，最后直接超过了洗衣皂与净白皂的销量总和。
　　这其实与叶泠往驱虫皂中添加的有效成分浓度有关，她若是往驱虫皂的配方中添加高浓度的驱虫有效成分，驱虫皂的成本自然得拔高一大截，同时，有效驱虫时间也会增长。
　　可叶泠考虑到人们在夏天容易出汗，随着汗液的挥发，停留在人体表面的有效驱虫成分也会随之挥发，驱虫效果自然会减弱，倒不如将有效驱虫时间就设置为二十四小时，以此来计算有效驱虫成分的添加浓度，刚好天气热了大家天天都想洗澡，这也就避免了停留在人体表面的有效驱虫成分还未来得及发挥作用就被洗掉的浪费做法……
　　叶泠刻意地降低了驱虫皂中有效驱虫成分的浓度，不仅把驱虫皂的价格降了下来，还顺带着把驱虫皂的销量给提升了上去，原因无它——天天洗澡，全家都用，这样很费皂啊！
　　也得亏叶泠想办法把驱虫皂的价格降下来了，大多数人家稍微咬咬牙还是能用得起的，如果她没把驱虫皂的成本降下来，估计会有很多人背后骂她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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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答应李久承教授给翻译那本抗生素的著作后，叶泠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研究抗生素的东西。
　　看的书越多，她能从课堂上学到的东西就越少，不去教室上课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了。不过为了不在授课教授心中留下差的影响，叶泠还是会坚持去上课，只不过课上干什么活儿就另当别论了。
　　维C技术取得突破，这对于全国来说都是大事，对于京华大学药化系来说，不仅是大事，还是一件能为人脸上增光的事儿！若说可惜的话，那就是维C技术的突破与京华大学药化系的关系不大，只是一个就读于京华大学药化系的学生做出来的成果，而且还是与首都药厂联合研发，内行人一看就知道京华大学药化系只是挂了个名儿……但糊弄糊弄外行还是足够的。
　　那些教授们早就知道叶泠的存在了，对于叶泠在课堂上干私活儿的事情也都选择性忽略，甚至还打算找叶泠谈谈，看看叶泠能不能在帮李久承翻译完之后帮他们也翻译翻译。
　　国-家的外语人才可是稀缺资源啊！京华大学倒是有些外国归国人才，可外国归国人才又不是全才，对于药华领域这种处处都是复杂名词、复杂化学式的专业来说，绝大多数归国人才也是两眼一抹黑，翻译还是得靠本专业的人拿着词典死磕。
　　但死磕不一定对啊！
　　不如把这活儿交给一个英文水平不错，能够通读外文著作的人来翻译，就算翻译得不太准确，就算只能翻译成蹩脚的汉语，但只要翻译过来，看着就比看原滋原味的外文强。
　　叶泠将那本抗生素著作的翻译稿初步搞定后，仔细检查了两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就趁着李久承教授上课的机会把翻译稿交给了李久承。
　　李久承认真翻看着叶泠交给他的那厚厚一摞笔记本，里面的文字部分一共三种颜色，主要翻译稿是黑色的，有些叶泠觉得不大准确、后续需要深入研究的内容会用红笔标出来，关于书中的内容，叶泠也会有一些自己的理解，这些东西她会用蓝色的笔批注在一旁。
　　李久承没想到叶泠会把这个翻译的活儿完成得这么细致，他边看遍感慨，“果然啊，哪有什么轻轻松松的成功，哪有什么一枝独秀的运气？你能做出维C来，原因绝对不只是大家嘴里说的什么天赋绝伦，你这吃苦耐劳的精神才是基石。”
　　他拍了拍叶泠给的翻译稿，满脸赞许地看着叶泠，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我原本设想过一个问题，就是这个。”
　　“我设想过，你会交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翻译稿，是一字一句反应过来的那种死板翻译，还是能够把抗生素研究领域那些专有名词都准确翻译的优良译稿。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你不只是进行了准确的翻译，还往这本译稿中加了许多原著中本没有的东西。”
　　“你引用的那几篇俄文的文献，我看过。我是俄语区长大的，俄文学的比英文要好一些，看懂那些文章还是能勉强做到的，你引用的十分到位，而且把那几篇俄文文献的重点把握得很好，经过你的提炼加工后，放到这篇译稿中，作用已经不再局限于是画龙点睛了，而是让那一大块的内容都得到了升华。”
　　“翻译的润笔费我下节课给你带过来，叶泠同学，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到我的抗生素研究中来？为国内抗生素的研究添砖加瓦？”
　　叶泠略做沉思，摇头拒绝。
　　“谢谢李教授您的好意，不过我目前还是以学习为主，我想再沉淀沉淀自己，夯实自己的制药基础。而且，我们春回药化目前也有地方了，正在想办法购买实验设备，打算搭建一个规模不小的研发实验室，我接下来的重心可能会在那边。”
　　李承久教授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你考虑得也挺有道理，毕竟维C是你的基本盘。既然你已经在维C上做出了成果，而且成本价要比国外好，不管是你继续深入研究维C，还是拿着你在研究维C时提出的发酵技术去研究别的药，都是很好的发展方向。若是撇开你现有的维C研发基础不要，直接跳进抗生素的研究中来，其实不一定是好事。”
　　“小叶啊，加油吧！国-家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才，越多越好！”
　　其实，关于接下来的研究内容，叶泠心里已经有谱了——表面活性剂。
　　叶泠打算继续走原材料研发的路子，因为研发原材料来钱速度最快，也最贴合当初办理春回药化厂时那工商局领导给的暗示——好好经营，努力给国-家创造外汇。
　　想想她授权给首都药厂的维C生产工艺，在满足国内各大药厂对维C原材料的生产需求之后，首都药厂的维C已经销往周边邻国，为国家创造了数量不小的外汇，首都药厂的营业额也跟着翻了整整四十倍。
　　首都药厂为了实现利益最大化，短短两个月内就进行了内部结构调整——维C发酵线、维C提纯线已经由原来的两条增设为现如今的六十条，其余的生产线要么被转移到更小的车间，要么被直接取缔，维C生产已经成为了首都药厂的主打内容。
　　如果不是卫生部要求每个药厂都必须为所在地的医院、保健站等提供必须的药物支持，首都药厂都有关停除维C以外其余全部生产线的打算。
　　首都药厂的厂长秦春生和书记谢狐狸在维C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双赢局限，谢狐狸凭借这项政绩直接‘飞升’卫生部，秦春生则是升任首都药厂的书记，成为了首都药厂名正言顺的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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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都药厂售卖维C获得的利润有多大，叶泠从首都药厂财务处每个月给她送来的支票数额上就能知道，如今春回药化厂的各处建设都需要烧钱，她很难不把主意动到原材料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同一时间，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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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掣肘
　　维C市场的重新洗牌, 在国际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维C粉——一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淡黄色粉末，背后所代表的意义绝对不只是一种原材料，而是代表了一直都被技术封锁限制发展速度的东方力量对西方传统霸权的一次猛烈冲击, 而且是一次大获全胜的反攻。
　　西方意图以技术优势限制东方的发展、复苏、崛起, 为此不惜划出了道道红线，处处都在想方设法的掣肘制衡, 可他们真的守住了吗？
　　他们限制了核物理研究，限制了核专业人才的归国，可花国依旧在西北沙漠上升起了蘑菇云。
　　他们设置了天空的霸权，限制所有与卫星技术相关的资料流入花国, 可花国的卫星一颗接着一颗飞入蔚蓝色的天空。
　　他们设置药物技术垄断，企图将这个沉重的包袱压在正欲腾飞的巨龙身上，利用那庞大的人口基数将巨龙拖垮、困死, 可眼下这个包袱被叶泠一脚踹翻，起码维C将再也不是巨龙的枷锁。
　　最让西方震惊的是, 叶泠不止踹翻了他们加诸于巨龙身上的枷锁，甚至还建立起了自己的技术壁垒，把花国人挂在嘴边的‘赶超’彻底实现, 不仅迎头赶上，甚至还实现了超越！
　　叶泠飞起一脚踢翻维C技术垄断这个大包袱的过程不可谓不够精彩。
　　下场混战的迈斯伦集团根本没搞明白真正的对手就被踢出了混战局，他们率先对原本无辜的‘替罪羊’与‘背锅侠’伊丽莎白药厂发起了恶意价格战，本以为这样可以巩固自己在大中华区的市场份额，哪能想到‘背锅侠’是个硬骨头, 居然奋起反击了！
　　伊丽莎白药厂不仅反击了, 还凭借伤敌五百自损五千这种‘不要命’的‘莽汉精神’直接将迈斯伦集团从大中华区的竞争版图上送走，一去不回。
　　自此，迈斯伦集团的维C业务极具萎缩, 迈斯伦集团不得不断臂求生，被迫调整产业链结构，转向止痛药的研发与生产，试图换一个领域再把失去的市场份额抢回来，再把丢掉的场子找回来。
　　伊丽莎白药厂的负责人一直都没想明白原本家大业大的迈斯伦集团为什么会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疯狂地打压自家，但眼下战果丰硕，至于那原因，他就懒得去想了，或许真是迈斯伦集团大中华区的总裁被疯狗咬了，得了狂犬病呢？
　　这位伊丽莎白药厂的负责人沾沾自喜了好久，他感觉自己是被幸运女神从天上抛下的幸运礼物砸到了，没费什么力气就拿下了整个大中华区的维C供应订单。
　　这位负责人甚至已经做好了打算，等迈斯伦集团彻底退出维C供应链之后，维C供应市场将呈现出伊丽莎白药厂一家独大的局面，届时，他只需要把维C的价格稍稍调高，这次补贴出去的钱就能都收回来，他回到家族之后脸面上也有光。
　　然而，他还没从这个美梦中醒来，噩梦就来了——先是花国本土最官方最权威的《百姓日报》公开赞扬春回药化与首都药厂联手攻克维C生产工艺，紧接着就是花国本土药厂关于维C制剂的全线降价……
　　一想到花国市面上现行的维C成药的价格，伊丽莎白药厂的负责人心都在滴血，那价格比他们的成本价还低！
　　当初伊丽莎白药厂被迫与迈斯伦集团打价格战时，他之所以能赢，还不是因为背靠着伊丽莎白家族？
　　伊丽莎白药厂之所以能够凭借倒贴钱的补贴方式把迈斯伦集团干趴下，还是因为迈斯伦集团不够‘持久’，所以他们打赢这场价格战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短期的补贴。要是让他们长期补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开伊丽莎白药厂是为了赚钱的，不是为了赔本赚吆喝的。
　　关键时刻，伊丽莎白药厂的这位负责人并没有昏头，他表现出了伊丽莎白家族准接班人的理智与睿智，动用一切手段阻止花国突破维C生产技术传到别的地方，可伊丽莎白药厂本来就是行业内的一个弟弟，原本是被迈斯伦集团压着打，如今哪怕翻身成为行业老大哥了，也只能算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弟弟，他所有的‘睿智’，都被贴上了‘垂死挣扎’的标签。
　　消息哪是想封锁就封锁得住的？
　　若是放在之前那风平浪静的供应市场中，还真没多少人关心维C原材料的事，毕竟这个行业已经不动如山许多年。
　　可现如今的维C供应市场刚刚直面了迈斯伦集团与伊丽莎白药厂在大中华区市场上的血雨腥风，瓜吃了个饱，震惊的下巴掉了一地，冷静下来之后，都会仔细想想，究竟是出了啥事，才会让这场血雨腥风的厮杀毫无预兆的爆发？
　　《百姓日报》为这些人解了惑——因为有价格更便宜、品质更优良的维C实现批量生产了。
　　在伊丽莎白药厂负责人那绝望的目光中，前不久才由迈斯伦集团倒戈向伊丽莎白药厂的那些小型药厂再次倒戈，投入到了花国首都药厂的怀抱。
　　不仅仅是在大中华地区，欧洲一些本土药厂也加入到了逐利的队伍中，开始尝试着与花国首都药厂进行了沟通，决定从花国进口维C原料。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
　　资本更是如此。
　　能够用低价就采购到更优质的原料，谁会花高价去买你那些过期的、陈旧的东西？人家凭什么要买？就凭之前合作过，有感情在吗？
　　在钱面前，合作关系算什么？不倒打一耙‘你为什么卖的比别人贵那么多’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另外一边，源于法兰西的百年美妆品牌欧娘娘的目光也注视到了花国首都药厂上。
　　欧娘娘家一直都在致力于‘美白’与‘抗老’这两大功效成分的研发，在很早之前就发现维C具有极强的美白效果，他们在维C的研究上投入了很大的精力与财力，只可惜受限于维C本身的不稳定性，哪怕他们生产的化妆品再好，只要打开包装，用不了两天，那化妆品就会有原本的颜色变为深黄色，甚至是酱油色，用在脸上非但不会有美白的效果，反倒会导致一系列的皮肤问题，在接连碰壁许多次之后，欧娘娘便转去寻找其它美白成分了。
　　欧洲的那些药厂都在时刻关注着花国首都药厂的维C，欧娘娘的市场经理史蒂芬却是注意到了与维C同一个研发人的其它产品，并亲自飞来了欧娘娘在大中华区的分部——沪上。
　　洗衣皂、净白皂与驱虫皂被摆在了史蒂芬的面前。
　　在这三块皂的旁边，还放着史蒂芬的助理花钱买到的信息——堵在百货大楼的门口，每看到有人拎着这三块皂走出来，就立马送上五毛钱，然后请对方回答一些关于这三个皂的问题。
　　家大业大的欧娘娘自然不会吝啬于五毛钱这样的小钱，史蒂芬给他的助理开出了五百块的可报销金额，让找一千个真实使用这三种皂的用户进行调研。
　　史蒂芬看着摆在面前的调研结果，一度怀疑这调研报告是不是助理自己随手编的。但出于对助理办事能力的信任，史蒂芬否定了自己的这种猜测。
　　他的助理还是很聪明的，如果这报告是编的，那绝对不可能编出一堆看着就很假的话来。
　　“好用啊！我们全家都用这个驱虫皂，已经很长时间没被蚊子叮过了！”
　　“啥？你现在还问这个皂好不好用？要是不好用会有这么多人买？用这皂洗澡，真能让人变白！你看看我的脸，再看看我的胳膊，我只舍得用这净白皂洗脸和脖子，胳膊都舍不得用，你看看我的脸比胳膊白了多少？”
　　“洗衣皂很好用啊，我老公都爱上洗衣服了！”
　　“春回药化卖的这三种皂都好用！我们大院里的女人之前都用‘法式香皂’，男人用的是德意志的山姆大叔，现在全都改成用春回药化的皂了，不仅比法式香皂和山姆大叔便宜，效果也好，用一礼拜下来就能感觉到明显变白！”
　　史蒂芬眉头紧蹙，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那三块皂，拿起那三块皂递给自己的助理，道：“把成分翻译成法语，念一遍。”
　　他的助理每念一个，史蒂芬的眉头就紧锁一分，直到念到最后，史蒂芬的眉头舒展开来。
　　身为内行的他已经听出了这三块皂的玄机。
　　洗衣皂就是最基础的皂基清洁剂，可能是纯度与皂化反应的程度足够，表现良好，这点放在欧娘娘自家的皂上也可以达到，只不过纯度较高、皂化反应足够时，成本就会增加不少，欧娘娘为了降低成本又显得不那么廉价，才特意在配方中加入了香氛，早就了‘法式香皂’的美名。
　　净白皂与驱虫皂都是在洗衣皂的基础上加入了别的成分，比如那些奇奇怪怪的植物提取物以及维C衍生物。
　　史蒂芬没有管那些名字一听就很拗口的植物提取物，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维C衍生物上。
　　他的心跳都急促了三分，想知道这维C衍生物是不是就是他们欧娘娘集团一直想要寻找的答案。
　　“你再去买十块这样的皂，找是个皮肤较黑的人来测，看看这净白皂是不是真的如大家说的那么神奇。”
　　“另外，这块皂立马寄去法兰西欧娘娘总部，请他们测试这块皂里是不是真有一种类似于维C的成分，告诉那些负责测试的家伙，只需要告诉我有没有就行。分析完了之后就尝试能不能仿照出来，让他们去请皇家科学院的那些人来帮忙，看能不能反向推导出这种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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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欧娘娘
　　叶泠并不知道自家弱小可怜的春回药化已经被欧洲的化妆品巨头大厂欧娘娘盯上了, 她最近一直在忙着研究表面活性剂。
　　单靠从京华大学图书馆与首都药厂图书室借点书看就想搞明白表面活性剂这个大类，很明显是不可能的，真正起作用的还是那一晚上接着一晚上的梦中推演。
　　洗衣皂、净白皂、驱虫皂, 这三种皂中的皂基就是很典型的表面活性剂, 只是皂基这种表面活性剂去油污的能力太强，对于油皮来说还好, 但对于干皮、混干皮来说着实算不上友好，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刺-激。
　　很多干皮的人洗个碗都感觉手上干得脱皮发痒刺痛，纵然叶泠在皂基中添加了一部分植物提取物来缓冲，还建立了油膜仿生技术, 可这些依旧无法弥补皂基对皮肤造成的伤害。
　　叶泠这次打算研究的就是比皂基更温和的表面活性剂。
　　借助《大梦古经》那超强的bug，叶泠终于捋出一个完整的思路来——从硫（S）类表活，即硫酸盐表面活性剂, 到氨基酸表面活性剂，再到更温和的葡糖苷表面活性剂, 成本逐渐增加，对皮肤的友好程度也相应提高。
　　硫类表活用在衣物清洁上完全不成问题，能把衣服洗得很干净, 氨基酸表活则是可以用在面部清洁与身体清洁上，清洁力足够的同时，还不会破坏人体皮肤表层的皮脂膜，至于葡糖苷表活，则是对人体的皮肤完全友好, 用在婴儿洗护上也不会对婴儿皮肤造成损伤的‘优等生’。
　　叶泠在梦中把这三种表面活性剂的配方摸透, 只等着进实验室还原梦中的实验流程与制备工艺，可惜春回药化的实验室还没完全建成，很多叶泠想要的设备还没购置上, 她只能再次找秦春生求助。
　　秦春生虽然已经跻身为首都药厂的一把手，但他对叶泠的热情分毫未减，甚至比原先还要热情，纵使他前不久才安排研发人员重启那被叶泠借用过一阵子的研发室，这会儿他都能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叫停了研发室正在进行的研究工作，让叶泠直接插队进去用设备。
　　叶泠大为感动，心里盘算着往后若是有机会，定然要还上秦春生的人情，只不过这些话她没当面同秦春生说，没有做到的事也没必要提前说，万一没做到该多尴尬？
　　在叶泠看来，画饼充饥就是欺诈，什么善意的谎言都是扯淡。
　　-------------------------------------
　　秦春生让叶泠用首都药厂的实验室，心中自然是有盘算的——他靠着建成国内最大的维C生产线而跻身于首都药厂的一把手，若是想要在仕途上更上一层楼，往那真正的权力中心更进一步，必须得再拿出一些响当当的成果来，这也是他为什么要重启首都药厂研发室的原因。
　　原先关掉首都药厂研发室，那是因为研发室内的研究人员搞了那么长时间，什么毛线都没研究出来，把研发室都搞成了混吃等死的养老部门，首都药厂自然得割掉这个堕-落的尾巴，可如今首都药厂差那么一点养闲人的钱吗？
　　只要研发室内的那些人能够稍微研发出一点点的新东西来，都不需要怎么个惊天动地开创行业新河，只要能推动行业的车轮往前滚动一点点，哪怕只是毫厘微末的距离，首都药厂砸在研发上的钱都不算亏。
　　若是上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得了福报，研究出个像维C一样能革整个行业命运的技术来，那首都药厂就赚大了！
　　何止是一本万利？一本亿利都可以！
　　只不过研发室的那些研究员是什么水平，秦春生心里也清楚，他打心眼里认为叶泠手指头缝里漏出点东西来都可能比那些研究员呕心沥血搞出来的东西强。
　　他试探着问叶泠，“这次是打算研究什么新药？还是维C这种国民需求比较大的基础药物？”
　　如果是的话，他想着能不能把新的配方授权也拿下来，首都药厂好做得更大更强。
　　叶泠实话实说道：“这次不是药，还是和之前那三种皂一样的日化线材料，表面活性剂。”
　　秦春生：“……”他有些想不明白，叶泠明明是一个药化系的人，刚入行就在制药上表现出了让人不敢小觑的天赋，怎么就放着好端端的制药不做，而是要盯着日化线死磕？
　　不过在想到春回药化那三种皂的销售情况之后，秦春生机智地没问出这个问题。
　　为什么放着制药不干而是干日化？在秦春生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因为日化更赚钱。
　　国-家需要制药人才去盯着某些重大疾病的关键药物进行研发，可既然是重大疾病，那就说明患这种病的人在少数，哪怕开发出这种药来，愿意为这种药买单的人定然不会多，利润肯定是不能同日化线比的。
　　但秦春生发自内心地不想让叶泠走弯路，还是出声提醒了一下，“叶丫头，如今的市场还没有完全放开，虽然春回药化的建设是经过卫生部点头的，但我们不能否认的是，春回药化是民营企业，如果一门心思地圈钱，得问问国-家答不答应。”
　　叶泠一愣，随即陷入了沉思之中。秦春生的提醒很有道理，确实是她倏忽了。
　　见叶泠眉头紧锁，秦春生作为过来人，给叶泠出了个主意。
　　“其实啊，我就是这么一说，你自个儿的计划别被-干扰到。不管是制药也好，走日化线也罢，都是为国-家解决问题，都是好事。你们春回药化，原先才多少点人？现在招了多少人？职工虽说没有首都药厂那么多，但也差不了多少了吧，这些都是能摆在台面上说服别人的东西。”
　　“你想搞日化，卫生部的领导看在维C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甚至说如果有人拿你搞日化赚钱这个事儿发难，卫生部的领导也会帮你把这些人挡住，毕竟你现在也算是咱卫生部一派的年轻力量了。但叶丫头，你需要想明白一个问题。”
　　“卫生部的领导帮你扛住了压力，你该怎么回报过去？路子嘛，一般是两条。一是像首都药厂这样，在没能力的时候干好本职工作，有能力的时候为国-家积极赚外汇储备，第二么，则是你不能完全跑出卫生部这个大遮阳伞之外，起码每隔一年半载，你得拿出点与制药相关的成果来，这样就算是真有人告状告到大领导那儿，咱上头卫生部的领导也能把你的成果拍在那些人脸上，让他们怎么告状的就怎么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去。”
　　“你别看现如今的首都风平浪静，其实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别人好的龌龊东西多了去了，虽说在那有实力，咱不怕这些阴谋诡计，但被这些苍蝇跳蚤盯上也怪烦人的，不如从一开始就让他们无话可说。”
　　叶泠听得出来，秦春生同她说这些，是真的把她当做了亲近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把她当成了愿意提携的后辈。
　　“秦叔，谢谢您。您放心吧，制药这个，我是不会丢下的。表面活性剂的研究用不了多长时间，不会比维C慢多少，等春回药化的产业链升级之后，我就会把精力专注在制药上。前不久我们系的李久承教授还问我愿不愿意加入到他的那个抗生素研究项目中去，我当时没答应，之后会好好考虑的。”
　　秦春生点头，“行，我知道你能拎得清楚这些，那我就不同你说多了。有问题随时来找我，研发室这边你随便用着，用坏了也无谓。”
　　秦春生在知道叶泠接下来的研发是日化方向后，就没再想着找叶泠要个授权的事儿。
　　来日方长，没必要这么得急功近利。
　　秦春生能爬到首都药厂一把手的位置，除了看到机遇就死劲儿抓住不放手之外，人情练达内心通明也是他的一大助力。
　　首都药厂不能进行日化产品的生产，而且叶泠有自己的春回药化，就算他厚着脸皮想要个授权，叶泠怕是不会给的，就算叶泠给了，首都药厂还能改名叫首都药化？
　　以啊，这个授权，不要也罢！
　　与其厚着脸皮讨人嫌，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给叶泠卖个好，说不定下次叶泠‘炖出一锅粥’的时候，首都药厂还能跟着分一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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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叶泠沉迷表面活性剂的研发而无法自拔的时候，法兰西欧娘娘家总算测出了净白皂中的维C衍生物的存在。
　　看到维C衍生物那么过人的活性——面对高浓度氧气也只是被微微氧化，绝大多数维C衍生物都被油脂微囊紧紧包裹不受氧化影响，欧娘娘家负责成分监测的专业研究员们都要疯掉了。
　　“我的上帝！原来真的会有活性这么稳定的维C衍生物！”
　　“这不就是我们研究了那么久，一直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上帝啊……这么完美的东西，为什么不是在我们实验室诞生的？就算不在我们实验室诞生，也不应该诞生在那片落后的土壤上啊！”
　　“霍尔森，我同你说过的，那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黄金国度，哪怕之前经历了动乱，摔了一跤，也迟早会爬起来的。那里有最聪明、最勤劳的人种，他们研发出这样出类拔萃的东西，我完全能够接受。只不过是这种东西出现的速度也太快了些……我以为至少还需要二三十年。”
　　“不管怎么说，从他们研发出这种稳定的成分开始，全球的护肤美妆市场原料巨头，就又多了一个。”
　　最后一句话是欧娘娘家的产品研发总监说的，他沉思片刻，同自己的助理说，“立马打电话把这个结果汇报给史蒂芬，让他尝试一下，看能不能直接将这种维C衍生物的制作配方买下来。如果买不下来的话，那一定要拿到这个配方的授权，千万不能让丑国的雅妹儿抢先，雅妹儿已经在很多地方超过我们了，这个砝码必须是我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同一时间，再会！


第35章 开价
　　远在法兰西的欧娘娘产品研发实验室册数维C衍生物的同时, 史蒂芬找来的那些试验净白皂是否真有那么神奇的人也都试验出了结果。
　　对于早就晒黑的黄黑皮来说，在保证不被日光长时间暴晒的前提下，仅仅是四天时间, 皮肤就白了一个度, 而如果只是用净白皂，并没有做充足防晒, 在坚持用够十天后，皮肤也有明显变白。
　　“真是神一样的效果……难道是里面加了增白剂？”
　　史蒂芬猜测中的增白剂名叫二氧化钛，是护肤品研发商的小心机之物。很多美白功效的产品都是需要长期使用才能见效的，可是用户买来美白产品就是为了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用半个月下来没见着白，谁会接着用？甚至有些心急的人用三天见不到效果就恨不得棒打护肤品研发商了。
　　基于‘美白不可能立竿见影但消费者就需要立竿见影的美白效果’这个悖论，二氧化钛这种不会伤害人的皮肤但添加在护肤品中会让人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假白的成分应运而生。
　　史蒂芬之所以怀疑净白皂中添加了二氧化钛, 完全是被竞争对手搞怕了，这是雅妹儿的惯用伎俩之一, 雅妹儿曾经靠这个心机手段把欧娘娘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最终欧娘娘发现了雅妹儿的心机并且果断拆穿，这才迎来了反胜局的绝杀！
　　欧娘娘总部的电话打了进来, 同史蒂芬汇报了他们从净白皂中检测到的成分，并且重点强调了维C衍生物的功效性。
　　史蒂芬整个人都变得鸡血满身。
　　“原来真有这么神奇的成分？放心吧，这个砝码一定是欧娘娘的。花国人见过什么大钱？就算是砸再多的钱，这个配方也必须拿下，而且我要的绝对不仅仅是授权。”
　　史蒂芬眼中燃烧着的是充满斗志的熊熊烈焰。
　　他立马从沪上飞到了京城, 靠着欧娘娘家在外汇商店的关系, 直接找到了春回药化厂，见到了正在厂里敦促改造表面活性剂生产线的叶泠。
　　此时的首都已经很晒了，叶泠虽然不怕被晒黑, 但她嫌太阳太晃眼，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身上穿着的是已经买来好多年的衣服，这件衣服经常被杜玉梅吐槽说不好看 ，穿着一点都不鲜亮，看着像是旧社会里的小老太太，但叶泠喜欢这件衣服穿在身上的感觉，她也不太注重自己的穿着，只要不这儿露一块那儿露一块，她就能穿着出门。
　　史蒂芬看到如此‘衣着朴素’甚至还带着些许寒酸的叶泠，一圈问号在他头顶螺旋而转。
　　“这么朴素不爱打扮自己的人，真能研发出维C吗？”仅仅是看了叶泠的一个背影，史蒂芬心中就开始怀疑了。
　　但是当他看到叶泠的正脸之后，这种怀疑直接打消。
　　原因无它，正是叶泠的皮肤状态太好了，说是剥了壳的鸡蛋都无法表现出叶泠那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肤质，史蒂芬选择性地忽略了叶泠那粗糙的穿着打扮，只将注意力集中在叶泠的脸上，他脑海中浮现的是童话中的公主，就那种隔着十八层垫子褥子都能被一粒豌豆硌得睡不着的公主！
　　只有童话中的公主才配得上拥有这么美好的皮肤了吧……
　　叶泠见史蒂芬痴痴地看着她，眉头蹙起，她没想到这歪果仁这么直白，就不懂的含蓄一点吗？
　　感觉到被冒犯的叶泠沉下了脸色，拿出自己前世身为最富有的女上神时磨砺出来的气势与威压，问史蒂芬，“这位先生，你是有什么事吗？”
　　史蒂芬陡然间回神，他感觉到叶泠所表现出的不快，连忙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语道歉，“这位女士，很抱歉冒犯到了您。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斯蒂芬，来自法兰西，是国际护肤品牌欧娘娘的大中华区区域总裁。这次冒昧地来找您，是想同您洽谈购买维C衍生物配方的事，请您一定要相信，这么巧夺天工的配方，只有在欧娘娘手中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才能让全世界最多的爱美女性受益。”
　　叶泠眉头一挑，笑着摇头，生怕史蒂芬听不太懂中文而误解了她的意思，索性直接用法语给了史蒂芬回答，“同样抱歉，你可能要白跑一趟了，春回药化的维C衍生物配方是不会卖的，请回吧。”
　　史蒂芬面上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他不敢相信，叶泠是这是连谈都不打算谈吗？
　　“美丽的女士，请问你是有什么顾虑吗？价格是可以谈的，我相信欧娘娘一定会给出一个让你满意的价格。”
　　叶泠才不会相信史蒂芬的话，资本家的话有几句是能信的？
　　她没搭理史蒂芬，而是开始思考秦春生当初给她的提议——赚外汇。
　　如果能够借着欧娘娘把维C衍生物推出过门走向世界，那春回药化就能实现为国-家赚外汇从零到一的突破，而且听史蒂芬这么一说，那个远在法兰西的欧娘娘似乎很有名？
　　叶泠心里大概斟酌出了结果，她同史蒂芬说，“想要直接购买维C衍生物的话就不要说了，就算你们把欧娘娘作为抵押，维C衍生物的配方都是不会卖的。如果欧娘娘真的想谈，我们可以谈谈维C衍生物原材料向欧娘娘开放购买的事情。”
　　“史蒂芬先生既然找上门来，应该很清楚维C衍生物的价值。我不同史蒂芬先生绕什么弯子，十二倍普通维C原料的价格，如果史蒂芬同意，我们可以进一步商谈合作的具体事宜，比如说定时定量供应等。如果这个价格史蒂芬先生不同意，那就请回吧。”
　　史蒂芬再次一噎，他皱眉道：“实不相瞒，在来之前，我们已经对春回药化推出的三种皂进行了全面的分析与评估，对比你们的定价与净白皂中添加的维C衍生物的浓度，维C衍生物的价格根本不可能这么高。”
　　“所以，史蒂芬先生是要讲价吗？请回吧。”
　　叶泠不介意吊一吊史蒂芬，维C衍生物的原料成本价确实不高，大概是普通维C的一点五倍左右，叶泠将维C衍生物就好似不要钱一样加入到了净白皂中，这是给同胞的福利，远在法兰西的欧娘娘想要用那么低的价格拿下维C衍生物，想都不用想。
　　而且，叶泠关于维C衍生物的‘十二倍’定价，根本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对比了欧娘娘家产的那个‘法式香皂’的系列后做的决定，‘法式香皂’的溢价几乎是原材料的二十倍，她要这溢价的一半算多吗？
　　史蒂芬见叶泠居然真的不打算谈了，而是去生产线上督促工人进行生产线改造，他咬咬牙，道：“十二倍的价格，我们可以答应，但我们有个条件，春回药化的这个维C衍生物，只能独家卖给欧娘娘，像是丑国的雅妹儿，德国的山姆大叔，优色医生，琉球的资汪堂等，不能卖。”
　　叶泠没直接回应史蒂芬，而是看着工人将生产线的设备组装好，这才道：“既然史蒂芬先生要在原先的基础上加一个条件，那我们春回药化也得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史蒂芬先生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叶泠笑了一声，耸肩道：“实不相瞒，你们欧娘娘家的产品研发师发布的很多文章，我都看过。我对于欧娘娘家产品研发师在论文中运用到的很多设备很感兴趣，但目前的国际形势如何，想必用不着我说，这些设备我们很难买到。”
　　“欧娘娘家如果想要独家拿到维C衍生物，需要拿一整套设备来换。从检测到生产，我们春回药化全都要。具体标准，按照欧娘娘家自己用的来就行，另外，还请欧娘娘派专门的人才教会我们设备的具体使用方法。”
　　“我会将这一条作为独家售卖给欧娘娘维C衍生物的对等条件写入合同中，如果后期我们发现欧娘娘家提供给春回药化的设备无法实现欧娘娘家的工艺，那我们有权直接叫停维C衍生物的合作，并且寻找新的合作伙伴。”
　　史蒂芬的眼睛瞪得有牛眼那么大，他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你在做梦！”
　　叶泠对史蒂芬的这句粗话，回之以一声冷笑。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欧娘娘不愿意提供全部的设备，其实也可以。”
　　就在史蒂芬以为叶泠要退步的时候，叶泠说了一句，“我们也可以不进行原料独家合作，只进行最普通的原料交易就可以。我相信把那一套设备拆散，同史蒂芬先生刚刚所说的，琉球的资汪堂，德意志的山姆大叔、优色医生、还有丑国的雅妹儿这些国际护肤品大厂应该是愿意提供一些设备来换取维C衍生物购买权的。”
　　维C衍生物就是一把大刀，自从它出世开始，就已经悬在了绝大多数护肤品大厂的头上，而且这把大刀给那些护肤品大厂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屈服于大刀的淫-威，按照大刀的规则办事，要么被砍一刀，究竟是能破而后立还是被一刀砍成残血，谁也没法儿提前预料。
　　史蒂芬眼看着叶泠走远，明白叶泠是真的不想再谈，他心里对叶泠的评价已经由‘美丽的东方女人’变成了‘贪婪的东方魔鬼’，脸色几经变化，最红还是选择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同叶泠说，“请给我三天的时间，这个决定背后牵扯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没法儿做决定，还请你允许我同欧娘娘集团的董事会一同商洽。”
　　叶泠笑颜如花，“这是自然。不过这三天里，我也会去见其它厂家。有一点请史蒂芬先生放心，我开出的价格与条件都是一样的，谁先做出决定，谁就能拿到维C衍生物的独家。”
　　史蒂芬的瞳孔一阵急缩。
　　这狡诈的东方魔鬼！


第36章 纠结
　　叶泠同史蒂芬说的那些话完全就是吓唬人的, 她连资汪堂、雅妹儿这些护肤品国际大厂的负责人的面都没有见过，人家也没有表露过上门来合作的意向，她去哪儿和人家谈？
　　不过叶泠也相信, 酒香不怕巷子深, 这些大厂迟早会找上门来的。
　　春回药化的发展已经完完全全地触动到了这些大厂的利益，这些大厂不可能无动于衷。
　　在花国一贫如洗的时候, 这些大厂都没有忘记从花国人民头上割韭菜薅羊毛，如今花国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日益提升，用在日常生活中的闲钱渐渐增多，这些护肤品大厂怎么可能会舍得把咬到嘴里的肥肉吐出来？
　　这一点看法兰西的欧娘娘集团就知道。
　　一叶知秋。
　　叶泠是真的不着急, 史蒂芬却是真的着急，他已经来不及乘坐飞机赶回法兰西的欧娘娘总部了，他直接在电话里把春回药化开出的条件已经自己的想法同欧娘娘总部说了, 将最终的决定权交给总部的那些董事们。
　　史蒂芬相信，在面对那神乎其神的美白效果以及唾手可得的利润时, 集团总部任何一位董事都不会做出头脑发昏的决定。
　　再者，如果能够拿下春回药化的独家售卖授权，那维C衍生物将不仅仅是带着欧娘娘腾飞, 还会代替欧娘娘给那些原本势均力敌的同行送去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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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巴黎的天气难得的很好，欧娘娘总部那些董事在经历了激烈的讨论与商榷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们同意春回药化的要求，但希望与春回药化能够与欧娘娘集团达成长期深度合作关系, 如果之后春回药化有新的优质化工原料, 欧娘娘也希望在自家单位给出不低于其它竞争方价格的前提下，春回药化能够继续保持与欧娘娘独家合作的方式。同时，欧娘娘集团将积极开展与春回药化的实验室共建合作, 负责春回药化实验室的设备维修与更新换代。
　　为了拿下这次合作，史蒂芬特意精修了自己的胡须与头发，他穿上了从意达利定制的高级西装与皮鞋，带着助理满脸凝重地走进了春回药化。
　　史蒂芬觉得自己肯定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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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春回药化与史蒂芬三天前见到的春回药化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三天前还在组装搭建的那七条生产线已经完工，如今这七条生产线都在马不停蹄地运转着，好似一头头蓄能待发的钢铁猛兽。
　　算不上宽敞但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办公室里，叶泠与史蒂芬相对而坐，夏骏坐在叶泠的身边，他对面是史蒂芬带来的助理。
　　通过上次那短暂的打交道，史蒂芬自问已经摸清楚了叶泠的脾气，知道叶泠是一个不够浪漫、与温柔知性基本不搭边，说话也不喜欢绕弯子的人，他这次也就没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直接开门见山地递给叶泠一份起草好的合同，让叶泠先看。
　　叶泠看了五分钟的时间，从这份合同中感受到了满满的诚意，她面色淡然，实则心里绷紧的那根弦悄悄松懈了三分。
　　从这份合同看，只要签了这份合同，春回药化厂给国-家赚到的外汇就不会比首都药厂低，她也算是给了卫生部一个交代，不会辜负卫生部长的硬挺了。
　　史蒂芬见叶泠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地放下合同，生怕叶泠再提一些角度奇怪、要求苛刻的问题，连忙向叶泠着重强调欧娘娘这次的诚意。
　　“叶总，我们欧娘娘总部同意春回药化关于维C衍生物的定价，并且愿意与春回药化一起努力，在花国搭建起一间世界顶配水平的护肤品研发实验中心。请叶总放心的是，欧娘娘集团不仅不会参与实验室的任何日常管理与政策制度的制定中去，还会承担起实验中心所有设备的维修与更迭，当欧娘娘集团总部有新设备购入时，我们会在同一时间为春回药化配制相应的设备。”
　　“同时，”史蒂芬特别加重了语气，紧盯着叶泠的面孔说，“我们希望欧娘娘可以与春回药化建立长久稳定的健康合作关系。”
　　“春回药化如果有新的科研成果，欧娘娘愿意拿出绝不低于竞争对手出价的价格，希望可以优先拿下春回药化原材料的独家授权。当然，春回药化依旧享有自主授权，如果竞争对手出价过高，欧娘娘家不愿意追价的情况下，春回药化可以选择其它的厂商进行合作。”
　　“叶总，我们法兰西欧娘娘这次是真的带着诚意来谈，真心希望能够与春回药化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并进一步加深。”
　　叶泠微微一笑，再度审视了一遍合同，确认没有司法漏洞后，提笔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从此刻开始，春回药化有了一只可以在全球范围内生金蛋的‘贵妇鸡’。
　　她站起身，干脆利落地伸出手，用法语同史蒂芬说，“合作愉快。”
　　史蒂芬：“？？？”这场他准备良久的硬仗，就这么结束了？硝烟呢？炮火呢？唇枪舌战呢？刀光剑影呢？
　　史蒂芬脸上的呆滞一闪而过，他脸上很快就绷起了职业绅士微笑，轻轻握了一下叶泠伸出的手，而后便很快松开。
　　这是法兰西男人的礼节，对女士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
　　“合作愉快！”
　　史蒂芬内心却泛起了嘀咕，他怎么觉得那些竞争对手根本没有为欧娘娘提供任何的威胁呢？
　　雅妹儿财大气粗，如果雅妹儿参与到竞争中来的话，肯定会答应春回药化的请求，春回药化又是因为什么选择了欧娘娘？
　　史蒂芬越想越不对劲，强迫自己把这些疑惑压到心里，把签署好的合同收进公文包中，史蒂芬正要离开，就见叶泠让一个工人送进四个棕黄色的瓶子来。
　　“这是什么？”史蒂芬疑惑地问。
　　叶泠介绍道：“这是春回药化的最新主打产品，表面活性剂。”
　　“高纯度的皂基表面活性剂、清洁能力强的硫酸盐表面活性剂，温和的氨基酸表面活性剂，以及成本昂贵却适用于任何肌肤且不会对肌肤造成任何负担的葡糖苷表面活性剂。”
　　“我知道欧娘娘集团一直都有在做清洁洗护产品，这四瓶样品算是春回药化送给欧娘娘的实验样品。如果这四瓶样品能够入得了欧娘娘集团眼睛的话，春回药化欢迎与欧娘娘集团签署第二份、第三份、甚至是第四份诚意满满的合作。”
　　史蒂芬在欧娘娘集团是负责市场分析与决策制定的，只懂一些十分火的成分，不过这不重要，叶泠口中这四种表面活性剂好不好，交给欧娘娘集团那些专业的研究员去判断就好了。
　　“谢谢！”史蒂芬让助理收下那四瓶表面活性剂，客套道：“希望春回药化能给我们再次带来惊喜。”
　　叶泠脸上笑容浓郁，心道：“等春回药化新的洗护产品做出来，欧娘娘在大中华区的份额怕是还得再丢掉一大半，能否用这些表面活性剂去别的市场把在大中华区损失的份额不回来，这看欧娘娘的本事，反正春回药化的心意是尽到了。”
　　同时，叶泠也期待着欧娘娘集团能给春回药化送来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下金蛋的‘贵妇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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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活性剂开始成吨成吨地走下生产线，洗护用品就已经制造成功一半了。
　　叶泠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就是走完余下的那一半路——做好配方完善工作。
　　硫酸盐表活（表面活性剂简称）成本最低，同皂基表活差不多，叶泠打算用这种表活来做衣物捷径剂，粉剂、浆剂都可以做，而且工艺比较简单，可叶泠在略作犹豫后，把这两个选项都否定了。
　　洗衣粉好做，也好保存，可问题就在于人洗衣服的时候需要不断地去抓，湿手遇到干燥的洗衣粉，会导致洗衣粉的融化与凝固，这种使用体验只是想想就觉得不好。
　　浆剂的话，液态的洗衣液倒是好做，可包装材料上需要下大工夫，不然运输途中很有可能发生破裂漏液事故。
　　叶泠最终选择的是‘洗衣块’，在将硫酸盐表活简单调香之后，利用冲击压将定量的硫酸盐表活固结成一小块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块状物，大约每四件衣服用一块，不仅包装方便，使用体验感也不会差。
　　因为洗衣皂清洁效果好的缘故，许多人家都用洗衣皂来洗碗洗锅，如今春回药化突破了表面活性剂技术，叶泠便想着专门生产出一种可以用来洗碗洗锅的厨房洁净品。
　　厨房洁净品也可以用‘洗衣块’类似的处理方式，但叶泠担心有些迷糊的买家用着用着就把洗衣块与洗碗块搞混了，最终决定用浆剂的形式。另外，考虑到洗碗这活儿一天至少要干三次，只用硫酸盐表活的话，会对皮肤造成一定的刺-激，导致手部粗糙缺水，秋冬季还可能使得手皮龟裂，叶泠便往硫酸盐表活中加入了部分氨基酸表活进行复配。
　　至于面部清洁与头发清洁，叶泠没敢用硫酸盐表活这种刺-激的成分来做，这种成分很容易损伤皮肤与发根，造成面部容易过敏、头发容易脱落的隐患，洗得越勤快，脸越容易敏-感，脑袋越容易变秃，她最终确定采用的配方是氨基酸表活复配葡糖苷表活的方式。
　　主体配方确定，余下的就是调香问题。
　　洗衣块的调香很简单，添加天然皂荚提取物即可，不仅可以增加洗衣块的去污洁净效果，味道也容易被广大人民群众接受，面部清洁与头发清洁则是可以沿用净白皂和驱虫皂的调香配方，采用花朵提取物复配有效植物成分的方式，可厨房洁净品呢？
　　叶泠有些纠结，厨房应该是啥味儿的？
　　最好的答案必然是饭香味儿，可如果洗完的碗筷盘子上还带着浓郁的饭香味，那究竟是洗干净了还是没洗干净？
　　用花香味儿也有些不大合适，毕竟绝大多数地方的人都没有吃花瓣的习惯。
　　叶泠将目光放在了厨房里最常见的‘有味食材’上，像土豆白菜这种本身没什么气味的食物自然不能选择，那留给叶泠的备选项就变成了韭菜、芹菜、香菜、小葱、蒜瓣、芥末……
　　叶泠看着自己写在笔记本上那一排的备选项，满脸为难地提笔，将一个个选项又全都划掉，甭管是芹菜味的碗还是芥末味儿的碗，想着都不咋理想啊……
　　叶泠决定回家找找灵感，实在不行就晚上去梦里一样一样地试。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里提到的关于日化的东西，除了企业小故事外，基本都是真实的，比如之前写到的维C衍生物是美白的，表面活性剂对皮肤的伤害，建议使用氨基酸洁面，敏感金宝贝建议用葡糖苷洁面，也就是APG这些，大家看文的同时，不要忘记做功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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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爱信不信
　　叶泠回的是老叶家, 近来实在太忙了，她根本没时间做饭，都是在老叶家吃的。
　　到家时, 杜玉梅已经把饭做好了, 正带着个老花镜辅导夏凯写作业，叶安不知道从哪儿逮了个蛐蛐, 夏旋正拿着根狗尾巴草那只蛐蛐较劲。
　　见叶泠进来，杜玉梅把脸一跨，没好气地说：“泠子，你这妈当得也太不称职了。你自家孩子学习咋样, 你都不管管？”
　　“昨天凯子和我说学校要开家长会，还说你忙，让我替你去开, 我今天就高高兴兴去了，结果被人老师抓着一通批评。”
　　“人老师问我, 说凯子的爸妈到底是干啥的？咋自家孩子开家长会都不去参加？”
　　“我不好意思说你和骏子是自己开厂子的，就说骏子是工人，说你是大学生, 今天有课，结果人家老师抓着这话对我就又是一通批评，说请假来给孩子开家长会的工人家长多了去了，还说你不能只顾着自己学习，大学生家长不应该关注孩子的成绩吗？”
　　杜月梅气得嘴都歪了, “反正你-妈我的老脸算是都丢干净了！”
　　叶泠扭头朝夏凯看去, 只见夏凯满脸心虚地低头扒饭，丁点儿动静都不敢发出来。
　　叶泠被夏凯这模样逗得想笑，可眼下正是要教训熊孩子的时候, 她哪里能笑出声？只能忍着。
　　叶泠用凉飕飕的语气问夏凯，“你们期末考了？考试成绩怎么样？报分数。”
　　夏凯声若蚊呐，“语文四十二，数学三十八。”
　　叶泠：“……”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多少？”
　　夏凯不敢说话了，他连手里握着的筷子都不敢动了，一脸害怕地看着叶泠，身子紧紧地贴在桌子上。
　　叶泠实在是无语了，“语文四十二，数学三十八，加起来正好八十，你可真是会考啊，两百分的总分？你连一百都没考到？赶紧吃饭，吃完回去我好好你算账！”
　　夏凯被叶泠的这一句‘算账’勾起了童年阴影。
　　他记得当初在北大荒老家的时候，叶泠每次他说要‘算账’，他都难逃一通暴揍，关键是别人家的小孩挨打会有人过来劝，轮到他挨打的时候，他爸缩着个脖子像是鹌鹑一样不敢说话，他奶还会他-妈‘狼狈为奸’，说是必须好好地教训，给他长个记性。
　　半年多没挨打的夏凯原本已经忘记了那竹鞭炒肉丝的童年，这会儿又全都原原本本地想起来了，整个人都慌死了，他眼里含着一泡泪朝杜玉梅看过去，委屈巴巴地喊道：“姥！”
　　杜玉梅被这么喊了一声，心瞬间就软了。她面色缓和许多，转过头来劝叶泠，“你也别板着一张脸，把孩子吓到咋办？回去好好孩子说，他要是有啥没学会的，你跟着给讲讲，把落下的补回来不就好了？孩子还小，能讲道理就尽量别动手啊！”
　　叶泠翻了个白眼，一手指着夏凯杜玉梅说，“他能吓到？他的胆子可比北大荒的黑瞎子都大！他三岁大的时候，我就能拎着擀面杖追着他满村揍，现在你怕我把他给打坏？我看他就是欠打。”
　　“我平时是不管他吗？问他作业会不会做，听课能不能跟得上，他总说会，啥都能跟得上，一年级的东西，有啥难的？他说会我就真以为他会了，谁知道考出这么点分儿来？”
　　经过叶泠这么一提醒，夏凯又想起了一桩险些就要被尘封在岁月深处的恐怖记忆，脸都白了，“姥！！！”
　　“姥你个头！”叶泠一个眼神瞪了过去，“你再给我在这儿装，信不信我都不给你留面子，在这儿就揍你！我告诉你，夏凯，我要是想揍你，别说你姥帮你说了，就算你把你奶从北大荒喊来，我也照样揍！谁要是敢拦着，我连谁一起揍！”
　　“夏凯，我告诉你，我平时三天两头地问你能不能跟得上老师在学校里讲的，你都和我说能能能，咋一考试就把你的老底给掀了？我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整个暑假你别想出门，我也不出门，我天天盯着你学习，不学习就揍一顿，一顿不长记性就揍两顿，两顿不行就三顿四顿五顿，总能让你长个好记性！”
　　叶泠越说越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叶泠的巴掌刚落下，木头桌子吱呀一声，一道裂缝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展开来，杜玉梅吓得脸色都变了，眼疾手快地抱住整张桌子。
　　杜玉梅感觉到桌子裂成两半的撕裂感，吓得头发丝儿都竖起来了，说话时感觉舌头都捋不顺了，“泠泠泠泠子！你这是干嘛呀？！！！”
　　“你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不就是一次考不好吗？带回去好好教不成吗？你孩子没考好，就没你的问题吗？”
　　“你这半年又是上学又是忙厂子的事儿，你就不从你身上找找问题？孩子没教好，你就半点责任都没有？你把桌子拍散，是不是要把我这把老骨头也给拍散架啊！”
　　叶泠：“……”
　　她看着那裂成两半的桌子，也是吓得目瞪口呆，好久才缓过神来。
　　“妈……咱家这桌子从哪儿买的，咋这么不经拍呢？我都没用力，咋就拍碎了，你们买的这桌子本来就有质量问题吧！”
　　叶泠心虚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她隐约间猜到了原因——就是刚才拍桌子的时候没收住力。
　　但该狡辩的时候还是得狡辩，不然会被人当成怪物的。
　　杜玉梅也觉得是桌子的问题，自家闺女有多大的力气，她就算不清楚，那也绝对不可能一巴掌拍碎一张两寸后的实木桌面。
　　看着自个儿买来没用几年的实木桌面裂成两半，杜玉梅心疼极了，她没好气地说，“甭管桌子质量好坏，你都别干愣着啊！赶紧把桌面上的饭和菜收一收，我这样抱着桌面不让裂开，你觉得我腰不累吗？”
　　叶泠这才彻底理智回笼，赶紧把桌上的饭菜碗筷都撤到另外一边，杜玉梅一松手，实木桌子分裂成两半，倒在了地上。
　　夏凯和夏旋已经看傻眼了。
　　夏凯更是已经脑补出了叶泠的这一巴掌落在他肩膀上的惨状，那么厚的桌子都能拍裂，要是拍在他的背上，他不得告别这个美丽的世界？
　　“妈！我没骗你，我真的能跟得上！老师讲课我能听懂！”
　　夏凯没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好不凄惨。
　　“我这次考试没考好，是因为我按平时在家写完作业后做你给布置的额外作业一样，把会做的都空着了，只做那些需要动脑子想的，做完就睡觉了，等老师收卷子我才想起这是考试，不管题目难不难都得写……”夏凯哭得鼻涕都要进嘴了，他心里委屈极了，自己平时真没撒谎，也不是不会，是真的很多题目都忘填答案了。
　　叶泠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凝固。
　　她想想平时夏凯做作业时的表现，书上的课后习题他都会做，而且平时做的也挺认真的，语文课本里让学的生字他都写了，写的还挺好看字也写得挺规整，她给布置的一些额外的东西也完成的挺好，确实不像是脑瓜子不好的，也不是那种学习态度不端正的……所以，真是这兔崽子考场上犯迷糊了？
　　想到还是自己让夏凯把‘一眼看过去就会做的题目’跳过的，叶泠突然有些内疚，感情自个儿才是罪魁祸首？
　　她轻咳了一声，进屋扯了半截草纸，给夏凯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擦了，声音软了下来，“真不是上课没听懂？”
　　“真不是……”夏凯看着叶泠抬起来的胳膊，哪怕叶泠的手上拿着草纸，他都觉得叶泠是要来揍他，吓得直往身后缩。
　　叶泠拍了拍夏凯的背，柔声道：“不是就好，晚上回家去我给你出几道题，你做一做，如果会做，那这次的事儿就揭过。这样的错误可不能再犯了，明白了不？”
　　“要是你是真的不会，这个暑假就在家好好学习吧，每天从早学到晚，我几点起你就几点起，我几点睡你就几点睡。”
　　她伸手摸了摸夏凯的后脑勺，感觉手心湿湿的，回屋拿了条毛巾蘸凉水拧干，给夏凯擦了把脸，夏凯和夏旋说，“去替妈找找你姥家的长钉子，妈把桌子给钉一钉，这桌子的质量也太不好了，要是钉不上，就重新买一张圆桌吧。”
　　“我看百货大楼又那种折叠圆桌，四周的边儿都能折下去，平时人不多的时候就折下去当方桌用，人多了就可以折上来，方桌就变成了圆桌，挺实用的。”
　　杜玉梅自己回屋翻出一把钉子来，递了个小斧头给叶泠，道：“买啥桌子？钉一钉就能用，买桌子不要钱？你要是不会钉就放一边，等你爸回来让他钉。”
　　“这有啥不会的，从断开的两边斜着钉，卡一块儿不久成了？”
　　叶泠一手钉子一手锤子，哐哐两下就把桌子给钉好了，她用力按了按，没见着钉好的地方松动，这下便放心了。
　　“吃饭吧，桌子钉好了。”
　　碗筷才摆上，叶安、夏骏和叶河就相继进门了，叶泠手脚麻利地给爷仨盛上饭，正要问问春回药化厂的情况，就见叶安紧盯着桌面上那道贯穿的裂缝问杜玉梅，“这桌子咋裂了？当初买的时候不是说这桌子可耐了，用个二三十年都不成问题么？”
　　杜玉梅一听这事就窝火，还有些后怕，她瞪了叶泠一眼，没好气地叶安说，“你闺女一巴掌拍的，具体事儿问你闺女去！”
　　叶安伸手比划了一下那实木桌面的厚度，笑道：“你找理由也找个没那么假的，泠子那细胳膊细腿，能一巴掌拍碎这么厚的木头桌面？我和骏子再加上河子三个人时用力拍也不可能把这桌面拍碎！”
　　“爱信不信！”杜玉梅又瞪了一眼叶泠。
　　瞅见叶泠那满脸心虚的表情，再听听杜玉梅那恨不得把人扒皮拆骨的表情，叶安心头一跳，说话也有些卡壳儿了，“泠，泠子，这桌子真是被你拍碎的？”
　　叶泠艰难地点头，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叶安送去一个微笑。
　　叶安感觉舌头都僵了，讪讪一笑，“闺女，发生啥事儿了啊，你咋生这么大的气？你文文静静的，可不兴学你-妈那动辄就又是吼人又是撸袖子找架打的母老虎做派啊！”
　　“你是大学生，是高级知识分子，要温柔，要心平气和！能动口就不要动手，不然对桌子不好！”
　　杜玉梅把一嘴牙咬得嘎吱嘎吱响，顶着那张杀气腾腾地脸狞笑着看向叶安。


第38章 噱头？
　　被夏凯考试总分不到一百这事儿一闹, 叶泠都没心思想调香的事儿。
　　等到了拍板定配方准备打版上生产线时，叶泠一拍脑门想出了个绝妙的办法——就做无香型！
　　一个洗碗筷用的洗涤剂，要什么香味？能把碗筷给洗干净不就成了？
　　这无香型的洗涤剂刚好拿来做为一个卖点宣传, 能把碗筷上的饭菜味洗干净, 甭管碗筷里之前放的是红烧肉还是卤猪蹄，亦或者是腌了大酱菜, 只要用这种洗涤剂，都能把味道给洗掉，没有味道了，可不就代表洗干净了？
　　叶泠都想为自己的这个灵机一动点个赞。
　　三种配方敲定下来, 叶泠亲自在春回药化厂内打了版，同供应商定制的包装材料到货之后，那七条新搭建起来的生产线就正式开动了。
　　洗发水、洁面膏、沐浴露、厨房净这四种产品挨个儿问世, 由春回药化凭借三种皂搭建起来的销售渠道全面铺货。
　　首先是首都内那些已经建立稳定合作关系的百货大楼，其次是经常来春回药化厂拿货的外地供销商……
　　春回药化厂还提出了一个刺-激销售的策略——同时购买这四种产品套装的, 可以优惠五毛钱。
　　五毛钱也是钱啊，而且在这七十年代末，五毛钱对普通人家来说可不算是小钱了。
　　很多被春回药化圈粉的人第一时间就全套入手了, 他们相信春回药化不会让他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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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河这两天可谓是又喜又优，他看着春回药化新生产的东西这么容易就被大家接纳，销量经过三天的发酵之后，直逼净白皂与驱虫皂的巅峰销量而去，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他忧的是, 洗衣皂、净白皂和驱虫皂的销量开始掉了……
　　“姐夫，你说这是咋回事啊……咱这皂的销量才维持了没多久，可不能掉啊！”
　　夏骏满脸复杂地看了叶河一眼, 他总觉得自家这个小舅子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河子，原来咱只有这三种皂，喜欢这皂的人，洗衣服洗碗筷都用洗衣皂，洗澡洗脸都用增白皂，现在呢？洗脸有洁面膏、洗澡有沐浴露，洗碗有厨房净，洗头发用洗发水，你说咱的皂销量能不掉吗？”
　　叶河越发纠结了，“那我姐研发这些表面活性剂算是个啥啊，自己打自己？左手打右手？”
　　夏骏笑笑，这个问题他也疑惑过，不过已经想明白了。
　　“能这么说，但咱不能这么算，得算累计利润，只要累计利润涨了，咱不就赚了？”
　　“而且啊，用你姐的话说，咱的皂做的那么好，总不能一直都啃老本原地踏步吧，得一直进步，一直啃老本也怪没意思的。有对手的时候，咱想着超越对手，没有对手的时候，咱就得超越过去的自己。”
　　“而且，你姐不是已经同法兰西的那个欧娘娘家谈下合作了？欧娘娘对维C衍生物的需求可是巨大的。你姐说，单单是供给欧娘娘的那批维C衍生物的利润，就能顶的上咱国内全部利润甚至比这个还多了。”
　　“前阵子签合同的时候，你姐又把表面活性剂这个诱饵给抛出去了，只要欧娘娘家上钩，咱春回药化的利润还能再往上提一笔。”
　　“我心里也大概琢磨了一下你姐的打算，应该是国内市场的利润就这么着了，毕竟也没什么能打的对手，法式香皂那些……原来大家都觉得好，现在有几个买的？早就无人问津了。”
　　“咱春回药化厂啊，之后就算还要再出新东西，也是把那些同领域的对手打完就收手，关键还是得走出国门去打，不能只盯着国内老百姓的口袋看，还是得盯着洋人的口袋，他们比咱发达，兜里钱多的是。”
　　叶河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恍惚了好一阵儿，问，“姐夫，你咋这么聪明啊？咱俩文凭都差不多啊，我还是在京城念的，咋就感觉比你笨了那么多呢！”
　　夏骏微微一笑，给叶河递了一个‘你懂’的眼神，然后才慢悠悠地说，“我要是不聪明，你姐能看得上我？”
　　叶河险些把隔夜饭都给哕出来。
　　其实夏骏说这话是有些心虚的，他之所以能在叶河面前愉快地装叉，主要还是同叶泠待得时间长了，经常听叶泠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开始他自然听不懂，甚至比叶河这会儿的反应还要傻白甜，可耳旁风灌多了都能记住一些，更别提他虽然不备考夜大了，但努力却没有停下。
　　夏骏一直在学东西，担心有一天两个崽子都比他会的东西多了，爬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当爹的怎么能不如儿子？起码在儿子成年之前必须得比儿子强！
　　这就是夏骏内心最‘朴素’的想法。
　　叶河仔细想了想，许多原先想不明白的问题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难怪我姐最近定的包装材料有些奇怪，都是大容量的，感情是她之后打算卖原料了。”
　　叶河想的没错，叶泠确实是打算做原料的，成熟完整的产品只是她产业规划中很小的一环。
　　做原料多赚钱啊，自己把原料端牢牢把控住，通过不断迭代更新自家技术的方式建立技术优势，搭建出技术壁垒，用远超于同行的原料水平来降维打击，将同行都挤兑垮台，这样自己便成为了这个行业内的‘超级巨头’。
　　届时，春回药化便具有了为这个行业制定标准并从全球薅羊毛的能力，就如现今的首都药厂，短短几个月便掌握了整个维C市场的定价起伏。
　　伊丽莎白药厂通过自损一万伤敌八千的方式把迈斯伦集团挤兑垮台，本以为将迎来自家维C的雄起，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还没在全球维C供应链的头把交椅上坐稳，就被首都药厂给赶下了台。
　　想要再用挤兑垮迈斯伦集团的方式搞首都药厂？可首都药厂的维C生产成本本来就不高，伊丽莎白药厂自损一万，伤到首都药厂身上的伤害可能只有一百，这笔血亏的账哪里能做？
　　伊丽莎白药厂经历过短暂的辉煌后，便随着迈斯伦集团的脚步匆匆逝去了，面对花国首都药厂拿出来的技术壁垒与技术优势，伊丽莎白药厂做任何的挣扎求生都是徒劳。
　　叶泠打算做的，就是利用好春回药化，建立出一道高高的技术护城墙。届时的城里与城外，将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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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国的市场在这一年逐步放开，来自法兰西的欧娘娘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为了利用好花国较为廉价且高质量的劳动力，率先在南粤省白云县建立了生产工厂，春回药化生产的维C衍生物直接运往南粤省，省去了一笔‘出口-进口’的双向费用，欧娘娘也正式将‘维C衍生物’的概念写进了产品介绍中。
　　资本的力量是相当恐怖的，仅仅五天时间，遍布丑洲大陆与欧洲大陆的那些欧娘娘家的护肤品商店就全都换上了介绍新产品的广告牌，维C衍生物的概念也迅速火遍了贵妇圈，‘肉眼可见的美白速度’这句描述语更是让难以计数的女士们心动不已。
　　位于丑国的雅妹儿总部这时候才注意到欧娘娘的动作。
　　对于雅妹儿来说，欧娘娘算是一位实力强劲的对手，虽然欧娘娘家近些年的产品有些差强人意，表现得像是在走下坡路，但毕竟欧娘娘家的底蕴放在那儿，谁也不知道欧娘娘这些年是不是在憋什么大招。
　　丑国雅妹儿总部的执行总裁乔夫从未因为欧娘娘的‘低调’而感到轻松过，更别提欧娘娘最近几年的表现已经不能用‘低调’来形容了，应该用‘惨淡’来形容。
　　乔夫总觉得欧娘娘是在憋什么坏水，打算打雅妹儿一个措手不及，他甚至都做过预判，如果欧娘娘突然公布什么超前的技术，导致雅妹儿集团在短时间内丢掉大量的市场份额，那雅妹儿集团该怎么做？
　　这份预判书一直都压在乔夫办公桌抽屉的最下面，他盼着自己永远都不要打开。
　　如今欧娘娘突然声势浩大地公布了这一项技术，乔夫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美白啊……”他突然觉得自己太过高看欧娘娘了，或许欧娘娘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不是乔夫轻敌，而是已经有太多护肤品工厂做过美白产品了，德意志那两个医生起家的怪物研发师山姆大叔和优色医生都做过类似的产品，可投入到市场之后，哪个产品不是反馈平平？
　　优色医生家的美白产品曾经风靡过一段时间，可事实证明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只是在护肤品中加入了美白着色剂，让用过那个护肤品的人看起来比较白而已，因为那种着色剂不会进入人体代谢，但也不容易被水洗掉，所以在坚持用那款美白霜的过程中，人脸会看着白得很持久，但一旦停用时间超过两周，人脸上的那层美白着色剂就会被人面部分泌的油脂溶解，用温水搓一搓就能洗掉，肤色都会现出原形。
　　乔夫心想，欧娘娘家大概也是弄出了这么一个虚头巴脑的噱头产品。
　　乔夫哪里会想到，欧娘娘投放在市场中的第一波广告只是热身运动，第二波广告才是王炸。
　　大张的海报贴在了街头的建筑物上，海报的底色是漂亮迷人妩媚勾人的摩登女郎，旁边则是大段的介绍。
　　“维C衍生物技术源于具有神秘文化的东方古国——花国。众所周知，花国拥有全球最顶尖的维C研究团队，他们生产的维C占据了全球百分之九十九点八的市场，无人知道的是，这座神秘的东方古国似乎受上帝眷顾，他们的研究人员研究出了性质特别稳定、不会轻易被氧化变性的维C。”
　　“在那座神秘的东方古国，人们用含有这种成分的肥皂洗澡，不管老人还是小孩，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拥有着让人羡慕的美好健康肌肤。”
　　“欧娘娘集团充分参与到了这些代表着美好的研究中去，与研究这些成分的原料厂商（花国春回药化）达成了深入的合作，在东方古国的心脏位置建立了最顶尖的实验室，只为带给用户绝妙的使用体验。”
　　“欧娘娘集团郑重承诺，所有购买欧娘娘美白系列产品的用户，如果使用之后没有明显的美白效果，欧娘娘集团愿意全额退款。”
　　欧娘娘集团敢说这么大的话，实在是因为春回药化给了他们无与伦比的底气啊！
　　为了测试这批维C衍生物的效果，欧娘娘总部专门找来数十位喜欢美黑的肌肉大汉作志愿者，在那些肌肉大汉黝黑的皮肤上进行了实验，在实验开始的一周内，几乎所有的肌肉大汉都崩溃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健康皮肤居然又变回了最原本的肤色，甚至比美黑前还要白得见鬼！
　　志愿者的钱是拿到了，可美黑这么久的心血却是通通打了水漂！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同一时间，再会！


第39章 去医院吧
　　纽约街头的一张海报刚贴出来没多久, 就被人小心翼翼地撕下来带走了。
　　这张海报出现在了乔夫的办公桌上。
　　关于春回药化的名字，乔夫是听过的，只不过因为雅妹儿集团没有主打维C的产品, 所以他只是仅有耳闻。
　　乔夫没有想到, 春回药化居然研究出了不怕被氧化的维C，而欧娘娘居然瞅准这个机会下手了。
　　“这是因为自己研发无力, 所以开始全世界找帮手了吗？”乔夫脸上的笑有些嘲讽，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对欧娘娘有任何的掉以轻心。
　　过往的经历与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血案告诉他，绝大多数轻敌的人都会死得很惨，比如前段时间由极盛转向衰落的迈斯伦集团。帮我约见春回药化的负责人, 并且收集这个春回药化最近一年的全部资讯。”
　　杰丝卡是乔夫的秘书。
　　两天后，肥大笨重的波音飞机降落在沪上机场，乔夫从贵宾通道走出, 大中华区的区域总裁约翰森立马迎了上来，将一摞精细整理好的材料递给了乔夫, 将乔夫迎进专车后，立马开腔为乔夫介绍自己调查到的结果。
　　“春回药化是花国京华大学药化系一位女学生创建的全资独立工厂，花国首都药厂的维C技术就是她研发提供的, 维C衍生物的效果也确有其事。这个我们不需要单独做实验，所有购买净白皂的用户都可以看成是参与维C衍生物实验的志愿者。”
　　“在春回药化的净白皂推出后，欧娘娘家法式香皂的销量就迎来了断崖式下跌。我猜测，这也是欧娘娘家为什么要与春回药化建立合作的原因。”
　　“除了春回药化本身外，可能只有直面过春回药化的恐怖的欧娘娘知道这个新兴企业有多么可怕。春回药化的可怕之处不在于资金、而在于对于技术的掌控与革新速度。”
　　“就在前不久, 春回药化推出了新的产品, 是洗护用品，直接推翻了他们利用皂基打下的市场，用自身蚕食自身的残忍方式, 对春回药化流通在市场上的产品进行了全线升级，与此同时，他们的口碑也迎来了二度爆发。”
　　乔夫皱眉，“洗护用品？你有试过吗？真的好吗？”
　　约翰森脸上的表情有些不那么自然，“我……没试过，因为我们公司有规定，不许用其它集团的产品，所以我不敢买。”
　　乔夫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并没有被约翰森的这份对雅妹儿集团的忠诚所感动到，反倒是觉得自己回到总部后应当及时修改这个过时的员工准则，当初建立这个员工准则是为了提升品牌的自信，现如今却导致自家品牌失去了对市场的敏-感与把握。
　　“你。”
　　“现在。”
　　“就去买。”
　　“另外，帮我约见春回药厂的负责人，我要与她直接面谈。”
　　约翰森被乔夫的脸色吓得背后直冒冷汗，得令后赶紧去半，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刹那，他感觉周身的温度都要升高了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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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活性剂研究出来了，洗护用品的配方也搞出来了，叶泠决定采取秦春生的建议，抽出一段时间来回到药学研究中去。
　　准确来说，她本身就应该是研究药学的，维C配方研究出来之后，她就应该给自己设置新的研究目标了，后来研究维C衍生物也好，做表面活性剂也罢，都是在科研路上‘开小差’。
　　只不过接下来该研究什么？
　　继续从‘小香兰丸’的配方中挖掘宝藏吗？
　　可是‘小香兰丸’中涉及到的很多技术并不是当下的老百姓急需的，就算她折腾到现实中来，也只是为现实添加一份前瞻性强的储备技术。
　　叶泠思索再三，突然发现自己对于当下医学界急需要的药物并没有多少了解，便决定找行业大牛求助。
　　叶泠要求助的人正是京华大学药化系的系主任——葛怀参。
　　因为研究出了维C的缘故，叶泠俨然已经从‘药化系的学生’这个身份上实现了超脱，进入到了药化系那些学术大牛的眼中，从这些大牛眼中的‘可造之材’变成‘实力了得的后起之秀’。
　　……
　　葛怀参办公室。
　　见到叶泠之后，没等叶泠说自个儿的目的，葛怀参就问了叶泠一个问题，“叶泠同学啊，你读过《伤仲永》吗？”
　　叶泠一愣，答道：“读过啊，那篇挺短的文言文，挺有教育意义的，我还给我家孩子讲过呢。”
　　葛怀参满脸紧绷绷的微笑，“那你知道，咱们药化系有位教授改写了《伤仲永》吗？”
　　叶泠：“？？？”难道是葛怀参自己改的？想让她吹捧吹捧？
　　叶泠看葛怀参的眼神渐渐变了，分明就是在说，我没想到葛主任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葛怀参长叹一声，说，“现在咱药化系的好多老教授手里都有那篇《伤叶泠》，就是说你明明天赋很好，却走了邪路，一门心思去赚钱，大家以为你开厂子做肥皂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你居然还在那条路上一条路走到黑了。你知不知道，你那春回药化，已经从我夫人口袋里掏走多少钱了？”
　　叶泠：“？？？”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无奈道：“哎，不至于不至于，研究什么都是研究，维C衍生物造福了多少人啊，给国-家创造的外汇也不少。而且表面活性剂的深入研究也是为了避免很多人用不好的成分洗脸导致皮肤问题。只要是造福大家的技术，都值得深入研究。”
　　葛怀参目光幽幽地看了叶泠一眼，“然后，你顺带着赚了不少钱？”
　　叶泠面色一囧，赶紧把这个话题扯开，“不提这个了，我今儿个来找您，就是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推荐的研究方向，我接下来想从事这方面的研究，但我又担心自己想的研究方向不接地气，费工夫研究出个药来，却没什么重要性和意义……”
　　葛怀参略作思忖，道：“出自私心，我肯定是希望你研究胃药的，因为我就是从事这方面的研究，我知道国内有多少病人急需要胃药来治病，甚至是等着胃药来救命。但是呢，我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狭隘，不应该出于主观就限制了你的发展方向。”
　　“这样吧，我给你写个介绍信，你拿着介绍信去咱学校医学院的附属谐和医院那边，找他们的院长刘兴发，让老刘带你去每个科室都看看，你自己去和每个科室的医生聊聊，自己找找感兴趣的方向吧。”
　　“其实，各个科室、各种疾病，都缺药。有效药、特效药……我们国-家太缺了。好药之中有好药，只要你能做出新药来，哪怕是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改动，把药效提高了不少，那都是大功劳。”
　　“你做出了维C，证明了你在制药方面的天赋，但这份简历还是太薄了，无法说明太多的东西。但你要是能连着制出两种药、三种药，花国药化界都会有你的一座山头。”
　　“你做维C的时候我不清楚，不能给你提供什么建议，现在有机会，我就建议你一下，研究下一个新药的时候，记得在研究方法上做一些总结，灵光一闪也好，自己凝练的研究心得也罢，都做好记录与总结，然后试着投一些论文出去，比如说国内的《药学学报》，国外的《药物》、《细胞》、《柳叶刀》，还有《科学》和《自然》上面投。”
　　“当然，投论文是向同行介绍你的研究成果，切不可本末倒置，研究成果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葛怀参给叶泠写了一封介绍信，盖上了京华大学药化系的张，让叶泠有时间了就去谐和医院找院长刘兴发。
　　叶泠向来都是个行动力强的，隔天就带着介绍信去了谐和医院，找到了刘兴发院长。
　　刘兴发院长看葛怀参写的亲笔信看到一半，满脸激动地站起身来，抓住叶泠的手狠狠握了一把，居然冲叶泠鞠了一躬！
　　“后生可畏啊！真是后生可畏啊！虽然我没见过你，但你的名字我却听过不下五十遍！你不仅研究出了国产的维C，打破了国外的技术垄断，还将维C的成本降了下来，让维C变成了老百姓人人都能吃得起的便宜药。”
　　“在咱国产的维C出来之前，不说别的地方，单单是我们谐和医院，就出现过很多例因为没钱买维C而放弃治疗的情况，有老人，有小孩，都被败血症折磨，痛苦地去世。现如今维C的价格降了下来，人人都能吃得起，比一般的处方药还要便宜，不管是败血症的预防还是治疗，几乎没有病人再因为买不起维C而延误病情，我们也将维C运用到了其它病症的治疗中去，比如说感冒发烧、一些皮肤问题等等……这些可都是你的功劳啊！”
　　“老葛在介绍信里说你潜力无限，让我带你挑战一些高难度的。我的想法却和老葛不一样，我希望你挑战一些普适性强的药，比如说抗生素这些，或者是挑战一些我们国-家急需要解决的药物，比如说营养补剂。”
　　叶泠蹙眉，“营养补剂？”
　　“没错，就是营养补剂。这算是历史遗留问题了，这个世纪的前半叶，我们国-家一直都陷于战乱之中，后半叶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各行各业都迎来了发展，可又有天灾作祟，别说是全国人民的营养跟上了，就算是基本的粮食都没法儿保证，来谐和检查身体或者是治病的人里，百分之六十多将近七十的人都存在营养不-良的问题。”
　　“前年，我们国-家抽调了几个城市的人均身高，结果可以说是触目惊心啊……研究出一种能够有效缓解营养不-良甚至是治愈营养不-良的补给，刻不容缓。我们谐和也试着做过一些的研究，可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可能会缓缓，存稿没跟上了……


第40章 相济丹
　　谐和医院的刘兴发院长带着叶泠在谐和医院转了整整三天, 每天都是从早晨一上班就开始转，中午回家吃个饭，经过短暂的午休后, 下午继续去科室里了解情况。
　　三天的时间, 叶泠不仅在笔记本上记了将近九十页的东西，还在各个科室收集了厚厚一沓的药物说明书。
　　她收集来的这些材料几乎包含了协和医院的所有常见病与常用药, 还有各个皮肤科医生给的建议。
　　回到家后，单单是整理这些材料和笔记，叶泠就花费了两个小时。将谐和医院 那些主治医生们最盼着解决的药物列出一个清单来，再在这份清单的最上面写了‘营养补剂’四个字, 叶泠的研究方案就算确定下来了。
　　还是与当初决定研究维C一样，叶泠打算研究一些能惠及很多人的药——营养补剂。
　　解一人之绝症，不如愈万人之微疾。
　　谐和医院在研究‘营养补剂’的时候, 做出了很多研究成果，直接利用复合制剂的方式让人服用就能补充人体所必须的维生素、矿物质等, 可问题是这种复方制剂的成本高，除了那些被营养不-良危急到生命的人舍得在这上面下血本之外，其它人一般都会因为营养补剂的价格太高而选择性地忽略自身的营养不-良。
　　有句话叶泠没好意思当着刘兴发院长的面子说, 按照谐和医院做营养补剂的思路，或许永远都做不出真正有用的营养补剂。
　　老百姓们营养不-良的问题，是缺少足够营养物质的食物导致的，是食物结构太过单一导致的，归根结底, 是老百姓日遗增长的生活需求与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本质矛盾决定的。
　　可她身为一个制药研究人员, 哪里能去解决社会生产力这么宏大的问题？难不成让她去转向农学，研究研究经济作物培养，亦或者是转向畜牧学, 研究研究动物的养殖？
　　若是非要扯上关系的话，她倒是可以研究一些农药，帮助农田里锄草，或者是研究一些有利于作物生长的肥料等等，这些研究内容还勉强与她的研究方向稍微沾点边。
　　叶泠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排除出去，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眼下不是研究什么营养补剂能够解决全国人民营养不-良的问题，她不可能利用一点补剂就既能为大家补充蛋白质，又能补充脂质、糖类、维生素……她应该做的，是在谐和医院现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提高人体对食物中营养物质的吸收能力与吸收效率。
　　同样一顿饭，吸收效率高的人吃了可能会胖半斤，吸收效率低的人吃了之后可能会拉半斤……在营养物质有限的基础上，把吸收效率提上来才是王道。
　　可单纯提高吸收效率也是不可行的，还得把人体的代谢提升上来，不然人体吸收的营养物质都以脂肪的形式堆积在人体内，那全国人民不得养的个个白白胖胖，各种毛病随之而来？
　　明确了研发思路后，叶泠对照着前世的记忆，甄选出一种名叫“相济丹”的丹药。
　　‘相济丹’的主要作用是帮武者疏通血脉经络，全面提升武者的精气神。
　　在相济丹的起效时间内，人体内的代谢效率会得到充分的提升，胃口也会随之大开，从五谷粮食中汲取的能量不会以脂肪的形式在人体内堆积，而是会在相济丹的阴阳相济之下变成最精粹的能量反哺人体的血肉与脏腑，甚至还会有不少药效能作用到精神上去，全面提高人体的精气神。
　　用邪门点的描述说，服用了相济丹的人身上都能看到‘回光返照’的效果，不过寻常人回光返照之后便走了生命的尽头，服用相济丹的人在回光返照后生命质量却是能够攀上更高的阶梯。
　　相济丹在修仙界属于烂大街的基础药物，不是很难淬炼，家里的药材就够，叶泠忙活了一上午便淬炼出两粒来，放到手心里用‘殊途镜’一照，一本古籍带着两颗糖豆大小的白色药丸出现在叶泠手中。
　　叶泠早已不再像刚得到金手指时那样畏手畏脚了，她把两颗糖豆塞到自己嘴里，在院子里找了片阴凉的地儿放上藤椅，优哉游哉地往藤椅上一趟，静心翻阅起那本古籍来。
　　夏凯和夏旋兄弟俩在屋子里看着叶河给新买的小人书，也没闹腾叶泠。
　　等到了午饭时间，叶泠听着有摩托车的声音停在自家门口，恰好一本古籍看完，她双手一拍，合上的古籍化作一片光粒湮没在虚空之中，恰好叶河与夏骏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你们买摩托了？”叶泠问。
　　夏骏看了一眼叶河，叶河主动招了，“姐，是我买的，从鬼子那边过来的，价格不便宜，但咱现在也算是大款了，不差一点买摩托的钱。”
　　叶河这不算说大话，叶泠是直接给了叶河春回药化厂的干股的，每次分红都有叶河的钱，基础工资还给了不少，春回药化厂的效益那么好，叶河别说是买一辆摩托车了，他就是托人买一辆小汽车都能买得起。
　　叶泠点点头，“确实该买个代步工具了，改天给我也买个吧，我就不要摩托了，买辆小汽车吧。”
　　叶河：“？？？”
　　夏骏：“？？？？？？”
　　这俩人都被叶泠的大口气给吓到了。
　　叶河问，“姐，直接买小汽车？我知道你不差钱，可你买回来会开吗？”
　　“会，生产队上的拖拉机我都会开，小汽车还能比拖拉机难开了？就是有段时间没开了，有点手生。”
　　这句话勾起了夏骏对往事的回忆。
　　当初叶泠她们插队到回龙坳的时候，很多当地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看不起这些知识青年的，觉得这些知识青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假把式。
　　直到有次生产队上新置办的抽水泵坏了，那么多的田地都等着用水，生产队里的男人甭管是机灵的还是憨傻的，全都上手试了，谁都拿那个抽水泵没辙。谁也没想到，知青点上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知青过来后，只是照着买抽水泵送的那本小册子嘀咕了好一阵儿，拆开抽水泵修了几下，抽水泵就神一样地修好了。
　　再后来，生产队里的拖拉机坏了、生产队上的驴病了……大家都喜欢去知青点上找知青，知青们还真给解决了不少问题，回龙坳的老百姓同知青们的好关系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受这些知青们的影响，在那个知识分子被各种批-斗、挑刺的时代里，回龙坳里的人对知识分子是相当宽容的，甚至于在高考恢复后，回龙坳的很多人都把自家孩子送去了学校。
　　因为回龙坳的人知道，知识不一定能够改变命运，但能让自己不至于太傻，不至于面对那些新奇的玩意儿就像个傻子一样无从下手。
　　叶泠开着拖拉机在土路上飞驰而过的场景，哪怕已经过去，夏骏依然记忆犹新。
　　虽然那时候的叶泠灰头土脸，可在夏骏看来，那时候的叶泠身上都是光。
　　“你姐会开拖拉机，那么大一个拖拉机，在她手里就和你给凯子旋子买的玩具车一样。听你姐的，买车！”夏骏大义凛然地说完后，又嘿嘿笑着搓了搓手，“自家有车了，我也能开着学一学，开车来回多好啊，现在厂子远了点，遇到个刮风下雨太不方便了。”
　　叶泠对车的价格是没什么概念的，她只知道自家春回药化厂是真的赚了不少钱，供给欧娘娘家的维C衍生物简直就是招财猫，直接让账上的流动资金翻了好几倍，买个车肯定不是问题，她说，“那就买两辆，你从厂子里来回也方便些，我出门也方便。没钱的时候觉得骑个自行车代步也不错，现在不差钱了，就没必要骑自行车风吹日晒雨淋雪打了。”
　　叶河：“……”他回头默默看了一眼停在门口的摩托车，突然觉得自己新买的摩托车也不香了，他心想，“要不把这摩托车给家里的老头子开，我也跟着买个车？”
　　夏骏见厨房里丁点油烟味儿都没有，进厨房转悠了一圈，问叶泠，“饭还没做呢？”
　　“哦，上午看书看忘时间了，刚打算做你们就进门了。一起做吧，我帮你择菜洗菜，你来炒。”
　　夏骏把围裙往身上一系就上手干活儿，叶河是不会做饭这一套的，他见叶泠和夏骏在厨房里忙活，没去进厨房添乱，而是溜溜达达地去逗两个外甥玩了。
　　夏骏突然想到个事儿，同叶泠说，“这几天一直有个从丑国来的公司，叫啥雅妹儿的，想约你见个面，说是想谈谈能不能合作的事。我回复他们说你在忙，他们就说等你有空了再谈。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下午给回个信？听说那什么雅妹儿的总裁已经从丑国飞过来了，就在首都住着。”
　　“雅妹儿？”叶泠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个品牌，是被欧娘娘当成强硬对手的那个国际大厂。
　　“那就明天吧，反正也没什么好谈的，我们手里头就维C衍生物他们能看得上，可我已经答应把维C衍生物独家授权给欧娘娘了，谈不出个什么所以然的。”
　　“对了，欧娘娘那边的史蒂芬给回复了没？他们打算签表面活性剂的合作订单吗？”叶泠问。
　　夏骏摇头，“没，我让梅子一直都在电话跟前守着，这都多少天了？欧娘娘那边一直没打电话过来，多半是不愿意合作的。”
　　叶泠心下了然，当初她与史蒂芬约定的时间就是三天。从她通知欧娘娘集团的那一刻开始，三天之内，欧娘娘集团需要做出合作还是不合作的表态，如果没有表态，那就默认为拒绝合作，等同于欧娘娘家自动放弃优先权。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让大家久等啦！现在就去码明天的更新，存稿被我造完了，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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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商机？
　　对于欧娘娘家放弃在表面活性剂上进行合作这件事, 叶泠心里挺惋惜的。
　　这只能下金蛋的‘贵妇鸡’没有抓住。
　　不过想到隔天就要约见的雅妹儿，叶泠又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只贵妇鸡，说不定能够捉来一只乌鸡。
　　雅妹儿能与欧娘娘打得势均力敌, 足以说明雅妹儿的实力, 而雅妹儿在欧娘娘刚拿下维C衍生物的订单后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肯定是抱着合作态度来的。
　　因为春回药化与欧娘娘签订过优先供货的协议, 要是欧娘娘集团看中了那些表面活性剂，叶泠还得让欧娘娘和雅妹儿出价对比一下，如今欧娘娘主动放弃了表面活性剂的订单，那她就可以拿这个来套住雅妹儿集团了。
　　说来也是遗憾, 欧娘娘集团可是欧洲首屈一指的大集团，居然没人看出表面活性剂的前景有多么广阔。
　　如果雅妹儿集团也不动心，叶泠就打算认真给雅妹儿集团来的这位总裁讲讲表面活性剂有多么重要, 务必将这只能为春回药化贡献羊毛的大肥羊套住套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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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叶泠一大早就到了春回药化。
　　还是在见欧娘娘集团总裁史蒂芬的那间小办公室, 叶泠见到了雅妹儿集团总部的执行总裁乔夫以及他的助理杰丝卡。
　　叶泠还是一贯的惜字如金，同乔夫简单介绍了一下春回药化之后，就开门见山地问出了问题, “不知道乔夫先生不远万里来到花国，还专程来看我们这小小的工厂，是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内容吗？”
　　乔夫其实已经被这会议室的简陋程度给惊吓到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一个窗明几净的大玻璃会议室里被接见，然后双方愉快地交流，说一些彼此心里都明白但谁也不会说太明白的话, 直到试探出双方的底线, 然后谈再合作的事情。
　　乔夫万万没想到，叶泠居然这么的……简单粗暴。
　　他虚咳了一声，不自觉地就被叶泠牵着引入了正题, “叶总，我们这次来，是想同贵公司商讨合作的事宜。不知道贵公司能否详细介绍一下贵公司的产品以及贵公司现如今的产业规模、生产经营、对外合作情况。”
　　叶泠给坐在一旁的叶河递了个眼神，叶河立马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来，递给了乔夫。
　　叶泠开口道：“春回药化的产品结构很简单，主要集中在表面活性剂的研究上，比如之前推出的三种皂的皂基，前不久才推出的洁面膏、洗发香波、厨房净、洗衣精用的硫酸盐表活、氨基酸表活以及葡糖苷表活，这些原料的功能都集中在清洁上。”
　　“除此之外，春回药化在维C上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比如与欧娘娘签订独家供货合约的超稳定维C衍生物，以及最近刚刚研究出来的超稳定改性原型维C。”
　　“还有便是在植物精油上的研究，比如皂中、洗发香波中、洁面膏中运用到的具有护肤功效的植物精油成分。还有就是具有驱虫功效的驱虫复合精油，这种成分的有效性已经得到了充足的检验，对于蚊虫有着明显的祛除功效，而且具有提神醒脑的作用，是一种良好的护肤品添加成分。”
　　“至于春回药化的生产规模，我就不介绍了，你看到的就是全部，不过我们一直致力于扩大生产线，相信乔夫总裁如果愿意再来的话，春回药化厂应当会大变模样的。”
　　“至于说对外合作，主要是与首都药厂签订了维C授权协议，与欧娘娘家签订了维C衍生物的独家供货协议这些……对了，还有春回药化与欧娘娘家达成的共建春回实验室的合作，欧娘娘家用提供设备的方式来换取春回药化旗下所有从产品的优先竞价权。”
　　叶泠介绍的这些都算不上什么机密，如果乔夫有心调查，费不了多大的工夫就能调查出来。
　　听到叶泠说的最后那些话，乔夫的眉头狠狠地一跳，他满脸凝重地问叶泠，“维C衍生物独家供货协议？共建春回实验室？欧娘娘家拥有所有产品的优先竞价权？”
　　“叶总，你的意思是，你们春回药化几乎把全部产品都签给了欧娘娘家？比如我们雅妹儿想要与春回药化合作，也需要看欧娘娘的意见？”
　　叶泠解释道，“那倒不是，如果欧娘娘家看上了我们的产品，同时有别的厂家也看上了，那便进入相持竞价阶段，价高者得。事实上，我们与欧娘娘家的合作，目前只局限于维C衍生物，雅妹儿如果对其它产品感兴趣的话，完全可以出价。”
　　乔夫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舔着嘴唇沉默片刻，指关节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在桌面上。
　　叶泠虽然心里盼着乔夫能够拿下表面活性剂的订单，可她面上却是丁点儿急切都没表现出来，甚至还表现得有些漫不经心。
　　她气定神闲地看着乔夫，等着乔夫做决定。
　　乔夫沉思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突然开口说：“春回药化和欧娘娘家签订独家供货合约也没什么，大不了叶总再开一个夏回药化、秋回药化、冬回药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避开与欧娘娘家的契约约束。”
　　叶泠：“？？？”
　　叶河：“？？？”
　　夏骏：“？？？”
　　这歪果友人的操作好骚啊……
　　乔夫好似亢奋了一般，继续道：“欧娘娘家给春回药化开出的条件，雅妹儿可以拿出更高的条件。欧娘娘家愿意同春回药化共建实验室，雅妹儿同样可以。”
　　“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
　　乔夫紧盯着叶泠看。
　　叶泠身子往椅子后背上靠了靠，双手交叉抱于心前，挑眉问，“什么条件？”
　　“你刚刚提到的原型维C，我们雅妹儿集团要了。”
　　乔夫的回答出乎叶泠的意料，叶泠皱眉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美白这个市场太大了，绝对不能让欧娘娘一家吞下。如果它们吞下整个的美白市场，雅妹儿其它产品的生存空间也会受到威胁，甚至被压缩。”
　　“欧娘娘家如果在美白产品上把口碑建起来，那是会反哺全线产品的，这是雅妹儿绝对不能坐视不管的。”
　　“你们花国不是有句老话吗？一步错，步步错，一步落人后，步步落人后，对于两个处于竞争位置的同类型集团来说，这种低等的错误是绝对不能犯的。”
　　叶泠摇头，皱眉问，“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问……为什么你们白种人会对美白这么热衷。你们已经足够白了，不是吗？”
　　乔夫嗤之以鼻地笑了一声，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因为白人至上是丑洲和欧洲、飞洲默认的规则之一。丑国虽然有很多种肤色的人，但所有有色人种都希望自己能变成白人，这样才好融入到更高的社会阶层中去。”
　　“讲个笑话，有很多有色人种人为了美白，可是愿意拿漂白-粉来洗澡的，还有一些大明星为了融入到白人的社会阶层中，进行了全身皮肤的移植手术，可惜手术不是很成功，他变成了满身疤痕的‘怪物’。”
　　“再给叶总讲个恐怖故事，我刚刚说的笑话都是事实。这种情况在丑国发生了太多次，已经算不上什么新闻了。”
　　叶泠：“……”她看着乔夫那等她回应的表情，却是丝毫表情都做不出来。
　　有人会为了美白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儿吗？
　　乔夫似是有些轻蔑，不知这份轻蔑是对谁的，只听他说道，“你以为美白只是有色人种喜欢的事情吗？不是，消费者中的大头是白人家庭。”
　　“对于白人来说，肤色是血统高贵的象征。肤色越白的人，代表祖辈血统越高，是贵族。而肤色不够白的人，往往会被认为血统被其它血统玷污了，比如说奴-隶、仆从、下人、有色人种……对不起，这样说可能有些冒犯。”
　　叶泠微微摇头。
　　乔夫说的这些理由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仔细品起来，却又觉得实在荒谬。
　　肤色本是天生，各有各的好，怎么还能依据肤色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荒谬！
　　荒唐！
　　荒诞！
　　但这荒谬荒唐荒诞背后，隐藏的却是巨大的商机。
　　叶泠很清楚，她不是女菩萨，世人心中的心结不是无缘无故起的，总会有缘由，需要用时间去慢慢梳理慢慢解，她能做的，就是将美白成分做到极致，给那些为了美白而疯魔的人提供一个更安全的美白方式，温和换皮，起码不要再用植皮、漂白-粉这种听起来就很残忍血腥的方式来圆这个荒诞怪诞的梦了。
　　叶泠将利弊权衡好后，字斟句酌地同乔夫说，“原型维C的技术是很成熟的，签订合同后再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可以为雅妹儿集团提供第一批原料。”
　　“同维C衍生物相比，原型维C效果会更明显一些，但刺-激性会更强，需要配套的保湿剂与缓释剂配方，你们雅妹儿集团有现成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建议购买我们春回药化的洛神花精油作为缓释体系，能够有效减轻原型维C的刺-激。”
　　乔夫扁扁嘴，似乎是在嘲讽什么，他问叶泠，“价格呢？能给我们一个比欧娘娘集团更优惠的价格吗？”
　　这话问起来，乔夫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都在关注着叶泠的反应。
　　这是他对于这个未来的合作伙伴的一种考察。
　　叶泠果断摇头，“不能。”
　　乔夫满脸失望，心里却是相当满意，他讨价还价道：“如果我说，我们雅妹儿集团不只是要原型维C的原料呢？你说的洛神花精油的原料我们要，驱虫复合精油的原料我们也要，表面活性剂的原料我们也要！”
　　叶河的眼睛陡然睁大。
　　夏骏藏在桌子下面的拳头瞬间捏紧。
　　叶泠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她问乔夫，“你……确定？”
　　“十分确定。”乔夫微微一笑，目露真诚地看着叶泠，道：“同时，我也相信，叶总会给出我们雅妹儿集团一个满意的价格。”
　　同当初的史蒂芬相比，乔夫这性格要更合叶泠的意。叶泠提笔在纸上算了算，将乔夫要的原料的价格列了个清单，递给乔夫看。
　　“给雅妹儿的原型维C价格，与给欧娘娘家维C衍生物的价格是一样的。作为合作的诚意，我将洛神花精油的价格降低了一些。驱虫复合精油和表面活性剂，我给雅妹儿的价格本来就很诚意了，就算再有人拿共建实验室来动摇我，也不会拿到比这个更便宜的价格了，这是底价。”
　　乔夫目光闪烁地看完，突然伸出手来，“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叶泠伸出手在乔夫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微微颔首，“合作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紧赶慢赶，才在这会儿赶出第一更来，我先去睡觉了，明天接着写。


第42章 双姝
　　雅妹儿同欧娘娘的你争我斗可以说是由来已久, 欧娘娘作为老牌资本，早已开拓出了巨大的市场，拥有着一群数量极大的忠实用户, 可欧娘娘也有着老牌资本的通病——尾大不掉。
　　因为资本足够老, 产品足够知名，以欧娘娘的每一步都必须走的很慎重, 欧娘娘的掌舵人需要首先考虑的，不是如何制造出更好的产品，而是如何制造出不会翻车，不会导致百年口碑毁于一旦的产品……这是欧娘娘背着的包袱。
　　同欧娘娘相比, 没什么包袱的雅妹儿就轻松了许多。
　　雅妹儿的产品是纵向分布的，高端系列有，中低端也不缺, 每个系列都有那么几件拿得出手的产品，如今欧娘娘家把宝压在了维C衍生物上, 雅妹儿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欧娘娘占据有先机而自己连口汤都喝不上，果断押宝在春回药化那还没实量产的原型维C上，这是雅妹儿的魄力。
　　在拿下原型维C的同时, 雅妹儿签下了春回药化的表面活性剂以及多种植物精油，这是心机。
　　纵然是在欧洲与丑洲，不是有人都能用得起高端的美白产品，但清洁产品却是人人都能用得起的。
　　雅妹儿集团执行总裁乔夫在刚到花国的时候，就仔细调研了春回药化产出的有产品, 知道春回药化新出的这些清洁产品要比之前出的那三种皂好用太多, 而雅妹儿集团对清洁产品的研究还不如春回药化之前推出的那三种皂，不然也不会被春回药化一举拿下整个花国的市场。
　　以乔夫心里万分笃定，春回药化的表面活性剂能给雅妹儿集团带来的收益, 可能要比维C更多，雅妹儿集团想要拿下维C来和欧娘娘争夺高端美白市场，主要是为了保住自家的面子，而表面活性剂却是可以让他吃饱肚子的‘暗器’。
　　乔夫离开春回药化的时候，带走了一份叶泠关于原型维C的介绍，回到丑国雅妹儿总部之后，乔夫立马就把相关产品的宣传安排上了。
　　“维C衍生物的升级之作——来自花国的神秘实验室！”
　　“千年文化的精粹——将精致贯彻到底！”
　　“你从未想过，你用的清洁产品，正在毁掉你的皮肤！”
　　“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一款来自自然的香水，就能让你彻底告别蚊虫！”
　　一-夜之间，雅妹儿的宣传铺天盖地的投放，三天之内，欧洲大陆上的繁华街区，几乎遍地都能看到雅妹儿的大幅海报。
　　欧娘娘家的总裁史蒂芬看到雅妹儿的这操作，整个人都懵掉了，他让人收集了雅妹儿新出的全部海报，一点一点分析这些海报中透露出来的讯息。
　　“维C衍生物的升级之作，彻底告别蚊虫，清洁产品……”史蒂芬嘴里默念着这些词，脑海中浮出来的便是叶泠的那张脸。
　　其实从看到‘维C衍生物的升级之作’后，史蒂芬就已经差不多能确定了。
　　花国的整体工业水平与科技水平都比较一般，唯有春回药化的维C技术像是一批黑马，直接在欧洲大陆与丑洲大陆闯出了名头。
　　试问除了春回药化之外，还有谁能突然在维C衍生物上做出成绩来呢？他们连维C都合成不了。
　　史蒂芬没有选择直接打电话或是派人联系春回药化，因为他知道，雅妹儿集团既然能拿下这些授权，那便证明雅妹儿集团已经有了规避合同的办法，他再打电话去质问，非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倒会落了下乘。
　　他犹豫片刻，拿起手边的电话来，拨了一个欧娘娘集团内部的电话，等那边接通后，直接问，“之前我从花国带回来的那些原料，你么测出来了吗？”
　　“测出来了，清洁效果各有千秋，但氨基酸表活与葡糖苷表活对皮肤的损伤确实很少，同样的皮肤上，利用不同的表面活性剂做清洁，最终清洁效果、皮肤含水效果等，差别很大。总体而言，春回药化对这四种表面活性剂的定位是没错的。”
　　史蒂芬噎了一下，这话听起来有点马后炮，他问，“那我们有办法合成这种表面活性剂吗？”
　　电话那头的测试人员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很久才说，“硫酸盐类表面活性剂，我们目前看出一点头绪来，或许可以尝试着合成，但氨基酸表面活性剂和葡糖苷表面活性剂太复杂了，这是一种我们从来没有注意到的技术，很难。目前我们根本没有头绪。”
　　史蒂芬深吸一口气，想问电话那头一句，“你们做不出来怎么不早说？”可是他也知道，不管欧娘娘的实验室能不能做出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从春回药化订购表面活性剂原料的心思。
　　至于原因，很简单，史蒂芬心里从没有把春回药化当成合作对象，他认为春回药化是一位十分强劲的对手，欧娘娘同春回药化的商业贸易往来越多，春回药化赚到的钱也就越多，春回药化就会有更多的资金投入到研究中去……把一位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培养成巨人，十足的得不偿失。
　　想到春回药化，史蒂芬心中隐隐约约有些后悔。
　　他不该这么狭隘的。
　　他根本不可能遮住春回药化的有光芒，如果当初他拿下春回药化的维C衍生物之后没有大张旗鼓地应用，而是把这个产品雪藏下来，或许雅妹儿还不会注意到春回药化。换句话说，是他的心急与迫不及待，将春回药化的国际知名度提升了起来，将春回药化彻底暴露在众多国际护肤集团的眼中。
　　在办公室里对着桌上那盏散发着橙黄色光晕的老台灯枯坐两个小时候，史蒂芬打电话给产品研发部，发布了总裁办的新任务——将即将推出的美白产品中的维C衍生物的浓度提升到可添加量的最高值，并且全面优化配方，在调香、肤感等方面都拿出最好的水准去做，务必将这款美白产品打造成象级的爆款。
　　欧娘娘与雅妹儿的美白之争，彻底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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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回药化同雅妹儿集团签订了合同之后，虽说原型VC还没有走进生产线，不足以为春回药化提供效益、创造外汇，可各种表面活性剂却是库房里早有存量，由春回药化派车将库房里的存量送往首都机场，雅妹儿集团专用的大型货机就停在停机坪上，直接载着原料飞回丑国总部。
　　春回药化的效益直线上升，早就超过了首都药厂，让秦春生羡慕不已。
　　如今春回药化有了自己的实验室，各路设备漂洋过海停在了津市港口，再由春回药化雇车将设备运至京城……春回药化的实验室比首都药厂的实验室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京华大学药化系斥巨资打造的实验室在春回药化的实验室面前，都显得相当穷酸。
　　叶泠购置的车提到手之后，便将主要时间都安排在春回药化厂这边了。
　　先顺手在生产维C衍生物的设备上改进出生产原型维C的设备，再将生产工艺中需要注意的问题教给培训工人，等到稳定型原型维C生产出来并通过纯度检测后，叶泠便一头扎进了‘相济丹’的研究中去。
　　生产维C也好，表面活性剂也罢，都是一个琐碎的小突破，只要在某一项技术上突破了，那便能做出来，‘相济丹’却是一个系统的突破，里面涉及到的植物成分提取、化学原料合成等技术的难度，远不是合成维C或者是表面活性剂的那点儿难度能比的。
　　偌大的实验室里，只有叶泠一人忙忙碌碌的身影，偶尔闲下来时，叶泠会趴在窗户上俯瞰春回药化厂的全貌。
　　如今的春回药化厂实在太挤了。
　　这已经是从首都药厂搬出来后扩建的厂址了，占地面积是原来的十倍有余，如今却挤了个满满当当。这处厂子刚建起来的时候，洗衣皂、净白皂和驱虫皂各占一个车间，入仓库时都是分开入的，生怕混在一起发货时费力，可在呢？
　　在这三种皂的生产线被安排在了原先打算应急时用的备用小型生产车间里，那些大生产车间都用来生产原料了。
　　这三种皂已经从专属仓库中撤出，被转移到了新盖起来的转运车间中。
　　叶泠看着塞了个满满当当的春回药化厂，感慨道：“怕是又得扩建厂子了，只是这次得往哪里选？首都这边没有合适的地方了啊。”
　　“要不，去燕郊？”
　　“还是直接换个地价不那么贵的城市，直接将厂子见得大一些，给之后的发展留个余地？”
　　瞌睡时就有人送来了枕头，叶泠才动了扩建厂子的想法三天，就有一队人从沪上市来到了京城，直奔春回药化。
　　这批人是沪上老牌护肤品牌‘双姝’的团队，隶属于沪上日化厂。
　　春回药化的突然崛起，把欧娘娘、雅妹儿等国际大集团打了个措手不及，可若说是谁挨得毒打最重，那非同样专注于国产市场的‘双姝’莫属。
　　如果不是有‘润肤脂’、‘发油’等产品撑着，双姝这会儿估计都要倒闭了，毕竟春回药化拿出来的洗护产品太过强势，就如同降维打击一般，双姝根本没有任何的招架还手之力。
　　沪上日化厂这次派出双姝的核心团队来首都，其实是暗藏野心的，沪上日化与春回药化同属国内企业，理应关系更亲近一些，如果沪上日化能够搭上春回药化的线，拿到那些国际大牌都争着抢着要的原料资源，说不定沪上日化这次面临的挑战就会变成机遇，双姝也能去到国际舞台上，同欧娘娘、雅妹儿一较高低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5 00:28:16~2021-08-05 16:5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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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啥心头宝啊
　　叶泠小心翼翼地将试管中的乳香提取物倒入液相色谱仪中, 等待着实验测试的结果。
　　她在实验记录本上记下了实验完成的进度，见液相色谱仪的测试正在缓慢而艰难的推进，索性找了张椅子坐下, 翻出本子来沉淀自己。
　　叶泠这段时间白天在实验室做实验, 晚上回去之后还用《大梦古经》推演很多问题，其实想明白不少东西, 只是这些东西还没沉淀下来，还没来得及形成一套系统的方法。
　　这个过程就如同是一个人在打怪升级的过程中不断提高自己的武学水平，不知不觉间已然拥有了独门秘技，只是她自己没有将这独门秘技写成《武功秘籍》。
　　叶泠现在要做的, 就是写一本《武功秘籍》出来。
　　可她脑海中的武功秘籍太多了，随便拿出一块来都够写上十几二十万字，该拎出哪个来写？
　　是写维C的发酵法？
　　还是写表面活性剂的合成理论？
　　亦或者是写最近对她最有帮助的计算化学？
　　叶泠最终的决定是挑个简单易上手的写, 发酵法如果真有人搞明白，那整个药化行业的发展都会进入到一条全新的赛道中去。
　　而且就算发酵法只是一种新的方法, 就算别人研究明白了发酵法，也不一定能够复刻出维C的配方来，毕竟黑醋酸菌混合菌的配比才是生产维C的核心。
　　刚好雅妹儿集团最近送来了最新的显微镜和相机, 她能够更详细地阐述发酵过程中一些微生物的繁殖与活动特征。
　　叶泠在纸上罗列了一个发酵法的大纲，从介绍发酵法的定义、原理，到发酵法的分类、步骤与实例示范，叶泠准备了六章的内容，如果时间安排得当的话, 这本书能与‘相济丹’同时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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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沪上日化厂的双姝团队来找叶泠时, 叶泠刚好写完发酵法的前两章，这会儿正头疼无比地看着那厚厚一摞手稿发愁。
　　她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了，有自己从别的书中看到的, 有自个儿在梦中推理出来的……她写的时候没注意，抓着一个想要阐述的点就尽力往细致了写，然后便越写越多，为了便于后来人的阅读，叶泠还尽力把自己的每一步推导过程都写得尽可能地详细，这直接导致她才写完两章，就已经写出了十一万字，用来写草稿的大白本摞了有四寸高。
　　“这可咋办？删？”
　　叶泠拿起自己刚写完的笔记，随便翻了几页，无奈地摇头，“删是不能删的，哪怕只是删去一段，整篇内容就会因为失去连贯性而脱节。还是接着写吧，不能被字数限制了内容。”
　　叶泠心里也想看看自个儿一边写一边完善的这一套‘发酵法’理论究竟能写出多少东西来。
　　三十万字？
　　六十万字？
　　百万字说不准也有可能，毕竟实例示范部分需要用大段的文字来解释发酵法的发酵过程以及各种微生物对发酵原料的作用效果。
　　叶泠把叶河喊来，让叶河开车去百货大楼给她买了两箱大白本，坐在办公室里勤勤勉勉地看显微镜、写记录。
　　叶河挺好奇叶泠干啥的，眼睛一直都盯在显微镜上，叶泠看叶河这么好奇，就让叶河亲自去看显微镜。
　　叶河眨巴着两只眼睛期待满满地透过镜筒瞅了过去，然后……他的隔夜饭都险些呕吐出来。
　　“姐，这，这，这也太恶心了吧！这里头动来动去的都是些啥啊！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叶河一边说一边撸着自己的胳膊，他确实被显微镜下的场景给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叶泠被叶河的反应逗得笑个不停，“那就是微生物啊，不然为什么我们整点山梨糖，放到发酵罐里闷一焖，出来就是维C了？这些你看着觉得恶心的小东西，就是给我们生产维C的一线员工，功不可没！”
　　“在维C生产出来之后，我们还需要另一个品种的维C在现有的维C基础上进行二次加工，改变维C的性质，于是就有了维C衍生物和原型维C。可以这么说，你看着觉得恶心的这些微生物，就是我们的财神爷。”
　　听了叶泠的解释，叶河一脸假笑，“真的吗？那我再看一眼我们的财神爷长什么样儿。”他硬着头皮去看了一眼，鸡皮疙瘩再次爬满全身，虽然他已经尽力安抚自己了，可还是被那镜下的场景给恶心得不轻。
　　“行了行了，姐，我不看了，你接着忙去吧，这些财神爷长得一点也不亲民，我怕看多了之后影响我晚上睡觉。对了，沪上日化厂的双姝团队过来想约见一下你，刚刚我看到姐夫把人领到车间那边参观去了，你见不见？”
　　叶泠听着‘沪上日化厂’和‘双姝’这两个字眼，脑子里突然冒出了相当突兀的感觉。
　　甭管是沪上日化厂还是双姝，这可都是花国的老牌国货了，清末的时候就有了，在民国时期经历了风风雨雨，建国后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改革，一直屹立不倒，算是国内护肤品产业的丰碑级选手。
　　当初下乡前，叶安给叶泠买过一盒双姝的润肤脂作为生日礼物，叶泠抠抠省省地用了三年才用完，那盒子一直都留着舍不得扔。
　　虽然欧娘娘集团和雅妹儿集团比双姝的名气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但叶泠在听到欧娘娘和雅妹儿集团时，内心并没有旁余的反应，只想把生意做成，把合作促成，把钱赚到手，可这会儿双姝也来春回药化的时候，叶泠心中突然有些复杂，甚至说，是悲凉。
　　当初那么珍视的，买到一小罐恨不得当成宝一样捧在手心里用的东西，如今也这么卑微了吗？
　　平心而论，站在现在的水平上去看之前买的双姝润肤脂，配方体系是很差的，用的防腐剂刺-激，油脂包裹技术不好，冬天用还好，夏天用了简直就是灾难现场，油到比刚炒完菜的锅底还反光，可双姝在花国人心中的定位，并不仅仅是一个产品，而是一段风雨飘摇中的历史，是一路艰辛走来的见证，是那个炮火中依然乐观求生的年代缩影。
　　“双姝啊，见见吧。”
　　叶河顿了一下，疑惑地问叶泠，“姐，我们春回药化还有技术给双姝吗？我没听说有啊。就算有，不是也得先考虑欧娘娘和雅妹儿签的独家协议？”
　　叶泠瞅着叶河眼中的怀疑，失笑道：“你当我是啥啊，有求必应的大仙儿？咱春回药化确实没东西了，我最近做的东西也和护肤品没什么关系，但我就是想见见双姝的人。你忘了之前咱爸给我买一盒双姝的润肤脂，我有多舍不得用了？好歹是曾经的心头宝啊，见见吧。”
　　“啥心头宝啊，就是一个坐吃山空的牌子。要不是他们一直都坐吃山空，润肤脂会几十年都不变样？咱妈一直用她们家的万紫千红润肤膏，我闻那个味儿都闻了二十年，有过变化吗？就这样的干事方式，他们双姝不倒谁倒？咱的皂卖的那么好，洁面膏、洗发香波这些不照样卖？还能因为手里的东西卖的不错就不做新东西了？大清是咋亡的，就是觉得自个儿可牛逼了，普天之下的第一，结果皇帝都被大炮轰下了金銮殿！”
　　叶泠：“……”
　　一巴掌拍在下河的背上，叶泠道：“还是见见吧，我打算把双姝的团队拿下来，把咱这边做皂的、做洗发香波的、还有洁面膏、厨房净、洗衣精的这些生产线，都分出去。”
　　“总不能所有配方都由我亲力亲为，双姝的一些研发人员还是很厉害的，给他们一片沃土，他们肯定能生长得很好。”
　　叶河被这从天而降的大雷惊懵了，“姐，你说啥？你要把这些分出去？那咱做啥啊？”
　　“咱就专门做原料。甚至再往后看的话，原料我都不打算放在首都生产。首都可是首都啊，哪能用来开这种轰隆隆的工厂？咱国-家的国土面积这么大，咱的格局也得放开，原料厂可以迁出去，比如说放到鄂州城、江州城、南郑城、西京城，甚至是沪上、南粤，都可以。”
　　叶泠指着窗外那尽显拥挤的厂房给叶河看，“咱从首都药厂搬出来，在这儿单独建厂，这才过了多久？当初觉得这地儿够大，起码三五年内不需要再扩大了，可现在这才过了几个月，就又挤成这个样子了。该放出去的还是得放出去，而且把做皂的、做洗发香波的这些放到中原去，其实是个好事，这样我们能兼顾全国各地的市场，人家去拿货也方便。”
　　叶玲知道叶河在担心什么，她道：“你放心吧，原料生产这些暂时不会外迁的，就算原料生产要外迁，那也是找一些靠近港口的城市，毕竟这些原料的销售渠道主要是出口，除了雅妹儿集团外，没几家舍得每天都烧着航空煤油来运这些原料。你没看欧娘娘家为了节省原料的运费，都把生产线开在咱国-家了？”
　　叶河这才稍稍安心。
　　叶泠突然转过头满怀期望地看向叶河，把叶河给看了个毛骨悚然。
　　“姐，你这样看着我-干啥？我害怕！你是不是打我什么主意了？我跟你讲，我可是你亲弟，你要是敢在我身上打坏主意，我就让咱妈去说你！”叶河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他和叶泠太熟了，他知道叶泠这样看他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叶泠露出了自己的‘爪牙’，“没啥事，就是你在首都这边锻炼得差不多了，咱的生产线要外移的话，总得有个人出去帮忙盯着，姐觉得你就不错。”
　　叶河：“……就这？”
　　叶泠皱眉，“咋？不满意？再给你加点压力？”
　　叶河果断认怂，讪笑着说，“姐，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不过咱妈那边要是再催我结婚，你可帮我顶着一些压力，我现在就怕咱妈催，她一催我就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在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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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谈崩
　　叶河比叶泠小不了几岁, 看看叶泠如今孩子都上小学了，叶河还是单身狗一只，杜玉梅能不着急？
　　她着急归着急, 不能亲自去替叶河处对象, 只能催催催，一个劲儿的催。
　　原先杜玉梅心里还有些期待, 她觉得叶河不处对象是因为叶河在首都药厂上班太忙，耽搁了时间，没时间处对象。等叶河出来帮着叶泠做春回药化厂之后，时间就自由了, 就有大把的时间处对象了。
　　可后来发生的事告诉杜玉梅，是她太天真！
　　到了春回药化厂后，叶河比之前更忙了！
　　他原先只是白天上班, 到点儿就能下班回家，安排个相亲也有时间去同女方见见面, 现在呢？
　　现在的叶河一整天都待在春回药化厂，杜玉梅只要刚表现出丁点儿催婚的迹象，叶河当场就能骑着摩托车逃之夭夭, 借口嘛，永远都是那一个——厂子里有事！
　　叶河被杜玉梅给催得烦不胜烦，原本他是不想被安排出去的，毕竟首都长大的孩子，对首都的感情太深了, 而且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居高临下的眼光看外地, 总觉得外地哪儿哪儿都比不上首都。
　　可是在‘留在首都被杜玉梅念叨’和‘出去谋个耳根子清净’二者之间做选择的话，叶河果断选择后者，毫不犹豫。
　　-------------------------------------
　　叶泠同叶河去到了那间小会议室, 沪上日化厂的人已经在了，他们这会儿正同夏骏聊得火热。
　　沪上日化厂来的那个负责谈话的人把好话一堆一堆地往外说，“夏总真是年轻有为啊，这么年轻就置办下了这么大的家业。我们沪上日化厂开了这么多年，如今却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手，实在是惭愧。”
　　夏骏客气道：“这算什么，就是小本生意，还在起步期。”
　　他天天听叶泠讲那些宏图大业，深知叶泠如果把理想宏图都展开，那将会建成一个超级大的药化集团，眼下的春回药化厂看着热闹，实则只是小打小闹。
　　沪上日化厂的人听了夏骏的这话，腹诽不已，“就这还算是小打小闹？你们现在都快把国内的日化厂挤得没活路了，不知道成了多少厂子的眼中钉，还同海外的那两个巨无霸集团搭上了关系，你们说这是起步期？你们的心究竟有多大？”
　　但这话，沪上日化厂的人只敢在心里想想，眼下他们还有求于春回药化厂，这些话要是敢说出来，怕是合作都不用谈就会黄掉。
　　叶泠与叶河这会儿进了门，夏骏起身为沪上日化厂的人介绍道：“有问题还是同我夫人谈吧，对外合作的事一直都是由她负责的。”
　　沪上日化厂的负责人眉毛一皱，心往下沉了不少。
　　他听过不少叶泠的事儿，知晓叶泠是真正掌握技术的，也知道叶泠在药化界的不讲情面的恶声。
　　人人都说叶泠同首都药厂的关系好，可有几个人知道叶泠有多么的‘恃才傲物’？有几个人知道首都药厂拿下维C配方这件事有多么玄？
　　外行人不知道一些内幕消息，沪上日化厂还是能听到一些的，他们很早以前就知道首都药厂在拿下维C配方之前，被叶泠摆了一道选择题，要是想拿下维C配方，就必须答应，也正是因为首都药厂那次屈服了，这才有了厂长书-记双双提升的共赢场面。
　　沪上日化厂的负责人来春回药化厂，最怕遇到的就是叶泠。他见只有夏骏来接待时，心里还高兴了好一阵儿，他希望自个儿能够绕过叶泠就把这次合作给谈下，哪能想到夏骏居然生生把话题拖到了叶泠过来。
　　沪上日化厂派来负责谈判的那人见自己的盘算落空，心凉了半截，但该谈的还是得接着往下谈。
　　“叶总，久仰久仰。我们这次来，是想同叶总谈谈原材料合作的事。”
　　叶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公事公办道：“……不好意思，我们春回药化的所有原材料都已经签了独家供应协议。除了我们春回药化厂自己生产的产品不受限制外，是不能再授权给别的企业的。”
　　叶河：“？？？”他姐咋变了？刚刚可不是这样同他说的！而且他姐的脸色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叶河不知道‘不让人看出自己的喜怒’是谈判桌上的常识，他只知道自个儿耳边还回荡着叶泠刚刚说的那情怀感满满的话。
　　他原本以为他姐会对这个双姝心慈手软，想别的法子帮助双姝，没想到她姐一开口就把人家提出的请求给回绝了！
　　沪上日化厂派来负责谈判的人也是一脸尴尬，他强撑着脸上的微笑说道：“叶总，你看，咱们都是花国的企业，能谈的东西有很多。”
　　“我们沪上日化厂的双姝在国内的口碑也很不错了，如果能够得到春回药化的帮助，我们双姝肯定会更上一层楼，春回药化的效益也能更上一层楼。”
　　叶泠眉毛挑起，似笑非笑地问，“沪上日化厂知道欧娘娘与雅妹儿拿到原料授权时，出的价格是什么吗？该不会以为和维C的原料价相差无几-吧，单单是维C衍生物，这个价格就得翻十倍，原型维C还会更贵一些，沪上日化厂能出得起这么高的价格吗？”
　　“至于你说的同沪上日化厂合作能让春回药化的效益更上一层楼这个，更是纯属无稽之谈。现在的春回药化所有生产线已经饱和，我们如果要为沪上日化厂提供原料，雅妹儿和欧娘娘的生意就得少做，春回药化还得承担违约的风险。”
　　眼看沪上日化厂派来谈判的那人脸色已经黑成锅底了，叶泠说了一句更扎心的话，“说实话，我之前对双姝的印象挺好的，毕竟在别的产品都没出来前，双姝抓住了机会，给女性提供了一个看见美的机会。可我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双姝的设计团队、研发团队，这么多年都没干事吗？为什么二十年前的双姝和现在的双姝一模一样，毫无变化？”
　　“欧娘娘针对维C衍生物做了全新的调香，用的是世界一流的调香师，雅妹儿为了原型维C做了缓释技术，用的是分子包裹技术。就算我把春回药化的原料都授权给双姝，双姝有什么能配得上这些原料的技术吗？”
　　会议室里突然就升起了硝烟，夏骏和叶河感觉浑身不自在，沪上日化厂那边的人更是个个都被脸憋得通红。
　　没人会想到，只是过来谈个合作，居然会被人这样的羞辱。
　　沪上日化厂的那人脸色几经变换，最后干巴巴地笑了几声，点头连连，“这样的批评，我们虚心接纳。春回药化能从籍籍无一跃成为国际顶级化妆品集团都争相追捧的贵人，能直言不讳地指出沪上日化厂的问题，这是在帮我们。”
　　这话说的倒是让叶泠高看了一眼。
　　那人又说，“也请叶总下次说话不要这么扎心，我腆着脸说句实话，沪上日化厂的问题，绝对不仅仅是沪上日化厂的问题，全国的所有日化厂，都是这样儿的。”
　　“叶总说双姝这么多年没有进步，不是我们不想进步，而是每一步都走的太艰辛了。双姝从蒙昧时期起家，没经过茁壮成长的时期就遇到了战火连天，后来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们面临的就是各种技术封锁，然后与我们保持合作关系的一些专家学者被发派到西北，一去就再也没有音信。”
　　“说句自卖自夸的话，叶总可以去我们双姝的研发室看看，未成型的产品有很多，我们的研发人员也一直都在投入时间、投入精力，我们一直都没忘记双姝的初心，可实在是能力撑不起野心啊！”
　　“一步差步步差，尤其是现在国外还针对我们搞什么技术封锁，欧娘娘、雅妹儿他们轻而易举就能买到手的原料，我们双姝拿钱去求都求不到。”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听说咱国-家有了自己的原料厂就立马过来谈合作的原因，双姝实在是太需要借力了。”
　　这番话倒是说的情真意切，叶泠也听得出来，这人并没有说什么夸大其词的成分。
　　但是单凭这点就打动她，让她违约，分量还是不够。
　　在商言商，叶泠一个人可以讲情怀，但她不能带着整个春回药化厂去背着违约的风险，去冒着可能被扣上一顶没有契约精神的帽子的风险去讲情怀。
　　她定了定思路，也清了清嗓子，说，“真的很抱歉，如果你们早来一阵子，春回药化的很多原料还没签合同，那时候建立合作不成问题，但现如今春回药化所能掌握支配的原料都已经签了独家供应授权，我们有心无力。”
　　“不过，如果双姝愿意打包卖给春回药化，成为春回药化的一份子，我们就可以避开那两份合同，为双姝提供原材料了。但我也需要一个保证，双姝的全部研发成员，都必须留在双姝，并入春回药化厂内部编制中。如果是留了一个空壳子的双姝，春回药化厂是不会接手的。”
　　沪上日化厂派来谈判的负责人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绝，“这不可能！”
　　叶泠不置可否地耸肩，“既然不可能，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还有点事，河子，帮忙送客。”
　　一个双姝而已，买下来是为了省事，但如果买不下来，自己重新组建团队的话，又能费多大的劲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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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相济丹
　　眼看叶泠提着材料是真的没有丝毫套路地要离开, 沪上日化厂派来的负责人傻眼了。
　　这春回药化的叶总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常规套路难道不应该是春回药化说看上双姝团队了，沪上日化厂拒绝了，然后春回药化厂加价, 沪上日化厂再拒绝, 一直扯皮到谈拢么？
　　哪有这种不让人讨价还价的谈判方式？
　　未免有些太过霸道了吧！
　　“诶，叶总, 别着急啊！再谈谈，再谈谈！把双姝从沪上日化厂分离出来这事儿可是大事，得报给上面的领导决定的，我就是一个传话的, 实在做不了主啊！要不你给我们几天时间，我回去汇报给领导，由领导决定？”
　　叶泠脚步顿住, 她想了想，转身同沪上日化厂那个人说, “留个电话吧，给你们一周的时间，如果一周内决定要出售双姝, 就打电话来通知一下，我们准备接手双姝的资金以及技术注入，如果一周内没有答复，那我们就放弃考虑对双姝的技术注入了，我们会考虑建立春回药化厂的子厂, 专门用来生产日化产品。”
　　-------------------------------------
　　叶泠给沪上日化厂开出一周内将双姝分离出来的要求, 属实有些强人所难。
　　双姝由沪上日化厂经营了将近二十年，管理人员错综复杂，乍一下将双姝从沪上日化厂分离出来, 单单是理清楚各路人员的关系就难如登天，更别提还有资产划分、设备划分、技术人员划分……这对于沪上日化厂来说是绝对的伤筋动骨。
　　可如果沪上日化厂不愿意将双姝分割出来，那等待双姝与沪上日化厂的就是双双走向倒闭。
　　双姝的市场份额早已被春回药化的产品吞去了大半，如今只能靠卖古法胭脂、润肤膏这种春回药化没有涉足到的产品来赚钱，而沪上日化厂却并非只生产双姝，他们的主打产品是占据了全国百分之九十市场甚至在东南亚都很知名的产品——发油。
　　叶泠之所以这么做，是想倒逼一把沪上日化厂，让沪上日化厂全心全意去研究发油，将双姝独立出来，借着双姝的口碑和配方技术，再辅之以春回药化的原料，绝对能让双姝脱胎换骨，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她这么做是为了双姝好，往远了看，对沪上日化厂也是好事，割掉一条让人分心的尾巴，专注于走自己选择的路，说不定真能走出困境，走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叶泠知道这个决定一时半会儿下不来，很快就把这事放到一边不再关注了，她把精力都放在自己手头的‘相济丹’上。
　　沪上那边却因为这件事险些吵翻了天。
　　沪上日化厂是分为两派的，一派是双姝的元老级团队，另外一派则是负责生产发油的那批人。
　　双姝的元老级团队都支持双姝从沪上日化厂独立出来，由春回药化出资收购，届时双姝所面临的困境迎刃而解，他们这些人也无须再待在沪上日化厂这个以发油为主打产品的厂子里遭人白眼。
　　可负责发油生产的那批人却不愿意看到双姝的元老级团队离开，因为他们生产的发油就是靠着双姝的名声才闯出现如今那广泛市场的，要是双姝走了，他们势必得换个名字，到时候还能不能保持现在的销量，实在是有待商榷。
　　两拨人谁也不服谁，在沪上日化厂的厂长和书记面前吵了个不可开交，险些拳拳到肉的打起来，最终厂长和书记没辙，只能把这事报给了沪上市的固资委。
　　沪上市固资委是沪上市所有工厂的顶头上司，隶属于中央管辖，直接管理沪上市的所有国营企业，也直接参与到各大国营企业的分红中去。
　　听说沪上日化厂的双姝要闹-独-立，在首都那边颇具名气的春回药化厂要收购双姝，沪上市固资委的人开心极了。
　　终于有人要收拾沪上日化厂这个烂摊子了啊……哪怕不是收拾整个烂摊子，只是收拾其中的一小部分，也是好事！
　　开心归开心，沪上市固资委经过认真衡量后，给沪上日化厂开出了三条拆分条件：
　　1、允许双姝团队从沪上日化厂独立，批准春回药化厂对沪上日化厂双姝团队的收购，但双姝团队必须继续落脚在沪上，不得将生产线转移出沪上市。
　　2、要求春回药化厂结合沪上当地的政策，在沪上完成新工厂的建设，并承诺双姝团队的基础研发团队留在沪上市，三十年内不得进行整体迁移。
　　3、沪上日化厂与双姝团队必须进行完整拆分，拆分后不得进行任何商业干预、决策干预，不得干扰双姝团队的正常运营行为。
　　第一条是防双姝团队远走他乡，担心这个小聚宝盆再也不往沪上市政-府的口袋里填现银了。
　　第二条是用双姝团队把春回药化厂引到沪上市来，为沪上市政-府的口袋多一条来现银的路子。
　　第三条则是向春回药化厂表明沪上市固资委的立场，算是一份送出去的‘投名状’。
　　沪上日化厂得到固资委的批复后，两天内就做好了清算，双姝团队整理好自个儿的设备和资料，等着春回药化厂注资安排，沪上日化厂的留手团队则开始猜测春回药化厂会拿多少钱来买走双姝团队。
　　春回药化厂买走双姝团队的钱可是要进入沪上日化厂的公账上面的，等于沪上日化厂的一笔进账啊！
　　等沪上日化厂的内部关系理清楚，春回药化厂接到了电话，夏骏与叶泠连夜乘火车赶往沪上，留叶河与叶安在首都总厂蹲守。
　　钱拨出去，团队收进来，再花钱从沪上市固资委批下一块两千亩地的地皮，叶泠与夏骏给双姝团队开了个简单的见面会议，而后便将夏骏留在沪上市，等待苏省一建、二建与六建团队来建设春回药化厂沪上市双姝分厂，叶泠自个儿返回首都，筹谋后续整个护肤品生产线搬迁的事宜。
　　双姝团队有两个人带着原有的配方和原料跟了过来，借着春回药化厂的设备开始进行配方的更迭，并在春回药化厂继续生产双姝的过渡产品，避免市面上的双姝断货而导致老百姓们以为双姝倒闭了。
　　……
　　这一折腾，便是九月初。
　　叶泠把夏旋送去了学校，夏凯送去给杜玉梅带，自个儿惦记着京华大学药化系这一学期开学的事，去春回药化厂实验室取了自己刚写完的那本《发酵法》以及刚合成没多久的‘相济丹’带上，去京华大学找系主任葛怀参。
　　葛怀参办公室。
　　叶泠把那么后一大摞材料整整齐齐地摞在了葛怀参面前，道：“葛主任，关于发酵法制维C涉及到的一些技术问题，我都整理出来了，您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缺陷与疏漏。”
　　葛怀参看着那半米多高的材料，嘴角抽搐不已，“这……么多的东西，都是有用的？你是不是写的太多了些？”他拿下一本来，随便翻看了几页，就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了。
　　叶泠这堆手稿写的太条理清楚逻辑清晰了，里面的配图虽然是手绘的，但看着与显微镜下观测到的并没有太大的差别，甚至可以说还原了显微镜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细节！
　　而且葛怀参以为叶泠只是就维C的发酵工艺展开了论述，没想到叶泠是从发酵法这个‘大科学问题’进行论述的，维C只是发酵法理论的一个应用实例。
　　葛怀参再次扭过头去看那半米多高的手稿，突然觉得自个儿好像捡到宝了。
　　“叶泠啊，你这些草稿先放我这儿吧，我尽快看完。你这是把制维C的老底都掀出来了？不怕别人学会了你的发酵法技术后，首都药厂的维C生意受到影响？”
　　叶泠一点都不担心，“这里面讲的是发酵方法，可用什么菌种发酵才是重点，我怎么可能会把具体的菌种以及菌落搭配比例写进去？这个都能算是商业机密了。不过可以预料的是，如果真有人能把发酵法学明白，我们国-家的制药技术肯定会迎来一次全面开花的突破。”
　　“利用微生物的转化作用将一种化学物质转化成另外一种化学物质，这算是化学工艺的一种捷径了，如果不是有发酵法，单单靠物理化学手段就想把山梨糖转化成维C，再给我五年都不一定能做出来。”
　　“确实……生物是造物主创造出来的瑰宝，里面有太多秘密等待我们挖掘了。”葛怀参喟叹一声，目光移至那一摞手稿边上放着的一个小玻璃瓶，看着那小玻璃瓶里面的浅黄色药片，问，“这又是什么？是你同老刘那边研发出来的药物？”
　　“这个是一种能够全面提高人体健康程度的药丸，来源于古籍中的一种中医药方——相济散，我是在那相济散的基础上进行了探索，把相济散中所用到的中药的有效成分都提取出来，最后进行了合成，这可耗费了我不少时间，不过幸运的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叶泠从包里拿出一本薄薄的笔记本来，递给葛怀参看，“这个是我拿大鼠做实验时得到的结果记录本。在大鼠的饲料中添加了相济散之后，大鼠的进食量明显增加，精神强度、活跃程度、抗打击程度、抗惊吓程度、面临断食时表现出来的生理变化以及机体解毒能力，在面临极端环境时的适应能力，甚至是寿命，都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葛怀参刚噙在嘴里的那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他眼睛瞪得滚圆。
　　“叶泠，你研究的不是药，是仙丹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进行了大纲的调整……之后还是写的快节奏一点爽一点，感谢大家的提醒哈！今天第二更在下午。


第46章 鹤立鸡群
　　因为叶泠拿出来的这‘相济散’的描述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葛怀参原本还打算让叶泠直接拿着这些药去卫生部申请临床试验，可现在看了叶泠的描述，葛怀参觉得还是现在药化系再做一遍重复对照组实验比较好。
　　他相信叶泠在做研究时的严谨性不假, 可叶泠对这种‘相济散’的描述实在是太离谱了！
　　“叶泠, 你这药，还有别的样品吗？如果有的话, 你介意我在咱们药化系再做一次实验吗？”葛怀参问。
　　叶泠摆摆手，“合成方法都已经摸索出来了，原料也不算太稀缺，在药化系再做一次实验也保险。不过应该不会有问题, 因为这个实验我在我们实验室已经重复过好几遍了。药化系的设备应当没有我们药化厂的实验室先进。”
　　这话说的好扎心！
　　葛怀参的脸色都变青了，“废话，国-家层面的技术被封锁, 很多精密设备我们都买不来，你们春回药化厂同那两个做化妆品的国际巨头达成了合作, 人家直接用设备换你们的原料，你还好意思卖弄？”
　　“我跟你说，你收敛一点, 化工系和精密制造系的好几个老东西已经找关系找到我这儿了，希望我同你说说情，看能不能让他们过去蹭你们的设备，我没敢答应，毕竟春回药化厂是你在管, 同咱药化系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我不敢瞎替你做主。但说不准哪天这些人等急眼了，就直接过去找你说了，你要是想拒绝, 提前想好理由啊！”
　　叶泠顿了一下，脸上有些茫然，她问葛怀参，“这有什么好拒绝的？只要设备空着，用就是了，用坏了也没什么，欧娘娘和雅妹儿那边的工程师都答应给过来维修，但如果用坏了，在修好之前肯定不能再用了，所以还是不要用坏好。”
　　“至于精密制造系那边，我挺欢迎他们去用的，葛主任你同那边有关系的话，就帮我带个话，就说他们要是想用，随时去都行，春回实验室的大门一直都向他们敞开着。”
　　“说实话，我挺欢迎精密制造系啊、电子工程系啊的这些人去春回实验室的。有些设备是雅妹儿集团给提供了一套，欧娘娘集团也给提供了一套，我只用其中一套就够了，另外一套完全可以拆了看看人家是咋做的。”
　　“咱们国-家的技术被封锁了，要是能透过春回实验室看到一些国外的技术进步，通过春回实验室这扇窗户尝试着把那些被封锁的技术给逆向反推出来，补补咱们国-家的短板，对春回实验室，对春回药化厂，对整个产业、对社会、对国-家，都是很好的。”
　　“把精密制造系那些工科人才的能力提上去之后，我们春回药化厂的一些设备也能跟着提升提升。现在的设备还是太旧了，雅妹儿给我带来一盘抹脸的粉，人家那个粉质，装瓶里流动性就和水，我们家双姝的设备做出来的粉，简直了，我都不敢看，放到瓶里居然还结块！”
　　“你同精密制造系说，要是他们能把球磨机的技术给我搞上来，做到雅妹儿那个水平，春回药化的设备随便用！”
　　葛怀参发自内心地给叶泠竖了个大拇指，这格局，这胸怀，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看看京华大学药化系里那些掌管设备的老教授，哪个不是拿着设备当个宝？别说外人用了，自家系里的其它老师用一下都像要他们命似得，恨不得把手里的设备用个五百年！再看看叶泠，不认识的人想用一下设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答应了。
　　葛怀参看叶泠的目光已经没有丁点儿看晚辈的意思了，他把那瓶‘相济散’收好，问，“你还打算上课吗？要我说，你要不参加一下考试，直接毕业算了。”
　　“春回药化被你搞的风生水起，而且你制药天赋放在那儿，上学期的考试成绩证明了，上不上这个课都没什么意义，老师们也不想给你上课，你上课又不听，做那儿干自己的事，可不是给老师添堵么？直接为你特批毕业得了。不过你得准备个毕业论文，不用太难，能解决一个小科学问题就好了。”
　　叶泠看了一眼自己刚写完的发酵法，面色古怪，她指着那一摞手稿问葛怀参，“葛主任，你看这个能顶毕业论文吗？”
　　葛怀参：“……行吧，那我就找几个系里的老教授帮忙审一下，你回去等消息就是。另外，毕业考试的事情你也准备一下，我们给你留足预习复习的时间，这学期期末考，到时候你这一大摞手稿我们差不多也就看完了。”
　　走出葛怀参的办公室，叶泠感觉自己的脚步都有些飘了。
　　她原本还打算抽出时间来上课呢，没想到居然要毕业了。
　　这就要毕业了？
　　似乎有点喜悦，想找人分享。该找谁？
　　叶泠看了一眼京华大学的校园，目光锁定在女生宿舍楼区，决定去看看好几个月都没见到的王兰花。
　　方向盘一打，她买的那辆红旗朝着女生宿舍楼区驶去。
　　-------------------------------------
　　春回药化厂刚开的那会儿，有点儿盈利就得还建筑公司钱、还设备厂钱，叶泠还得拿出首都药厂给她的维C分红来填补春回药化厂的坑，可如今春回药化厂连续盈利这么久，国内市场销售产品，国外市场销售原料，账目上的钱早就突破了八位数，哪怕是在沪上市兴建了占地两千亩的春回药化厂分厂，春回药化厂账目上的钱都有不少盈余。
　　春回药化厂不缺钱，叶泠能缺？
　　她这段时间穿的衣服和鞋是雅妹儿集团大中华区送来的礼盒，用的护肤品是自己研发的原料叠加欧娘娘家送来的礼盒，走在路上那叫一个自带光芒，尤其是走在一群衣着朴素的人中间，叶泠感觉自己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这种脱离人民群众的感觉让他不适极了。
　　叶泠心中稍作反省，决定往后还是朴素一些。她进来时常同雅妹儿集团、欧娘娘集团家打交道，人的衣着、审美等不自觉的就受到了影响与同化。
　　这样不好！
　　她循着记忆找到自己被安排的宿舍，没进去，而是往前又走了一个门，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应声，这才进去。
　　“王兰花在吗？”叶泠探进半个头去看。
　　穿这个吊带躲在阳台上不知道干什么的王兰花一听到叶泠的声音，立马就窜了进来，“小叶子，你来……你咋打扮得花里胡哨的？”
　　叶泠看了看王兰花，再看看王兰花宿舍内的其他人，果然自己与大众的穿衣风格格格不入，她在这些审视的目光中待得有些不自在，便同王兰花说道：“你穿衣裳吧，我开车过来学校有点事，想着好久没见你了，找你聊聊天，中午去外头吃饭去。”
　　王兰花眉开眼笑，“成，正好看看你家俩孩子，好久没见你家孩子了，我还从我老家给你家俩孩子带特产了呢！地道的花糖馅酥饼，你等我一下啊！”
　　王兰花说的收拾就是很简单的收拾，洗了把脸，头发简单一梳，换上身干净体面的衣裳，脸上再擦个润肤脂，然后便出门了。
　　眼看王兰花拎出一盒大红色包装的酥饼跟着叶泠离开，那一宿舍的女生都整整齐齐地趴在了窗户上向下看。
　　她们一低头就看到了叶泠的那辆红旗车……
　　“乖乖，这叶泠是真能耐啊，王兰花平时没心没肺的，交朋友的眼光还挺好，一下子就和最能耐的人打好关系了。”
　　“打好关系又怎样？能沾上什么光？王兰花为啥那么巴结叶泠，不就是想让叶泠给她那卖煎饼的男人找个工作？可叶泠会答应么？”
　　“就是，叶泠自己开了那么大的厂子，也没见着给王兰花送点啊。人家就是闲着没事，不想一个人吃饭，想着既然到学校了，那就找个人陪着吧，该不会真以为人叶泠和王兰花关系好吧。”
　　人多的地方就是江湖，有人看江湖觉得江湖风平浪静，有人看江湖就觉得江湖充满了刀光剑影，可江湖就是江湖，是一群人耍剑把酒闹腾出来的江湖。
　　叶泠载着王兰花找到一间羊肉馆子，点了一大锅麻辣羊肉，同王兰花说，“这家的羊肉除了贵点之外，没啥可挑剔的，就是离京华大学有点远。你要是喜欢吃，搭个公共汽车就能过来。”
　　王兰花叹了一口气，对着那一锅热气升腾的麻辣羊肉叹气，“我怕是吃不起了……”
　　叶泠这才注意到王兰花身上的异样，王兰花的打扮同年初刚见时比，明显朴素了许多，扎头发的头绳都掉色儿了。
　　“兰花，你这是咋了？咋看着像是日子过不下去的样子？”
　　王兰花摇摇头，“不说这些，咱吃饭！不能让我身上的那些破事儿坏了你的兴致。”
　　“行吧，你不说我就不问了，吃饭吃饭。”
　　叶泠对别人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窥探欲，这就导致……王兰花差点被叶泠的反应憋出内伤来。
　　王兰花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豁出去道：“哎呀你这人，咋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我说不想说，这就是矜持一下，你还就真不问了！！”
　　“想说啥就说呗，要是我能帮到的，肯定会帮。要是需要我费力或者是费力也做不到的，我就得考虑考虑了。我又不是你-妈，对你没啥必须要尽的义务，你以为朋友关系能绑架到我，能让我为难？属实想太多。”
　　王兰花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形，说实话，她并没有被叶泠的这话给安慰到。
　　啥叫我又不是你-妈，对你没啥必须要尽的义务？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说出来真的很摧残朋友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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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深潭幽水
　　叶泠前世修仙界的记忆一直都留着, 那浮浮沉沉几千几万年的经历，早就让她的灵魂羽化了。
　　想要通过友情、亲情绑架她？她见过的亲人反目成仇、友人拔刀相向的场面简直不要太多。
　　见多了悲欢离合与爱恨情仇之后，心里的那座灵台方寸山就变成了一汪深潭幽水, 别说是汹涌波澜了, 细浪逶迤都很少有了。
　　在无尽悠长的岁月里，叶泠早已明白, 所有的外物都会逝去，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那同样孑然的影子。
　　她同王兰花的关系是不错，有什么小忙可以随手一帮, 但如果王兰花需要她帮的事会违背她的底线、会背离她的信念……她会认真地衡量这份友谊究竟有多么重要，究竟值不值得她去放弃那些珍贵无比的东西。
　　王兰花最终还是开口了，她一脸拧巴地同叶泠说, “我男人来找我了。”
　　叶泠险些被嘴里那块羊肉给呛到，她吃完嘴里那块肉, 扯了截草纸擦了擦嘴，问，“你男人？就离婚那个？不是都离婚了么, 他过来干啥？”
　　“他说他觉得心里对不住我，和他-妈吵了一架，跑来找我了。现在在南门那边卖饼子，来了有段时间了。”
　　叶泠看了看外面那晒得蝉都没力气叫的天儿，问, “这天儿, 卖饼子有人买吗？”
　　王兰花脸色发苦，“刚来那几天还好，他手艺好, 做出来的饼子又酥又脆，买的人不少。可那饼子再好吃也就是个饼子，时间长了就没多少人买了。现在的生意已经不咋样了，等再过俩月天冷了，更不会有人买饼子吃了。”
　　“泠子，我知道同你说这事儿会让你为难，但我实在没办法了，他就是乡下的本分人，在乡下靠着地皮混一口饱饭养活一家老小不难，可到了这京城……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你们厂子里还要人不？他话不多，干事力气大，你放心，要是给你办砸了事儿，不用你说，我主动把人领走，我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叶泠看了王兰花几秒，道：“就这事儿啊，你回去让他准备准备吧，周六你俩在南门等我，我开车载你俩过去看看。技术流水线上的活儿不容易上手，我不敢给安排，但装卸货这些只要有力气，人不傻，就能做。”
　　“至于工资，你放心，我们春回药化厂的待遇比外头的大厂子都要好，当然，我们不像国营的大厂子一样是铁饭碗。 你带你男人过去看看，能干就认真干，别的要求你别提，什么特殊照顾呀，多开点工资啊……和我提了也不管用。”
　　“厂子里的规矩都是我定下的，做出什么样的成绩，就能拿到什么样的待遇，我不可能自己坏了自己立的规矩。但有一点，我可以提醒，你回头男人多补一补知识，最好是上个夜校，这样后期提升起来也快。”
　　“一辈子做装卸工也不是不行，维持个家庭日常开支没啥问题，但你要是有更高的需求，装卸工是实现不了的，起码得爬到一个主管的位置，从基层上到中层。你能考上京华大学，不会不知道提升自个儿有多么重要，你也完全能够辅导得了你男人。该咋规划未来，你心里也有数，我就不多说了。”
　　“我能让你男人进春回药化厂，能告诉你们怎么在春回药化厂爬起来最快，这就是咱俩的朋友情谊。别的要求你也别提，往后要是有什么想走后门的想法，你也都憋着，说出来非但帮不到你，还影响咱俩的关系。”
　　“我能给你个保证，该你男人得的，绝对不会亏一丁点儿，要是亏了，你来找我，我双倍给你补。但要是不该你男人得的，你也别来争取，那样只会让我为难，还会坏了咱俩的关系。”
　　王兰花满脸欣喜地点头，“你放心，不会的。我俩现在真是揭不开锅了，你给提供个工作，能让我俩在京城把日子过下去就成。等我毕业了，工作稳定了，他也去我工作的地方找个活儿干，日子肯定能过下去。就是现在太难了，他不想拖累我，可我看着他吃不好穿不好，哪能忍心。人到底是舍了他亲妈追着我来了京城的，我不能让他太难过啊！”
　　叶泠点点头，“行了行了，赶紧吃饭。说好了，周六我来载你们去春回药化厂，先从装卸工开始做。春回药化厂最近在扩张期，刚见了沪上市的分厂，将来可能要调人过去做。你男人如果有能力，能爬的上去，你也就别纠结其余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了，日子肯定能过顺的。你怀不上这问题，等过阵子去医院看看，首都有大医院，好医生多，把问题治一下，说不定毕业的时候娃都抱上了。”
　　王兰花是很想要孩子的，哪怕是为了在她那前婆婆面前争一口气，她也想生个孩子出来。上一个孩子在备战高考的时候没了，这能说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这会儿听到提起这茬，王兰花眼里泛起了泪光，摇头连连，“早看过了，刚来首都我就去看过，找了好几个医生呢。医生都说我是天生的血热，要么是怀不上，要么就是怀上了但怀不住，我这辈子可能就是没有孩子的命。”
　　“那你男人……知道么？”叶泠有些犹豫。
　　王兰花凄惨地笑笑，“他知道。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同他说了。他-妈那么想抱孙子，我给不了，他没必要在我这棵歪脖树上吊着。他要是那时候就直接走了，那我俩就真的没可能了。但他没走，他说甭管我生不生得出孩子，都愿意和我过日子，还说往后想要孩子了，可以过继，可以领养，要孩子的办法有很多，但我只有一个。我信了他，这才留下他，为他吃点苦我也乐意。”
　　叶泠把手指搭在王兰花的手腕上，感受着脉象的浮沉，片刻后，她的眉头舒展开，“没事，你这都是小问题。我给你配点药，你住学校没有熬药的条件，就泡水坚持喝着吧，两三个月就调过来。要是能熬药的话，三帖药下去就平了。你确实是血热，甚至还有些火浊，应该很容易长白头发，坚持喝药，火浊会散的，血热会温平的，白掉的头发也能慢慢黑回来的。”
　　王兰花：“？？？小叶子，你别逗我，我这病都看了好多医生了。我知道你是安慰我，但我心里也有数，我这问题要是那么好解决，也不至于为难我这么多年了。”
　　叶泠斜睨了王兰花一眼，冷哼一声，问，“你不信我？你知不知道首都药厂厂长他孙子看了很多年都没看好的鼻炎是被我几贴药给治好的？你知不知道我在北大荒被人成为行走的女扁鹊，喘气儿的活华佗？”
　　叶泠从包里翻出一个本子来，提笔写下-药材的名称和剂量，把药方递给王兰花，“就按这个药方抓，抓了找个大玻璃杯用开水泡上，早晨醒来喝一杯，上学之前灌一杯上午喝，接着泡上，中午回来喝一杯，下午再灌一杯，晚上回来再喝一杯。因为没有熬煮的条件，所以只能这么个喝法，浓度不够量来凑。坚持喝着，两三个月后就能怀上了，而且不会再出现滑胎的现象。”
　　王兰花弱弱地说，“其实我有熬煮条件的，为了安顿我男人，我在外头租了个房子，有个小煤球炉的。”
　　“那正好，你就熬着喝吧。一贴煮三天，连着喝三帖，喝完之后就可以行房了，接着再喝六帖，把你体内火浊往生导致的血热给彻底散了。整个怀孕过程都会顺顺利利的。不过你得想好，有没有做好准备在读大学期间怀孕生娃，要是没做好准备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克制点。”
　　王兰花的脸都羞红了，她把叶泠给写的药方叠好装进自己口袋里，满脸感激地说，“小叶子，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信你，我会按照你说的把药都吃完的。要是你真让我怀上孩子了，你就是我孩子的干妈！”
　　叶泠：“……”她并没有认个干儿子或者干女儿的打算。
　　好不容易家里的两个兔崽子听话不闹腾，她还给自己找那闲事干啥？就王兰花那黏糊糊的性子，要是真认了干亲，那不得天天有事没事都找她？
　　叶泠想想就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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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泠曾在心里想过王兰花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她觉得王兰花那么能说，性格那么开朗，肯定会找一个性子活泛灵光的，但真见到王兰花她男人后，她知道自己走眼了。
　　王兰花她男人非但没有半点儿性子活泛的样子，反倒看着有点呆，看到叶泠的时候明显是想要挤出个笑来，可他脸上的肌肉太僵硬了，笑的比哭都难看。
　　叶泠忍住问问王兰花‘你到底看上这个人啥’的疑惑，将这夫妻俩接去了春回药化厂，在她给王兰花她男人介绍工作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个人身上的闪光点。
　　专注。
　　认真。
　　对很多人都是不苟言笑的，一张脸好似永远都是绷着的，唯独看到王兰花时，他脸上那生硬的线条才会柔软下来。
　　看着这人跟着装卸车间的领班去接触活儿了，叶泠问站在她一旁的王兰花，“你男人平时也是这样儿？看他一眼他都紧张成那样？”
　　王兰花有些不好意思，“他就这样……当时我插队去了他们村儿，他别说是看到女知青了，就算是看到他们村里的姑娘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八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也就是对我话多点。”
　　“叶子你和他还是不熟，熟了就知道，这人没什么坏心思，就是见到生人很拘束。等熟了之后就渐渐有话了，不过话依然很少，你问一句他答一句都算是关系很熟的。他和他-妈一天都说不了五句话！”


第48章 资历不够
　　王兰花她男人的工作被安排下来之后, 叶泠就没再多关注，她写完了‘发酵法’，最近又开始着手整理‘计算化学’的研究成果了。
　　相比起‘发酵法’, ‘计算化学’涉及到的学科更多, 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这么多的学科，需要极强的功底才能将内容整合在一起, 提炼出完整且系统的逻辑。
　　春回药化厂沪上分厂也已经建好了，双姝团队带着春回药化厂原先的护肤品生产设备正式迁往沪上。
　　叶泠没有让双姝与春回药化厂原本的产品强行融合，而是把这两个产品做了明确的区分。
　　春回药化厂原先的产品正式划分到‘基研’系列，专攻基础成分配方, 配方越简单越好，追求的是成分的精简与配方的简明，就如之前生产的洁面膏、厨房净一样, 都是最简单的原料复配在一起，走平价路线。
　　而‘双姝’则是被划分到了‘琼楼’系列, 专攻复杂的的配方——叶泠给‘双姝’指的路线是生物提取物，她要求双姝团队在植物、动物、海洋生物中广泛寻找对人体皮肤有益的成分，积极拓展新配方, 目的是将‘双姝’打造成一家有科研背景的护肤产品企业。
　　现如今的双姝还在起步期，叶泠没去找关系，她打算等双姝有一定的研究成果后，就找谐和医院的刘兴发院长谈一谈，让双姝的研发人员与谐和医院那些皮肤研究人员加强交流与沟通, 深入了解各种皮肤问题的成因、机制, 这样才能开发出更贴合用户需求的产品。
　　除此之外，叶泠也没有扼杀双姝研发团队自身的想法。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双姝研发团队发现常年用淘米水洗脸洗手的婆婆皮肤特别细嫩，比之青春期的少女也相差无几, 所以他们在十二年前就单独开辟了酵母研究系列，而发酵理论恰恰是叶泠十分擅长的。
　　只是原先的沪上日化厂根本不可能拿出太多钱来支撑双姝团队在酵母发酵领域进行深入的研究，所以才一直没产出什么标志性的成果，如今双姝团队被划归到了春回药化厂，叶泠本人又十分看好酵母研究系列，在资金上自然是鼎力支持的。
　　除了资金的支持外，叶泠还找双姝的研发团队要到了他们手中持有的酵母菌株，自个儿在春回实验室也展开了研究。
　　论发酵技术，叶泠能算是国内第一人，她编写的《发酵法》现在还在京华大学药化系系主任的办公室放着呢，好多个教授拿着《发酵法》在审校评阅，或者准确点说，是在拜读。
　　很多老教授只是看了个开篇，就仿佛觉得有一扇新的大门被打开，时不时就会有一些论述如同神来之笔般出现，这些老教授看得如痴如醉，直呼过瘾。
　　当初邀请叶泠进行抗生素研究的李久承教授更是连着拍案叫绝了好几次。
　　“妙啊！这小叶的发酵法真是太妙了！我们提纯抗生素时遇到的很多问题，原本感觉已经进入了死胡同，但现在我觉得可以借助这发酵法再试一试！”
　　另外一位姓林的教授也赞同道：“这思路确实够妙！我们对于药物的合成还停留在物理合成与化学合成的阶段，生物合成基本上没人敢尝试，因为生物化学反应就代表着极不确定性，之前虽然有人进行过这方面的研究，但没人能研究下去的，就算偶尔有一些研究成果产出，那也是利用某种特定的微生物进行了一次代谢反应，他们的研究思路根本没有任何的借鉴性。”
　　“但叶泠写的这些手稿里，却将发酵法的机理讲的这么清楚，还将发酵划分出这么多的种类与阶段，算是给我们指了一条路啊！这条路不一定是明路，但一定是一条具有参考意义的路！”
　　葛怀参拿出一张表格来，摆在这些教授的面前，道：“感叹的话先别急着说，你们一口一个妙啊，外人从我办公室门前经过时，怕是会以为我办公室里养了多少的老猫。先看看这个表……”
　　“叶泠打算拿这本书作为毕业论文来申请咱们京华大学药化系的学士学位，大家是什么意见？只要七个教授愿意在这上面签字，就能算咱药化系的学术委员会通过她的毕业申请了，只要她能在年末顺利通过毕业大考，就可以提前毕业。”
　　李久承想了想，从胸-前的口袋中摸出钢笔来，拔开笔帽，在那张表格最前面的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我同意。这样的学生，我反正是教不了的。”
　　其它教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出于其余的顾虑，没往那张表格上面签字，也有人觉得叶泠的制药水平已经达到了毕业的要求，甚至超过了很多任课老师，拿起笔来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们不忍心叶泠再在学校的教室里浪费几年的时间。
　　读书的目的向来都是纯粹的——是为了获取知识，而不是听足够多的课，获取足够多的学分。
　　听课不等于获取知识，这点看看药化系的那些学生就知道了。那么多人上课认真听讲，看起来那叫一个勤奋刻苦，可是真到了谈论一些科学问题的时候，这些勤奋刻苦的人就跟不上节奏了，好像平时表现出来的勤奋刻苦都是装模作样装出来的……别说举一反三了，老师在课上明言过必须掌握的东西，他们都不见得能够完全掌握。
　　反正同叶泠是没法儿比的。
　　葛怀参教授数了数那张表格上签下的名字，神色突然有些微妙起来。
　　“就六个教授啊，和要求还差一个呢，不过这不要紧，”他拿起自己的笔，在表格的最后方填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冲办公室里的其它人笑笑，解释道：“小叶的制药天赋太强了，前阵子我介绍她去谐和医院寻找灵感，她找到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将理想的药物合成了出来，并且已经在她那春回实验室完成了一期试验，实验报告就在这儿，你们可以看一看。”
　　葛怀参从抽屉里拿出叶泠的那份‘相济散’的实验报告来，递给李承久，示意李承久看完之后传阅给其他人。
　　李承久先是看了第一页，然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结论论述部分，随后他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其它教授好奇极了，纷纷探头去看，他们没看到这份实验记录上的药物介绍部分，可他们直接看到了结论论述……一群人都被结论给震惊到了。
　　倒吸凉气声此起彼伏。
　　“老李，你赶紧翻到最前面去，看看这是个什么药，药效咋可能这么好？ ”
　　“二期做了吗？会不会是吹牛啊！”
　　“要是这药真能答道这指标，咱们药化系今年交给国-家的答卷就足够了吧！”
　　“这药是叶泠研发的，同咱有什么关系？人家要挂也是挂春回实验室的名儿，算不到咱药化系交给卫生部的答卷里。”
　　有一位之前没给叶泠签字的教授突然问葛怀参，“老葛，那张表上还有空地儿不？我觉得叶泠特别优秀，能直接毕业。”
　　葛怀参笑笑，露出自己签的那个龙飞凤舞的字儿来，脸上带着些许歉意，“抱歉啊，我签字比较大，实在没地儿了。”
　　之前还拿乔摆谱，想压一压叶泠，明明看人家写的《发酵法》看得如痴如醉，却还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面子给人家设卡，不愿意让叶泠直接拿到学士学位，这会儿看到人家制药实力够强，根本不需要一个学历来认可的时候，又想着去结个善缘？
　　这是觉得别人都是傻子，就你自个儿聪明？
　　葛怀参心里腹诽不已，他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嘴上夸着叶泠的好，手上却不愿意给叶泠的提前毕业申请签字，无非就是担心叶泠提前毕业之后出去表现平平，丢了他们这些人的脸。
　　有这样的想法无可非议，可有了这样的想法还想与叶泠交好，未免就有些太贪心了。
　　葛怀参又拿出一张表来，用笔敲了敲桌子，轻咳一声，道：“叶泠提前毕业的申请总算凑够人给签字了，接下来再讨论一下，大家签字向高教部要个名额的事儿。”
　　“我觉得叶泠这样的人才不应该流失出去，虽然咱京华大学药化系培养的不多，但毕竟是咱京华大学药化系里走出去的，要是被别的学校看上了挖走了，叶泠又在人家学校里做出什么成绩来，那咱药化系的面子可就彻底丢光了。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在这张表上签个字，我好带着这张表去找高教部，直接给叶泠要一个教职。”
　　一位女教授皱了皱眉，“叶泠的成绩是不错，可是不是太年轻了些，资历有些不够？”
　　葛怀参点点头，没看那女教授，“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特事特办嘛，要是她的资历够，还用得着我们签字去高教部要这个名额？还是我先来签吧，谁愿意跟，就在单子上再签个字。”
　　李承久想了想，再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我相信叶泠的水平，起码在咱药化系当个老师绝对没问题，她对药化的理解，我是甘拜下风的。而且她不止是理论派，还是实践派，但说药物研发能力，国内没几个能比得上她的吧！起码维C这个，咱药化系这帮子人里，参加过这个项目的人不少，真正做出成果来的，是鸭蛋。”
　　那女教授气得鼻子都歪了，“老李，你不能因为她是你学生，你就这样偏袒她！她自己都没上几门课，拿什么教学生？”
　　李承久当场就怼了过去，“就拿这一套《发酵法》讲，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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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甲乙版
　　为了给不给叶泠争取教职名额的事, 京华大学药化系的那些老教授们吵了一架，结局并不是很理想，加上葛怀参一共有七个人支持让叶泠提前毕业, 可支持为叶泠争取京华大学教职的, 只不过寥寥四人。
　　葛怀参看着签下的那四个名字，失望叹气道：“罢了罢了, 这就是门户之见。我们觉得人家资历浅，不配来京华大学药化系任教，说不定人家还笑我们一群酒囊饭袋，盯着屁大点项目做了这么多年都没什么研究成果呢。井蛙不可语海, 夏虫不可语冰……同意她提前毕业的事儿就这么敲定了，至于给她争取教职这事，之后再说吧。”
　　他说的是‘我们’, 实际上指的却是‘你们’。
　　葛怀参这话说出来能说是打脸许多人了，那前不久才同李久承争执的女教授这会儿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就是葛怀参口中那个‘盯着屁大点项目做了多年都没研究成果’的人。
　　换句话说，她空有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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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济散’的二期实验是在京华大学药化系做的，葛怀参与那几个看好叶泠的教授亲自上手, 两周时间便重复完了叶泠做的第一期实验。
　　看着那与叶泠写在记录本上的记录相差无几的结果，葛怀参陷入了沉思。
　　“真有这样的药么？这种药研发出来，真能进入到市场中去么？”葛怀参轻声问，他不是在问别人，而是在问自己。
　　李久承同样面色凝重, 过了许久他才说, “就这样吧，我们只负责做二期实验，二期实验的结果既然没问题, 那就说明小叶这药做的是真的好，人家的一期记录本上也没乱写，都是客观公正的。直接把这药物和记录移交给卫生部吧，这么让人头疼的问题，叫卫生部的大领导老任来拿决定。”
　　李久承口中的‘老任’，就是秦春生当时拿着维C去见过的那位大领导，全名叫任明诚。
　　不管是葛怀参还是李久承，他们都知道，并不是所有的药物都能进入到市场中去，有些药物的存在会挑战到现行的社会结构与社会秩序，对社会造成深远且难以估量的影响，这样的药哪怕不生产，哪怕把药方彻底销毁，也不能流入市场中。
　　人心就是一个贪婪的无底洞，随着寿命的增长，欲-望同样疯涨，不会有尽头。
　　葛怀参和李久承带着‘相济散’的配方和两期实验记录本去了卫生部，登记访问信息时都没说明原因含糊其辞地找了个理由，也就是二人的面子大，不然真不一定能见到任明诚。
　　彼时的任明诚桌上正摆着一份纳税报告，这是他手下的秘书收集来的关于春回药化厂这大半年营收纳税的记录。
　　见葛怀参和李久承进来，任明诚放下那份纳税报告，有些失望地摇头，“正想找个理由同你们说说呢，你们系的这个叶泠……是掉钱眼儿里了？好好的药化系的学生，去抢日化的饭碗，还搞的有模有样，本专业都丢了不要了？”
　　葛怀参沉默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把那瓶装在玻璃瓶里的药放到了任明诚桌上，解释道：“没，咋可能啊，日化都是虚的，她一直在进行药化的研究呢。最近一直都在和谐和医院那边的刘院长合作，还让她搞出个危险东西来，我们拿不准主意，需要老领导您来定。”
　　任明诚平眉一挑，“哦？没放弃？合着那叶泠是双线作战，两手抓两手硬？她和刘兴发合作啥了？怎么还搞出了危险东西？有多危险？”
　　他拿起那实验记录本看，都是内行人，知晓实验记录本中间的重要归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开篇的药物研发目的以及最后的结论。
　　葛怀参等任明诚看完才解释道：“这个药，是小叶和刘兴发针对那些营养不-良的人研发的，从结果来看，效果肯定是没问题，如果这个药能推广，对国人的身体健康肯定大有益处，但问题是……这个药能推广吗？单单是服药后食量增大这一条，就不敢盲目地推广啊！大家都听说吃了这个药各种好处，一窝蜂去买了，甚至可能会有人砸锅卖铁也要买，可吃了药之后食量上来了，身体是健康了，营养没跟上，粮食不够吃，这该咋办？这怕是要闹出乱子来的。”
　　任明诚起先没想到这一层，经过葛怀参这么一提醒，他也跟着吸了口凉气，“确实是……这个药不能盲目推广，但这么好的药，明明对老百姓的身体健康有莫大的好处，我们却因为顾忌而拿捏着药方不放，良心也过意不去啊！这样吧，你们把小叶喊过来，我们商量商量，针对这个药做一个弱化，做成甲乙药。”
　　“甲版药就是现在这种，可以服务于特殊的地方，比如特殊人才的锻炼培训，比如一些急救场合，乙药的浓度降低一些，给老百姓一个缓慢接受的过程，要让老百姓切实体会到这药的疗效，还不能让老百姓因为吃了这药陡然间食量涨了一倍，原本一顿吃一碗，现在一顿吃一锅，最多吃一碗半，我们就对外宣称说这种药具有健胃开胃的作用就好了。”
　　任明诚这么一提议，葛怀参和李久承二人就没那么担心了。
　　有好药却没用到病人的康复治疗中去，这对于太多人来说都算是遗憾。
　　葛怀参和李久承出了卫生部的门，亲自往春回药化厂走了一趟，门卫听说是京华大学药化系的系主任和教授来了，赶紧同在车间盯着的夏骏说了声，夏骏把葛怀参和李久承领去了叶泠所在的办公室。
　　彼时的叶泠正在专心致志地编写《计算药学》。
　　《计算药学》主要是三块内容：《计算化学》、《计算物理》、《计算生物学》，通过数学的方式来发现其它学科中的规律，在总结现有情况的基础上进行合理地推导，好做出科学的判断。
　　《计算药学》的编写难度其实没有《发酵法》那么难，因为《计算药学》的逻辑性更强，推导内容要超过专业定义内容，但若论学习难度的话，《发酵法》的难度都集中在后半本，前半本方法-论部分可以说是有点基础就能读懂，到了后半本实操发酵理论时，难度会直线飙升。
　　可《计算药学》却是从一开始就将难度拉到了满格，物理、化学、生物、数学等方面基础不好的，前三页都无法顺畅地看下来。
　　夏骏敲了敲门，听到叶泠的声音后，把葛怀参和李久承领了进来。
　　“葛主任，李教授，你们怎么来了？”叶泠有些惊讶。
　　葛怀参道：“这不是你的那个药的二期结果出来了么？我和老李带着那药往卫生部走了一趟，任部长说想见见你，我和老李就过来喊你了。”
　　“任部长要见我？是那药出什么问题了吗？”叶泠蹙眉，‘相济散’的研发速度很快，实则她在梦中推演了那么久，就算是应用到临床中去都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卫生部究竟在顾虑什么？
　　李久承见叶泠的语气有些严肃，便道：“你别担心，不是药的品质出了问题，恰恰相反，是那药的效果太好，直接流通到市面上怕是不太好。事实上，我和老葛在拿到二期实验的结果时，就已经担心这个问题了。”
　　“不过我俩担心的是卫生部会卡着你这种药不让进入市场，可卫生部的任部长说，这个药只要做个甲乙版就能进入市场。甲版按照你现在提供的那些试验品来，乙版去降低浓度，用咱药化课的理论来说，就是乙版的药达到起效浓度即可，甲版的药得达到最佳起效浓度，然后分别将这两种药运用到不同的地方去，大概率是乙版药流通进入市场，甲版药受国-家管控，用作一些特别的用途。”
　　听李久承这么一解释，叶泠明白了，她转身去背后的书柜子里翻腾出一个档案袋来，在里面搜罗了一下，找到一页纸，扫了几眼纸上的内容，同李久承说，“这个好办。我之前制出来的试验品就是最佳起效浓度，也就是甲版药。要说乙版药的话，其实很简单，直接用中药配方耦合熬制就好了。而这个药研究的最大难点，其实就是如何把有效成分浓缩凝聚，我用的是生化手段，单单靠中药耦合是有效果的，但不论中药怎么耦合熬制，是精炼萃取还是九蒸九晒，都达不到最佳起效浓度。”
　　葛怀参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乙版的药直接做成中成药就行？那可就省事儿多了！”
　　“这也不省事儿吧，中成药的熬制也是讲究方法的，火候高了低了都不成，水加多了水加少了也容易出问题，汤汤水水的不容易拿去卖啊，而且还容易变质。”叶泠有她的顾虑。
　　葛怀参问，“那能做成大蜜丸吗？外头做个腊封壳儿。就像川中药厂生产的那个岐黄九支丸一样。”
　　叶泠想了想，没敢把话说死，只是道：“我试试吧，理论上来说可以，但究竟能做出几分药效，还得尝试过之后才能有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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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生部，部长办公室外。
　　葛怀参和李久承被任明诚打发了出来，说任明诚说他有点话想同叶泠说，二人在门外惴惴不安地等着。
　　李久承问葛怀参，“你说老任会不会拿税务的事儿找小叶的茬啊，毕竟咱刚来的时候，老任可是明显不满意小叶在日化线上圈钱的事儿。老任会不会给小叶扣上个走-资-派的帽子？”
　　葛怀参本来就慌，听李久承这么一说，他越慌了，如果不是顾忌影响，他都想趴到门上去听听任明诚究竟在和叶泠聊些啥。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问，上一章为什么是‘女教授’，我想给个回答——没有为什么，因为这样写本来就是没有任何目的的，在键盘上敲击下整句话不超过十秒钟，我不可能费尽心思在这个地方夹带那种可笑的烂私货。
　　可能又有人问，为什么非要是女教授说，不能是男教授说，可以，但很多东西是不应该去钻这种牛角尖的。我可以现在回去把女教授改成男教授，替换一个字而已，不难，可会不会有人再问，为什么大学教授里的男的那么多？我不想带一个枷锁，下次写文时去细细地数角色要一半男一半女。
　　我身边有父母、亲人、朋友，男女都有，我笔下有女性也有男性，这本书的定位也是大女主。实在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怀疑我这么一个写女性英雄主义的人搞性别偏见。
　　我写一个女性角色不好，大家不去问角色的问题，不去看角色身上的问题是否在自己身上也有映射，而是去问我是不是对女性有偏见？我笔下写过猥琐到家的烂男人，那是不是应该给我扣一个男性公敌的帽子？
　　我觉得这样做很不妥，好像我是个外星人，因为塑造了一些角色就要被男拳女拳开除地球籍。
　　请不要一遇到问题就站在‘男女对立’、‘地图对立’、‘物种对立’等对立的立场去看，坏人不分男女，不分地域，恶人也不分，苦难落下时，更不分男女与地域。
　　不是所有的问题、所有的事物都要像厕所一样分个男女。
　　不要因为一个地方出现了烂人，就给这个地方打上一个烂人培养基的标签。
　　这样做很不公平，也很显自己的浅薄与狭隘。
　　不要把随便的一句话或一个描述过分解读，因为过分解读很可能是歪曲别人的本意，也是在把自己推向偏执的悬崖。
　　最后表明一个自己很鲜明的立场，可能会刺-激到某一部分人，但我还是要说——我非常非常讨厌那些遇到问题时不通盘考虑问题而上升到别的角度去挑事的人，非常非常讨厌那些遇到点问题就散弹炮式攻击性别的人。


第50章 喷他！
　　让葛怀参和李久承抓耳挠腮的那间办公室内, 任明诚问了叶泠一个问题。
　　“小叶啊，你是怎么看待你自所做的事情的？”
　　叶泠愣了一下，“我做什么事儿了？我没犯法啊……”她做事一直本分规矩, 一分钱的税也没逃没漏, 她干啥坏事儿了？
　　任明诚失笑摇头，“不是说这个, 是想问问你，你咋看待日化和药化的。你在药化上的天赋相当强，做日化是不是有些浪费天赋了？”
　　叶泠沉默片刻，笑了一声, “我不这么认为。”
　　“哦？说说你的想法？”
　　“我就是我，不管做日化还是药化，都是我。我想解决的问题, 是我看到的、听到的、见到的问题。大家都说日化没有药化重要，可我觉得日化做好了, 能少很多药化的问题。有多少病是因为清洁做不到位引起的？尤其是传染病。”
　　“面部清洁、身体清洁做好了，皮肤问题会少很多，口腔清洁做好了, 牙科问题就会少很多，餐具清洁做好了，食物安全问题就会少很多。日化的难度没有药化那么高，但我们国内实在没有一家日化厂能够扛旗，既然春回药化扛起了日化的旗, 就不应该放下。”
　　“再者, 春回药化的日化线为国民提供了优质的产品，价格比之前买的便宜，效果比之前用的好, 这不算造福国人吗？春回药化还提供了很多优质的工作岗位，也为国-家创造了不少的外汇呢！我搞日化，不后悔，也不会停下的。”
　　任明诚听出了叶泠语气中的坚定，笑笑，“不要这么紧张，我没有让你停下日化的想法，就是想和你交流交流。你觉得我们国-家，真正缺的是什么？”
　　叶泠皱眉，反问了任明诚一句，“我们国-家什么不缺？”
　　她掰着手指给任明诚数，“我们国-家缺人才，缺粮食，缺物资，缺技术。”
　　“春回药化是做日化的，我们的原料做的很好，国外的欧娘娘和雅妹儿都从我们这边购买原料，同样的原料，人家的配方师就能做出肤感更好的产品，我只能搭配出效果最强的。”
　　“一个好的日化产品，不应该只看效果，肤感也应当被考虑到。可问题是，我们国-家连一个球磨机都做不到，别说是纳米级的粉末了，微米级的粉末都很难做均匀。我们缺技术，缺突破技术的人才，缺好技术做出的产品……”
　　“任部长可能不知道，我们春回药化收购了国内的一个老品牌，叫双姝。双姝代表着国内顶级日化的水平，可是同欧娘娘、雅妹儿集团旗下最基础的产品放在一起比较，都不用认真比，从包装到原料，从肤感到香味，我们完败。”
　　任明诚沉默望天，“确实，我们国-家什么都缺。我们这些老一辈人看到的是高速发展，看到的是今非昔比，你们年青一代看到的是高速发展的我们距离外面那些国-家的差距……知耻而后勇，很好，很棒！”
　　“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个人个体，只要想发展，那最怕的就是固步自封，你能看到差距，这就是好事，要是看到差距之后心生迎头赶上的动力并努力去做，这就是大好事！”
　　“我给你看个东西。”任明诚从抽屉里拿出一大材料来，放到叶泠面前。
　　叶泠拿起一个来随便扫了几眼，脸色微变，她又拿起另外一个文件来，再次扫了几眼，脸色越发难看了。
　　这些材料里，有文件，有信件，无一例外都是举报春回药化厂打着药化的旗号赚钱。
　　叶泠看着那些举报信中夸张的措辞，都被气笑了，她把那些材料放回到桌上去，眼不见心为净，道：“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春回药化厂给老百姓省钱，让老百姓花更少的钱用上更好的产品，这能算是春回药化厂的错？”
　　“合着在这些玩意儿眼中，花国老百姓的钱就应该被外国佬赚走？他们说我是走-资-派，我还说他们通敌卖国红眼病，仗着手里的权力就做资本家的买办呢！”
　　任明诚：“……”
　　好牙尖嘴利一女的！
　　这要是让那些写举报信的人知道叶泠反手就扣了一顶‘通敌卖国红眼病’的帽子，还往他们头上盖了个‘资本家买办’的戳子，怕是能气得吐血三升。
　　“行了行了，不要因为这些事儿动气，这些写举报信的人不足为俱，我都给你压下去了。还有啊，你好歹是京华大学的大学生，要注意一下个人素质与自我修养，哪能张嘴闭嘴就是‘这些玩意儿’，说出去丢京华大学的脸。”
　　叶泠还在生气呢，“我在京华大学念了不到一年的书，我在农村待了小十年呢！骂娘本领早就练了个炉火纯青，要是想骂人，我让他半片嘴皮儿。不就是乱扣帽子？我能给他扣帽子扣到他祖宗都恨不得从祖坟里拉出来把他带走！国-家等着技术等着人才，这些人不想着搞技术，在这儿扯什么后腿？”
　　叶泠眼珠子一转，拿起那摞材料来就开始翻。
　　她不看别的，就看那些举报信上的举报人名和写谴责文件的单位。
　　任明诚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你这是干啥？记这些干啥？”寻常地方的举报文件讲究个匿名举报，可任明诚是卫生部的大领导，旁人想给叶泠上眼药，哪能写匿名信？哪怕是写在举报信上的那身份分量不够，文件都送不到任明诚手里。
　　叶泠一口气把那些文件上的人名、工作单位都记下了，这才笑着说，“没什么，就是看看这些举报信是谁弄的。”往后遇到机会喷不死他！
　　任明诚被叶泠这态度搞的有些头疼，他还是第一次同这种性格的女同志打交道，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摆手道：“辛苦你跑一趟了，你回去接着忙吧。甲乙版的药记得弄出来，三期临床试验的安排我会和协和医院、京师总医院、第二军医大附属医院练习，让他们去春回药化厂拿药，进行甲乙版的临床试验。”
　　“另外啊，春回药化厂你放心，有什么恶劣分子告状上来，我给你挡着。不过你得在心里拎一根红线，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心里得分清楚，要是真做出一些天-怒人怨的事儿来，我也兜不住的时候，那可就得你自来收场了。”
　　“好嘞！谢谢您！我这就回去安排第三期临床试验需要用的药！”
　　素昧平生的领导愿意这么帮着，叶泠打心底感谢任明诚，她向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任明诚对她好，愿意当她的庇护伞，她自然会给任明诚交上一份满意的投名状，至于那些背地里放冷刀子的人，往后绝对别想在叶泠这儿讨到半点便宜，叶泠不背后捅刀子都是心胸豁达！
　　临出任明诚的办公室，叶泠把门都打开了，她又突然把门合上，同任明诚说了一句，“任部长，我编写了一份手稿，目前在葛主任那儿，讲发酵理论的，如果能把发酵理论推行开来，研究人员再出几个类似于维C这样的成果不难。发酵理论是生化反应的第一道关，只要能把这第一道关趟平，国内的制药领域肯定会迎来一次发展。您如果感兴趣的话，您可以找葛主任了解一下。”
　　介绍完自个儿的成果，叶泠便退出办公室去了。
　　这次是真出去了。
　　她同葛怀参和李久承打了个招呼，然后便驱车回到春回药化厂，为接下来马上要开展的‘相济散’第三期临床试验准备药物。
　　葛怀参和李久承进了任明诚的办公室，试探着打听消息，“老任，刚刚你同小叶说什么了？”
　　任明诚神色复杂地抹了一把脸，摇头不已，“这女同志眼界宽，能力强，可这脾气也是真的火爆啊……算了算了，不同你俩说了。老葛，叶泠同志说她有一本讲发酵的手稿？你给我送过来，我打算由卫生部召集一些专家来审校。”
　　“如果她的那本手稿真有她说的那么好，能给药化行业开辟先河，那就由卫生部出这本书。我想着叶玲同志既然在药化研究上这么有天赋，肯定是有秘诀的。她自个儿写出来的东西，说不定里面就暗藏玄机了呢？多让人学一学，要是真有人能从里面学出点名堂来，药化行业何愁发展不起来？”
　　任明诚心里想，如果叶泠拿出来的手稿能和她拿出来的药一样有价值有意义，他不介意当个叶泠的传声筒，把叶泠的想法反应到大领导耳中去。
　　那些人既然想阴刀子伤人，就得做好被阴刀子伤的准备。世间因果，一饮一啄。哪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便宜占？纵然是恶语伤人几句，都得承担那份口业。
　　而且他觉得叶泠说的挺有道理。国-家发展需要有脊梁撑着，现在好不容易站起一根脊梁来，这些人不想着帮脊梁分担点压力，反倒是背后出拳，究竟是什么居心？是不是真的收了资本家的黑心钱，想着帮资本家肃清国内的潜在对手？
　　葛怀参想同任明诚说叶泠的那些手稿他们京华大学药化系的教授们已经在审了，不过没看完，可是想到自个儿审完之后顶多是安排到京华大学出版社出版，如果是卫生部审这本书，说不定就能安排到人民卫生出版社或者是科技出版社出，还能得到卫生部的背书，那分量可就重多了！
　　“行，我回去整理一下，那些手稿现在分摊在不同的教授手里，我收集齐全了就给你送过来。”
　　任明诚皱眉，他问葛怀参，“手稿，很多吗？”
　　葛怀参咧咧嘴角，用手比划到自的咯吱窝，道：“所有手稿摞在地上，大概能到我这儿，厚度也就一米六七吧……”
　　作者有话要说：　　PS：‘作者有话说’后面的字是不算入正文也不收费的，上一章有个人说我大半篇都是私货，不算哈，后面的七百字不计入正文，不想看可以直接在阅读器中关掉作者有话说，不影响正文的连贯性~


第51章 憔悴
　　同样是审校《发酵法》, 卫生部办起事来就比京华大学药化系要快了很多。
　　任明诚直接从首都那些高校里请来了将近二十个教授，分别负责审阅《发酵法》中提到的化学部分、数学部分、生物部分……没有一个能完整地看懂《发酵法》，所以找来替《发酵法》把握大方向是不可能的, 只能去实践中验证。
　　这会儿他们能做的审校工作, 只是确保《发酵法》中没什么明显的错误即可。
　　在《发酵法》审校完成后，民卫生出版社的编辑便带着这一米六七厚的手稿离开了, 卫生部的任明诚部长已经下了命令，必须在年底前印出三万册的《发酵法》来，确保全国所以高校学生都能领到这本‘发酵学’领域的教材，民卫生出版社的编辑自然不敢大意, 一回到出版社就召集了社内所有编辑一同进行复校、编阅、审定以及排版工作。
　　‘相济散’的三期临床试验也渐渐接近尾声。
　　甲版的‘相济散’用在那些营养不-良的患者身上，可以说是‘虎狼之药’，药效相当显著, 但患者的食欲也着实可怕，乙版的‘相济散’的药效就相对温和了许多, 但药效也是比较明显的。
　　做三期临床试验的那三个医院都从叶泠手头要走了不少的存货，他们知道卫生部倾向于让他们之后都拿乙版‘相济散’，所以这会儿找叶泠要的都是甲版。
　　外行看热闹, 内行看门道。这三家医院的负责都清楚，如果是遇到重症患者或者是急症患者，只有甲版的‘相济散’才能起到效果，若是用乙版‘相济散’的话，怕是病根本撑不到乙版‘相济散’起效就撒手寰含泪九泉了……他们能拿到甲版‘相济散’的机会不多, 现在有羊毛可以薅, 当然要下狠手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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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中旬，三期临床试验结束，《发酵法》的出版事宜也都确定了下来。
　　秦春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 巴巴地跑到春回药化厂来找叶泠，想谈下‘相济散’的生产事宜。
　　可他在见到叶泠时，被叶泠的憔悴样貌给吓了一大跳。
　　“叶丫头，你这是咋了？”
　　叶泠满脸无奈，整个看起来都有些恍惚，“秦叔，我没事，就是最近的研究挺耗神的。”
　　叶泠没说实话，她最近的研究哪里能算是耗神啊！都能算是走火入魔了！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双姝团队带来的酵母菌上说起。
　　叶泠觉得酵母菌株大有可为，在研究完‘相济散’之后，就一直着力于研究酵母菌株，尤其是其中的二裂酵母这种潜力无限的微生物。
　　可微生物实在太复杂了，哪怕是叶泠有《大梦古经》的加持，每一步都走的万分艰难，不过好在每实现一步的突破，叶泠就能掌握一种新的理论或是技术方法。
　　她在微生物上的研究越深入，就越发心惊于微生物的威力。
　　谁能想到那一滴水中就能有千万个的微生物，一旦在繁殖过程中失控了，进入道无序状态，开始疯狂变异，不过短短数日时间，就能造成千万甚至是万万的大灾难。
　　叶泠意识到这些之后，立马给自个儿的研究踩了刹车，并且火速更换了研究方向——她开始着力于微生物的定向消杀。
　　连着一周的梦中研究，叶泠总算研究出了名堂——
　　她从经过数万次迭代的发酵液中分离出了一种遗传信息可以编辑的病-毒，利用酶切法将这种病-毒的遗传信息编辑转录后，这种病-毒就变成了细菌、真菌的克星，会专门针对某种细菌、真菌展开强有力的‘屠杀’，直到目标细菌或真菌彻底消失。
　　她还研究出一种繁殖力超强的空壳菌株，只要编辑好这种菌株的遗传信息，这种空壳菌株就能在宿主体内进行大面积的繁殖，而这种繁殖只会加大宿主体内的能量消耗，并不会造成器官病变等问题。这种空壳菌株会随着血液移动到体各处，并于散布在体内的目标病-毒进行结合靶向结合，病-毒的繁殖需要充分的‘原料’，细菌就是病-毒的繁殖载体与温床，可这种空壳菌株并不能为病-毒的繁殖提供‘原料’与‘温床’，而是提供了一具‘棺材’，病-毒只要敢进入，直接把棺材封死，阻断了病-毒的繁殖，同时，这种空壳菌株还会启动自噬模式，毁去病-毒的糖蛋白与遗传物质，代价是自身也被水解。
　　叶泠把那种病-毒称之为是‘靶向噬菌体’，把那种空壳菌株称为是‘靶向病-毒灵’。
　　有了靶向噬菌体与靶向病-毒灵，微生物无限繁殖的问题总算得到了解决。可叶泠担心有突发性的微生物灾难出现，她又改进了培养靶向噬菌体与靶向病-毒灵的培养基，只要将目标病-毒或细菌、真菌接种到培养基内，经过为干预的三十次迭代繁殖之后，靶向噬菌体与靶向病-毒灵就能实现进化，主动改变自身的遗传信息。
　　叶泠担心靶向噬菌体与靶向病-毒灵泄露，又摸索出了冻干这两种微生物工具的方法，将这两种微生物工具彻底‘封印’了起来。
　　不到万不得已，叶泠是不打算用这两种微生物工具的。琉球国的鬼子们之前研发微生物武-器已经成了全类的公敌，虽说战后被处置了，可谁知道那些研究还有没有在继续？
　　叶泠没想到自己在研究酵母发酵技术时会跑偏到这种程度，直接搞出了针对微生物的大杀器，她不想被认为在搞生化武-器，所以只有一个选择——秘密将这两种微生物工具雪藏，直到什么时候有了迫在眉睫的需要，再行考虑是否要启用这些微生物工具的事。
　　为了足够的保险，叶泠还在雪藏靶向噬菌体与靶向病-毒灵的地方刻画了一道空间芥子阵法，直接将这两种微生物工具封印到了无尽虚空中去，彻底绝了这两种微生物工具泄露的可能。
　　这么多的事情做下来，叶泠整天都沉浸在‘这个研究能不能继续’、‘这种危害是不是可控’、‘我会不会被当成-类公敌’等问题的自我怀疑中，能不憔悴吗？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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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春生见叶泠眼下两片青黑，还以为是叶泠为了研究什么东西而通宵达旦地爆肝了，出声安慰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研究工作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完成的，你也没必要太心急了。看看你自个儿做出来的成果，已经比很多一辈子、两辈子做的事都多了。”
　　“秦叔你要是把这话说给卫生部的任部长听，你猜他会是什么反应？”叶泠问。
　　秦春生一噎。
　　“老任肯定是希望你多出成果，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都希望你多出成果。可你不能只顾我们这些外，也得看看你的家里。你爸、你-妈、你弟、你男、你孩子，都得你考虑。不要为了追求事业就放弃了家庭。”
　　叶泠想到自个儿已经好久没给家里做过饭了，有些沉默，如今她想做的研究已经得到了结果，她打算给自己放个假，今年就不进行这种大耗元气的研究了，她打算回家多陪陪家，若是实在闲着无聊，就把自己脑海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心得提炼提炼，看能不能再写一些手稿出来。
　　她不担心技术外泄的事儿，她的手稿里面讲的都是理论，并没有涉及到核心的生产机密，懂理论的多了，整个行业的发展速度才能提上来，一枝独放很难迎来春天，百花齐放才是春天。
　　再者，叶泠还想着用那些理论来给自己筛选出一些有能力、有天赋的助手来，好替她分担一些研究工作，她脑海中的计划太多，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不然能把她活活累死。
　　“您放心吧，我接下来会休息一阵子的。春回药化厂今年能产出两种新药，我已经很满意了。”叶泠道。
　　她盘算着，等休息个两三天后，她就去京华大学的精密制造系转转，问问那些原本打算来春回实验室观摩的，怎么不来了？有没有想法在设备研发上进行一些深度的合作？
　　还可以去谐和医院再找找刘兴发院长，看看有没有什么急需要解决的问题。有的话，她就记录下来，等假期起来之后就挑一些比较重要的问题进行研究。
　　一张一弛，张弛有度，这才是永久的发展之道。
　　秦春生问出自己的来意，“小叶啊，我听说你又研究出个新药，这个药方能不能授权给咱们首都药厂？待遇方面嘛，你放心，还是和维C一样的合作条件，你也算是半个咱首都药厂的，亏了谁也不会亏了你。”
　　叶泠苦笑一声，“秦叔，要是能同首都药厂再合作，我肯定乐意。但是啊，这次的药有些特殊，卫生部直接指定了单位，甲版是绿花药厂生产，绿化药厂是生产什么药的，您比我更清楚，只要是他们要的药方，别的厂子就不会有戏。乙版药是中成药，卫生部的任部长说是他喊了川中药厂、冠宝药厂、渝中药厂这三家的厂长过来。这三家药厂都是做中成药的，所有生产线都和中成药相关，而首都药厂主打的是西药……所以，我感觉首都药厂这次的希望不大。”
　　秦春生点点头，有些失望，可他也能理解卫生部的安排。
　　卫生部不会放任首都药厂疯狂膨胀的，他们会考虑一个‘平衡之道’，无论是川中药厂还是冠宝药厂、渝中药厂，只要能拿下那个乙版药的配方，就会在很短时间内成为制衡首都药厂的对手。
　　至于被绿花药厂拿下的甲版药，秦春生想都不敢想。绿花药厂是什么地方？他哪有胆子同绿花药厂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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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灵丹妙药？
　　‘相济散’走出生产线的那天, 叶泠顺利筛选出了对皮肤最好的二裂酵母，并且开始在春回药化厂进行二裂酵母溶胞物的冻干粉生产。
　　在这平平无奇的一天里，由绿花药厂生产的‘相济散’以‘特-供补剂’的名字进入到了各大营地中去。
　　炊事班的炊事兵们也早早就接到了消息, 这一天是全天候供应伙食, 不得随意停灶，大家这会儿做好了饭, 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说这是咋了？上头有啥新政策了？还是伙食补贴要增加了。为啥突然就全天候供应伙食了？”
　　“听说是和那个特-供补剂有关，所有士兵一天一片，那个补剂应该是开胃的。”
　　“乖乖，别的地方的人需要开胃, 营地里的人还需要开胃？他们的胃口已经够大了，还能咋开？”
　　“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儿，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得了。上面的人肯定不会胡来, 这特-供补剂，定然是好东西。”
　　这几个炊事兵还没嘀咕完, 突然就听到了吹哨声，他们赶紧站起来，手里掂了勺子打算打饭。
　　不到三秒钟的时间, 一群营兵就列队走了进来，虽然队伍整齐，与平常没什么区别，可营兵们的眼神却是完全不同于往日的。
　　今天的营兵眼里都带着绿光，好似饿狼下山, 看得那些炊事兵都打哆嗦, 这些人咋都这个模样？看着像是没吃过饭似得……明明早上才吃过饭，而且吃的也不少啊！
　　营兵就地解散，各自取了自己的饭缸到窗口前打饭, 几个带着点巴蜀口音的士兵边排队边说，“乖乖，饿死我了！我们早晨吃的都是些啥补剂啊，没感觉到补了啥，倒像是把胃给掏空了。”
　　“你有没有感觉，我们上午虽然饿，但精神头比之前好？之前每天持续训练都会觉得身上酸疼，今天早晨还有些酸疼呢，可现在丁点儿酸疼都感觉不到，而且饿归饿，我感觉力气还在，不是那种没力气的饿。”
　　轮到这两位带着巴蜀口音的人打饭，前头那个个儿挺高的人直接道：“八个馒头，饭缸里都打上菜。”
　　炊事兵看了一眼笼屉，一脸麻木地问，“只剩下四个馒头了，是再给你添点米饭还是等下一笼馒头？”
　　“今儿个咋馒头做这么少？之前不是最后来都有馒头的吗？”巴蜀口音的营兵问。
　　炊事兵撇了撇嘴，“不是今儿个馒头做得少，是前面的人买的多。领导发话了，伙食供应不限量，你们前头那些营兵都是十个十个买，可不就没了？”
　　“哦，那给我拿四个馒头，再加半缸米饭。”
　　炊事兵给打好饭之后，放下勺就往后厨跑，扯着嗓子喊，“班长，喊人赶紧再蒸馒头炒菜，咱准备的菜还是不够！”
　　炒菜不够鸡蛋凑。
　　眼看着后面还有很长的排队队伍，炊事班准备的饭菜却所剩无几了，炊事班的班长直接把炊事班有的鸡蛋全都拿了出来，煮了满满三桶鸡蛋，先让后面排队的人领了熟鸡蛋垫吧垫吧，好捱到下一锅菜炒出来。
　　炊事班的人都忙上了天，晚上休息下时，所有炊事兵都累得直不起腰来了，负责颠勺炒菜的炊事兵更是怀疑自己的胳膊是不是都肿了。
　　“那特-供补剂不是也有咱的？要不咱也吃点儿？我听那些营兵们说吃了这个补剂之后精神好，训练时间久了也不觉得累。”
　　“有道理，我去找班长拿，现在就吃。”
　　几个人一拍即合，起身就要出门，突然有人弱弱地问，“那万一我们吃了之后，大晚上饿得睡不着呢？”
　　宿舍内突然一阵沉默。
　　已经穿上鞋的那人‘嘈’了一声，破罐子破摔道：“那也得吃。晚上要是真饿了，咱直接去做饭，炊事兵还能缺口吃的？明儿个的早饭不知道得备多少，按照往常的备饭时间起床肯定是不行的，大不了今天晚上不睡了！”
　　“馒头肯定是得蒸足的，早上吃不完就晚上吃。明早的粥也得按照三倍的量来，鸡蛋也得多煮点，今儿个是试那特-供补剂的第一天，咱炊事班没做好准备，掉了链子但没挨批，可明儿个要是再掉链子，估计就得写检查做检讨了。”
　　几个炊事兵商量了一下，又去隔壁宿舍把另外几个炊事兵也喊上，去炊事班班长宿舍里要到了特-供补剂，人手一粒顺水服下，而后约定好凌晨两点起床去备饭，便各自回去睡觉了。
　　炊事班的伙食还是很好的，哪怕是甲版的相济散起了作用，这些炊事兵体内囤积的脂肪都够耗一阵儿，他们平时也不做什么剧烈运动，故而等到两点起床时，这些炊事兵都没感觉到怎么个饿，他们只是觉得这一觉睡醒神清气爽，睡觉前那全身酸疼的劲儿都过去了。
　　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
　　甲版‘相济散’是从服下之后就开始奇效的，主要是通过体内脏腑五行运化的能力来修复人体内的沉疴旧疾，待沉疴旧疾修复完成后，便会‘扭亏为盈’，继续通过五行运化来提升人体的技能，肌肉量会适当的增加，人体代谢会提升，存储在体内的那些会为脏腑带来负担的脂肪也会被消耗掉。
　　体内脂肪不多的人在服用‘相济散’之后最大的感觉是饿，因为五行运化是需要能量的，胖人体内脂肪足够，饥饿感不是很强，但他们瘦得很快！
　　几乎是一觉醒来，全身的水肿就好似消了，有些人虽然运动量足够，可天生的臀腿脂肪多，或者是训练量再大也减不下去的腹部顽固脂肪，在服用‘相济散’之后，明显能感觉到顽固脂肪的变少。
　　如今天气已经转凉，可营兵们迎着秋风跑时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冷，反倒觉得全身上下暖烘烘的。
　　单个个体对‘特-供补剂’的体验无法量化，顶多是惊讶一句服用了这个补剂之后精神变好了等等，可是落在那些大人物眼中，整体的精神层次与训练的平均水平都提高了，这必须得归功于‘相济散’。
　　有些大人物也尝试着服用了‘相济散’，起先只是感觉精神头比之前要好很多，后来去体检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许多老毛病都减轻了，小毛病甚至直接消失了。
　　“这‘相济散’，换到古代那些皇帝手里头，可以当成仙丹来吃了吧。”
　　“是，也不是。不是说这种‘相济散’的作用也是有上限的么？现在觉得好用，那是因为才服用，连着服用一段时间，效果到顶了就没这么明显的感觉了。我之前咨询过，这个药的实验室试验确实是有延长寿命的效果，可研究这药的那个专家说了，对于实验室的小白鼠来说，寿命能延长百分之二十多不到三十，但人体的寿命本就长于小白鼠，等到了衰老的年龄，体内的细胞衰老病变，精气神全部衰糜，这种药的效果不会太明显，就算每天服用，也敌不过必然的生老病死，顶多是让人寿终正寝，不至于到老一身病，在病痛中去世。”
　　“那也足够了。要是这药吃了真能多活二十年三十年，世界还不乱套了？能让人身上少点病痛，已然是人类的福音了。”
　　两个老人都是甲版‘相济散’的服用者。
　　另外，各地医院也都用上了乙版的‘相济散’，起先只是给那些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人用，后来花溪医院的一位妇产科医生遇到了个剖宫产后一直恢复不好的病人，见那病人整天茶饭不思，面色蜡黄，看着都营养不-良了，就试着开了两盒‘相济散’给那孕妇吃，结果那孕妇才吃了一顿，下午就饿的嗷嗷叫了，恨不得拧开两瓶葡萄糖灌肚子里。
　　服用‘相济散’的那孕妇起先是剖宫产病房里恢复最差的，结果在吃了‘相济散’之后，她成了恢复最好的那个，别的孕妇还感觉肚皮疼的时候，她已经能自个儿下地溜达了，脸上容光焕发。出院那天，那位孕妇抱着大胖闺女健步如风，不少产妇生了孩子之后面色不好身材走形，那位孕妇看着比怀孕前还漂亮，还有精神！
　　花溪医院的那位妇产科医生隐约听说过‘相济散’的研发背景，隔天就去建议其它剖宫产的孕妇买‘相济散’服用了，虽说价格略微贵了一点，但一直康复不好在医院住着不花钱吗？
　　不仅如此，这位妇产科医生还把自个儿的发现汇报到了科室主任那儿，科室主任又在院周例会上提了一嘴，其它科室也将信将疑地试着用了‘相济散’，这么一用就用成了习惯，见到个病人都想给开两盒……这年头的医生可不存在开药能吃回扣那么一说，他们纯粹就是为了病人考虑，吃了‘相济散’好得快！
　　关键是，不止花溪医院的医生发现了‘相济散’的妙用……
　　川中药厂的负责人看着那节节攀升的销量，嘴都要笑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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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明诚回到家中，见桌上摆着两个红了吧唧的盒子，拿过去一看，发现是个盒子外面裹了一层红纸，红纸上面用毛笔写着‘灵丹妙药’四个字，他本能地就皱起眉头，问他夫人，“这是什么？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要瞎买药？哪有什么灵丹妙药？”
　　“这是我托人从药店里买的，‘灵丹妙药’是药店给包的，咋能是假的？咱家院子后面那个得了肾病的谢婶子，原本都说不行了，医院给开了这个药说让回家养着吧，本意是没救了，结果谢婶子吃了这药，人现在都能坐在院门口晒太阳侃大山了！”
　　任明诚不信，“哪有这么神奇的药……”
　　他拆开那写有‘灵丹妙药’的红纸一看，看着里面露出来的那个红了吧唧的包装，顿时笑出了声，“原来是‘相济散’啊，那吃着吧，确实是好东西。你要想吃这个，直接和我说啊，我能拿到比这个药效更好的。”
　　他夫人一听，来了兴趣，“还有更好的？你说这药到底是治啥的？咋功效主治上面就写了个营养不-良呢……我还不敢吃呢。”
　　任明诚扫了几眼那简单到令人发指的说明书，“哎，这个小叶，这么好的药都拿出来了，怎么就想着在写说明书上省事？我下午给春回药化厂去个电话，让小叶更新一下说明书，讲清楚这个药是怎么起效，能治什么病的，也好给医生同志们一个参考。这药好是好，但如果把这药捧成包治百病的灵药，那怕是会给这药招来祸端。”


第53章 炭疽杆菌
　　任明诚想着下午上班的时候给春回药化厂打一通电话, 同叶泠提一下这事儿，结果他下午才进办公室，就有一通来自乌江省的电话打了进来。
　　“任部长！出大事了！”
　　“四天前, 关东市郊区那边有几家农民的孩子在田地里刨土完, 翻出了个玻璃瓶，孩子们没注意, 洗洗就完了，结果当天晚上这些孩子们就发起了高烧，身上开始成片的溃烂，送到医院之后医生束手无策, 当天晚上，接触过那几个孩子的医生就也发烧了，而且那几个孩子的父母也开始发烧、全身出现的溃烂……”
　　“根据我们的判断, 被那几个孩子打开的玻璃瓶应该是那些畜生们留下来的生化瓶！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出大问题了，关东市的不少人也出现了发烧的状况, 根本控制不住……”
　　关东市是乌江省的省会城市，当年琉球国的那群天杀的设置的柒叁壹实验室就在关东市郊区。
　　当年琉球国那群天杀的节节败退时，虽然嘴上说的是已经撤走了那些活该被天打雷劈的东西, 可事实上，那群从内到外都已经黑透了的鬼子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埋钉子藏地雷的机会？
　　他们故意留下了很多的钉子，就暗搓搓地期盼着有朝一会有人踩到这个钉子，放出那些被困在瓶中的恶魔来。
　　就比如令人闻之色变的炭疽杆菌。
　　任明诚拿着听筒的手都哆嗦了一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问电话那头, “通报警戒了没？预估会有多少人被波及？”
　　电话那头的人都快哭出来了，“这个不敢通报警戒啊，那个小孩的家长进过城里, 还去了种子厂买了种子，不知道接触了多少人，这要是通报警戒了，指不定会有多少人想要逃离关东市。”
　　“万一有感染的人搭乘火车离开呢？关东市的火车通往的地方太多了，随便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会变成下一个关东！就算火车封了，万一有感染的人四处乱窜呢？骑着摩托走小路往别的市去呢……实在是没法儿下手啊领导！”
　　任明诚当机立断，“立马给铁路局打电话，所有从关东市发出来的车，甭管是到站了没到站，都停在原地待命！到站的车立马管控！”
　　“另外，关东市立马封锁所有离开关东市的通道！我现在马上就向大领导汇报这件事！另外……先别通报，万一引发民众的恐慌，很有可能会让许多原本不可能感染的人因为聚集而感染，等我一个小时，最晚一个小时，我给你回复！”
　　挂断电话，任明诚在电话上又连着拨了几下，将电话拨进了内线，经过接线员的转接后，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声音，“明诚，发生什么事了？”
　　“领导，鬼子留在关东的那细菌瓶，有一个被农户家的小孩打开了。而那个小孩的家长又去了关东市的种子店买种子，现在能确定的是，那个小孩居住的村子里几乎被完全感染了，关东市也出现了病例，是炭疽。大领导，要封锁吗？”
　　任明诚一口气把话说完，在等电话那头的大领导回话示意的时间里，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那仿佛不是心跳声，而是阎王爷派出来的勾魂小鬼的脚步声。脚步声每响起一次，就会有人丧命。
　　大领导给出反应的时间非常快，“明诚同志，这还用得着犹豫吗？封啊！另外，赶紧组织卫生部的专家队伍去救援。你打算派谁去带队？”
　　任明诚没有丝毫的犹豫，“不用派别人，我去。什么时候解决了问题，我什么时候回来。”
　　“老任！！！派个副手过去吧，你留在京城等消息，准备随时调度。另外，从京城带医生过去，京华大学那边也找几个制药能力中上的人去。另外，同京华大学、谐和医院这些单位说，所有的专家这些天都随时待命，都守在电话跟前，任何人都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任明诚领命，立马在卫生部召集人马，他心中几番斟酌，也打出了一份人员名单的腹稿。
　　这种关键时刻，只能动将军不动元帅！元帅是要坐镇三军的。
　　谐和医院、第二军医大、京师大医院这三所大院的传染病科主任医师必须跟着走，副主任留下坐镇首都，普通医生与护士也得跟着去一部分，用以支援关东市及周边受灾区。
　　另外，还需要从乌江省隔壁的长白省和辽海省调人去乌江省支援，毕竟长白省与辽海省距离乌江省最近。
　　制药方面，京华大学药化系的葛怀参不能动，那便只能让李久承跟着卫生部的专家团队走，李久承是研究抗生素的，在对付炭疽杆菌上或许会有办法。
　　任明诚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叶泠，可是他很快就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
　　去关东市太危险了，叶泠还年轻，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不能让叶泠去冒险。
　　“但是，应该通知小叶一声，让她在京城也做好准备。”
　　任明诚给春回药化厂拨通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夏骏。
　　“小夏啊，叶泠在吗？”
　　“麻烦你转告一下叶泠，让她最近一直都侯在电话跟前，关东市那边出现了一种很强的传染病，卫生部会立马派专家组过去，小夏的制药能力很强，让她留在春回药化厂做准备。可能会有一些比较急的任务下来。”
　　夏骏傻眼了，“关东市？严重么？”
　　回龙坳离关东不算近，但也绝对不算远！
　　夏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有些担心家里。如今不比当年，现如今改开的春风已经吹遍神州，各地的人员流动明显多了起来，再也不是曾经那村与村之间的交流都很少的情况了，说不定回龙坳就有青年去关东市务工！
　　万一回龙坳有人被传染上，带病回乡，那凭借回龙坳卫生所的条件，全村人能有活路？
　　“任部长，您说的话我都会转达给叶泠的，请您放心！另外，我还想问一下，这次传染病……严重吗？”他握着听筒的那只手手里满是汗。
　　任明诚沉声道：“相当严重，关东市卫生委的人怀疑是炭疽杆菌泄露。若是控制不住，怕是会有一场极大的灾难！”
　　电话被挂断，夏骏脑子里空了片刻，他同叶河交代了几件事，赶紧驱车赶回家里。
　　叶泠最近在家里闭关写《计算药学》，她听见院门被推开，探头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见夏骏回来，疑惑道：“怎么这个点儿就回来了？发生啥事儿了？你咋脸这么白？”
　　夏骏这会儿已经镇定了不少，他同叶泠说，“泠子，北大荒那边出现大规模传染病了，任部长打电话过来说的，是鬼子留在关东市那边的炭疽杆菌泄露，任部长说关东市那边已经有很多人感染了……我担心家里。”
　　叶泠拿着笔的手一抖，险些在手稿上划出一条黑线，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后同夏骏说，“你先别着急，我在春回实验室研究发酵的时候，做出过一项技术，叫靶向噬菌体，对炭疽杆菌有用。我现在去一趟卫生部，见一下任部长，你先收拾一下行李，把咱俩换洗的衣裳带上，然后去爸妈那边同老两口说一声，让他俩照看好凯子和旋子，然后就去厂子里等我。我从卫生部出来之后，直接开车去药化厂，咱俩开车回。”
　　开车走国道要比坐火车绕来绕去快多了！
　　说完之后，叶泠披了件大衣，拎上车钥匙就出门了，直奔卫生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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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生部的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懵了。
　　鬼子在东北藏下‘雷’这事儿并不算什么稀奇事儿，在建国初期，伟人就号召全国上下喝开水，为的就是避免生水中有那些妖魔鬼怪般的病-毒细菌。
　　如今暖水瓶普及已经数十年，大家都以为鬼子埋下的雷已经在历史中销声匿迹，谁能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的现世了。
　　各项预案都没有做！
　　完整的专家名单都没有拟！
　　行之有效的调度方案更是压根没有！
　　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任明诚一把岁数的人了，在卫生部各个科室之间都是跑着督促的，他在楼道里撞见了急匆匆走进来的叶泠，惊讶道：“叶泠，你咋来了？我让你先生同你说的，他同你说了么？”
　　“说过了。”
　　“说过就好！这次派去关东市的专家名单里没有你，但你需要在京城蹲守，一旦关东市有什么急需要配合的事情，你得立马跟上。别的事情没有，你回去吧，卫生部现在很忙，没时间讨论别的。”
　　叶泠道：“任部长，请留步！我们春回药化厂有一项没有对外公布的技术，可能对这次炭疽杆菌泄露有用。我婆家刚好就是离关东市不远的，我请求上一线去，或许我们现有的技术能解炭疽杆菌的危机！”
　　任明诚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脸上满是惊喜与不可置信，“叶泠，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你们春回药化厂真的有这样的技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们春回药化厂连炭疽杆菌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解决炭疽杆菌的技术？”
　　“我们春回药化厂是没有炭疽杆菌，但我们有针对细菌、真菌等微生物本质结构奇效的靶向噬菌体。只要能拿到炭疽杆菌的菌株，给我三个小时的时间，我就能把普基靶向噬菌体改造成专门克制炭疽杆菌的靶向噬菌体！”
　　“事关重大，我不敢开玩笑，也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


第54章 安排后事
　　任明诚紧盯着叶泠的双眼, 他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额头上的青筋浮凸。
　　心情无比忐忑的任明诚一字一句地问叶泠，“叶泠同志, 你确定吗？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吗？”
　　“我能！”
　　“我也十分确定！”
　　“我刚刚同您提到的这项技术本来是用于清理发酵液中产生的那些杂菌的, 相当于是发酵液中的清道夫。我对这项技术十分有把握，只要能拿到炭疽杆菌的菌株, 给我三个小时，我就能培养出专门克制炭疽杆菌的靶向噬菌体来！”
　　任明诚突然大声说了三个‘好’字，冲叶泠深深鞠了一躬。
　　他紧紧抓住叶泠的手，用力晃了几下, 发自肺腑地感谢道：“这项技术真是太及时了！”
　　“小叶，不管这项技术最终有没有用，也不管你说的这项技术最终能不能派上用场！我都为你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站出来而感到高兴！”
　　“我也能给你一个保证！如果你的这项技术真的用上了, 大会堂里表彰有功之臣时，绝对有你一个位置！”
　　哪怕连叶泠说的那项技术的实物都没有见到, 任明诚依旧感觉压在他心头的大山轻了许多。
　　他叮嘱叶泠说，“小叶，你现在回春回药化厂拿你说的那什么噬菌体, 然后出发赶往首都机场，下午五点钟，我们在首都机场集-合，有专机会将我们送去关东市。”
　　“我们已经联系了乌江卫校，那边的基础研究设备都会提供给我们使用, 你培养那什么噬菌体需要特别的设备, 现在就说，我们想办法带去关东市。”
　　叶泠拧着眉头思忖片刻，道：“培养噬菌体所需要的原材料, 我从春回药化厂带。任部长您看能不能联系当地的酒厂，找他们借到发酵罐。炭疽杆菌是急性菌，一旦感染，几乎没有奇效的药物，最好的办法是研制注射液，直接将注射液注射到病人静脉中去。”
　　“可研制注射液的过程太长了，感染者根本撑不到注射液研究出来就可能没命了，更别提注射液研制出来还得生产灌装……所以，我们只能用让感染者口服发酵滤液的方式来‘接种’靶向噬菌体。”
　　“如果做成注射液的话，一人注射三到五毫升就可以起效，但口服发酵滤液，一人至少需要五十毫升。所以，我们需要大量的发酵罐。”
　　任明诚听叶泠说只需要配合借点发酵罐，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技术没办法搞定已经够窝囊了，要是连个发酵罐都搞不定，整个卫生系统就得从上到下撸一半人下台！”
　　……
　　从叶泠这儿看到希望的任明诚并没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叶泠身上，他只是把叶泠说的这项技术当成一个备选，他原先做的计划便是保底方案。
　　万一叶泠说的这项技术不管用，卫生部必须拿出一套能当场顶上去用的备选方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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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泠驱车赶去春回药化厂，夏骏这会儿还没到，她便找来几个工人，去备料车间将调制培养基的原料各取了三百斤，全部搬到药化厂的送货车上，又回春回实验室拿上那瓶被她‘藏’起来的靶向噬菌体和那台从嘚国进口的电子秤。
　　略作犹豫，叶泠将那瓶‘靶向病-毒灵’也拿了出来，取了空瓶各自留了五分之一，余下的五分之四分装好打算带走。
　　任明诚说关东市那边爆发的很有可能是炭疽杆菌，但没说一定是。
　　只要是菌，不管是细菌还是真菌，叶泠都有办法用靶向噬菌体克制，可万一不是菌，而是病-毒呢？
　　这个时候靶向噬菌体都不起作用了，叶泠需要带上靶向病-毒灵来以防万一。
　　另外，叶泠也不敢把所有的靶向噬菌体与靶向病-毒灵都带上，她得留个底，不然下次再用到的时候，还需要从头开始。
　　见时间还有富余，叶泠又盘点了一下自己打算带走的东西，最后将实验室内可调节温度的那个发酵桶和显微镜也带上了，她担心乌江卫校那边的设备太过老旧，无法精确分离出病原体。
　　夏骏从老叶家赶来时，叶泠刚让两个员工把她要带走的东西打包好搬上车。
　　夏骏见叶泠要带那么多东西，问，“咱这次是开货车回去？”他顺手就要把自己带来的行李放到货车上。
　　叶泠拦下夏骏，给夏骏递了个眼神，拎了一包行李进了办公室。
　　夏骏拎着余下那包紧跟在叶泠身后。
　　进了办公室后，叶泠把门关上，打开行李包，将夏骏的行李拿了出来，只留下她自己的行李。
　　夏骏脸色微变，语气有些着急，“泠子，这是咋回事？不让我去了？”
　　叶泠微微点头，把夏骏的行李装进那个刚腾出来的空包里，同夏骏说，“你留在京城吧，我同卫生部的人一起去关东市。”
　　“老家那边你不用担心，要是有事，电话肯定就打过来了，没打过电话来就是没事。你可以待会儿给家里打一个电话问问，我也记得咱生产队上的电话号，我去了关东市之后也会找个电话给家里打过去，咱到时候再联系。”
　　“如果这次真的是炭疽，那现在的关东市肯定很危险。飞机飞去关东市需要一个多将近两个小时，就算飞机一落地就能拿到炭疽杆菌的菌株，我都得至少三个小时的时间来调配靶向噬菌体。”
　　“调配好靶向噬菌体之后，还需要让靶向噬菌体在培养基中大量繁殖，等发酵液中的靶向噬菌体浓度达到一定量时，才能派上用场。可问题是，飞机落地后，我们需要做的是第一时间奔赴医院，然后去尝试着分离炭疽杆菌的菌株……这些都需要时间。”
　　“如果真是炭疽杆菌，并且已经传播开来，就算我用最快的速度研究出靶向噬菌体来，这段时间里都可能会有大量的人去世，也会有大量的人被感染。鬼子留下来的这种细菌，说是索命罗刹都丝毫不过分。”
　　“你没有相关的医药卫生知识，不知道面临那样的环境该怎么保护自己。我知道。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从关东市全身而退，说实话，这次被紧急调去关东市的人这会儿可能都在家里安排后事了。”
　　“我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可凡事都有个意外。万一我没回来，春回药化厂发不发展都行，把现在的买卖做下去，你和旋子凯子就不会缺钱花。”
　　“你不用等我，甭管我爸妈同不同意再娶，你都要娶一个，别为了我就坏掉自己往后的日子。我没别的要求，你要是真的再娶了，就娶一个性格好点的，不求她真把旋子和凯子当亲儿子看，但求别苛待。”
　　“我这个亲妈没给两孩子少挣钱。你耳根子软，怕念叨，如果你觉得你降不住后面娶的，你就把两个孩子送给我爸妈和河子，让他们养着，别让俩小的受了委屈。”
　　叶泠不怕那炭疽杆菌吗？怕！因为她身上没多少修为在身，对那炭疽杆菌的了解又只是局限在历史课本中提过的那么几句……
　　万一她一下飞机就感染了，她能撑到自个儿研发出靶向噬菌体来吗？
　　这些都是未知数。
　　眼看着夏骏的眼眶都红了，叶泠笑笑，用大拇指给夏骏擦去眼角的泪，在夏骏身上抱了一下，说，“听我的，你就留在首都。你不懂医药卫生方面的问题，就算你跟着去了关东，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可能把你自己也陷入到危险中去。”
　　“万一我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照顾好俩孩子和我爸妈。厂里要是有什么能干的姑娘，你就想法子撮合一下河子和那姑娘，别让河子一直单着了。”
　　“哎，不说了，走了！”
　　看着叶泠把行李包背在肩上离开，夏骏心中升起一种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自责与内疚。
　　如果他再能干一点，如果他的文化水平再厉害一点，是不是就能替叶泠分担许多。
　　“泠子，你肯定能回来的！你也一定得回来！”
　　“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但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不给俩崽子吃饭！还天天揍那俩崽子！”
　　叶泠被夏骏这话给逗笑了，心里的那点儿惆怅顿时烟消云散，她笑骂道：“你敢！”
　　她好歹是修仙界里的女上神，手握千万种灵丹妙药的药方，经历过的大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怎么可能会在这炭疽杆菌上阴沟里翻船？
　　叶泠前脚刚走出办公室，后脚又折了进来。
　　夏骏还以为叶泠后悔了，舍不得孩子和他，不走了，结果就听见叶泠说，“我去了关东之后，夏骏你也别闲着！更别胡思乱想，厂子里的事儿得你撑着呢！”
　　“咱生产的二裂酵母干料，你同欧娘娘和雅妹儿那边沟通一下，问问他们两家有没有合作的意向。至于初步报价，你就按照原型维C的九倍来，最后还是看雅妹儿和欧娘娘哪家给的价格高。”
　　“还有，你守着首都这边，让河子往沪上跑一趟，带着咱的二裂酵母冻干料去，拿给双姝团队。就说他们一直想做的原材料我们做出来了，如果双姝团队做不出个堂来，拿不出点实打实的成绩，下次再分析销量下降的原因时就从自己身上找，别再怪国外技术封锁，别再怪买不到好原料。”
　　“超稳定原型维C和维C衍生物也对双姝开放，告诉双姝团队，年前必须拿出一款产品来，做成护肤全家桶也好，做成完整的护肤流程套盒也好，必须拿出个像样的礼盒装来，年前投放到市面上去！”
　　夏骏：“……”咋越听越像是安排后事？要是真有把握回来，这些话回来再说也来得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1 20:19:37~2021-08-11 23:3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盛夏 20瓶；小四是北凉柿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忙与乱
　　安顿好家里与春回药化厂, 最终是夏骏开着送货车把叶泠和那堆物资、设备送去首都机场的。
　　一群人帮着叶泠把物资与设备搬上飞机，时间到五点了。
　　叶泠同夏骏说，“回去吧, 看好孩子, 最近多关注点新闻，别让孩子乱跑。”
　　夏骏的眼眶一直都是红的, “那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平安回来。”
　　叶泠摆摆手，“肯定会的，回去吧。没必要搞生离别这一套, 说不定过个两三天就回来了呢！咱春回药化厂有技术，肯定不会出事的。”
　　飞机的舱门缓缓关上，叶泠从舷窗里看到夏骏一直在冲飞机招手, 只是不知道夏骏能不能透过舷窗看到她。
　　飞机从停机坪上驶出，滑过一段长长的跑道之后, 飞上了天空，朝着正北方向疾驰而去。
　　李久承见叶泠席地而坐，也抓着叶泠旁边那根安全带坐了下来, 问，“本来去的名单没你啊，你怎么也要过去？”
　　神游天外的叶泠恍然间回神，她见是李久承，笑了笑, 打招呼道：“李教授。”她没听清楚李久承后面说的话。
　　李久承见叶泠有些魂不守舍, 也就没再多问，他同叶泠说，“你去了之后别傻乎乎地往最前面冲, 冲在最前面的应该是医生和我们这群老骨头。你还年轻，跟在后面学着就是。我们这些人回不回得来不要紧，但你还年轻，你是咱药化系里最有能耐的一个，你必须得平安回去。甭管做什么决定前，你都得想清楚，值不值得以身犯险，你孩子还在家等着你呢！”
　　叶泠苦笑，道：“我对炭疽杆菌其实没什么了解，只是从历史书中知道一些只言片语。这炭疽杆菌的传播方式太多了，只要接触到皮肤，就会感染上。李教授，这次准备的防护物资够吗？”
　　李久承扭头看向隔壁那临时改装成货舱的机舱，也有些不大确定，“应该够的吧。”
　　“应该？”叶泠心里陡然就没了底，她解开安全带起身， “我去问问任部长，这要是防护物资都没有，我们去了之后需要直接暴露在有炭疽杆菌的环境中，那我们这群人是真的找。”
　　飞机的飞行过程不算平稳，叶泠扯着那紧靠舷窗的安全带，一步一步走到另外一个机舱，探头看了几眼，找到任明诚的位置，走过去。
　　她问，“任部长，这次的防护物资准备了吗？口罩，防护服，护目镜这些，都有吗？”
　　任明诚点头，“都有。”
　　叶泠稍微松了口气，又道：“麻烦任部长派人把这些防护物资拿来，我检查一下。我们春回药化厂发酵车间里经常用这些防护物资，为的就是担心人身上携带的杂菌传播到发酵罐中去，所以我们用的防护物资都不差。这次关东市的炭疽杆菌非同寻常，就拿我们春回药化厂常用的那些防护物资，我都觉得防护等级不够，想看看咱卫生部准备的防护物资，顺带着问问咱卫生部的防护物资都是从哪儿买的，我们春回药化厂之后也该升级防护物资，买点品质更好的了。”
　　“哦，这样啊，你稍等一下，我让人给你取来。”
　　任明诚转身同他身后隔了两排的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说，“小谢，把我让你们带上的防护物资都拿来，给叶泠看看。”
　　那‘小谢’起身就去取，不多时，他就抱了一个袋子回来。
　　看着那薄薄的软膜塑料袋，叶泠眼皮子一跳，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她接过那个袋子，拆开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
　　“纱布口罩？”
　　“白大褂？”
　　“塑胶手套？”
　　叶泠感觉那纱布口罩不太结实，随手扯了扯，哪能想到那纱布口罩的耳绳直接被她扯了下来。
　　叶泠感觉心口瞬间就堵上了。
　　任明诚也被叶泠手中那纱布口罩表现出来的质量吓了一大跳。
　　叶泠猛地一抬头，盯着任明诚，声音陡然拔高，她问，“任部长，这就是卫生部给准备的防护物资？”
　　机舱里的其他人都纷纷冲这边看过来，京华大学药化系的那几个人起身走到了叶泠身后。
　　不管叶泠这会儿是要干什么，京华大学药化系的人走出校门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他们必须得为叶泠站台。
　　叶泠双手一用力，那口罩就被撕成了两半，心里凉透的叶泠声音都有些沙哑，“这就是卫生部给我们准备的防护物资？”
　　“风化的纱布口罩？一扯就断的纱布口罩？”
　　“我们这次去关东市面对的极有可能是炭疽杆菌，卫生部就让我们带着这纱布口罩，穿着白大褂过去？”
　　“怎么，卫生部是怕我们都能从关东市全身而退，所以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要把我们所有人都留在关东市吗？”
　　李承久听到叶泠的声音，还以为是叶泠同人吵起来了，赶紧从另外一个机舱走过来，他看了一眼叶泠手中的纱布口罩，顿时像是被喂了一口屎一样。
　　“怎么会是准备的这个口罩？别说是炭疽杆菌了，就算是大肠杆菌，这口罩也挡不住啊！”李久承失声道。
　　机舱里的其他人都面色难看，有好几个女同志都绝望的苦出了声。
　　任明诚转头紧盯着那‘小谢’，问，“小谢，我不是让你从咱卫生部的应急器械库中调防护效果最好的吗？咱应急器械库中防护效果最好的就是这种纱布口罩？每年采购科采购的东西呢？”
　　那‘小谢’带着哭腔，道：“这就是咱们应急器械库中防护效果最好的了啊……咱应急器械库中没多少防护物资，我已经把所有的防护物资都带上了。”
　　任明诚：“……”
　　叶泠：“……”
　　在场的所有人都体会到了无话可说、如鲠在喉的感觉。
　　这不是把人命当儿戏吗？
　　第二军医院的传染病科主任黑着脸问任明诚：“任部长，能不能同机长说一下，我们转个方向飞回去？我们军医院传染病科还有不少特级防护物资，去我们第二军医院取吧，这些纱布口罩和白大褂……要不是叶泠同志发现了问题，我们就穿着这些东西去关东市第一线见病人，去几个就得留几个！”
　　任明诚脸色黑如锅底，他沉声问，“小谢，我们应急器械库中采购的物资绝对不止这些。每年都有专项的钱拨入采购科，怎么会就只有这个？采购科给我列的采购清单我那儿可有留底，绝对不止这些！”
　　‘小谢’见任明诚动了火，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咱确实采购了，入库单上也签了。可咱应急管理库中的防护物资每年都得更新，旧的都会处理掉。按照往年的惯例，第三季度末就应该处理那些旧的防护物资了……所以咱的防护物资，前不久才都处理掉。”
　　任明诚：“？？？”他能在卫生部的一把手上坐稳，绝对不傻，这会儿听‘小谢’这么一说，他就猜到了一些事儿，脸色越发黑了。
　　“谁给你们的权利？卫生部的规章制度上写的明明白白，只有来年第一季度才能处理前一年的物资，谁让你们第三季度结束就处理的？还是按照往年的惯例，这事儿都多少年了？”
　　‘小谢’慌不择言地说，“都好多年了，第三季度处理的时候，咱的防护物资还能按照正价卖出去，可到了明年第一季度再处理，价格就得按照废品的标准来啊！”
　　任明诚这会儿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们按照正价处理了这么多年的防护物资，处理的钱呢？钱都进谁的口袋了？”
　　“吴主任……”‘小谢’面色灰败。
　　任明诚当着这么多医护人员、专家学者的面被扒了卫生部的底-裤，脸上挂都挂不住，他深吸一口气，骂道：“蠹虫！都是蠹虫！你们等着，凡是参与到这件事中来的人，不管是主谋还是帮凶，一个都别想逃！等着你们的，会是法律的清算！”
　　那‘小谢’被吓得全身一哆嗦，不甘心地辩驳道：“都是口罩，这纱布口罩比那种特级防护口罩还要厚实呢！那薄薄一层的特级防护口罩能挡得住的细菌，这更厚实的口罩挡不住？”
　　叶泠感觉一口气在心口翻腾不休，实在忍无可忍地她当场就破口大骂。
　　“口罩的防护能力是和厚不厚实有关？你也长了个脑袋，能等于你长了个脑子？”
　　“要是东西越厚实，防护能力就越强，你咋不捂十八层裤衩子在你脸上，那可比口罩厚实多了！”
　　她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部长不部长，领导还是下属了，转头直接去问任明诚，“任部长，你们卫生部的职工素质还是真低啊，就这点儿基础知识都不懂，派去大街上扫大街，清洁工老太太都不想同这种人说话，嫌他没有素质丢人！怎么能进卫生部？卫生部统率全国的医疗资源，怎么会变成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
　　其他人都惊呆了。
　　没人能想到，叶泠看着文文静静的，内力隐藏的实际脾气竟然是这个样，居然这么火爆！
　　那可是卫生部的部长啊！叶泠居然敢毫不顾忌情面地就开喷了！
　　任明诚见在场的医护人员都对卫生部来的人怒目而视，深深鞠了一躬，“我为卫生部的工作疏漏向大家道歉。”
　　“我现在就去同机长交涉，看能不能返回京城。还请大家放心，我们卫生部绝对不会拿所有医护人员、专家团队的生命开玩笑！关于卫生部内部的问题，等关东市的问题解决，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解决内部问题，绝不姑息！”


第56章 幸不辱命
　　飞机的航线一旦确定, 想要再更改是非常难的。不过这趟飞机是卫生部的包机，想要折返首都还可以，但并不能直接调头回去, 而是得在就近的机场降落, 等航空管制将航线冲突的飞机都避开后，再折返首都。
　　飞机降落在就近的白杉机场, 任明诚紧急同首都通了电话，让首都各大医院赶紧调用防护物资去机场，叶泠也借机场的电话给春回药化厂打了电话过去，让夏骏将春回药化厂库房内富余的防护物资全部送去机场。
　　这么一趟折腾下来, 等飞机降落在关东机场时，已经比当初预估的时间晚了三个小时。
　　在飞机上，众人就已经换上了防护衣和口罩。
　　李久承一遍遍地同所有医护人员强调, “所有人都记住，一旦防护衣出现了破损, 立马更换！炭疽病-毒的感染性远远超过我们常见的那些细菌与病-毒！”
　　叶泠手里拎着那个小手提箱，里面装的就是她带来的靶向噬菌体与部分培养基原料。
　　关东市政-府的人早已在机场等急了，这会儿已经是深夜, 关东市的夜间温度降到了将近零度，这些人站在寒风中，眼眶都是红的。
　　短短一个下午，已经有将近三十人不治身亡，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小孩, 甚至还有好几个家庭是全家身亡。
　　见一行人从飞机的扶梯上走下, 关东市卫生厅的负责人李香兰赶紧迎上去，“领导！您终于来了！”
　　李久承侧了下身子，把走在他后面的任明诚露了出来, 说，“我不是什么领导，领导在后面呢！”
　　李香兰满脸尴尬，这些从飞机上下来的人都穿着防护服带着口罩，仅凭露出来的两只眼睛，哪里能辨认出来？她还以为走在最前面的是领导呢！
　　不过眼下已经顾不上尴尬了，李香兰同任明诚汇报道：“领导，这边的情况太严重了，我们已经同交通局沟通过了，火车汽车全面管制，最先发现炭疽杆菌的那个村子也已经封起来了。可我们想不到，这个炭疽杆菌这么危险啊，关东市里出现发烧和溃烂的病人太多了，医院里的医生也都这样了……根本控制不住，太惨了！”说着话间，李香兰的眼泪就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从飞机上下来的众人全都头皮发麻，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猜到了关东市的情况，可真到了实地之后才发现，关东市的情况要远比他们想象中的严峻得多。
　　任明诚道：“先去医院看看情况吧，香兰同志请放心，我们带来了首都里最好的医生研究人员。关东市不仅仅是关东人的关东市，也不只是乌江省的关东市，还是花国的关东市！我们所有人都会竭尽全力，争取将影响降到最低。”
　　“同时，也请香兰同志做好配合工作！我们现在先去医院取感染者的样本进行检验，传染病科的医生也会针对病人的情况进行尝试性对症治疗。我们的目的都一样，就是保护这一方水土这一方人的平安。”
　　得了任明诚的这番保证，李香兰那颗悬在嗓子眼里的心总算落回到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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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到了关东市第一人民医院，院内的紧张程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有全身溃烂的人瘫倒在院子里，身上散发着臭味，无助地呻-吟着，还有凄厉的嚎啕声在夜空中回荡。
　　尽是疮痍与惨状。
　　急诊区的楼道内躺满了病人，连落脚之地都没有。
　　谐和医院、第二军医大、首都人民医院来的医生纷纷凑了上去，仔细辨别感染者的情况。
　　叶泠也蹲在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面前，这小姑娘满头是汗，脸上出现了许多约莫有大拇指大小的黑灰色斑块，斑块正在往外分泌浊黄色的脓液。
　　叶泠伸手搭在那姑娘的手腕上，隔着防护服仔细分辨那姑娘的脉象。
　　那小姑娘见叶泠一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衣裳，问，“是医生吗？先救我弟，我弟快不行了。我弟就在楼道的那边，我，我过不去了。”
　　叶泠出声安抚道：“没事，你放心，都有的治。我们是首都来的，这不是很难。”
　　这种传染源是不是炭疽杆菌，叶泠尚且不敢下定论，她从随身带着的手提箱中拿出棉签与试管来，在小姑娘脸上的脓疮破口处刮了一些皮屑与脓液。
　　见小姑娘被棉签碰到伤口刮得疼，叶泠尝试着说话去分散小姑娘的注意力，“你家人呢？”
　　不问这个还好，她一问这个，那小姑娘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死了！”
　　“全都死了！”
　　“我爸没了！我妈没了！我全家都没了！”
　　悲恸的哭声在楼道里乍然响起，叶泠被吓了一大跳，可再看楼道里的其他人，却满脸木然。
　　他们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突然崩溃的情况了。再说了，他们自己都身在地狱中，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死去，哪有多余的慈悲留给其他人？
　　叶泠拍了拍那小姑娘的肩膀，又走去另外的病人跟前，为那病人把了脉，采了那个病人身上的样本。
　　第三个病人。
　　第四个病人。
　　……
　　从楼道的这边走去楼道的那边，叶泠箱子里放着的三十多只试管已经几乎要采满了，她见到了第一个患者口中的弟弟。
　　那小男孩身上溃烂的地方主要集中在手脚与腿上。
　　叶泠给那小男孩把脉时，那小男孩昏昏沉沉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
　　叶泠叹一口气，从那小男孩身上采了皮屑样与脓液样，从手提箱里翻出一个白色的塑料瓶来，倒出一粒药片，塞进了那小男孩的嘴里。
　　这是甲版的相济散，虽说无法治愈这种传染病，但吊住命还是可以的。
　　相济散药效运化的速度很快，叶泠等了不到三分钟，那小男孩就渐渐转醒，呆呆地看着叶泠，问，“你，你是医生吗？”
　　这小孩看着和夏凯的年纪相仿，只是同长得壮实的夏凯相比，这孩子的身板就太单薄了。
　　叶泠温声说，“我是医生，刚刚见到你姐姐了，现在我带你去见你姐姐，要不要？”
　　那小孩点点头。
　　叶泠牵着这小孩往楼道的那一头走去，一套治疗方法在她脑海中渐渐成型。
　　就算不用靶向噬菌体，她也有把握治好这种细菌导致的传染病，因为这种传染病的本身就是一种由表及里的邪，先腐蚀破坏人体表的正气，待人体表的正气完全破坏之后，阳元泄露，人体内的正气根本撑不了多久便会被邪气同化，届时，人必死无疑。
　　只要用药用的好，扶正人体内的正气，这种邪气是能被人体自身消解的。可问题是，每个病人身上的邪气侵染程度都不一样，需要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来调整用药。
　　但眼下的病人这么多，她根本治不过来。
　　还是得用靶向噬菌体。
　　任明诚原本还是将希望六-四分的，他觉得六分希望在那些专家身上，四分希望在叶泠身上，如今这希望已经三七分了，三分希望在专家身上，七分希望都寄托在了叶泠身上。
　　因为感染这种细菌的死亡率太高了。
　　根据病人的发病症状来看，这种细菌极有可能就是炭疽杆菌。
　　见叶泠牵着一个皮包骨的小男孩过来，任明诚问，“怎么样？样本采到了吗？你说的那个什么靶向噬菌体，能培养么？”
　　“能培养，找个安静的地方就行。任部长，我给提一个建议，如果想多让一些感染者撑到靶向噬菌体研发出来，我建议立马用相济散。最好是您出现找绿花药厂拿甲版相济散，如果拿不到的话，就用乙版相济散，四倍剂量上。”
　　“相济散能帮病人吊命，起码撑半天时间没问题。给我半天时间，我能将靶向噬菌体弄出来！”
　　任明诚满脸凝重地点头，“那你赶紧去弄。不用去乌江卫校了，既然咱的设备已经带来了，直接在第一人民医院找个地方做吧，我让人把发酵罐也送过来。”
　　“对了，这个小孩是……”
　　“一个患者，她姐姐在这边，听说家人都没了，任部长你们帮忙看一下。”
　　任明诚知道叶泠要去干什么，自然答应下来。
　　他是药化领域走出来的行政官员，懂得如何调度医药资源，但是在治病救人上的了解，却仅仅局限于理论层面，这会儿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坐镇第一线，随时准备处理突发事情。
　　叶泠拎着行李箱急匆匆地去了刚腾出来的那间屋子，屋子里满是霉味与灰尘味，灯光也算不上亮。
　　叶泠将带来的显微镜等操作设备安置好，简单调试了角度之后，把采集到的皮屑样与脓液样放置到载物台上。
　　电灯炮估计有些年份了，时不时闪上两下。
　　叶泠紧盯着显微镜中的景象，挨个儿确认传染源，终于确定出，所有患者身上的致病菌都来自同一种传染源，并且就是炭疽杆菌。
　　培养基拿出来，将分离出的传染源置放入其中，再叠加靶向噬菌体，用二十度的水温将培养基缓慢加热。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叶泠每过二十分钟就会用胶头滴管吸取一滴管的培养基，在显微镜下观察培养基中的炭疽杆菌占比。
　　第六次检测时，培养基中再看不见炭疽杆菌的身影。
　　叶泠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她将培养基内的浆体分成几份分别倾倒入不同的发酵罐中，高浓度的培养基可以为靶向噬菌体提供更好的繁殖环境。
　　靶向噬菌体的繁殖能力超强，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培养基中的蛋白质浓浆就化为了清水般的质地，叶泠从发酵桶中取了一滴管，放在显微镜的载物台上看，靶向噬菌体的蛋白质外壳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叶泠终于可以确定，靶向噬菌体研发成功了。
　　她拎了一桶发酵液朝急诊区走去。
　　任明诚原本正瘫坐在墙根下休息，也叶泠过来，立马爬起来，“叶泠，做出来了吗？”
　　叶泠把那一桶发酵液放在地上，晃了晃脑袋，感觉眼睛被显微镜的强光晃得有点晕，等视野中的两个任明诚合二为一后，她拍了拍那发酵液的桶，道：“幸不辱命！”
　　“任部长，麻烦联系医院的护士，找针管过来。每个病人口服五毫升，以凉水送服，切记不能用开水，否则会导致靶向噬菌体失活。”
　　“那边还有几桶发酵液，麻烦给其它医院送过去。然后就是联系发烧、身上出现溃烂的感染者，赶紧到就近的医院接种口服疫苗！”
　　“还有，相济散，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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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试药
　　单单是在关东市第一人民医院, 每小时就有近七十位感染者痛苦地去世，还会增加难以计数的潜在感染者。
　　出了关东市第一人民医院呢？
　　关东市作为国内第二大的重工业基地，人口密度相当之高, 整个乌江省近四分之一的人口都集中在关东市, 单单是关东市内的市立人民医院，就有六个。
　　除了市立人民医院, 还有多少感染者并没有发病，或者是发病了之后不以为是感染了要命的病，只当是皮肤上生了脓疮，还在家里死扛。
　　任明诚听叶泠说靶向噬菌体研发出来之后, 他差一点就直接让人去联系其它五个市立人民医院来拿药了，他虽然忙昏了头，但不是真的昏了头, 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需要先试那靶向噬菌体是否真的有效。
　　要是有效的话, 那有没有别的副作用？
　　可别靶向噬菌体非但救不了感染者，反倒成为了感染者的催命符。
　　“小叶，先等一下, 我们现在没有条件做三期临床试验，一期临床试验还是有机会的。先找一些志愿者试一试效果。”
　　叶泠点头表示理解，“行，那就找志愿者吧，轻症、中症、重症, 全部都找上, 然后监测这种药的起效浓度。对了，我申请搭配‘相济散’服用。”
　　任明诚复杂地看了叶泠一眼，“小叶, 这个时候了，救人要紧，不要想那些旁余的。人命关天！”
　　叶泠：“？？？”
　　她见任明诚那副模样，顿时就明白了任明诚说这话的意思，心中顿感冤枉，还有些羞恼，解释道：“任部长，在您眼中，我就是那样为了一己私利而在这种场合都要卖药的人吗？相济散的销量如何，不用我说任部长也不会不清楚，还需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卖吗？”
　　“炭疽杆菌是通过人体血液进入到人体各个部分的，相济散拥有提升人体自身免疫力以及血液流动能力、新陈代谢能力的功效。起先我建议使用相济散为病人吊命，是因为相济散能够提高病人的免疫力，使病人体内的免疫系统在抗击炭疽杆菌的入侵时，能够多撑一阵子，多为患者吊命！”
　　“这会儿我推荐患者服用相济散，是因为靶向噬菌体进入人体内之后，通过胃部的收缩与渗吸进入血液之中，较快的血液流动能力与新陈代谢能力可以使得靶向噬菌体更快地流遍全身，破坏侵入人体的炭疽杆菌，在最短时间内人体内的炭疽杆菌扫荡干净。 ”
　　“进入人体的靶向噬菌体本质是糖蛋白外壳与一连串的DNA遗传信息，在人体内的炭疽杆菌消灭无踪后，靶向噬菌体会因为找不到寄生宿主而进入休眠期，如果再次面临炭疽杆菌的侵入，这些休眠的靶向噬菌体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复苏，重复扫荡工作。”
　　“但靶向噬菌体作为一种人体免疫系统的外来侵入者，会被人体内的免疫球蛋白逐步吞噬、代谢。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六个月的时间。而六个月的时间足够全身溃烂的感染者养好外伤了。”
　　任明诚听叶泠这么一解释，这才明白叶泠为什么一再强调要用相济散，他有些内疚，正要同叶泠道歉，就见叶泠走到了楼道走廊里，大声问那些呻-吟哀嚎的感染者。
　　“我是春回药化厂的叶泠，现如今手上有一种药，很有可能对诸位感染的这种炭疽杆菌有效果。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目前正在征集志愿者来尝试这种药，请大家放心，这次针对炭疽杆菌的药物不会收取任何费用，全部免费提供。如果有愿意试药的，可以举手，我带着药过去。”
　　关东市第一人米医院的护士已经为叶泠送来了一次性针管。
　　那些哀嚎呻-吟的人听到叶泠的话，先是一愣，然后便有好多人嚎啕大哭起来，
　　“我愿意！”
　　“我愿意试！”
　　“妈的！不试就得死，试了还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会活着，咋看都是亏！”
　　“我相信春回药化，我试！”
　　“我们全家都用春回药化的东西，我也相信春回药化！”
　　叶泠没想到，在关东市第一人民医院内，居然有这么多人是春回药化的忠实用户。
　　她用一次性针管尽量不接触这些人唇齿地注射了靶向噬菌体发酵液，跟在她身后的护士会为服用了靶向噬菌体发酵液的病人送去四粒乙版相济散以及一纸杯凉水。
　　任明诚看越来越多的感染者主动要求加入试药志愿者中，他明白这些人已经被感染炭疽杆菌患者的死亡率吓到了，叹一口气，自我宽慰道：“非常时刻，不能再小心翼翼地守着那些流程做事了，也需要动用非常手段，采用非常办法。”
　　他也去提了一桶发酵液，走进了急诊区。
　　靶向噬菌体无法让病人溃烂的皮肤还原，但它可以杀死那些导致病人皮肤溃烂的炭疽杆菌。
　　关东市第一人民医院用来监测病人生理特征的设备早就占满了，两位医生在重症患者服用靶向噬菌体发酵液之后，一直都紧盯着那些设备。他们已经见到四十多位被确定为重症的患者在这张病床上躺了不到半小时便与世长辞，如今躺在病床上的这位重症病人已经躺了四十分钟，非但生理特征指标没有下降，心电图机上也没有出现心衰的现象，这两位医生都看到了希望！
　　留下一人继续看守重症病人，另外一人出去找院长汇报，路上碰到普通病区的医生，那位医生脸上也出现了一块红枣大小的溃烂斑块，用两张纸压着，浊黄色的脓液已经纸完全打湿了。
　　重症病区的那医生问，“你怎么还在这儿？你赶紧找点抗生素吃了休息去！”
　　“没事，我服用过京城来的那医生拿来的靶向噬菌体发酵液了，脸上这溃烂原本长得挺大，现在已经不再扩散了，也没有新的溃烂出现。”
　　普通病区的那医生感慨道：“要不怎么说人家是首都来的呢，这能力就是强。把我们吓破胆的问题，人家来了这才多久？一-夜没过去，药就拿出来了。普通病区原本一小时能死七十个人，自打开始试药之后，就没人去世。原本那些看着都要转为危重症的感染者，这会儿的情况居然稳定了下来。”
　　“老侯，你虽然没像我一样被感染，但你也去服用一针那个靶向噬菌体发酵液吧，万一感染了呢？我服用的时候，听说只要服了那个，就算感染了这炭疽杆菌，也能很快消灭掉。咱一直都接触感染者，服用一只是很有必要的。”
　　姓侯的重症病区医生有些担心，他问，“这么仓促拿出来的药，你敢吃么？你就不怕有什么副作用么？”
　　普通病区的医生苦笑一声，反问道：“吃了可能还能活命，不吃必死无疑。在这样的选择面前，副作用算得了什么？”
　　重症病区的医生内心一凛，也想明白了其中得失。
　　如果他不服用那靶向噬菌体发酵液，那一旦他感染，等待他的就是思路一条。可如果他服用了靶向噬菌体发酵液，最坏的结果就是有后遗症。好死不如赖活着，更别提有没有后遗症都只是他的猜测。
　　“行，我听你的，我应该对首都来的那些援助咱的人有信心！”重症病区的医生重重点头，转头就去找到接替了任明诚的接种工作的那位护士，也被呲了一嘴那微微发酸的发酵液。
　　从那护士手中领过一片米黄色的药片和一杯凉水，重症病区的医生问，“不是说领四颗相济散么？怎么换药了？”
　　“一片这个顶四粒相济散，这话是研发出相济散的那个春回药化的叶泠说的。”
　　重症病区的医生果断用凉水把药片送到了自己肚子里。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已经用了人家给的药，那就全都敢用。
　　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
　　经历了这么大的传染病，不死便算是祖上积德，死了只能怪自己不幸，没道理去怨天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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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靶向噬菌体在培养基中的繁殖速度很快，当任明诚发现感染炭疽杆菌的人在服用靶向噬菌体发酵液之后，病情得到了明显的控制，原本的不治之症会在较短时间内过渡为皮肤溃烂这种虽然算严重但并不致命的病，任明诚立马叫其它市立人民医院派车过来取靶向噬菌体发酵液。
　　并由关东市卫生厅的人负责召开紧急卫生会议，层层传递这种传染病的信息，要求关东市全境的人都去就近的人民医院接种靶向噬菌体发酵液。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仅仅两天时间，关东市内的炭疽杆菌就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周围零零星星依旧有病例爆发，但关东市第一人民医院已经有余力腾出手来，医生们开始带着靶向噬菌体发酵液下到乡镇中去，教乡镇医生如何为大众口服接种靶向噬菌体发酵液。
　　除此之外，任明诚还给卫生部打了电话，让卫生部留守京城的工作人员草拟一份文件，发至各省，由各省卫生厅派人去首都卫生部取靶向噬菌体冻干粉，以备突发事件使用。
　　靶向噬菌体冻干粉是发酵液的冻干提取物，在极短的时间内噬菌体冻结，并带走靶向噬菌体中的水分，最大程度地维持了靶向噬菌体的生理活性。需要使用时，只需要向靶向噬菌体中加入二十度以下的水，便能靶向噬菌体激活，再按照一定的比例进行培养基培养，便成了靶向噬菌体发酵液。
　　炭疽杆菌的危机终于得以解除。


第58章 防范于未然
　　在确定关东市的传染病危机已经得以解除后, 从首都来的一行人开始原路返回。
　　叶泠原先只是在药化圈里露过脸，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短短一年的时间就研究出了维C的配方和相济散这种瞬间爆红国内的药物，可在医疗圈里, 绝大多数人都是知道相济散而不太清楚叶泠的, 只有谐和医院的一些医生之前在叶泠找刘兴发‘刷科室’时见过。
　　经过关东市的炭疽杆菌这事儿，随卫-生-部一起来过关东市的那些医生算是都记住叶泠了。
　　这是一个能耐人。
　　就连炭疽杆菌那让人闻风丧胆的‘恶魔’, 在叶泠手中都得败下阵来，而且叶泠与炭疽杆菌交手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一个晚上……虽说叶泠是带着准备来的，可那准备也是叶泠之前做的啊！
　　任明诚想到叶泠之前找上他时说的那句‘我们春回药化厂有个技术’时的语气之轻松，心里满是无奈。
　　这么重大的技术, 估计只有叶泠能轻飘飘地不当回事就给说了出来。
　　任明诚坐在位置上，仔细打量着叶泠，心里突然浮现出李久承前几天同他聊起叶泠时说过的话来。
　　李久承满怀遗憾地说, “京华大学药化系的老顽固还是太多了，事事都想排个资历辈分。按照小叶那成果, 拿个京华大学药化系的教职根本不难，只需要药化系的教授们愿意在那张单子上签字，让老葛带着单子去高教部争取就行。可就是没几个人愿意签字, 大家都觉得和这么一个后辈同职共事丢人……”
　　任明诚觉得李久承只说对了一小半，恐怕更大的原因是那些教授担心叶泠进了京华大学药化系之后爬得太快，别人三年五载都出不了一个成果，她一年能出两个三个，这样会让其他人老脸上挂不住。要是不在一个单位, 那还能发自肺腑地说一声‘后生可畏’, 但要是在一个单位，那估计只能在心里酸了。
　　任明诚的目光在叶泠身上停留了将近五分钟，见叶泠不向其他人一样要么说话闲聊要么闭目养神, 而是拿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个不停，满是实干派的学者作风，他心里突然有了点想法。
　　解开安全带，任明诚走到与叶泠相邻的位置上坐上，伸手敲了敲叶泠位置前的桌板，见叶泠转过头来，他说，“小叶啊，我想同你聊聊。”
　　叶泠合上了手上的笔记本，把笔插回到胸-前的口袋里，“任部-长，您想聊什么？”
　　“我听久承教授说，你马上就要从京华大学毕业了，工作的事情有考虑过吗？按理说，你们这一茬学生是包分配的，但你这毕业的时间有点早……可能高教部那边不会单独安排你一个，要不，我去高教部替你说，你直接来卫-生-部吧。”
　　叶泠：“？？？”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机会去卫-生-部，如今机会摆在了面前，需要仔细权衡。
　　国-家分配工作是有好处也有坏处的，如果分配的好了，端个铁饭碗，一辈子轻松，可如果分配得不好，被分配去了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春回药化厂怎么办？
　　叶泠之前有做过打算，要是高教部给她分配的工作太偏远，那她就辞去分配的工作，全职在春回药化厂做，只是这样做的影响不大好。说起来时，别人都在为建设国-家努力奋斗，做好社会主义的一块砖，自个儿却奔向了资本的怀抱，靠着春回药化厂大赚特赚……
　　如今任明诚给提供了这么一个能留在京城而且工作岗位也不会差的工作岗位，叶泠动心了。
　　她问任明诚，“任部-长，是什么岗位？”
　　“总设计师不是说了吗？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经过关东市这件事，我也深刻意识到了这点。要是没有你们春回药化厂的这项技术，炭疽杆菌哪是这么容易就能消灭的？”
　　“我们在关东市看到的死亡率远比卫-生-部开会讨论时预估的死亡率高，而按照之前的抗疫死亡率来推算，关东市这次炭疽杆菌传染的死亡人数将在四百万人，当我见到关东市的实际死亡率时，后背上的冷汗冒个不停。”
　　“一个医院每小时就会有七十人死亡，这还是炭疽杆菌还没有完全传染开来，万一无法及时扼制，等到炭疽杆菌完全传染开来的那天，关东市，乃至是整个乌江省，都会变成-人间炼狱。”
　　“我也同久承教授探讨过，我们目前是没有能够扼制炭疽杆菌的药的，也就是说，感染者十有八-九会死亡。这是什么概念？这代表着，我们在面对炭疽杆菌时，如果不能在一周内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就只能实行失去了人道精神的围困政策。”
　　任明诚身上仿佛写了劲儿一样，他垮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不远处的虚无，似乎是看到了历史中的一幕幕惨况，声音有些发抖，
　　“我们就只能像古代消灭一个地方出现的瘟疫那样，把那个地方围困起来，不让瘟疫传播出去，等感染瘟疫的人全死了，再接着困上三五个月，那个地方的瘟疫就自动消散了。”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靶向噬菌体技术，摆在我们面前的很有可能就只有一个选项——放弃关东市，甚至是放弃乌江省。如果不放弃的话，我们这片土地可能会彻底崩溃，沦为人间废土，所有人都会遭殃。”
　　“万幸啊，国-家有春回药化，国-家有你。”
　　叶泠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都是我应该做的。”
　　任明诚盯着眼前目光空洞地看了许久，叶泠不知道任明诚是在看什么，但她知道任明诚绝对不是在看机舱上的那块合金板。
　　任明诚收回目光，同叶泠说，“叶泠同志，我打算在卫-生-部成立一个医疗卫生科技司，你有没有兴趣过来帮忙？”
　　“你也看到了，卫-生-部里的专业人手太不够了，不然也不会犯那把纱布口罩当成防护物资运来的低级错误。小谢这个人，哎……他做事其实很老实，他爷爷是战场上退下来的功臣，他爸是搞思政那一套的，他-妈是做妇女思想工作的，他也没接受过专业的医疗卫生教育，再加上卫-生-部这些年确实松懈，被蠹虫打了很多洞，所以才会出现这种让你们这些专业的人看了觉得忍无可忍的问题。”
　　“你来卫-生-部的医疗卫生科技司，把专业这方面抓一抓，我挂个司-长的名，你做副司，技术性的决策还是你来做，我负责找专家来评估与签字。怎么样？咱好好的搞一搞医疗卫生科技。”
　　“凡事都有两面性，关东市炭疽杆菌这事这么惨烈，我们应该充分汲取到教训，看到我们医疗卫生系统中的漏洞，并且尽快补上来，绝对不能在下一次不可预测的灾祸发生时，重蹈覆辙。”
　　叶泠没想到任明诚一上来就给她副司-长的位置，这可不是什么小岗位！她愣神三五秒，问任明诚，“那我，是不是得同春回药化厂撇开关系了？”
　　任明诚摇头，“不用，春回药化厂那边你接着干，只要你遇到事情时不要忘记，你还是卫-生-部的人，你需要对卫-生-部的科技司负责就行。至于你担心的那些会不会有人说风言风语，不用担心，给春回药化厂挂一个牌子，就写是卫-生-部直属科技研发中心即可。”
　　“而且，要不是有春回药化，这次的事儿哪能这么快就解决？谁敢保证将来不会再来个什么细-菌真-菌病-毒？你已经站在了风头上，没人会触你霉头的。而且你马上就成了科技司的副司-长，手里头虽说没什么实际权力，但也算是一个小领导了，没人愿意因为一点儿红眼病就去得罪人。”
　　“你啊，把靶向噬菌体这个技术写一份总结，不需要写的太过专业，就讲这个技术能应用到哪里，适用范围有哪些，最好是用大白话来写，让外人也能看懂。我带着你的总结去找领导，只要领导点了头，你的科技司副司的位置绝对没得跑，也好给你邀功。”
　　“炭疽杆菌这次，我们其他人都没帮得上什么忙。包括去之前发现那口罩质量出了问题，也是你的功劳。要是没有你，我们这些人估计都得留在关东市。对了，常见的传染病，一是细-菌真-菌，二是病-毒，细-菌和病-毒都能造成大面积的感染与死亡，你应对炭疽杆菌有靶向噬菌体技术，应对病-毒呢？”
　　“柒叁壹在这片土地上犯下的罪行，我们绝对不能忘记。他们可不只是搞了炭疽杆菌啊，病-毒的研究那群鬼-子也没少做。虽然明面上看，在战-争结束后，鬼-子们的研究就停了，可那些技术啊、研究人员啊，都被丑国保下来拉到丑国去了。”
　　“丑国是什么德行，我们谁不知道？丑国心里有什么弯弯绕绕，我们或许猜不到，但有一点可以，丑国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的话，那些罪行罄竹难书的研究人员直接处死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留着？为什么还要拉到丑国去进行保护？”
　　“难道真的像是丑国说的那样，为了人权，所以不杀这些研究员？为了避免这些研究员再进行丧心病狂的研究，所以把他们拉到丑国去终身□□？纯属放屁！”
　　“他们丑国杀的人还少吗？一个蘑-菇-云种下去，多少人一眨眼间就没了，连点灰都剩不下，那些寻常人的生命与人权就不需要捍卫？就只需要捍卫那些战-争罪犯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所有书评，请都用‘撒花’代替，有些言论就不要说了哈~~~不要给我送大碗牢饭。


第59章 和平年代
　　叶泠见任明诚越说越激动, 好似恨不得穿越回去扛着大炮把那些妖魔鬼怪都给炮绝了，情绪激动到坐在后排的人都抻着脖子往前看，低声道：“任部-长, 先平复一下情绪。往事不可追, 再生气再激动，发生的事情也挽回不了……”
　　“可除了生气与激动之外, 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没办法了啊……就像这次，明明就是那些狗-狗-日的埋下的雷，需要我们的老百姓用命去填！现如今的太平盛世都需要用命去填，都需要那么多的人命, 之前的呢？之前的先辈们？英烈们呢？”
　　“我们觉得那些牺牲的人是先辈，是英烈，这完全模糊了他们也是别人家的父母, 是别人家的孩子，甚至是很多家庭的顶梁柱, 独苗苗，更有许许多多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繁衍了几千年的血脉就被那些狗-狗-日的用极其残酷的手段灭绝了！”
　　“好多十几二十岁，正值青葱年华的青年啊, 就被那些狗-狗-日的残酷杀害了，这口气，能咽的下去吗？如果能把这比账，这深仇大恨都忘了，还算是个人吗？”
　　“我有时候都在想, 那个巴掌大的岛国怎么就不海啸个百天百夜, 把那些罪恶都直接沉在深海里呢！血海深仇，必须得用鲜血与生命来还！”
　　任明诚重重地拍在座椅扶手上，唏嘘嗟叹。
　　叶泠敛了脸上的神情, 幽幽来了一句，“这笔账，迟早要清算的。”
　　“战乱时有枪炮火-药来清算，和平时代有和平的清算手段。这笔账，我们不仅要算，还要算到他们肉疼！生命的逝去太痛了，但古人对痛苦还有一种描述，叫生不如死！”
　　“和平年代的打法太多了……”
　　“围困之局，坏了他们的经济命脉，毁了他们的工业根基，先把他们养废，养成寄生虫，然后把供给给他们的养分都掐断，生生摧毁他们！”
　　“绝杀之局，养废他们的年轻一代，让他们的年轻一代觉得未来没有希望，哪怕再拼，再奋斗，未来都是晦暗的。年轻人就是初升的朝阳，我们就把他们的年轻人都养成夕阳，从根源上把这个龌龊的民族养废，让他们那些狼子野心的先辈战犯们在九幽之下都别想瞑目！他们想争一个独霸天下的盛世，我们就要给他们来个断子绝孙的必杀局！”
　　叶泠眼前看的是机舱里的合金板，心里想起的却是修仙界中的一幕幕，有些实力庞大的宗门动辄百万弟子，统辖地域内的百姓何止亿万万？可若是宗门之间起了纷争，亿万万百姓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修仙界中的千万载里，宗门兼并，新旧势力更迭……阴谋阳谋太多了，哪怕她没亲身经历过几次，但史家书籍却是看过不少，明招会，暗招也多的是。
　　任明诚坐在叶泠的旁边，突然感觉身周冷气森森，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他搓了搓胳膊，见叶泠面目深沉，明明脸色没半分狰狞之处，眉眼还是原来那平淡的眉眼，却无端生出了好几分杀气，让人看了就心惊肉跳。
　　“叶泠……你这反应，莫非你和琉球国有什么过节？还是祖上有什么人被鬼-子给残害了？”任明诚问。
　　叶泠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杀气外泄，连忙平复了心境收敛了杀气，摇头道：“没有，我婆家是北大荒的，就在乌江省，距离关东市不是很远，这次就差点遭了灾。”
　　任明诚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如此。”
　　叶泠道：“任部-长，我接受您的邀请，我愿意进入卫-生-部工作，我也愿意在卫-生-部科技司贡献自己的力量，尽己所能，在医疗卫生与百姓健康领域，为全国人民筑起一道科技高墙，守护全国人民的生命健康与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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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京城后，卫-生-部出具的聘书很快就发到了京华大学药化系，摆放在了葛怀参的桌上。
　　葛怀参看着那加了‘大红本’，脸黑成了锅底。
　　李久承老神在在地坐在葛怀参对面，端着手里的茶杯，用杯盖一点一点撇去茶水中的浮沫。
　　“你说这些蠢货！他们给叶泠设的是哪门子的门槛？以为自个儿在京华大学药化系拿了教职就了不起了？现在可倒好，原本我还打算留下叶泠，现在看来，却不是我们留不留人家的问题，而是我们眼巴巴的贴上去，人家也不会再考虑我们了。老李，你说这是咋回事？任部-长怎么就想着突然要见个科技司？这卫-生-部的科技司，究竟是干啥的？”
　　葛怀参有些心忧。对于那个科技司，他心里有许多猜测，没一个猜测是对京华大学药化系好的。
　　李久承抬了抬眉毛，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老任的态度很明白了，这次去关东市的路上发生了点事儿，要不是小叶发现的及时，我们这些去关东市指导工作的人估计都得留在关东，估摸着这次关东的事儿给任部-长造成的刺-激太大了，任部-长决定把手里的权利分一分。”
　　“本来老任就得管医疗政策制定、医疗科技发展、医疗应急事故处理这些，事儿多了，自然没精力做到面面俱到，难免会分-身乏术。我听老任的意思，上面的大领导也是想让各部委明确分工，避免部委成为了谁谁谁的一言堂，也让专业的人去干专业的事儿，不要一个人瞎指挥。”
　　“所以啊，这卫-生-部科技司的职能，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应当是统管国内医疗卫生企业的研发任务、生产任务，公立医院这些医疗机构的医疗任务以及医药学院校的科学研究任务的。”
　　见葛怀参的脸黑成了锅底色，李久承又道：“再给你透露个信儿，老任虽然没细说，但我听老任的意思，应该是先把科技这一块儿独立出来，让小叶放开手脚去做，做出了功劳算小叶的，闯了祸他给顶着。”
　　葛怀参的脸彻底黢黑一片。
　　他同叶泠的关系是不错，李久承同叶泠的关系也差不到哪儿去，可其它教授同叶泠的关系就平平淡淡了。那些教授卡着不让他给叶泠去高教部申请教职的事儿已经说出去了，叶泠也心知肚明，万一叶泠记仇，在科学研究经费的分配上卡了京华大学药化系的脖子，那京华大学药化系不就凉了？
　　葛怀参看着摆在他桌上的那‘大红本’，差一点都动了压住大红本不给叶泠的心思，可他理智尚在，知道就算不给叶泠，人叶泠一过年就会去卫-生-部报道，他根本拦不住，反倒会更给京华大学药化系招恨。
　　“老李，你跑一趟吧，探探叶泠的态度，看她对我们京华大学药化系有什么看法，又有几分的归属感？”
　　李久承翻了个白眼，放下手中的茶杯，没好气地说道：“合着蹭你一杯茶这么难啊，就喝点茶水，还得替你去跑个腿。”
　　“谁叫你和叶泠的关系最好呢？我和小叶的关系说好不算好，说差也谈不上，肯定没你俩近，你就辛苦走一趟吧。”
　　李久承起身把卫-生-部发给叶泠的‘大红本’拿上，“正好我打算找她聊聊抗生素的研发问题，她这次运用在炭疽杆菌上的技术，太新颖了。”
　　“如果把炭疽杆菌当成是一匹恶狼的话，我们常规的制药思路是找一些毒-药，把这匹恶狼给毒死，可叶泠的思路却是放一头专门吃恶狼的老虎，让这老虎去把恶狼都吃掉。而且这个力量是此消彼长的，老虎吞食恶狼之后，老虎的数量会增加，就算恶狼数量也增加了，但终归是老虎克制恶狼，这个此消彼长的过程很快就对抑制恶狼起到决定性作用，这一手笔太有灵气了。”
　　“我想想自个儿之前的研究方案，都觉得呆板至极到可笑，我们的药杀不死致病菌怎么办？加大浓度，减短服药间隔时间……哎，同小叶的思路比一比，人家站在高楼大厦上，我们站在坑里，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的。”
　　“这次要是让我们用传统的方法治，估计就算最后能控制住，也得死不少人，最大的可能是控制不住，我们都死在那儿，因为这不是寻常的传染病，是炭疽杆菌。”
　　李久承越是这么说，葛怀参越是感觉到心痛，他感觉呼吸都是痛的。要是当初他压着一众教授给叶泠从高教部争取到教职名额，让叶泠留在京华大学药化系，京华大学药化系不就乘着这股风起飞了？现如今呢，这股清风被卫-生-部择走了，而且还是用来卡各大医药学院校的脖子。
　　葛怀参最担心叶泠对京华大学药化系有什么看法，到时候甭管是软手段还是硬手段，只要来上几招，京华大学药化系就得伤筋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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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泠才没葛怀参想的那么小家子气，她深知‘前因后果一饮一啄’的道理，也深谙人性的复杂，才不会同自己的母校因为这么点小事计较。
　　有那个同自己人耍心机的时间，做点实事不好吗？
　　叶泠从关东这场突如其来的传染上意识到了花国的医疗卫生器械实力还是不够强，不说别的，单单是口罩和防护服这些，花国本土产的就远不如欧娘娘为春回实验室提供的那些意呆利产的质量好，所以她利用炼器技术制出了一件巴掌大小的‘法衣’。
　　‘法衣’又名‘无缝□□’，在修仙界中最为常见，不仅可以避尘防水火，还有辟邪的功效。
　　叶泠把那件巴掌大小的迷你法衣放在手心里，殊途镜运转，一大摞厚厚的书出现在叶泠手上，这一大摞书居然是个系列书籍，名字叫《精细纺织从入门到精通（全品类）》，而在这一摞书的最上面，还有一个包袱。
　　打开那包袱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堆巴掌大小方方正正的碎布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正在疯狂地写……


第60章 飞机
　　从京华大学毕业的事宜已经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了, 那本《发酵法》经过卫生部的审定，已经在印刷厂加班加点地印刷了，来年春季学期就会进入到全国大部分医药高校的教材名单中。
　　而毕业大考中涉及到的考察内容都是教材中的, 叶泠早就把那些教材看了个遍, 教材中的很多知识点在她开发新产品时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运用，远比从教材中学到的那段文字来得更深刻, 她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去复习的内容。
　　春回药化厂那边也没有新的原料需要生产，现如今的春回药化厂需要的不是新的原料生产技术，而是尽快将生产线稳定下来，将产能提升上去。
　　叶泠同夏骏商量了一下, 决定带俩孩子回一趟回龙坳，看看家里有没有人愿意来京城这边发展的，如果有, 那就在家好好准备着，她和夏骏先在京城帮着张罗落脚的地儿, 等过了年就搬到京城来。
　　叶泠和夏骏还商量了劝两位老人来京城住的话术，想着这次回去就把两位老人带来，他们夫妻俩如今手头不缺钱, 往返打算坐飞机，当天走当天就能到，可如果让老两口跟着家里人过来的话，怕是只舍得坐火车，还是连卧铺都舍不得买, 只舍得坐硬座那种。
　　等从回龙坳回来, 叶泠想着要是没啥事，她就把孩子留给家里的老人帮忙带着，她得去一趟沪上, 盯一下双姝团队，双姝团队在年关的那一场‘翻身仗’必须得赢，而且得赢的漂亮，否则就是砸春回药化厂的招牌坏春回药化厂的口碑打她叶泠的脸。
　　叶泠为了保住春回药化厂的口碑，必须亲自去双姝看一看。要是双姝团队拿了她研发的那二裂酵母还做不出好的产品来，她就只能自己上手了，也得考虑将双姝团队换点人下去，招一些新的有能力的人进来。
　　一个团队想要发展，不养废物是必须的。
　　除了这些事之外，就是把那本《精细纺织从入门到精通（全品类）》看完了，等年关一过就尝试去开展实验，别的纺织材料可以不管，防菌抗菌的纺织材料是必须搞出来的，这个材料事关她能不能在卫生部站稳脚跟，必须得做，而且必须得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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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骏一时半会儿没法从春回药化厂那边抽身，叶泠也没急着回家，她在京城逛了几天，买了不少的京城特产，打算带回回龙坳去给亲朋好友分一分。
　　正月里离家，如今已经大半年过去了。若不是开了春回药化厂，暑假里就应该回去的。
　　另外，叶泠还拜托杜玉梅帮着在京城寻摸房子的事儿，眼看着在这一年里京城已经发展了不少，怕是京城的地价与房价都会跟着涨一涨。老家那边万一有人过来，肯定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叶泠就打算寻摸一个四合院来住。
　　杜玉梅听说叶泠要找四合院，人都惊得傻了，“四合院？那可得不少钱了！不是你们现在住的那小院子，要不了几个钱。”
　　叶泠斜眼盯住杜玉梅。
　　杜玉梅瞬间意识到自个儿失言了，她还没同叶泠坦诚那院子是她和叶安出钱买的，之前她同叶泠说的是租来的院子。
　　这会儿被叶泠看得全身不自在，杜玉梅索性耍了赖皮，“当初那不是觉得你眼瘸，放着京城的大好青年不找，非要在乡下找一个，担心跟你说了这房子是我和你爸买的，你男人动歪心思么？咋，这房子你住了这么久，我找你要过一分钱的房租？我还得倒贴钱给你买米买面呢！”
　　叶泠翻了个白眼，满脸嫌弃，“你说你整那幺蛾子干啥？河子前脚已经同我说了，那房子是你和我爸买的，河子还告诉我你打算骗我说那房子是你花钱租来的，后脚你就满脸堆着假笑在我跟前表演，你假笑笑得辛苦，我憋笑憋得辛苦。”
　　杜玉梅：“……”她的脚趾都快把鞋底抠穿了，想想都感觉要尴尬到窒息。
　　“这个河子，真是欠捶！”杜玉梅愤愤地瞪了叶泠一眼，“看穿之后还憋着坏，你是故意看你-你-妈的笑话儿呢？行，你要四合院是吧，我给你挑大的找！一个够不？一个不够我给你整俩，反正你又不差钱。”
　　说话的语气挺冲，但杜玉梅是打心眼儿里的感谢自家闺女。
　　要不是叶泠一直都拉着叶河闯荡打拼，叶河现在还在首都药厂的备料车间做个小工人呢！
　　现如今首都药厂的工人工资、福利待遇确实比当初好了不少，可那得看拿什么来比，叶泠给叶河的是春回药化厂的干股，虽说比例不算很高，但架不住春回药化厂赚得多啊！
　　叶河现如今一个月的收入就能顶他在首都药厂干十几年，手头的存款厚实得很，花大价钱买了个摩托车，没骑几天，见叶泠和夏骏都买了车，他就也跟着买了，这要是口袋里的钱不多点，谁能有这样的底气？
　　除了口袋里的钱多了之外，杜玉梅还打心眼儿里感谢叶泠给叶河提供了一个这么好的成长的平台，让叶河自己管着半个春回药化厂，跑来跑去同各处谈合作，甚至还让叶河单独负责春回药化厂沪上分厂的业务。
　　眼看着叶河一日比一日能耐，说话的水平高了，脑子里的思路轻了，人看着都比之前有派头了许多，杜玉梅能不高兴吗？
　　虽然从叶泠这儿得知叶安胳膊肘牢牢拐给叶泠这事儿，杜玉梅嘴上骂的凶，心里却半点儿酸味都没有，她很多时候都觉得自个儿能给这一双儿女的，远不如这一双儿女互相给对方的。
　　叶河给叶泠的信任，一般人谁能给的起？有几个父母会无条件的相信儿女？有几个夫妻会无条件的相信伴侣？
　　叶泠给叶河的锻炼与成长，很多亲生父母都给不了。
　　叶河能有今天，离不开他自个儿的努力，但要是没有叶泠这个‘贵人’，他就算再努力，也顶多从首都药厂备料车间的员工升职成为备料车间的主管，这辈子也就到头儿了。
　　“泠子，找四合院儿的事情妈帮你盯着，你给妈瞅瞅，你们学校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女同志，你给咱河子介绍一下，他都老大不小了，咋还不开窍呢？”
　　叶泠满口答应下来，实则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结婚是看天时地利与人和的，只要有一点没到位，这婚就结不好结不顺，往后还可能夫妻成怨偶，一辈子都梗着一口气过。
　　要是仓促地就给叶河介绍了个对象，叶河为了完成任务，仓促地同人家姑娘结了婚，结果结婚之后发现对方并不是自个儿想要的那种人，日子可不得磕巴起来？
　　相看两厌都是轻的，就怕拔刀相向。
　　叶泠还是希望叶河能遇到一个互相真心喜欢的人的，要是遇不到，叶河自个儿也不想成家，那不成家也不是不行，等他老了也有夏凯和夏旋给他养老送终。
　　叶河对夏凯、夏旋兄弟俩是真的好，兄弟俩在叶泠这儿表现得乖巧温顺，在叶河身边就敢撒欢儿的闹，活脱脱一对混世魔王。
　　杜玉梅见叶泠答应，已经仿佛看到了一个大学生儿媳进自家门的美好未来，她当天帮着叶泠包了许多胡萝卜猪肉馅的饺子，晌午一过就出去给叶泠找四合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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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北大荒前，叶泠和夏骏给回龙坳打了个电话，同李桂仙说了她和夏骏带着孩子大概下午一点就能到关东市，到时候坐上两点半的短途火车，回到距离回龙坳最近的车站，最后那四里路靠两条腿儿走，到回龙坳大概就五点了。
　　当天一大早，叶泠和夏骏才起床，远在回龙坳的李桂仙就也已经起来了。
　　她在灶上煮上粥，拎了块抹布端了盆水就去叶泠和夏骏之前住的那院子去了，把院子的里里外外扫了三遍，砖头缝里长出来的杂草也给轻了个干干净净，又把门窗和家里的柜子上面的浮尘也都用湿抹布擦了好几遍。
　　十月里的回龙坳已经凉起来了，但北大荒的人一般都抗冻，这会儿正处在有些人家生火有些人家不生火的节骨眼儿上，李桂仙是没烧暖炕的，但想到这屋子大半年没人住了，里面有些湿潮，她就翻了点柴火，把叶泠屋里的暖炕给烧上了。
　　隔壁早起的婆子看到这关了大半年的门开了，端着一大碗饭就过来唠嗑儿了，“泠子，你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住几天呐？”
　　李桂仙探出头去，“还没回来呢，下午到！这会儿估计人还在京城，说是要坐飞机回来，飞机快。”
　　她是在故意显摆‘坐飞机’这三个字，农村人哪里坐过什么飞机啊，飞鸡倒是见过不少，好多人家里树上就落着家养的鸡呢！
　　那婆子果然中招了，一脸羡慕地说，“飞机啊……咱这辈子是没机会坐了，咱只配坐牛车驴车，连个火车都坐不上。”
　　李桂仙微微一笑，看似含蓄，实则嘚瑟气满满地说，“泠子说了，这次回来就打算把我和他爸接去首都，让我俩跟着他们住。他们在首都开了厂子，买了大院子大房子，说是让我和老夏住过去之后看□□，登长城，看伟人！”
　　“我和老夏都舍不得住了这么多年的回龙坳，舍不得街坊邻居，想着我俩去了首都之后能干啥？谁都不认识，唠个嗑儿都找不到熟悉的脸。”
　　那婆子深以为然地赞同道：“就是，咱呐，就是这吃苦的命，金窝银窝都不如咱自家的狗窝。”
　　李桂仙却是没顺着这婆子的话往下说，而是露出一副纠结痛苦的表情，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泠子那孩子那么拗，咋可能听我的？她说我和老夏去了首都之后，能每天都逛公园，跟着公园里的老头老太太摸太极打拳，首都好像还有什么夕阳红-歌舞团，就是一群老太太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唱唱-红-歌扭扭秧歌之类的，这个我在行啊！我必须得把咱回龙坳的扭秧歌名气打出去，所以就答应泠子了。主要还是这孩子有孝心，她说人老了难免有个病痛，首都那边的大医院多，医生水平高，有个啥问题都能检查出来，但要是放在咱这边的卫生所……卫生所那是个啥水平，咱心知肚明，看个脑袋疼他都能给开出治肚子疼的药来，不把人给治死就谢天谢地了。”
　　“我和老夏觉得泠子说的诚恳，人家也在理，不能总辜负孩子们的一片苦心，就答应下来了，这次我们就同泠子和骏子一块儿去首都。对了，我们也是坐飞机去！”
　　她自个儿口嗨了个爽，可端着碗过来唠嗑儿的那婆子心里就酸极了，早知道她就安心在家吃饭了，跑出来折腾个啥？看李桂仙的单口相声表演吗？
　　碗里的饭都感觉酸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更新，今天照旧两更不会少，抱歉啊，昨天七夕有点事。


第61章 话糙
　　在七月份的时候, 有些在回龙坳结了婚的知青从学校回来了，带着好吃的好喝的来的，那叫一个体面。
　　李桂仙也翘首盼着叶泠和夏骏回来, 她想念俩孙子了。
　　可叶泠和夏骏没回来。
　　那时候起, 村里就有了闲话，有人说李桂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给儿子找一个好媳妇，结果却招了个千年狐狸精进来，把夏骏都给拐走不让回老家来了，还有人说夏骏一看就是个憨的, 肯定被精明的叶泠给拿捏得死死的，叶泠去了京城，绝对看不上回龙坳的这些穷亲戚了, 夏骏多半也不会回来了……
　　那些闲话险些把李桂仙给气死。
　　其实叶泠和夏骏经常同家里通电话，李桂仙知道叶泠在京城念大学的时候就开了厂子, 赚得挺多，她还自个儿跑去县城买了两块春回药化的皂来支持自家儿子儿媳的买卖，可那些闲话听多了, 她气啊！
　　人最怕潜移默化的影响，一个两个人传闲话的时候，李桂仙能坚定不移地怼一句‘你放屁’过去，可说的人多了，李桂仙心里就难免跟着动摇了。
　　那些人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不然为啥这夫妻俩一走大半年都不回来？
　　因为听多了闲话, 李桂仙还偷摸在家里摸了好几次的泪，不过是没人知道罢了。
　　这会儿听说叶泠和夏骏要带着俩孩子回来，李桂仙悬着的那颗心落回了嗓子眼儿里, 她可不得扬眉吐气一把？
　　你们说我儿子儿媳不回来了，现在人回来了，你们的脸都得被打肿！
　　你们家儿媳、女婿上了大学回来时，提着蛋糕点心，是让人羡慕，可有说把你们接出去的吗？我儿子儿媳说是要把我们全家都接到首都去！
　　李桂仙都想好了，这年头地里的大白菜都种下了，去首都不得让那些菜都烂在地里头？两个闺女还没出嫁，他们老两口走的时候肯定是要带上的，要是他们带着两个闺女走了，家里就剩下一个夏刚，那也不放心，索性这次就不走了，等过了年，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上首都去！
　　李桂仙还打算过年的时候全家都做两身体面的衣裳，不然怕穿着现在的衣裳去首都会遭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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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整个回龙坳的人都没啥心思干活儿，等到了下午，好多妇女婆子都抓着点儿炒货坐在门口瞅着大路口。
　　等到太阳西沉，这些妇女婆子都快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突然有个眼尖的婆子瞅到了路口那边走来两高两低四个人。
　　“来了来了！桂仙儿，你家骏子和泠子回来了！”
　　李桂仙听到喊声就往外跑，她出门一看，果然看到了自家高高大大的儿子和看起来越发年轻的儿媳各自牵了个小兔崽子从路口往家里这边的方向走来。
　　“骏子！”
　　“泠子！”
　　李桂仙高兴得一拍大-腿，嗓子都险些喊破音。
　　叶泠和夏骏也看到了李桂仙的身影，没等二人打招呼，夏旋和夏凯就松开他俩的手撒腿朝李桂仙跑去。
　　“奶！”
　　李桂仙脸上的褶子都笑得堆成了一团。
　　街边上一群吃瓜的婆娘看着叶泠和夏骏手里拎得大包小包，又是眼红又是眼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啥好。
　　尤其是那些背地里说过叶泠坏话的人，这会儿更是不知道该咋开头同叶泠打招呼。
　　有个之前同叶泠交情不错的婆子第一个开口问了，“泠子，这会儿不是还上学么？你咋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叶泠从手里拎着的袋子里抓了一把糖，塞给那个婆子，答道：“我马上就毕业了，最近没啥事儿干，回家来看看。”
　　“啊？？？？你这就毕业了？工作会把你分配到哪里啊？”这话是马二婶问的，她摔成骨裂的那条胳膊已经完全好了。
　　叶泠答道：“是进卫-生-部工作，过了年就去报道。”
　　“哦，卫-生-部啊，听着就厉害。你身上穿的这衣服是啥料子啊，质量咋看着这么好呢，滑溜溜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嘴地问，好似不把叶泠的老底儿掀出来就不罢休。
　　李桂仙却没这个耐心等了，她一把挽住叶泠的胳膊，道：“你们都各回各家去，又不是没见过我儿媳妇。刚从首都赶了那么远的路回来，先让人回家喝点水休息休息，你们就不能有点眼力见？”
　　眼瞅着一众婆子散了，李桂仙才没好气地说，“别理这些人！”
　　夏骏纳闷，“妈，咋了？发生啥事儿了？”
　　“就你们俩不是夏天没回来么，村里就传一些闲话，说你俩跳出去就不回来了，还编排一些难听的话说。现在看到你俩回来了，拎的吃喝是好的，身上穿的衣服的料子也是咱这偏远嘎达没见过的好料子，这就巴结上来了。她们说的那些闲话，我都一句一句在心里记着呢！”
　　叶泠拍了拍李桂仙的手，安慰道：“嘴长在她们身上，她们爱咋说咋说去，甭搭理她们。妈，爸和刚子、巧儿、润儿呢？”
　　“巧儿和润儿在家里包饺子呢，你爸去前头村里买酒去了，说是晚上要同骏子喝一场。刚子担心家里的柴火不够烧把你们给冻着，上山捡柴火去了。”
　　巧儿和润儿是李桂仙生的俩闺女，大的叫巧儿，十九岁，小的叫润儿，才十七。
　　叶泠也有点惦记俩小姑子，挽着李桂仙的胳膊进了屋，夏旋和夏凯就好似巡视家乡的将军一样，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发现哪儿有点变化就兴奋地问个不停。
　　夏骏也屋前屋后转悠着看，想找一些家里能干的活儿做。大半年不沾家，不能帮着爸妈干活儿，他心里总是愧疚的。
　　叶泠则是洗了把手，脱鞋跳上炕坐在炕桌前同夏巧儿和夏润儿一起包饺子。
　　夏润儿的性格活泼些，不如夏巧儿稳重，叶泠刚嫁进来时，夏润儿还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她见到叶泠就如同见到了自己亲姐一样，一屁-股撅开原本挨着叶泠坐的夏巧儿，凑到叶泠跟前，问，“嫂子，首都好玩么？”
　　“好玩啊……”叶泠瞅了瞅夏润儿，问，“想不想去？”
　　夏润儿嘿嘿一笑，“肯定想去啊！但妈说了，不能给你和哥添乱，不让我们去。我还想着等你放假了就去首都转转呢，不长住，溜达一圈儿就回来。”
　　叶泠瞅瞅夏润儿，突然话题一岔，问，“润儿，巧儿，你俩也打算参加高考吧，成绩咋说？有没有把握考到首都去？”
　　夏润儿脸一红，顿时就没那么多话了。
　　夏巧儿也有些羞赧，“嫂嫂，我们成绩不大好，我考个乌江师范或许还行，让我考首都，我觉得不行。”
　　“乌江师范啊，也不错。但你们得努努力，争取往首都考。”
　　不是所有人都能考上京华大学的，人生来的天赋就不一样，有人擅长修修补补，有人就擅长念书，各有长短，叶泠深知，没必要逼着所有人都朝同一个优秀的标准发展，世界正是因为多元而美好纷繁。
　　“你俩别有太大的压力，考上了最好，考不上嫂嫂也能给你们安排了工作。就进你哥厂子里去，工资待遇不比那些大厂子低，给你们安排个轻省点的活儿，你们跟着上手学，不难。”
　　“对了，你刚子哥呢，他老早就不念了，他在家都忙活啥？”
　　夏润儿见话题中心从自个儿的学习上转移走了，话立马就又多了，“就和之前一样啊，生产队上有活儿就去生产队里干，没活儿就侍弄自己开的那几亩荒田。一年到头忙得不行，可要说能赚多少，真没啥能拿的出手的。”
　　夏巧儿横了夏润儿一眼，“咋说咱刚子哥呢！让咱妈听到了，准得再削你一通。”
　　“她削我-干啥？这话不是她说的？就她能说，我不能说？”夏润儿理直气壮。
　　李桂仙黑着脸走了进来，狠狠瞪了夏润儿一眼，斥道：“我是他-妈，我能说，你是他妹，你不能说！有当妈的数落儿子的，哪有当妹妹的数落亲哥的？轮得到你来数落？你这丫头就是嘴欠，皮痒挨揍挨得少了！”
　　夏润儿瞬间就变成了怂鹌鹑，脸都憋红了也不敢说。
　　叶泠略一斟酌，道：“妈，这次你们跟着我和骏子上首都去吧。刚子还年轻，不要让他走老农民的那条路，外面的机会多，我和骏子看着他点，他去锻炼上两年就锻炼出能耐来了。年纪轻轻的小伙，一直窝在家里，很难练出什么本事来。”
　　李桂仙又不是没长脑子，她能不知道出去锻炼的好处？就算她没长脑子，那也长眼了，能看到夏骏身上的变化。
　　原先夏骏与夏刚看着基本一样，都是回龙坳的青年，可夏骏跟着叶泠去首都打拼一眼，人精神了，穿衣打扮好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
　　李桂仙想想夏骏再想想夏刚，明明都是她生出来的亲兄弟俩，这会儿居然变得和富贵人家的少爷与家里喂马跑腿的长工一样，差别太大了。
　　“泠子，我和你爸这次就不去了，地头的大白菜等着砍了，要是我们都走了，地头的大白菜不是烂了就是便宜了别人，等开春再去。让巧儿和润儿留在家里陪着我们老两口，你把刚子带去，好好锻炼，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不是说什么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不在跟前盯着他，你就是他-妈！”
　　叶泠：“……”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好像是用在父母过世之后的……不过她没提醒李桂仙这个，太晦气了。
　　夏刚也刚好捡了柴火回来，刚进院子就听到李桂仙激-情澎湃的那最后一句话，尤其是那句我不在跟前盯着他，你就是他-妈’，他属实被吓了一大跳。
　　他就出去捡了个柴火，他-妈咋就要给他再找一个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个更新


第62章 慕强
　　叶泠与夏骏拎着大包小包、穿的‘人模狗样’回家, 一下子就成为了回龙坳的话题焦点，没有一家人不讨论这个的。
　　而老夏家则是在讨论另外一个事儿——到底是这次就全家都搬去京城还是等年后再搬？
　　要是叶泠没什么本事，她自个儿还按部就班地在京华大学读书, 那肯定是不会考虑全家搬去京城的, 安置公公婆婆就是个大问题，更别提还有小叔子和小姑子。
　　她作为儿媳妇, 孝敬公婆是应该的，但没义务拉拔小叔子与小姑子。
　　不过如今叶泠手里的摊子大，她可能只是随手帮一把夏刚、夏润儿和夏巧儿，对于这兄妹三个就会是改变命运的事, 她自然是愿意帮的。
　　全家好才是真的好，要是就自家富裕了，其它兄妹家都穷得叮当响, 那不就得有各种狗屁倒灶的烦心事儿找上门来？她连王兰花的男人都愿意帮，没道理就苦了夏刚、夏巧儿和夏润儿三个。
　　同样的机会, 若是夏刚能接下来，那为什么不帮自己人？帮谁不是帮？
　　至于自己人会不会反水这些……叶泠不会去考虑，自己人是可能反水, 但外人存着异心的可能更大，犯不着因噎废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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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夏家讨论了一晚上，最终李桂仙拿了主意，让叶泠和夏骏先带着夏刚去，等过年再回来时, 全家一并跟去首都, 那会儿家里地头种的白菜也差不多吃完了，到时候把值钱的东西往身上一带，家里的老母鸡杀了过年吃肉, 门上落个锁，啥时候想回来了再回来看看。
　　叶泠与夏骏领着俩小的在回龙坳住了三天，俩小的前两天还新奇，第三天就念叨着首都的好了，叶泠与夏骏也惦记着春回药化厂的事儿，便领着背了大包小包行李的夏刚往关东市去了。
　　回龙坳再次炸开了锅。
　　“李桂仙打肿脸充胖子！人家压根没打算喊她去首都，她自作多情！”
　　“真当人家把她当婆婆呢，看看她做的事儿，哪是做婆婆啊，就快当成地主家的粗使婆子了，知道的是儿子儿媳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出行要在她家建行宫呢！”
　　这要是搁以前，李桂仙听了绝对会生气，可她这次却是丁点儿气都没生。
　　夏巧儿觉得李桂仙的样子有点不大正常，她瞅了个李桂仙看着精神还算正常的日子，小心翼翼地问，“妈，你咋了？”
　　“我咋了？咋也没啊……”李桂仙被问的一头雾水。
　　夏巧儿满脸假笑，“我，我就是看着你现在这样儿害怕。咋说来着……你现在这样儿就像是书上写的那种笑面虎。瞅着笑眯眯的，但我看着你这样总觉得杀气腾腾。村里人说的那些话我听了都生气，这要是搁你身上，你就算不出去骂人，关上门总得骂几句吧，咋这回你看着一点都不生气呢？”
　　李桂仙冷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她们说那些话，还不是心里酸的。她们说的话越酸，证明你-妈我相看儿媳妇的眼光越好，她们做梦都想不到，儿媳选的好与差，会影响一大家子的命。”
　　“同样是娶知青，村里的老马家那儿子现在一个人带孩子，日子过成啥了？你哥也是娶了知青，你嫂嫂考上大学走的时候直接把你哥也给带走了，你哥接的是他老丈人的工作，进了京城就是正式工。你哥在村里就是数一数二的，不然你嫂子也看不上，现在进了京城，跟着你嫂嫂办起了厂子，现在你哥往那儿一站，哪里还有点村里汉的气息？”
　　“你二哥刚子去了，也跟着锻炼锻炼，妈不求他锻炼成你哥那样，只希望他能摆脱咱这泥腿子的命，就够了！你嫂子是咱家的大恩人，妈下辈子给她当牛做马还这恩情都乐意！”
　　夏巧儿想了想，脸上突然多了几分忧虑，她愁眉苦脸地问李桂仙，“妈，你说我嫂嫂这么好，为啥就看上我哥了？她现在能耐那么大，就算把我哥踹了重新找个也不难啊！她有钱，就算带俩孩子再嫁，也不是啥难事吧。”
　　“不可能的，你听听你嫂子说的话，还不知道你嫂子是个啥样的人？”李桂仙满脸嫌弃地看了夏巧儿好几眼，一边摇头一边说，“你当你嫂嫂同你一样，想的就是干什么工作吃什么饭嫁什么人生什么娃？你嫂嫂脑子里想的是那些听着就很厉害的科学技术，你嫂嫂张嘴就是为了国-家为了社会为了人民，你觉得这样的人，心里会有多大点儿地是留给你男人的？”
　　“妈甚至都怀疑，你嫂嫂能看上-你哥，估计就是觉得既然迟早要嫁人，那就嫁个不错的吧，刚好你嫂嫂下乡是来咱回龙坳插队，刚好你哥在回龙坳拔尖儿，所以你嫂嫂就看上-你哥了。她那样的聪明人，一辈子就像是走一条路，结婚就是这路上的一个点儿，之后是生娃……我们觉得结婚生娃是人生大事，你嫂嫂想的却是这条路上的风景，想的是到达这条路的终点。”
　　“至于你说的那什么你嫂嫂会不会把你哥踹了重新找个，这在你嫂嫂考上大学之后，妈也担忧过，后来觉得不大可能。你哥也有你哥的优点啊，他做事踏实，你哥哥和你嫂嫂结婚，就像是打仗一样，你嫂嫂在前面摇个旗，你哥就能跑出去冲锋陷阵，多好的男人啊……你看看回家后，早饭是你嫂嫂做，可中饭和晚饭，你嫂嫂动过几次手？好几次碗都是你哥洗的，你嫂嫂人家坐到一边辅导旋子和凯子学习去了。”
　　“拿什么两情相悦的爱情可能会因为过日子不合适就崩了，但这种过日子时分工明确的的，基本不会崩。你哥哥那死脑筋，肚子里就没花花肠子，断然不会做那些对不起你嫂嫂的事儿，你嫂嫂又是一个满心家国和人民的人，心里就那么点儿地方留给男人和孩子，你哥命好，早早占了，咋可能会崩？”
　　“要是你嫂嫂存了什么坏心思，年初就不会带你哥去首都！直接离婚，去大学找一个志同道合的高级知识分子不好吗？多少知青都是这么做的，可你嫂嫂这么做了吗？”
　　夏巧儿若有所思，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羡慕自家嫂嫂，能够找到自己喜欢的事，不用在鸡毛琐碎的家务中蹉跎年华。
　　“妈，你说给我说亲的事儿，还要说吗？”夏巧儿低头看着手里拿着的针，闷着嗓子问。
　　李桂仙不假思索地答道，“肯定要说啊，你都这么大一闺女了，妈还能把你留在妈跟前一辈子？那样不是爱你，是害你。”
　　夏巧儿的眼眶瞬间通红，她咬着牙绣了好几针，结果因为用力过度一不留神就扎到了手指上，她‘嘶’了一声，赶紧收回手来，看着手指上那渗出个血珠儿的手指，她没去吮吸，而是大颗大颗地泪滴往下掉。
　　李桂仙吓了一跳，“嚯，你这是咋了？不就是扎破个手指么，犯得着哭么？”
　　“妈，我不想留在回龙坳，我也想去首都看看。我二哥能去首都锻炼了再决定找个什么样的人过日子，我也想去锻炼锻炼。要是没看到这样的机会，我嫁就嫁了，可现在有这个机会了，我还想再看看，能不能遇到更好的，我不想随随便便就嫁了。”
　　李桂仙哭笑不得，“就这事儿啊，这事儿还值得你哭一场？赶紧把泪擦了。妈和你爸都打算去首都了，咋可能就把你一个人留在回龙坳？咱都去首都看看，要是能在首都找到好的，那就找，要是首都找不到，咱再回来。去首都见见世面，长长本事，总归是不会亏的。”
　　“不过啊，巧儿，妈得给你提个醒。咱们女人，慕强可以，谁都希望自个儿能遇到一个样样都好的，可不能忘了自己几斤几两。自个儿要是没有那分量，就算偶然遇到个特别特别好的，自己也没有能力抓住。自个儿要是有了能力，甭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有底气。”
　　“就像你嫂嫂，妈敢给人家摆个脸？老夏家的祖坟冒青烟才招来这么一只金凤凰，妈哪敢做讨人嫌的事？你到了首都，要是能守住心踏踏实实学本事，妈不会干涉，但你要是学坏了，有了走上歧路的苗头，妈第一时间就把你撵回来！妈宁可你没啥出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变坏！”
　　“你说妈变了，确实变了，现在妈的眼界高了，自然不屑同那些碎嘴婆子计较。她们背地里爱咋说咋说，起码当面是不敢说那些难听话的。她们不信你哥和你嫂子会把咱都接去首都，那就让她们等着看，等过个年不就知道是真的假的了？现在说闲话的是她们，到时候脸被打肿的还是她们，自讨苦吃，自作自受。”
　　夏巧儿似懂非懂地点头，有些话落在她耳朵里，还是深奥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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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刚到了京城之后，叶泠就把小院儿里那间书房收拾出来给夏刚住了。她马上就要从京华大学毕业，往后不在这边住也可以，得再买个新的、大点的地儿落脚。
　　至于夏刚进了春回药化厂干什么，叶泠让夏骏全权安排去了，她去了一趟京华大学，同葛怀参提了有时间参加期末大考的事，葛怀参便定下周六作为考试时间。
　　事关自己能否顺利毕业，叶泠哪怕心里再有自信，还是闷头在家复习了几天，她怕万一自己没考过，来年去卫-生-部多尴尬？人家聘书都给发了，所有人都觉得她能顺利毕业，结果她没有……想想都社死。
　　讲授专业课的教授们出好了试卷，叶泠考了一整天，每答完一张卷子就有教授拿去批改，等她答完最后一张卷子又过了二十分钟，所有试卷的成绩汇总都已经出来了。
　　自然是无惊无险。
　　葛怀参看着自个儿跑去学位办公室单独盖章拿来的毕业证和学位证，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这可是他们京华大学复课后培养出来的第一个学生啊，就这样毕业了，而是还是直接去了管辖他们药化系的岗位上。
　　这个烫金的毕业证和学位证拿给叶泠之前，叶泠还是药化系的学生，拿给叶泠之后，叶泠就变成京华大学药化系在卫-生-部的直属领导了。
　　副领导也是领导！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事业线，把老家的事情告一段落……炭疽这个真是太巧了，写的时候压根没想到，居然真的国内出现了炭疽，祝平安！


第63章 风骨值钱吗？
　　叶泠从药化系领到了毕业证, 回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把宿舍钥匙退还给宿管科，办理了退宿手续。
　　正打算在京华大学的校园里走一走, 就见一个穿着中山装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朝她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那男人边走边左右四顾, 似乎在提防着些什么。
　　叶泠心里留了身，拳头上也绪了力, 这人要是敢对她做什么，她就让这人体会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那人疾走几步过来，冲叶泠鞠了一躬，自我介绍道：“叶总, 我是首都化工学院应化系的系主任杜维庸，不知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叶泠：“？？？”
　　首都化工学院虽然不如京华大学，但在首都也是很有名的。
　　叶泠顿了顿, 问，“杜主任, 您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吗？怎么还需要借一步？”
　　杜维庸仔细打量了左右一番，见没什么人过来，这才道：“还不是你们系的老葛盯得狠！他老早就同我说你很厉害, 很有天赋，是天生的科研好苗子了，还说想把你留在京华大学搞学术。前几天我俩碰头喝酒的时候，他说你们系里有些顽固不化的人不想留你，我就想着, 既然你们京华大学药化系不留, 我们化工学院不就有机会了？我同老葛提了这想法，让他做个中间人引荐一下，可老葛当场就给否决了, 说你们药化系的人去了我们化工学院就是屈才，我没死心，就想着再过来亲自找你谈谈，试试看你会不会给我们个机会。”
　　叶泠观杜维庸的面相，见杜维庸眉宇之间器宇轩昂，不像是坏人，这才放下提防，道：“谢谢您的美意，但我已经拿到了卫-生-部的聘书，没机会去化工学院工作了。”
　　杜维庸摆手道：“不冲突不冲突，你来我们化工学院挂个名就行，不用一直都在化工学院蹲着。我让教务部那边为你安排协调时间，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就来化工学院讲讲课，你要是有想讲的，我们都欢迎，要是不知道讲啥，那就把你写的那本《发酵法》仔细讲讲。”
　　“我们化工学院走关系弄到了两百套你那个《发酵法》，老师们留了些，余下的就给学生们发下去了，那在我们应化系可是被学生捧上天的神作啊，我们好多老师都连夜拜读，只可惜里面有些东西太难了，老师们都看不懂，经常和学生们一起讨论，你要是愿意去讲，绝对是学生们的福气。”
　　叶泠确实有把知识传播出去的想法，她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哪怕她每天都能拿出新产品来，一年也就三百六十五天，可如果她把她的方法与理论传播出去，每个人用一年的时间去打磨一个成果，三千个人中只要有一半的人能打磨出成果来，那最终的成果都要远胜于她单打独斗，这也是她为什么热衷于写书的原因。
　　她自己做研究，那是把水缸装满，可如果是写书把知识、理论、方法传播出去，那是把火把点燃。
　　“行，杜主任，我答应您，我也很愿意与别人分享《发酵法》。”叶泠略作犹豫就答应了下来，“那就讲发酵法，卫-生-部那边的是安排时间每周日休息，我周日得在家陪孩子，要不您看把时间安排在晚上？卫-生-部五点下班，我大概五点半能赶去化工学院，辛苦学生们一下，错峰把晚饭吃了，我在那边讲到七点半再回家。您看可以么？”
　　“这绝对可以！”杜维庸整个人都激动得连一句利索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没想到叶泠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他。
　　在来找叶泠之前，杜维庸是了解过叶泠的，他知道叶泠在卫-生-部的工作绝对不会轻松，也知道叶泠家里有两个小孩，叶泠还承担着春回药化厂那边的研发工作……叶泠就算不答应他，杜维庸都丝毫不会惊讶。
　　如今叶泠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杜维庸反倒是惊讶了，“叶总，你不需要再考虑考虑吗？”
　　叶泠笑道：“不需要考虑了，懂《发酵法》道理的人越多，我们国-家化工产业的发展速度就越快。我希望我们国-家尽快强大起来，希望我们国-家的人民尽快富裕起来，我一个人累一点没什么。再说了，就是每天多讲两个小时的课，能累到哪里去？要是杜主任觉得我累，借我几个学生去我们春回药化厂帮我做实验，替我分担一些实验压力。”
　　杜维庸喜上眉梢，首都学术圈内的人垂涎春回药化厂那一套与国际一流水平接轨的实验设备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惜没人敢腆着脸去找叶泠，他们同叶泠不熟，还知道叶泠当初险些同首都药厂谈崩那事儿，生怕自己腆着脸去找叶泠结果被叶泠当面给拒绝了，那多尴尬？是以没几个人敢去蹭春回药化厂的实验室。
　　如今叶泠主动说要从首都化工学院借几个学生去做实验，这能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
　　“一定要把那些好苗子给推荐过去，让接触到国际顶尖的设备，也跟着叶泠仔细学学，争取学到叶泠做研究的独门秘诀！”
　　杜维庸同叶泠敲定下给叶泠发聘书的事儿之后，叶泠想到京华大学精密制造系那边有几个教授早就想去春回药化厂看设备，却是迟迟没去，便溜达去了精密制造系那边。
　　杜维庸原本想着赶紧回去给叶泠准备客座教授的聘书的，但是他这会儿突然想到了葛怀参，忍不住想去同葛怀参嘚瑟嘚瑟。
　　你不是说我们化工学院应化系配不上-你们京华大学药化系培养出来的人才么？
　　现在人家答应去我们那边了，还说去了就讲《发酵法》！
　　你不是想留叶泠在你们京华大学药化系但没留下么？
　　不好意思，我们化工学院药化系捷足先登了！
　　杜维庸越想越觉得扬眉吐气，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去了葛怀参办公室，顺利把葛怀参气了个够呛，葛怀参好几次都拿起喝水用的搪瓷缸子来打算‘敲打敲打’杜维庸，可他担心影响不好，只能愤愤地压下心里的怒火。
　　“你瞅瞅你这丑恶嘴脸！叶泠敢去教，你能保证你们学院的学生能听得懂么？”
　　杜维庸一噎，“你神气个什么？真以为叶泠是你们药化系培养出来的？什么样的绝代名师啊，还能学生都不用来上几堂课就把人培育成比自个儿还强的天才？你也别拿学生质量说事儿，我们化工学院的学生质量是不如京华大学，但我们的学生能听到叶泠亲自讲《发酵法》，你们药化系的学生能听到吗？”
　　葛怀参拿着搪瓷缸子的手微微颤抖。
　　终归还是杜维庸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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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泠在京华大学读了将近一年的书，对京华大学并不算熟悉，找精密制造系的系主楼都绕了好几个弯子问了好几个人。
　　精密制造系的系主任名叫于秋，长相很温婉，说话也慢条斯理的，反正叶泠同这位于主任打第一面交道时，绝对想不到这位于主任是武能抡大锤拎电钻文能穿着旗袍讲课的能人。
　　于秋听叶泠禀明来意后，眉间挂着喜意，“首先，非常感谢叶泠同……志能给我们精密制造系的老师和学生一个接触到国际一流设备的机会，我以精密制造系系主任的名义向您保证，我们绝对不会人为损坏任何春回药化厂的设备，但国外为了做技术封锁，很多设备都是故意设计成拆解之后无法复原的，我们无法保证能在拆解研究完之后将那些设备恢复如初。”
　　“春回药化厂的实验室是与国外两家大型企业联合建立的，我担心我们的操作会给春回药化厂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有些教授提出这样的想法时，我就把这些想法压下去了。我们不能让叶泠同志夹在契约精神与家国大义之间为难，叶泠同志原本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个为难。”
　　“如果精密制造系拿着家国大义压叶泠同志，拿着同为京华大学的一份子来要求叶泠同志，这就变成了强人所难，这种事我于秋是不会做的。外国人不让我们抄作业，那我们就自己写，我们走的或许会慢点，但我们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扎实，我相信只要我们足够努力，我们一定能迎头赶上。”
　　于秋的骨架不算大，穿着旗袍看着甚至有些瘦弱，可她的身躯里却蕴含着这般钢铁铮铮的力量。
　　叶泠盯着于秋看了好几眼，问了于秋一个问题，“于主任听过一句话，叫一步慢，步步慢吗？科学研究是应该奋勇争先的，个人风骨固然重要，可与荣辱比起来呢？我们如果没有种蘑-菇-云的能力，丑国可能早就将蘑-菇-云种遍神州大地了。”
　　“我很佩服于主任的风骨，可我又觉得，很多时候荣辱是大过个人风骨的，我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如果国-家急缺这项技术来救命的话，只要有人允了我这项技术，哪怕是打断我的脊梁都可以，让我承担骂名也可以，只要内心坚定，忍辱负重、唾面自干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于主任是精密制造系的主任，应当很懂‘精密’这两个字背后的难度。我们国-家能造出大卡车来，轴承却造不好，造出来的发动机更是烂的可以。我们国-家能造出圆珠笔来，圆珠笔笔芯的那颗金属小珠子却造不出来……于主任有没有想过，我们所没能掌握的‘精密’技术，都是我们的软肋？都是致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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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夏荣
　　于秋听了叶泠的话, 看叶泠的眼神有些像是看后辈，恍惚片刻，她摇头说, “不会的, 未来的国际社会会是分工明确的社会，没有哪个国-家会活成一座孤岛。”
　　“那些资本家们不会放弃卖圆珠笔笔尖金属珠的机会, 他们以此牟利，要是不卖给我们，那他们也得伤筋动骨啊！”
　　“同样，我们地处在亚洲, 我们应该做的是做好那些本属于我们分工的事情，并做到极致。嘚国的轴承造的很好，我们的卡车车身做的不错, 意呆利的轮胎有他们的独到之处，三个国-家生产的部件一拼, 就如同拼图一样，便能生产出最好的产品，我们没必要活得像是举世皆敌一样, 那样太累了，我们需要背负的压力也太大、太重了。”
　　叶泠看于秋，突然觉得这位应当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大概生来就在象牙塔中，战火没有将她惊醒, 她看世人依旧觉得纯良。
　　甚至纯良得有些天真可笑。
　　“于主任, 我对您的说法，真的是一点都不敢苟同。您想的太理想化了，我是半个商人, 我给您算笔账。一辆车要生产出来，最耗费钢材、最耗费人力的是什么？是我们干的活儿，但最贵的是什么？是嘚国佬生产的轴承。因为他们掌握的技术，所以他们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的努力，就能拿到最大的果实。这对于我们的工人来说，公平吗？”
　　“您是不是把我们手头所掌握的那点技术，想的太高估了。现如今丑国与欧洲对我们的技术封锁，您觉得是不存在的吗？他们为什么一边封锁一边合作，不就是在养猪吗？高高在上地看着我们的工人从事最苦最累的活儿，他们干净体面地赚着钱，并且把我们所有工人的生死都拿捏在手里。如果有一天，嘚国不再提供轴承和发动机，他们决定自己造车，我们生产的那些车厢车架该怎么办？装几个轱辘套几匹马跑上大街吗？”
　　“就算未来的世界是多元的，是多极的，我们也绝对不能放弃技术的主动权，尤其是高端技术与精密技术，不然有朝一日，对方突然不想合作了，或者是想要让我们让渡出更高的利益，不然就以把我们踢出这个全球分工合作的圈子为要挟，我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人家离开了我们，依旧能赚的很开，太阳照常升起，可对于我们来说，无异于是天塌了！”
　　“谁也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回来，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也可能明天就来。那些手中有技术的国-家，轻而易举就能取代我们在这条闭环上的分工，可我们想要填补人家的技术空白，需要多少年？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于主任还能说我们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来嘛？”
　　“现在的维C多便宜啊，可于主任知道我们自己研发出维C前，国内的老百姓为了吃维C，有多少人家吃到砸锅卖铁吗？”
　　于秋被叶泠说的哑口无言，过了许久才失笑道：“叶玲同志，是你杞人忧天了。有《联合国宪-章》在，不会有你想的那么一天的。再说了，当今世界上，丑国与老毛子正斗得不可开交，哪里会针对我们？对我们的技术封锁，也无非是对老毛子的一些手段了，给我们一些脸色看看，希望我们尽快倒戈到他们阵营中去，不要跟老毛子一起。只要老毛子一天不倒，我们就会安然无恙一天。”
　　“可万一有一天，老毛子倒了呢？”叶泠语疾嘴快地问。
　　于秋张了张嘴，摇头连连，“我不同你争辩了，你太悲观了。老毛子那可是钢铁一样的巨人啊，怎么会说倒就倒？精密制造系的学生课业都很忙，就暂时不去春回药化厂叨扰了，谢谢叶泠同志的美意。我手边还有点事，就不留叶泠同志了。”
　　得，这是下逐客令了。
　　叶泠自以为自身涵养不错，可眼下也被于秋这态度气得动了真火，“于主任该不会以为是我们春回药化厂求着要让精密制造系的学生过去拆我们的设备吧！我都担了设备被拆坏的风险，想着为精密制造系的学生提供一个看看被封锁的世界之外的世界上技术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于主任不领情也罢，就不怕我春回药化厂把这个机会给了别人，往后精密制造系的学生埋怨于主任一手遮天，不顾学生的前程？”
　　“另外，我叶泠真觉得于主任太天真了！天真的有些可笑！现在是两个老大哥掰手腕，丑国虽然技术封锁我们，但有老毛子在前当着，丑国不会太过针对我们，他正集中力量打老毛子，可万一有一天，这俩巨人分出个输赢呢？我们是不是就会被动地站在丑国的对立面？那时候我们手里若是没点儿能同丑国交手的东西，不就得被动挨打？”
　　“又或者，万一有一天丑国和老毛子这两个巨人突然觉得打来打去没意思，突然达成一致要找块肉吃掉，毫无疑问，我们就会是那块肉，我们面对两个巨人的围攻，会不会有招架之力？”
　　“就算这一天永远不会来，我们发展自己也没错。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能吃多好的饭，要是弱了，谁都敢上来欺凌，上来踩上几脚！眼看着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别人的注意力还没放到我们身上时，想尽一切办法发展起来，然后成为一个合格的对手。若是有人要打，我们就陪他们打，还要打疼他们，打残他们！”
　　“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叶泠出于秋办公室时，楼道里已经聚集了好多人在暗中观察，叶泠没理会那些人，她出了精密制造系的门，冲着那门说了一句‘不可理喻’，驱车便直接去了不远处的水木大学。
　　既然京华大学精密制造系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那把机会给水木大学就好了，水木大学的工科本就比京华大学要好上许多。若不是顾及同校情谊，水木大学才是她的首选。
　　叶泠去了水木大学的制造系，见到了制造系的主任，同那主任一说合作的事，那主任当场便答应下来，拉着叶泠敲定了一系列详细的合作流程与任务分工，隔天就有老师带着一对学生去春回药化厂拆设备了。
　　叶泠知道水木大学制造系的老师和学生要去，一大早就过去了，她被于秋气得够呛，那番拿来怼于秋的话也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她告诫自己，切不可因为自己在日化和制药领域取得的那丁点儿成就就沾沾自喜，需要她努力的地方还有很多。
　　世道便是如此，能者多劳，多劳多得。她靠着日化用品赚了老百姓那么多的钱，便理应为老百姓的生命健康保驾护航。
　　不过叶泠眼下打算做的研究，与医药和日化没多大关系，她手里拿的技术是从‘□□’中推演出来的纺织技术。
　　那一大摞的纺织技术将纺织划分为九个等级，抗菌抗病-毒这种功效位于第六级，这并不意味着前面五级的技术不需要学，恰恰相反，只有将前面五级的技术都解决了，这才能实现六级技术。
　　叶泠身上穿的衣裳是欧娘娘与雅妹儿送来的定制礼盒装，她深知高端面料与普通面料的区别，同样是棉织品，欧娘娘家拿出来的棉秋衣就比国内生产的棉秋衣要好，这说明什么？说明国内的纺织技术依旧存在大片大片的空白，国内的纺织市场依旧有很大的份额空缺着。
　　国人也值得穿上面料更好的衣服啊！
　　自打从回龙坳回来，叶泠就让叶河四处跑采购了，夏骏是跑过采购的，他知道采购最锻炼人，就让夏刚跟着叶河去跑腿，给叶河当下手。
　　叶河同夏刚的脾气相近，性格合得来，他知道这是自家姐姐的小叔子，也愿意掏心窝子的教，再加上夏刚本身就不是那种木讷寡言的，他跟着叶河跑了几天、看了几天，也学了几天，人看着明显要比刚来首都时活泛不少。
　　叶泠拿着叶河采购来的棉花，揪下棉丝来放到显微镜下观察，一点一点地分辨不同产地的棉花所拥有的棉纤维的不同，然后按照那本纺织技术中的去归类。
　　归来归去，叶泠有点傻眼。
　　怎么买到的棉花都是那本纺织技术中描述的三等棉？
　　连二等棉都算不上，更别提一等棉与特等棉了！
　　叶泠开车去首都图书馆买了一张地图，又买了几本将气象、天文与地理的书，回到春回药化厂仔细研究，对照着经度、纬度、光照、气候、温度、降水量等特征，在地图上一点一点地寻找最可能产出棉花的地方。
　　“特等棉华产区、一等棉花产区、二等棉花产区、三等……”叶泠拿笔在地图上勾勒出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线来，将地图划分为好几块，再对照着叶河找回来的棉花的种植区，果然都是三等棉花的种植区。
　　二等棉华的产区不知道为什么不产棉花，一等与特等棉花的产区不产棉花的原因叶泠却是能猜到的，一等棉花的产区是国内最大的产粮区，特等棉花的产区嘛……那边太偏了，位于祖国的边陲，农业不算发达。
　　叶泠想了想纺织技术中对于特等棉花的描述，横下心来。
　　在那祖国的边陲，有生产建设团在，她想办法同农科院和农业大学那边搭条线，看能不能资助一些专门搞农业研究的人去边陲省种棉花，种出来的棉花春回药化厂全部以市场价收购。
　　不过……春回药化厂收购棉花有点怪怪的，要不换个名儿？
　　叶泠想了想，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夏荣。


第65章 酸剂
　　水木大学制造系的师生相当看重春回药化厂提供给他们的这次机会, 单单是老师就来了好几位，学生们有带着相机打算每拆一步就拍张照片记录的，还有一些有绘画功底的学生打算边拆设备边绘画记录的……
　　叶泠见这些师生们这么郑重, 她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同那位带队老师说，“让大家没必要这么严肃, 设备就在这儿，仔细研究就是，研究坏了也不打紧。”
　　那位带队老师满脸凝重地摇头，“春回药化厂提供的这个机会, 我们必须珍惜。这些设备在叶总眼里就是一些实验设备，在我们眼中却都是至关重要的技术。原先这些技术都是被封锁起来的，我们通过他们发表出来的文章只能拼凑出个大概, 很多东西都是雾里看花，这会儿好不容易见到实物, 自然是要无比郑重的。”
　　叶泠见这些学生们个个都紧绷着神经，她没再盯着，在同那位水木大学来的带队老师交待清楚哪些设备能拆哪些设备不能拆之后, 便回去接着研究棉纤维了。
　　叶泠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只是一个随手之举，就为水木大学在精密制造系打开了一扇大门，水木大学的师生在眼前的迷雾尽散后，凭借聪明才智, 很快就迎来了精密制造领域的大突破。
　　她没看过多少精密制造领域的书, 不太懂，别人讨论她也插不进去嘴，索性还是研究自己的老本行以及那些能提起兴趣来的东西。
　　从筛选棉纤维到织成布匹, 需要解决的工艺可不是一道两道的，叶泠闭门造车了将近小半月时间，深感于自己手头人才匮乏，事事亲力亲为实在累心，决定出去走走。
　　这次她打算往沪上去。
　　沪上轻工业学院在研究棉纺织技术上可以说是独步全国，双姝那边也需要她去盯一下，有了二裂酵母的加成，如果双姝团队还是做不出好的配方来，那她只能下狠心裁员了。
　　只不过在她离开的前一天，春回药化厂来了一个假洋人。
　　“Mrs叶，你好！我是Steven，加州理工大学的博士，目前在加州理工大学任教。”
　　叶泠看着面前这黄皮肤黑眼睛的人，眉头轻蹙，问，“你好，请问你是……花国人吗？”
　　那人摇头，“不，我不是。”
　　叶泠越发疑惑，“可我听你这汉语，说的很好啊。”如果忽略中间夹着的那些词，这汉语和地道本地人没什么区别了，就是略微带着点大葱味儿，想来这汉语是与东山省那边的人学的。
　　Steven解释道：“我爷爷和奶奶都是花国人，不过在几十年前，我们就搬去了丑国，住在华盛顿。所以，我的国籍是丑国。”
　　叶泠：“……”感情是个外黄内白的香蕉人。
　　她不明白Steven为什么会来春回药化，便问，“冒昧问一下，请问您的来意是？我最近有点事情，不太方便过长时间的交流，请您长话短说。”
　　Steven从黑色的手提皮包内拿出约莫有一厘米厚的文件，递给叶泠，“我在加州理工大学读博士期间，研究的是皮肤学，专攻皮肤结构解剖与模拟，与雅妹儿集团也有一些比较深入的合作。”
　　“我有一些研究成果，也有一些设想，希望能与雅妹儿集团合作研究，可他们告诉我，我只懂皮肤，不懂化工原料，他们说我的研究设想是天方夜谭，劝我放弃。在雅妹儿集团的研发实验室，有一位与我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她告诉我说，如果非要在地球上找一个可能能生产出我想要的那些化工原料的地方，那最大的可能是在春回药化厂，所以我特地从华盛顿赶来，想见见您这位让雅妹儿集团的研发人员都自愧不如的……高手！”
　　叶泠点点头，她给Steven倒了一杯水，拿了Steven的材料坐在一边看。
　　Steven在皮肤层面的研究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他利用解剖学原理将薄薄的皮肤分成了好几层，还分别针对每一层进行了大量的实验，总结出了相当多的现象与规律。
　　叶泠的目光驻留在Steven用黑色马克笔写下的那一段又粗又黑的字上，“用合适的酸类制剂不仅可以使人的皮肤变得光滑细嫩，还能刺-激人皮肤胶原蛋白的新生，起到明显的抗老效果。”
　　叶泠的英语能力很不错，看完Steven的这份材料没用多长时间，她合上材料想了想，问Steven，“所以，你找我合作的目的，是寻找这种材料吗？”
　　Steven还是摇头，“想要的成分我们已经找到了，只是目前根本没有办法人工合成。这是我们需要的几种酸剂的基础性质介绍材料，样品还在国际邮包里，大概明天就到，我希望叶总能够帮忙想想办法。”
　　“水杨酸、果酸、杏仁酸、壬二酸、维A酸……”
　　叶泠看过Steven给的介绍材料后，心里大概有了数，她将材料还给Steven，“我明天还有事，需要出差，大概半个月后会回来，半个月后给你答复，可以么？”
　　Steven眉头一挑，“自然可以。不知道叶总还需要我们提供别的什么吗？”
　　“关于皮肤模型的资料，关于这些酸剂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叶泠是有些贪心的，既然Steven他们已经将皮肤研究到了这种精益求精的程度，她还有一个狮子大开口的机会，为什么不开？
　　Steven眉头拧紧，沉默许久才问，“这些材料，是必要的吗？我们只能提供一些必要的信息。”
　　叶泠笑笑，“酸剂对皮肤是有损害的，我要合成酸剂，第一步就要明白这些损害会发生在皮肤的什么位置，自然需要了解皮肤结构。想要合成酸剂的难度可不是一星半点，要是酸剂那么容易合成，Steven先生也不会不远万里来到你祖辈想要逃离的地方。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合成出酸剂来，但相关材料越多，可能性越大。”
　　Steven想到酸剂如果突破后并且顺利应用到护肤品中去的话，等待他的将是学术地位与金钱地位的双丰收，这实在是太诱人了，他只得咬牙答应下来，但还是加了一个补充条件，“如果合成出酸剂，发表的论文需要挂我的名字以及加州理工大学的名字，因为我手中那些关于皮肤学的研究，是我与加州理工大学共同所有的成果，并非我一人独有。”
　　叶泠欣然答应，“没问题。不过合成酸剂的技术，只能由春回药化厂独有，并且春回药化厂拥有合成酸剂的处置权。如果Steven需要购买酸剂的话，还得再签署合约，并与雅妹儿、欧娘娘出价竞争。”
　　Steven倒是不在意这些，用酸护肤的理论太过前卫了，很多人都将倡导这种理论的他当成是护肤界的疯子，甚至有人说他的理论对于女士的脸蛋就是一种巨大的灾难。与他保持深度合作的雅妹儿的都不敢尝试开拓酸剂护肤的产品线，更别提决策素来保守的欧娘娘了，他的竞争对手，只会是他自己。
　　与叶泠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Steven匆匆离去，据他所说，他得赶紧买票回华盛顿，将他那些与皮肤学相关的研究整理好，还有那些酸剂的研究实验材料，都一并带到花国来。
　　叶泠想了想从首都飞华盛顿的飞机航行时间，心里突然有些佩服Steven了。
　　接下来的一周，Steven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将在飞机上度过，这真是既烧钱又折磨啊！
　　在这个世界里只坐过绿皮火车这一种交通工具的叶泠完全无法想象那些万恶的资本家的旅途有多么快乐。
　　虽然是在飞机上，Steven依旧有喝不完的香槟与红酒，他清醒的时候就看会了书，困了倦了就喝点儿香槟睡觉，经济舱里闹哄哄的，但头等舱却是相当安静，稍微有点需求，只需要按一按手边的铃，就会有漂亮的空姐端着托盘走来殷勤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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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姝团队在接到春回药化厂让他们安排车去火车站接叶泠的通知时，大半个团队的人都要疯了。
　　“叶总要来了？”
　　“叶总为啥要搞突袭啊……会不会是对咱有啥意见？”
　　“应该没啥意见吧，咱来了这边之后兢兢业业，没人消极怠工啊！我感觉比之前在沪上日化厂还累呢……”
　　“你们说叶总会不会是来看咱的产品做的咋说的，我记得之前夏总说过一句，叶总让我们年底前要交出一份让她满意的答卷。这次来会不会是为了预查这个？”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都心头一紧。
　　有人弱弱地说，“咱的品是做出来了，我感觉比之前的双姝好了百倍千倍不止，可叶总的眼光高，能看得上咱的东西么？”
　　这话就好似魔咒一样，吓得好多人都说不出话来。
　　最终还是双姝最大的负责人发话了，“不管能不能看得上咱的东西，咱都尽力了。我们没有在配方中进行任何的藏私，也利用好了春回药化厂为我们提供的最佳资源。如果叶总对这些不满意的话，我心甘情愿挨批受训。叶总如果要追责，那也是我来顶着。”
　　“大家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吧，都别太悲观，说不定叶总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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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一石三鸟
　　双姝团队在患得患失中, 终于接到了叶泠，并把叶泠接去了春回药化厂沪上分厂的研发楼内。
　　做好的样品与各项产品的配方、功效、针对的目标人群以及打算解决的皮肤问题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叶泠的面前。
　　叶泠看完一份材料就会打开一盒样品，用手指挖一些在手背上晕开, 仔细感受这些产品的肤感。
　　见叶泠全程都绷着一张脸, 双姝团队的人都心沉到谷底。
　　大概是躲不过一通批了……
　　叶泠把最后一盒样品放下，研发室内所有配方师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他们听见叶泠说道：“做出来的产品确实有很大的改进，可以说是与之前的双姝团队相比，已经脱胎换骨。但还是存在一些问题的，我简单说一说。”
　　“这些产品的配方做的……在我眼里, 已经不亚于欧娘娘集团和雅妹儿集团的那些顶尖配方师做出来的水平了，配方的立体度很高，各项成分添加都是恰如其分, 通过整个配方体系的调和，将这么多有效成分都加入了进去, 配方做的让人眼前一亮。”
　　“但是，说实话，这些配方做的有些炫技了。”
　　“就比如, 我从这些产品的配方中，看到了一些思路上的混乱。双姝团队想把每一个产品的配方都做到尽善尽美，可有没有考虑过，消费者需要的并不一定就是尽善尽美。”
　　“二裂酵母溶胞物作为配方的基底这个决定做的非常好，哪怕是不加别的成分, 这个产品也能保证很好的口碑。在二裂酵母溶胞物的基础上, 你们添加了稳定的VC衍生物，相济散中用到的益元酯，还在这些基础上添加了双姝团队原本就有的植物提取物……”
　　“我能看得出来, 你们的野心很大，你们大概是想告诉我，你们能把双姝做得很高端，但你们忽略了一件事，一种种成分叠加起来，这一套护肤品的成本会增加多少？”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双姝团队的人都陷入沉默之中，没人敢直面叶泠，更没人敢直接回应叶泠的问题。
　　因为叶泠问到的，就是他们最希望叶泠不要看到的问题。可叶泠看到了，而且还是在第一时间看到的。
　　原先那些心存自矜自傲的配方师这会儿也没多少傲气了，原先只是听说叶泠的专业水平很强，如今亲眼见识到了之后他们才知道，叶泠的专业水平与眼力远超过传言的描述。
　　叶泠看向双姝团队的负责人，问，“我有个疑问想问，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参与到了每一个配方中去？”
　　双姝团队的负责人满脸苦涩地点头，“是……我们想把每一个产品都打磨好，确实有些忽略了成本。但请叶总放心，成本还是可控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叶泠摇头，“成本高只是一个表象上的缺点，最大的缺点是你们选择了这个配方，就等同于是放弃了很大的市场。”
　　“我从这个配方的调和体系中看到了妥协，而且配方思路不明确，就拿这个爽肤水来说，最少有三个配方师参与，因为这个爽肤水的配方是强行将三种甚至是四种思路杂糅在了一起。看似华丽，其实聚焦力不足。这样一个品无疑是成功的，但只有少数很有钱的人能够为这些产品买单。”
　　“国内的洗护日化品不少，真正意义上的护肤品几乎还是空白，我希望双姝能够放下矜持，先完成市场下沉工作，尽可能让更多的用户知道双姝，相信双姝，还要让她们用得起双姝，最后再一步步推出高端产品。”
　　叶泠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配方师，略作犹豫，问双姝团队的主负责人，“能把各位配方师的擅之处，还有就是对这些产品的配方贡献度同我说一说吗？”
　　这些配方师都是双姝团队中筛了好几轮之后留下来的，能力毋庸置疑，听主负责人介绍完所有配方师的特点之后，叶泠心里有了决断。
　　“老贺，现在的产品就是以你为主力做出来的，你带着两个与你思路一致的配方师，继续做双姝，把那些一开始你并没有打算用到的成分都砍掉，先做出一套老百姓能接受价格的双姝出来。”
　　“老赵，你不用跟着老贺做双姝了，你完植物提取物玩得好，这个方向大有可为，没必要被维C这些成分牵着鼻子走，你带两个与你思路一致的配方师单独立出来，做一条主打植物提取物的产品线，与双姝打擂台。”
　　“老谢，你同老赵老贺一样，也是单独出来做，不过你不用做护肤品了，你调出来做身体护理，包括头发清洁与头发、头皮护理，口腔清洁与口腔护理，身体清洁与身体护理、足部清洁与护理等，你可以用老贺他们那边的成分，也可以用老赵那边的成分，还有春回药化厂在药物研究方面的资源，都可以用，尽快将身体护理这条线搭建起来。”
　　“我们春回药化厂原本做的只是清洁，没做好保养护理工作，这个尾巴就交给你收了。同时，你要做好匹配，比如说用完洗衣精、厨房净之后，手部可能会因为缺水缺油而干裂，你就需要同老赵或者是老贺商量着做出手部护理的产品来，也可以你们自己的团队来做。”
　　“老贺继续保留双姝的名字，老赵单独创立品牌，叫本草，《本草纲目》的那个本草，老谢单独创立团队，叫滋容，滋养容貌的滋容。原本一个团队拆成三个团队，人手肯定不够，三位大配方师可以再甄别着招人，尽快把团队填充起来。然后，就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工资全部上调。三位大配方师的工资上调百分之五十，其余配方师上调百分之三十。”
　　“大家都好好打磨产品配方，做东西要精益求精。我回头会设置一份产品销量与个人奖励挂钩的制度，如果产品卖得好口碑好，个人奖励绝对不会少。春回药化厂绝对不会亏待有功劳的员工。”
　　迎叶泠来的时候，双姝团队的人个个都心情沉重，送叶泠走的时候，双姝团队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原本双姝团队内部就属于‘天神打架’，谁都不服谁的配方体系，谁都觉得自己的配方思路更好，虽然有老贺在中间调和，可大家心里都不痛快，都觉得自己的理念被扯了后腿，如今叶泠给了大家各自施展能力的舞台和机会，还给大家都涨了工资，能不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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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双姝团队‘分家’，这看起来像是叶泠的一时兴起所为，实则是迟早之事，必然之事。
　　正如孟子在《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中所说的——“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双姝团队的配方师能人不少，想走出国门很难，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凭借春回药化厂为其提供的资源，想要占据国内市场不难。
　　可占据了国内市场之后呢？
　　让双姝团队再陷入到过去的那种啃老本的节奏中去吗？
　　既然国内市场中没有一个能打的对手，那就索性把双姝团队拆分开来，让他们自己打自己，正如‘左手打右手’一样，先让双姝团队自己卷起来，内部形成竞争，不仅要竞争配方的好坏，还要竞争销量、口碑……这样才能逼迫产品研发团队不断升级。
　　就算没有竞争对手，那也要自己塑造对手，总不能在刚取得丁点儿成绩的时候就躺平。
　　叶泠从双姝团队这边开了一辆车，往沪上轻工业学院而去。
　　沪上一直都是国内最发达的城市之一，哪怕经历了战火的摧残，她都在很短的时间内振作重建了起来，除了两家造船厂外，轻工业工厂占据了沪上工业界的主流。
　　而沪上轻工业学院，就是以丝绸、纺织、茶叶、陶瓷等技术专研为主打的一所高校，在沪上本地的口碑还是不错的，当然，地道老沪上人都看不上这所学校。
　　春回药化厂在全国都出了名，叶泠的名气也不弱，她报上自己的名字后，门卫直接就放行了。
　　纺织系的主任不在办公室，而是在纺织车间。
　　沪上轻工业学院的纺织车间去纺织厂的车间不一样，纺织厂的车间是整齐划一的设备，全部用来生产，沪上轻工业的纺织车间里的纺织机各不相同，有老师带着学生围着纺织机转悠，看起来像是在进行实训。
　　叶泠上手摸了摸那些纺线机与织布机，纺织系主任问她，“叶老板，你们春回药化厂，是打算进军纺织行业了？”
　　叶泠毫不避讳地点头，“是有这个打算，我们目前在从事优质棉纤维筛选与培育的研究，大概已经做完了，下一步会投入大块的时间去研究化工纤维。我这次来沪上，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同沪上轻工业学院合作，搞一搞织布机纺线机的升级，把国内的纺织技术升级一下，也给我们春回药化厂打算做的原料找一个下游生产线。”
　　纺织系主任乐了，“春回药化厂的业务够广得啊……这都跨到纺织行业来了。不过站在个人的角度上，我还是挺希望你们能下场到纺织行业内来打一打闹一闹的。我们国-家的纺织行业，已经太多年没动静了，要是春回药化厂能在纺织行业像是在药化行业那样带活整个行业的风气，那将是纺织行业的福气。”
　　“不过啊，沪上轻工业学院却是没胆子同你们合作的，咱各地的商业都讲究个圈子，沪上轻工业学院要是同你们合作了，你们再把我们的那些老伙计们打得溃不成军，我们沪上轻工业学院的口碑就得跟着遭殃。”
　　纺织系主任说的这话叶泠完全能够理解，行业与行业、地域与地域之间，都是有壁的，小圈子决定了资源的划分与归属。
　　不过纺织系主任还是很聪明的，她没把话说死把事做绝，而是给叶泠提了个想法指了条路，“叶老板，你们首都高校圈又不缺这些个技术制造类的人才，你要是真想入这个行当，我可以介绍你去买一些国内通用的设备，你在那些设备上研究改进去。”
　　“我们轻工业学院的人研究个纺织花纹啊、针数啊这些，肯定没问题，但要是让我们更新迭代设备，哪有那个能力啊，轻工业学院的老师都干不来！”
　　这样一来，她没拂了叶泠的面子，还帮那些想找接盘侠的朋友找到了下家，也帮叶泠解决了问题，一石三鸟啊！


第67章 合作
　　就连夏骏都没有想到, 叶泠去了一趟沪上市，回来的时候就拉了那么多的纺织设备。
　　更想不到的是，这些设备看着不算新, 像是二手的。
　　“泠子, 要买就买新的啊，咱不差这些钱。”夏骏道。
　　叶河也有些想不明白叶泠为什么要淘这些二手设备回来, 他还以为是春回药化厂的财务出现了问题，忧虑问道：“姐，难不成是厂子里没钱了？不应该啊，咱不管是哪个产品哪条线, 都很赚啊！”
　　叶泠瞥了一眼叶河，答道：“这些设备可不是用来生产的，而是拿来给水木大学机械系和制造系的那些学生拆的。”
　　“啥？姐, 你钱多烧得慌？专程花钱买了设备给他们拆？咱那崭新的设备给他们拆已经够好了吧，现在还要砸钱进去？你是冤大头吗？”
　　叶泠没好气地白了叶河一眼, 问：“在你心里，我是做事没谱的人？还是你觉得我做事没你想得多？水木大学制造系的学生都是一顶一的高材生，只可惜大学刚恢复, 各项配套设施都没跟得上，他们缺一个施展拳脚的机会，从课本里头学到的知识也得不到应用。”
　　“我打算做纺织，生产设备肯定得优化。这些设备没法儿委托给欧娘娘和雅妹儿采购，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造。这种专业的东西, 不交给水木大学专业的人才去做, 交给你做？你能给你研发出个好设备来？”
　　叶河与夏骏听叶泠这么一说，顿时就明白叶泠的意思了。
　　叶河脸上挂着讪笑，满脸谄媚地给叶泠竖起了大拇指, “姐，鸡贼还是你鸡贼，你简直就是老狐狸，这是做了好事还帮了自己啊，啥便宜都让你占了。”
　　叶泠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夏骏一巴掌拍在叶河的背上，“有你这么说你姐的？赶紧干-你的活儿去。”
　　夏刚就在一旁看着，他才来没多久，虽然同夏骏是亲兄弟，没什么隔阂，叶河待他也很好，可他总能感觉到与夏骏和叶河的差距，刚才听叶泠说花钱买来设备就是给水木大学那群‘白嫖’的人拆时，他也觉得自家嫂嫂太大方了些，手里有钱就换着花样造，听了叶泠的解释才明白，叶泠这样‘造’，其实是在投资。
　　“这就是老人口中的放长线钓大鱼吧，嫂嫂的格局真大……”夏刚心里感慨连连，突然有些自惭形秽，可转念一想，自家嫂嫂也是北大荒出来的，人家只是眼界开阔了些格局广大了些，说到底，这些眼界与格局都是手里有钱给撑出来炼出来的，要是手里头没个赚钱的聚宝盆，谁能舍得拿钱去买设备回来拆？
　　叶泠知道夏刚是做事踏实的性子，可她有些担心夏刚来了首都不适应，所以特地让做事看似跳脱没谱实则粗中有细的叶河带着夏刚跑了跑业务，如今眼看着夏刚的性子已经从回龙坳那方小天地的束缚与禁锢中解放了出来，她就打算亲自去调-教调-教夏刚了。
　　她知道夏刚的性子，绝对不是孬的。
　　“刚子，你去一趟农大，帮嫂嫂约见几个农大的教授，就说咱春回药化厂想投几个棉花种植的项目，项目经费不会缺，如果有农大的教授愿意合作，后天上午到春回药化厂小会议室来谈。”
　　“去完农大之后，再去一趟水木大学，跑一跑水木大学机械系和制造系，问问这两个系有没有教授愿意接项目的，咱们春回药化厂愿意投钱做纺织整条生产线的设备升级，看看有没有教授愿意来做。同他们说，人来的多点，尽快把项目做完，还有新的项目要投。”
　　前一秒还在心里感慨不已的夏刚这一秒顿时就愣住了，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啥？嫂子，我去……行吗？”
　　夏骏也有些担心，“泠子，刚子刚来，这么大的事儿，交给他能成吗？要不我或者是河子去吧。”
　　“就刚子去，刚子跟着你和河子锻炼了也有一阵儿了，该见的世面都见过了，总得迈出这一步。这次是我们拿着钱去给高校送，不是咱求他们，要是农大不答应，那我们就换个高校，水木不答应，我们就去找理工大，总能找到合适的。”
　　叶泠叮嘱夏刚说，“刚子，嫂子相信你的能力，你现在差的就是自己去独自解决问题的能力。别听你哥的担忧，当初他和我刚办春回药化厂的时候，啥事不是一波三折？河子之前也就是首都药厂的一个备料车间的装卸工，他现在不也都锻炼出来了？”
　　“你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好，明白自个儿是去干什么的，咱是送钱的，态度就不能低声下气，但面对的是那些专家学者，咱该给人家的尊重也得给。改天让你去谈供货，你就得再想想，是咱的东西求着上人家的商店，还是他们求着要咱的商品，立场决定态度。”
　　“不要怕，别整的和大姑娘嫁人似的，谁都有这么第一次，过了就好了。”
　　夏刚被叶泠勉励得热血沸腾，果断答应下来，回头又找夏骏和叶河取了点经，回住的地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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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校虽然复课了，可很多配套的内容都没跟上，哪怕是水木大学这样的国内顶尖学府，也存在学生们做实验需要的设备不全，教授们手头没什么项目等一堆问题。
　　纵然高教部和科技部下定决心要把这些问题捋顺，要把科学技术的研究当做首要任务来解决，可捋顺需要时间啊……
　　夏刚想着水木大学机械系与制造系就有师生在春回药化厂拆设备，关系相对要近一些，就先去了水木大学。
　　他可不是叶泠，报上名字就能进校门，人家机械系与制造系的主任也不是谁谁谁都能见到的。
　　夏刚费了老鼻子力气才见到了机械系真的主任，他秉明来意后，机械系的主任出去到那些老教授们的办公区走了一圈儿，喊了一堆人过来。
　　“咱们系同春回药化厂也算是关系不错了，人家给咱提供了那么好的机会。眼下春回药化厂的叶总买入一批纺织设备，派人过来谈，想通咱们机械系进行合作，春回药化厂出钱成立项目，咱们这边的老师带着学生去做，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意向？”
　　一众老教授的脸色都变得微妙起来。
　　水木大学机械系的老教授们研究的都是些啥？造船、车、飞机和大炮、火箭、装甲车的，让这些人去研究纺织设备，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一众教授的反应与机械系系主任预料中的态度大差不差。
　　夏刚也把这些教授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想了想，说，“我嫂……叶总说了，项目经费是不设上限的。只要各位专家能够说明白那些钱用来做什么研究，都可以从春回药化厂的账目上划走，并且，给各位专家的专家劳务费是整个项目资金的百分之三十。”
　　“并且，如果各位专家写的项目预算合理，春回药化厂批了，各位专家完成项目的过程比较节俭，最后结余下来的经费是可以由各位专家自由支配的，是全部提取作为个人劳务费也好，是用来从事别的研究也罢，春回药化厂一概不过问。叶总就一个要求，项目做好。”
　　这是叶泠准备的杀手锏，果然夏刚这么一说，很多教授都动了心。
　　改进纺织设备这种事儿在他们眼里看起来有些低端和小儿科，他们本是不屑于去做的，但如果说春回药化厂给的经费利用制度这么宽松的话，他们完全可以接了项目抠省着做，余下的经费用来支持自己原本做的研究啊！
　　一位老教授干笑两声，开口道：“都是研究，哪有什么高低之分？麻烦这位小兄弟给叶总带个话，我谢丙桓愿意同春回药化厂合作。”
　　谢丙桓是研究发动机制造技术的，这是一个黑洞一样的项目，每一步研究都需要烧大量的钱，国-家急需要在这方面取得突破，可偏偏科技部的口袋里也没多少钱，谢丙桓因为经费不足的事儿同科技部吵了几百架，科技部领导的桌子都快被他给拍散架了。
　　如今谢丙桓最先‘为五斗米折腰’，一众机械系的教授都不觉得意外。
　　很快，又有几个教授答应下来，他们也都属于那种研究的比较高端，需要砸大量的钱进去，但偏偏国-家不算富裕，他们逼死科技部的领导都拿不出多少经费，眼下好不容易瞅到一个可以搞点钱来做研究的门路，哪能放弃？
　　夏刚谈成了第一个，稍微总结了一下自个儿的经验心得，知道春回药化厂开出的条件优势在哪儿，他再去制造系和农大谈的时候，那就顺利多了。
　　夏刚回到春回药化厂后，把自个儿的经历同夏骏和叶河说了，夏骏和叶河惊为天人，都对夏刚刮目相看。
　　“好啊，刚子，我看着你平时憨憨的闷闷的，没想到心里挺精啊。谈一个居然就能看到我姐这条件的优势，不比姐夫差！”
　　夏骏懒得同叶河计较，他得去财务上查查，看看财务上的经费有多少，算算这次能拿出多少钱来外拨给这些专家做研究。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看着财务上的那一串儿数字，夏骏人都傻了。
　　咋会有这么多的钱？
　　之前不是才花出一大笔去么，他记得在沪上建分厂的时候就差点把春回药化厂账上的资金给掏空，怎么这会儿钱比之前还多了？
　　会不会是账做错了？


第68章 图样图森破
　　夏骏拉着春回药化厂会计室里的那几个老会计算了半天的账, 总算把春回药化厂的账给理清楚了。
　　账目是没问题的。
　　钱之所以那么多，是因为春回药化厂做的都是赚钱的买卖。
　　春回药化厂沪上分厂那边越做越大，自产的洗护用品统领了全国的市场, 国内许多日化厂都被快倒闭了。
　　春回药化厂本部同欧娘娘和雅妹儿做的那些原料生意也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据说欧娘娘和雅妹儿在国外市场上打得血流成河……
　　这两家大集团原本就实力强劲，得到春回药化厂的原料加成后, 直接跻身于‘天神’级别，完全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琉球国的资王堂原本还能与欧娘娘和雅妹儿分庭抗礼一番，如今却是连这两位天神打架的余波都招架不住了, 资王堂的市场疯狂萎缩，莫说是在丑洲与欧洲的市场了，在亚洲的市场都快没挤兑没了。
　　外加首都药厂、川中药厂以及绿花药厂给的药物分成加持, 春回药化厂账面上的钱就如同吹气球一样飞涨了起来，每个月给首都税务局交的税钱都有很大一笔。
　　听说沪上税务局那边对春回药化厂沪上分厂相当不满意, 原因就在于春回药化厂沪上分厂的所有财务都归拢在春回药化厂的首都总部，沪上税务局别说吃肉了，连汤都没喝到一口。
　　夏骏也是前不久才听到的消息, 那消息多半是沪上税务那边故意托人透露出来的口风，原话大概是这么个意思——你们春回药化厂别独宠首都税务，我们沪上税务也需要政绩，不求你们把所有账都放到沪上税务局来，好歹雨露均沾, 把在我们这边做成的生意取得的盈利算给我们, 这样我们有什么优惠也好继续想着你们。
　　夏骏深刻反省了一下，这事儿确实是自家做的不地道，当初春回药化厂去沪上见分厂的时候, 沪上的固资委可给出了不少力，也给了很多优惠，又是批地又是联系沪上的大建筑团队，他打算找个时间同叶泠聊聊，把该给沪上税务的政绩给人家送过去。
　　只是叶泠最近太忙了，夏骏好几次想说都没找到机会。
　　叶泠在忙与Steven合作开发酸剂的事。
　　Steven已经从丑国将那些研究可能用得到的材料拿到了花国，叶泠集中两天的时间来了解Steven的研究成果，第一天她看了Steven拿来的那些西方国-家对皮肤的研究，第二天看的是Steven在酸剂方面的尝试以及一些实验数据。
　　看完Steven拿来的那些材料，叶泠心里便大概有了些数。酸剂对于一些皮肤验证确实是有帮助的，用酸用好了，还能调整皮肤的状态，对于痤疮、出油过多等问题都会有很好的改善作用，甚至用到了合适的酸，还能起到抗老的效果。
　　想要解决皮肤上的痤疮问题、出油过多的问题，叶泠心中有很多种可以替代的方案，譬如修仙界中常用的‘桃花清源膏’，她只需要用药材调配出‘桃花清源膏’来，再利用殊途镜进行技术的逆向推演，很容易的一件事。
　　至于抗老效果，再好的酸能有驻颜丹的效果好？
　　只不过叶泠依旧打算试试Steven的思路，三千大道殊途同归，Steven的想法属于叶泠没有接触过的那种‘道’，她的好奇心驱使她去看看。
　　此外，叶泠也想深入了解一下西方国-家对于皮肤的研究，她当初推演‘小香兰丸’的配方时，得到的理论就与西方医学理论高度相关，甚至叶泠都猜测，殊途镜给出的指示是否意味着，这一方天地的大道至理更倾向于那一套纯粹量化的科学？
　　这一世中流传的汉医、蒙医、藏医等理论体系更像是修仙界中的医家之术。
　　医家正统权柄的更迭，其实是受到大势所影响的，一如人族定运之战中原本如日中天的妖族突然走上了下坡路，而原本孱弱的人族却一步步走上舞台一样。
　　事物的发展与因果的演变，都受到了冥冥之中那大道至理的影响，无一例外。
　　玄门正统可成道，三千旁门亦可称道。在叶泠眼中，Steven提出的这种酸剂护肤理论就属于三千旁门左道。
　　在深入了解了Steven的理论之后，叶泠在梦里沉淀了两日，然后便往化工市场跑了一趟，买回她需要的化工原料，在实验室开始了合成实验。
　　Steven有心加入到实验中去，可惜被叶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笑话，合成过程与合成步骤可是涉及到商业机密的，怎么可能会让你一个黄皮白心的香蕉人看？
　　万一Steven偷师学去了技术，那叶泠岂不是白忙活了一趟？
　　酸剂的合成并不难，只需要不断尝试不断试错就能摸索出大致的合成配比与步骤来，叶泠有之前合成‘相济散’时总结的‘计算药学’理论，她都不用不断试错，通过计算药学能够大致算出配方，然后稍微试两遍总结出准确的配方比例及合成步骤即可。
　　在Steven第二次来到花国首都的第六天，叶泠成功地将她与Steven所签订的那份合约中约定的五种酸合成了出来——水杨酸，杏仁酸、果酸、壬二酸以及维A酸。
　　Steven脸上的表情就如同见了鬼一样，他看着摆在他面前的烧瓶，拿试纸将所有烧瓶中的溶液一一进行了PH值的检测，与他带来的那些样品的PH进行比对，发现相差无误后，又借着春回药化实验室的设备进行了红外光谱测试与能谱测试……
　　他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脱臼了。
　　“叶总，难怪你能做到那么多的研究人员都做不到的事情，难怪你能合成成本那么低廉的维C，难怪……叶总能给我一段时间吗？我需要带着这些样品回到丑国去进行皮肤临床试验，分析总结最有效的添加浓度。如果叶总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在我的研究报告中添上叶总的名字。”
　　Steven满怀诚恳地说，“我以自己的人格与学术声誉向叶总保证，我对自己的研究成果认真负责，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涉嫌学术不端的事情。也希望叶总能够答应我的请求，在我的研究成果出来之前，不要在这种酸剂原料上与任何一个集团达成合作，不论是欧娘娘还是雅妹儿。请叶总相信我，等我的研究成果出来，我会拿着一个叶总完全无法拒绝的条件来与叶总商谈原料独家供应的事情。”
　　叶泠挑挑眉，问Steven，“如果是在我们春回药化厂自己生产的护肤品中呢？能否添加这些原料？”
　　Steven略作犹豫，咬牙道：“这是叶总自己的事情，叶总可以自己做决定。毕竟就算我与叶总签订了原料独家供货协议，我们也无法要求叶总不将春回药化厂生产的原料用到春回药化厂生产的护肤品中去。”
　　“事实上，我一点都不担心春回药化厂会对我的商业规划造成影响，因为我已经了解过了全球的市场分配，春回药化厂的产品很强，效果很好，但受困于国情、体质，除了花国人之外，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花国的这么一个宝藏品牌。”
　　“而且我也深信，就算叶总将这些酸剂添加到了护肤品中去，也不会有我添加的量精准起效。叶总的化学水平很强，但我相信我的皮肤学研究水平一定不会比叶总差。而这些酸剂的添加量是一个很严谨的科学数值，添加量过多会导致皮肤灼伤，添加量过少会看不到效果，所以，叶总想怎么运用这些酸剂，都可以，我不介意。”
　　叶泠看Steven的眼神里也带上了笑，她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梢，眼底隐藏着野心与戏谑，她伸出手与Steven碰了一下手指，道：“那我就期待Steven博士的研究报告了。”
　　Too young too simple!
　　So naive!
　　在一梦三千年的叶泠面前，Steven拿着自己先入行的优势进行炫耀，他真的以为先入行就能为所欲为吗？
　　究竟是多大的差距，才能让三千年的努力与领悟都追赶不上？
　　送走了精神高度亢奋的Steven，叶泠回头就去了谐和医院，找刘兴发院长借了一大摞与皮肤相关的书籍与论文期刊回来，然后便开始了自己的闭关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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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泠的闭关生涯是相当枯燥的，除了吃饭睡觉辅导娃写作业之外，她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做实验，哪怕是在梦中，她都利用自己在梦里的绝对主导权在研究与实验。
　　她还利用闲暇时间倒腾出了‘桃花清颜膏’与‘驻颜丹’，利用殊途镜推衍出了两本厚厚的书，并着手按照书中记录的知识进行尝试性实验。
　　叶泠这次学聪明了，她没再一上手就瞄着合成最有效的成分去，而是吸取了‘相济散’的教训，以萃取植物有效成分开始，毕竟‘桃花清颜膏’和‘驻颜丹’的效用太强了，若是拿出来，怕是会直接颠覆整个市场与人们对护肤品的认知。
　　‘桃花清颜膏’倒还好说，只是能解决皮肤问题，比如肌底炎症，皮肤屏障受损，皮脂腺分泌旺盛导致的闭口粉刺以及痤疮甚至是皮炎，能让人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
　　可‘驻颜丹’却是能直接让岁月在人脸上停住，甚至还会让人逐渐变年轻，直到容颜停留在最好的状态……叶泠试想了一下，要是一个高龄老太用了一段时间的‘驻颜丹’，面部皮肤变回了年轻时候，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那高龄老太是妖怪变的。
　　这样的技术太扎眼了，绝对得捂紧，不能轻易拿出来。
　　可叶泠不知道的是，‘相济散’的供应，已经让很多人身上岁月流逝的痕迹变缓了，还有不少坚持服用‘相济散’的人已经明确感受到了身体的年轻化，只不过这些年轻化不打眼罢了，顶多就是多了几根黑头发，腰不酸腿不乏，没到那种花甲老汉一-夜回春的地步。


第69章 加入
　　叶泠约见的那几个农大与水木大学的教授都是带着诚意来的。
　　农大的教授不用多说, 他们原本就是研究作物生长的，有研究玉米的，有研究小麦的, 还有几个原本就是研究棉花种植的, 虽然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春回药化厂突然要投资做棉花的研究，但他们就负责拿钱干事, 哪有什么疑问？
　　叶泠开出的价钱足够高，农大的教授在与叶泠详细商讨了棉花种植区、种植品种等问题后，双方愉快地签订了合作条款，这合作就算达成了。
　　农大的教授还是头一回见到钱给的这么到位的项目, 个个都干劲满满，有几位教授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就选好棉花种子直奔边疆生产建设团去商量棉花种植基地的建设问题了。
　　叶泠与农大的教授在谈项目合作时，并没有避讳水木大学来的那些制造系与机械系的教授。
　　虽然叶泠谈的那些棉花种植的项目他们听不懂, 但他们能听懂叶泠给农大那几位教授开出的项目经费啊！
　　从水木大学制造系与机械系来的那几位教授原本就是迫于手头没经费来将就的，有种为了钱而坠入凡尘的失落, 这会儿听到叶泠给农大开出的经费，当即就改变了想法。
　　钱给的那么多，坠入凡尘就凡尘吧, 没什么不好的！
　　这几位教授放下了原本的那点儿学术矜持，再加上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做了不少的准备，与叶泠谈起来顺畅无比，很快也敲定了合作内容。
　　因为农大与水木大学还没有建设己的外来财务账目管理系统，所以春回药化厂给这些教授批出的经费都在春回药化厂的账目上挂着。
　　叶泠当场就把春回药化厂负责财务的那几位老会计喊来, 交待了己的要求, “在咱厂子里的流动资金中单独划出一块儿来用作科研经费管理，你们把这些签订的合同都拿一份带走留个底，也认清楚这些与咱春回药化厂有合作的教授, 回头只要是这些教授带着账目过来，并且没有违反合同中的约定，就直接给批了，不用问我。”
　　“记住，这笔钱从现在就划出来，甭管谁来说，甭管厂子里发生了什么事，都得保证这笔钱是独立管理且随时可以支取。不管厂子里的流动资金出了什么样的问题，都不能动这笔钱，与咱有合作的教授只要过来报账，钱必须当天到位，绝对不能出现经费上的牵扯，不要寒了科研人员的心。”
　　科研经费走的是春回药化厂的钱，又不是老会计己的，叶泠都不心疼，老会计有啥好心疼的？他痛快地答应下来。
　　农大的教授们欢欢喜喜地回去了，没人提支取经费的事儿，水木大学来的那些教授却是合计了一下，当天就把做研究需要的耗材采买了一番，带着百货大楼给的收据与发-票来到了春回药化厂，顺利地拿到了报销金。
　　那些个因为手头没研究项目而过得捉襟见肘的教授险些激动得哭出来，“终于，终于不用扣扣巴巴过日子了啊！”
　　“是啊，原先买瓶墨水都得己垫钱，实验用的耗材抠抠省省地用，可也架不住耗材太贵，稍微做点实验就得把国-家发的那点儿工资津贴给搭进去，现在春回药化厂愿意资助我们的研究，还给出了这么多的经费，真是……叶总真是个好人啊！”
　　“要不咋说商人最赚钱呢？春回药化厂开起来才多长时间？开了分厂，赚了个盆满钵满，可比我们这些搞研究搞学术的人赚多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春回药化厂能赚钱，也是多亏了人家手里头有技术，我们手里头的技术要是能够突破，也能赚。”
　　“是这么个道理，好好干吧，春回药化厂这么看重我们，这么舍得往我们身上砸钱，我们总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信任。叶总委托给我们的项目，我们一定得做好！”
　　叶泠愿意拿出几十万来资助他们的研究，对于这些坐惯了冷板凳的科研人员来说，已经等同于是‘知遇之恩’了，他们拿钱办事，然卖力无比。
　　水木大学这些科研人员研究的都是那些高端技术，回过头来研究纺织设备这种比较低端接地气的设备，或多或少都有些大材小用，但这些研究人员却没什么傲气，每一项研究都是认真在做，而且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第二天就带着学生过来研究了……
　　同样性质的技术，可以说是万变不离其宗，核心就那么点儿。做低端技术研究的人想要跨越阶层去做高端技术，那需要攀登无数个高峰，可如果是做高端技术的人想要跨越到低端技术阶层来研究，他们只需要补上一些常识性与特色性的技术短板就行，余下的就是降维打击。
　　难得的是，水木大学机械系与制造系的师生们并没有因为春回药化厂委托给他们的项目属于低端行业技术就有任何的轻视与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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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白多了几个烧钱的项目，而且叶泠还知道春回药化厂想要发展，往后这些烧钱的项目只会越来越多，她又有了赚钱的危机感。
　　春回药化厂投钱去做研究，是为了拿到更新的技术去赚钱，可做研究不是生米加水煮熟饭，有些研究可能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有结果，有些研究可能会遇到无数个错误、会走无数段弯路……科研是有容错性的，要是所有写在科研项目研究方案中的内容都能按规划来，那科研就太容易了。
　　叶泠期盼她投的那些钱能换来技术，可她也做好了换不来技术的准备，她就是做研究的，她知道研究人员的难。
　　很多研究人员的研究内容就是钻牛角尖，就是走死胡同，唯有把牛角尖钻过，把死胡同走通，才算是得到了妥善的结果。
　　为了养活这一大群科研人员，叶泠将主意放到了欧娘娘和雅妹儿身上。
　　这两家国际护肤品大厂最近表现得有点无欲无求啊！
　　她都让夏骏去给这两家护肤品大厂送去二裂酵母培育成功的消息了，为什么这两家护肤品大厂都没什么反应？
　　她认为二裂酵母的功效不比维C差啊！
　　叶泠想不明白欧娘娘和雅妹儿为什么没反应，她现如今也不可能放下身段去求欧娘娘和雅妹儿来采购二裂酵母原料，索性不再琢磨雅妹儿与欧娘娘为啥这次这么没眼光的事，专注于研究护肤品中可添加的酸剂。
　　她对于酸剂的研究已经告一段落，肩上还担着一个与Steven的口头赌约——“看谁研究的酸剂护肤品对皮肤更好”，然是要全力以赴的。
　　不同的酸剂对于皮肤的作用效果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所有的酸剂都很刺-激。
　　要是皮肤脆弱一点的人用添加了酸剂的护肤品，可能会感觉到己的脸又疼又辣，叶泠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琢磨出两个技术来：‘酸剂微囊包裹缓释技术’与‘透皮促渗吸收技术’。
　　感觉到酸剂在脸上作用起效时脸又疼又辣，那是因为一定浓度的酸剂酸剂作用在了皮肤的角质层上，叶泠用微囊包裹技术将酸剂包裹了起来，有些需要作用在皮肤肌底层的酸剂可以直接透过角质层，直接作用在皮肤的肌底层，这样不就不用担心刺-激了？
　　对于功效就是剥脱角质的果酸来说，微囊包裹的果酸酸剂会因为分子量较大而停留在角质层，微囊逐步溶解的过程会将里面包裹的酸剂缓慢释放，使得酸剂起效的效果变缓慢变柔和，但不会影响到酸剂的最终效果。
　　至于透皮促渗吸收技术，则是保障这些酸剂只要用了，就一定能看到效果。
　　可酸剂只要用了，就一定会对皮肤造成刺-激，有些比较脆弱敏-感的皮肤一定会发生红、肿、热、痛等反应，为了保证这些反应不出现，叶泠选择将‘桃花清源膏’和‘驻颜丹’中涉及到的一些成分添加进来……叶泠在双姝团队老贺的那张配方上，形成了己的新配方。
　　在这张配方中，叶泠耍了个小心机——若是让Steven来看，Steven一定会将整个配方的功效主打成分定义为酸剂，可作为承载有效成分的二裂酵母溶胞物，它对于皮肤的好处不会比酸剂少，而那几个被叶泠命名为‘植萃复合提取物-1’‘植萃复合提取物-2’‘植萃复合提取物-3’……的系列成分，其实才是整个配方中的王炸。
　　只可惜除了叶泠之外，没人知道那‘植萃复合提取物’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是叶泠要紧紧捏在手里的秘密。
　　春回药化厂首都总厂很快就添加了新的原料生产任务，哪怕这些原料根本没找到下家购买，叶泠都已然让这些总厂这边腾了一层两千平米的仓库出来，用来囤积这种原料。
　　她还带着这些原料亲跑了沪上分厂一趟。
　　双姝、滋容与本草三条线的产品配方已经基本确定，本草目前已经投产，因为生产线不够的问题，双姝和滋容分别排在第二批生产与第三批生产。
　　叶泠一到沪上分厂就把三个配方师团队召集起来，开门见山地问，“我手里头有一些新的成分，你们有没有想要试试的？事关年底这次打擂台，你们都慎重考虑一下。只要你们有这个意向，都能拿到这些成分。”
　　本草系列的主配方师最先摇头，“我们就算了，我们的配方已经定了下来，产品都生产过半了。”
　　双姝系列的老贺问叶泠，“叶总，是什么成分？”他对叶泠拿出手的成分还是很抱有期待的。
　　“是酸剂和一些植物提取物。”
　　“这样啊……”老贺摇摇头，“今年的配方体系已经确定了，明年再试吧。”
　　他对己的配方体系还是很信的，酸剂这个成分的争议太多，花国古以来就有有白醋、米醋、陈醋洗脸美白的方法，他当时负责双姝的配方研发时还做过尝试，可惜并没有看到什么效果，反倒是用的脸痛了好久，而植物提取物是本草团队的长项，他不认为叶泠拿出来的植物提取物成分会比本草团队做的好。
　　滋容系列的主配方师想了想，为了求个稳妥，也决定不再冒险，他脸上有些尴尬，“叶总，我们这次是要打擂台的，我掉了一大把头发擦琢磨出来的配方，不敢随便更改啊！”
　　叶泠点头表示理解，她也没有非要强压着这些配方师改配方的想法，这种行为对于配方师来说可以说是从内到外的摧残，她索性道：“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来加入大家的比赛中吧，我亲操刀一款产品，就以春回的名义，和各位信满满的主配方师比上一场。”
　　原本‘春回’的产品都已经打算退出历史舞台了，往后就是‘双姝’、‘本草’与‘滋容’的天下了，可这会儿叶泠突然觉得己的心血‘春回’也不该就这么销声匿迹，留几个里程碑式的产品也挺好。
　　她并不觉得己做的配方会比其它几个主配方师差，甚至她有信，她做出来的配方将对其它几个主配方师产生降维打击的影响。
　　不过这不重要，反正最后赚钱的都是春回药化厂，这种左手打右手的博弈并不会影响到春回药化厂的收益。


第70章 万物生
　　叶泠待在沪上分厂对照着她拟出来的配方打好样品的版, 在做过体系稳定性测试、酸碱度测试之后，便将配方与原料交给老贺，让老贺盯着生产线, 等‘本草’、‘双姝’和‘滋容’都生产完后就生产她的这个配方。
　　至于这个新配方的名字, 叶泠也想好了，就叫-春回‘流光水’。
　　‘流光水’的名字取自蒋捷的《一剪梅·舟过吴江》中的那句‘流光容易把人抛,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叶泠觉得自个儿既然已经把春回药化厂的日化线交给老贺等人来做，就没必要再搞特殊，规规矩矩的排队就是。
　　然而老贺等人却没有让叶泠排队的胆量, 叶泠可是春回药化厂最最最高层的人物啊，他们得有多大的胆气，才敢让自己的最顶头上司等？
　　再者, 他们前脚才拒绝了叶泠的建议，后脚可不得看看叶泠这个新配方与新原料的底细？
　　‘本草’系列已经在生产中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但‘滋容’和‘双姝’还没有生产呢！
　　万一叶泠的这个‘流光水’做出来的效果一如既往的惊艳，那他们就算临时变更配方也来得及啊！
　　就连‘本草’的主配方师都极力主张将生产线上的原料用完之后就停下来, 等叶泠的‘流光水’生产完之后再继续生产，他担心‘流光水’的配方太能打，‘滋容’和‘双姝’在见识到‘流光水’的效果后就背叛了三人的阵营，往自个儿的配方中疯狂堆料，所以也留了一手。
　　要是‘流光水’真的好用, 那大不了现在生产的这批‘本草’不加入新年的那场PK中去, 要么提前推向市场，要么延后以‘平价版’的形式推向市场，总不能因为走上了歪路就放弃回归正道的机会, 选择一条路走到黑。
　　甚至在‘流光水’投产之后、‘滋容’、‘双姝’与‘本草’的主配方师都开始研究叶泠带来的那些原料了。
　　虽然他们觉得自个儿的植物提取物独步天下，还觉得酸剂对护肤并没有什么好处，反倒容易灼伤皮肤，可叶泠在原料研发领域的成就摆在那儿，凭借叶泠的口碑，他们必须试试那些原料。
　　万一叶泠拿来的那些原料真的很惊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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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光水’生产出来之后，春回药化厂沪上分厂凭借已经搭建起来的全国供货渠道，在半个月内就将‘流-光水’推向了全国市场。
　　这是‘春回’品牌沉寂许久之后推出的唯一一件单品，在标签上面还签下了‘叶泠’的名字。
　　试问国内那些购买-春回药化厂生产的护肤品的用户们，有几个不知道‘叶泠’这个名字的？
　　就是叶泠将他们从法式香皂那些个华而不实的大坑中解救出来的！
　　在这些国内的护肤品用户心中，叶泠这个名字基本上就能代表品质了。
　　‘流-光水’的定价不低，但销量并不差，‘流-光水’的外观也跟着火了一把！
　　国内的护肤品素来都是大红大绿的包装配方，比如双姝之前一贯爱用的大红色包装，万紫千红润肤脂那红紫相间的铁盒子，沪上日化厂生产的各种药皂的花被单式纸包装……哪有人见过这种磨砂玻璃瓶中金光闪闪的微囊的包装？
　　对着太阳一照，磨砂玻璃屏中金光闪闪，看着就如同漫天星辰一般，漂亮极了。
　　许多人一开始还有些舍不得购买‘流-光水’，可是百货商店里的营业员对‘流-光水’的描述太神乎其神，再加上‘流-光水’的颜值太高，绝大多数人都咬紧牙关大出血买了一瓶。
　　回家用上两次，很多人就察觉到了自己皮肤的变化。
　　有些人的脸上出油多，毛孔撑的很大，鼻子上还有那些黑色的小点点，一挤就是一整条脏了吧唧的油脂栓塞，下巴上还会长那些像是小米粒嵌入到下巴里一样的东西，还有人洗完脸看着挺白的，没过多久就黄了，也有人看着就比同龄人要老……皮肤好的人好得千篇一律，皮肤差的人差得各有千秋。
　　在用了‘流-光水’之后，那些脸上出油多的人感觉自己明显没那么油腻了，脸容易变黄变黑的人也感觉自己黄的没那么快了，原本洗完脸过上一个小时就发黄发黑了，现如今能撑大半天了，也有人感觉自己鼻子上那些看着让人直冒鸡皮疙瘩的黑点点没了，下巴上内嵌的‘小米粒’也小了很多，还消失了不少，更多的人则是感觉自己的脸便滑嫩了，明明自己脸上没有搽那些润饰肤色的粉啊膏啊，可自己的心脸皮看着比搽了那些粉啊膏啊还好……
　　‘流-光水’的口碑一炮而红。
　　因为维C和‘相济散’的缘故，很多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是叶泠的粉丝，他们知道春回药化厂做出来的日化用品不像是其它日化厂做出来的那些日化用品一样平平无奇无功无过，他们看叶泠做出来的日化品都是当做药来看待的。
　　打死叶泠都想不到，购买‘流-光水’比例最高的人群会是医护人员。
　　那些医护人员的操作也骚得很，这年头能治愈皮肤病的药膏不多，进口的那些激素药膏一个个都贵得要死，自个儿靠着中药方调制出来的药膏又见效慢，很多都没啥明显效果，现如今他们在‘流-光水’上尝到甜头之后，再遇到脸上长痘长脓包的人，治疗思路都变成了开点消炎药和相济散，再开一瓶‘流-光水’，让患者回去内服外用。
　　效果还真别说，堪称一绝！
　　春回药化厂沪上分厂的那些主配方师一直都等着‘流-光水’的销售情况与市场反馈情况，他们自个儿也在用‘流-光水’。
　　事实上，在他们用‘流-光水’用了三天后，他们就调整了自己的PK目标，原本还有点争第一的想法，这会儿却是改变了想法——努力争第二，实在不行就拿个第三，绝对不能拿第四。
　　老贺等人也开始通宵修改配方了，‘双姝’和‘滋容’还没有生产，一切都还来得及。
　　只可惜，对于一个配方来说，体系的稳定性是最重要的，他们尝试着加了酸剂之后，做好的样品要么突然变稀，质地变成了清汤寡水模样，要么突然变稠，用手指抠着都费劲，在加了植物提取物之后，配方居然分层了，质地也变得浑浊了许多……这不是原料的问题，而是他们对原料不够了解的问题，唯有‘本草’在加了那些植物提取物之后配方体系没什么变化。
　　眼看着新年马上就要到了，三个产品线的主配方师都不敢再耽搁，赶紧投产打算向全国各地铺货，只是三个产品线主配方师的心境完全不同。
　　‘本草’已经做了决定，原先生产出来的那批护肤品以‘低配版’的形式出售，标签上写清楚，‘低配版’适合皮肤没什么问题的人进行日常滋养皮肤用，添加了叶泠带来的那一套植物提取物的产品称之为‘标配版’，与‘滋容’和‘双姝一起打擂台。
　　事实上‘滋容’和‘双姝’眼里已经没有‘本草’了，他们觉得‘本草’已经要借着叶泠送来的那批原料跻身第二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产品线争夺第三和第四，第三已经够让人羞耻了，要是拿个第四，那不得晚节不保？
　　春回药化厂沪上分厂的内部‘卷’了起来。
　　回到首都的叶泠总算有空了，夏骏就赶紧瞅着机会同叶泠说了沪上固资委以及税务局那边的态度。
　　“啊这……这好办！”
　　又不是原先没想过这个，只是那阵子太忙，做起事来分-身乏术，根本无暇顾及，如今既然提起来了，那自然是要当回事做的。
　　叶泠隔天就带着材料往工商局跑了一趟，充分借鉴了雅妹儿与欧娘娘那种集团制的制度，在首都成立了万物生集团，万物生集团旗下起初注册四个子公司，分别是春回、夏荣、秋繁、冬藏。
　　春回药化厂正式更名为春回公司，主营为药物原料的研发以及日化线产品的生产。
　　夏荣则是主打农业与纺织服贸业务。
　　秋繁与冬藏将来干什么，叶泠心里也有了个大致的规划，秋繁要进军的是机械设备制造业，冬藏则是进行一些面向未来的技术孵化与研究，暂时不以营利为目的。
　　叶泠注册成立的万物生集团是改革开放之后在首都注册成立的第一家集团，注册资金高达三千万，这可把首都固资委和税务局的人都吓了一跳。
　　看看万物生集团的盈利，再没人怀疑改革开放究竟是对是错了，想想万物生拿出了多少新东西新技术，想想万物生集团交了多少的税，想想万物生集团为多少原本没机会进工厂的人提供了优质的工作岗位，为多少青年成就了梦想。
　　叶泠自个儿都被万物生集团上的账目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么多的钱又不是没见过，放到修仙界，凡俗间的这么一大笔钱看起来多，但都不够买一株仙草的。
　　就在万物生集团成立的同期，位于琉球的资王堂集团做出了一项重大的决定——因为国际市场份额急速萎缩的缘故，资王堂集团背后的松式会社将打包出售陷入困境的资王堂集团，全面放弃日化业务，并将全面拥抱半导体业务。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的更新，今天还有两更！
　　解释一下为啥后面成了‘流-光水’而不是‘流光水’，因为捉虫了，第一次发的时候脑子抽写成了‘春光水’，为了规避河蟹大神，就加了个‘-’，改回去之后删了‘-’字数变少，所以就没再删‘-’抱歉，不过不影响付费字数哒！


第71章 收购？
　　如今的国际化妆品市场只有两位‘天神’在打架, 其他品牌就算冲进了战局也只能算是一盘菜，根本掀不起半点水花来。
　　松式会社想在短时间内将资王堂的全部业务打包出售，在琉球国内根本找不到买家, 他们不得已只能把目光放到国外。
　　雅妹儿和欧娘娘这两个巨头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且不说资王堂沦落到现如今的地步就是这两家巨头的手笔，深仇大恨不能不报, 单单说资王堂手中掌握的那些技术在这两家巨头眼里的价值……绝对卖不出高价。
　　松式会社里负责资王堂业务的人全盘考量了一番，将目光放到一衣带水的邻邦——花国。
　　他们觉得春回药化厂会是一个很不错的接盘侠。
　　欧娘娘和雅妹儿如今就是靠着春回药化厂提供的原料以及自身基于那些原料研发的技术在全球吸粉，春回药化厂苦于没有全球供货的渠道而加入不到战局中去，如果把资王堂的业务打包销售给春回药化厂, 那雅妹儿与欧娘娘的厮杀现场会不会变成三个巨头的故事？
　　没成长起来的巨头也算是巨头。
　　欧娘娘和雅妹儿都是借着春回药化厂的原料起来的，也是借着春回药化厂这把刀‘杀’掉一众竞争对手的，要是让春回药化厂与雅妹儿、欧娘娘动起手来, 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松式会社的人揣着看戏与报复的心态来到了花国，找叶泠洽谈资王堂打包出售的事宜。
　　叶泠没想到资王堂会打包出售, 她问了松式会社那边派来的松本真一个问题：“为什么在雅妹儿与欧娘娘都来寻求与春回药化厂的合作时，资王堂没有考虑与春回药化厂合作？”
　　松本真就是松式会社里负责资王堂业务的长老级人物，资王堂可以说是他一生的心血所在, 如今看着资王堂惨淡落幕，他心情相当复杂，“因为我们都不相信，花国会有这么好的技术。可怜啊，资王堂要为我们的无知与自大买单。”
　　叶泠笑了一声, 琉球国看不上花国, 这个理由真是讽刺而真实。屁大点地方当初都动了吞下整个花国的心，花国一度陷入相当被动的局面，可不要被人家看不起？
　　幸运的是, 花国已经站了起来，已经今非昔比。
　　“说说你们打算出售资王堂的哪一部分，也说说你们要什么样的价格，我会认真考虑的。”
　　松本真坦然道：“出售资王堂的全部，包括销售渠道、储备技术、生产设备。开价，四百万。”
　　“四百万？”
　　叶泠之所以惊讶，倒不是因为松本真开出的价格贵，恰恰相反，她是觉得四百万这个价格太便宜了。
　　松本真见叶泠那么高兴，瞬间就明白叶泠是误会了什么，他嘴角一阵抽搐，解释道：“四百万不是花国币，而是美金，折合花国币三千万左右。”
　　叶泠：“……”她瞬间就心凉了，整个万物生集团的资金也就三千万出头，哪能把全部家底都掏出来买个资王堂？
　　她想的是买下资王堂之后顺理成章地进入国际市场，而后大赚特赚一笔，让‘春回’、‘双姝’、‘本草’、‘滋容’这些产品都能进入到国际市场中去，同那些研发实力强悍的国际大牌打擂台，可万一买回来的资王堂不赚钱呢？
　　要是资王堂不赚钱，那三千万可不就打了水漂？
　　叶泠摇头道：“不可能的，这个价格也太贵了。或许原本的资王堂值这个价钱，但现如今的资王堂已经被雅妹儿和欧娘娘挤垮，不值这个家，最多两百万美金。”
　　松本真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四百万美金并不是他张嘴就来，而是松式会社的专业人员在进行多种评估之后给出的友情价，毕竟资王堂急着出售，要价太高可能就出手不了反倒砸自己的手里了。
　　松本真哪里会想到，叶泠一开口就把价格砍掉了一半！
　　“不可能的，两百万美金是绝对不可能的。叶桑，我们松式会社是带着诚意来的，四百万美金这个价格已经是底线了。资王堂是我一生的心血，虽然现在它垮了，但我也绝对不会把他贱卖掉。”
　　“我们资王堂的设备和储备技术就值四百万美金，更别提我们还附带了资王堂的全部海外渠道，那可是遍布丑洲、欧洲与亚洲的销售渠道啊！虽说现在那些销售渠道不景气，但我们目前还没有关闭全球任何一家门店，只要春回药化厂将资王堂接手下来，你们可以直接将你们的产品摆上货架，我们甚至连在全球各地建立的合作商关系都会打包出售给你们，所有需要与当地政-府打交道的事情，交给他们做就可以……四百万美金，一美分都不能少！”
　　那‘五折价’本来就是叶泠随口砍的，她知道资王堂值四百万美金的事，也为资王堂在全球建立的渠道而心动不已，但她有许多犹豫的地方：如果那些国-家知道资王堂背后站着的是花国的企业，会不会给资王堂使绊子？资王堂会不会在设备交接、技术交接过程中做什么马脚？如果真把这生意做了，万物生集团的资金链会不会突然断掉？
　　松本真见叶泠提笔在纸上不断地写写画画，他没有出声，满面愁容地看着叶泠，心越来越沉。
　　他怀疑这个在国际药化领域已经闯出一番名气的春回药化厂有没有收购资王堂的资金力量，毕竟眼前这个春回药化厂看着好穷啊，连个像样的会议室都没有。
　　叶泠沉吟许久，伸出三根手指，道：
　　“春回药化厂愿意用四百万美金的价格收购资王堂的全部业务，但我有三点要求：”
　　“第一，资王堂在琉球国内的全部设备、仪器都得运到花国沪上，运费由松式会社承担，松式会社还得保证运来的设备不是坏的，不是缺胳膊少腿儿的等等，我希望花钱购买下的资王堂，是与在琉球国时的资王堂一模一样的资王堂。”
　　“第二，资王堂现有的全部技术与已经研发的储备技术，必须全部移交到春回药化厂，哦不，现在是叫万物生集团旗下的春回公司，我们会派专家进行技术的核验，如果松式会社不够诚意，资王堂运抵沪上的设备怎么来的，麻烦松式会社再怎么运回去。”
　　“第三，松式会社需要派专人进行资王堂业务的交接，为期三年，包括设备的运行与维修，技术的解释与兼容，还有供货渠道的适配。”
　　“最后一点，我们万物生集团支付给松式会社的四百万美金，会分四次支付，每次一百万美金。所有设备与技术资料运抵沪上，我们支付一百万，设备检查与技术资料调查核验确认无误，我们会再支付一百万。”
　　“我们会在资王堂所有产品原有配方的基础上利用春回药化厂生产的原料进行升级，资王堂这个品牌名称我们还会继续使用一段时间，同时，我们也会用产品的生产过程来检验资王堂出售的技术与设备是否合格，如果检验通过，我们会再支付一百万美金。”
　　“最终一百万是三年后支付，我们会用这三年时间来检验资王堂的海外供货渠道，希望资王堂帮助协调好资王堂的海外供货渠道，这也是四百万美金所购买的东西之一。”
　　“这是我的要求，如果松式会社能答应，我们就履行下一步手续，如果松式会社不答应，那就只能谢谢松式会社对春回药化厂的认可了，祝松式会社能为资王堂找到更合适的买家。”
　　松本真点点头，站起身来冲叶泠深深鞠了一躬，道：“叶桑，你的顾虑我完全能够理解，我非常感谢叶桑的坦诚，只是分四期支付的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我需要返回琉球与松式会社的其它负责人一起讨论，希望叶桑能给我一周的时间，一周之内我定然会给叶桑一个答复。”
　　叶泠点头，“辛苦了。”
　　送走松本真，夏骏和叶河溜溜达达地走到叶泠跟前，叶河‘啧’了一声，道：“这些小鬼-子还真是讲究礼貌啊，那鞠躬深的，我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叶泠冷笑道：“鞠躬的时候有多真诚，杀人的时候就有多心狠，鬼-子们做的事儿，你忘了么？别被他们的表象给骗了。有些民族，劣根是根植在骨髓与灵魂中的，他们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找春回药化厂合作？还不是因为一直都看不起我们？”
　　“现如今被欧娘娘和雅妹儿打成了丧家之犬，这才想到了我们。他刚刚那字里行间的意思，不就是还高高在上的看着我们，觉得我们粗鄙低端么？他们从没放弃过把我们当成后花园的想法，我们也一样，迟早要同他们清算一笔历史上的血账！”
　　夏骏问叶泠，“咱们厂子里的账一共就三千万，都拿出来买资王堂，值得么？一下子把这么多钱砸进去，咱厂子里的资金会不会周转不开？”
　　“值得，投进去的钱，迟早得十倍百倍地赚回来。至于资金周转，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分四次支付的原因，一是为了保险，避免他们拿到钱就不管不负责，二则是为了给我们找一个喘-息的机会，我们边赚钱边出钱，不至于账目上的所有资金一下子走空。”
　　“我先去同固资委那边通个气儿，这么大的事，需要让固资委知道，不然之后铁定会被当成小辫子揪着打。而且收购资王堂也需要固资委出力，固资委的监察能力是十个万物生集团都比拟不了的，有固资委帮我们盯着，我们能防住很多暗招阴招险招。”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第72章 割韭菜
　　同政-府机关打交道的次数多了, 叶泠也就差不多摸准这些政-府机关喜欢什么忌讳什么了。
　　如果要同松式会社谈收购资王堂的事，固资委是必须要提前打好招呼的，不然万一被扣一顶通敌卖国的帽子, 那可就冤枉死了。
　　叶泠往固资委走了一趟, 同固资委的领导说了万物生集团正在与琉球国的松式会社接洽并有意向收购资王堂的事后，开车往国-家图书馆走了一趟。
　　她担心松式会社的人会在资王堂移交的材料中做手脚, 决定还是自己先对那些关键技术有一个了解，避免被鬼-子当成傻子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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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式会社那边并不是只找了花国的春回药化厂，他们还找了其它的‘接盘侠’，只不过其它接盘侠要么是压价太狠, 要么是条件太苛刻，相比之下，叶泠开出的条件反倒更容易接受。
　　在第一次面谈结束的五天后, 松本真又带着团队过来谈了，这次是来签合同的, 叶泠没再把谈判安排在春回药化厂的那间小会议室里，而是在首都找了一家带有大会议室的酒店，由国资委的人坐镇, 历经三天时间，总算是将收购资王堂的事情敲定了下来。
　　约定好交付第一批设备的时间以及支付第一笔款项的时间，松本真便带着团队回琉球去了。
　　国资委的人笑叶泠，“叶总，春回药化厂的短板就是国外市场没有打开, 事实上, 这是国内所有企业的短板，不论是老牌国营企业还是新兴的民营企业，春回药化厂的业绩本来就不错, 如今啃下了这么大一块硬骨头，打开了海外的供销渠道，往后的生意肯定会更上一层楼的。松式会社的人来了，春回药化厂作为东道主，都不请人家吃个烤鸭？”
　　叶泠笑笑，“虽然合同是签了，但事情还没落实，就算要请吃饭也得等设备到了、技术交接了，到时候再说，现在请名不正言不顺的，谁知道这些人背后会使什么绊子？他们要是真心合作、诚信合作，别说是吃个烤鸭了，吃全鸭宴都行，可他们要是暗地里使绊子，别说是吃烤鸭了，吃鸭屎吧！”
　　国资委来的人哄然大笑。
　　叶泠急，松式会社的人更急，他们担心迟则生变，万一春回药化厂反悔了，要追加什么条件该咋办？万一春回药化厂压着款项不支付该咋办？
　　他们趁热打铁，回去之后就着手处理资王堂集体搬迁的事情了，琉球国本就是岛国，海运方便，沪上也有自己的港口，再加上琉球国与沪上相距并不远……松式会社居然赶在新年前就将所有设备以及技术资料运抵沪上了。
　　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松式会社直接派来一个二十余人的团队来帮忙安装安置设备，并且教春回药化厂沪上分厂的人怎么使用那些设备。
　　松式会社的人大抵是害怕叶泠找着理由扣押款项不支付，他们把事情做了个面面俱到，每一台设备都编写了操作使用指南，还特意找翻译把那些使用指南翻译成了中文。
　　为了测试资王堂的海外铺货渠道是否真的有效，叶泠当下就做了决断，把春回药化厂生产的‘流光水’投入到国际市场中去。
　　如果流光水的反响比较好，那就后续跟上‘双姝’、‘本草’与‘滋容’，要是‘流光水’的反响不好，那就得好好同资王堂商量一下最后一百万美金的支付问题了。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叶泠赶在新年前向资王堂的所有海外渠道都供应了小批量的货，都是三百到五百瓶不等，连国内一个县城一个月的供应量都比不上。
　　不知道是松式会社等着收资王堂的‘卖身钱’，还是他们想接着春回药化厂的手打一拳雅妹儿与欧娘娘，他们做起事来相当卖力，他们不仅学到了雅妹儿和欧娘娘当时宣传的精华套路，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雅妹儿与欧娘娘都在用的原料供应商！”
　　“堪称惊艳世界的殿堂级护肤之作！”
　　“效果让人尖叫的‘流光水’！”
　　……
　　资王堂原本的口碑就不错，拥有一大片固定的粉丝，只是在美白与洗护的功效上没有比得过欧娘娘与雅妹儿，这才走上了全面下坡路，‘春回’这两个字则是在雅妹儿与欧娘娘的宣传中被打上了神秘的标签，几乎所有有护肤需求的人都听过‘春回’这个名字，如今看到资王堂也终于推出了带有‘春回’标签的产品，许多资王堂的老粉都老泪纵横。
　　“崽啊，虽然你落后了好多步，但总归还是跟了上来，我们愿意为你买单！”
　　这位资王堂产品的狂热爱好者绝对不会想到，自家崽已经换了一个妈，不再是松式会社的亲儿子，而是被过继给春回药化厂了。
　　有资王堂的粉丝基础与‘春回’的神秘口碑效应在，‘流光水’的销量并不差，只是两三天就把那三五百瓶‘春-光水’卖没了。
　　用户们还在对着镜子怀疑‘春-光水’里是不是添加了什么激素，不然为什么用起来这么好，雅妹儿与欧娘娘家坐不住了。
　　因为‘流光水’是顶着资王堂的牌子卖的，所以雅妹儿与欧娘娘的总裁压根没往资王堂被春回药化厂收购这回事上想，他们以己度人，认定是资王堂拿到了春回药化厂的新原料。
　　这么一想，雅妹儿与欧娘娘的总裁气炸了。
　　我们砸钱给春回药化厂建实验室买设备，谈的合同是什么？是有新原料要对外授权时，优先考虑我们。你们这次问我们了吗？
　　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契约精神！
　　欧娘娘集团的总裁史蒂芬十分生气，打电话把大中华区的总裁喷了一通，那大中华区的总裁才憋屈，他诉苦道：“我正要同您汇报这个事情呢，资王堂已经被万物生集团收购了，属于万物生集团旗下的品牌，所以他们用春回药化厂的原料根本不算违约。而且，那个‘流光水’根本不是资王堂的产品，只是借着资王堂的渠道在销售，‘流光水’是春回药化厂的产品！”
　　史蒂芬听得愣住，他脸上的表情都要裂开了，过了好久才发出一句问候别人家十八辈祖宗的词。
　　“这和裁判下手踢球有什么区别？他们不讲规则！”史蒂芬嘟囔了一句，问大中华区的总裁，“你有了解过春回药化厂这次拿出的主打新原料是什么吗？‘流光水’的销售，对我们在大中华区的业务有没有什么影响？”
　　大中华区的总裁心尖儿一颤，“影响太大了，‘流光水’与我们的‘瓷白水’是同类型的产品，有了‘流光水’，我们的‘瓷白水’的销量直线下滑。我悲观的认为，如果春回药化厂再拿出‘流光乳’和‘流光霜’的话，我们的销售量还会大面积下跌。”
　　史蒂芬感觉自己坐的不是真皮椅子，而是钉满钉子的木板，他仓促间便拿定了主意，必须往花国走一趟。
　　原本那个掌握着许多种高端原料技术的春回药化厂在他眼里算是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老虎，松式会社出售资王堂就等于是把一把能打开牢笼的钥匙卖给了那只老虎，这市场可不得乱套？
　　他必须得想个办法，让春回药化厂退回到原料供应端去，不能让春回药化厂进到护肤品销售的中游与下游来搅局。
　　不然根本没法玩！
　　就在这时，雅妹儿集团总裁办的乔夫居然给史蒂芬打来了电话，向来针锋相对的二人居然在这件事情上难得的达成了一致态度——联手向春回药化厂施压。
　　只不过在施压前，他们得做好准备，万一叶泠因为他们联手施压的事情要断供已经达成合作的原材料呢？
　　必须得先把从春回药化厂进口的维C原料屯够，这样就算与春回药化厂的合作破裂，他们也能维持一段时间的产品供应，有了这段时间，也好寻找替代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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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史蒂芬与乔夫‘密谋’时，叶泠一阵心血来潮，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流光水’借着资王堂的海外销售渠道进行疯狂销售，一如当初春回净白皂、驱虫皂在国内市场的野蛮扩张，很快就会遇到瓶颈，销量会掉下去，而后逐步趋于稳定，毕竟护肤品不是饮料，消费者不可能一天一瓶地用。
　　而且这种野蛮扩张方式的‘树敌能力’太强了，春回药化厂的发展完全就是踩着同行的‘尸体’爬起来的。
　　问题该怎么解决？
　　困境该如何突破？
　　她搞技术的目的是造福百姓，不是搞垮同行啊！
　　这个问题在叶泠晚上做饭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她晚上做的是番茄鸡蛋盖面，虽说主食是面，但这碗面里还加了番茄与鸡蛋，除了这三样之外，还有肉眼看得见的葱花、香菜以及肉眼基本看不到的调料。
　　她若是想把这面做的更好吃，里面还可以加肉，牛肉、猪肉、羊肉，只要配合得好，东西就能往里面家。
　　跳出这碗番茄鸡蛋盖面的限制，晚饭其实还能炒一盘菜，炒两盘也行，只要自己舍得吃，三盘四盘也能做，无非就是能不能吃得完的问题。
　　叶泠突然就走出了那点儿思路上的瓶颈，她可以增加护肤流程的丰富性啊！
　　‘滋容’、‘本草’和‘双姝’做的护肤品就那几种，洁面、水、乳、面霜，可根据皮肤学的研究，人的眼睛附近的皮肤要比面部其余位置的皮肤娇嫩得多，需要分子量更小的护肤品来保养，所以面霜和眼霜必须区分开来，爽肤水也没必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往里面堆，完全可以把那些很好的成分单独拎出来，做成一种浓缩且高效的产品，这种产品叫什么名字好呢？
　　叶泠脑海中浮现出那句‘浓缩的就是精华’，果断将这种浓缩且高效的产品定名为‘精华露’。
　　人的面部皮肤很容易出现缺水干燥的问题，那就需要一种即时补水的产品，最好是能直接贴在脸上，利用浓度差原理将水分与有效成分一并灌注到皮肤中去，这个可以叫面膜，以纺织材料作为水分与有效成分的载体，像一张膜一样贴到人脸上去起效！
　　叶泠思如泉涌，提笔在本子上疯狂地记录自己的灵感……
　　记录完之后，叶泠看着自己写的那些东西，‘嘿嘿’笑了几声，这些护肤仪式感满满的产品主要是收割国外韭菜，薅资-本主义羊毛的，国内能用得起这些产品的人不多，为了保障国民的体验感与使用感，她在国内版本的水乳中多添加一些有效成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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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咖啡
　　远在加州理工大学搞研究的Steven在听说资王堂出了一种能让人改头换面的‘流光水’后, 压根没把这东西放在心上。
　　他打心底觉得，自己研究的酸剂护肤理念才是最先进的护肤理念。
　　可是当他发现别人口中对‘流光水’的描述里频频出现‘春回’这两个字后，他不淡定了。
　　他与那个女人之间可是存在一个赌约啊！
　　看谁能更快、更早地研究出酸剂护肤品来, 看谁研究出的酸剂护肤品更有效！
　　Steven心里哆嗦了一下, 赶紧托人去往资王堂跑了一趟，打算买一瓶‘流光水’回来试试效果, 结果却被人告知，‘流光水’已经断货好久了。
　　Steven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严重。
　　他猜测道，难道这是那个女人的销售伎俩？
　　这种销售伎俩并不少见，欧娘娘和雅妹儿就经常用, 他们手里若是有了什么王炸型产品，就会备足库存，却对外宣称说这种产品的原料不好获得, 他们库存不足，每次都像是挤牙膏一样向消费者开放一点点的库存, 逼得消费者抓耳挠腮地去等，口碑也会在这个饥饿营销的过程中渐渐发酵起来，直到消费者再买不到就要闹事的时候, 他们会将全部库存都放出来，资本家万恶的镰刀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割最多的韭菜。
　　Steven并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叶泠。
　　然而实际原因是，叶泠并没有想到资王堂的渠道会这么给力，不仅‘流光水’卖断货了，就连资王堂一并打包运到沪上的那些库存品也跟着卖了不少。
　　全球各国的催库存电话都打到了沪上, 因为春回药化厂沪上分厂并没有专业的翻译, 那些电话的翻译工作还是资王堂派来的翻译帮忙做的。
　　在得知‘流光水’才刚推进市场就卖断货这回事之后，‘双姝’、‘滋容’与‘本草’的主配方师俱是面面相觑。
　　他们原本认为自己已经是高估叶泠了，没想到实际情况却是对叶泠的严重低估。
　　他们自己都对自己的产品没那么强的自信, 不认为这些产品会在国际上走红走俏，偏偏‘流光水’就做到了！
　　“腾出四分之三的生产线来，专程用于生产‘流光水’，余下的四分之一生产线用于生产我们自个儿的产品吧，这场擂台我们必须得打，起码第三和第四是得分出来的，但也不能耽误了国际市场的销售份额。如果‘流光水’能够把春回的口碑在国际上打开，那对于他们的产品来说也是大好事。”
　　就在老贺等几人做了决定后，叶泠的电话也打了进来，让他们全面生产‘流光水’，并且利用资王堂的供货渠道发出通告，‘流光水’成本太高，属于春回药化送给全世界消费者的礼物，过了花国农历三月之后将不再生产。
　　老贺满脑子疑惑，“叶总，这么赚钱的产品，您为什么要停产？”
　　“‘流光水’不是停产，而是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出现在大众的眼中。‘流光水’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你们的那些水乳的市场，必须得退出。按我说的做就是，农历年前你们来一趟首都，我把新的生产方案给你们，你们按照新的生产方案来调整，这次不仅是‘流光水’要大卖，‘双姝’和‘本草’、‘滋容’也必须跟上。”
　　老贺见叶泠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也就没有再劝，回头就依照叶泠的通知把公告发布了出去。
　　正在密谋向春回药化厂施压的史蒂芬和乔夫自然不会错过这么一个公告，他们突然间就松了口气。
　　“原来是亏本换口碑，那就不需要担心了，打价格战，我们从没怕过。”史蒂芬的语气中有些洋洋自得。
　　乔夫走了将近五分钟的神，在史蒂芬眼中，乔夫就好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他喃喃道：“这么好的原料，就算贵点又怎样？资王堂没有贵妇用户群体，但雅妹儿有。我们雅妹儿集团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好的原料被埋没。我们会帮助春回药化把这种原料发扬光大的！”
　　史蒂芬：“？？？”骚还是你骚！
　　乔夫提起西装外套就往外走，史蒂芬紧盯着乔夫的背影，良好的涵养终究是没能抑制出心里澎湃的骂意，“fuuuuuuuck！”
　　史蒂芬对乔夫、对雅妹儿的这种做法，心里不屑极了，当初他面对春回药化厂那一众表面活性剂的合作毫不动心，雅妹儿却选择全盘接手，虽说后面发生的事证明雅妹儿做的没错，可史蒂芬骨子里的高傲告诉他，哪怕打不过春回药化厂，也得保留自己的傲气，不能像雅妹儿一样做那‘打不过就加入’的没骨气的选择。
　　可是想想‘流光水’那令人震惊的选择，史蒂芬觉得‘打不过就加入’这个选择也挺好。
　　啊……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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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泠心里已经憋出了割资本韭菜与薅资本羊毛的方法，便趁热打铁把精华、面膜等的配方都做了出来。
　　‘流光水’还得销售一阵子，这些配方就算拿去沪上也没办法做，叶泠索性就把配方锁进了抽屉里，等老贺等人来首都做年终汇报时再提‘流光水’变‘流光露’的事。
　　面膜的配方叶泠又做了改动，她没精细统计过欧洲与丑洲人的面部特征，不知道膜布该怎样剪裁合适，索性将膜布从配方中拿掉，把面膜做成如同乳霜质地的膏体，直接往脸上厚敷一层便能起到效果。
　　元旦已至，再往后就是过年。
　　叶泠拜托杜玉梅给找的四合院这会儿也终于有了着落，不过杜玉梅还在选择斟酌。
　　不知道有些人家是咋想的，放着首都这么好的房子不要，非要跑去香江、澳城甚至是东南亚去，说是全家都要搬走，再也不回来了。
　　这些人家在首都的房子又大又漂亮，装修的也很好，杜玉梅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是不是脑子被门给挤了，放着这么稳定安宁的生活不过，非要背井离乡。
　　不过要不是这些人打算搬走，她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四合院。这些四合院哪哪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太高，一般人家根本负担不起。
　　杜玉梅相中一个四合院，问明白价格之后找叶河探了探底，“河子，那四合院人家要将近万把块，妈想着你手头要是有钱，咱把那个院子买下来吧，你结婚的时候用。那四合院可比五道口那院子好多了，又大又敞亮。”
　　叶河一听到‘结婚’这俩字就头皮发麻脑袋疼，他赶紧说，“万把块就万把块，不算贵，你看重了就买。我手头没现钱，但厂子里的工资账上有我的独立账，你去了之后直接支走就行。”
　　杜玉梅眨眨眼，“万把块还不算贵啊……你姐带着你可真是赚了大钱了。”想到自个儿老两口忙忙碌碌干了一辈子的活儿也没赚下几个万把块，杜玉梅心头难免有些堵。
　　叶河不知道杜玉梅的心境，他还在那儿嘚瑟，“万把块算个啥？我姐前段时间从琉球国买下松式会社的资王堂，四百万美金，折合成花国币得三千万呢，我姐眉头都没皱一下。”
　　“啥？？？三千万！！！你们春回药化厂这么能赚？？？”杜玉梅的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迸出来了。
　　叶河嘚瑟道：“确实能赚，三千万听着多，但又不是春回药化厂赚的全部，我们见了那么大的厂子买了那么多的设备，厂子的账上都有三千万的现钱，你说能不能赚？那三千万的合同签下来的时候，我都跟着肉疼，可就我姐常说的那句话，人的目光得放长远，不能总盯着眼前的三瓜俩枣较劲。三千万是多，可最近国外那两个和我姐有合作的厂子不知道抽什么风，疯狂地囤积原料，总厂这边都是三班倒，设备一刻也不停歇地运转着，沪上分厂那边更忙，立了个亿瓶计划，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生产出一亿瓶‘流光水’来，投向国际市场，那都是源源不断的钱啊，三千万听着多，单单是那一亿瓶‘流光水’就能赚回来，还能盈利更多。”
　　‘流光水’的原料就是春回药化厂生产的，都不便宜，但利润更高，这一亿瓶要是真卖出去，万物生集团的总账能膨胀好几倍。
　　只是叶河有些想不通，全世界的人口就那么多，‘流光水’又不是喝的果汁饮料，这一亿瓶真的能卖出去吗？
　　这傻孩子还是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流光水’的价格虽然贵，但对于那些资本主义国-家的老牌贵族来说，同样属于低端便宜货，人家洗个澡都得用牛乳，吃一顿饭的食材费用都顶几十瓶‘流光水’的价格，普通人买了‘流光水’之后抠抠省省地用，那些老牌买了‘流光水’之后恨不得用来泡澡，最节省的用法都是全身搽抹。
　　就在叶泠打算收手给自个儿放个假的时候，卫生部的任明诚突然登上了门。
　　“诶，任部长，您怎么有空过来了？赶紧坐赶紧坐，我这边有欧娘娘集团给寄来的咖啡，给您冲一杯尝尝味儿。”
　　任明诚看着叶泠像是做实验一样对着一堆仪器设备轰轰轰地处理了好一阵子，然后端着一杯像是苦汤药一样的东西放到他面前，他眉头拧紧，“这……这就是咖啡？”
　　端起来小抿了一口，浓郁的苦味儿在口腔里荡漾开来，任明诚脸上的褶子都皱成了一团，“这都是什么鬼东西，这么难喝这么苦。欧娘娘集团是和你有仇吧，咋给你寄这么难喝的玩意儿。”


第74章 天听
　　咖啡这个东西确实是很少有人能第一次就接受, 不过喝的多了，也就能品出其中的滋味来。
　　茶是如此，酒也是如此。
　　叶泠看任明诚被咖啡苦了个够呛, 赶紧道：“咖啡就是这个味儿, 把一开始的苦味熬过去之后，就能喝出好喝的地方来。实不相瞒, 欧娘娘给寄来的这咖啡可不便宜，但能喝进肚子里的只有我一个，我丈夫，我弟, 我小叔子……谁都喝不下，还觉得花钱喝这玩意儿就是自讨苦吃。”
　　“我也觉得喝这玩意儿是自讨苦吃，喝点糖水不好吗？”
　　叶泠道：“那我给您倒了换一杯吧, 我这儿有茶，但是挺普通的, 就副食品店里卖的那种茶叶，上不了台面，您别嫌弃。”
　　任明诚摆手, “别瞎折腾了，这咖啡难喝归难喝，但也不便宜，倒掉太浪费了，将就着喝吧。我这次来找你, 一共俩事儿, 一是过了年的正月初六，咱卫生部可就上班儿了，你拿了聘书, 可别第一天就旷工翘班。第二件事么，”
　　任明诚顿了顿，语气有些沉重，“大领导要见你。他为什么想见你，对你的看法是好是坏，我都猜不出来。但你还必须去见，这个不能拒绝的。”
　　叶泠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大领导要见我？是哪个大领导？”
　　“最大的那个领导。”
　　这下叶泠明白了，她想了想自己最近做的事儿，有些犹豫，试探着问任明诚，“您说，会不会是我最近从琉球收购资王堂的事儿，让大领导不高兴了？他是不是觉得我是□□，想走资本主义道路？还是说我们万物生集团赚的钱太多了，不符合国-家的战略规划和政策要求？”
　　任明诚摇头，“我也猜不透，你去见见吧。大领导人很好，他是什么态度，你见了就知道了。要是你们万物生集团的发展真的出了问题，你坦然认个错，立马纠错改正，不会出啥事的。没人能忽略掉你对乌江省，对关东市的功劳，那就是一张护身符。”
　　叶泠自问自己一切听党指挥跟党走，没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心里也就安定了不少。
　　任明诚如同吞苦药一样一口气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见叶泠还在发呆，道：“别想了，是刀山还是火海，都得亲自走一趟看看才知道。”
　　叶泠开车跟着任明诚去了目的地，那是一座看着幽静的三层小楼，如果不是三层小楼外面那个院子的门上挂了一个牌子，叶泠绝对想象不到大领导会在这里办公。
　　大领导慈眉善目，坐在沙发上就如同寻常的邻家老人，看起来身体似乎抱恙，时不时咳嗽两声，见叶泠和任明诚进来，笑了笑，同任明诚说，“老任，你回避一下，我有些事情想同小叶聊聊，不适合第三个人听到。”
　　任明诚神色微变，但他没说什么，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还顺手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
　　叶泠稍微有些局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大领导见叶泠有些坐立不安，咳嗽了一声，道：“不用紧张，找你来不是□□，也不是问责，你们万物生集团表现得很好，很贴近国-家的战略发展规划，是得表彰的。我喊你过来，是想听听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你们是如何看待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是如何看待自由经济和市场经济的……”
　　叶泠得了大领导的准信，心里稍定，略微斟酌一下措辞，答道：“其实，我觉得不管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发展目的都是让大家日子越过越好，让人类社会越过越繁荣。只不过资本主义采用的是放任自流的发展方式，让资本无限膨胀，而社会主义会采用宏观调控的方式，保证资本的膨胀不会变成社会发展与进步的包袱。”
　　“您提到的自由经济和市场经济，我个人更倾向于没事的时候自由经济，有事的时候市场经济的。社会的发展是需要内在驱动力与政策驱动力一起的，就拿万物生集团下的春回药化厂举例，春回药化厂为了盈利，为了赚钱，为了发展，我们革新了技术，升级了设备，还为很多年轻人创造了具有很大发展空间的工作岗位。站在我的角度上，我为什么这样做？我为了赚钱，可不能只看到我赚了多少钱，而应该看到，多少个原本没有体面工作的年轻人在春回药化厂得到了很好的福利待遇和薪资，看看我们贡献出了怎样的技术。”
　　“我家里人之前都在首都药厂工作，我父母在首都药厂干了几十年，他们进入首都药厂时干什么活儿，退休的时候还是干什么活儿，首都药厂也多年没变过……在我看来，首都药厂的问题就是内在驱动力不足，哪怕是如今有了维C配方的加持，他们的内在驱动力还是没有提升上来。我看首都药厂，总觉得很遗憾，做了几十年的生产药物的工具，却没有做任何的创新，到底是有些辜负这几十年的。”
　　大领导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大问题，我们也都意识到了。我们想要发展，需要的不只是技术，还需要科技，你们万物生集团在这点上就做得很好。准确点说，是你做的很好。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万物生集团在日化行业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突然资助农业的研究，难道你是打算把生意做到粮食和机械制造上？如果你真有这样的打算，我现在就给你踩个刹车，机械制造你想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但国-家粮食安全是绝对不容动摇的。”
　　叶泠解释道：“其实这是巧合。关东市爆发的炭疽杆菌疫情让我意识到，我们国-家的医疗防护物资生产力严重不足，就动了生产口罩、防护衣的念头，这是为什么万物生集团选择进入纺织业的理由。研究农业，完全是因为想助力国-家农业技术的发展，比如说根据我们的研究，全国最适合种棉花的地方在边疆，我们并没有在那边种，那边适合种植太多种水果了，可我们让那边大片的土地空着。我同农业大学合作，目前就是想着在那边培育出优等的棉花来，我们万物生集团的夏荣公司做个种子生意，把最好的棉花种子卖给边疆，我们再收回一些投资成本来。然后就是等边疆的棉花长成之后，我们再以市场价收购，用来生产纺织制品。”
　　“万物生集团涉足机械制造领域，则是因为我们不甘心我们的设备比不上外国，我们本来能做出更好的产品，但就是因为设备不如外国，所以产品做不出来。我原本想着等国-家把这些个关键技术突破了，或者是等那些国营大厂把好设备做出来，我们直接买就行，可国营大厂的设备多少年都不优化一次？我等不及了，技术我们自己搞，设备我们自己造。反正万物生集团不缺那么点钱，拿出这笔钱来资助研究人员搞科学研究，最终的研究成果都会反馈到万物生集团的，这个过程和投资没什么区别。”
　　“农业、农民，同样是需要科技来扶持的，更好的农机设备，更好的种植技术，更好的种子，更好的肥料，都是能为农民送去福音，能为国-家粮库里多存点粮食的举措，可据我所知，农业大学的好多教授都没什么经费去从事科研项目研究。机械领域同样如此，水木大学可是我们国-家最顶级的高校了，很多水木大学的教授都没有科研经费，这不是浪费人才么？既然国-家不用，我们万物生集团就先借来用用，感谢国-家培养的人才……”
　　大领导失笑，“早就听人说你脾气火爆胆子也大，什么话都敢说，今天一见，果然是这样。你刚刚说国营大厂不搞技术这个，要是让那些厂子的厂长啊书记啊听到，估计得喷死你。不过你说的有道理，科技确实得捡起来，咱们国-家穷嘛，兜里的那点钱都拿来收拾烂摊子了，只有少数几个堪称护身符的技术研究上敢铆足劲儿供经费，别的研究都舍不得砸钱，你也体谅体谅，国-家的口袋里属实没多少钱。”
　　“不过啊，我听闻固资委那边说，你们万物生集团收购了琉球国的一个护肤品企业，在国际上赚了个盆钵满溢？要不你们万物生集团出点血吧，多资助一些咱们的研究人员。”
　　“你们赚得太多了，有很多人到我这儿举报说你是□□，原本我打算让你捐点学校，去地方上做一做扶贫，刚刚和你这么一聊，我觉得做扶贫太肤浅了，你投钱去资助科学研究吧，农业啊，医疗啊，机械啊，国-家不限制你的投资，你也得站在你们万物生集团盈利的角度上去考虑投资什么项目。”
　　“我就一个要求，你们把自己养活了，养好了，养肥了，然后出一点血，扶一些行业发展起来。一个万物生集团就算再强，为社会提供的工作岗位都是有限的，你们要是能用技术扶持十个、百个、千个、万个这样的企业站起来，那才是大功一件。”
　　“你们商人的嗅觉敏锐，做事也比我们这些搞政治的要灵活大胆，你先替大部队去冲锋陷阵一轮儿，毕竟你们想撤，很容易就撤了，卖出去的脚也能收回来，但一旦政策制定了，这只脚踩进坑里再想拔-出-来，可就难了。”
　　叶泠觉得自己好像明白大领导的意思了，可是又有些不明白，她问，“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尝试做改革的排头兵？您不担心我们赚太多钱，成为了万恶的资本家？”
　　大领导失笑，咳了好几声，道：“有我们这群老骨头给你做靠山，你怕什么？其实啊，在高考恢复前，国-家就制定了富民富国强民强国的政策，得先让老百姓富强起来，国-家才能跟着富强起来。别说老百姓不懂得怎么富强了，我们这些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既然小叶你能把自个儿搞富，把万物生集团搞强，那我们不妨从你身上汲取一些经验。你先富，国-家不拦着，但你不要忘记，你富起来之后记得带老百姓一起富起来。你要是忘了，我们就把你拉过来开个会，劈头盖脸骂一顿，也好帮你提提神醒醒脑，别忘了你的初心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评论统一用‘撒花’，我不想吃大碗牢饭。


第75章 招募
　　见完大领导之后, 叶泠就认真把手头的事情盘了盘，做了个大致的规划，而后登报发表了一份《招募通告》。
　　“万物生集团决定面向全国各行业、各高校启动研究经费资助模式, 请科研经费资助需求的单位提交一份详细的项目申请书至万物生集团总部。
　　提交模板如下：……
　　立项时间及频次：每季度一次, 一年四次。
　　项目资助金额：十万起步，上不封顶, 要求经费预算合理，预算离谱者不予通过。
　　已资助项目：……”
　　《百姓日报》收到了上面的通知，知道万物生集团做的事情是配合国-家的要求与指令，很大方的拿出了整整一周的头版来给万物生集团, 不仅把叶泠亲手操刀的《招募通告》发了出去，还用头版上余下的版面详细介绍了万物生集团。
　　这是万物生集团第一次全阵营走入老百姓的视野。
　　原先大家以为万物生集团只春回药化厂，只做肥皂、日化那些, 现在才知道，原来万物生集团还三个与春回药化厂并列的子公司, 人家的研究涉及到了制药领域、农业领域、机械制造领域、纺织领域，而且还收购了琉球国的资王堂，国内爆火的‘流光水’成为了全球爆款。
　　吃瓜群众感觉自己吃到了金瓜, 这些金瓜用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可以谈很久很久。
　　最震惊的不是吃瓜群众，而是那些高校教授。高教部与科技部自个儿都没多少钱，一直都秉承着‘好钢用在刀刃上’的经费分配模式，几乎所的研究团队都勒紧裤腰带紧巴巴的过日子，现在他们突然知道, 连农业大学那些研究种棉花的‘老农民学者’都能拿到二三十万的研究经费, 人家‘老农民学者’的研究经费远比他们宽松得多……
　　搞机械研究的更是呕了一口老血，他们研究二极管、半导体的都没多少经费，研究纺织设备制造的居然十几万的经费！
　　“这万物生集团真是人傻钱多, 那个钱，投在我们的研究上啊！”
　　好多研究人员心里一边酸，手上一边准备自个儿的项目申请书，立志要从万物生集团搞到钱，彻底解决自个儿研究经费紧张的问题。
　　万物生集团已经资助的项目都属于偏基础但只要解决了就能很快收回成本的研究，这给很多人制造了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叶泠深知都收到了一本系统研究利用气功让‘熟鸡蛋返生’的项目申请书，虽然她很想把那本项目申请书丢进垃圾桶，但出于尊重同行的考虑，她还是给了一个评价及资助意见——研究内容太过‘前沿’，悖于基础理论，不予资助。
　　就一个‘熟鸡蛋返生’的项目就想要五十万经费，当万物生集团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还一些‘引天地雷电供百家使用’的项目，看得叶泠一愣一愣的，看完之后只想说一句“好家伙，这些人的脑洞也太大了”……惊讶归惊讶，这些太离谱的项目自然是不会通过的，万物生集团再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每十个项目出了资助结果，《百姓日报》就会登报一次，渐渐的，那些研究人员也就摸清楚万物生集团究竟会资助什么项目了——小而精的项目。
　　研究内容不需要太宽泛，不需要一上来就打算造一艘宇宙飞船带着全人类逃离地球，而是需要聚焦在一些小问题的研究上，比如解决收音机的全部配件国产化、电视机的全部配件国产化，国内广泛使用的生产设备的改进与优化……
　　水木大学机械系和制造系的很多教授原本是不屑于来万物生集团申请项目讨口饭吃的，可是他们看到那些研究纺织设备的教授凭借着‘低端项目’翻身，再不需要为采购点耗材都没经费的事情发愁，也果断放下了颜面，加入到项目申请的队伍中来。
　　水木大学的教授写出来的项目申请书，自然要比许多民科写出来的强千倍百倍，在万物生集团的申请获批率大概能达到百分之七十，余下的百分之三十也都会得到客观的回复，譬如说研究太过前沿，综合评估收益率与回报率之后，万物生集团决定不予资助等等，那些教授也都知道自个儿的研究多少钱，被拒了也没多少怨言，回头就样学样地模仿那些第一批吃到螃蟹的教授写了个研究内容不那么高大上但很接地气的项目申请书交了上去，果然得到了批准。
　　京华大学药化系的很多教授此刻心情相当的复杂，他们中的好多人都是叶泠的老师，给叶泠讲过课，如今让他们抹下脸皮去找叶泠要钱拿项目，他们实在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啊，尤其是之前给叶泠设坎子的那些教授，这会儿心里就好似吃了一只屎壳郎一样难受。
　　葛怀参同叶泠的私交不错，但他夹在叶泠和系里那些教授之间，是真的很难办，心替京华大学药化系争取几个打包项目做，又担心叶泠记仇，看都不看他们写的项目申请书就直接给否了……以他对叶泠的了解，这事儿绝对能做出来。
　　李久承就不一样了，他同叶泠的私交很好，一点都不担心叶泠会不通过他的项目，他甚至还打算拉着叶泠一起做抗生素的项目。
　　他可是知道叶泠手里头掌握着一种专门针对各种细-菌、真-菌的技术，关东市的炭疽杆菌就是被那项技术给解决的，要是他能借助叶泠的这项技术将抗生素问题突破了，绝对是国-家之幸，百姓之福。
　　李久承欢欢喜喜地把项目申请书写完，亲自拿着项目申请书去了原春回药化厂，现如今的万物生集团。
　　虽然名字变了，但整体上并没太大的改变，生产原材料的车间依旧忙碌，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忙碌了。
　　李久承听着原材料生产车间里机器设备的轰鸣声，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印钞机发出的声音，多么美妙多么动听啊！
　　她见到叶泠时，叶泠正在拟一份项目规划书——《医疗理论与精密医疗设备重点研究项目》。
　　李久承看了一眼打开的那一页，眼珠子差点被惊得瞪出来，“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我靠，一千八百万。”
　　李久承酸溜溜地说，“一千多万的经费，你们是真的钱啊，这个项目是批准给哪个课题组的？谁这么大的面子，能让你们出这么多的钱。”
　　叶泠听出了李久承话里的酸味儿，解释道：“这可不是给一个人和一个课题组的，是给整个谐和医院和水木大学精密制造系的，这两个单位联合做这个项目。”
　　“原来是给两个单位联合做……话说你为什么选水木大学的精密制造系，不选咱们京华大学的精密制造系？难道传言是真的，你和精密制造系那边闹了不愉快？”李久承八卦心起，也点想做个和事佬调解一下的打算。
　　在国内学术界，能和京华大学比拼实力的高校不多，水木大学算一个，算是国内学术界的两个山头，两者地理位置上紧挨着，方方面面都在比拼，叶泠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京华派，毕业之后却和水木派搞到了一起，项目也想着水木派，李久承心里或多或少还是些不愿意让水木派占了这个便宜的。
　　万物生集团投在这个项目上的钱就那么多，水木大学如果拿了这笔钱，研究人员的生活会宽松不少，用在做实验做测试上的经费也多，自然能提出一些新的学术理论，产出一些新的学术成果，最后还能做完这么大一个项目……日积月累之下，差距自然就产生了，而且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李久承的话让叶泠失笑不已，“和咱京华大学精密制造系的关系说是不愉快，其实也算不上，只是和于秋主任的见解不一样罢了。当初我想去精密制造系找一些教授做点合作，没见着人就被于秋主任给拦住了，后来才找了水木大学机械系和制造系，人家高高兴兴地答应了，把事情漂漂亮亮地做完了，这才了这次的合作。”
　　“万物生集团面向全社会各地高校招项目，连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高校、教授都能过来接到项目，我没道理为难咱自己人啊。”
　　说到这儿，叶泠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我不知道咱京华大学是什么毛病，千里之外的高校都把项目申请书送过来了，人家在首都找了个招待所住着，就为了等我们的审批结果，离我们这么近的京华大学没几个人愿意过来申项目……真不知道咋想的。”
　　“看看水木大学那边，人家递过来的项目申请书都两百份了，农业大学那边研究种小麦、水稻和蘑菇的课题组都把项目申请书交来了，京华大学一个项目申请书都没……”
　　叶泠说起来都点生气。
　　李久承这会儿才意识到，叶泠好像根本没同京华大学置气，可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都以为叶泠因为当初药化系不给她申请教职而了怨怼，一怒之下转去拥抱了水木大学的阵营。
　　“嗐，原来都是误会，我回去同大家说一说，表明一下你的态度。你就等着吧，项目申请书肯定同雪花片一样就给你塞过来了，老葛手头那个胃动力研究的项目都打算找你呢，可是他抹不下那个脸，担心他拿了会引下面的人的非议，其实啊，京华大学那边很多人都想来找你申请项目弄点经费花花，就是担心你记仇不给过。”
　　叶泠翻了个白眼，“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她这样想时，好像前不久才对照着一份名单看都不看项目申请书就把项目给pass掉的事儿不是她做的一样。
　　就是那份她从任明诚那儿得到的背地里写举报信攻讦她的名单！


第76章 亲戚
　　有钱不一定能使鬼推磨, 但一定能调动人们的积极性。
　　水木大学精密制造系和谐和医院联合申请并拿下了总值一千八百万的项目，这个消息经由《百姓日报》面向全社会公布后，不仅仅是老百姓惊呆了, 那些踌躇满志地打算从万物生集团申请科研经费的人也都惊呆了。
　　“万物生集团这么有钱的么……”
　　杜玉梅看到《百姓日报》上公布的数字之后, 心肝脾胃都揪得疼起来。
　　“这倒霉孩子，难怪说买四合院是小钱, 这么多的钱送给别人去花，那点儿买四合院的钱可不就是小钱吗？真是败家，这钱要是存到银行，几辈子人都用不完啊！”
　　杜玉梅觉得, 与其把钱留在万物生集团让叶泠这样‘造作’了，不如都找个正经理由给花了——她同叶泠和叶河一商量，就把叶河存在万物生集团账目上的资金支走了百分之八十, 全部用来买房买地买四合院。
　　杜玉梅认为买房买地买四合院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瞧瞧她年前为了给叶泠弄个落脚的地儿而买的那个小院子, 如今要是想出手，几百块稳赚！
　　首都的房价，那可是天天都在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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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杜玉梅都觉得叶泠是乱花钱, 那些亲戚就更别说了。
　　叶泠她奶奶原本已经因为吃不起维C快驾鹤西去了，可是叶泠把维C的合成技术给突破了，叶安直接拎了维C粉过去让老太太吃，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老太太在炕上躺了一阵子后, 居然又能下地走动了，精气神都比之前要好了不少。
　　老太太一不看报纸二不听广播，消息来源相对闭塞, 原本还不知道万物生集团是叶泠的，可是叶泠的小姑叶宁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杜玉梅的嘚瑟，知道那轰动全国的万物生集团是她侄子和侄女弄起来的，心思立马就活络了起来。
　　寻常人想的是拜托自家侄女和侄子给自家人安排个工作啥的，但叶宁想得特别美，她觉得自家侄女都舍得拿几百万几千万出来送给那些研究人员做研究，给自家几百万一千万也很合理！
　　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就算之前闹得再凶，还能不如那些个外人了？
　　在叶宁眼里，叶泠投给那些研究人员搞钱的事情完全就是打水漂，还不如给自家添盘酒菜添套楼房来得实在。
　　可她同杜玉梅闹得太僵，当年差点就大打出手，而叶泠向来都是跟杜玉梅一条裤腿，从来不正眼看她，她自然也懒得搭理这个曾经看起来平平无奇丝毫不像是会有出息的侄女，哪能想到这一家子居然发达了！
　　叶宁还是要脸的，不好意思亲自去找叶泠和杜玉梅说，关键时刻，她想到了自己还有一个妈！
　　这不只是妈，还是一杆用起来贼趁手的老枪！
　　叶宁对着叶老太太一阵诉苦，讲自己的日子有多难，赚的钱有多么不经花，还哭诉儿子结婚得话多少钱，最后七扯八扯就扯到了叶泠身上，她酸溜溜地说，“妈，你是不知道，我哥家两个孩子现在可出息了呢！原先下乡去的那个泠子，你还记得不？”
　　叶老太太听到‘泠子’这个名儿还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仔细搜罗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好不容易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到这么一个孙女的影子。
　　叶老太太扁了扁嘴，说，“咋会不记得？那就是个讨债鬼！她脑子里进水了吧，非要到乡下去，还嫁了个乡下男人，丢了老叶家祖宗十八代的脸！”
　　叶宁嘴角直抽抽，她还指望这杆老枪去说和她与大哥大嫂的关系呢，必须得赶紧把这杆老枪心里的那点儿偏见给扭转过来。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叶宁连忙道：“哪有啊，妈，你可千万别这样说！老祖宗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咱家泠子是自家孩子，还能让自家人给看扁了？”
　　“妈，我跟你说，咱家泠子现在出息的很，人家就和解放前的地主啊、大资本家一样，轻轻松松就拿出大几千万来糟蹋祸祸，河子现在也是小汽车开着。”
　　“我前几天偶然见到了我嫂子，人家看着也是大变样，比之前年轻多了，身上穿的衣裳都是我见都没见过的好料子。妈，我都没见过那么好的料子，你保准没见过。”
　　叶老太太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你开啥玩笑呢，叶泠是个傻的，脑子里搭错了神经，叶安是个憨的，脑子里缺了一根筋，咋可能出息？你耳背了眼瘸了吧。”
　　叶泠她小姑知道叶老太太有多么倔，这点从当初叶老太太当初铁了心不给叶安钱而是给了她就能看得出来。
　　自己做的缺德事，自己心里会没点数？之所以不认那缺德事，无非就是死犟着一个理——钱都到自己的口袋里了，缺德事认就认了，挨几句骂就能拿到一大笔钱，这骂就算挨了也值！
　　叶泠她小姑懒得同叶老太太多费口舌，她直接把那份给叶泠做了专访的《百姓日报》摊在老太太的面前，说，“妈，你看，这报纸上面印的不就是咱家泠子的照片吗？人家现在可是万物生集团的老板，手里头管着可大的工厂，买卖都做到国外去了。”
　　叶老太太年纪大了，眼睛有点花，她把报纸往离自己较远的地方放了放，眯着眼一看，好家伙，报纸上面印的还真是她那个傻子孙女。
　　虽然十年没见，但叶泠的面向又没太大的变化，只是长开了一点，五官轮廓综合了叶安和杜玉梅五官上的全部优点，一如既往的好，叶老太太一眼就认了出来，报纸上那言笑晏晏的女人就是她孙女。
　　“给妈拿老花镜过来，妈得仔细看看这报纸上面都写了些啥……”叶老太太这会儿已经有点相信自家闺女说的那些话了。
　　叶泠她小姑给叶老太太拿了老花镜过来，又寻了几张同样介绍万物生集团和叶泠的报纸，让叶老太太慢慢看。
　　叶老太太看完一张报纸就感觉心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她哪还有心思看顾及其它的报纸上面写了啥？
　　她直接跳下地，趿拉上鞋扯着叶泠她小姑的胳膊就往外走，边走边说，“还真是老叶家的祖坟冒青烟了，真出了个能耐人啊！”
　　“宁子，你跟妈走，妈得问问你哥究竟是几个意思？咋，他没钱的时候我体谅他，不用他给我养老，他有钱了，也只字不提给我养老的事儿？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让我一个人过苦日子？”
　　母女俩一边走一边口头上讨伐叶安和杜玉梅，赶到叶安家门口时，发现门上落了锁，锁头上的灰都积了不少。
　　叶老太太在这一片儿的名声都坏了，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过，她不大好意思去问隔壁的邻居，是叶宁去问的。
　　当初叶宁没出嫁前就在这边住着，街坊邻居都认识她，她敲开了一家街坊邻居的门，那街坊邻居一看是她，表情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不咸不淡地寒暄道：“呀，这不是叶宁么，你咋回来了？”
　　叶宁鼓动这叶老太太把钱都给了她，她亲哥叶安分文都没拿到，这事儿早就在街坊邻里间传遍了，大家虽然犯不着因为老叶家的事儿同叶宁把关系搞僵，但这会儿民风淳朴，没人愿意给叶宁一个好脸色。
　　叶宁也听出了这位婶子话里的阴阳怪气，她忍住心里的气，腆着脸问，“我是过来看我哥的，我哥他们家咋把门给锁上了？不是都退休了么。”
　　那位婶子心里越发不屑了，这人不就是人家发迹前看不上，恨不得躲出八万里远，现如今看着人家有钱了，立马就眼巴巴地贴了上来……典型的势利眼。
　　“你不知道吗？你和老叶这兄妹俩的关系看来也不好啊，老叶都搬走多久了？河子跟着他姐赚了大钱，房子都买了好几套，我想想他们搬去哪儿住了啊……搬走那会儿你嫂子还说呢，四合院地方宽敞，但是供暖不咋样，河子在一品泰和那儿买了个两层小洋楼，只要烧一个大锅炉，整栋楼都能热乎乎的，人一大家子都搬去那边了。”
　　“叶宁儿啊，你哥和你嫂子做事也不地道啊，他们搬家乔迁可是大事儿，这都不同你说？”
　　叶宁全身上下都开始冒酸气儿了，一品泰和她知道，那是首都里头少有的几个新时代建筑，就挨着水木大学，旁边还有个百货大楼，价格高的离谱，没想到她那个傻侄子居然在那儿买到了房子。
　　“这他-妈就是傻人有傻福吗？”叶宁吐槽了一句，腆着个笑脸告别了那婶子，搀着叶老太就往一品泰和走，“妈，人家出息了吧，河子买的是一品泰和的房子还不是买的一层，是买了一个独栋小洋楼，就挨着水木大学，那边的风水多好啊，离老园子也不远，果然是发迹了的人家……看看人家看看我，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叶老太太听说叶安搬了家却没告诉她，这会儿也已经气上了。
　　母女俩走进一品泰和，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她们不知道该进哪栋楼。十来层的大楼有不少，独栋的二层小洋楼也不缺，叶河究竟买的是哪一栋啊！
　　叶宁在路上好不容易瞅到个大汉，赶紧迎了上去，问：“大哥，你知道老叶家在哪户住着吗？”
　　大汉问，“老叶家？你说哪个老叶家？”
　　“这里有很多个老叶家？”叶宁不解。
　　那个大汉点头，环视一圈，道：“是啊，整个一品泰和，基本都是老叶家的，只有零零星星的散户是插队进来买的。”
　　叶宁：“……”
　　她说话声音都颤了，“就那个万物生集团的老叶家。”
　　那个大汉恍然大悟，“哦，咱说的是一个老叶家。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进去，路的最末端，有三个连在一块儿的特别气派的独栋小洋楼，就那三个，我瞅着中间那个开着门，你上门去找找就是。”
　　一个老叶家……特别气派的……独栋小洋楼。
　　叶宁感觉自己心头有千万把刀呼啸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天和今天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只是一更，尽量明天恢复双更。


第77章 报警？
　　叶宁和叶老太太找上门时, 叶安和杜玉梅在，叶泠和夏骏在，两个孩子在, 叶河还把夏刚也给喊来了, 正围着家里的煤炉烫菜烫肉吃，味道那叫一个香, 隔着院子都能闻得到。
　　看看那院子有多么干净整洁气派，叶老太太就算心底再不愿意相信自家儿子居然沾了儿女的福过上了好日子，也不得不信了。
　　她心中百感交集，委屈与不快梗在了嗓子眼, ‘嗷’的一下就哭嚎出了声。
　　“老天眉眼啊！你叶安娶了个黑心眼的杜玉梅就忘了老娘是怎么把你拉扯大的，现在你关上门吃好的和好的，完全不记得你还有个老娘吃的都是些啥！！！”
　　叶老太太也不顾地上凉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就哭，把屋里正吃饭的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杜玉梅着这好久没到但一就心烦的声音, 脸瞬间垮了下来，她把手里的筷子‘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看向叶安, “你自己出去解决去，别坏了我们吃饭的心情。”
　　叶安看着突然冷下来的饭桌氛围，也是颇为头痛，他叹一口气，没有起身, 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老太太还在外面哭骂, “黑心肝的杜玉梅，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啊……娶了你之后，连亲妈都不认了！你到底是长了一张什么样的嘴, 把我儿子的魂都给勾走了啊！”
　　杜玉梅气得脸色发青，狠狠瞪了叶安一眼，道：“你不出去解决，是吧，那我去！我把你老妈给解决了！”
　　她撂下筷子就往外走，左手打开门，右手就一手指住叶老太太和叶宁的鼻子骂。
　　“谁黑心了？你讲不讲道理？当初你是怎么说的？你不是万事有你闺女，不用你儿子养么？”
　　“老太太，人在做天在看，你怎么就不反省反省，你自个儿做了缺德事，老叶家的祖宗都看不下去了，要让你生一场从里头烂到外头的大病，带走你的命，让你到了下面去给老叶家的祖宗好好讲讲，你是怎么把老叶家祖祖辈辈攒下来的钱送给你闺女的，要不是我闺女研发出vc来，你的老命早就没了，哪有你现在在这儿折腾事情恶心人！”
　　杜玉梅对这个婆婆是没有半分的感情在，当年那又吵又打已经把亲戚间的那点儿情分给折腾没了。
　　“你不是有个好闺女么？你不是有钱都给你闺女，不用你儿子养老，由你闺女养么？你现在出来闹腾啥？这么冷的天，遍地都是结的冰，也不怕摔一跤把你的老骨头给摔散架了？”
　　婆婆不是血缘里的亲妈，若是关系处的好，二三十年处下来，不是亲妈也差不了多少，毕竟杜玉梅嫁到老叶家来就是要和叶老太太一口锅里搅和着吃饭的。
　　但叶老太太不做人，杜玉梅嫁过来没几天就把小夫妻俩撵出门分了灶，杜玉梅后来连着生了俩孩子，都是娘家亲妈过来帮着带的，叶老太太压根不爱搭理叶泠和叶河，等同于说，自打杜玉梅嫁过来那天起，她就没对叶老太太看得顺眼过，后来更是越看越不顺眼，婆媳矛盾逐步转化成了家庭仇恨，并且与日俱增……直到叶老爷子过世，叶老太太把她和叶老爷子攒了大半辈子的钱都给了叶宁，杜玉梅彻底不忍了。
　　她原本顶多就是背地里同叶安抱怨抱怨叶老太太，叶安说几句宽慰贴心的话，再难咽下的气都得咽下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可自打叶老太太把钱都给了闺女之后，叶安哪有脸再在媳妇跟前替自家亲妈说好话？他的脊梁骨都被叶老太太做的这事儿给打断了。
　　杜玉梅同叶老太太明面上就吵了个不可开交，原先杜玉梅考虑到家丑不可外扬，不在外人跟前说叶老太太的不好，顶多是别人提起时，她露一个一言难尽的苦笑，可自打那事儿之后，杜玉梅恨不得拿个喇叭把叶老太太做的事儿宣传遍整条街，彻底让装了一辈子好人的叶老太太在周边邻里之间社会性死亡，别人看到她之后表面上是笑，实则一转身就戳着她的脊梁骨说闲话，叶老太太又是一个好面子的，实在在这边过不下去了，这才麻溜地搬走。
　　一边是亲妈，一边是媳妇，叶安一开始还想想着劝杜玉梅几句，让杜玉梅在外面收敛一点，可杜玉梅直接连着他一起骂，别说是叶老太太做了什么让杜玉梅不痛快的事了，只要杜玉梅想到点叶老太太做的事，她心里就不痛快，不痛快了该咋办？
　　骂人！
　　叶老太太都已经搬走了，家里就剩下叶安和两个小的，两个小的是自己生的，不知事还无辜，那只能骂叶安了……那阵子是叶安有生以来最难熬的时光。
　　后来时间久了，杜玉梅的气差不多消了，叶安脑袋上戴着的‘紧箍咒’这才松了些，再加上杜玉梅也不是那种真铁石心肠的人，他稍微接济点叶老太太，杜玉梅本着‘少生气’的原则，素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这才过顺了。
　　叶安万万没想到，他-妈和他妹子居然真有脸找上门来。
　　试想一下，当初婆媳关系崩了之后，哪怕杜玉梅就是个首都药厂的女工，她都敢豁出去同叶老太太骂街，现如今杜玉梅有了倚仗——她以闺女儿子以及女婿为荣，腰杆挺得直直的，走路都像是孔雀成精恨不得原地开屏嘚瑟一下，哪里会忍叶老太太送上门的气？
　　最最最关键的是，杜玉梅在这事儿上本来就占理。
　　叶安在屋子里着杜玉梅把叶老太太骂了个稀烂，实在不下去了，这才摇着头走出了门，问叶老太太和叶宁，“你们过来干啥？”
　　被儿媳指着鼻子骂，叶老太太没啥好害怕更没啥好害臊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指着鼻子骂了，可叶安的这反应这表现让叶老太太突然有些发慌。
　　“叶安，你这话是几个意思？你发达了就不认你-妈我了，是不是？你搬家了都不同你-妈我说一声，是担心我给不起你的乔迁喜钱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叶安被叶老太太说的哑口无言。
　　杜玉梅气急反笑，反唇相讥，“真是恶人先告状，什么叫我们不认你这个妈了，分明是你先不认你儿子和孙子的！你当初把钱给叶宁的时候，咋说的？”
　　“你口口声声说，你养老不需要叶安，只要等你死了之后叶安给你披麻戴孝送你一程就行，现在你又闹腾啥？你有脸来闹腾？我们搬没搬家关你屁事，跟着你闺女享清福去！”
　　甭管是什么时候，谈到‘死’字，总是有些沉重的。
　　叶安发了火，“你也少说两句！非要说这么难的话吗？”
　　杜玉梅一下子就哑了声，她本来不觉得这事儿值得生气，只觉得是有些糟心和添堵，可被叶安这么一吼，她的眼泪顿时就落下来了。
　　恰好叶泠走了出来，杜玉梅往叶泠身上一扑，揽着叶泠的肩膀就哭。
　　叶泠看着院中的两个人，目光里百感交集，一个是她姑，一个是她奶，亲吗？
　　亲。
　　还亲吗？
　　早不亲了。
　　她笑了一声，顺利把全院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身上，她冲叶老太太扬扬下巴，问叶河，“河子，你看着老太太像不像当初你非要去看人家，结果被我拦住不让去还把你揍了一顿的样子，你当时就是这样坐在地上苦闹的。”
　　叶河：“……”
　　往事中尤为羞耻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重提，叶河尴尬极了，“姐，你说这事儿干啥？这有啥好回顾的？”
　　叶泠摇头，“是没啥好回顾的，都过去了。刚子，你开嫂子的车去跑一趟，到附近的六道口派出所报警，有人私闯民宅，甭管是拉出去批评教育还是拘禁反省，都先把这闹心的人给带走，影响人吃饭。”
　　夏刚：“？？？”
　　见夏刚一脸懵，叶泠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来塞到夏刚口袋里，低语几句，拍了拍夏刚的肩膀，恢复了正常的声音，道：“赶紧去，嫂子不是同你说笑的。报警这事儿只有你最合适，我，你哥，叶河都不行。”
　　夏刚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拎上钥匙就往外面走。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被叶泠这操作给迷糊了，就连叶老太太都没心思哭了，她到老了都没进过派出所，要是因为这事儿进去了，算不算晚节不保？
　　叶河皱眉同叶泠说，“你这是闹啥？”
　　“我闹啥？你心疼你-妈，我心疼我妈呢！大中午的吃个饭都这么闹心，不报警等着干啥？拖出去打死然后报案吗？”
　　“爸，我这个人比较冷血，你也知道，你和我妈可都是亲爸亲妈，你们说不联系我，我也能忍着好几年不联系，更别说这打小就没半点亲戚情分的姑和奶了。”
　　“我下乡近十年年，除了河子同我一直联系着外，你们谁同我一直联系了？你和我妈都因为我嫁给了夏骏就断了联系。亲爸亲妈做的事，我忍了，这来的是哪根老葱？哪头老蒜？”
　　“我已经够忙了，回家吃个饭就为了舒心点，要是真有人不长眼过来给我上眼药，那就是送上门来讨打。”
　　“爸，你要是心疼你妹子你-妈，你爱咋咋，别同我妈发火撒气。你-妈不替我妈带孩子，我和河子没体会过啥叫祖母的爱，但我妈对凯子和旋子是真的亲，我妈不能生气添堵，万一气出个毛病来，谁帮我带孩子？”
　　杜玉梅本来只是气叶安，叶泠这么一说后，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委屈气都翻腾起来了，她越想越气越想哭，抱着叶泠的肩膀嗷嗷嗷哭个没完。
　　她也气自己当年怎么就狠下心来不联系闺女了，怎么就往闺女心里埋了这么深的一根钉子。
　　叶泠拍了拍杜玉梅的肩膀，道：“妈，你消消气，再哭下去鼻涕就蹭我毛衣上了，人家新给寄来的毛衣，我才穿了没两天，舍不得洗。”
　　杜玉梅一噎，思维直接被叶泠这话给打了岔，她呆了几秒，笑骂道：“哭脏了我给你洗！”
　　叶泠见杜玉梅笑了，终于松了口气，她说，“走，回去接着吃饭，刚子马上就把警察喊回来了，我在里头有认识的人，这事儿说大不大，但要说小，那也绝对不小。”
　　“私闯民宅还闹事，再加上辱骂诽谤，我看我家俩单纯孩子也被这些龌龊事儿给吓到了，我觉得得去医院看看，要是真把我家孩子给吓到了，该赔钱就得赔钱，赔不起就坐牢，我绝对不能容忍这种扰乱社会治安秩序的人继续祸害！”
　　“爸，你要不也进去吃点儿？等你吃几口，刚子也就回来了，你还能拎个饭桶给你亲爱的妈妈和妹妹送饭去，别把人饿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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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假的
　　叶泠说到做到, 真就挽着杜玉梅的手，撵着夏骏、叶河与两个孩子进屋吃饭去了。
　　叶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闺女是啥性格，他能不知道？那简直就是行走的大炮仗。一旦他闺女发了脾气, 那威力堪比前些年在戈壁滩上点燃的蘑-菇-云, 全家谁都别想好过，简直就是‘无人生还’。
　　叶安夹在两边左右为难, 没等他为难出个结果，叶宁和叶老太太便心里漏了怯。
　　这要是真的被抓了，那不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真是个煞星！半点情面都不认！”
　　叶宁恨恨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同叶老太太说酸话, “妈，走吧，人家有钱了就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 哪里是我们能高攀得上的？我早就跟您说了，您还是得信我, 您看看我哥，看看您孙女儿，能信吗？靠得住吗？”
　　杜玉梅在屋里怒而出声, “是得信你，要不是叶安省吃俭用抠着钱给你-妈买药，要不是叶泠把维C的配方给弄出来，你舍得给你-妈买半瓶药？要不是叶安和叶泠，你-妈早就凉了！坟头上的草都得有半米高了！”
　　“什么叫有钱就看不上穷亲戚？你是穷吗？你-你-妈的钱都给狗了？我告诉你, 叶宁, 你但凡要点脸，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我确实看不起你，自己嫁的男人是个窝囊的, 生的儿子是个废物，一家熊孬货，你公婆没给你男人留下钱？整天惦记着你-你-妈的。”
　　“你-妈要给你，我怄气归怄气，不拦着，长辈的钱，人家愿意给谁就给谁，你要是对你-妈好，给你就给了，我还乐得落一个不用伺候老太太的清闲，可你钱都收了，事儿做不到位，天不打雷劈死你就是老天爷仁慈，等你哪天咽气了，阎王迟早要在你身上算这笔账！”
　　“可你是怎么伺候你-你-妈的？你要是把你-妈伺候好了，用得着叶安天天吊着心？叶安你也给我听着，你少在这儿跟我吼叫，你要不想过了你也跟着你-妈你妹子走，别在我跟前添堵。我有儿子有闺女还有女婿和外孙，家里热闹得很，不差你一个！”
　　叶泠眼看着杜玉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上头了，赶紧给杜玉梅盘子里挟了一筷子菜，“妈，吃着吃着，刚子一会儿就报警把人喊来了，有她们反省的地方呢，别生气，气出病来没人替。”
　　叶宁和叶老太太听到叶泠说的这话，哪里还顾得上撒泼吵架？灰溜溜地就走了。
　　叶安在院子里犹豫了许久，腆着脸进了屋，没吭声，静默地坐在杜玉梅跟前，低眉顺眼地瞅了杜玉梅一眼，道：“我这不是……”
　　“你这不是啥？孩子都在跟前呢，我不和你吵！你要是不想过了你就赶紧走！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至于受你-你-妈的气？至于受你妹的气？有我闺女做靠山，但凡那俩不是你-妈和你妹，我哐哐上去甩她们几巴掌，大不了拎点鸡蛋水果去赔礼道歉，先打了自己心里爽了再说！”
　　“叶安你牛逼，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忍下那口气，你反倒跟着你-妈和你妹怪我，我哪儿说错了？合着我嫁到老叶家来，就活该受你们家里人的气？那这老叶家我还就不进来了，离婚！我跟我儿子闺女一起过，你扫地出门跟你-妈你妹过去！”
　　叶安：“……好端端的，你说啥胡话呢？”
　　他瞅了一眼叶泠，道：“泠子，你也是，那好歹是你姑和你奶，咱又不差那点钱……那么多的研究经费都有，接济他们一点咋了？”
　　叶泠都被叶安的这想法给惊呆了。
　　“爸！！！！！你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吗？我投资别人做科研，那是为了让他们拿科技成果给我赚钱，又不是搞慈善。农业大学那边已经筛选出了棉种，最近正在筛选小麦的品种，明年单单是卖种子的收入，就够把我投给他们的研究经费三十倍五十倍的赚回来，我给了我姑和我奶，她们能给我带来啥？多骂我几句煞星？背地里多说几句我的坏话？”
　　“同样是亲戚，我姨我舅家那么省心，咋就你这边的亲戚事儿多？她们让我妈呕了这么多年的气，我还去帮她们，我是我妈生的还是她们生的？”
　　“我劝你就打消这门心思吧，当年我奶和我姑做的事儿，我不背地里给她们捅刀子就是我心性好懒得计较，要是把我给惹毛了，她们谁都别想好过。”
　　叶安：“……”
　　他一点都不怀疑叶泠说的这话的真伪性，凭叶泠如今的面子，都不用明着同叶宁和她男人的领导打招呼，只要暗示一两句，叶宁和她男人包括她儿子就得等着被裁员。
　　至于这事叶泠能不能做得出来……报警的事儿都做了，叶泠还有啥做不出来的？
　　叶安也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个闺女懂事得早，当年那些龌龊事儿都是发生在叶泠记事以后，所以杜玉梅心里有的疙瘩，叶泠心里同样有，而且叶泠心里的疙瘩比杜玉梅心里的疙瘩还要大。
　　……
　　没过多久，夏刚回来了。
　　叶安和杜玉梅盯着夏刚背后看，没见着有人进来，叶安略微松了口气，杜玉梅问，“警察呢？”
　　夏刚有些不好意思地瞅了叶泠一眼，说，“我嫂子没让我去报警，她让我开车去外面转一圈，看到人走了再回来。”
　　叶安：“……”
　　杜玉梅：“……”
　　叶泠被这夫妻俩瞅得心里发毛，无奈道：“哪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麻烦人家警察同志？人家都不需要忙自己的事情的吗？对于我奶和我姑那种欺软怕硬的性子，吓一吓就好了。要是她们不吃这一套，那到时候再动真格的也来得及。”
　　可是啊，没有到时候了，叶宁和叶老太太在叶泠这儿碰了一鼻子灰，差点就要被请进去接受批评教育，还被叶泠给画了那么大的一个毒大饼，哪里还敢再来？
　　临近年关，突然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杜玉梅不高兴了好几天，她直接住到叶泠那边了，理由是要帮叶泠看孩子，连着几天没给叶安做饭，眼看着叶安每天冷锅冷灶过了小半个月，杜玉梅这才软化了态度。
　　叶泠则是压根没把那天中午发生的事儿当回事，那充其量就是一个插曲，她的工作重心聚焦在了万物生集团确立的那些项目上，有两个项目是她打算亲自跟进的，其余的项目她只负责阶段性验收，看看那些研究人员拿了经费之后有没有做事。
　　除了这些之外，沪上分厂那边三个产品的‘打擂战’也开始了。
　　‘双姝’、‘本草’和‘滋容’都憋足了干劲，不仅求爷爷拜奶奶都解决不了的原材料问题给解决了，还得到了新成分的技术加持，可不得‘卷’起来？
　　当然，最核心的‘卷’力还是叶泠给下的指标——通过这次的新年擂台战，将确立春回公司的高端、中端和低端配制，高端产品能拿到的资源远不是中低端能想的。
　　叶泠不想让三个团队从开局王炸好牌走向废牌，所以制定了这么一个完全贴合丛林法则的规章制度，纵然是万物生集团自有的原材料，也不是所有产品都能添加，就算高端、中端、低端产品里添加了同样的原材料，浓度也是有差异的。
　　谁赢谁输，叶泠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用这三个价位不同的品牌去覆盖更多的消费者人群，凭借资王堂在海外那‘死而复生’的渠道，将这三个品牌的产品推向海外，普通收入者可以用低端平价线，小资白领可以用中端体面线，资本家贵妇则可以采用高端奢侈线。
　　原本关系融洽的‘双姝’配方团队这会儿已经彻底分成了三家，昔日亲如兄弟的主配方师这会儿表面依旧融洽，心里却像是防贼一样防着对方，各自都在努力吸收新生力量，也开始自主研究原料成分的革新。
　　这是叶泠愿意看到的。
　　她能拿出酸剂，拿出复合植物提取物，可不能所有好用的原材料都由她一个人来负责，只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集思广益，这个行业才会迎来蓬勃大发展。
　　-------------------------------------
　　‘本草’团队受二裂酵母的启发，发现很多种蘑菇里含有的成分对人的皮肤有好处，直接派人去了南疆省的热带雨林中寻找灵感，回来之后就找叶泠打申请说要去南疆省建一个蘑菇及珍惜植物种植培育基地，希望叶泠能出资建设。
　　叶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万物生集团的家底都快被她给掏空了，虽然她投入资金搞的那些研究都是低投入高收益高回报的，但见到收益和回报是需要时间的，她现在丁点儿汇报都没见到，哪有钱去建设？
　　可蘑菇与植物成分的好处，叶泠是知道的，她就给‘本草’的团队开了个后门——‘本草’系列产品净营收的百分之三十，可以投入到研发中去。
　　意思就是，你们想建蘑菇种植基地，我支持，但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的饭，蘑菇种植培育基地建多大，这看你们自个儿的能力，要是‘本草’在国际上大卖特卖，赚了个盆满钵满，你们在南疆省买三千亩地盖二十层的大楼来种植蘑菇都没问题，可要是‘本草’的销售情况不好，你们就只能买个几百平方米的小院子盖个茅草屋了。
　　这种‘收七投三’的比例同样适用于‘双姝’和‘滋容’。


第79章 结题
　　叶泠同夏骏打算带着孩子回回龙坳过年, 等年过完，把老两口和夏巧儿、夏润儿也带来首都，回龙坳就暂时不回去了。
　　老两口可能会想念回龙坳那片故土, 但夏巧儿与夏润儿姐妹俩应当是不咋会想念的, 首都的机遇多，对姐妹俩的未来发展有好处。
　　临回回龙坳的前一天, 水木大学制造系那边给叶泠报了喜，纺织设备已经升级完成，不论是生产出来的棉织品品质还是生产工艺、生产效率，都要远超过之前的设备。
　　叶泠把水木大学给出的设计图收好, 又去看了水木大学造出来的样机，上手亲自试了试，确认水木大学制造系的研究成果已经达到了当初预期的要求, 便将当初确立这个项目时承诺给水木大学的经费全部给批了。
　　这个纺织设备的优化升级项目，前期研究工作过程中已经支出了不少经费, 可余下的也不少，水木大学制造系的那位教授拿着叶泠给批的条子，脸上堆满了笑容, “这么一大笔钱，能给那些跟着我们这几个老东西做事儿的年轻崽子们发点过年的津贴了，也好让那些崽子们知道，做科研赚钱并不是那么难，只要沉下心来做, 做科研同样可以过上优渥的生活！”
　　老教授拿着叶泠给批的条子, 从万物生集团的财务处领到钱就骑着自行车回水木大学去了，按照研究工作量把钱给其它教授和那些学生分了，给学生批了个假条, 回头就跑去菜市场买了五斤肉，想着把这个年给好好过一下。
　　对于跟着做了项目的那些学生来说，这笔钱简直就是额外之喜，他们本来就有国-家给的生活补贴，平时开销抠省着点，国-家给的生活补贴都用不完，跟着老教授做项目还能每月领到将近二十块钱的劳务费，已然攒下了一笔钱，过年前还给包了个大红包……自己分明就是来读书的，赚的钱却快能和在厂子里上班的工人比了，而且教授还说他还有个想法，过年期间打算写个项目申请书出来，一过完年就把项目申请书给递上去，来年接着搞科研赚大钱……
　　“真是知识改变命运啊……”能考进水木大学的学生，哪个是傻的？他们跟着老教授给万物生集团做项目，老教授拿得绝对要比他们多得多，他们都觉得自个儿拿到了不少钱，稍微想一下，老教授们该拿到了多少？
　　人家做一个项目下来，顶的上寻常双职工家庭小十年的工资积蓄了，这就是知识的分量。
　　而万物生集团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投资？人家愿意资助他们进行这方面的研究，说明人家就有把握利用这项技术赚到十倍百倍的钱。
　　这些跟着老教授做项目的学生原本打算过年回家好好歇一歇，给大脑也放个假，如今却是觉得多学点知识就能在来年的项目中多出点力，多拿点钱，回家时又往背包里塞了基本深奥的书，打算借着过年的时间好好啃一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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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泠等万物生集团的财务处给所有员工都发了年终奖之后，看着员工们领了红包与米面油离开，她也关上了自己的办公室，带走了那份图纸。
　　她这回打算让夏骏和夏刚带着俩孩子坐飞机回乌江省，她自个儿开车回，因为回去的路上她还得顺路去拜访一下沈城的重工一厂，见面时间已经约好了，她打算把这种纺织设备委托给重工一厂来做。
　　棉花的收集工作是从农历八月就开始了的，投入了小几百万块从全国各地的棉花厂收购棉花，只等那些设备生产出来，其余的配套设备跟上了，万物生集团的棉纺织业务就可以开始了。
　　先生产棉织品，然后逐步引入化纤原料和麻制材料，也好给农业大学那边的棉花选种培育课题组留一段喘-息的时间。
　　叶泠给自个儿设置了个五年时间线，等五年后，北疆省的棉花种植培育水平差不多就到顶了，到时候棉纺织技术也会走向成熟，国人穿在身上的衣裳面料会迎来改头换面般的变化，而那时候，与棉纺织技术同路而行的化纤原料技术也会趋于成熟，纺织行业将迎来大改革。
　　要是万物生集团能够完成资王堂集团在国外市场的转型，这些棉纺织品完全可以出口到国外去，上到国际舞台上同那些大牌争一争高下。
　　叶泠在心里把事情安排了个明明白白，可她没想到夏骏不乐意让她一个人开车回沈城，说是要开车就都开车。
　　叶泠见夏骏把‘担心’这俩字写在脸上，人都快要笑疯了，“你有啥好怕的？从首都去乌江省有京乌国道，开车也快得很，我早晨开车出发，下午就能到沈城，在那边谈两三天的事儿，然后开车直接去回龙坳，你们也就比我早回几天。把家里打扫出来，帮家里收拾好东西，咱一过正月初五就走。”
　　夏骏犯了轴，“还是一起走吧，把车的油箱加满。”
　　“你不心疼俩孩子我还心疼呢！这么冷的天儿，车里就算开上热风也冷，两个孩子能吃得消？刚子没一个人坐过飞机，不熟悉路线，你带着刚子和两个孩子，我开车回去。别磨磨唧唧的，我十年前都敢一个人往北大荒去，现在还能害怕了？”
　　见叶泠态度坚决，夏骏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他脑海中突然冒出当初他给叶泠取到那放有录取通知书的邮包时，李桂仙同他说过的话。
　　“骏子，咱能娶到泠子，是咱的福气。要不是伟人说要让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帮助农民搞建设，泠子是首都的闺女，人家绝对不可能到咱这穷乡僻壤来，人家是天上的云彩，咱就是地里头的黑泥巴，几辈子都不应该有交集的。”
　　“妈当初以为泠子来了就不走了，这才想方设法地撮合了你们俩。要是早知道还会有恢复高考这么一说，早知道泠子还是要回到首都去，妈宁可不撮合你们俩，不让你们俩的婚姻里过这么大的一个坎。”
　　“泠子要是想抛下你和俩孩子走，咱别做那些寻死觅活的丢人事儿，该放手就放，人家是天上的凤凰鸟，不能一直落在咱这鸡窝窝顶上，走也是应该的。可泠子要是不抛下你和俩孩子，那咱就摆正心态好好过日子，你看看外面的庄稼，看看草甸子里的野花，哪个庄稼不是又有果子又有叶子？哪个野花不是既有红花又有绿叶？”
　　“夫妻搭伙过日子，没必要非逞强，非要分出个谁高谁低来，把日子过顺了是天大的事儿，其它的都不重要。泠子考上了大学就是大学生，人家懂得多，眼界宽，本领大，咱该听人家的就听人家的，我瞧着泠子是个心善的，同你也实在，没有其它知青身上那种傲慢劲儿。你也知道，咱家这条件娶泠子算是高攀，你就是那衬托红花的绿叶，所以打一开始就得摆正心态，别为了那点儿狗屁不算的大丈夫心态就祸祸了家庭。”
　　“妈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委曲求全，要是有一天泠子做了啥你实在接受不了的事情，咱也不是软骨头，夫妻一场，好聚好散。可要是一些小口角啊小矛盾啊，少置气，该弯腰就弯腰，该低头就低头，有本事有能耐的人脾气都不小，只要是忍忍能过去的事，就都忍忍，为了家庭，为了孩子。”
　　李桂仙当初生怕夏骏和叶泠一拍两散，所以叮嘱了很多，夏骏把那些话都听进心里去了，却没太当回事，他从没觉得叶泠有什么盛气凌人的地方，起码在家里不会，要做什么决定，叶泠都是讲理的，他有啥不同意的，叶泠会讲事实摆道理，最终把他说服。要是遇上那些他实在接受不了的事情，叶泠也会让步。
　　可这会儿想着叶泠要一个人开车进冰天雪地的北大荒，而他却是要带着孩子坐飞机直接回乌江省，夏骏突然觉得自个儿不能一直做陪衬的绿叶。
　　就算是要做绿叶，那也是做一个能为花朵遮风挡雨的绿叶。
　　“行，那你路上当心些，要是谈不拢就不谈了，等过了年咱一起去江南机械制造厂谈。沈城人的脾气比较火爆，也有些算不上流-氓但让人遇上就不太舒服的口花花，忍不了就别忍，咱不受那委屈。”夏骏叮嘱道。
　　叶泠诧异地看着夏骏，惊讶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都会说贴心体己话了？”
　　夏骏的脸顿时就被臊红成一片，他的耳朵都好似要烧起来一般。
　　这种话是他第一次说，就好像是有一种魔力，话从嗓子眼儿里出来，却是把那股酥酥-麻麻的劲儿传到了骨子里、脏腑里，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叶泠见夏骏的眼神左右飘忽不定，没忍住笑，“行了行了，老夫老妻了，说几句腻歪话你还害羞个啥？放心吧，走京乌国道安全得很，我保证能平安到家。你回去了好好把你的厨艺练一练，在首都太忙，你都不咋做饭了，锅包肉溜肥肠这些，你都备着，咱在回龙坳好好过一个有北大荒特色的年。”
　　夏骏想着确实是老夫老妻了，说点肉麻话也没啥，可还是全身上下都不得劲儿，每一个字都好似流露着羞耻的气息，他揉了揉长满鸡皮疙瘩的胳膊，“行，你想吃的，我都给你做！小山鸡炖蘑菇、铁锅炖，我都给你安排上！”
　　作者有话要说：　　额，家人篇马上就要结束了，离了回龙坳，理清楚女主这边的一些钉子户亲戚，八十章之后就是事业线为主，会比较快，一百多章完结。大家看看专栏里的那本《塌房后，她在财神像前长跪不起》，下本打算开那个


第80章 飞剑
　　首都本来就属于北方, 进了十一月就开始下雪，沈城那边更冷，京乌国道上的雪都被压成了厚厚的一层冰壳子, 饶是叶泠感觉自个儿六识灵光, 在这条路上开车都感觉身心俱疲。
　　好在路上的车不是很多，她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赶到了沈城。
　　沈城重工一厂那边已经停工了, 员工们都窝在家属区里等着过年，是重工一厂的总工谢平来见的叶泠。
　　二人简单寒暄之后，叶泠就拿出自己带来的图纸，问重工一厂能不能生产。
　　谢总工是国外回来的人才, 手底下有真本事，他带着眼镜将图纸仔细看了之后，同叶泠说, “生产没问题，但难度是有的, 只不过我们能克服。叶总，您也是做工厂的，不会不知道咱们这种大厂子的门道, 您让我们重工一厂给生产这个，没问题，但订单量您得跟着保上来，不然都不值得我们打一次版开一次模。”
　　叶泠在心里算了一下屯在仓库里的棉花量，问谢总工, “您这边最低的量是多少？”
　　谢平伸出三根手指来。
　　叶泠心里咯噔一下, “三万台？”
　　谢平摇头，“哪能啊，三百台是底线, 不能比这个低。沈城重工生产农机这些的订单是三万台还说得过去，毕竟全国都有人用，可你这是纺织设备，我们也想着开辟新的生产线，避免哪一天农机业务突然就不行了，也好有个退路。”
　　“叶总打电话过来沟通的时候，我就已经同我们厂子里的厂长和书-记汇报过了，叶总是干大事的人，我们愿意把第一次打版的数量降下去，本着不赚钱的目的在叶总身上赌一把。要是叶总真把纺织生意做起来，三百台设备连塞牙缝都不够，到时候叶总再到我们这边追加设备订单就行。”
　　“另外，叶总要是有什么别的订单，也可以多考虑考虑我们沈城重工。我们虽然现在没有现成的造那啥化妆品的设备，但我们可以研究嘛，我们沈城重工和沈城理工学院一直都有合作，沈城理工学院不是还在你们万物生集团拿项目了？”
　　沈城理工学院却是从万物生集团拿项目了，不过与机械制造无关，是一个化肥的研制生产项目。
　　“啊？沈城理工学院还搞设备研发呢？我没看着他们有送设备研发的项目过去，倒是见到了有化肥研制的。”
　　谢平脸上的笑浓郁了几分，“我们沈城重工一厂这边就砸钱给理工学院那些做设备研发的专家们做研究，我们这边等着解决的问题都做不完，他们哪里还会再跑去你们万物生集团申请项目做？化工系那些教授之前还来我们重工一厂游说过，问我们有没有打算投入化工研究，说什么化工也是重工，被我们书-记给拒绝了，后来听说从你们万物生集团拿到了项目，钱还不少。”
　　谢平瞅了叶泠一眼，语气有些莫名的复杂，“你们万物生集团这是什么策略？广撒网？”
　　“哈哈，也算是广撒网吧。”叶泠打了个哈哈，涉及到万物生集团发展规划的问题，叶泠不愿意在这事儿上同谢平多说，便道：“那我们就把图纸留在谢工这儿了。重工一厂这么有诚意，替我们考虑，我们也不能辜负了重工一厂的信任，先来一千台设备吧。重工一厂这边的合同是怎么个签法？还有付款方式这些，先交多少的定金？这些问题您得同我说说。”
　　“这些就不是我这种搞技术的人能做决定的了。我今天就是打头阵，先看看您带来的图纸能不能生产，如果能的话，我给我们的厂长和书-记汇报，明天让他们同您谈，要是重工一厂做不到，那就辛苦您白跑一趟了，我们去国营饭店摆一桌，希望下次能谈个合作。”、
　　谢平指了指窗外，“叶总，重工一厂招待所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让人给您留好了房间烧好了热水，您看要不要先去歇一会儿。您的晚饭我也同招待所的厨师说好了，给您做点儿沈城的特色美食，你用过晚饭就早点歇着，明天咱好好谈。”
　　“行！”
　　叶泠也不是啰嗦磨叽的人，直接就去了招待所，把东西放下，喝了一杯热水，想着油箱里的油不多了，开车出去往加油站跑了一趟，给油箱加满油，路过副食品商店的时候买了些沈城这边的特色年货，往车厢里一塞，拉着回了招待所。
　　招待所的房间都是两张床的标间，但年关将近，招待所里没几个人住，叶泠独占一间屋子，吃过晚饭简单洗漱了一下，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路灯旁那学片儿簌簌落下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
　　忙了这么久，突然闲下来，还有些怪不适应的。
　　不知道夏骏和夏刚带着俩孩子到家了没有？
　　不知道从沈城去乌江省的路好走不好走，又开始下雪了，路上估计开不快。明儿个谈事情耽搁一天，最快也只能是后天早上走，雪天路上开车不敢开太快
　　脑子里乱哄哄的，叶泠睡不下来，索性到外面的雪地里走走。
　　她脑子里有一个问题——明年该干什么？
　　这一年过得太充实了，从普通家庭一跃成为别人眼中的‘巨富’，拿到了大学毕业证，还拿到了京城化工学院和卫-生-部的聘书，也做了不少贡献……可要是问她有做过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事情，她觉得没有。
　　她甚至都没有专注在药物研发上，多为那些受病魔困扰的人想想办法，只是在维C和相济散上做了一点儿努力。
　　维C和相济散的成果放到别人身上，那能说是一辈子的骄傲，可放在她身上，她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有《大梦古经》的加持，她做这些事情要比别人容易了太多。
　　所以，明年要更加努力。
　　叶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重工一厂的废料区，她见脚边摆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板，脑海中灵光乍现，突然蹦现出一个想法。
　　“她为什么一直都蹲在化工的坑里不出去呢？完全可以试试别的啊！比如说修仙界中的炼器术，炼出一个玄光镜，看看用这个世界的科学来解释玄光镜的话，会用到哪些原理？炼制一柄飞剑，看看这个世界的交通工具该怎么发展才能像飞剑一样朝游北海暮苍梧？”
　　叶泠捡起脚边的金属板，又找了一根类似于铁棍儿的东西，思路无比明晰的她快步回了房间，将门的插销插上，她盘坐在床上，以体内那微薄的真力不断淬炼那两块金属，但金属板内部淬炼到混元如意之后，刻阵手段频出，一道道阵纹刻印在了那两大滴金属液体上。
　　玄光镜与飞剑渐渐成型。
　　玄光镜与飞剑在修仙界属于烂大街的器物，只要是入了门的炼器师就能炼制，在叶泠的记忆中，前世的她都是不屑于碰这些的，嫌这些玩意儿太低端，万万没想到这一世需要费那么大的劲儿去折腾，原本随手就可以炼制出一堆的东西，这一世居然把她累了个满头大汗。
　　不过好在是炼成了。
　　叶泠仔细把玩着那巴掌大小的玄光镜与小剑，有心体验一下御剑飞行，可惜这一世并不适合修行，她体内的真力所存无几，还是慢慢积累了许久才积累出来的，稍微遇见飞一下估计就能把她体内的真力抽干，玄光镜则是因为独一无二的缘故，就算能够凭借冥冥之中的大道之力同其它人远程聊天，可这一世会有人有玄光镜吗？
　　没有的可能性很大。
　　就算有，贸然去联系，可能会给双方都造成困扰。
　　叶泠想了想，用内蕴殊途镜的那只手抓住玄光镜和小剑，直接换成两大摞厚厚的书。
　　饶是叶泠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她知道玄光镜与飞剑的技术太过先进，可能得学不少东西，但她还是被殊途镜逆向出来的古籍数量给吓到了。
　　要不是这些古籍并不存在实体，她住的这间屋子都能给堆满。
　　“漫漫长夜，读书为伴。”
　　叶泠住的那间房间里的灯一-夜没关，等到凌晨五六点时，叶泠才感觉到困意上头，她把那几本看完的书一合，书本化作光点消失不见，她用凉水洗了把脸，默念了二十遍的提神醒脑咒，这才把脑海中昏昏沉沉的劲儿给压下去。
　　一晚上不睡觉本不至于让她昏昏沉沉成这个样子，主要原因还是她看了一晚上的书，那些书里的内容还是她都没接触过的东西，所以比较劳心劳神。
　　沈城的天还未大亮，叶泠见时间还早，索性又拿起了一本书看。
　　有不少看不懂的东西，若是在首都，她就去国-家图书馆借书来看了，非得把这些看不懂的东西看明白，可现如今没有那样的条件，只能先把看不懂的地方搁置到一边，强行去看，强行去理解。
　　等到招待所的人来喊吃早饭时，叶泠手头的书还剩下十几页，她紧赶慢赶把书看完，没看完的书都收进殊途镜的内蕴空间里，又洗了一把脸，脸上拍了点流光水，精神抖擞地出了门。
　　说是要谈合作，其实价格、货物量的事宜早已说定了，只是叶泠需要和重工一厂的领导碰个头，双方在拟好的合同上签个字，事情也就结束了。
　　重工一厂的领导还带着叶泠在厂内转了转，满是自豪地同叶泠介绍了重工一厂自建厂初期到现在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最后酸溜溜地道：“不过啊，一条腿走路终究不是好事，万物生集团比我们建的晚了二十多年，可生意做得比我们多多了，听说连外国佬都求着买万物生集团生产的原料。叶总，你要是有什么造机械设备的活儿，别忘了咱有合作过的情谊，我们有诚意，你也爽利，咱合作起来痛快！”


第81章 生物制药
　　同沈城重工一厂的人谈完合作的事, 沈城重工一厂的厂长承诺说清明节之前就能交货，至于什么时候交付款，沈城重工一厂的厂长更是大方, 直接来了句——这个不着急, 等生产出来的设备调试好之后再付款就行，我们沈城重工一厂虽然没有你们万物生集团赚钱, 但花钱也远不如你们厉害，不差你给的那点定金。
　　万物生集团家大业大，拖欠沈城重工一厂款项的可能性太小，而且沈城重工一厂是国营工厂, 万物生集团要是感拖欠，沈城固资委的人就能替重工一厂去堵叶泠的门去催债，故而重工一厂的两位大领导都乐于在这种事情上卖叶泠一个面子。
　　叶泠同沈城重工的人吃了一顿饭, 第二天一大早便开车离开了。
　　沈城这边下的雪比较厚，过了沈城再走两百里路就没那么多雪了, 路上的车也少，叶泠开了一整天的快车，临近晚上十一点, 终于提前回到了回龙坳。
　　她才把车停在门前，还没来得及把车厢里的东西都倒腾出来，院门就开了，夏骏披着衣裳出来，见是叶泠, 脸上一喜, 赶紧从叶泠手里接过那些东西，同叶泠说，“家里有切好的腊肉, 还有和好的面，要不给你下碗腊肉面吃？”
　　“行，开了一天的车，上一顿还是早晨在沈城重工一厂的招待所食堂吃的。”
　　“那你中午不说找个地儿吃点饭？”夏骏没好气地说，“开一天车，你不饿？”
　　“这马上就过年了，哪有吃饭的地儿？路上的加油站都关门了。而且外头冰天雪地的，哪有什么摊儿吃饭？我瞅着路上好走，就直接开回来了。俩孩子呢？睡了？”
　　夏骏拎着东西进了屋，放下之后就去了厨房，“吃过之后就睡了，白天疯玩了一天，脏的和泥猴一样，给洗了个热水澡睡的。你也洗洗吧，夜太深了，明儿个早晨去爸妈那边吃，妈说咱就不用开灶了，一直吃到初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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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龙坳里早就传出了李桂仙全家要搬去首都的消息，当时可把大家伙儿都震惊了一通，可后来李桂仙没走，只是李刚走了，又有不少人跳出来笑话李桂仙。
　　可前几天夏刚同夏骏一起回来了，村里人就再也说不出闲话了。
　　原本看着平平无奇的夏刚去了一趟首都，这才几个月时间，人就大变样了。原先夏刚的话少，人看着有些憨，现在的夏刚依旧话少，可眼睛里都是神儿，待人接物也大变了样 ，不仅嘴甜会说话，方方面面的礼数都让人感觉舒服。
　　夏骏就更别说了，出去一年，同村里的后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腊月里本该是置办年货的时候，可李桂仙买的年货并不多，还拉着家里的板车给亲戚们家挨个儿送过去，亲戚们问是不是真要走，李桂仙也没再含糊，直接告诉了大家走的日期。
　　回龙坳的人可以说是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老叶家这一家子，就是凭借娶了个好媳妇，这下是全家都要跟着发达了啊！”
　　叶泠回到家的第二天，村里人就发现停在叶泠院子门口的那小汽车，羡慕极了，好多男人和小孩都围着看，有心上手摸一摸，又怕把叶泠的小汽车给摸坏了，只能干瞪眼看着过了眼瘾。
　　叶泠出去同街坊邻居唠了一上午，把自己带回来的特产给各家小孩分了分，等到傍晚就窝回了炕上。
　　看书虽然心累，但应酬也不容易啊，那些人要么是话里话外都冒着酸气儿，要么是想方设法地暗示她给在首都找个工作，可比看书累多了。
　　打除夕这天开始，叶泠就窝在家里看书，过了年的初一到初五也没怎么出门去，两个孩子想出去玩就出去，她也不圈着，可两个孩子又不是傻的，玩着玩着就察觉到变了味儿，很多人都想从他们嘴里套话……这还有啥好玩的？不如回家跟着他-妈一起看书！
　　初五那天，老叶家的东西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分两批走，叶泠先把夏刚和老两口、夏巧儿和夏润儿送去了关东市，李桂仙不敢坐飞机，担心飞机飞到一半掉下来，只能坐火车慢慢走，把这一大家子送走，叶泠这才回回龙坳接上了夏骏和夏凯、夏旋父子三个，一家人决定开车走。
　　国道上有了南北跑的大货车，但不算多，叶泠在夏骏和夏凯、夏旋父子三个面前充分展示了自己‘狂野女司机’的一面，原本从关东市出来开到沈城得十个小时，她这次只开了七个小时就到了，全家在沈城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往京城赶。
　　等叶泠的车停在一品泰和时，杜玉梅与李桂仙这对亲家总算见上面了，两个人一见如故，叶泠和夏骏领着两个孩子进门时，杜玉梅和李桂仙正聊得火热。
　　杜玉梅说，“亲家！你给我支的这个招真是太及时了，要是我家河子真能今年就把婚事给解决了，你家俩闺女的婚事都不用担心，泠子的小姑子，放在首都也是抢手的，一排青年才俊等着咱挑呢！你和亲家公长得都好，生出来的四个娃一个比一个俊，都不愁找对象！”
　　李桂仙谦虚道：“哪有哪有，我和骏子他爸就是普通水平，还是亲家你和亲家公长得好也会生，把泠子生的和仙女儿似的。河子也长得好，脸长得就和画儿一样好看。”
　　叶河在一旁生无可恋地站着，见叶泠进门来，他就好似看到了救星，又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窜到了叶泠跟前，“姐！姐！姐！今年有啥活儿，你给我安排，我不想在家闲着。沪上那边用我去不？我可以常驻沪上的。”
　　叶泠饶有兴致地看着杜玉梅和李桂仙互捧，见叶河窜过来，问，“咋了，今年打算让你去京畿之地，把准备了小半年的纺织业办起来。让刚子去撑，我怕顶不住，你带着刚子一起去，等刚子彻底锻炼出来，能在那边独当一面之后，你再回来。”
　　叶河立马转过头去同杜玉梅说，“妈，你看我姐给我安排了活儿，不是我不想找，是我没空找。”
　　杜玉梅冷笑一声，“你婶儿说的方法费事吗？根本不费事！不就是让你抱着个猪油坛子上街跑一圈儿？我现在就去准备猪油坛子，你今天就给我跑，绝对耽误不了你姐给你安排的事儿。”
　　叶泠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脑海中浮现起昔日在回龙坳见识过好多次的场面——那些适龄但没找上对象的男男女女都会被家里的长辈撵着去抱个猪油坛子满村跑，跑的时间越长，据说就越能感动上天，月老也就会越早地给这人安排婚姻。
　　猪油是荤油，抱着猪油坛子跑，其实就是‘动荤’，同音‘动婚’，意思是让婚姻动一动，别让那红线一直像是个死结一样一动不动。
　　对于‘动婚’这件事，吃瓜群众自然是喜闻乐见，可当事人简直羞耻得抠脚，恨不得当天就收拾东西逃离这个世界。
　　叶泠之前在回龙坳时，也吃过不少大龄男女‘动婚’的瓜，这会儿自家亲弟弟突然就变成了‘瓜的生产者’，她吃瓜心大起，憋着笑安慰道：“河子，这没啥，就是想让老天爷给你牵一条红线，有啥好笑的？你的岁数也确实不算小了，姐在你这岁数的时候，都有夏旋了。”
　　叶河：“……”他绝望极了，“姐，你当初不是还痛我说，结婚这事儿不用急吗？遇到了就好好的，遇不到也没必要心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这话是你说的，你怎么就忘了？”
　　叶泠忍着笑道：“我是觉得不用急，可咱爸咱妈急啊。抱个荤油坛子跑几圈儿又不是啥大事，姐去给你准备荤油坛子，你放心跑就是了。”
　　说完之后，叶泠不再理会叶河的哀嚎与抗-议，抱着吃瓜不怕瓜大大想法去给叶河准备猪油坛子了。
　　……
　　当天下午，全家就见到了叶河的社死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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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新气象，卫-生-部科技司的叶司-长走马上任，在见过任明诚之后，她便找了个盆，又找了块抹布，去了自己那空空荡荡的办公室。
　　说是副司-长，其实就是这个帽子高了点，实则她手下真正干活儿的人只有一个，任明诚派给她的秘书——胡忖。
　　叶泠见办公室太过空档，让胡忖去总务要了几排书架，直接把靠墙的位置都给填满，然后又去了一趟国图，买了整整三箱书。
　　绝大多数是国图新引进的国外学术著作，还有一些是机械、制造、电子领域的书籍，她打算研究那些从‘玄光镜’和‘飞剑’中逆向推演出的技术，离不开这些基础知识。
　　为了搬这三箱书，胡忖累了个够呛，而这三箱书只摆满一个书架不到。
　　余下的书架，叶泠打算慢慢填满，卫-生-部与国图的距离不远，中午吃了午饭的时间都能去那边溜达一圈。
　　打发胡忖去给她领办公文具，叶泠坐在椅子上想了想，决定把她藏在春回药化厂的那两项技术拿出来，深度利用一下。
　　靶向噬菌体技术是根据细-菌、真-菌的特性制造噬菌体，制造出来的噬菌体就好像是一把智能的刀，专门盯着那些细-菌与真-菌展开降维打击，而靶向病-毒灵则是根据病-毒的特征定向的研究细-菌和真-菌，筛选出可以作为病-毒载体的细-菌与真-菌外壳，这种类似于病-毒‘棺材’的结构，能够迅速将病-毒封锁在内，然后基于遗传物质中的信息开启自噬模式。
　　这两种方式与常规的制药是有区别的，叶泠觉得靶向噬菌体与靶向病-毒灵不能被称之为是抗生素，索性给这种技术起了一个全新的名字——生物制药。


第82章 送钟？
　　“生物制药”的概念一经明确, 叶泠就把之前充斥在脑海中的那些乱糟糟的想法给理清楚了。
　　按照Steven当初拿来的那些书籍以及西方兴起的现代医学中研究出的共识，微生物活动作用时刻影响着人体的机能，在人体内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叶泠之前拿出来的‘相济丹’, 按照修仙界中的那一套医学理论, ‘相济丹’之所以起效，是药物中温热寒凉的药性影响了人体内的五脏六腑, 导致人体内的代谢提升，细胞自噬能力与自我修复能力显著变强，这使得‘相济丹’拥有了可以让人体在潜移默化中变好的能力，可如果按照西方现代医学的解释, ‘相济丹’之所以起效，是因为丹方中起作用的药物成分影响到了人体内的微生物群落，尤其是肠道微生物群落, 使得那些微生物分泌出对人体有利的物质。
　　修仙界中的医学理论与现代西方兴起的医学理论是不冲突的，修仙界中的医学理论更看重于宏观层面的调养与把握, 而西方兴起的现代医学理论更注重于微观。
　　宏观没有错，微观也没有错，都可以解决人体内的问题, 只不过是在看问题的角度上存在差异罢了。
　　修仙界中的佛宗佛陀都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原先叶泠还不太懂，认为是佛陀故意讲一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如今想来, 大概是佛陀的道义已经从宏观参到了微观, 佛陀中一花一世界，以现代医学的角度来看，那花朵上千千万万的微生物可不就构成了一个微观的世界？
　　叶泠没有因为脑海中那一套修仙界中的医学理论与现如今新接触到的西方现代医学犯冲而晕头, 她很快就摆出了兼容并包的心态——不管是什么科学，都是实用主义，只要能解决问题，那就信一点嘛！要是解决不了问题，你还敢说你是医学？建议尽快改名叫玄学！
　　叶泠开始动手操办由卫生部科技司牵头搞“生物制药”研究的事，她打算把第一步工作就交给李久承教授来做。
　　李久承教授研究的主业是抗生素，刚好能用得上春回药化厂内的那项技术，他申请到的经费是万物生集团的，到时候产出的科研成果也归属于万物生集团，刚好从制药领域反哺一下最近疯狂开支的万物生集团。
　　再者，李久承教授与她一并经历过关东市炭疽杆菌那事儿，对靶向噬菌体和靶向病-毒灵是有一定了解的，除了叶泠之外，李久承教授应当是最懂靶向技术的人。
　　就在叶泠以卫生部科技司司长的名义约见李久承的同时，远在丑国的Steven做出了一项艰难的决定——他向自己的合作导师递交了辞呈。
　　Steven的合作导师看起来并没有特别的惊讶，他把Steven这段时间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实际上心中早就有了这样的准备。
　　要说有谁是除了Steven本人以外最了解Steven在皮肤学与皮肤适用药物成分上做了多少努力，那非Steven的合作导师莫属。
　　他亲手带着Steven入了皮肤学研究的领域，亲自带着Steven确立了酸剂护肤的研究课题，看着Steven研究理论，设计实验，甚至为了研究出适用的药物跑遍全球，连那新兴的实验室都不放过……他知道Steven在研究酸剂上有多么的执着与疯魔。
　　Steven从花国拿到酸剂时，整个人都快高兴疯了，好像随时都能踩着云朵升上天去见上帝，他干劲满满地设计实验，撰写论文，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全球的同行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
　　可是他的论文还没有写完，花国的那个实验室就收购了琉球国的资王堂，并且以极大的声势将‘流光水’推到了丑洲人与欧洲人面前。
　　Steven抱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想法去买了一瓶‘流光水’回来，还没拆封，他就对他的合作导师夸下了海口，他说国际上绝对不会有人比他更懂酸剂护肤，绝对不会有人在酸剂护肤品上做的比他好。
　　现实无情地甩给了Steven一个巴掌，‘流光水’中添加的酸剂成分有许多是贴着Steven的研究成果去的，甚至比Steven的研究成果还要详细，起效作用还要好。
　　Steven出师未捷，最让他绝望的不是这些，而是他对照着‘流光水’的配方做了一款模仿‘流光水’的产品，他给起名叫‘星光水’。
　　如果没有‘流光水’的出现，‘星光水’可以说是具有跨时代意义的产品，他在皮肤模型上、斑马鱼仿生实验设计上，人体皮肤斑贴测试上，都取得了极好的结果，远超其它护肤品十条街，可是同‘流光水’比起来，‘星光水’上的星光就变得晦暗了许多。
　　不论是在美白功效上，还是在抗老、抗炎的功效上，‘星光水’都被‘流光水’吊着打。
　　Steven买了将近三十瓶流光水用来做实验，得到的结果一致到令人绝望，不管是什么肤质的人，在使用了‘流光水’之后，都会出现肉眼可见的肤质改善。他做梦都在拆解‘流光水’的配方，几乎复刻了‘流光水’的全部成分与配比，除了那一种他购买不到的原料——复合植物提取物。
　　Steven恍惚的时候都忍不住在想，这得是什么植物的提取物，才能有这么强效的效果？该不会是上帝种下的仙草吧！
　　这种复合植物提取物对Steven的诱-惑太大了，他就好似着了魔一样……这些情况都落在他的合作导师眼里，他的合作导师太了解Steven这种科研狂人的性格了，所以当Steven决定申请去花国的春回药化厂工作时，他的合作导师没有任何的惊讶，甚至还拿出三百美金来作为资助给Steven的追梦基金。
　　Steven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不管是给雅妹儿打工还是给万物生集团打工，他都是打工人，福利待遇不会有太大的差别，但他在万物生集团能够学到更多更新的东西，自然是加入万物生集团了。
　　决定来花国前，Steven特地去百货商店里买了一块特别漂亮的石英钟，他觉得送给科研人员一个记录时光流逝的石英钟是相当浪漫的事。
　　可当他千里迢迢扛着那么沉的一个石英钟站在万物生集团的总部时，他不仅没有见到‘朝思暮念’的叶泠，还收获了一大批的白眼。
　　Steven带来的石英钟固然漂亮，可在花国古语中，‘送钟’与‘送终’同音，哪有人希望别人给自己送礼的时候送口钟，莫不是希望把人给送走？送人赶紧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接待这种活儿原本是用不着夏骏来干的，叶河现如今都很少做接待了，除非是对方直接来了厂长或者是书记，夏刚在待人接物上练出来后，他做接待做得多。
　　可夏刚最近被叶河扯着去忙活纺织厂的事情，从全国各地采购来的棉花已经堆了太多，急需要把工厂厂房与员工的问题解决，等沈城重工一厂生产的设备一到，立马就能投入生产。
　　想要新建个纺织厂有些不现实，想要买个厂子也挺难，叶河与夏刚倒是想从一些经营不善的国营工厂中买一个合适的，但架不住国营工厂虽然经营不善快倒闭了，但人家骨头硬眼界高，觉得把自家厂子卖给私企太丢人，还容易给自己的职业生涯上添加污点，叶河与夏刚磨破嘴皮子都没能把人家的态度给说动……
　　叶河气得出了那工厂的门就骂‘棒槌’，二人合计了一下，决定跳出叶泠给她们的建议，再次北上，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工厂。
　　这么一走，目的地就定在了滨城。
　　东三省的人对叶泠是有感情的，炭疽杆菌有多么可怕，东三省的人都知道，若不是叶泠及时弄出那种可以口服的抗病-毒-药物来，东三省内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
　　叶河与夏刚才去滨城的固资委见了面，晚上刚躺下，固资委大领导的秘书就过来敲门了，不是送温暖和特别服务的，而是递来了一份可以交易的名单，名单上面详细记录了滨城内部那些经营不善的企业。
　　这份名单从滨城固资委出来，出现在叶河与夏刚的手中，代表着什么样的态度毋庸置疑。
　　叶河高兴得狠狠拍了一把夏刚的大-腿，把夏刚拍的龇牙咧嘴，他倒是高兴得不行，“这一趟滨城还真是来对了！滨城的固资委真是咱的好兄弟啊，一下子就给出了这么详细的名单。我姐虽然没说要考虑滨城，但滨城沿海，船运能力不比津市差，而且滨城距离沈城也很近，设备运输不会在路上卡太久！刚子，你们东北人都是这么热心肠的吗？”
　　夏刚有心说并不是，哪个地方都有好心人，也有黑心肝烂肚肠的，可是想到叶河是在夸他们，也不好否定，只能模棱两可地应了下来。
　　二人在滨城吃到了许多首都很罕见的海鲜，还买了不少晒干的海货，打算带回首都去给大家都尝尝鲜。
　　远在首都的叶泠也在自家家里见到了Steven，她满脸惊讶，“你咋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同我们合作了？”
　　Steven面对这个打败自己的女人，心中复杂，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坦荡，“我希望能够加入到春回药化中，跟着叶总学习与皮肤相关的知识，争取能够在皮肤学研究以及皮肤病用药上做出更多的成果，为全球的皮肤病人送去福音。”
　　作者有话要说：　　额……还是没能卡住点儿，晚了几分钟，(╥╯^╰╥)


第83章 决战？
　　Steven的选择让叶泠十足错愕, Steven原本就是华裔，被祖辈带去了丑国扎根发展，他出生在丑国, 并且一路读到了博士毕业, 原本可以留在丑国享受着那让人羡慕的福利待遇，如今却是为了皮肤研究而选择回到这块被他的祖辈们放弃的土地上。
　　在叶泠眼中, Steven有点像是逐梦人，她问，“你的家人同意么？目前的花国可没法儿同丑国比，方方面面都比不上。”
　　Steven耸肩, “按照丑国的育儿理念，在我十八岁那年，我就成为了独立的个体, 拥有为自己做决定的权力了。我的父母虽然不希望我回到花国，但他们依旧向我表达了他们的祝福, 他们希望我来花国实现梦想，也代替他们看一看这片土地。”
　　叶泠点头，既然Steven的家人都同意, 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把你准备的论文拿出来吧，我先看过之后再做交流。”
　　Steven从背包里拿出一沓材料，叶泠接过之后便开始看，她看英文文献根本不费力，很轻松就能读下来。
　　看到有疑义的地方, 叶泠拿笔顺手标注了出来, 多数都是一些手稿上的小问题，偶尔也有些原理上的问题。
　　Steven对自己的手稿是很有自信的，哪怕叶泠提起笔来要改, 他也不觉得叶泠真能挑出什么问题来。
　　在第一次知道花国有个春回药化厂时，Steven就详细了解过叶泠的研究底细了，叶泠的最高学历就是京华大学药化系的本科毕业生，就算在合成化学上有点天赋，那也不可能样样都行，整个花国的皮肤学研究还处在萌芽阶段，叶泠身为花国学术界的一份子，能拔尖到什么程度？
　　可这会儿看到叶泠在他论文中批注出来的东西，Steven才意识到是他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叶泠对酸剂的了解比他晚，这是毋庸置疑的，当初他来找叶泠合作研发酸剂时，叶泠还压根没有‘以酸焕肤’的概念，可叶泠能抢在他之前就把‘流光水’做出来，‘流光水’中对各种酸剂的运用堪称美到极致，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叶泠在皮肤学上的研究绝对远超于他。
　　没有远超于他的皮肤学研究底蕴，叶泠是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多种酸剂的起效浓度计算出来的，没有足够的化学知识储备，就算知道了各种酸剂的起效浓度，叶泠也不可能做出‘流光水’这种远超同行技术三百年的产品。
　　Steven看着叶泠给他批改过的论文，心中越发坚定了留在花国的想法。
　　“叶总，这篇论文中运用到的化学知识原本就是由您提供的，您是这篇论文的合作作者，我会认真参考您给出的修改意见来完成论文的修改工作，并将您的名字署在论文的第二作者上。”
　　“另外，我希望能在春回药化厂谋一个职位，不需要为我提供多么高的工资，够我在花国的日常开销就可以。我对物质生活没特别高的追求，只希望您能在皮肤学以及皮肤病学适用药物的研究上多帮助我，这是我的梦想。”
　　叶泠看着一身西装革履，手腕上还带着名贵手表的Steven，实在无法相信Steven说出来的那句‘我对物质生活没特别高的追求’，但Steven是从丑国毕业的高端人才，丑国在皮肤学的研究与欧洲那些国-家并驾齐驱，都远超国内的研究水平，如果能够把Steven留在国内，对于国内皮肤学领域的研究会是一大助力。
　　叶泠稍作斟酌，同Steven说，“没问题，工资不敢说给你开多么高，但满足你日常开支是足够的。你就留在万物生集团旗下的春回实验室吧，专职进行皮肤学研究，此外，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你也可以同‘双姝’、‘本草’和‘滋容’的团队进行沟通，加入到护肤品的研究中去。”
　　提到护肤品，Steven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古怪，他吞吞-吐吐了一阵后，犹犹豫豫地说，“叶总，我之前同雅妹儿集团一直都保持这联系，我也曾参与到雅妹儿集团不少护肤品的配方研究中去，前不久我听到一则传言，真实性有待考证，原本是不应当说的，但我既然已经加入到了万物生集团，就应该与万物生集团一条战线，我决定把这个消息同您说了。”
　　叶泠挑眉，“什么消息？”怎么还牵扯到雅妹儿集团了？莫非是雅妹儿集团打算在背后使什么阴招损招？
　　Steven正色道：“在‘流光水’上市后，雅妹儿集团与欧娘娘集团的同类型产品的销售额受到了严重的冲击，根据小道消息，雅妹儿集团与欧娘娘集团已经在某些领域联合起来，将针对易主万物生的资王堂采取一部分手段。”
　　Steven的这话一说，叶泠顿时就明白为什么欧娘娘集团与雅妹儿集团都开始疯狂下订单屯积原料了。
　　感情是要展开一场大决战啊！
　　这样的大决战，叶泠会怕吗？哪怕春回公司直接放弃美白产品与洗护产品，她手中还有酸剂与复合植物提取物这两张王牌可以打，如果欧娘娘和雅妹儿集团也有什么王牌可以拿出来拼拳头拼刺刀，她也无惧，再找几份修仙界中惯用的美容养颜丹来逆向研究就好了，用不了多长时间。
　　她不怕大决战，但也不希望这种大决战发生，大家一起和和气气地从全世界割韭菜薅羊毛不好吗？
　　在万物生集团的眼中，雅妹儿与欧娘娘集团也是两株又嫩又绿鲜嫩多汁的大韭菜啊！春回公司的原材料销售额的百分之七十都是由雅妹儿与欧娘娘提供，大决战一旦开展，就算叶泠有把握靠着手中的技术将这两家大集团撵出市场，春回公司也是要大出血的。
　　现在的万物生集团有太多需要烧钱的地方了，像欧娘娘与雅妹儿这样的韭菜还是尽可能多得保留下来比较好。
　　叶泠略作思考，决定再以春回的名义向市场上新推出一批产品，就用她之前划分出的四张牌去打：精华、眼霜、涂抹面膜、贴片面膜。
　　雅妹儿集团与欧娘娘集团觉得春回公司威胁到了他们的市场，那春回公司就后退一步，不再降维打击那些原本属于雅妹儿集团与欧娘娘集团的产品，但市场得就此划分开来，雅妹儿集团与欧娘娘集团继续在洗护产品以及水、乳、面霜的阵地上去打，不能进春回集团的阵地上来，否则混战也好，大决战也罢，万物生集团都会奉陪。
　　“行，我明白了，雅妹儿集团与欧娘娘集团作为春回公司的合作伙伴，春回公司肯定会考虑到合作伙伴的利益问题。实际上，春回公司已经在调整产品线了，我们会在产品线上进行更高精度的区分，力求维系好与合作伙伴的关系。”
　　叶泠同Steven又闲聊了几句，原本有留下Steven吃饭的打算，可Steven坚持要出去找个落脚的地方住下，叶泠也就没拦着。
　　隔天，叶泠就把Steven送去了谐和医院，让Steven协助谐和医院皮肤科与水木大学精密制造系展开研究工作，她还把自个儿编写的那本《发酵法》送了Steven一套，只可惜Steven的汉语水平略差，用来交流勉勉强强，只是腔调有些怪，看文献就不太行了，还需要备一个字典在手边，随时去查阅。
　　不过Steven有的是时间，叶泠也没强迫Steven必须在多短的时间内把《发酵法》看完，她给Steven的定位就是写论文的工具人，只要Steven能把论文写出来就行，她脑子里还有许多关于皮肤学的研究成果，都没能在现实中验证，她实在太忙了，索性让Steven来帮忙完成一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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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化工学院开课后，化工系教务科的老师特地跑去卫生部的科技司找叶泠征求了一下排课意见，叶泠把京城化工学院化工系的课都排到了下午五点到七点。
　　叶泠原本以为是占据一个教室讲课就可以，哪能想到教务科的老师同她说，“叶司长，咱们化工学院的学生太热情了，好多外系的学生都报名说要旁听，所以系主任和学校里的领导商量了一下，给您把课程排在礼堂，您看可以吗？”
　　礼堂除了比教室大一点之外，也没什么特殊的，叶泠前世在修仙界时，但凡举办个什么丹道盛会，来的修士都是以万计数的，她根本不存在人脑袋的密集恐惧症，别说化工学院是给她个礼堂来安排学生了，就算给她安排个操场，她也照样讲，只不过操场上讲课得借助个大喇叭了。
　　给学生上课这事儿可不敢耽搁，叶泠提前一周就开始准备上了，她把自己写的《发酵法》拿出来又看了一遍，没想到这手稿才写完没多久，她就有了新的想法，只不过这些想法比较零碎，难成系统，不值得再编一本《发酵法·2》她索性就将这些想法都写进了讲义中，打算作为升华课堂内容的东西来讲。
　　眨眼间，给京城化工学院的学生们上课的日子到了。


第84章 空调
　　大概是叶泠的名声在首都太响亮了, 饶是京城化工学院已经给叶泠腾出了最大的礼堂来上课，慕名而来的学生依旧把礼堂给挤了个满满当当，目测基本上京城化工学院的学生都来了, 甚至还有一些面孔是叶泠在京华大学药化系见过的。
　　只可惜叶泠在药化系待的时间不长, 也没住进宿舍过过那种集体生活，所以她叫不上那几张熟面孔的名字来, 只能点头微笑一下。
　　抬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见时间已经到了上课的点，叶泠就清了清嗓子。
　　“今天来上课的人可真多啊……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我就不说那些废话了, 我叫叶泠，之前大家肯定都了解过。今天我们要上的内容，就是大家手里头拿到的《发酵法》, 这本书是年前编的，我最近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错误倒是暂时还没发现，疏漏之处却是找到了一些。不过大家也不用担心，我都会讲到的。课程的主要节奏还是按照这本《发酵法》来, 偶尔会添一些东西，讲到那一块儿的时候我会同大家讲。”
　　“首先，我们先聊聊发酵法。问大家一个问题，大家觉得，学明白手里头的这本《发酵法》, 大家能运用到什么领域中去。”
　　叶泠的目光扫过大礼堂中的学生, 眼神里充满希冀，她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回答这个问题。
　　在叶泠期待的目光中，一个面庞看着有些沧桑的男生站了起来, “能用来和面蒸馒头做包子。”
　　礼堂中顿时一片哄笑。
　　叶泠冲那男生点了点头，示意那男生坐下，又问其他人，“还有补充吗？”
　　见大家都整整齐齐地把头低了下去，叶泠笑了笑，对礼堂内学生的水平有了个大概的估计，也就不再卖关子了。
　　“和面……确实有一种是发酵的过程，不过我们常见的蒸馒头和做包子，并不全都是发酵的过程。大家蒸馒头包子时需要发酵面，是因为发酵过的面更松软，里面疏松多孔，这是因为微生物参与其中，也有人把面里加了小苏打，其实就是利用酸碱中和的化学原理，利用酸碱中和过程中产生的气体撑出孔隙来。”
　　“除了面粉的发酵之外，其实利用到发酵技术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说我们都熟知的农家肥，还有我们熟知的很多抗生素，以为首都药厂的主线业务维C，都是发酵技术的产物。”
　　“要讲发酵法，我们首先得从认识自然界中最常见的微生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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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九年的夏天很热，京城化工学院的蝉鸣声呜呜渣渣的叫个没完。
　　叶泠一开始到京城化工学院上课的时候，虽然天有点冷，但大礼堂里的温度刚刚好，可上到后来，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大礼堂的学生一天比一天多，偌大一个礼堂变得像是蒸笼一样，叶泠需要不断地扇扇子才能稍微凉快点。
　　京城化工学院的校领导体谅叶泠上这么大的课太热，买了两个电风扇摆在讲台上对着叶泠吹，愣是把叶泠给吹得不好意思了。
　　她倒是两块了，两个电风扇左右夹击地吹，要不是头发扎成个丸子头用发卡卡住，她的头发估计都能被吹得飞起来，可学生们密密匝匝地挤在礼堂中，很多人身上的衬衫都被汗水给打湿了。
　　学习学到汗流浃背。
　　叶泠索性把电风扇对着学生吹，哪怕只有很少的学生能被风吹到，起码她的良心是安宁的。
　　《发酵法》讲完的那天，叶泠整个人都松了气。她也是肉-体凡胎，她也怕热啊……
　　Steven见叶泠都被热怕了，他问，“为什么不够买中央空调呢？丑国的很多商场里都安装了中央空调，不管天气多热，商场里面都是凉快的。学校是学生学习的地方，给学生提供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这是所有学校都应该做到的事情。”
　　叶泠：“……”
　　她是第一次听到‘空调’这个概念，不过对于调节温度的东西，她并不陌生。她前世在修仙界中从事的工作不是炼丹就是炼器，整日都需要同各种各样的火焰打交道，如果不是有冰魄石、寒风阵、水龙衣这些东西帮忙降温，她估计能在炼丹炉和炼器炉前热晕。
　　这一世的电风扇就有些像寒风阵，那空调究竟是怎么个神奇的东西？
　　叶泠略作考虑，给资王堂海外事业组的组长打了个电话，让走资王堂的海外渠道买几台空调回来，给水木大学制造系的那些教授和学生们拆一拆，看国内能不能也造出空调来。
　　Steven不懂花国的国情，不知道花国的经济实力，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水木大学身为花国的顶尖高校，连给学生上课要用的实验设备都凑不齐，哪有钱买空调？电风扇都安装不起。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没必要同Steven这么一个黄皮白心的香蕉人细说。
　　叶泠关心了一下Steven的研究进度，“那篇论文修改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投出去？”
　　Steven沉默许久，满脸复杂地指着叶泠书桌上那一大摞材料中的一本露出白色书角的材料道：“已经发表了，我上上个月来找你的时候，就已经把样刊给你了。你当时还同我说会仔细看的。”
　　叶泠：“……”饶是她觉得自己脸皮已经练得够厚了，这会儿还是小小的尴尬了一下。
　　“啊……真的吗？”叶泠抓着那本材料的书角把整本期刊都抽了出来，翻开一看，发现那一整本期刊里只刊登了她和Steven合作写的那篇文章，算是一本特刊，讪笑两声，道：“这速度挺快的，我还以为得再等一阵子呢！没想到居然是以特刊的形式发出来……话说《皮肤学》这本期刊不是很难发吗？咋咱的这篇这么容易就刊登出来了，你找关系了？”
　　Steven深呼吸数次，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叶总，我觉得……你是不是低估我们的研究成果了？咱发表的那篇文章，不算您后面帮助修改增加的内容，只是我负责写的那一部分，就足够发表在《皮肤学》上了，您修改之后，这篇论文都有投到《细胞》上的资格，只是我之前答应过《皮肤学》的主编，说我会把相关的研究成果投给他们。他们愿意出一本特刊，并不是因为我打了招呼的缘故，主要还是我们的论文质量足够好。如果我们的论文质量不行，就算我塞美金给他们，他们都不会接收的，更别提出一本特刊了。”
　　“好吧。”没有谁会不喜欢别人的肯定，也令自然不能免俗，但她还是觉得Steven这样说显得有些不够谦虚，她故意岔开了这个话题，“那你新的研究内容是什么？”
　　Steven把自己从负面情绪中抽离出来，道：“是研究不明原因的皮肤溃烂。这是我在丑国的合作导师建议我开展的话题。因为他注意到，从四十年代以来，丑国与欧洲陆续出现了许多原因不明的皮肤溃烂病人，而且这种病人的出现概率连年增加。”
　　“医生们给病人做了详细的体检，在病人身上找到了许多异常的指标，比如血糖值较高，胰岛素分泌也很旺盛，还有就是病人肝脏部位的酶也很活跃，病人的皮肤上出现了菌落失调的问题……最让医生们感到棘手的问题是，医生们几乎把市面上可以找得到的所有治愈皮肤溃烂病症的药物都拿来尝试过了，收效甚微。”
　　“每年都有很多这样的病人因为皮肤感染而痛苦的死去……我的合作导师认为，这是病人的皮肤组织出现了问题，就类似于感染炭疽杆菌一样，是因为病人皮肤表面的菌群出现了异常，他建议我尝试着研究酸剂对皮肤表面微生物的影响。”
　　“目前，我的研究思路与我的导师是一致的，谐和医院的刘兴发院长也从国内找到了三个这样的病例，我们正在谐和医院展开会诊。”
　　叶泠把Steven描述的那几个症状写在纸上，拧眉思考片刻，她同Steven说，“Steven，我建议你先暂停一下你的研究，研究方向或许是错误的。我建议你去看一看中医学理论的书，不一定要去学会怎么用中医理论和中药给病人治病，主要是要学会中医的那一套系统看问题的方法。”
　　“举个简单的例子，黄疸。如果按照现代医学的思路来说，黄疸也是皮肤病，可中医上用治疗肝胆的药去治，黄疸是可以治愈的。中医理论中认为，肝胆相照，胆汁分泌旺盛却无法通过粪便排出体外，只能通过皮肤以‘宣、升、发’的方式排出，这便会导致病人的粪便变得像是石灰一样，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而那些颜色会表现在病人的皮肤上。黄疸看似是皮肤问题，但其实是内脏出现了问题。”
　　“你说的这种皮肤溃烂，看似和炭疽杆菌感染很像，但其实背后蕴藏的原理完全不同。炭疽杆菌是需要有传染途径的，所有感染到炭疽杆菌的人都会发病，可你刚才也说了，这并不是传染病。当然，我没见到具体的病历，不敢下论断，我只是给出个建议——你去做一个病人体检报告异常数据的总结，看看最根本的致病原因是什么。如果病人的病灶在脏腑中，只是病症表现在了皮肤上，那你研究再多的皮肤药都是不管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头押在这儿，今晚至少还有一更。


第85章 消渴
　　Steven有些犹豫, 在他心中，他的那位合作导师算是皮肤学的权威了，叶泠只是在药化领域有点长处, 对于皮肤学的研究只限于护肤品成分和那篇与他共同完成的文章。
　　难道叶泠在皮肤病的治疗上也有研究？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全才？Steven不信。
　　叶泠见Steven就差把‘我不信’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她心里略做考量后，问了Steven一个问题, “能同我说说患有这种皮肤病的群体是什么群体吗？他们用在治疗这种病上的钱多吗？”
　　Steven不懂叶泠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如实说了，“在丑国与欧洲，这种病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富贵病, 基本上只在富人之间流行。有神父还因此而断言说，是因为那些富人做了太多剥削穷人的事情，激怒了上帝, 所以上帝降下了惩罚。富人们治病，从来都是不问价格的, 他们关心的是疗效。”
　　叶泠从听到‘富贵病’这三个字开始就有了决断。
　　她得亲自会会这个病！
　　花国的经济条件太差了，要是她有办法研究出可以治愈这种病的药来，那就销往丑国与欧洲去, 把药价适当得涨一涨，给花国多创造点外汇，也算是劫富济贫了。
　　至于赚来的钱，完全可以拿去给京华大学、水木大学和京城化工学院这些高校的教室里装电风扇，不能让学生们上课都热得满头大汗。
　　叶泠心里有了决断——这个计划就叫‘电风扇’计划。
　　她用手中的笔敲了敲桌子, 合上笔帽, 抬头看向Steven，“你去同刘兴发院长约一下，看能不能约个时间, 我去见见那三位患者。”
　　Steven一愣，“叶总，你懂医学？”
　　叶泠笑笑，语气十分平淡地说，“二战期间，琉球国在花国东北地区大搞生化实验，后来琉球国战败，留下了很多细菌武-器。去年的时候，关东市意外爆发了炭疽杆菌疫情，通过接触传播的形式大范围传播，之所以能在短期内控制，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我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了特效药。”
　　语气虽然平淡，但字里行间都是嘚瑟。
　　Steven陷入了沉默。
　　他不认为叶泠会在这种事情上作假，因为太容易调查了，而且叶泠也没有说谎的动机。像她这样功成名就日进斗金的人，哪里还有必要靠说谎来给自己身上贴金？
　　Steven觉得自己得重新认识一下叶泠。
　　“好的，我立马同刘院长联系。还得麻烦叶总这次诊疗过程带我全程参与。如果叶总真有办法治愈这种病的话，我们又希望发表一篇《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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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叶泠就开车往国-家图书馆跑了一趟，又买了许多与医学相关的书籍与杂志，晚上加班开了个夜车，第二天一大早把书拉到了卫生部。
　　见过‘大场面’的胡忖已经对叶泠这种疯狂买书的行为见怪不怪了，他默默去喊了好几个人过来帮叶泠把书搬到办公室放好，找叶泠要到了书籍购买的清单，拟好报账单去卫生部的财务报账。
　　叶泠买来的这些书都要算作卫生部的固定资产，叶泠原本没打算让胡忖去报账，可胡忖说这是卫生部的流程和规章，得依规章办事，叶泠也就没有再坚持。
　　只是她买的书十分驳杂，电路元器件的都有，花卫生部的经费买这样的书，叶泠多少都有点寝食难安。
　　她在办公室集中看了几天的书，把西方培育现代医学人才的教科书详细看了一遍，又寻了不少中医典籍和医案来看，最后想着自己来到卫生部都快半年了，什么大事都没做，年底万一卫生部有个考评，那自个儿的考评成绩不得很难看？
　　她在脑子里捋了捋《电风扇计划》，写了一份书面材料，让胡忖给送到了卫生部部长任明诚。
　　胡忖才把材料送过去不到半个小时，任明诚就拿着那摞材料过来了，他急吼吼地同叶泠说，“这个计划，我批准了，需要给你批多少经费？”
　　“不需要经费，我到时候按卫生部和万物生集团联合的名义做项目，经费走万物生集团的账就行。”
　　任明诚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不能总让你们万物生集团出经费，你们是个企业，还是得以盈利为目的的。”
　　“经费走咱卫生部的账，我们有钱，今年国-家收的税涨了许多，各部委的账本都宽松了，你要干正事，那就得走咱的账，不然咱财务账本上的钱支出不了，到时候财政部的老刘还得找我算账。”
　　“老刘是个死脑筋，他给我们拨款是按照我们做的预算给的，每一笔预算都对应着要做的事儿，经费要是花不完，老刘就得说我们卫生部写了预算不干事了……你不用给咱部里省钱，花不完都得收回去的。只要你确定钱都花在刀刃上就行。”
　　“对了，我听部里的人说，你发表了一本国际顶级的医学期刊？你在你这个立项书里加一条，打算出几本专著，发表几篇国际论文，最好是创办一个咱国人自己的学术期刊。国外不是对咱搞封锁吗？不争馒头争口气，咱把论文发出去，告诉他们，哪怕你们封锁了我们，我们也照样能搞出来，我们还能弯道超车！”
　　“还有一个，你那个《电风扇计划》，不要只看到那些与你有合作的学校啊，咱也有医学院校、药学院校，你是卫生部的，主管就是医药学科技规划这一块儿，不能忘了咱自己专业的学生。”
　　叶泠：“……”她觉得还是万物生集团出钱比较好，起码没这么多的要求。
　　叶泠是个怕麻烦的人，可是转念想想，这一步是必须要走出去的，如果她不愿意走，可能还得拖不知道多久才会有人去走这一步。
　　“行，我按您的建议再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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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谐和医院的刘兴发院长得知叶泠要参加到那几个‘疑难杂症’患者的诊疗中去，不仅把原本在谐和医院接受治疗的那三个人都安排到了一个病房，还同首都其它几个医院协调好了病人，把首都内所有身患这种‘疑难杂症’的病人都转院集中到了谐和医院。
　　Steven亲眼看着谐和医院内身患这种‘疑难杂症’的病人数量越来越多，深感于花国的制度特色，在丑国，研究机构想要集-合这么多的病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能靠花钱悬赏的方式来征集志愿者。
　　等刘兴发院长说病人已经找齐，Steven立马就联系了叶泠。
　　让Steven出乎意料的是，谐和医院的那些医生在得知叶泠要亲手诊治这种‘疑难杂症’之后，只要是手头没事或者没病人的，都跑到那一层楼来凑热闹了，不只有学西医的，还有中医，各路医学人才荟萃。
　　叶泠揣着一颗好奇与探究的心见到了这些个皮肤溃烂的病人，详细地体格检查后，她给病人们挨个儿把了脉，问在场的那位中医科的主任，“王主任，这种病，在咱中医上，有名字吧。”
　　王主任脸上有些许的凝重，“应该是消渴，但研究很多医家的医案，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提及消渴病人会有皮肤溃烂这一说，而且我也试着用消渴的方子治过了，基本上看不到药效。”
　　叶泠指着那病人身上的破疮处给王主任和在场的医师看，“我个人觉得，如果是感染性的溃烂，应当是由表及里的溃烂，表层应当是发青的，稍微看破口处，里面的肉应当是新鲜且带着血丝的，如果看不到，开一刀就能看得很清楚。但如果是脏腑出了问题，应当是表层还算干净，只是轻微感染，内部出现了脓疮与坏死的，你们看这些病人的伤口，其实都是皮肉里面发青紫色的。”
　　“这就是很典型的消渴症，按照消渴症的治疗思路来是没问题的。只不过消渴症发展到皮肤溃烂的这一步，已经相当严重了，用寻常药治疗肯定是不行的，需要下猛药。”
　　叶泠叮嘱那病人，“待会儿我给你换个方子，回去接着煎药吃。记得买点相济散，对你康复有好处，尤其是皮肤康复这块儿，你吃了相济散之后，会发现伤口能愈合了，而且愈合速度不会太慢。”
　　她帮着那病人把裤腿放下，站起身，同那些围观她的医生以及Steven和刘兴发院长解释道：“其实这个病不算复杂，用中医的消渴症来治疗就会收到效果，只是用药得大胆一些。从西医来看的话，我目前没做过太多的研究和论证，但大抵有一个思路。”
　　“你们看，这些患者大多数都是比较胖的，脂肪在人体堆积本身就会阻碍气血的运行，气血不通，就形成了炎症。按照现代医学中的那一套激素理论来看，人体的胰岛功能会因为胰岛素分泌紊乱而失调，进而血糖的平衡被彻底打破。”
　　“糖这个东西，对人体本身就是有害的，会加剧人的衰老过程。血液在全身流动的过程中，血糖会被运移至人体的各个脏腑器官，最终导致病变。”
　　“Steven，这就是我的思路，你不是说你们已经收集到了很多病人的资料么？重点关注血糖指标和胰岛素指标，对比这些病人和正常人的血糖升降变化，体内胰岛素变化。不出所料的话，你会得到答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头来了头来了，摆在本章说里看着大家评论！


第86章 效果
　　Steven对叶泠的说法将信将疑, 但他还是把叶泠的建议都听了进去，他着手开始按照叶泠的建议收集病人的体检报告，将叶泠明确提到的那几项指标单独拎出来看, 发现病人的体检数据与叶泠的猜测高度吻合, 他心底惊疑，决定跟踪那些谐和医院的病历, 看依照叶泠的思路，能否将病人给治愈。
　　叶泠给这些消渴症患者开的药都是猛药，外加‘相济散’的调和，病人一天得吃五顿饭才不会觉得太饿, 皮肤溃烂的情况在服药的第二天傍晚就得到了缓解，首先是感觉没那么痒与那么痛了，其次是分泌物也明显减少, 再然后就是体检数据中那些异常数据居然出现了明显下降，在朝着正常人的指标靠拢。
　　拿着体检报道单的Steven人都傻了！
　　有那么一瞬间, Steven都在怀疑自个儿是不是被叶泠与谐和医院联手做了个局。
　　哪有这么好的药啊！
　　这种皮肤溃烂的病要是真有这么好治，丑国与欧洲的医生会因为这个而一筹莫展很多年吗？
　　可病人每天都活在他眼皮子底下，病人吃什么药, 他都知道，病人体检的血液、尿液是他亲自抽的，检测实验是他亲自做的……Steven绞尽脑汁地想，实在想不出丁点儿会被做局的地方，只能继续盯着这些病人的情况, 他还拿出了自己带来的相机与新胶卷, 每天都要给所有的病人拍照——不是拍全身照，更不是拍遗照，他只是拍照记录那些病人伤口的恢复情况。
　　服药的第六天, 消渴症患者的伤口基本愈合，原先溃烂的地方已经结了痂。
　　服药的第八天，消渴症患者体内那些异常的指标都已经回到正常状态，只是随着进餐会有一些指标的上下浮动。
　　服药的第十二天，消渴症患者体内那些原本异常的指标已经相对稳定，进餐会导致胰岛素分泌量增大，但随着腹腔内食物的消化，胰岛素水平会自我调节到相对稳定的状态。
　　Steven的一颗心已经麻木了，他整理好了所有的笔记与报告，把拍的照片都洗了出来，整理好贴在报告册里，带着报告册去找叶泠。
　　“叶总，那些病人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刘院长说让我问您一下，那些病人需要开什么药物？还是说，不需要开药了，回家修养注意饮食就好？”
　　彼时的叶泠已经把论文框架给写出来了，她看了看Steven带来的报告册，见数据详实，松了口气。
　　只需要把报告册里的数据填到她准备好的论文框架中去，论文就能写完，满打满算也用不了多久。
　　她看了Steven一眼，摇头道：“哪有那么简单？消渴症可不是吃几天药能解决的问题，大概是需要长期服药的。因为消渴症对人体的损伤是不可逆转的。”
　　“‘相济散 ’的作用很强，但也只能是把病人的体征调节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修复病人体内的胰脏损伤与肝脏损伤。起码服药三月五月是修复不好的。”
　　“你同刘兴发院长带句话，就说后续服用药物的事情我还在研究，目前没能做出高纯度结晶的化学药物来，但可以做出中成药来。我会同首都药厂打声招呼的，如果首都药厂愿意生产，那第一批走下车间的药物就会提供给谐和医院。”
　　秦春生当初就想把‘相济散’的生产权拿下，可卫-生-部为了在不同药厂的发展中做好平衡，‘相济散’的生产权被硬生生拆成两份，甲版相济散由绿花药厂生产，乙版相济散由川中药厂生产，首都药厂明明是近水楼台，却连个月亮的影子都没捞到。
　　秦春生对叶泠是有知遇之恩的，叶泠如今手里头有着现成的机会，自然是想着把这段情分给还上。
　　她在屋子里琢磨了半天的药物配伍，总算筛选出一份适用于绝大多数消渴症患者的药方来，带着药方开车去了首都药厂。
　　面对突然造访的叶泠，秦春生说不惊讶是假的，他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些担忧……叶泠如今也算是卫-生-部的一个校领导了，领导不打招呼就上门，多半没什么好事啊！
　　“叶司-长，你怎么过来了？”
　　叶泠听着‘叶司-长’这个称呼，没好气地坐下，也不多废话，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药方来，递给秦春生。
　　“我这次来是想委托你们首都药厂生产一种药，你看愿不愿意吧！要是秦书-记愿意，那分红规则还是按照维C的分红规则来，要是秦书-记没有合作意向的话，我就联系川中药厂那边了，做中成药，川中药厂实力雄厚，可不比首都药厂差。”
　　放在两年前，首都药厂是根本不会正眼看川中药厂一下的，在首都药厂眼里，自个儿是花国药化界的巨人级别，而川中药厂不能算是蝼蚁也只能算是个小矮子。
　　可自打‘小矮子’得到叶泠那张‘相济散’的帮助之后，就好似吃了助长饲料一般，飞快地成长起来，眼下虽然还不能同首都药厂相比，可差距已经不大了，完全有威胁到首都药厂江湖地位的实力。
　　秦春生从叶泠的那句‘秦书-记’中听出了不悦，也不敢再拿叶泠突然飞升疾走成为卫-生-部科技司副司-长这事儿开涮了，言归正传道：“叶丫头，把这配方委托给我们首都药厂生产，是你的意思还是任部-长的意思？”
　　“这就是我的配方，为啥要看任部-长的意思？秦叔，这配方你拿着，到时候分红时别给我整假账糊弄我就成。当初的‘相济散’本应该是给首都药厂的，可惜任部-长出于宏观的考虑，导致首都药厂近水楼台未得月，‘相济散”的生产权旁落。如今这配方是我弄出来的，还没有做划分，能说是卫-生-部的，也能说是万物生集团的，都是可以钻的空子，你放心用就是。”
　　秦春生悬在嗓子眼儿的那颗心彻底落回了肚子里，叶泠能做主就成，他就担心叶泠前脚才把配方送过来，他都已经做好升迁的打算了，结果卫-生-部一个红头文件发下来，把生产权拿走去援助其它地方的药厂了，首都药厂竹篮打水一场空——白高兴一场。
　　要是真出现了这事儿，秦春生估计自个儿能把鼻子给气歪。
　　宏观调控有好处，能把有限的力量集中起来搞定大事，解决大问题，可并不是事事都应当被宏观调控。
　　就拿当初‘相济散’的生产权来说，凭借首都药厂与叶泠的关系，拿下‘相济散’的生产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卫-生-部一插手干预，首都药厂连公平竞争的权利都没有，直接就输给了样样都不如首都药厂的川中药厂。
　　至于绿花药厂，自打成立以来，就一直为特殊人群提供特殊的药物，‘相济散’甲版的生产权被绿花药厂抢走，秦春生心里丁点儿怨念都没有，可乙版生产权被一个小厂子抢走这事儿足以让秦春生膈应好多年。
　　站在国-家的角度上看，国-家自然是希望各大药厂都发展起来的，但站在自个儿的角度上看，秦春生就觉得政策未免有些太过理想化了。
　　为了和叶泠打好关系，首都药厂做了多大的努力？川中药厂又做了多大的努力？川中药厂给叶泠的价格与当初首都药厂给叶泠开的价格一般无二，按理说应当是首都药厂与川中药厂公平竞争，谁出的价格高，最终就花落谁家。可上头来了个宏观调控，哪怕川中药厂一次性拿不出那么多钱来，都可以由上面帮忙垫付一部分……这与裁判下场打比赛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秦春生如今看来，他当初决定同叶泠打好关系还是值得的，起码‘相济散’的事儿在叶泠心里留了点内疚，叶泠有了想法，往后再遇到机会自然会优先考虑首都药厂。
　　叶泠拿着新的药方直接来找他，这就说明叶泠对首都药厂还是很有好感的，他以及他高升之后顶替他位置上来的新书-记以及首都药厂的厂长领导班子只要不作死，哪怕没什么作为，都可以仗着前人与叶泠打下来的良好关系把厂子给长长久久地办下去。
　　叶泠担心她拿着配方送到首都药厂来这事儿传出去会引来风言风语，没在秦春生的办公室久留，一杯茶喝完，正好要说的事情也说完，她便起身告辞。
　　临行前，叶泠叮嘱秦春生道：“秦叔，尽快组装生产线上的设备，能多组装就多组装些，把产能提上来。这个新药的利润空间很大，国内有多少需求，我暂时没调研，想来少不了，这个药真正的市场是在国际上，你可别出现关键时刻产能不够的情况，到时候所有人都得抓瞎。”
　　秦春生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会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
　　没过几天，秦春生管理下的首都药厂就开始四处采买设备和制药需要用到的原材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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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物生产出来已经是小一个月后了。
　　叶泠让Steven去谐和医院跟踪那些消渴症病人的病情，记录那些病人服药之后的反馈，凑齐一个月的数据后，叶泠反手就在自个儿已经差不多写完的论文中添加了一章，然后便将论文投了出去。
　　Steven万万没想到，自个儿居然还有躺赢的一天。
　　他第一时间就把自己整理的原始手稿以及叶泠在论文中做的那些讨论部分整理了出来，给他的合作导师传真了一份过去，并附送了一段话：
　　“您一定要看看这篇论文！这篇论文里有太多我们之前没有深入研究的东西了，虽然只是提了个大概，但深挖下去的话，绝对是财富惊人的宝藏！”
　　作者有话要说：　　从头到尾修改了一遍，最近白天忙到晕厥，晚上一边打哈欠一边写，写着写着就能睡着，但还是卡着时间发了出来，同大家说一声抱歉。


第87章 嘲讽
　　叶泠投出去的那篇文章在国际上造成了很大的轰动, 连带着署名的万物生集团都狠狠得火了一把。
　　有人起底了万物生集团的老底，将维C、维C衍生物、流光水等标签都与万物生集团连在了一起，万物生集团一跃就成为了学术圈内的新贵——很有研发能力的潜在巨头。
　　Steven的导师原本以为同意Steven来花国是对Steven的放纵,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远在花国——那片他认为贫瘠匮乏的土地上的Steven，居然能解决掉让他都深感头痛的问题。
　　他看了Steven发来的传真, 除了震惊之外，心中余下的就是佩服了。
　　Steven新找到的这个领导能从那一团乱麻的数据中找出最关键的特征数据，并且将其拎出来，以这些特征数据为切入点, 详细阐述高血糖症在人体内引发的一系列反应……在看完论文之前，他从未往这个方面研究过，甚至想都不曾想过, 看完论文之后，他对这篇论文中提到的结论深信不疑。
　　“难怪能做出那么好的护肤品, 单单是对皮肤、对人体的理解，这位学者的水平就不是一般的科研人员能够比肩的。”
　　最让这位合作导师震撼的是，Steven说这篇论文中运用到的思路在花国很常见, 属于传统医学的理论范畴。
　　“花国的传统医学……这么强的吗？能传播几千年，必然有其可取之处。”
　　Steven的合作导师做了一个决定，他要把他手下带着的硕士生与博士生一并打包送到了花国，他负责提供所有的经费，只希望这些硕士生与博士生能够把花国的传统医学学明白, 带着花国传统医学的精髓回到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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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Steven有几个师弟要来万物生集团实习的事, 叶泠听过，但她也没太在意。到她这个份上的人，已经不可能事事都管、事事都走心操心了。
　　她让Steven负责招待与安排的事儿, 自个儿则是开车去了一趟滨城与沈城。
　　去年这会儿，万物生集团在很多个领域都埋下了种子，如今已经到了收获的时节。
　　沈城重工一厂制造的纺织设备已经运到了滨城的纺织厂，全国产棉区百分之六十的棉花都集中在滨城，经历完“棉花→棉线→棉布→棉衣”的工序，最终变成一件件标准尺码的衣服，流通进入全国市场。
　　柔软性高、舒适性强的棉衣时代就此到来。
　　为了解决棉衣染色不易、易打褶、易掉色、版型容易变的问题，叶泠联系了蓟州轻工业学院与华东石油学院的教授们一起搞研究，蓟州轻工业学院的教授们负责解决棉衣上色、版型设计等问题，华东石油学院的教授们则是专注于研究那些由石油中提取出的化纤原料。
　　研究发现，在纺织过程中掺入适当的化纤原料后，纺织品的耐磨性、舒适度、版型维持时间等都会得到优化，而且染色与固色也会变得更容易些……滨城纺织厂生产的衣服一下子就变得花里胡哨起来。
　　农业大学那边的教授们在北疆种棉花也取得了很大的突破，在北疆种植出来的棉花不仅品质高，而且产棉量也大……这打破了很多人对于种植的偏见。
　　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只有沃土上才能种植出好的作物庄稼来，可北疆土地贫瘠，咋北疆种的棉花比其它地方都要好？
　　农业研究人员意识到了光照、水分等的重要性，将棉花种植的心得借鉴到了其它农作物的培育研究中去，诸如果树培育、经济农作物培育等，有些研究走了弯路，也有些研究就像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一样，尝试了三五次就取得了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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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物生集团投资的研究频频传来捷报，比当年人民公社时期放的卫星还离谱，叶泠看得眼皮子直跳，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些科研人员嘴里说的话了，只能从万物生集□□一些信得过的人出去审核督查。
　　事实没有叶泠想的那么糟糕，虽说肯定有夸大其词的‘水分’存在，但整体成果还是相当可观的。
　　陆陆续续的，这些成果都运用到了生产中去，万物生集团靠着这些成果孵化出来的收益，顺利实现了‘遍地开花’的小目标，等到年底清账时，万物生集团不仅把前期投入到研究中的经费都收了回来，还赚了个盆满钵满。
　　原本还对叶泠这决策持有怀疑态度、甚至是背地里骂叶泠傻的人这会儿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叶泠这哪是傻啊，人家分明是万年狐狸成了精！
　　短短一年的时间，仔细算起来，万物生集团投资的那些科研成果真正转化到落地，不过半年时间，已经让万物生集团连本带利地赚了回来，往后若干年里，这些技术一直都是吸金的聚宝盆啊！
　　有人眼红到头发白了红眼病犯了——“这叶泠，真是吃技术红利吃上瘾了，一个维C就支撑她把春回药化厂给建了起来，现在她又资助出这么多的研究成果，地球估计都容不下她了，她想奔月上天去！”
　　也有人化羡慕嫉妒为动力——“叶泠能搞技术，我们也能搞！我们不求向万物生集团那样大赚特赚，我们只要搞出一两项技术来，就够养活这么大的厂子了！”
　　一夜之间，国内许多工厂就都重视起了科学研发，大学生更是成为了香饽饽，可高考恢复之后第一批考入大学的大学生还没毕业……该咋办？
　　有很多工厂已经在上蹿下跳地找关系了，他们希望国家分配大学生时，能多给自家厂子分配几个懂技术的人才，最好是像叶泠那样儿的，能死心塌地给自家厂子做事最好。
　　凭泥腿子搞技术突破，实在是有些不现实，关键技术还是得指望这些有文化的人来搞！
　　知识分子的社会地位在变革中的十年里被打入了谷底，如今因为万物生集团凭一己之力改善了大环境，知识分子的社会地位直线上升。
　　跟着叶泠做项目研究的老教授们没少赚钱，这是他们应得的，那些没跟着叶泠做项目的教授们也从别的工厂和企业中找到了合作项目，赚得比不上万物生集团给的，但也没有少太多。
　　整个社会都仿佛刮过了一阵春风，正如‘万物生’的名字所言，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Steven与他的那几个师弟亲眼见证了花国的发展，口中直呼‘奇迹’，但真正让他们流连忘返的，是叶泠偶尔给他们的一些点拨。
　　他们在丑国的时候，虽然经常能得到导师的点拨，可研究从没有如此顺畅过，叶泠在他们眼中就是等同于‘缪斯女神’一样的存在，每当他们的研究进入到歧途或者是遭遇了瓶颈，叶泠都会带着他们亲自攻克一些问题，在很短的时间内，瓶颈就会不复存在，充满迷雾的研究内容也会拨云见日。
　　自打来了万物生集团以后，他们发表的论文已经比在丑国跟着导师时发表得多了，而且发表论文的期刊质量也比之前要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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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泠自打看到万物生集团的财务报表之后，整个人就慌了。
　　果不其然，在万物生集团财报出来的第二天中午，她不出意外地被约谈了。
　　还是上一次被约谈时的办公室，还是熟悉的领导，叶泠这次坐在这办公室的沙发上，明显要比上次冷静了不少。
　　“领导……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叶泠率先开口，脸上挂满了苦笑与无奈。
　　大领导也一脸苦笑，“我知道，你别担心，今天喊你来不是问责，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毕竟你这事……闹得太大了。”
　　“小叶啊，你们的扩张速度太快了，快到别人的眼睛都跟不上了。你们在滨城建了纺织厂，国内二十多个国营纺织厂的业务受到了严重影响，有十几个纺织厂已经拿不到订单了，工人处于待业状态，这问题要是再不解决，工人可就得下岗了。我们国家是以工人阶级为主，得考虑工人同志们的意见啊！”
　　叶泠一听大领导这话，立马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又又又又来告状了！
　　不过人家告状也无可厚非，毕竟万物生集团旗下的纺织厂夺了人家的饭碗还砸了人家的锅。
　　可这能怪万物生集团吗？
　　大家在一个市场内PK，你PK输了，不怪自己技术不行能力太菜，反过来找裁判告状说怪对手太强？
　　叶泠上一次被告状的时候，没动过反击的想法，这次却是有些不想忍了，她稍一犹豫，问了大领导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国家的人民就不配用上物美价廉的东西？”
　　大领导一愣，叶泠继续叭叭。
　　“同样是衬衫，老百姓花更少的钱就能从万物生集团买到更好的产品，他们是怎么有脸要求老百姓花更多的钱去买他们生产的那些烂东西的？要我说，这样的厂子，早点倒闭了也好，空占着国家的资源却胡搞，生产出来的东西十几年前是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半点长进都没有，这十几年都干什么去了？”
　　“十几年前生个孩子，现在都能下地干活儿挣工分了！”
　　大领导继续保持沉默。
　　他预想过叶泠的反应，猜叶泠可能会生气，可能会愤怒，但没料到叶泠这次直接开始冷嘲热讽模式，甚至话里话外还有些说那些厂子就算倒闭也是活该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白天的事情太忙，这本书也写到了后期，快完结了，我争取不断更……每天脑瓜子都嗡嗡嗡的。


第88章 钮钴禄花
　　也就是说这话的人是叶泠, 但凡换一个底气没这么足的人来，这话说出来了，人也就完了。
　　大领导在听了叶泠的这一席话之后, 明白他和叶泠看问题的差异在哪儿了。
　　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叶泠的思路是‘尖刀’思路, 她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尽快带着一小撮人突围, 把‘最好的鲜花’种下，然后便是大家一起享受鲜花的美好。
　　而他的思路，是‘盾牌’，国-家之宏大, 需要治理之难度，并不是一把‘尖刀’能解决问题的，身为这个国-家的掌舵人, 他需要做的是构筑一块坚不可摧的盾牌，照顾到方方面面, 这块盾牌可以不是最坚固的精钢所铸造，但一定要做到材质均衡，不能出现一点裂痕。
　　叶泠为纺织行业迎来了最美的鲜花和最甜的硕果, 可也给许多原先就从事纺织业的人的生活送去了裂痕。
　　有许多纺织厂的工人已经需要面临下岗失业危机了。
　　就在大领导在沉默中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叶泠也在思考——她在思考该如何用好手中掌握着的技术，帮绝大多数人实现‘过渡’与‘适应’。
　　是大领导先开口的，“小叶啊，虽然《道德经》里说‘治大国若烹小鲜’, 但实际不是这样的。要是身处在一个没有竞争的世界里, 我们可以完全贯彻奉行‘治大国若烹小鲜’，可当今国际形势严峻，我们必须做好方方面面地准备, 才能杜绝被那些忘我之心不死的人找到破坏的可乘之机。”
　　“教员一直强调的‘矛盾’，分为内部矛盾与外部矛盾。外部矛盾很好理解，就是丑国、欧洲他们给我们的压力，甚至还有老大哥毛子给的压力。我们都觉得老大哥毛子是好事，可他们世代奉行着要把我们变成他们国-家后花园的使命，这是雕刻在他们血脉和基因里面的东西，改不了的，只不过我们是快硬骨头，他们没在历史上啃下来，近代也没啃下来，只要我们好好发展，将来也不会给他们啃下来的机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铁幕’自太平洋中央降下，丑国和老大哥毛子闹翻，我们看似有了喘-息的机会，实则一把大刀也悬在了我们头顶，万一这两个巨人哪天都放下面子了，都不想再互相消耗了，决定握手言和，一起搞事吃肉喝汤，那毫无疑问，我们就是那块肉。提防着老大哥毛子那边的‘联丑摧花’政策，是我们面临的最大的外部矛盾。”
　　“而内部矛盾的来源，往往是两方面。一方面是老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国-家内部的社会矛盾自然会被无限激化，咱们历史上那么多的揭竿而起，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另外一方面，则是外部的帝国主义不断渗透，希望能够将我们给渗透成个筛子，利用技术封锁、技术捆绑等，把我们的战斗力瓦解掉，让我们成为受人支配的傀儡。”
　　“小叶，你如果只是做春回药化厂，只是盯着维C，盯着日化线的那些产品去做，我不会找你来这儿谈话，因为你把日化线做到顶天，也影响不到太多人。在你们春回药化厂把日化线的产品做得那么丰富之前，国内是有日化厂，可都是盯着香皂和肥皂做，这些厂子本来就不景气，倒了也就倒了，他们那边有人失业，你们春回药化厂就会有人新就业，站在高处来看，其实不会有什么大影响，甚至于说，因为春回药化厂把这个行业做活了、做大了，实际上为老百姓提供的就业岗位多了。”
　　“可你们做的，不只是春回药化厂，而是万物生集团。万物生集团的发展，对老百姓来说，是绝对的好事，可对于很多行业来说，是致命的打击。我听人汇报过说，你已经把沪上分厂那边的几个品牌独立开来，让他们内部竞争了，这是好事，说明你的脑子是清醒的。什么时候会没有竞争？站在最高点的时候。这也就意味着发展停滞了，往后再走的路，都将变成固步自封的下坡路。”
　　“沪上分厂的变化，充分证明了你是清醒的，你知道不能让某个厂子一家独大，可现在你们万物生集团，做的就是一家独大。”
　　“从你决定仿照着外国那一套资本家搞集团开始，就决定了你需要来和我谈谈，我也需要替老百姓吃一个定心丸，看看你这先富起来的这波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这先富起来的人，有没有带动后来人也跟着富裕，最终实现共同富裕的打算。”
　　大领导在说，叶泠在听。
　　她不仅在听，还在心里沿着大领导说的话想问题，也在想解决办法。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叶泠心中灵光一闪，喃喃道。
　　大领导满脸赞许地点头，“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你看丑国和老大哥毛子现在打得不可开交，这恰好是两国各种力量蓬勃发展的时期，那发展速度，可以说是相当惊人。如果有那么一天，有一方倒了，另外一方看似赢了，实则也是站在最高点上了，下坡路要开始了。”
　　“小叶啊，谈话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叶泠自然是听明白了，可她不想顺着大领导的意思来。大领导分明就是想让她在万物生集团版图扩张的过程中，对那些企业手下留情，甚至不止得手下留情，还得扶那些企业一把，说不准大领导还有让她把那些企业给培养成一个合格对手的打算。
　　这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叶泠心思疾转，想出了对策，她同大领导保证道：“领导，万物生集团看似赚得很多，但我们在科研上的投入更多，有很多研究是需要很多很多钱去烧进去的，甚至有可能是搬起一座山来丢到一片海里，只能看到个水花，山就沉没了，什么成果都拿不到。万物生集团现在针对的技术都是底层技术，原先没有人专门花费精力去搞，只要投入了就会有产出，可等这些问题解决完呢？问题只会越来越难，收益只会越来越少。”
　　“但！！是！！！”
　　叶泠大喘气了一下，道：“万物生集团会开放技术的授权，选取一批有实力的企业来合作，帮助这些企业渡过这段过渡期。但该收的技术授权费用，万物生集团一分也不会少收。我对钱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但也不希望有人会抱着不劳而获的心思，站在万物生集团搭建的戏台上唱戏，至于收上来的钱，我打算给小学和中学添点课桌，给大学添点儿电扇，反正该收的钱肯定会收，哪怕我用不了那么多钱，我就是拿着那些钱去做慈善，也得把这笔钱收回来。”
　　大领导挑挑眉，似是开玩笑地说，“要不你多交点税？国-家也很穷的。”
　　叶泠笑了笑，没接茬。
　　国-家原来是穷，可现如今各个行业都已经复苏起来，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马上就要成为过去，到时候单单是收税就能把国库给填的满满当当，国-家咋可能会穷下去？
　　万物生集团突破的都是基层技术，粮食多了，布匹好了，赚的外汇也多了……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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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谈话结束后，疯狂扩张的万物生集团就踩了急刹车，改变了整体的策略，将一些非核心技术的成果对社会上的大众企业开放了合作。
　　临近年末，万物生集团联合农业大学筛选出来的高产高品质棉花种子与粮种全面推入市场，可以预计的是，来年的粮食与棉花，不论是品质还是产量，都会规模性地提升一截。
　　万物生集团联合水木大学设计的纺织设备也面向全国的纺织厂开放。
　　万物生集团的动作惊呆了许多人，不过更多的人都没空呆，他们一听说万物生集团不再卡着技术不放了，只要愿意掏钱搞合作，就能拿到万物生集团的技术，纷纷筹钱打算来买技术授权。
　　甚至还有些企业动起了拿到技术授权后就朝着国外开辟市场的打算。
　　国外又不是只有丑国与欧洲那些发达国-家？还有很多普通小国、落后小国呢！
　　……
　　丑国与欧洲联手对花国搞了一套技术封锁，原本打算是遏制花国的发展，让花国一直都停留在贫穷的阶段，直到逼着花国举手投降，乖乖成为他们的附庸。
　　可丑国与欧洲想不到的是，拥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的花国本身就是一个小世界，技术封锁确实封锁了花国向外看的眼睛，可又何尝不是在他们自己的眼前筑了一道高高的墙？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花国已经实现了彻头彻尾的蜕变，由山村农妇花变成了钮钴禄花花。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请统一撒花~


第89章 自我催眠
　　没有什么是能够轻而易举做到的, 涉及到万万人口的改变更是如此。
　　那是想象不到的艰难。
　　粮食安全如何保障？
　　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生活需求与落后的生产力之间的矛盾该如何解决？
　　这些只是内因。
　　真正危急的，是那虎视眈眈的外因，国土尚未统一, 宝岛还未回归……这一道道关, 都是花国成长路上必须经历的。
　　更别提，世纪初那险些将花国葬入万丈深渊的深仇大恨还未报, 耻辱尚未雪！
　　科学技术的发展，就是一套内功，只有练好了内功，综合国力才能增强, 花国的万万人民才能在这风波涌动的世界中谋一方安宁休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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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物生集团开放技术授权是‘一只手’，国-家放开民营企业的建设管制是‘另一只手’，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代表着科技发展这套‘内功’运行经络的任督二脉就打通了。
　　棉花产量翻了四倍有余，全国各大棉产区的产棉质量都趋于上乘, 再加上诸多纺织厂都引入了万物生集团的设备，花国的纺织业迅猛发展，国内市场消耗不了, 那就卖到国外去。
　　全国的粮食产量与肉类产量都在增加，各地兴起了建设冷库与恒温库的热潮，随着人口增长而来的粮食危机于不觉中消弭于无形。
　　叶泠种下的一颗颗种子，都在渐渐地生根发芽。
　　万物生集团也在这趟改革浪潮中实现了转变，从实业巨人变成了科技触角渗透到行行业业的科技巨人。
　　春回公司紧紧抓着药化线, 以药物原材料研发为核心, 附带着经营日化线，成为了全球知名的巨头。
　　夏荣公司在农业与纺织业服贸业内打下了一片新天地，虽然暂时还无法同欧洲那些顶尖服贸大牌、高端奢侈品相提并论, 可夏荣公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高端服贸业当做是主战场，夏荣公司选中的是中低端服贸市场，凭借棉纤维与多种化学纤维复合制造的纺织品以及花国美术学院牵头做的结合了琉球审美、丑国审美、花国元素以及欧洲审美的衣服在海外市场一炮而红，迅速抢占国际市场，占领了将近百分之八十的中低端纺织品市场。
　　秋繁公司入局工业制造业，从大宗制造到精细制造，已经能与嘚国、琉球等许多国-家的巨头比肩，最先设计出了技术独立自主的私家车，然后转型进入家电制造领域，研发出品类繁多的电器产品，在资本富裕的海外圈钱无数。
　　相比起另外三位兄弟，冬藏公司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好似藏入到冰雪之下，声名不显，说是默默无闻也毫不为过。
　　许多人都说叶泠偏心，明明在创办万物生集团的时候建了四个公司，实则只管三个公司，另外一个公司销声匿迹这么久，想来是已经被叶泠抛入冷宫了，甚至还有不少人暗地里笑话叶泠不自量力，一开始把摊子铺得太大，最后无力收场，只能断臂求生。
　　只有万物生集团内部的元老以及财务处的那些人才知道，冬藏公司才是万物生集团的太子爷，前面三个公司才像是捡来的。
　　叶泠简直是偏心到了极点，春回、夏荣与秋繁也是亲儿子，可这三个好大儿赚的钱都被叶泠投入到了冬藏中去。
　　夏骏是无条件的支持叶泠，可杜玉梅就不这样想了，她看叶泠就像看傻子一样。
　　眼看着几年过去，夏旋和夏凯都读中学了，叶泠住的还是那院子，虽说已然很不错了，可同叶河的住宅比起来就有些普通，杜玉梅实在看不下去了，决定给叶泠来上上眼药，掏掏耳朵。
　　“泠子，你觉悟高，这点妈很欣赏，为人民服务嘛！妈背了这么多年的伟人语录，这句话说梦话都能说全乎，可并没有做到，一辈子都是为了个小家，是妈觉悟不行。可你也不能觉悟太高了啊，觉悟太高就成神仙了，你是救苦救难来的？救苦救难的同时，看看你家孩子啊！”
　　“旋子和凯子已经长这么大了，你不说给旋子和凯子留点儿钱？全都自己祸祸了，等旋子和凯子要娶媳妇儿的时候，你咋办？让你两个儿媳妇都娶到你这院子里来？人家小姑娘一听，是要嫁进传奇人物叶泠家的，结果进家门一看，平平无奇，普普通通，能乐意？”
　　“你做了这么大的事业，结果赚得还没你弟多，说出去不怕人笑掉门牙？”
　　叶泠看一眼自家俩兔崽子，这些年确实长了不少，个头都快撵上她了，可这也才十岁出头，咋就到了让杜玉梅担忧娶媳妇儿的份上了？
　　还有……杜玉梅为啥会觉得她没钱？万物生集团的股份全都握在她手中，她若是到了用钱的时候，稍微减持一些投入到冬藏公司的钱，都能赚得盆钵满溢，叶河赚得那点钱在她眼里就是毛毛雨，小打小闹尔。
　　杜玉梅为啥会觉得叶河赚得比她多？单单是春回公司一个月赚的钱，都能顶叶河那立华建筑公司赚三年了。
　　立华建筑公司是叶河离开万物生集团之后单打独斗建起来的，在业内小有名气，同那些国-家建筑机器没法儿比，但也有他的优势，大项目敢接，小项目也不嫌弃，最近几年属于野蛮生长期。
　　叶河当初离开万物生集团，一共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杜玉梅怕叶河被叶泠带到阴沟里去翻了船，想着让叶河把赚到的钱保本，就支走了叶河的不少资金去买房，赶上经济发展的高峰期，杜玉梅都不用思考，她随便买一块地皮都是血赚，靠着滚雪球的思路，杜玉梅就好似变成了女版巴菲特一样财源广进，叶河也对房地产动了心，就逐步减持了在万物生集团的投资，第二个原因则是叶泠自身的原因，她也觉得叶河与夏刚跟她学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踢出去单打独斗了，便毫不犹豫地将叶河与夏刚的股份给折线，让二人带着钱出去打拼。
　　叶河一头扎进了金钱汹涌的房地产，靠着在万物生集团打拼的那几年积攒下来的人脉搞了个建筑公司，全国各地跑着承包业务，还同水木大学、建筑学院、济同大学、沪上交通学院这些土木专业与建筑专业水平顶尖的高校达成了合作，又是盖楼又是造桥，叶泠听说最近叶河折腾着想承接国内交通部新批的‘国-家级干线公路及高速公路的项目’，搞得风生水起。
　　夏刚的胆子没叶河那么大，他比较保守，他跟着叶泠和夏骏往欧洲的欧娘娘集团去了一次，瞄中了欧洲那边的超市，心里就扎根下一粒名叫‘超市’的种子，被叶泠从万物生集团扫地出门后，夏刚就带着巨款建超市了，地皮是找杜玉梅买的，超市是找夏刚盖的，货是找那些与万物生集团有合作的厂子拿的，所有便宜都被他给占了个遍，超市风风火火地建了起来，他那两个现成的妹子在进万物生集团学了半年后，就被夏刚给赶鸭子上架的当起了两个超市的店长。
　　可甭管叶河与夏刚怎么折腾，他们赚的钱在叶泠眼中都是小钱，甭管是春回还是夏荣，亦或者是秋繁，随便拎一个出来，盈利都可以吊打夏刚与叶河的总和。
　　叶泠不是那种富养孩子的家长，夏旋与夏凯的要求里，合理的要求叶泠自然会满足，可那些无理的要求就是想都别想，说不准还会挨一顿来自老母亲的毒打关怀，倒是杜玉梅和李桂仙这么多年没少拖叶泠那一套家庭教育的后腿。
　　叶泠心里知道自个儿不缺钱，但她懒得同杜玉梅讲这些，讲了杜玉梅也听不懂，索性把问题转移到了杜玉梅更关注的层面上。
　　她问杜玉梅，“妈，河子是赚了不少钱，可咋河子还不结婚啊？我就比河子大这么几岁，我家俩兔崽子都快到娶媳妇儿结婚的年龄了，他舅咋就还单着呢？”
　　这一招名叫祸水东引，尽显居心叵测及人心险恶。
　　杜玉梅一噎，脸瞬时就黑了下来，叶泠还在那儿添油加醋，“你说河子赚了这么多钱，买了那么多房，却迟迟不结婚，买那么多房子有啥用？空空荡荡的，我看着都冷清。也难怪河子每次回到京城都来我这边蹭吃蹭喝蹭住，他那屋子太冷清了，自个儿打个喷嚏都能听到回声！你怕不怕我都抱上孙子了，你还抱不上？”叶泠还冲杜玉梅挤了挤眼。
　　什么叫精准插刀？叶泠这一招就叫精准插刀！
　　杜玉梅不是爱关心她么？她听着烦还不能明说，只能拿出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来拖自家亲兄弟下水，叶河结婚这事儿是杜玉梅最最最关心的，没有之一。
　　果不其然，叶泠这么一开头，上一秒还火力全开怼叶泠的杜玉梅一瞬间就蔫吧了，整个人都无精打采了起来，就好似一个霜打了的茄子。
　　杜玉梅长长吁出一口气，“哎……泠子啊，不瞒你说，妈现在已经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你又不缺妈一口吃的，妈为啥非要在那个讨债鬼身上费心思？妈已经对你弟绝望了，他不想结婚就不结吧，往后孤单寂寞冷的是他，你要是心疼他，就给他一口热乎饭吃，他对旋子和凯子好，等你弟哪天没了，让他俩外甥给他送个终。”
　　“这样想想，你不赚钱也没事，河子赚的钱都是咱家旋子和凯子的！”
　　叶泠：“？？？？”
　　“可别，您千万不能绝望！您要越挫越勇！您一定不能放弃！您就是如来佛，河子就是那孙猴子，哪能让他逃出您的手掌心？”
　　杜玉梅坚定地摇头，“不，不要提他，一提他-妈就生气，气出病来没人替！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在家里生啥闷气？他不结婚，等百年之后到了下面，有的是你爷爷奶奶教训他，妈的心尽到了，你弟的脑袋就是那顽石，妈改变不了的。同他一直说一直说着结婚的事儿，他烦我也烦，万一把他搞的不想回家了，那我不是坑自己？我生过儿子的，把你弟逼走了，搞的我像是没生过儿子一样，这可不行。”
　　杜玉梅转眼就又抱怨道：“你婆婆当时支的那个招也不咋灵，说啥抱个荤油坛子跑一跑就能动了姻缘，可我看你那小叔子也单了这么多年。但你婆婆好命，早早就把你相中了，孙子也抱上了，你小叔子结不结婚都无所谓，反正老夏家的香火已经续上了，咱老叶家的香火还没续上了……”


第90章 花稀
　　眼看着夏旋和夏凯一年又一年地长大, 叶泠不敢再把这俩小子送给杜玉梅养着了，隔代亲总是特别能容忍，夏旋和夏凯兄弟俩身上的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少, 这要是放到她和叶河身上, 杜玉梅肯定早就管教上了，说不定棍棒教育都已经安排上了, 可放到夏旋和夏凯身上，杜玉梅就特别溺爱。
　　叶泠生怕夏旋和夏凯长歪，便主动调整了生活与工作的重心，工作依然忙到飞起, 可生活也不敢再忽视了。
　　万物生集团的所有事情都走上了正轨，许多事情都有专人来负责，不再需要叶泠事事都亲力亲为, 较之于之前，叶泠还是轻松了许多的。
　　主要工作是在卫生部上班, 兼顾着处理万物生集团的一些大事，偶尔去京城化工学院上个课，这便是叶泠的全部。
　　整个花国都欣欣向荣的发展了起来, 叶泠不只是参与者，更是站在高处旁观这蓬勃发展势头的旁观者。
　　七八年招收的第一批本科生到了毕业的年限，那叫一个相当的抢手，尤其是那些名校的本科生，压根不用愁分配的事儿, 许多生产单位为了争这些名校本科生的名额, 就差在学校里打起来了。
　　万物生集团自然是要争一争人才的，叶泠和夏骏亲自上阵，带着一众人事处的干事前往各大高校争名额。
　　万物生集团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直都横向扩张, 但春回、夏荣、秋繁与冬藏都不是小厂子，对人才的需求缺口极大，而且是各个专业的人都缺……
　　叶泠的名声放在那儿，万物生集团在诸多大学生心里就如同象牙塔一般，是很多大学生梦寐以求的去处，能选择万物生集团，自然是不会选择其它厂子的，也就是国-家权力机关和事业部门能够同万物生集团稍微争上一争。
　　同其它厂子站在一块儿竞争人才，这对于万物生集团来说，完全就是降维打击。
　　别人争都争不到的人才，直接被万物生集团掐尖儿打包带走，万物生集团还想出了一个‘绝户计’，不只是打包带走那些要毕业的人才，连来年要毕业的都签过意向书了，至于那些大一大二的，未来还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可能现在看着成绩很好，但指不定哪天突然就成绩一落千丈了，叶泠遍没打算把那批人签下。
　　左右只要保证万物生集团一直先进，一路高歌猛进，竞争优势就一直在，等到这些人快毕业再签也不迟。
　　正是这批人才的毕业，花国的各个行业才算是正式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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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叶泠在京城化工学院上课时，她提问过一个问题——‘发酵法能干什么’，有个东山省的小伙子主动回答，虽说答案让叶泠啼笑皆非，可给叶泠留下的印象很好，后来那门课结课时，叶泠还特意留心了那个东山省小伙子的成绩，相当优异。
　　万物生集团去京城化工学院招聘时，叶泠特意关照了那些东山省的小伙子，向那位小伙子抛出了橄榄枝，那位小伙子欣然接下，被叶泠安插到了春回公司的春回实验室里。
　　这个小伙子叶泠打算亲自带，她连这个小伙子未来该朝哪个方向发展都想好了——在发酵法领域深耕，尽快突破玻尿酸制备技术，朝着国际一流水平迈进，尽早占领海外玻尿酸市场。
　　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玻尿酸是人体内十分重要的有机组分，不同分子量大小的玻尿酸在人体内发挥着不同的作用，有些玻尿酸维持着人体皮肤的含水量，有些玻尿酸影响着人体内脏腑组织的正常运作，还有些玻尿酸对人的睡眠质量有极大的影响。
　　国际上已经掀起了玻尿酸制备的苗头，琉球、嘚国与丑国的研究团队已经有不少研究成果问世，只是还没实现量产，春回药化厂身为国际制药领域的巨头之一，自然不会忽略在玻尿酸市场的布局。
　　叶泠对玻尿酸的制备研发十分重视，她亲自带队搞了一个月的研究，眼看着这个小团队的研究步入了正轨，距离取得成果只剩下两步之遥，她才放手让这些人继续自我折腾。
　　东山省的那个小伙子说话一如既往的葱味，“哎，每多听叶老师讲点儿东西，俺就越佩服叶老师，她懂得实在太多了。俺以为已经把《发酵法》给学明白了，可是同叶老师讨论发酵的问题时，俺才知道，俺只是学会了个皮毛。”
　　一堆研究人员聚在一块儿发自肺腑地给叶泠吹彩虹屁，可惜叶泠是听不到的，就算听到了，也不会给他们加奖金。
　　叶泠最近还在忙着同西南交通大学、沪上交通学院联合研发高速列车的项目验收，很多技术都是叶泠从‘飞剑’中学到的，她每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一些，总是悄悄发育，然后惊艳所有的合作人员，久而久之，西南交通大学与沪上交通学院的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西南交通大学的那群人甚至还编了一句话出来——聪明人总是聪明得千篇一律，笨蛋总是笨得千奇百怪。
　　高速列车项目自从设计开始，就是奔着国际一流水平去的，一大群人苦心孤诣、勠力同心，总算将最核心的问题解决了，可还有诸多不那么核心但依旧十分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这就不是叶泠要参与的研究了，冬藏公司负责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进去，研究工作还是由高校的那些专家学者带着研究生们一起搞。
　　国际上没有示范安利，那就自己搞！没有可以摸着过河的石头，那就自己做那石头，自己造石桥，总要把河给淌过去的。
　　另外一边，叶泠基于‘玄光镜’而提出的高级无线电传播技术，高级电子技术、信息加密传播技术，图像文字转化信息技术等，在国内也已经铺开，从二极管到半导体，从硬件研发到软件架构，一条完整的研发产业链在冬藏公司内部搭建了起来。
　　这是最最最烧钱的项目。
　　早在全世界都炮火连天的时候，丑国就扎根于这方面搞研究了，春回公司拿下资王堂海外渠道时，琉球国的松式会社就开始布局半导体产业链了，欧洲的嘚国等也早就开始了半导体布局的步伐……若真要算起来，花国的布局已经晚了其它国-家好多步。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长年累月的打仗把国-家折腾得千疮百孔，单单是重整山河就需要不短的时间，更别提老百姓也需要休养生息。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叶泠深信，只要投入的人力与财力足够多，技术是肯定能突破的。
　　自打改革开放之后，国-家已经富裕了起来，万物生集团在不计投入地往冬藏公司烧钱，国-家也在持续加大对科技研发的投入。
　　国-家一旦发力，那投入就是千亿万亿的级别，万物生集团的大手笔在国-家面前也只算是有点规模的小打小闹，而且万物生集团不可能给全国所有有能力的研究人员都提供经费，万物生集团的科研经费投入还是看收益与回报的，可国-家政策的制定会兼顾到方方面面，几乎所有领域都能享受到春风与春雨的滋润。
　　就拿古生物研究来说，就算万物生集团再有钱，叶泠也不会烧钱去资助古生物的研究，因为太难看到回报了，与古生物研究类似的还有考古研究，可国-家有钱也必须烧钱来保证这一项研究的持续进行，起码不能让研究断代，不能让研究人员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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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泠家里是最先实现电器现代化的那一批家庭，黑白电视才买了不到两年，彩色电视就出来了。
　　叶泠平时不怎么看电视，她有时间还是看书居多，可两个小崽子爱看电视，因为别人家的电视带颜色还闹腾了两天，反正家里也不差那么一份买电视机的钱，夏骏回头就开车拉了一台彩色电视机回来，把信号天线架好，虽然能收到的频道没几个，可鲜艳绚丽的画面还是让两个小崽子兴奋了好久。
　　炒房界的女版巴菲特杜玉梅同志在薅尽首都的羊毛后，因为深感于自己的眼界不够开阔，不知道其它城市的行情，索性金盆洗手，每天在家含饴弄孙。她与亲家李桂仙一合计，二人去夏刚开的超市里把各式各样的毛线都买了好几斤，打算发挥一下余热——给全家人都织毛衣穿。
　　玻尿酸实现量产的那天，叶泠在春回公司加了个班，她给那个山东小伙带的团队开了个会，连夜部署了一系列的事儿。
　　“首都这边的用地政策已经收紧了，想在首都批一块地来搞玻尿酸生产，很难，尤其是我们的玻尿酸是要大规模量产的，首都内的限制太多了，员工就是很大一个问题。”
　　“我给大家提两个建议，要么是去燕郊建厂，蓟州离首都特别近，在燕郊和蓟州建厂与在首都建厂没特别大的区别，多出来的那点儿运输费用可以忽略不计，但招收员工的人力成本就能降下很多去。”
　　“另外一个建议，就是回东山省建厂。东山省那边的领导我接触过，是很欢迎高科技人才进驻的，而且东山省是你们的老家，建设家乡是大家义不容辞的责任。东山省那边能给到的政策优惠肯定不小，人力成本也低，而且也有港口城市，运输成本能降下去……我是建议去东山省的。”
　　要是条件允许的话，谁不想建设家乡啊……花国人的家乡情节本来就比较重，东山省的那几个小伙子原本就有回东山省搞的想法，只是担心叶泠这边不批准，也就熄了心思，如今叶泠主动提出来，大家自然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
　　叶泠加班做的事，就是将玻尿酸团队从春回公司拆出来的事，依旧是由万物生集团控股，隶属于春回公司管理，但享有自主决策权的‘花稀生物公司’被连夜拍板确定下来，春回公司会派人同这些小伙子一起去往东山省搞公司注册与建设的事情，这些小伙子只需要继续潜心研究玻尿酸技术就好。
　　现有的玻尿酸技术很好，但研究潜力依旧十足，前景依旧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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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改革
　　花溪生物最终扎根在了东山省的兰岛, 整个厂房都是叶河带着人按照最高标准建成的，采用的是一边建设一边培训员工的方式，等员工们熟悉了操作流程和规章制度, 厂房也就建好了, 设备也就运来了，刚好投入使用。
　　叶泠将花溪生物公司从万物生集团分出去这事儿得到了许多人的赞许, 特别是东山省的领导，他们看着花溪生物从首都出来在兰岛落地生根，就好像看到一株摇钱树种在了自家院子里一样，给予了花溪生物许多扶持政策, 为的就是彻底留住花溪生物。
　　要是花溪生物能像春回药化厂那样发展，整个兰岛的经济都能被盘活，甚至是周边乃至泉城的经济都会被注入一支强有力的强心针。
　　东山省固资委的人就像过年一样高兴, 首都固资委与税务局的人却有了点小情绪，花溪生物分割到了地方上, 他们的功劳簿上就要减一笔啊，只不过这些小情绪只能自我消化，没法儿对外说, 更没法儿谴责叶泠，毕竟首都吃的红利已经够多了，当年沪上国资委可没少因为这事儿闹腾。
　　站在叶泠的角度来看，首都虽然好，但首都的成本也高, 地皮成本有政策扶持, 哪怕要比别的地方高一些，也不会高到太过离谱的地步，可人力成本是政策无法扶持的, 总不能让制定政策的人同老百姓说——“万物生集团愿意留在首都，这是给首都人的福报，大家不要想着拿高工资，要安贫乐道”吧！
　　这话说出来多少都有点反智。
　　出于人力成本的考量，再加上各地政-府给的地价补贴实在太过诱人，叶泠还因为当初初纺织厂疯狂扩张业务时给各地的纺织厂都敲过闷棍这件事而心怀愧疚……多种因素交织在一起，叶泠做了决定——万物生集团在首都的所有实业工厂全部外迁，包括春回药化厂。
　　从长远来看，京城作为花国的首都，是不宜建设太过工厂的，遑论是重工业还是轻工业，都不适宜在京城扎根太深，眼下的春回药化厂想要搬走已经算是伤筋动骨，若是再发展几年，估计再想搬走就能算是断臂求生了。
　　春回公司集体迁往姑苏省的昆山，距离沪上只有一线之隔，加强了与沪上分厂的联系，对将来的发展更友好。
　　夏荣公司深入内地，扎根于南豫省新郑市，新郑市在全国范围内都算是顶尖的交通枢纽，恰好符合夏荣公司的定位，发达的贸易网络有助于夏荣公司的经营更上一层楼。
　　秋繁公司则是迁去了同样位于内地的江城，与江城船舶厂达成紧密合作，并与江城大学、江城理工学院等达成了深度合作，一方面积极攻克卡脖子技术，一方面为国-家培育人才。
　　偌大的万物生集团总部，只剩下了冬藏公司以及春回实验室。换言之，万物生集团只在首都留下了技术研发这一核心部门，生产单位全部外迁去各地，给各地提供优质就业岗位去了。
　　至于万物生集团的员工，愿意跟着工厂走的，万物生集团提供搬迁补贴，不愿意跟着走的，万物生集团给予三个月的工资补助，还会优先把这些人推荐到夏刚的超市中当营业员。
　　往前看五年前，若要评一个最受城里人羡慕的工作，百货大楼的营业员绝对能够排进前三。
　　购物超市的兴起，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原来的百货大楼，也将营业员的地位降低了不少，可营业员工作环境优渥，不需要进车间，工作地点也没有脏乱差的问题。凭借这些优点，营业员依旧是受大众喜爱的理想职位。
　　万物生集团不仅给提供转岗补贴，还会介绍新工作，只需要换个地儿就能接着赚钱，工资的变数也不大，这些人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倒是夏刚，为了‘消化’掉叶泠强行加塞过来的这批员工，又在京城开了好多家购物超市，大型购物超市来不及建，那就建小型的购物超市，要求不高，能满足周围三平方公里内的购物需求就行，小型购物超市也不需要卖多么全的货品，主营是生活用品……
　　夏刚是个脑子里有算计的人，他被叶泠这么一倒逼，硬是被逼出一套结构完整的购物超市建设方法来，首先要在城市的主干道上均匀地分布建设大型购物超市，然后再以这些大型购物超市为中心，在四周辐射建设小型购物超市，力求运用这种蛛网式的建设方法满足广大市民的购物需求。
　　叶河也觉得夏刚这样做很有搞头，两个人一合计，把各自的大半身价都压了进去，还找叶泠借了一笔钱，去往其它城市也这么搞，沪上、江城、新郑、兰岛、滨城、平沙、坤明、桂阳……只要人口密度达到一定数量级，夏刚和叶河就会把购物超市开过去，又不是一次就要把购物超市给开满，只是在一个城市建一个两个试试水，如果反响好，那就继续开，叶河还能凭借‘购物超市建筑商’的招牌在这个城市里继续揽建筑项目做。
　　叶河与夏刚几乎形影不离，坐在一块儿就是谈钱，看着格外的志趣相投。
　　李桂仙见了都感慨说，“刚子虽然和骏子是亲兄弟，可是现在看来，他同骏子还没有同河子亲嘞！你看刚子和河子，恨不得黏一块儿，平时就在一起共事，现在回到家了也是有说不完的话，比骏子和泠子都黏糊。”
　　杜玉梅：“？？？”
　　后知后觉的杜玉梅被自个儿心中突然冒出来的那个猜想吓了一大跳，她双眼发黑，惊道：“我之前在首都药厂上班儿的时候就听说过，马青虹大姐家的儿子迟迟不找对象，就是因为和一个男的搞在了一起，还被人撞见了！河子和刚子不会也是……”
　　她失口说出这句话，全家人都被吓到了。
　　李桂仙哪里见识过这种事？她当场就被杜玉梅的话雷了个外焦里嫩，舌头都好似不是自己的，连舌头该怎么动都不知道了。
　　叶河与夏刚这两个当事人更是如同被雷劈了一样。他们俩清清白白，凑在一块儿纯粹就是为了商量怎么赚大钱，咋就被认为是处对象了呢？
　　叶河看看夏刚，这人长得倒是挺好看，就是太黑了些，不行不行。就算自个儿喜欢男的，也绝对不喜欢这种黑炭似的。
　　夏刚倒是没看叶河，他急忙为自己辩解道：“婶子，绝对没有的事儿，我处对象了，就是跟着我妹子做事的那个王雨芽，原先我想着我俩还在处对象的阶段，没确定要不要结成革命友谊，就没同家里人说，但多半是要领证的。过个年我就把人领回家里来见家长，我同河子哥绝对清清白白，没有半点男女关系，不对，是男男关系！”
　　杜玉梅这才松了口气，她的心跳平复了许多，“那就好。”
　　李桂仙惊吓过后等来了惊喜，喜不自胜道：“刚子，你处对象啦？你这孩子，都和人家处对象了，咋还不把人给带回家里来？难道你忘了那句话么，不以结婚为目的的处对象都是耍流-氓！咱老夏家的人绝对不能做那耍流-氓的事儿！”
　　李桂仙在叮嘱夏刚，催促夏刚赶紧把新处的女朋友带回家来看看，心刚落回肚子里的杜玉梅眉头又皱了起来，她问叶河，“河子，刚子处对象了，你呢？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比刚子要大吧！”
　　叶河：“……”为什么最痛的刀子都是最亲近的人插的？他亲姐插他刀子，差点儿与他拜把子的人也插他刀子？
　　叶河幽怨的目光在叶泠和夏刚之间扫来扫去，小本子上记下这两笔账后，无奈地同杜玉梅说，“妈，你是不是闲得慌？你要是实在闲得慌，那就出去看看，哪儿的地还能买，你去考察，我出钱，你看上哪边的地我就买哪边，行不？”
　　杜玉梅横眉一竖，“我就算再忙，手头的事情再多，那也不会有啥事比你赶紧找对象结婚更重要！同你结婚这事儿比起来，其它事情都不重要！”
　　叶河：“……”他感觉他-妈都快魔怔了。
　　叶泠见叶河都快被杜玉梅给逼得上吊了，开口劝道：“妈，你也别催了，结婚这事儿还是看缘分的。不是猪油坛子抱了不管用，你看刚子抱猪油坛子不就找到对象了？是咱家河子的姻缘太难动了。咱也不能强求，万一河子被你逼急了，胡来一场，那咋办？婚姻大事，不能胡来啊！你盼着河子结婚，不是盼着河子找个人办个酒席，是盼着河子过得好，万一河子被你逼急了，随便找个人对付着结了婚，隔天就闹离婚，这不乱套了么？”
　　叶河一听叶泠这话，立马就给来了个举一反三，“妈，我和你讲，你要是真把我逼急了，我就真带个男的回来！看你怕不怕！”
　　杜玉梅险些被气得当场晕厥过去。不过她也被叶河这‘威胁’给吓到了，虚张声势地瞪着眼斥了一声‘你敢’，终归是没再提这事。
　　彩色电视机里的《西游记》恰好播到了女儿国的片段，杜玉梅看着演女儿国国王的演员娇滴滴地喊着唐僧御弟哥哥，气得咬牙切齿，“你看，唐僧都有人喜欢，有些人却找不着对象！”
　　叶河耳不听心为净，拉着夏刚就去了隔壁屋，儿女情长哪有赚钱快乐？现在找的对象最终不一定是自个儿的，但赚到的钱绝对是自个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有人住院了，可我在外地，手头的事情被催到上天，还惦记着家里，这本书到了结局的时候，只有晚上才能静下心来真正写写，也在酝酿新书，听该会是一本民国背景的大女主文，是乱世中求上进的文，明天会把预收挂出来，到时候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92章 防线
　　钱是一个人的胆, 也是一个人在这世上打拼的底气。要是兜里没钱，干什么都畏手畏脚，没有人可以不靠钱就撑起魄力来。
　　对于国-家来说, 也是同理。
　　改革开放的初期, 很多企业还畏手畏脚地不敢搞大动作，哪怕有心追求进步, 也只敢踩着小碎步前进，可有万物生集团在前面开路，很多企业的胆子也就渐渐大了起来。
　　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只要他们的做法够谨慎, 万物生集团一有‘挨打’的苗头，他们就立马收手，多半是不会出啥事的。
　　这是侥幸心理。
　　正是因为这种侥幸心理, 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倒爷’，拿着点本钱从首都、沪上这些比较繁华的地方进了货, 然后拿回僻远的老家去卖，每个东西都稍微加点钱，能赚不少……个体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多了起来。
　　真正将改革推向高-潮的, 是那群将万物生集团当做靠山的企业，他们花钱从万物生集团购买到技术授权、顶尖原料，回头自己生产出好的产品来，立马就将产品推向市场。大家都绞尽脑汁地革新技术，同一种原材料就能做出几十种东西来, 超市里的货架上摆的东西再也不单调了, 提供给消费者选择的选项何止是翻了三倍五倍？
　　就拿洗发水举例，原先消费者买洗发水都是挑春回牌的，春回牌的洗发水就那么一个味道, 谈不上多么喜欢，但也不厌烦，可后来春回公司成立了双姝、本草和滋容后，供消费者们选择的东西就多了，哪怕洗发效果一样，就是香味不同，消费者们都可以在多种香型中选一个自己最喜欢的香型。
　　现如今很多工厂都从万物生集团购买技术和原料，他们在香味、包装这些地方做足了功课，原先的洗发水瓶子就是个开盖挤的软塑料瓶，用的时候倒过来捏一捏瓶子就能挤出洗发水来用，现在竞争的厂家多了，就有厂家研究出了泵头式包装来，按一下泵头就能挤出来，比捏瓶子方便多了，春回公司用的包装瓶都是不透明的，有些厂家就做出了透明的瓶子……市场突然就卷了起来。
　　国内市场越卷越艰难，很多小厂子被迫出海，去海外寻找出路。
　　欧娘娘与雅妹儿依旧是巨头，只是在市场上的影响力比之前小了许多。由于资王堂主动修改了产品路线，变更了竞争赛道，欧娘娘与雅妹儿的销售额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欧娘娘与雅妹儿一直以为全世界只有春回公司能与他们一较高下，哪能想到花国境内突然有这么多的企业异军突起，拿着品质不输他们的产品以更低廉的价格在全世界争抢市场。
　　欧娘娘与雅妹儿眼看着销售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断崖式下跌，被迫开启转型之路，他们决定向春回公司学习，加大在护肤品研发上的突破，寻找更高效的护肤成分。
　　日化产品在国际市场中表现出来的乱象只是诸多行业中的一个缩影。
　　花国的人力资源丰富，工人工资水平又位居中下，再加上原材料成本也被压了下去，花国的企业去同那些方方面面的成本都很高的企业竞争，就如同是狼入羊群，之前可望而不可即的外汇如今变得唾手可得。
　　看似激流勇进，可叶泠总觉得有点不安。
　　她自己也说不准这种不安来自于哪里，可这种不安真实存在，且与日俱增。
　　被惶恐支配的叶泠除了解决工作上的问题外，她将大多数时间都沉浸在了实验室中，只有在实验中才能找到片刻的心安。
　　叶泠的这份担惊受怕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太平洋彼岸终究还是没忍住，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丑国毫无预兆地就宣布对花国出口的诸多产品增加了关税，想通过关税这道‘卡’斩断花国产品的出海之路，直接从国际市场这个浩大的舞台上将花国踢出局。
　　花国的产品是物美价廉不假，可要是被叠加高高地关税之后，价还能廉吗？
　　一时间，花国各大工厂的出口生意全部被切换到了‘凛冬’模式，他们的产品之所以能在国际市场上打出一片天下，就是因为价格低廉，这会儿增加了关税之后，他们要想按原先的价格售卖，那就得亏本，可要是把关税价格添加到产品上去，他们的货品的核心竞争力就没了……所有的工厂都陷入到两难境地。
　　万物生集团受到的影响尤为严重。
　　偌大一个万物生集团，工厂的生产线是万万不能随便停下来的，每停下来一天，万物生集团就得赔一天的钱。那些从万物生集团购买了技术的企业更是不能停，因为就算他们停工了，该支付的技术费用还是得支付，一分都不能少，因为这是合同中约定的，契约精神不容违背。
　　国-家上层开了一轮一轮地会议，卫-生-部也在开会，万物生集团内部还在开会。
　　仅仅是丑国的一道政策，就给花国境内所有以蓬勃势头发展的企业都泼上了一头凉水。
　　“这该怎么办？”
　　“叶总，您想想办法啊！”
　　“小叶，你有什么建议吗？”
　　作为吃着改革与开放红利站起来的企业巨人，万物生集团会作何反应？这个问题太多人关注了。
　　叶泠复盘了一下国内的整体情况，心里大概有了数。
　　她原本还有点担心丑国的路数，如今一看，就是一个阳谋与阴谋夹杂着来的损招，破局之法有的是，可难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该怎么做才能尽力减少自家的损失？
　　该怎么做才能维护自家的颜面，使得自己看起来不像是被动挨打？
　　该怎么做才能有效还击，让对方也感觉到痛？
　　方法千万种，可真正能达到目的的，唯有断臂求生。以断己一臂之魄力，换一个将对方也拉下水的可能。
　　叶泠犹豫了半晚上，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万物生集团的总裁办就发布了一封《告社会书》，大致说明了当下遇到的问题后，讲了四件事：
　　一、万物生集团所有销往国外原料的产品，全线涨价，涨价幅度为增收税额的两倍；
　　二、万物生集团所有产品全线铺满资王堂渠道，定价不变，税额由用户承担；
　　三、万物生集团欢迎全球的合作伙伴来花国建厂；
　　四、万物生集团研发出的广谱抗生系列生物制药将面向全球正价提供（部分国-家除外）。
　　这封《告社会书》的第一段就是陈述万物生集团为什么要做这些决定——因为丑国做了丑事在前，你做初一，就别怪我们做十五。
　　这一段是为了甩锅，把黑锅牢牢焊死在丑国头顶。
　　之后便是前两条通告，意思很明确，因为丑国这疯狗一样乱咬的政策影响到了我们的盈利，所以我们决定从全球都离不开我们的技术上收一些利息，毕竟那些原材料全球只分为两种，一是万物生集团提供的，二是垃圾。
　　对那些原料的定价权，完全掌握在万物生集团手中。
　　那些国际厂商可以选择抵制，可以不买，那等待他们的就是被社会所淘汰，因为他们不买，总有人会买。他们不吃这碗饭会死，含泪吃下这碗饭的人只要撑过这个难关，就会在没有竞争对手的市场里混得风生水起。
　　通告的第一条将那些国际大厂的视线转移到了丑国政-府，第二条则是要掀起汹涌的民意。
　　为什么要让普通民众为了政-府的决策买单？
　　如果没有政-府的这些馊主意，普通民众就能用低廉的价格继续享受到那些优质的商品，可因为政-府的一个‘昏庸’的政策，普通民众口袋里的金钱就得被掏干。
　　丑国最先出现了反抗政-府这道‘蠢到让上帝都发笑’的政策的声音，紧接着，欧洲许多与丑国穿一条裤子的国-家也出现了反抗者组成的‘风景线’。
　　至于第三条，普通人看不懂这其中的意思，可那些政客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万物生集团这是利用他们的政策打出一张反制牌啊，他们让万物生集团生产的产品卖不出去，万物生集团就把那些与之有合作关系的工厂都邀请到花国来建厂，那些工厂可是地地道道的外资，他们的征税政策是影响不到那些工厂的，也不敢影响，不然那些资本家能反了天。
　　可如果万物生集团的打算就此得了逞，那他们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被万物生集团邀请走的工厂若是在自己国内，那税收、工作岗位等都是自己国-家的发展红利，若是被邀请到花国去，税收与工作岗位的红利就得由花国来吃了。
　　与叶泠打过特别多次交到的欧娘娘集团的总裁看着这熟悉的路数，头痛不已。
　　“又是这样，这女人就像是个滑头的魔鬼，总能想出这些千奇百怪的方法来整人，我们该怎么破局？我们该做什么决定？”
　　雅妹儿集团的反应要比欧娘娘集团务实许多，在意识到自家的产品离不开万物生集团的原料之后，为了节省成本，雅妹儿集团已经在花国的南粤省投资了很多钱办厂，如今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们第一时间就决定追加在南粤省办厂的投资。
　　雅妹儿集团还想着，要是欧娘娘集团摆出欧洲贵族的矜持来，不向万物生集团低头，说不准他们能等到欧娘娘集团破产的那一天。
　　只可惜，欧娘娘集团这个‘白人贵妇’在矜持了一周不到后，眼看着原材料价格接连翻番，直接变成了‘白人跪妇’，他们决定在花国投资的资金数额让雅妹儿集团都感到心惊。
　　至于在哪里投资，来不及仔细考量的欧娘娘集团鸡贼地选择了抄雅妹儿集团的作业，工厂就建在雅妹儿集团花国总工厂的不远处。
　　欧娘娘集团充分相信自家竞争对手的眼光，而且他们还顺手为自个儿刺探竞争对手的核心情报创造了机会。
　　只是万物生集团公告的第四条，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在投降示弱吗？这个不止是资本家看不清，政客们同样有些脑子发懵。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跪榴莲


第93章 挽尊
　　大家都看不透的第四条公告其实才是杀人诛心。
　　任明诚身为花国卫生部的一把手, 他亲眼看着叶泠烧钱把广谱抗生系列的生物制药搞了出来，也是他建议叶泠严格管控这项技术，把这项技术当成是王炸牌捏在手里的。
　　可叶泠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王炸甩了出去, 究竟是什么意思？
　　任明诚琢磨不明白, 直接去了叶泠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了叶泠。他不止问叶泠为什么要打出这对王炸牌, 还问叶泠那前三条公告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不管别人怎么猜测怎么推理，那都不是叶泠真正的想法。真正的动机与答案，只可能在叶泠心里。
　　叶泠随手拿起沪上分厂那边本草团队在南疆省培育出的优质咖啡豆粉，打算给任明诚冲一杯, 可是想起任明诚对咖啡抗拒得很，立马就给任明诚换上了新茶。
　　这新茶也是本草团队折腾出来的。
　　本草团队吃到了叶泠那复合植物提取物的红利，是三条日化线中销售量最高的产品, 赚的钱也最多，最舍得在研发上投钱。
　　本草团队发现往护肤品中添加咖-啡-因能有效祛除面部水肿后, 专门去四季如春的南疆省包了一块地种植咖啡豆，放眼全球搜罗那些优质的咖啡豆并引入南疆省进行大范围的种植，主要的咖啡豆产量都用于提取咖-啡-因了, 但也不会缺给叶泠喝的那些优质咖啡豆。
　　至于新茶，是本草团队在大凉山种的绿茶，茶香馥郁，深得叶泠的喜欢。
　　她把泡好的茶水递给任明诚，解释道：“其实我这样做, 想法就两个, 一个是逼他们内部先乱起来，哪怕乱不出表象，也绝对要扯着他们的后腿, 让他们不能铁板一块地针对我们。”
　　“那些资本家肯定会试我们的态度，只要万物生集团一步不退，资本家就会退，因为他们不会和钱过不去。这些资本家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肯定会同政客们扯皮，他们内部迟早会不团结，这就是我们赢的机会。”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然后等。”
　　“等机会来。”
　　“这一步，其实是将政客们放在火上烤。”
　　“他们如果拒绝了资本家，那他们不仅会失去民心，还会失去资本力量的支撑。同时，资本家在政客那儿碰了壁，就会听从我的建议，来我们国-家办厂，为我们国-家提供一批工作岗位，加快我们国-家城市化建设的进程。”
　　“但如果政客们向资本家妥协了，那这场由他们单方面挑起来的事儿，也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闹剧。”
　　“至于我这样做的第二个想法，是抛出一块肉骨头去拴着狗。我们国内的工业正在如火如荼地发展，不能遭受打击，如果真的因为加征关税而影响到这些工厂和企业的发展，那我们的势头就会蔫儿掉。”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这次不撑住，我们下次再想抬头，可就难了。而且丑国既然打出了这套牌，我们就得陪他们把这套牌打下去，哪怕最后输赢分得很惨烈……我们也要维持体面。哪怕输了人，也不能输阵。”
　　“我一点都不希望出现最坏的结果，所以我得抛出一些东西。广谱抗生系列生物制药技术就是万物生集团拿出来吊住那些国-家的胃口。丑国与欧洲一直都以技术封锁来企图隔离我们，我们得告诉他们，我们已经不再落后了，我们不仅在很多领域都追赶上了他们的脚步，还在一些领域突破了他们的技术封锁。如果说原先的技术封锁是一道长城的话，现在的技术封锁就变成了犬牙交错的积木，他们能封我们，我们自然也能封他们。”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封我们，我们已经习以为常，大不了回到原来，发动全国人民一起买，一起用。可我们要是封了他们，他们的老百姓会乐意吗？哪怕他们自己来生产，也不会有我们卖给他们的价格低。因为我们已经从方方面面把成本降到了极致。”
　　万物生集团发布的这个公告，就是很典型的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吃。
　　这是一次很大胆的尝试，因为在此之前，敢对丑国扇巴掌的只有北方的老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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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体制不同，就决定了根基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与解决问题的方式也不同。
　　花国的宏观调控机制是丑国与欧洲等国-家所没有的，在丑国与欧洲，资本家只要不违背国-家的宪-法，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甚至会左右到政-府的决策。
　　甚至在叶泠看来，资本主义国-家的体制更像是一群富人坐在一块儿商讨该怎么治理国-家才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这样是很危险的，因为商人逐利，利益使人迷失。
　　而叶泠敢冒着这张牌一旦打出去就可能得罪丑国的风险也要发出这份通告，与其说是通告，不如说是‘警告’，正是出于她对丑国的认识。
　　叶泠坚定地认为，只要她用万物生集团动摇到丑国人民的利益、动摇到丑国资本家的利益，那在大西洋的彼岸，会有一大群人为她着想，替万物生集团奔走呼号的。
　　新闻传播不够迅速，叶泠无法得知太平洋彼岸的信息，但她不怕。
　　她照样上班、照样做实验，一如太阳照样东升西落。
　　小半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丑国依旧坚持自己的政策，欧洲倒是不再如一个铁桶，有许多国-家开始公开接触万物生集团，希望能与万物生集团绕过欧联邦的存在进行合作，万物生集团欣然答应。
　　自此，欧联邦后院起火。
　　欧联邦内那些丑国的拥趸看着‘叛徒’们跟花国如火如荼地搞起了合作，而自个儿国内每天都是上街讨伐的民众，备受煎熬，几乎每周都有坚持的拥趸倒下，去拥抱物美价廉的产品。
　　至于那些平时看着丑国与欧洲吃肉，自个儿连口汤都喝不到的小国，这会儿也放弃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信仰，决定向真金白银敞开怀抱。
　　万物生集团几乎每周都会洽谈下新的合作关系，国内很多企业还没有搭建出货物出海的渠道，万物生集团索性成立一个专门负责海外贸易的部门，从国内那些没有海外销售渠道的工厂收上货品来，贩卖到那些与万物生集团签署了合作关系的国-家。
　　作为回报，那些国-家的一些产品也会经由万物生集团的跨国贸易渠道进入花国，同花国的产品在质量、价格等多个领域展开全方位的竞争。
　　谁的性价比高，谁就能赚到老百姓口袋中的钱。谁的性价比低，谁就将寸步难行。
　　有些海外品牌刚进入花国就声名鹊起，因为这些品牌背后有着几十年的研究积淀，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能分得出东西的好坏，也有些海外品牌进入花国之后连点儿水花都没砸起来就销声匿迹了，要么是因为他们的东西价格死贵还不好用，要么是因为他们不懂得变通，不晓得迎合花国老百姓的喜好，就拿意呆利那知名服装品牌露比登来说，衣服质量好是好，可配色也太绝了，从头到脚一身白，寻常人穿上都觉得晦气……穿这衣服去奔丧啊！
　　花国的工厂说没有受到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丑国的决策刚下来的时候，很多工厂都在一-夜之间就被打入到了无边困境中，可熬过那三个月，日子就好过了，工厂恢复了正常的运转，甚至还有很多补偿性的福利，比如说有些国-家的民众担心自家政-府再次抽风，再也买不到这些物美价廉的产品，开始疯狂地囤货，连厕纸都是按箱屯的。
　　原本一呼百应的丑国在短短一年内就感受到了‘人走茶凉’的悲哀。
　　人与人的交友，国与国的联盟，平日里可以把关系吹得天花乱坠，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决定关系走向的只能是利益。
　　丑国在发布那条决策的一周年那天，装模作样地发布了一份调查报告，说是经过一整年的调查，他们并未找到当初那条决策中提到的证据，决定中止那条决策。但是，丑国依旧抵制花国这种集全国之力发展工业的行为，因为这种行为只对花国有利，对地球造成的破坏却需要全人类来承担。
　　这份调查报告听起来像是强行挽尊。
　　在这条新闻出来的那天，很多人都奔走相告，还有人放起了鞭炮，热闹程度不亚于过年。
　　叶泠接到了科技部的升迁调令，她将由卫生部科技司的副司长职务调往科技部，担任科技部关键技术司司长。
　　她从卫生部收拾完材料出来，正交代胡忖将她办公室内的书都移交到卫生部图书室的事宜，《百姓日报》的记者就堵上了门。
　　“叶司长您好，首先恭喜您高升！您能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吗？”
　　叶泠看了一眼来的记者，是很青涩的学生模样，她笑了笑，把材料放进了车里，道：“可以，你们随便问吧。”
　　小记者语气激动，看了一下手里的词卡，问：“叶司长，很多人都说这次丑国服软，您功不可没，请问您是怎么看待丑国这次服软的？有人乐观地认为，丑国这次服软就代表他们风光不再，我们中华民族很快就要登顶世界强国，我们想听听您的想法。”
　　叶泠觉得这些人太过异想天开了些，她组织了一下措辞，温和答道：“丑国没有服软，只是在利弊权衡中选择了最有利的那一方。我们不应该盲目，更不应该自大。所有人都应当清醒地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国-家都掌握着我们所没有的技术。盲目自大是要不得的，世纪初的惨案大家都忘记了吗？如果我们不发展，巴掌大的小国都能在我们头上撒野。”
　　“这次事件说明不了什么，我们在很多方面都同丑国有着很大的差距，我说这话并不是让大家气馁，让大家心灰意冷，更不是给大家泼凉水，而是告诉大家，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发展道路需要走，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需要解决，我们不能因为这一次小小的胜利就掉以轻心。”
　　“已经有太多血淋淋的事件告诉我们，自大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当然，还是有好消息的。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经过这么多人的奋斗，我们也有了能够卡住丑国脖子的技术了，这是好事。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攻克更多的卡脖子技术，让他们再也卡不住我们的脖子，我们还要反过来去卡他们的脖子！”
　　“道阻且长，同志们都要保持清新的头脑啊！”
　　那位记者很明显没有想到叶泠会这么说，她呆愣了片刻，赶紧吧叶泠说的话都记下来，问出了词卡上的最后一个问题。
　　“叶司长，您有什么想给青年人的寄予吗？”
　　叶泠脑子里冒出很多能拿来当座右铭的话，可她挑挑拣拣，愣是一句想用的都找不出来，脑海中刹那间灵光一闪，她有了答案。
　　“年轻人，好好搞技术，有技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番外
　　花国的发展太快了, 快到很多人根本没时间停下来回头去看。
　　闲来无事时停下来想想、回过头去看看，难免会觉得自个儿好似生活在梦里。
　　咋感觉吃不饱啃树皮草根的日子并没有过去多久，家里的粮食就多到满仓满缸不愁吃了？
　　原先吃点肉那么困难, 现在餐桌上顿顿都有肉吃。
　　最要命的是, 老百姓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好惊讶的，就好似这变化微不足道一般。
　　这可是几千年都没有过的颠覆性大变革啊！
　　大家伙平时不往这方面想, 不留心这些，每天都被时代的潮流推着向前走，也没觉得有啥好奇怪的。毕竟没人是从家里穷到揭不开锅突然变成家里吃肉吃到撑，大家都是先过渡到粮食不缺而且能够偶尔吃个肉, 然后再过渡到顿顿都能吃肉的，虽然间隔时间不长，但足够老百姓接受现实了。
　　又不是从顿顿吃肉过渡到家里揭不开锅, 有啥不好接受的？
　　花国的老百姓素来都佛系得很，只要是对自己好的事, 都能欣然接纳，并不存在那些妖魔化的抵制。大家想的都有一样，干好自己手里的事, 赚到足够生活的钱，看市场上新出了什么东西，如果有想买的，那就买下来！
　　回头看之前那拮据抠省的日子，想想都觉得苦。一番衬托对比下来, 其实是当下生活就好像泡在蜜罐子里一样。
　　原先整个生产队都不一定舍得买一辆农机, 现在好多农民家里已经有了农用机车，三轮车、拖拉机在农村已经很常见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得益于鲜少被人提及的那个被万物生集团‘打入冷宫’的冬藏公司。
　　寻常百姓不知道冬藏公司, 但领导人是知道的，有许多跟着冬藏公司一起攻关高新技术的企业也知道冬藏公司的名气。
　　在领导人眼中，冬藏公司就是国-家科学技术发展的一条臂膀，不仅自己发展了起来，还带着整个国内学术界在发展自身的基础上撒腿狂奔。
　　在那些合作企业眼中，冬藏公司就像是无所不能的神，叶泠花大价钱召集到的那么一大批国内外顶尖人才汇聚出的队伍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另竞争对手绝望。
　　就比如大洋彼岸的雅妹儿与欧娘娘，这会儿就挺绝望的。
　　春回公司的生物化学原料的研发与生产原本就是强项，手里还握着多种复合植物提取物这张王牌，完全算得上是国际日化领域的一个巨头了。
　　可叶泠在日化领域中探索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她一直都保持着三个月发表一篇综合学术论文的频率，靠着这些论文中独特的论点与新颖的研究内容在全球高等院校无限吸粉，有不少沉迷于科研的人为了追逐真理而加入到万物生集团，跟着叶泠干。
　　国内那些高校培养出来的人才自是不用多说，许多人就是把叶泠当做偶像来看的，只要万物生集团向他们抛出橄榄枝并且给的待遇足够生活，他们就愿意到万物生集团来，哪怕是为爱发电。
　　再者还有京城化工学院那几个东山省的小伙子，原本读大学的时候成绩并不算突出，在同一届的学生中只能算是中上游水平，可跟着叶泠一头扎进玻尿酸的研究之后，这几个人就起飞了，当初一起上课的同学朋友还在各自岗位上熬适应期，这几个东山省的小伙子创办的花溪生物已经在国际供应市场上小有名气了，在别人还因为一个月涨了五块钱的工资而欣喜时，这些人早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
　　科学技术改变命运的例子摆在所有人面前，有些热血上头的人甚至喊出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口号，整个花国上下都掀起了好好学习的热潮。
　　原先有些家庭因为经济条件不足而被迫让孩子们放弃学业，或者是让部分孩子放弃学业，全家集中力量供成绩最好的那位念书。可如今老百姓都不缺吃穿用度，手头也有了闲钱，看着搞科学技术的人那么赚钱，纷纷动了投资教育的心思。
　　自己这辈子算是完蛋了，靠自己努力的话，就算把一身骨头都榨干也榨不出个锦绣前程来，但儿孙不一样，不求个个上学的儿孙都能学习好，只要走出一个来，那全家就像是中了大额彩票一样令人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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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了技术加持的工厂们迅速发展，瓜分占领国内市场后，目光瞄准了更为广阔的国际市场，虽说有不少没跟得上时代步伐的工厂被这股由万物生集团卷携起来的洪流碾得支离破碎，但更多的工厂是乘着这股洪流走向飞黄腾达的。
　　工厂接订单接到手软，赚到手的钱自然不会少，工人们的工资跟着涨了上去，每月交的税收都是隔两三个月就要翻一番的。
　　老百姓手里有了钱，自然是要去满足消费需求的，这些从老百姓口袋里掏出来的钱飞速地涌入到衣、食、住、行各个行业，这些行业也跟着受益。
　　花国内部开启了一轮自给自足的循环，就好像是洗衣机里的转轮一样，整个花国内部市场都跟着卷了起来，花国的经济形势呈爆炸性飞速上涨，势头凶猛。
　　各大企业都走上了历史舞台，拿出自己的十八般武艺来争斗，誓要分出个高下，万物生集团却选择在这个时候急流勇退，主动将舞台让给了这些工厂与企业。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工厂与企业在国内斗得不可开交，一出了国门就抱团发育，甚至还会集体行动，对那些国际市场中的庞然大物展开狙击，引得世界资本市场人心惶惶。
　　所谓市场，终归还是要靠产品说话的。产品好的工厂一定会被消费者记住，产品烂的工厂就算往日再辉煌，也会被务实的消费者抛在脑后。大家来消费，消费的是优良的品质，而非往日的情怀。
　　你生产的东西不好，就算把你抛弃了，那也只能怪你自个儿，不怪你怪谁？又不是别人拉着不让你搞技术研究的，是你自个儿非得啃老本。
　　花国的各大企业迅速瓜分世界市场内的蛋糕，在丑国与欧洲大肆售卖奢侈品，到了非洲与南亚就卖那些物美价廉的产品，有些地方实在穷得付不起钱，那就拿当地的物资来换，粮食水果可以，矿产资源也不嫌弃……总之，花国内部的生产商基本上找准了自己的市场定位，就好似是一份拼图，大家都在尽力消化属于自己的那份市场。
　　老百姓赚到了钱，日常消费水平提高了。
　　工厂赚到了钱，国库就跟着丰盈了。
　　国库里有了钱，许多‘大手笔’的事情就能做了，比如说大规模地修路造桥，大规模地规划开发城市，大规模地建设铁路交通网等。
　　财政部的领导从未想到过会有一天，自己签一张单子批出去的经费比往年一整年批出去的经费数额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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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国的铁路建设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朝末期，后来天灾人祸齐至，花国差点变成一片废墟，铁路建设也就耽搁了下来。
　　新花国成立之后，铁路建设再次提上了日程，可国内百废待兴，处处都需要钱，财政部实在拿不出足够的钱来修铁路，只能磨磨蹭蹭的修。如今财政部有了大笔的资金，可不得赶紧了却了这一桩几代人的铁道心愿？
　　在得知花国财政部与交通运输部联合宣布铁路建设项目之后，叶泠就把冬藏公司烧钱这么多年的几项成果拿了出来，带着技术去了一趟交通运输部，从交通运输部出来之后又往沈城重机厂与蓉城重机厂各自去了一趟，就新型铁轨与新型列车等方面达成了合作。
　　冬藏公司拿出来的这些技术中，哪怕是最最最最基础的技术，也能帮花国的铁路建设少走十年弯路。
　　铁路的造价可不低，若是这次修好用上几年发现过时了，到时候再想把所有铁路都扒掉重建，那成本可就高了去了。
　　冬藏公司现如今拿出来的技术乍一看相当烧钱，沈城重机厂与蓉城重机厂的很多领导都想不通叶泠为什么要拿出这么几项技术来，但架不住交通运输部的领导愿意为叶泠拿出来的那几项技术背书，他们只能严格按照叶泠给的要求来。
　　甭管是修公路还是修铁路，只要是修路，那就一定是个烧钱的大工程。路基必须打好，路障必须跨越。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冬藏公司的许多项技术陆续解封，先是性质优渥的超高水材料，后来又是能够开山裂石的超级盾构机……
　　冬藏公司的涉猎范围太大了，大到除了叶泠之外，其它人大多数都只是懂自个儿参与研究的那些技术，对于冬藏公司之前研究过什么，之后会研究什么，研究人员们一概不知，唯有少数人能从只言片语的八卦中听出一些冬藏公司‘藏’起来的研究内容。
　　冬藏公司在花国大规模修路的时候拿出来的技术已经惊掉一地下巴了，谁能想到国-家要搞通讯技术、要搞互联网的时候，冬藏公司依旧能掏出很多项技术来。
　　‘冬藏公司究竟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技术’——这是许多人心里的疑惑。
　　就连不少大领导都派人来叶泠这儿探过底，叶泠大致交代了一些笼统的东西，没细说，只是承诺说那些技术有用武之地时，一定会出现在世人面前的。
　　这下别人更好奇了。
　　最好奇的当属丑国与欧洲那些资本家，他们比花国早发展了几十年上百年，按理说得天独厚的优势摆在那儿，就算花国奋起直追，拿着两倍于他们的效率追赶，那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十年内就追上，可眼下的花国不仅追了上来，还实现了反超。
　　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神秘的东方力量在暗中相助花国搞发展？
　　资本家们不清楚，学术界的人却是心底门清——瞧瞧那些重大技术突破后发出来的文章，甭管是什么领域的，署名区都会挂一个万物生集团的名字。
　　谁是背后真正的推手，这还看不出来吗？
　　再想想自个儿的同事、朋友，甚至是师长里，有那么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去了花国，留在了花国那片土地上搞研究。
　　仔细想想，这么多聪明的人汇聚在一起搞研究，后面还有资金雄厚的万物生集团做靠山，政策层面有花国政-府鼎力支持，花国能有这样的发展速度也就不足为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篇番外是家庭篇，明天大概率能放出来，还有个丑国篇大概在后天。
　　最近三次元里鸡飞狗跳的事情太多了，断更了几天，实在抱歉。
　　感谢在2021-09-08 23:37:38~2021-09-12 21:5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团 5瓶；静者长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