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重生后我做了皇后 作者:眠风枕月   本文文案:   盛长乐天生媚骨,是艳绝京华的第一美人。   前世皇帝表哥将她作为美人计,赐婚给了当朝首辅,承诺铲除徐家之后,接她入宫,立她为后。   盛长乐不得已嫁入徐家,费尽心思,只为让徐孟州爱她爱到沉沦,最后却帮皇帝将他围在殿上无路可退。   徐孟州猩红的目光看着她,“五年夫妻,你心里可曾有我?”   盛长乐只有一张冷漠绝色的脸,“比起首辅夫人,我更想做皇后。”   徐孟州万箭穿心而死,盛长乐还等着皇帝表哥兑现承诺之时,等来的却是一杯毒酒,临死之际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蠢。   一朝重回十五岁,皇帝表哥甜言蜜语哄骗她嫁给徐孟州那天。   盛长乐绝美一笑,“好啊。”   这回,为了把狗皇帝狠狠踩在脚下,她煽动夫君谋朝篡位,换了个方式,从首辅夫人一路坐上皇后之位,荣华富贵,无上尊宠,应有尽有,还有个为她掏心掏肺的好夫君。   后来,相拥而眠,枕边的男人突然柔声问她,“昭昭,你不是说比起首辅夫人,更想做皇后。现在如愿以偿,心里可曾有我了?”   盛长乐心里瞬间炸了,细思极恐……他究竟藏得有多深?   【阅读提示】   1,心机美人红颜祸水女主X腹黑深情男主,双重生,   2,排雷必看:男主前世假死,女主前世只是个间谍,完成该完成的任务之后被灭口了   3,双C,甜甜甜宠宠宠,逻辑为言情服务,架空,勿喷勿杠,不喜勿入。   4,下午6点更新,微博:晋江眠风枕月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重生 甜文   主角:盛长乐,徐孟州 ======================== 第1章   永延十一年,正月十五。   上元节历来是一年之中最盛大隆重的节日,普天同庆,君民同乐,元宵灯会通宵达旦,彻夜不休,照得整个京城夜空恍如白昼。   皇宫大内,富丽堂皇的大殿上,中央悬吊着一盏巨大的金嵌玉龙凤戏珠纹宫灯,照耀得偌大的宫殿灯火通明,金碧辉映,美轮美奂。   可本该设下元宵宫宴的大仪殿内,此刻却不见金樽美酒,只有不计其数的御林军,已经将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个个剑拔弩张,将矛头对准中央的首辅徐孟州,一场血雨腥风一触即发。   带人围剿徐孟州的人是永延帝李元璥,而将徐孟州引诱至此的则是他的发妻熙华郡主。   明白过来是朝夕相对的枕边人出卖他时候,往日里一向矜高倨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也按捺不住,彻底失态了。   徐孟州看着她质问,“为什么?”   盛长乐只是风轻云淡的回答,“你也别怪我,自我嫁给你那日起一切都是策划好的。”   盛长乐生母是早逝的昌平大长公主,现在的永延帝李元璥是她表哥,两人自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当年先帝驾崩,太子与诸王夺嫡弄得两败俱伤,死的死废的废,最后皇位落到了不起眼的九皇子李元璥身上。   李元璥十岁登基,不谙世事,奉先帝遗诏,徐太后垂帘听政,后弱冠之年的徐孟州被任命为内阁首辅,多年来辅佐少帝,统筹内阁,加封太师,总揽军政大权,宁国公府徐家更是日渐在朝中只手遮天,说一不二。   李元璥痛恨徐家已久,自懂事起一直在暗中招揽人才,发展势力,意图铲除徐家。   当李元璥得知徐孟州肖想盛长乐已久,便将盛长乐当成美人计赐婚给了徐孟州,并承诺事成之后接她进宫,立她为后。   盛长乐天真的相信了君无戏言,嫁入徐家,明面上做了人人羡慕的首辅夫人,实则成为了皇帝安插在徐孟州身边的内线。   她费尽心思取得徐孟州的信任,两夫妻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徐孟州更是对她百般宠爱,即使她五年一无所出也没想过纳妾。   可就在今日,盛长乐却将徐孟州引入皇帝设下的陷阱,而徐孟州身边亲信早就被支开,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徐孟州猩红的目光看着盛长乐,只想问她,“五年夫妻,你心里可曾有我?”   盛长乐只有一张冷漠绝色的脸,“比起首辅夫人,我更想做皇后。”   美人瑰姿艳逸,玉音婉转,与往常的妩媚多情比起来,此刻的冰冷决绝直叫人不寒而栗。   盛长乐后退远离,背身而对。   李元璥一身正黄色衮龙袍,负手站在大殿上,宏声问,“徐孟州,你可还有遗言?”   徐孟州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只是看向盛长乐的背影,这都死到临头了还执迷不悟。   毕竟是艳绝京城的第一美人,盛长乐如今二十正是风华正盛的年纪,姿色比起少女时期有过之而无不及,绝世美人骨子里透出来的娇娆妩媚,单单是一个婀娜有致的背影,那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便是风情万种,叫人浮想联翩。   李元璥还是头一回见往日里风光无限的徐孟州如此挫败的模样,得意一笑,“做梦也没想到吧,朕送你这份厚礼,最终要了你的命。”   李元璥袖子轻轻一抬,便是万箭齐发,显赫一时的一代权臣就这么身中数箭,被插成了刺猬,横倒在血泊之中,当场毙命。   弥留之际,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一直看向盛长乐的方向,似乎还在等着她回头,哪怕是有些愧疚,哪怕是有些懊悔,哪怕是……多看他一眼。   可是她没有,始终没有。   直到断了气,盛长乐也没有回过头来看他。   时至今日,万箭穿心之痛才让他醒悟过来,他的一颗赤诚之心,在她眼中一文不值,曾让他沦陷至深的万般柔情蜜意,只不过浮华虚像,终将化为泡影。   还冒着热气的滚烫鲜血在大理石地板上渐渐流淌蔓延,犹如雪地里盛开的红莲一般,让人触目惊心。   曾经权倾朝野、架海擎天的当朝首辅,不知有多少双手想将他拉下神坛,却都丝毫无法撼动他的权势地位,可是今日却栽在自己发妻手中,落得如此凄凉下场,任由谁见了都不免为之惋惜感叹。   处决了徐孟州,已经掌控大局的李元璥当即下旨,以首辅谋逆之名,抄宁国公府徐家,软禁徐太后。   李元璥十岁登基,卧薪尝胆十年,总算迎来扬眉吐气的一天。   事情了结之后,他来到盛长乐身边,柔声询道:“昭昭,你夫君死了,你可伤心么?”   盛长乐等了五年,好不容易总算摆脱了徐家,摆脱这个首辅夫人的头衔,她高兴都来不及,为什么要伤心?   她目中略有空洞,只回答:“我对他素无感情,心里一直只有陛下,谈何伤心?”   李元璥勾了勾唇,安抚道:“不伤心就好,你先去休息,朕晚些时候再去找你。”   盛长乐就此跟随宫人,暂且被安置在了宫苑之内。   想到徐孟州的死,她心里难免有些空荡荡的,不过很快还是安慰自己,她将来会坐在皇后宝座上为他吃斋念佛,潜心超度,只望他若有来生,别再遇见她了。   盛长乐一直等到了大半夜,等来的却不是李元璥,而是“盛贵妃”。   是盛长乐继母所出的妹妹盛长宁,只比她小一岁。   五年前,盛长乐刚刚及笄,原本李元璥第一次选妃之时,要将她礼聘入宫的,可是因为临时给她赐婚,于是妹妹盛长宁取代她的位置,得到了进宫的机会,后来还册封了贵妃。   身着华丽宫装,浓妆艳抹的盛长宁缓步姗姗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春风得意的微笑。   入眼就见盛长乐正斜斜坐在美人榻上,那般面如雪,点绛唇,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犹如一朵盛开的国色牡丹,盛长宁都是全靠模仿她的行为举止,穿着打扮,才在后宫跻身而出,被皇帝当成了她的替身……只可惜,红颜祸水,终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盛长乐跟她向来不合,自然很不待见,垂下眼帘,漫不经心的抚了抚衣袖上的纹路,询问,“你来作甚?”   盛长宁缓步走到她面前,轻笑一声道:“听闻首辅谋逆之罪被圣上处死,长宁怕姐姐伤心难过,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特意过来安慰安慰。”   盛长乐淡淡道:“贵妃娘娘多虑了,人死不能复生,我能做什么傻事?”   盛长宁唇角微勾,一挥袖子,外头一名太监便将一杯酒给端了上来,呈在了盛长乐面前。   太监尖锐刺耳的声音道:“圣上有旨,首辅殒命,首辅夫人与之夫妻情深,不愿独活于世,故而饮下毒酒,自尽殉情……”   盛长乐听见这番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目光落到那杯鸩酒上头,“什么意思?”   盛长宁解释道:“这是圣上的旨意,要姐姐与首辅一道上路,黄泉路上才好有个伴,好歹也姐妹一场,长宁是特意来为姐姐送行。”   盛长乐蹭的一下站起来,还有点难以置信,“不可能,他答应过我!”   “答应你什么,立你为后么?呵……笑话!”   盛长宁掩唇,笑得花枝乱颤,笑声之中带着几分讥讽,又带着几分得意。   而后摸了摸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我肚子里已经有了龙种,圣上早就答应了会立我为后,又怎么可能立你这个罪臣之妇?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看着她捧着肚子的手,盛长乐差点气笑了。   李元璥给她承诺的时候,是她父亲亲自做的见证,后来为了勾着她,还特意立了诏书捏在她爹手上,说是到时候她与徐孟州和离,或者给她换个身份,便可立她为后。   盛长乐面色阴沉下来,道:“我要见爹爹!”   她现在能指望的,也只有父亲了,她听父亲的命令做了那么多事,父亲不可能不管她死活。   盛长宁却含笑看着她,“你觉得,对于爹爹来说哪个女儿做皇后有差别么?”   盛长乐心下一沉,好像希望破灭一样,心下彻骨冰凉,这才反应过来,不管是狗皇帝,还是她的亲爹,都只把她当成牺牲品,她还傻乎乎的,一直为皇室和母族效忠,到头来却是被利用完了就丢弃的下场。   说话时候,却听外头有人禀报,“圣上驾到。”   转眼就见,龙袍在身的李元璥跨步走进屋内来。   盛长宁连忙迎上去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盛长乐则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眼中泪光潋滟,眼巴巴望着李元璥,质问他,“表哥,所以你当真要食言,将我赐死?”   李元璥竟厚颜无耻的回答,“等你死后,朕会追封你为元后,也不算食言。”   呵呵,追封……她呕心沥血换来的就是一个追封?   盛长乐终于是失去冷静,放大音量怒斥:“李元璥,这些年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如此过河拆桥,背信弃义,你对得起我么?”   李元璥冷笑,目光阴恻恻的看着她,质问,“为了朕?你只不过是为了你自己想做皇后的位子罢了!   “别以为朕当真是傻子,看不出来你我的两情相悦,也是你处心积虑设计的,就像你对徐孟州一样!   “像你这种心机深沉、蛇蝎心肠的毒妇,为了权势地位连自己的丈夫都能狠下杀手,有什么资格母仪天下?   “若是当真留着你性命,朕会不会是第二个徐孟州?”   盛长乐气得想呕血,指着狗皇帝的鼻子,破口就骂:“李元璥,我是想做皇后没错,可是这是早在我嫁给徐孟州之前,你承诺在先的!   “当年是你说要接我进宫,你的正妻之位只会是我的,可是一转眼,你就一道圣旨将我赐婚给了徐孟州。我早说过百般不情愿,你又是威逼利诱,又是软磨硬泡,我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嫁了!   “我一心想着帮你铲除奸佞,你现在倒反过来指责我是毒妇?你告诉我只是夺权流放,不会伤及性命,方才却让人射杀徐孟州,你作为帝王如此言而无信,就算我是毒妇,你更是禽兽不如,比我好不到哪去!”   “……”   本来在盛长乐眼里,徐孟州本就是奸臣贼子,整个徐家都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现在想来李元璥和她爹跟他们也是半斤八两!   李元璥被她骂得,顿时就恼羞成怒,面红耳赤,却是无言以对,心下原本的一点愧疚荡然无存,当时就狠下心下令道:“送她上路!”   而后皇帝小心翼翼搀扶着怀有身孕的盛长宁,二人成双成对,头也不回的离去,盛长宁的唇角还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盛长乐的骂声回荡在空旷的宫苑之中,“李元璥,你这狗皇帝,狼心狗肺,出尔反尔,不择手段,人品卑劣无耻到极致,李家怎么会出了你这种不仁不义之辈!你根本就不配为一国之君,根本不配坐上这个皇位!”   直到一杯鸩酒强行灌入盛长乐口中,她的骂声才彻底消失,只剩下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腹中,剧烈疼痛传来,仿佛无数把刀子在无情的割她那般痛不欲生。   很快她就口吐鲜血,瘫软无力的横倒在地面上。   她目中隐隐带着一丝不甘、悔恨和恼怒,心下诅咒了几句最恶毒的话,最终闭上眼咽了气,陷入彻底的黑暗与混沌。   那抹纤秀曼妙的身影倒在地面上,明明身着华丽厚重的礼服,此刻却看上去那般凄凉落寞。   作者有话要说:  【排雷必看】   1,男主前世假死,以后会解释,   2,这本来就是女主渣了男主之后翻车还要被强制爱的故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喜欢这类型的可以避开,排雷已经排到这里了,杠精每天胖三斤,   3,双C,甜甜甜宠宠宠,逻辑为言情服务,架空,官职想到什么用什么,开放程度参考唐或以前,   ——   下本预收求收藏:《暴君是我白月光》暂定   云芙生得容颜惊绝,美若天仙,还未及笄,就让京城诸多王公贵族子弟为她争得头破血流,她却偏偏对晋王那个不受宠的次子容堇情有独钟。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心意,容堇突然遇害,英年早逝,连个尸骨都没留下,她因此伤心欲绝,郁郁不振,三年未嫁。   直到后来改朝换代,云芙因美貌过人,被强取豪夺,纳入暴君后宫,在他的磨爪之下夜夜深受折磨,一辈子生不如死。   再次睁眼,她回到十年前,此时暴君尚未造反,容堇也还在世。   她迫不及待的找到容堇,看着眼前面如冠玉的俊美男子,早已死寂的心又恢复了跳动。   重活一世,她决心好好护着他,顺便把前世那个暴君找出来,扼杀在摇篮里!   小剧场:   云芙笑意盈盈的嫁给了前世英年早逝的白月光。   新婚之夜,生不如死的感觉就让她有点怀疑人生……   后来,她发现夫君跟前世暴君有一样的胎记……   再后来,她家夫君突然谋朝篡位了!!!   云芙脸上笑容逐渐消失,整个人都不好了……   男人一如既往将她压在怀里,气息凝重,嗓音低哑,“怎么,阿芙不喜欢做皇后么?”   云芙红着眼,双腿发软,声音发颤,“喜,喜欢……”   (前世互相暗恋,今生互宠互撩) 第2章   仿佛做了一个漫长而又煎熬的噩梦,梦里的一切都显得那般虚无缥缈,唯有死时候那肝肠寸断的痛苦让人挥之不去,醒来的时候,盛长乐胸口还像是压着沉重的巨石,久久喘不过气来。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切,分明就是出嫁前的闺房之中。   起初她还以为这是到了阴曹地府,云里雾里的。   当时她心里就在暗想,自己跟徐孟州落得一样的下场,黄泉路上碰见,定是会被他嘲笑了吧。   片刻后,却见一名绿衣婢女端着瓷盅进屋,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弯下腰询问:“奴婢熬了郡主爱吃的鸡丝粥,起来吃点吧?”   盛长乐却惊愕的瞪大眼看着她,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这是她身边的贴身丫环沉璧,明明跟她年纪差不多大,此刻却好像突然年轻了好几岁,显然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   沉璧正忧心忡忡的皱着眉,悉心劝说道:“如今圣旨赐婚都下来了,事情已成定局,郡主可千万想开一些……   “其实奴婢以为这桩婚事未尝不可,谁都知道,首辅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郡主若嫁给首辅做了首辅夫人,比进宫当娘娘也差不到哪儿去。   “奴婢都让人打听清楚了,首辅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一向洁身自好,后院干净得很,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而且首辅生得那般貌比潘安,颜如宋玉,京城里不知多少高门贵女做梦都想嫁给他呢……”   沉璧都挑首辅的好话来说,吓人的地方一个字不敢提,就怕郡主闹死闹活不愿意嫁。   盛长乐生母是皇室公主,只是母亲生她的时候便大出血薨逝,太皇太后垂怜于她,将她抱到宫里养育,还求了先帝给她册封为熙华郡主,据熙华郡主的“熙”字,才取了小字昭昭。   她自小在宫里与公主们同吃同住,锦衣玉食的娇养着长大,是真正的天之骄女,金枝玉叶。直到十二岁时候,太皇太后驾崩,失去靠山的她才又被遣送回了靖安侯府生父膝下。   盛长乐从小养在宫里,与皇帝算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本来再过一个月就会礼聘进宫,与皇帝表哥双宿双飞。   可是昨日,突然一道圣旨将她赐婚给了当朝首辅,打破了原先的计划。   她哄了皇帝那么多年,突然让她嫁给别人,自然无法接受,接了圣旨之后就闷闷不乐的把自己关在屋里,到现在一天都没进食。   盛长乐听闻沉璧在耳边断断续续的话语,腾地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环顾眼前真实的一切,又一把捧住沉璧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询问,“你刚才说什么,赐婚?”   以为郡主受了什么刺激,沉璧吓了一跳,迟钝回答,“郡主莫不是忘了?昨日宫宴上,圣上将郡主指婚给了首辅……”   昨日才赐婚?   盛长乐有点不敢相信,袖子下的手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背,疼,不是做梦!   所以她是真的死而复生,回到了五年前?   昨日才刚刚赐婚,她还没有出嫁,徐孟州也还活着?   仿佛前世那五年所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黄粱一梦,盛长乐久久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沉璧又将粥送到盛长乐面前,劝道,“郡主多少吃点吧,保重身子要紧。”   许久没有进食,盛长乐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愣愣接过玉碗,不紧不慢的,一勺一勺将鸡丝粥送进了嘴里。   温热细腻的粥送进嘴里,吞进腹中,暖融融的感觉,才让她真切的感受到,她真的还活着,没有被毒死。   活着的感觉真好……   没想到上天竟然当真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心头,盛长乐唇角不自觉流露出一抹笑意。   沉璧眼见着郡主总算振作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盛长乐喝完粥,便吩咐丫环婆子为她梳洗更衣,稍微的梳妆打扮一下。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日皇帝会亲临靖安侯府找她说项。   *   夜幕降临时候,沉璧进来禀报,“侯爷传郡主去书房问话。”   盛长乐只带着沉璧和悬珠,掌着灯笼,就这么去了父亲书房。   书房周围的人已经全部清空,只有靖安侯盛俨在外屋负手而立。   盛长乐上前行礼,“见过爹爹。”   盛俨眉头紧拧,朝着暖阁里扬了扬下巴,示意盛长乐进去。   盛长乐与他对视一眼,便辗转进了暖阁。   就见高挑消瘦的少年正立在暖阁中等候,身上或者宽大的披风乔装打扮,掩饰身份,却也盖不住骨子里偷出来的帝王天子的贵气,一张脸生得白净俊朗,毕竟年仅十五,比起五年后显得青涩稚嫩了许多。   这就是永延帝李元璥,那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帝表哥,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将她嫁给别人,最后还一杯毒酒送她上路的狗皇帝!   盛长乐故作惊讶的,慌忙栖身行礼,“熙华参见陛下。”   李元璥赶紧迎上前来,亲手将她扶起,“昭昭不需多礼。”   盛长乐却是将胳膊抽了回来,不让他碰到分毫。   回想起临死前这狗皇帝说给她追封,骂她是蛇蝎心肠的毒妇,还一杯毒酒送她归西……   那副丑恶的真面目,和现在虚伪的嘴脸一对比,盛长乐顿时就有点喉中作呕,毒酒入喉的痛苦还记忆犹新,真恨不得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她忍住了,她不仅要忍住,还要配合他演好这一出。   李元璥能察觉到盛长乐的不满,只以为她是被赐婚给气的。   他柔声细语的耐心哄着道:“昭昭,你别生气,听朕解释,朕也是被逼无奈才答应赐婚的。   “你也知道,现如今朕尚未亲政,一切都是太后说了算,这赐婚也是太后的意思,朕自小心系于你,又怎舍得让你嫁与他人?”   李元璥一番耐心解释,把责任都推给了徐太后。   徐孟州年已二十三,曾经谈过几门婚事都没成,徐太后为她这个弟弟操碎了心,几次三番想给他赐婚,不知挑了多少高门贵女,还有汝阳大长公主做梦都想嫁给他,徐孟州就是不肯点头,这次太后挑到盛长乐他才同意。   任由李元璥如何花言巧语,可盛长乐心知肚明,赐婚根本就不是太后的意思,太后分明知道她跟皇帝向来走得近,而且她又在礼聘进宫名册上,怎么可能还将她赐婚给徐孟州?   李元璥说得好像是徐孟州非得逼着娶她,他才不得已顺水推舟,将她拱手相让。   他再三承诺,让盛长乐先委屈一下,等将来他夺回大权,铲除徐家之后,便会接她入宫立她为后,荣华富贵,无上恩宠。   他那柔情似水的虚伪样子,说道:“昭昭,朕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给朕一年时间,事成之后必定接你进宫,到时候我们便可以双宿双栖,高枕无忧了……可好?”   他费尽口舌的哄着盛长乐,最后还拿出杀手锏,说皇后的位置会一直为她留着,后宫的女人他也一个不会碰。   又想利用她,又想继续吊着她的心,这狗男人还真是卑劣至极!   听着这一番跟前世一模一样的说辞,盛长乐心里不屑到了极致,不过还是强忍着恶心,听他先把该说的承诺都说得差不多了。   盛长乐这才唇角微起一丝绝美的笑意,答应道:“好啊。”   李元璥还觉得她在勉为其难,又问她,“你当真肯答应了?”   圣旨都下来了,就算她不答应又能如何?   盛长乐颔首点头,回答:“昭昭愿意为陛下分忧解难,陛下不是说了么,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受点委屈也算不得什么……”   她还道:“表哥,为了你,昭昭什么都愿意。”   那般酥软人心的嗓音,含情脉脉的眼眸,说出如此动人心弦的情话,哪个男人受得了?   目光落在她那张绝美的脸蛋上,凝脂般雪白的肌肤,眉如远山黛,唇若含朱丹,特别是那双含情凝睇的桃花眸,实在明媚动人。   徐孟州能看得上盛长乐,其实李元璥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深知表妹天生尤物,姝色无双,早就将她视为己有,本来是多有不舍的……   可他好歹也是个皇帝,如今却成了徐家手中的傀儡,处处受制于人,整日受窝囊气,不早日除了障碍坐稳皇位,又怎能随心所欲。   李元璥心下苦涩,拽着盛长乐的胳膊,将她拉进怀里,“昭昭明白朕的苦衷就好,你放心,朕以列祖列宗之名起誓,这辈子绝对不有负于你,不然就让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呵,盛长乐真想知道,上辈子他有没有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恶心得盛长乐赶忙将他推开,起身躲到了一旁,只道:“我既已与首辅有了婚约,算起来也是陛下的未来舅母了,我们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卿卿我我的,万一让首辅知道,计划可就要全盘落空了……不如我还是先行离去,陛下有什么话与家父商量即可,昭昭一切都听从父亲安排。”   听闻“舅母”二字的时候,李元璥顿觉心下刺痛,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虽说徐太后并非他的生母,可是按照辈分,他确实应该喊徐孟州一声舅舅。   他竟然当真让心爱的人给他做舅母? 第3章   李元璥本还想多说些什么,盛长乐却已经一句都不想再听下去了,“熙华可否先行告退?”   李元璥眉头紧拧,也只好道:“那你仔细考虑考虑。”   盛长乐又行一礼,就这么转过身开门离去。   李元璥看着她的背影,久久陷入沉思。   盛长乐出来外屋,又见父亲目光沉凝的看着她,轻叹一声,“皇命难违,就委屈你了。”   盛家曾辅佐太.祖皇帝打下江山,世代效忠大周皇室,父亲也是朝中守旧派的核心之一,一直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扳倒徐家的事情上出了很大一部分力,此番皇帝要将她安插进徐家,自然也是事先跟父亲商议好的。   盛长乐不怪父亲赤胆忠心,也不指望他能生出谋反心思,反正她是不会再效忠这狗皇帝了,那就各为其主吧!   她向父亲行了个礼,眸色暗沉下去,“女儿定不负圣上和爹爹厚望。”   “……”   盛长乐离去之后,盛俨和皇帝还留在书房密谈许久。   回屋路上,凛冽寒风吹拂到脸上,刀割般刺痛的感觉似乎在时刻提醒盛长乐,她真的还活着,而且回到了一切开始之前。   既然皇帝将她当成棋子,父亲将她当成牺牲品,前世忠心耿耿换来的却是与徐孟州一样的惨死下场。   重活一回,她再不会任人摆布做什么狗屁棋子,她要开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将前世欺骗她、利用她、害死她的人都统统踩在脚下!   所以这回,她依旧会嫁给徐孟州,只不过这次,她是真心实意的嫁给他。   前世,她人虽嫁了心却从来没嫁,从来不曾把徐孟州当成她丈夫看待,一直在暗中帮皇帝,帮母族,可仔细想想,徐孟州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好夫君。重点是,放眼望去,朝中有权有势还能踩在狗皇帝头上的人,除了徐孟州还能有谁?   她毕竟和徐孟州做了五年夫妻,早就对他了如指掌,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一清二楚,当初她为了他可是费尽心思,这辈子再照葫芦画瓢重来一回,还不手到擒来?   要是换个人还得再多费心思,那该多累。   *   次日一早,暖阁香闺之内。   清晨熹微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户照进屋内,可见窗前一张雕花黄花梨镜台,台面上放满了胭脂水粉,头面首饰,还立着一面菱花铜镜,镜中映出一张少女绝美的脸蛋。   正是盛长乐静静坐在镜前,任由着一众丫环婆子伺候着绾发梳妆,精心打扮。   看着镜中年轻了五岁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的自己,盛长乐还久久如梦似幻的。   随后外头有人前来禀报,“老夫人让人来传话,说是今日领着郡主进宫谢旨。”   毕竟圣旨赐婚的大事,盛长乐理应进宫叩谢皇恩。   前世盛长乐别说谢恩了,关在屋里装病大半个月才接受嫁给徐孟州的事实。   盛长乐收拾妥当之后,便出门前去永福院,准备接祖母一起进宫。   她搀扶着盛老夫人,一路出了侯府,坐上精致华美的马车,穿过纵横交错的街道,朝着宫里而去。   盛老夫人年纪不过五十出头,鬓间已有几缕银丝,衣着大方得体,精神抖擞的模样。   盛长乐回靖安侯府之后,因为与继母叶氏不合,刚开始处境堪忧,得知老夫人也不喜叶氏之后,便主动巴结上了老夫人这个大靠山。   秉承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理念,两人一拍即合,盛长乐这三年就一直养在老夫人膝下,老夫人对她也算是疼爱有加。   二人并排坐在马车里,老夫人便趁此机会,仔细询问婚事相关,还悉心叮嘱了许多为妇之道,盛长乐都一一听着。   盛老夫人握着少女那细嫩的小手,心下不禁感叹,“到时候嫁到国公府没人给你撑腰,可不得再像如今这般无拘无束了,这两日我会给你请个嬷嬷回来,好生教导一番婚前事宜,教教你持家之道,今后打理好中馈,服侍好公婆,才能在国公府有个立足之地……”   原本这些事让继母叶氏去操办就行了,不过如今盛长乐要嫁的人可是当朝首辅,太后的弟弟,老夫人怎能不多费心一些?   提到请嬷嬷教导,盛长乐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   前世父亲和皇帝都在她身边安插了许多人手,以陪嫁之名让她一并带到宁国公府去,那时候他们站在同一阵线,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妥的,而且带去的人确实明里暗里帮她办了不少事。   可现在,盛长乐一开始就打算摆脱他们的控制,所以那些人肯定是不能带的。   如今,与其等着他们给她送人来,还不如自己提前挑好亲信,收罗几个得力帮手,免得今后被人拿捏。   马车上,老夫人在耳边絮絮叨叨,盛长乐却在冥思苦想着心腹的人选。   *   马车一路抵达宫外,映入眼帘的便是恢宏大气的皇宫正门,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耀之下显得熠熠生辉。   重获新生之后,盛长乐看着这宫门的一瞬间,种种往事浮现在眼前,心下还感慨万分。   随从只能等候在宫外,盛长乐搀扶着老夫人进宫,径直去太后日常起居的长生殿觐见。   金碧辉煌的长生殿内,徐太后一身金凤刺绣常服,雍容华贵,气度非凡的高高端坐在宝座上。   徐太后今年也就三十出头,原本是先帝宠妃,在先帝末年才废后改立。   先帝驾崩,徐后当时膝下无子,便扶持了年仅十岁同样生母早逝的九皇子李元璥登基,这几年来新帝年幼,四面八方虎视眈眈,借着徐孟州和宁国公府的帮扶之下,先后剿灭逆王,驱逐外族,铲除佞臣,平衡权贵……几经周折,动荡不安的朝政局面才暂且稳定下来。   盛长乐十二岁之前被太皇太后养在宫里,所以徐太后也算是从小看着盛长乐长大的,盛长乐也眼睁睁看着徐氏如何一步步坐上太后的位置。   前世因为盛长乐的从中挑拨离间,使得徐太后和徐孟州闹到决裂的地步,最后徐太后被架空实权,估计落到李元璥手里,下场也不怎么样。   两祖孙进殿叩拜,“臣妇(臣女)恭请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徐太后广袖之下,指尖轻抬,“免礼,给盛老夫人和熙华郡主赐座。”   “谢娘娘。”   盛长乐搀扶祖母起来,二人一前一后入座。   盛老夫人笑容可掬,温声说道:“原本老身应当昨日便领着孙女进宫谢旨的,不过年纪大了,不慎吹了冷风有些头疼,这便拖延了一日,还望太后娘娘见谅。”   徐太后瞄了一眼盛长乐,抿唇笑道:“是么,哀家还担心是这桩婚事不合熙华心意……”   这话,颇有提醒盛长乐的意味。   盛长乐连忙应声:“首辅天纵英才,人中龙凤,熙华本就仰慕已久,此番能得圣上和太后娘娘恩典赐婚,实在受宠若惊,又岂会不合心意?”   徐太后笑着颔首,“如此便好,吾弟前些年为国事日夜操劳,自己婚事无暇顾及,一直耽误到了现在,也是圣上体恤,做主赐下金玉良缘。   “想来熙华郡主姝色无双,才情卓越,又是孝懿皇太后亲手抚养长大,身份尊贵,秉性贤良,端庄大方,与吾弟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盛长乐还有些腼腆道:“太后娘娘谬赞,能许配给首辅才是熙华的福气。”   徐太后轻笑道:“你既是在宫中长大,此番奉旨嫁入宁国公府,宫里也算是你半个娘家,你只需安守本分,若是谁待你于亏,随时可进宫与哀家说,哀家与圣上定会为你做主。”   盛长乐听闻“宫里也算半个娘家”这番话,心下还稍微有些吃惊……她印象中,徐太后向来不待见她来着?说这些话也太装模作样了吧。   太后的问话,盛长乐都一一应对。   说话之时,徐太后还让人沏上热茶,雾气腾腾,茶香萦绕,道:“这是今春刚上贡的顾渚紫笋,盛老夫人要是尝着合适,稍后带些回去。”   又审视盛长乐两眼,想了想,道:“哀家前些日得了两匹霞影纱,一直也没用上,熙华你拿回去裁两件春衫穿吧,想来你这年纪的小姑娘穿着才好看。”   盛老夫人起身,与盛长乐齐齐谢恩,“谢太后娘娘赏赐。”   正在喝茶说话之时,外头传话说是首辅觐见。   盛长乐听闻徐孟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他,还稍微有些吃惊。   随后盛老夫人和盛长乐退到后殿回避,宫人将徐孟州请入殿内。   盛长乐心下暗喜,从后殿探出一双眼睛,偷偷的往外瞄了一眼。   就见身姿挺拔修长的男人大步迈入暖阁,身着昭示身份的特赐大红五爪蟒龙纹朝服,龙章凤姿,锋芒毕露,仿佛他往那里一站世间万物瞬间变得黯然失色。   现在的徐孟州,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一朝首辅,众人皆知,他生得一副霁月清风的俊美外表,却有着超脱于年纪的沉稳内敛,处事手段高超,狠辣老练,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宁国公府的掌权人,满朝文武无不对他惟命是从。   盛长乐自小出入皇宫,时常与徐孟州碰面,还曾跟着淮安公主一起唤过他小舅舅,曾一度当他是长辈来着。   直到圣旨赐婚,始料未及的她嫁给了他。   看着本该已经命丧黄泉的人,如今却活生生的站在面前,风采依旧的模样,心下情绪难以言喻,盛长乐唇角不禁流露出一抹笑意。   这次,她会跟他好好做一世夫妻。   徐孟州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寒意,径直走到徐太后跟前,伏首行礼道:“臣参见太后娘娘。”   徐太后询问,“有何要事?”   徐孟州眸光暗沉,似乎心事繁重的,一时也没注意是不是有外人在此,便开口道:“臣是想退婚。”   徐太后正好将手中茶盏送到唇边泯了一口,听闻此话,差点没被茶水呛住。   后殿的盛长乐也听见了,当时脸上的笑容就渐渐僵硬下来,转而惊愕不已。   她没听错吧,徐孟州竟然想退婚?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大家给男主取的昵称,大锤和霸天是什么鬼???哈哈哈   我觉得粥粥比较可爱,大家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喊。   我粥粥现在伤的太深,所以想退婚离昭昭远一点,然而,   起初:退婚!   后来:算了,还是娶回来再好好揉搓她,╭(╯^╰)╮白天晚上都揉搓那种!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雪飘摇 1瓶; 第4章   徐孟州一向处事严谨,今日举动着实让人费解,徐太后暂且信他事出有因,放下茶杯,淡然自若的询问:“你且说说其中缘由?”   徐孟州眼睑低垂看着地面,若有所思的回答:“臣仔细思虑下来,觉得太后娘娘先前说的话极有道理,圣上与熙华郡主青梅竹马,臣这般横刀夺爱,委实不妥。”   徐太后先前为了劝阻徐孟州娶盛长乐,确实这么说过,毕竟盛长乐在礼聘名单上,皇帝一开始打算纳了她这是事实。   可那时候徐孟州说“圣上金口玉言,不必多心”。   徐太后就想不明白了,他自己说的不必多心,怎么现在突然又换了一套说法?   徐太后黑着脸,道:“圣旨赐婚,岂能儿戏!茂之,当初哀家是再三询问你的意思,你确定要娶,这才赐婚了没两日,京城都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你一转眼又想退婚,莫不是想毁了熙华这一辈子?”   徐孟州听闻,稍有迟疑,却还是坚定道:“是臣未能顾及周全,现在想来,若是娶了她才是毁了她这一辈子……趁早解除这婚约,以郡主的身份尊贵,又有太后娘娘为她撑腰,外头定不敢妄言。”   徐太后瞥了一眼后殿的方向,琢磨多半已经让盛长乐听见了,也就顺水推舟,“你若当真反悔,执意退婚,就亲口跟熙华说吧,若是熙华愿意,哀家无话可说!来人,请熙华郡主前来。”   转眼就见宫人的带领下,盛长乐自后殿缓缓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胭脂色绣云霞翟鸟纹袄裙,三千青丝绾成珠翠特髻,那颜如朝霞映雪,眉似远山含黛,眸若秋水含波,唇如一点桃瓣,娉娉婷婷走来的窈窕身姿,仿佛自画里走出来的神女,美艳高贵,动人心魄。   只是那姣若秋月的脸蛋上,眼眶通红,眸中水波盈盈,楚楚可怜到了极致。   那般少女的身影映入眼帘的一瞬间,仿佛沧海桑田,谁也没想到会就这样再见,徐孟州眼前恍惚被鲜红的血液模糊了视线,光和暗,生与死,欢爱或是无情,温馨又或是血腥的画面在脑中反复交替,只让他胸口似是还有万箭穿心的刺痛袭来,呼吸都变得艰难了几分,渐渐握紧了拳头。   盛长乐先开口质问:“首辅当真想退婚么?”   那声音一如那般悦耳动听,恍若天籁,可落入徐孟州耳中,却更像是刺入血肉的利剑,在他耳边久久回荡,竟让他愣愣出神,一时忘了回答。   盛长乐含着眼泪,委屈道:“首辅既不想娶熙华,又何必答应这桩婚事,现如今,熙华骑虎难下,若是首辅当真要退婚,熙华也无颜再苟活于世!”   她说完扭头转身,掩面跑了出去。   毕竟“退婚”一词对女子来说非同小可,盛长乐能有这种反应徐太后丝毫也不觉得意外。   徐太后立即下令道:“还不快去追,可别叫她自寻短见!”   本来徐太后的意思是命令宫人去把她追回来,谁知却见徐孟州突然一甩袖子,亲自追了出去,徐太后还稍微有些诧异。   身边的嬷嬷上前扶着徐太后坐下,掩唇一声道:“娘娘无需担心,看首辅跑得比谁都快,必定舍不得退婚的。”   徐太后却脸色一冷,轻哼一声,不屑道:“退了倒好!那熙华郡主生得太过招人,哀家本就不同意这门婚事……”   其实徐太后以前就打着如意算盘,琢磨着盛长乐生得那副艳媚惑人的皮相,超脱年纪的妖娆身段,一看就是个祸水,估计稍微调.教一下男人上了她的床都下不来,让她进后宫祸害皇帝,叫皇帝整日沉沦美色,不问朝政最好不过!谁知这皇帝竟突然改变主意,要把盛长乐嫁给徐孟州。   起初徐太后还以为徐孟州是肯定看不上这等太过美艳的货色,谁知他竟然同意了这门婚事,乃至于现在都有些担心,徐孟州不会被她给祸害了吧?   *   宫道上,盛长乐不紧不慢的往前小跑,如她所料,徐孟州很快就追了上来,一把拉着她的袖子,“回来!”   盛长乐眼中莹然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委屈的嘤嘤抽泣道:“还回来做什么!首辅若是要退婚,叫我让天下人耻笑,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呜呜……”   徐孟州喘着粗气,质问她道:“现在又还没退,你这就寻死是不是太早了些?”   仔细想了想,他确实也还没退婚,只是私底下跟太后说而已,估计是太后故意让她听见的!想起方才徐孟州的话,估摸着,他想退婚也是太后在背后怂恿的!   毕竟前世徐孟州就一直介意她与李元璥的关系,她都费了好些功夫才让他才打消疑虑。   不过她既然都听见了,做戏还是要做全套。   盛长乐呜咽着说道:“方才首辅与太后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说是怀疑我跟圣上有私情,因而想要退婚……虽不知你在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可我与圣上分明就是清清白白的!   “更别说,就算当初有些青梅竹马的兄妹情谊,既然我被指婚于你,自会划清界限,若是首辅信不过我与圣上的人品,我们现在就去找圣上当面对峙,分说清楚!”   说着,盛长乐便要拉着徐孟州去找皇帝对峙。   徐孟州一把又将她拉了回来,顺势抵在一旁宫墙之上。   他垂目打量,就见少女那哭得泪眼模糊,梨花带雨的模样,恐怕任由谁都忍不住轻疼怜惜,   如今她才只有十五的年纪,生得是花容月貌,软玉娇香的,那肌肤白嫩得好似都能掐出水来,浅浅粉色自脸颊蔓延至颈间,衣襟合上处,身前微微凸起那曼妙的弧度,神秘而诱人,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着。   少女身上独有的芳香萦绕在鼻间,仿佛有着摄人心魄的能力,男人一瞬间就将今日目的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凝眉,沉声询问:“当真划清界限了?”   盛长乐哭声回答:“那是自然!就算首辅信不过我,总不能连圣上也信不过吧?”   提到皇帝,徐孟州目中就是一丝蔑视闪现而过,冷笑道:“谁敢质疑圣上?”   盛长乐抬起眼帘,瘪着嘴,小声嘟囔道:“首辅若是退婚,就是质疑圣上,到时候若我不堪受辱自尽,也都是被首辅逼的……”   “你威胁我?”   徐孟州那目光凛冽,落入盛长乐眼里还觉得有些头皮发紧。   她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道:“我可不敢。”   一边哭得楚楚可怜,还一边出言威胁,装模作样,让人分明心知肚明,却又毫无招架之力。   徐孟州深吸一口凉气,侧开脸再不看她一眼,冷声道:“行,是我多有误会,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只当今日之事没发生过。”   他又道:“别哭了,太后还在等着,先回去再说。”   说完也不等盛长乐回答,他已经扭头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长生殿方向折返。   盛长乐本来还想多说些什么的,谁知他这么快就走得没影了,好像还带着一股莫名的怒气,可是该生气的人明明是她才对吧?   她继续闹下去也没什么好处,只好适可而止,抽出绣帕把眼泪擦干,缓步跟了上去。   却不知,男人背过身去之后,脸色渐渐阴沉下去,眸光幽暗而深不见底,心头焦灼久久无法平静。   两人一前一后,若无其事的回到长生殿内。   盛长乐眼眶湿润,先向太后请罪道:“熙华方才一时冲动,失礼之处望太后娘娘宽宏大量,饶恕熙华……”   徐太后面不改色,清亮的嗓音询问:“可商量好了?”   盛长乐瘪着嘴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一旁徐孟州,也琢磨不透他到底什么意思。   徐孟州向太后禀明,“今日是臣一时轻信谣言,多有误会之处,实在不该轻言退婚二字,还望郡主见谅,望太后娘娘只当没发生过。”   这算是当着太后的面,给盛长乐赔礼道歉了。   徐太后嗤一声,想了想,随后叮嘱殿上宫人们,“你们可听清楚了?方才之事,若是让哀家在外头听见半点风声,可知有何后果!”   宫人毕恭毕敬,齐声应,绝不透露半个字。   这事就算是暂且过去了。   徐太后一转眼就完全当没发生过,如常道:“正月二十二是孝懿皇太后的诞辰,哀家打算去崇化寺为孝懿皇太后上香祭拜,为百姓祈福,熙华你不如就留在宫里,到时候同哀家一道前往,顺便将你订下婚约之事也祭告孝懿皇太后,让她老人家在天有灵也好宽慰一些。”   孝懿皇太后是太皇太后的谥号,如今牌位供奉在崇化寺内。   听闻去崇化寺,盛长乐眼前一亮,心下顿时有了自己的打算,连忙应声。   随后盛长乐送盛老夫人离去,自己则留在宫里暂住。   盛老夫人方才在后殿打盹,不慎睡了过去,全然不知错过了什么,醒来之时便已要打道回府。   盛长乐走后,空荡荡的长生殿上,徐太后便才叹息一声,好声好气道:“茂之,你若当真反悔想退婚也不是不行,哀家可以替你张罗,不过怎么也要稍微缓一缓,等风声过了再说……”   徐孟州却打断她的话,“不必了,臣会如常安排婚期。”   话虽这么说,可男人却眸光深沉,袖子底下的指尖转动着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一时陷入沉思。   徐太后反而有些懵,怎么总感觉她好像被戏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只是喜欢皇帝的皇位哦。但是粥粥以为她喜欢皇帝,还觉得自己一直头顶青青草原,所以,现在粥粥不是准备妥协,是准备先捉奸!   昭昭:每天都在翻车边缘疯狂试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六白不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听一曲离殇 梨花雨 2瓶;冰雪飘摇 1瓶; 第5章   盛长乐每回暂住宫里,都是与表姐淮安长公主同住,所以她将祖母送出宫门之后,便折返回来去公主居住的凤阳阁。   走在宫道上,盛长乐回想起方才徐孟州提出想退婚,还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她琢磨着,难道前世她闭门不出的时候,这些事也曾发生过了?   不过回想起来,她今日根本就是虚惊一场,徐孟州要是会退婚前世就退了吧,莫非是做做样子给太后看?   反正她知道,虽然现在徐孟州对她拘着,可以后会对她百般宠爱,不管她当时为了那狗皇帝做了多少坏事,把宁国公府搞得乌烟瘴气,把他害得众叛亲离,只要她一脸无辜的模样扑进他怀里哭一哭,说都是别人陷害她、污蔑她、冤枉她,他必定选择无条件相信她,为她撑腰做主……   前世一开始盛长乐还挺怕徐孟州的,如何也想象不到,那样一个矜高目空一切的男人,竟然也会亲手帮她洗脚,哄她睡觉,甚至喂她吃饭,只要她懒得搭理他,就能让他抓心挠肺,坐立不安。   只可惜她当时瞎了眼,放着这么好的丈夫不要,心里只忠于狗皇帝,害人害己,不得善终。   盛长乐正想起那狗皇帝的时候,很不巧,正看见皇帝御辇被宫人簇拥着,自宫道上由远及近,缓缓迎面驶来。   少年天子高高坐在御辇上,穿着明黄色龙袍,衣袍□□刺绣盘踞云端的五爪金龙,那股子多年悉心培养出来庄严肃穆的王者之气扑面而来。   盛长乐目中顿时闪过一丝轻蔑,不过也只能低眉垂首的等在一旁,恭候圣驾。   御辇行到盛长乐面前停下,李元璥探出身子,居高临下的垂目看她。   盛长乐毕恭毕敬的向皇帝行礼,“臣女恭请圣安。”   李元璥远远就已经看见了盛长乐,那分花拂柳的完美身姿,仿佛璧人美玉,只让人不管见她几次都会觉得眼前一亮,怦然心跳。   原本还以为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赐婚的事情,昨日李元璥特地交代她在家里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不必进宫谢旨,他自会应付过去。   谁知她今日一早就进宫去了太后那里,似乎若无其事的模样。   她肯定是装出来的满不在乎,心里还在生气吧,毕竟原先再过一两个月就要接她进宫,得知徐孟州看上她之后,这才不得已忍痛割爱,拱手相让。   想一想多年来他都没舍得碰一下的卿卿表妹,竟然要便宜了徐孟州这狗贼,李元璥顿时就觉得心下沉痛万分。   也只能安慰自己,只当是将她存放在徐孟州那里,将来大权在握,再夺回来也不迟。   这些思绪只在一念之间,李元璥袖子轻抬,示意她免礼平身,而后询问,“熙华郡主此去何处?”   盛长乐端平身子,恭敬回答:“太后娘娘留臣女在宫中暂住,待过两日一并前去崇化寺祈福烧香,臣女正欲去凤阳阁找淮安长公主。”   听闻盛长乐被太后留在宫中,李元璥心下立即就开始盘算。   他昨日与盛长乐匆匆见面,好些话都还没来得及交代,回来之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一直都在寻思着再去找她一趟,仔细说说清楚,只望她能理解他的苦衷。   想到这里,李元璥勾起了唇角,温声道:“也好,你若缺什么便与淮安说一声。”   而后李元璥目光自盛长乐身上挪开,才又吩咐宫人继续前行。   盛长乐一直低头垂目,看着地面,始终都没有抬起头来看皇帝,直到皇帝的仪仗队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宫道尽头。   她才抬起头来,继续前往凤阳阁。   可是不过一转眼,便见一个小太监自背后跑了上来,卑躬屈膝,压低声音传话道:“圣上口谕,请郡主今夜子时,老地方见。”   说完他便来去如风,匆匆消失了身影。   盛长乐皱眉有些苦恼,皇帝又让她去见面,肯定又要说那些花言巧语了吧。   前世她都不知听了多少回,早就听得耳朵起茧了,现在可万万不想再听一遍,不然真怕自己忍不住恶心得吐他脸上去。   可毕竟皇帝口谕,她又不能太明显的拒绝,需要先配合着他演戏,想撕破脸皮,至少要等到与徐孟州成亲之后再说。   她现在只能一边拖着李元璥,让李元璥以为她对他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一边要想徐孟州早日对她真正动心。   *   与此同时,远处错落有致的宫殿高台上,龙凤石雕的围廊边正站着两个年轻男子。   徐孟州居高俯视,方才正好瞧见宫道上皇帝的御驾,同样也将皇帝和盛长乐二人在宫道上擦肩而过的场景一览无遗。   原本看似稀松平常的场面,可落入徐孟州眼中,却觉得极为刺目。   他袖子下的手渐渐握拳,久久目不转睛看着少女那抹纤柔身影,直至彻底消失在视野。   身旁站着的少年是宁国公府嫡长孙徐景明,徐孟州的大侄子,在宫中任职御林军中郎将,原本正在商讨前去崇化寺那日防护事宜,毕竟是太后和皇帝一并出行,护卫任务非同小可,唯恐到时候让逆党生乱。   只是徐景明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徐孟州却久久一言不发。   侧目看去,就见徐孟州正目不转睛直视前方,那眼中透出的一丝凛冽凉意,只让人不寒而栗。   徐景明琢磨着,是不是刚刚他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六叔发怒?他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徐孟州的衣袖,轻声询问,“首辅大人,卑职方才所说可还行得通么?”   徐孟州被他拉动袖子,这才回过神来,侧目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敢情人家说了这么久,你一句没听见?   徐景明只好再重复了一遍,简洁明了道,“我是说,为保圣上与太后安危,可提前两日清空崇化寺的香客,以免有不轨之徒趁虚而入。”   徐孟州却只是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回答,“行,我明日奏明太后。”   徐孟州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徐景明的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伸出修长手指,摸了摸他身上的侍卫官服,突然道:“把衣裳脱下来。”   这话吓了徐景明一跳,连忙双手交叉护住胸前,惊恐的看着徐孟州,“脱衣裳作甚?”   徐孟州皱着眉看着他,“让你脱就脱,废话那么多作甚。”   徐景明左右环顾一眼,咽了口唾沫道:“这大庭广众之下,要脱也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而后徐孟州便拉着他,就近找了一间屋子。   不过片刻,徐孟州便换上了侍卫衣裳,因为体型差不多,衣裳大小刚好合身。   徐孟州交代道:“今日我替你留在宫里值守。”   徐景明一头雾水,什么情况,六叔竟然抢了他的衣裳,要扮成侍卫留在宫里?   他问,“六叔留在宫里作甚?”   想到刚才看见熙华郡主正往宫里走,徐景明突然恍然大悟,一拍巴掌道:“莫非是为了我未来六婶!”   徐孟州埋头整理身上腰带,面无表情,没有答话。   徐景明展颜一笑,自顾自得意道:“六叔这桩婚事成了,今后可得好好感谢我这个大媒人才是,若非我那日喝醉了酒……”   徐孟州却皱眉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有脸说?”   徐景明立即抿唇不说了,他若是不多嘴,难不成六叔还打算眼睁睁看着熙华郡主进了皇帝的后宫?   *   盛长乐刚到凤阳阁,正逢淮安公主从外头回来。   就见她戴着狐狸毛领披风,衣摆上银丝刺绣着兰花,戴着琉璃水滴耳坠,整个人清新脱俗,优雅大方的模样。   淮安公主李月容是先皇后所出的皇室嫡女,身份尊贵,相貌秀美,比盛长乐年纪大一岁。   盛长乐被送出皇宫之后,借着与李月容从小关系亲密,才得意继续进宫给她伴读,时常出入皇宫。   想到前世李月容的结局,盛长乐心下还叹息一声。   她们二人是同命相连的。   只是李月容被嫁进谢家之时,并不知道自己被李元璥利用,后来谢家出事被抄家流放,她宁愿与李元璥决裂,被贬为庶人跟随丈夫一起流放边疆,也如何不肯和离,盛长乐还亲自过去劝说也无济于事。   盛长乐到现在也不明白,李月容怎么那么傻,放着好好的皇室公主不做,宁愿跟着那男人去边疆吃苦受累,不到一年就病死了。   不过还好这次她重生了,李元璥休想再从她们身上占到一丁点便宜!   对面李月容远远就看见了盛长乐,小跑上来,亲昵的挽起她的胳膊,“昭昭,你今日留在宫里陪我么?”   盛长乐抿唇轻笑,微微点头。   李月容一路领着盛长乐回兰苑,拉着她两姐妹进暖阁,屏退左右,才询问起赐婚之事。   李月容与盛长乐和李元璥二人关系都好,自然早就有所察觉他们超出兄妹的关系,得知赐婚的时候惊愕万分,还曾去找皇帝想为盛长乐打抱不平。   盛长乐只回答:“我既已与首辅定下婚约,以前的事就别提了,阿容你千万别往外头说,只怕让首辅知晓多有误会。”   李月容还百思不得其解,问:“你愿意嫁给他?”   盛长乐答:“圣旨都下来了,怎能不嫁?”   李月容皱着眉,询问,“那你与我九弟?”   盛长乐回答:“他召我今晚见面,我还不知当去不当去……”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我已经准备好了,苍蝇搓手.jpg   ——   你的未婚夫三十秒后到达现场,请选择:A躲床底下,B躲柜子里,C跳窗户,D原地爆炸,ABC都会被抓住。   昭昭:QAQ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操作一下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9835771、何时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舊時微風拂曉城゛ 14瓶;风镶边城 10瓶;冰雪飘摇、粗卡粗卡i 2瓶; 第6章   盛长乐琢磨着,她要是不去只怕李元璥会过来找她,最后晚上是李月容陪着她一起去的。   他们的老地方,是指的以前太皇太后曾经住过的承欢殿,太皇太后仙去之后至今一直无人居住。   李元璥以怀念太皇太后之名,这几年让人将承欢殿打扫得干干净净,只为偶尔带着盛长乐来这里玩。   不过李元璥从来都没碰过盛长乐就是了,虽然他想,可盛长乐无名无分,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便宜了他?   前世是李元璥自己要将她拱手送人,她嫁给徐孟州之后,李元璥竟还曾厚着脸皮向她求欢,说是他们可以生个骨血出来,冒充是徐孟州的孩子,将来直接抱进宫认做皇子。   那时候徐孟州都还没碰过她,李元璥竟然提出这种要求……差点没把盛长乐气死。   现在回想起来,这狗皇帝还真是够龌龊不堪的!   半夜三更时候,盛长乐和李月容二人双双换上了宫女的衣裳,一起前去承欢殿与皇帝见面。   春寒料峭,夜里凉风萧瑟。   两个少女紧紧缩在一起,提着宫灯照明,穿梭在幽暗阴森的宫道上,一路往承欢殿而去。   李月容特别怕黑,路上一直在左右环顾,瑟瑟发抖的,一双手掐着盛长乐那纤细的胳膊,还凑到她耳边悄声询问:“昭昭,皇祖母住过的地方,你大半夜去那里就不害怕么?”   盛长乐回答,“外祖母从小这么疼我,为何要怕?”   她真想说,宫里哪个宫殿是没死过人的?不过说了估计更要吓得李月容睡不着觉了。   反正李月容害怕得很,她本来就怕黑,加上小时候就怕太皇太后,现在想起来还总觉得太皇太后的鬼魂会不会还坐在承欢殿里,或者不知道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想一想,李月容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把盛长乐的胳膊死死抱住,不肯松手。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不多久便已经到达了承欢殿。   空荡荡的大殿,暖阁内宫灯投射出昏黄幽暗的光亮。   盛长乐和李月容双双坐在暖阁里等了不多时,才见乔装改扮穿着宦官衣裳的李元璥推门而入。   原本李元璥一路上都在想着要跟盛长乐说的话,推门而入的时候还稍微有些迫不及待,可抬眼一看,却见盛长乐跟李月容一起并排坐在暖阁里。   李元璥脸上笑容渐渐暗淡了下去,转而皱起了眉头,还有些疑惑的打量两个少女。   盛长乐和李月容双双走上前来,向着李元璥屈膝行礼,只压低声音道:“参见陛下。”   李月容主动解释道:“是淮安想陪同昭昭过来的,怕是她一个人在路上不安全,再说了,昭昭现在许了人家,孤男寡女私下见面也不妥,还望陛下莫怪。”   李元璥脸色就更难看了,嘴上却只是说道:“是朕疏忽,原本就应该让你陪她一起来。”   李月容似乎看出皇帝跟不待见她,便识相的说道:“淮安不打扰陛下,就在外屋等着就是。”   说着李月容给盛长乐递了一个眼色,便转而去了外屋等候,只伸长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与此同时,某个阴暗无光的角落里,也有一个颀长男人的身姿,渐渐靠近承欢殿。   *   屋内,盛长乐与李元璥久久面面相对,一时间竟相顾无言。   盛长乐瞄了一眼外头李月容的方向,无奈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好似在说:是她非要跟过来的。   这发展跟李元璥想的全然不同,想说的话也不能说,自然心里有些窝火。   不知多久,还是盛长乐先开口,自说自话道:“陛下既将熙华赐婚给了首辅,现在我也算是有夫之妇,按理说本不应该半夜三更私底下与其他男子私会的。   “不过,熙华今日特意过来,便是想跟陛下说清楚,当初年幼不懂事熙华与陛下关系亲近,形同兄妹,如今既已长大成人,陛下即将纳妃,熙华也另许他人,今后自应该保持距离,与从前那般随意实在不妥,只怕落入首辅耳中也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还望陛下能够谅解……”   她声如黄莺出谷,袅袅绕梁,在夜色之中荡漾开来,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与李元璥断绝的话。   这些话,李元璥虽然心里知道盛长乐是说给外头李月容听的,可不知为何就是让他心里堵,好似胸口压着巨石一般喘不过气来。   她还说,“如今熙华只想安安分分嫁给首辅,不想多生事端,所以若是今后陛下再私底下召见,或许我只能带着首辅一起来了……”   她说话时肯定的语气,疏远的用词,还有意侧开身保持距离,李元璥几度以为她是在说真的,而并非做戏。   与此同时,就在屋外黑暗处,某个男人恰好一来就听闻了她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即将推门而入的手,突然就停顿在了半空,久久眉头紧皱,一时疑惑不解。   他们说的话并没有任何不妥,就算是徐孟州现在进去,明显抓不住任何把柄。   让人不禁猜想,难道他们如今还尚未暗度陈仓,她是后来才倒戈的?   可她那时候明明说了,“自我嫁给你那日起一切都是策划好的”。   屋里,李元璥知道李月容在后面,也只好做戏道:“是,昭昭说得有理,是朕不该半夜三更唤你出来见面,原本只是有件皇祖母留下的东西想亲手给你,不便加以他人之手,才让你前来此处见面,没想到会给你造成诸多困扰,朕今后一定多加注意,再不让你为难。”   说着,李元璥从袖中取出一枚雕龙玉佩,给盛长乐递上来。   看见这玉佩盛长乐还有些诧异,这是李元璥随身之物,以前她看着喜欢缠着他要,他还不肯给,现在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送给她了?   盛长乐却询问,“这是外祖母的遗物,还是陛下的赏赐?”   李元璥目中都是她那红唇欲滴的娇美模样,反问,“有区别么?”   盛长乐道:“自然有,若是外祖母的遗物还好,可若是陛下的私物请恕熙华不能收。”   “当真不要?”   盛长乐摇摇头,谁稀罕跟他私相授受啊!   李元璥本来是想讨她欢心,她既如此不领情,只得收了回来,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   二人正说话之时,外头突然“嘭”的一声巨响,房门好似被一股怪力推开,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李月容本来就害怕得紧,这动静顿时就吓得她魂飞魄散,“啊”的一声惊叫,飞快的跑进屋里来,一把就抓住盛长乐的胳膊。   她惊恐万分道:“昭昭,外头有东西……”   盛长乐和李元璥齐刷刷朝着门口看去,就见外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瑟瑟寒风灌入屋内,别无其他。   李元璥道:“只是风罢了,大惊小怪!”   李月容却更害怕了,脸色发白,战战巍巍道:“会不会是……有鬼……”   想到这里,李月容都不敢往下说,直往盛长乐怀里钻。   李元璥道:“胡说八道什么!”   李月容咬住嘴唇,怯生生埋下了头,抓着盛长乐的袖子,哀求道:“昭昭,我们快回去吧,我怕……”她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盛长乐巴不得早些回去,借故道:“长公主既然害怕……还请陛下恩准我等先行告退。”   李元璥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李月容,只能点头同意。   盛长乐领着李月容先行离开,李元璥紧随其后出来,各自朝着东西不同的方向,回寝殿而去。   他们离去之后,死一般寂静黑暗的承欢殿外,才慢悠悠走出来另一个笔直挺拔的黑影,孤身一人,负手而立,杵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殿之外。   寒风吹在男人身上,吹得他那衣角随风猎猎,他却毫不在意,只是面色发绿,深不见底的目光,一直看着人影消失之处,久久出神。   最终他冷笑了一声,似是在嘲笑自己,而后才扬长而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   另一边,回到兰苑之后,李月容受了惊吓,晚上说什么也要跟盛长乐挤在一张床上睡。   两姐妹钻进一个被窝里,盛长乐还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就是一阵风而已,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李月容却死死拉着盛长乐,哭丧着脸道:“昭昭,我看见了!”   盛长乐不明白,“看见什么了?”   李月容好半晌才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看见皇祖母的鬼魂!”   盛长乐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   李月容却瑟瑟发抖,“是真的!方才你与陛下在屋里说话,我亲眼看见门外有个黑影,是他把房门推开的!昭昭,除了皇祖母的鬼魂还能有谁!”   “……”   盛长乐渐渐皱起眉,侧过身,面对着李月容询问,“你当真看见有黑影把门推开的?”   李月容连连点头,“我发誓,亲眼所见!”   盛长乐嘴上安抚,“估计只是陛下的随从,别想了,快睡吧。”   心里却在暗暗琢磨,说是太皇太后的鬼魂她肯定不信的,如果李月容当真看见门外有黑影,莫非是屋外有人在偷听他与皇帝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只是随便演一演,没想到我可怜的粥又被骗了,   QWQ此刻我想含泪为我粥唱一首:爱是一道光~如此美妙~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 8瓶;粟粟 6瓶;冰雪飘摇 1瓶; 第7章   前去崇化寺当日,盛长乐早早起身,与李月容一起梳洗完毕,便动身去与太后的仪仗队汇合。   到地方时候,诸多皇室贵女早已侯在此处,等待太后凤驾。   一眼看去锦衣华服,珠翠堆盈,一个个金枝玉叶,贵气逼人,有已为人妇的,也有尚未出阁的,大多数都是熟识的面孔,多少还沾亲带故。   盛长乐一来,众人目光便齐刷刷落到她身上。   只见她今日衣着比往常要素净许多,披着一件沉香色软毛斗篷,斗篷上金线绣着精细的云霞孔雀纹,与发髻间的一枚翡翠孔雀发簪交相呼应,更衬出她那天生的高贵美艳,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出骨子里渗出的魅力。   让人只看一眼,便知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绝非徒有虚名,京城贵女们费尽心思都模仿不出她的半分神韵,将她视为梦中神女的王公贵族子弟更是不计其数,还曾有文人墨客专为她写过一篇诗赋称赞其美貌,一时间风靡京城,叫男男女女慕名而来,只想一睹芳容,这全因那篇诗文才让她一举成名,成为了人人皆知的京城第一美人。   现如今,一道圣旨赐婚将她指给当朝首辅的事情,更是一夜之间轰动全城,只让万众瞩目。   旁人有的远远看着盛长乐窃窃私语,议论这桩婚事,也有熟识的,直接围上来与盛长乐打招呼,那场景还真如众星捧月一般。   盛长乐自始至终都面带盈盈微笑,优雅大方,应付自如。   一旁的汝阳大长公主李清茹见状,面色难看到了极致,手中捧着的手炉都快被掐碎了,恨得是咬牙切齿。   李清茹身旁的随从还在打抱不平的模样,小声嘀咕道:“太后娘娘分明答应了撮合殿下跟首辅的,怎么一转眼让首辅娶她了!”   说起来李清茹就来气,她费心思讨好徐太后那么多年,就为了能让徐太后能撮合她和徐孟州,谁知如今被赐婚的人竟然不是她,而是盛长乐?   李清茹满目怨气,想了想,叫身边婢女道:“把她叫过来说话。”   婢女点头应了一声,便跑上去,趁着人少的时候到盛长乐面前,禀报道:“我家汝阳大长公主请熙华郡主借一步说话。”   盛长乐听闻,抬眸一看,便见李清茹一身雪白,冷傲如霜的模样,正站在对面远远看着她,脸色看上去就不怎么友善。   她轻笑了一声,抽出身,款步姗姗走到李清茹面前行了个礼,笑吟吟道:“熙华见过小姨。”   盛长乐之所以唤李清茹一声小姨,因为汝阳大长公主李清茹是仁宗皇帝的幼女,是她母亲同父异母的妹妹,今年只有二十一,尚且年轻美貌,前夫过世五年寡居在家一直没有再嫁。   李清茹瞥了一眼盛长乐,语气还有些傲慢,“你还认得我这小姨?”   盛长乐轻笑,客客气气道:“这是说的什么话,熙华怎可能不认得小姨,方才就准备上来给小姨请安的……就是不知,小姨传熙华过来说话所为何事?”   李清茹两步走到盛长乐面前,几乎跟她面对面,压低了声音,特意警告的语气道:“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想来你也多少听过我与首辅的纠葛,他至今未娶都是因为对我念念不忘,此番肯答应娶你,也只不过是想利用你来与我置气罢了,他是不会对你当真的。   “熙华,你年纪还小,或许还不懂这男女之情,小姨劝你还是自己想想法子把这婚给退了,想必以你的条件,多的是人排着队想娶你,如若不然……到时候毁了自己一辈子,可别怪小姨没提醒你。”   盛长乐差点没笑出声来,沉吟片刻,才轻抚衣袖,慢悠悠的说道:“熙华确实对小姨与首辅的陈年旧事略有耳闻,不过,听说当初是小姨瞧不上首辅,拒绝先帝赐婚,转而选择了别的夫婿,却不料三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首辅飞黄腾达了,你又回头咬着首辅不放,还几次三番厚着脸皮恳求太后娘娘做主赐婚……   “首辅早已拒绝你多次,你又何必自作多情,以为他还对你念念不忘?你又凭什么断定他同意娶我是为了与你置气,难道就不能是因为看上我了?他要是当真愿意娶你早就娶了,又怎么可能轮得到我?有些人,人老珠黄还没有自知之明,还真是自欺欺人,可笑至极!”   她声音悦耳动听,这语气不轻不重,却是字字诛心。   面对盛长乐的一番反问,特别是“人老珠黄,自欺欺人”一句,气得李清得嘴唇一张一合,瞪大眼睛看着她竟是说不出话来。   盛长乐嘴角还含着笑意,继续说道:“还有,熙华也有句话想规劝小姨,如今圣旨赐婚,我与首辅已经是未婚夫妇,只待择良辰吉日成亲,望你早日认清事实,死了这条心,别再肖想不该想的人,到时候害人害己!以你的身份,裙下之臣也是不计其数吧,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说完这番话,盛长乐冷嘁一声,留下一个不屑一顾的眼神,便拂袖扬长而去。   看着她离开时候摇曳如柳枝般的身姿,想着她说的那番话,李清茹顿时怒火中烧,一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因为呼吸急促而胸口上下起伏,差点一口气喘不上呕出一口血来。   随身的婢女锦绣连忙过来将她搀扶着,“殿下,你没事吧。”   李清茹指着盛长乐的背影,气急败坏道:“你听见了么?她敢在本宫面前如此嚣张,根本就没把本宫放在眼里!”   她好歹也是大周尊贵的大长公主,皇帝的姑姑,太后也要给她几分薄面,何时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还敢说她自作多情,说她人老珠黄?   这臭丫头懂什么!分明就是真的,徐孟州只是还因为当年的事情心存芥蒂,才不肯接纳她至今跟她置气,他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么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锦绣连忙拍着她的背,压低声音安慰,“殿下别生气,我看这熙华郡主就是小人得志,这都还没嫁给首辅,就开始口出狂言,目中无人,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就不知天高地厚!”   李月容也目光一冷,对,她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成亲的!   *   前去崇化寺的路上,盛长乐与李月容坐在同一辆马车之内。   李月容想起方才李清茹找盛长乐去说话的事情,还询问,“昭昭,方才汝阳找你去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盛长乐就将二人的对话,跟李月容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李月容听完之后,差点没有噗嗤一声笑出来,问道:“你这么说她,还不把她气死了?”   盛长乐耸了耸肩,“我也是实话实说,反正她也没对我客气。”   李月容倒是有点奇怪,“可是,我也听说徐孟州是因为汝阳才多年未娶的,他该不会当真还念着汝阳吧,那到时候你嫁给了他,岂不是还要横在他们中间?”   盛长乐不屑的冷嘁一声,她都重活一回了,自然心知肚明。   事实上是李清茹在当初宁国公府没落之时据婚,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所以这几年一直死缠烂打,死咬着徐孟州不放。   徐孟州至今未娶确实是因为李清茹,不过是因为谈的婚事都被她给搅黄了。   前世李清茹就没少给盛长乐使绊子,还一直等着盛长乐死了,她才好跟徐孟州终成眷属,简直就是个疯女人!   *   崇化寺地处山腰,远远便能看见密林环绕,焚香的腾腾烟雾缭绕升空,清脆的钟声回荡在山间,春日暖阳撒在亭台楼宇之间泛起浅浅金色光晕,平添了几分祥和宁静的气氛。   为了迎接御驾,寺里寺外早已打扫得一尘不染,并且清空了所有香客,里里外外全是护驾的御林军侍卫,整整齐齐的排列着。   今日前来崇化寺的大多是皇亲国戚,有永延帝李元璥,以及他身后跟着的首辅徐孟州,齐王,靖安侯人等。   太后身后跟着的则是皇室女眷,汝阳大长公主李清茹、淮安长公主李月容、熙华郡主盛长乐等人皆在其中。   只是盛长乐那般容貌和身段生得实在太扎眼,明明衣着并不起眼,可她往那里一站,就仿佛万花丛中一点红,让人即使在万千人群之中也能一眼就认出她来。   徐孟州无意间的一抬眸,便从人群之中一眼就看见了她。   那雪白的肌肤透着桃花粉嫩,尚且十五少女的年纪,却有着超脱于同龄人的娇媚艳丽,众多贵女在她面前也只能是不起眼的陪衬。   盛长乐也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徐孟州的目光,微微的一抬眸,远远朝他看了过来,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好似旁人都暗淡下去,世上仅剩下他们二人相互凝望。   盛长乐完全没有避开他视线的意思,反而是大大方方的朝着他抛来一个含羞娇笑,用袖子轻掩嘴唇,只露出一双天生微微上扬的桃花眼,那眼中笑意荡漾开来,似是秋水湛湛,带着几分妩媚,几分柔情,很是摄人心魂。   那笑容落入徐孟州眼中,一时只觉得灿如春华,艳如骄阳,好似让他不论看过多少回都会情不自禁的沦陷进去,心里都被勾得痒痒的。   只是一个笑,徐孟州没有回避,只是阖了阖眼表示回应,而后淡然别开脸去。   男人面上看似若无其事,可袖子下的手却渐渐握拳,指甲用力掐着手心,好似在时刻警醒自己。   身边的李元璥把他们两人的眉来眼去的场景看在眼里,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总感觉自己的东西被人侵占了一般,目中一丝不快一闪而过。   李元璥勾唇浅笑,侧身与徐孟州询问:“不知首辅婚期定在何时?”   徐孟州回答:“近来事务繁忙,暂且定在三个月后。”   三个月正合李元璥的心意,因为还需一些时间,找人好生调.教盛长乐……   李元璥目光幽幽看向盛长乐方向,叹息道:“朕这表妹自幼养在皇祖母身边,算是皇祖母的心头肉,从来也没吃过什么亏,又比首辅年纪要小许多,今后进了徐家还指望首辅多多担待。”   徐孟州眸中闪过一抹轻蔑,只道:“臣自当尽力,不劳陛下费心。”   这句话连起来没任何不妥,可只听后面半句,“不劳陛下费心”,让李元璥突然有种错觉,他莫不是在骂他多管闲事?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_→小妖精又想勾引我,   昭昭:???随随便便笑了一下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萧瑾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汵石 10瓶;今雨湘湘 1瓶; 第8章   徐太后领着众多女眷,攀爬长阶,进崇化寺,先是大殿焚香礼佛,后是内殿祭拜灵位,一通流程走下来足足一个时辰,养尊处优的皇室贵女都已累得浑身瘫软,一个个无精打采,怨声冲天。   徐太后倒是还精神抖擞,暗骂了她们几句没用,随后便将人遣散,前去禅院休息,徐太后则又领着人去找主持惠远大师喝茶解惑。   佛堂之内,茶香四溢,热气腾腾如同山间云雾一般,惠远大师与徐太后相对而坐,宫人沏好了苦茶,双手奉到徐太后面前。   徐太后长长叹息了一声,眉头微蹙,似乎心事重重。   “哀家前两日做了一个怪梦,也不知是福是祸,想问问大师有何见解。”   徐太后这几日做了一个怪梦,梦见那个盛长乐与皇帝是一伙的,最后徐孟州被这对奸夫□□给害死了,醒来之后她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到现在还心神不宁的。   惠远双手合掌礼,拇指挂着传佛珠,沉静如水的声音道:“前两日也有一人找贫僧解梦,不知与娘娘所想是否相关。”   徐太后疑惑,“大师请讲。”   惠远道:“此人梦见的是孝懿皇太后……”   惠远一提,徐太后立即就想起一个人来,当时便下令将此人带上来问话。   不过多久,便见一粗布衣,年纪五十出头的老嬷嬷跪在下头,毕恭毕敬叩首参拜。   那是以前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秦嬷嬷,跟随太皇太后身边多年,自太皇太后仙逝之后,被徐太后打发到了崇化寺诵经礼佛,三年不曾离开过一步,若非惠远大师提起,徐太后都已经快将此人给忘记了。   徐太后居高临下,敛眸看着下面跪着的秦嬷嬷,漫不经心的询问,“秦嬷嬷如今年纪也有五十多了吧,不知近来身子如何?”   秦嬷嬷含笑道:“多谢娘娘体恤,奴婢硬朗着呢,挑水砍柴都不在话下。”   徐太后颦眉,长长叹息一声,“你伺候孝懿皇太后多年,也算是她老人家最得意的心腹,想当初在宫里也是呼风唤雨,叫的上名号的人物,就连哀家刚进宫之时也受过你的教导,此番将你留在寺庙这等清苦之地,实在是委屈你了……”   当初徐太后进宫之时份位还低,秦嬷嬷曾听从太皇太后的命令“教训”过她,徐太后心中记着的,所以才将秦嬷嬷打发至此。   秦嬷嬷脸色有些难看,连忙磕头,战战巍巍道:“不委屈,不委屈,是奴婢心甘情愿的,能守着太皇太后的灵位诵经修行实属奴婢的福分。”   徐太后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其实,哀家此番唤你过来,便是想问一问你,还想不想离开此地,回去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安享晚年?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太后要再启用她。   秦嬷嬷应道:“奴婢自然是求之不得!”   徐太后满意的点点头,才询问,“听闻太皇太后给你托梦?”   秦嬷嬷如实交代道:“回太后娘娘,前些日奴婢将熙华郡主赐婚之事焚香祭告给太皇太后,当天夜里太皇太后便托梦给奴婢,说是放心不下熙华郡主,让我等定要替她好生照顾妥当……”   不管这托梦是真是假,徐太后暂且信了,唇角微微一勾,道:“既是太皇太后的意思,让你替她照顾熙华郡主,不如哀家就准你回去,将你赏赐给熙华郡主伺候左右,你可情愿?”   秦嬷嬷眸中浮出笑意,连忙磕头叩谢,“多谢太后娘娘成全……”   “不过……”徐太后目光熠熠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道,“今后熙华郡主若是有什么异常举动,你必须如实向哀家汇报,不得有所隐瞒。”   徐太后是想把秦嬷嬷安插在盛长乐身边,替她看着盛长乐。   之前徐太后便有这个想法,可思来想去,觉得她往盛长乐身边送人,恐怕让人多有猜疑,所以暂且没有实施。   今日惠远大师提起秦嬷嬷,她才想起来,秦嬷嬷倒是个极为合适的人选,她以太皇太后的名义让秦嬷嬷去跟在盛长乐身边。   秦嬷嬷与盛长乐分开之时,盛长乐年纪尚小,这两年也没见过面,估计也没什么交集。   徐太后还特意申明:“你放心,哀家只是想了解熙华的情况,绝不会让你做半点加害她之事,你只需按照太皇太后托梦嘱咐那样好生照顾她即可……”   秦嬷嬷点头应道:“奴婢明白!娘娘能给奴婢机会,奴婢自当竭尽所能报答娘娘知遇之恩,今后都对娘娘忠心不二,万死不辞!”   徐太后微微点头,“只要办好哀家交代之事,哀家必定不会亏待你,如若不然,可知道有何后果。”   秦嬷嬷道:“奴婢不敢,奴婢还想多活几年。”   徐太后点头,而后取下手上一个翡翠镯子作为赏赐,让宫人送到秦嬷嬷手上。   秦嬷嬷笑颜逐开,“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而后,徐太后才让人去传盛长乐前来觐见。   盛长乐进来的时候,惠远大师已然离去,只有徐太后高坐在大堂上方饮茶,周围稀稀拉拉的立着一些随行宫人。   她缓步上前,朝着徐太后栖身行礼,“熙华恭请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徐太后微微抬了抬袖子,面含微笑,这才引荐一旁站着的秦嬷嬷,询问,“熙华可还认得此人是谁?”   盛长乐抬眸看着走出来的秦嬷嬷,自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面含微笑道:“熙华认得,这是以前外祖母身边的秦嬷嬷。”   秦嬷嬷端着肩行礼,“奴婢见过熙华郡主。”   盛长乐看着秦嬷嬷,笑意更甚,微微点头示意。   徐太后温婉大方的模样道:“哀家方才无意中听闻,孝懿皇太后此前托梦给秦嬷嬷,嘱咐她好生照顾你……哀家便想着,既然是孝懿皇太后的意思,不如就将秦嬷嬷赐给你带回去贴身照料,你觉得如何?”   盛长乐眉眼含笑,连忙谢恩,“熙华小时候就多蒙秦嬷嬷照顾,自然求之不得,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徐太后点点头,挥了挥袖子,“那带她去收拾东西吧,今日便随你回去。”   盛长乐行礼之后,欣然领着秦嬷嬷告退离去。   徐太后看着盛长乐的背影,这才抿唇一笑,还带着几分得意。   盛长乐领着秦嬷嬷出来之后,便才轻声问她,“嬷嬷近来身子可还好?”   秦嬷嬷笑脸盈盈的点点头,“奴婢很好,多谢郡主挂记。”   “那就好。”   秦嬷嬷侧眼看了盛长乐一眼,不禁感叹,“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郡主一转眼就已经长大成人,即将嫁做人妇了,想必太皇太后若是知晓也能安心。”   盛长乐也有两年没来过崇化寺了,之前秦嬷嬷都只是断断续续听过一些关于她的传闻,今日一见,却是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那雪肤花貌,娇柔柳腰,还真如传闻那般,估计整个京城再找不出这等美人来。   盛长乐拍了拍她的手,压低声音说道:“嬷嬷只管放心跟着我就是,其余等回去再说。”   秦嬷嬷连连点头,便一路回房,准备收拾东西跟着盛长乐回去。   盛长乐看着秦嬷嬷,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得意,心下还暗暗感叹,没想到徐太后竟然真的上当了,这么轻易就将秦嬷嬷送到她手上来。   盛长乐心里的亲信名单上第一个就是秦嬷嬷,自从知道要来崇化寺,盛长乐这几日一直都在想如何将秦嬷嬷带回去。   秦嬷嬷是当初太皇太后的心腹,也是看着盛长乐长大的,在宫里这么多年,能力和手段毋庸置疑,什么事交给她都能放心。   只是,秦嬷嬷是宫里的人,当初被徐太后打发到崇化寺的,也不是说带走就能带走,而且盛长乐又不好直接去找徐太后要人,她要了人家也不一定会给。   于是她思来想去,就私底下让沉璧提前给秦嬷嬷传信,告诉秦嬷嬷“太皇太后托梦”的说法。   果然照着盛长乐说的去做,徐太后一听,果然就想借机把秦嬷嬷安插在盛长乐身边做眼线。   原本盛长乐还打算,如果徐太后没有主动送给她,今日就让秦嬷嬷去跪求太后的呢,现在倒是省了。   *   从太后那里出来之后,盛长乐让秦嬷嬷自己回去先收拾东西,她则去找在禅房休息的李月容汇合。   只是走在半路上便被一侍卫给拦住去路,盛长乐正疑惑时候,抬眼一看,才见面前站着的侍卫,竟是李元璥乔装打扮而成。   盛长乐心下猛然一跳,张了张嘴还没出声,李元璥已经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拉进了旁边的禅房之内,嘭的合上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我粥随时准备着破门而入!!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冰雪飘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进屋之后,盛长乐屏住呼吸,正要栖身行礼,却被李元璥制止了,“就我们二人,不必多礼了。”   盛长乐偷瞄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门外,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压低声音道:“寺里人多眼杂,陛下就这么与我见面,万一让人瞧见怎么办。”   李元璥凝视着她,只道:“你怎么每回都说怕被人瞧见,朕既然来见你,自有分寸,无需担心。”   盛长乐想了想,也只好干笑了一声,问他,“不知陛下有何要事?”   李元璥早就想单独见盛长乐一次,在宫里每次都被她给敷衍了过去,一直没有得逞,越是见不到他好像越是焦灼,越发想见。   他皱着眉,眼巴巴望着盛长乐询问,“昭昭,你是不是在生朕的气?”   盛长乐连忙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你为何总是躲着朕?”   “徐孟州那么精明,若不做戏做全套,陛下以为如何能够轻易瞒得过他那双眼?所以我们今后还是少见面为好,特别是今日这样,万一稍有不慎被他撞见,陛下也不想还没开始就功亏一篑了吧?”   李元璥拧眉看着她,“你当真是担心这个?”   盛长乐点点头,“那是自然……上次陛下说的事情,我这几日仔细斟酌已经想明白了,如今朝局动荡,权奸当道,外戚篡权,陛下尚未亲政,大周天下岌岌可危,我盛家本就世代忠君报上,效忠大周皇室,我虽是女子之身也当义不容辞,在家国大事面前,儿女情长也算不得什么。   “如今,我一心只想早日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才能早日回到陛下身边……”   那秋波脉脉的眼眸,余音袅袅的嗓音,一如往常那般柔情蜜意,一番话仿佛发自肺腑,竟是听得李元璥有些心疼。这才松了一口气,打消了先前的顾虑。   他只温柔的看着盛长乐,“昭昭,朕也只是有些担心,怕你有了夫婿便忘了我们的约定。”   盛长乐莞尔一笑,嘴上虽然说:“陛下无需多心,昭昭的心意你再清楚不过的。”可心里却在想着,等她跟夫婿相亲相爱,立马就一脚踹开这狗皇帝。   李元璥应道:“你放心,朕答应过的自然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盛长乐心下不屑到了极致,配合他演得都有些不耐烦。   她便转移话题,告诉李元璥刚刚太后不放心她,把秦嬷嬷赏赐给她的事。   李元璥拧眉,“你的意思,秦嬷嬷是太后的人?”   盛长乐瘪嘴,“人心难测,谁又说得准呢,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她的目的,本就是借着秦嬷嬷,让李元璥不能肆无忌惮的找人来监视她。   *   李元璥拉着盛长乐在屋里甜言蜜语,却不知,与此同时屋外某个角落里,正有一双眼睛,恰好就看见了二人单独进了一个房间。   身边的婢女锦绣连忙拉着李清茹的袖子,惊讶说道:“殿下,熙华郡主竟在与一男子私会!”   若非亲眼所见,李清茹都不敢相信。   今日李清茹与盛长乐对峙之后,到现在还一肚子都是火,本来是无意间看见了盛长乐,想跟过来好好教训教训她的,谁知竟然亲眼目睹了她与别的男子私会,岂不是一个大好的机会送到她手上来?   李清茹目光熠熠,得意一笑,道:“你在此处盯着,算着时间,若有人出来务必拦住,我去找人来捉奸!”   她打算多找几个人过来,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才好叫全天下的人都看看这盛长乐是什么水性杨花的货色!   光是一想李清茹现在就有点迫不及待了,当即扭头转身就去找人。   她兴冲冲的一路埋头直走,却不料刚刚一转弯,便碰见徐孟州带着人迎面走来。   看见徐孟州,李清茹更是喜出望外,若是让徐孟州知道盛长乐与人私会,肯定立马退婚!叫她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   李清茹立即上前就拦住了徐孟州的去路,说道:“首辅,我有件要紧事告诉你,你快随我来!”   徐孟州皱着眉,看上有些目中无人,“大长公主,臣尚有要事在身,没空管你的闲事。”   看徐孟州的态度,李清茹还有些恼怒,随即脱口而出,“你未婚妻的事你也不管?”   提到盛长乐,徐孟州眸光一晃,才来了兴致询问,“她怎么了。”   李清茹得意的轻哼一声,言辞凿凿道:“我方才亲眼瞧见她与一男子鬼鬼祟祟进了同一房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不知在里头干什么……首辅若是现在过去,说不定还能赶得及当场捉奸,若是不信我的话,那等我找来太后便知真假!”   徐孟州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骤然阴霾下去,目中透出一丝寒光,隐隐都能感觉到周身有凛冽刺骨的疾风环绕。   他咬牙,冷冷询问,“在何处?”   感觉到他身上一股怒气袭来,李清茹略微有些得意,连忙指出一条道:“首辅随我来。”   “……”   *   李清茹带着徐孟州等人回去,便与锦绣汇合,还悄声询问了锦绣一句,“可还在里头?”   锦绣连连点头,“在,我一直盯着眼睛都没眨一下,没人出来!”   李清茹得意的一笑,当即便带着侍卫过去,“嘭嘭嘭”气势汹汹的敲响了房门。   李清茹见状皱了皱眉,指着房门道:“还敲什么敲,给本宫把门踹开!”   侍卫听令,看了一眼徐孟州的脸色,徐孟州阖眼表示同意,这才“嘭”的一脚破门而入。   可是房门刚刚踹开,盛长乐便匆匆迎了上来,恼怒瞪着他们质问,“你们这是作甚?”   李清茹气势汹汹的,领着侍卫冲进屋里,扫了一眼只见盛长乐独自一人,便一挥袖子下令道:“给我搜!”   盛长乐自然恼怒,上前与李清茹对峙,“大长公主,你这什么意思?”   李清茹斜蔑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趾高气昂的模样道:“我方才亲眼瞧见熙华郡主与一男子卿卿我我,鬼鬼祟祟了进了这间屋,你光天化日之下与人私会,你说什么意思!”   盛长乐瞪着她,道:“你别血口喷人!我分明独自一人在此,何时与男子共处一室了?”   李清茹质问:“我刚刚分明亲眼所见,血口喷人?那你解释解释,这里又不是你的禅房,你在此处所为何事?”   盛长乐道:“我头晕进来休息一下不行么,也没谁规定不许进!”   李清茹咬牙切齿,“随你怎么说,等把人搜出来看你如何狡辩!”   盛长乐气笑了,“可以随你怎么搜,但若搜不出来,大长公主打算如何给我个交代?”   李清茹已经走到了盛长乐面前,与她四目对视,眼神之中仿佛带着雷霆闪电,一字一句道:“我两只眼睛亲眼看见的,这回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盛长乐嗤笑一声,毫不示弱,“谁知道是不是你年纪大了眼花?”   年纪大了?李清茹也只比盛长乐大六岁罢了,她竟然说她年纪大?之前还说她人老珠黄?   气得李清茹真的忍不住想一巴掌甩过去,把她那张好看得让所有女人都妒恨的脸打烂!   不过还是捏着拳头忍住了,想着,等把那男人搜出来人赃并获看她还如何嚣张!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啊哈哈,好像真的可以《每天都在捉奸或者去捉奸的路上》,《每天都在修罗场苦苦挣扎》,《这趟通往幼儿园的车到底会不会翻》,《老公醋坛子精转世怎么办,很粘人那种》, 第10章   正此刻侍卫已上来禀报,“殿下,屋里没人……”   李清茹顿时惊愕的瞪大了眼,没人?怎么可能没人!她方才分明亲眼看见的!   李清茹侧目凛冽的眼神看向锦绣,锦绣顿时冷汗直流,连忙道:“殿下,奴婢方才当真眼睛也没有眨一下,肯定没人出去!”   不可能!她们是亲眼看着盛长乐跟一个男人进来的,怎么可能突然就不翼而飞了?她去叫徐孟州顶多也就一盏茶时间,任凭谁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凭空消失。   李清茹不相信,亲自在禅房之内搜了一圈,还真的一目了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李清茹又看向盛长乐,就见盛长乐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手指绕着她那肩便一缕青丝,冷笑一声道:“大长公主,你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也稍微编得靠谱一些,这崇化寺佛门清净之地,你觉得我有可能那么傻,在这里与人私会么?”   李清茹指甲死死掐着手心,急促呼吸着,思来想去,目光落到了窗户上,连忙指着窗户,下令道:“肯定是从窗户逃走了,快去追!今日我就是把崇化寺翻个底朝天也要将此人找出来!”   盛长乐真想让她还是别费力气了,就算把崇化寺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得到人。   还好李元璥提前在门外留了暗卫放风,发现李清茹出现在附近,匆匆过来禀报,暗卫这才将李元璥赶紧给接走了,没来得及再接盛长乐出去他们就冲进来了。   李清茹下了命令,侍卫却都愣在原地不动,她顿时有些急眼了,“让你们去追,愣着作甚!”   侍卫们却是将目光齐刷刷看向了门口,毕竟,他们可不听李清茹的,要门口那人下令才敢动作。   盛长乐感觉到门口光线暗了一些,抬眸一看,才见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背着光正站在门口,一层阳光投射在他身上,将整个轮廓都渡上了一层金光,仿佛天神下凡一般。   正是徐孟州跨步进屋内,他身着蟒纹襕袍,身如玉树,眉如墨画,眸若星辰,俊美不可一世的模样,远远立在二人对面。   男人紧紧抿唇,一言不发,身上摄人的气势足以让屋内众人都屏息凝神,一时间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徐孟州进屋,目光阴翳,扫了一眼屋内各个角落,却见除了盛长乐并没有其他人,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也不知是人已经走了,还是本就没人。   李清茹见徐孟州进来,连忙迎了上去,解释道:“首辅你相信我,我方才当真是亲眼所见,盛长乐与一男子进了这间屋子,不信你问锦绣,她也看见了!”   说着她将婢女拉过来,锦绣连忙点头不止,说她也亲眼看见了,是真的。   “你们是主仆,自然是你让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   盛长乐也走到徐孟州身边,水漉漉的眼眸看着徐孟州,那一脸无辜,甚至受了冤枉有些委屈的模样,瘪嘴道:“熙华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要这般无凭无据,捏造是非,还请首辅今日便做个见证,还熙华清白。”   李清茹气急败坏的指着盛长乐,“你清白?你光天化日之下与外男私会,哪有清白可言?”   盛长乐不甘示弱道:“分明就是你污蔑我!那我也可以说你与有妇之夫媾和,我方才亲眼看见的!”   李清茹差点没气得吐血,都口不择言了,“你信口开河!我,我何时……”   盛长乐噘着嘴,“反正都凭一张嘴,谁还不会说么?”   “你这以下犯上,不知廉耻的东西,今日我这做姨母的就替皇姐好好教训教训你!”李清茹说不过她,彻底暴怒了,一时气急败坏,上来就想给盛长乐一巴掌扇过去,把她那张嘴打烂。   只是李清茹怒气冲天,手挥到半空,便被一旁徐孟州给一把稳稳接住。   男人力气极大,大掌死死捏着她的手肘,差点没给她捏断,疼得她都皱起了眉,倒抽一口凉气。   李清茹正想挣扎,便已经被徐孟州给用力甩了出去,连带着她整个人都轻飘飘退后了好几步,若不是背后有锦绣扶着,恐怕已经摔倒在地上。   李清茹这才一个机灵清醒了几分,抬眸一看,便对上徐孟州凌厉的目光,叫人不寒而栗。   至于盛长乐都已经吓哭了,怯生生的躲到了徐孟州身后,手指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袖,只露出一双泪光盈盈的眼睛来,娇声道:“首辅,小姨要打我……我怕……”   徐孟州低眉敛眸,看着李清茹,不耐烦的语气,说出了他自始至终的唯一一句话,“大长公主,适可而止!”   他的立场显而易见,分明就是袒护着盛长乐!   随后也不管李清茹胡闹,徐孟州护着少女娇小纤薄的肩膀,带着她出门离去,还交代今日之事就此打住,谁也不许闹大。   离开之前,盛长乐含着泪的眼睛回眸,还与李清茹对视了一眼,那唇角分明就微微上扬的。   看着盛长乐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李清茹这次是真气得面红耳赤,浑身发抖,拉着身边锦绣,道:“他竟然相信那个小贱人!不行,我要去让太后做主!”   锦绣连忙将她拉住,劝告道:“殿下,我们口说无凭,找到太后,必定也会像刚才那样被她反咬一口的……而且,首辅都说适可而止了,怕是闹大了首辅也会出来给她作证。”   而且以前污蔑别人的事,李清茹还真没少干过,可这次她分明没有污蔑!   *   徐孟州一路拉着盛长乐出来,将她拉到无人墙角处,气势汹汹的逼近在她眼前,目光凌厉的看着她。   感觉到他仿佛能将人看穿的目光,盛长乐顿觉头皮一紧,暗暗有些心虚,琢磨难不成他看出来了什么?   都怪那个狗皇帝,给她惹来这么多麻烦!   盛长乐暗暗腹诽几句,含着眼泪,连忙解释道:“首辅,我真的没有与人私会,你方才也亲眼看见了,那屋里根本没人,都是大长公主污蔑我的!”   徐孟州面无表情质问,“好端端的,她为何污蔑你?”   盛长乐寻思片刻,也就如实交代道:“今日来的时候,她将我叫到一边,说是首辅对她念念不忘,娶我只是为了与她置气,还说根本不会真心待我,让我识相点自己退出,我没有答应,还说了她两句,想来她气不过才……   “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听她的话,想法子把婚退了,不要横在你们中间,不然她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诋毁我……”   少女含着眼泪,却憋着不掉下来,好似当真受了什么莫大的冤屈似的。   徐孟州皱着眉,只解释道:“她的话切勿信以为真,我与她没那回事。”   盛长乐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那首辅信我么?”   徐孟州沉吟片刻,微微颔首,淡然回答,“我信亲眼所见。”   他亲眼所见,就是屋里没人。   盛长乐这才松了一口气,简直都浸出一身冷汗。   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万一她跟李元璥私会被徐孟州当场撞见,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所以以后没必要,还是尽量别跟李元璥再见面为好   二人相对站立,沉默无言之时。   徐孟州无意间的一垂眸,才猛然发现,他竟一直牵着盛长乐的手,不知牵多久了。   少女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肌肤触感细嫩丝滑如剥了壳的鸡蛋般,不知是不是天气寒冷,触及之处冰冰凉凉的,不禁惹人怜惜,一瞬间无数曾经春光旖.旎的画面自眼前一闪而过,男人呼吸都灼烫了几分。   感觉到男人滚烫的手掌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热量一点一点传递过来,盛长乐也稍微有些诧异,丝毫也不记得,这手是什么时候牵在一起的?   虽然说她曾与徐孟州同床共枕五年,亲密无间,牵个手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她和现在这个徐孟州还没那么熟。   盛长乐有些不记得了,刚刚是她主动牵他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ω≦)/那么问题就来了,是谁主动的?   虽然这个牵手手很突然,但是大概是习惯吧!不知不觉!   然后下一章幽会~我昭昭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粥粥也要不甘示弱!   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和雷:   稻稻,地雷x1   杏花乱,灌溉营养液 +1   冰雪飘摇,灌溉营养液 +1 第11章   徐孟州反应过来时候,好似碰到的是什么致命蛊毒似的,立即就将她的手松开了,对上她那双湿漉漉带着些许疑惑的眼眸,一时好像周围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为了掩饰尴尬,徐孟州镇定自若的模样,柔和磁性的嗓音道:“手怎的这么凉。”   随着呼吸,男人口中喘出的热气凝结成了一团团白雾,迎面扑到盛长乐脸上,他的味道很好闻,以前盛长乐就很喜欢。   盛长乐觉得是她主动的,所以还有些窘迫,好在徐孟州也能够接受,只是唤来不远处随从,“阿东,取手炉来。”   阿东听令,立即将徐孟州的随身方形手炉送过来,而后恭恭敬敬退了回去。   徐孟州将还热乎乎的手炉塞进盛长乐手中,“拿着。”   盛长乐低下头没敢看他,接过手炉,装出少女那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道了一声谢,“那……我就借来用用,晚些时候再还给首辅。”   徐孟州微微点头,转而询问,“你去何处,我让人送你。”   盛长乐心下暗想着,绝对不能错过任何培养感情的机会!   她眼中波光流转,想了想,便道:“我方才本来正准备找淮安长公主一起去后山的梅林……能否劳烦首辅送我过去?”   那意思,分明就是让徐孟州陪她去后山看梅花。   徐孟州微微颔首,“走吧。”   前去后山的路上,盛长乐与徐孟州并排而行,其余随从则远远跟在后头,路上除了偶尔来往的僧人,也没碰上什么外人。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盛长乐已然擦去眼泪,恢复如常,小心翼翼的看向徐孟州,“上回的事,我一直想跟首辅赔礼道歉的,当时我也是怕首辅当真退婚让我受世人嘲笑,所以才会一时冲动,若有失礼之处,还望首辅宽宏大量。”   徐孟州回答:“错在我,郡主不需道歉。”   盛长乐紧紧捧着手炉,欲言又止,道:“我也只是有些不放心,不知……首辅会不会还想退婚……”   徐孟州侧目看着她,道:“是我一开始没问清楚郡主的意思,便擅自答应指婚,只怕你不情愿。”   盛长乐羞涩道:“我没有不情愿。”   徐孟州点头,“只要你愿意,我自然不会再提退婚之事。”   盛长乐抿唇一笑,听他这么说心里才放心了许多。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后山,入眼便是一片宫粉梅的粉色梅林,因为有些偏僻四下也不见人影,正适合男女幽会,很合盛长乐的心意。   如今正是梅花盛开之时,一眼看去满树花瓣浓淡相宜,春风过处,带来一缕缕诱人芳香,些许被风吹落的花瓣,飘飘摇摇,掉落在不远处小溪之中,宫粉梅粉色花瓣随着清澈见底的溪流缓缓而下,那景色美得如同一幅画卷。   少女一来,便抱着手炉,小步跑入梅林,置身在花海之间。   她转过身,回眸一笑,脸上映衬着桃花粉嫩,眸中尽是梅林美景,随着动作,背后黛发如丝绸一般被风吹得飘飘扬扬,衣摆上的金丝绣线在暖阳照耀下闪闪发光,一眼看去竟比枝头的梅花还要美艳灼眼。   只让男人看一眼,便沉浸在那般美景美色之中,久久恍然出神,心下一点点涟漪荡漾开来,可刺骨钻心的疼痛还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保持清醒,他面色又转而暗淡了下去,目中只剩下一片空洞与冷漠。   盛长乐自顾自的欣赏梅花,在林子里转来转去,仿佛围绕着鲜花飞舞的蝴蝶一般,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在展现她的盛世美貌。   经过前世的弯路,盛长乐早就摸透了,男人不喜欢一来就主动投怀送抱的,她只要打扮得美艳,在他面前稍微的搔首弄姿,处处尽显媚态,便足以勾得他魂不守舍,闻到味道他自然会上来,主动围着她转。   只不过,她在梅林里饶了两圈,徐孟州却面色平静如水,远远站在外头看着,根本不为所动。   盛长乐倒是稍微有些着急,想了想,决定干脆找个借口喊他过来。   盛长乐原地选了一棵梅树,仰起头,踮起脚尖,抬着袖子去摘枝头上开得最灿烂的一枝梅花。   以她的身高,自然是摘不到的。   盛长乐便捏着绣帕的手,朝着徐孟州招了招手,“首辅,过来帮帮我可好?”   徐孟州听见她呼唤,才回过神,随后缓步上前,垂目询问,“怎么?”   盛长乐指着枝头上一枝梅花,“可否帮我把那枝梅花折下来?我够不到。”   徐孟州比盛长乐高出一个头,她够不到的地方,男人轻轻一抬手便能够到。   徐孟州二话没说,抬起袖子,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指折下那枝梅花,给她递了上去,因为折花的动作太大,还惹得枝头上花瓣纷纷簌簌落下,随风飘扬。   盛长乐抿唇一笑,欣然接过梅花,道一句,“多谢首辅。”   她将那折枝梅花捏在手中,左右仔细端看,又嗅了嗅香味,笑意更甚,询问:“你觉得这枝梅花好看么?”   徐孟州看了一眼那梅花,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梅树,负手背后,如实回答,“与别的比起来并无差别。”   盛长乐撅着鲜红的樱梅小嘴,不以为然说道:“这里千千万万的梅花,每一朵都不尽相同,就像是这天底下千千万万的男男女女,有的人生得好看,也有的人生得不好看,怎么可能没差别?”   盛长乐眸光脉脉的看着徐孟州,脸颊浮出一抹霞晕,羞涩的询问,“那首辅觉得,我与其他女子比起来可有差别?”   徐孟州已然无法反驳,只能回答:“熙华郡主是京城第一美人,自然无人可比。”   盛长乐以折枝梅花掩面,拈花而笑,缠着他询问,“那是这枝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她声音酥软如娇莺一般,让人听了只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耳朵,一路顺着耳朵爬到心底,浑身变得酥酥的,痒痒的,腿都不自觉软了几分。   美人那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媚态尽显,分明就是蓄意已久的撩拨,恐怕任由哪个男人都无法抵挡这等诱惑,即使是早已习以为常的徐孟州,也不禁喉中干涩,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唾沫。   徐孟州瞥了一眼那梅花,似乎有些不甘于被她玩弄,心下冷笑了一声,回答,“我不喜欢梅花。”   答非所问,盛长乐还稍微愣了愣,问:“首辅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与她直视,声音微哑,幽幽回答,“你想的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盛长乐羞涩一笑,他的意思,不喜欢梅花难道更喜欢她么?   徐孟州一开始就喜欢她,盛长乐是知道的,可是这男人心思埋得深,要让他敞开心扉可没那么容易,需得循序渐进,切勿操之过急,前世她都花了将近两年时间。   就是不知重来一回,她要多久才能彻底攻破他的防线,让他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连盛长乐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她脸上不自觉多了一抹潮红,真实而自然。   两人正在说话时候,淮安公主李月容到了。   李月容远远就瞧见一对男女站在梅林下,有说有笑,郎情妾意的模样。   一眼看去,梅花灼灼,暖阳熠熠,让人只觉得那对男女仿佛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一般,一个个都是美得超脱凡俗,让人眼前朦朦胧胧,像身处在仙境之中,看上去那么不真切。   让李月容吃惊的是,以前觉得皇帝跟盛长乐看起来像是天生一对,刚刚看见徐孟州跟盛长乐站在一起,竟然更像一对神仙眷侣?   李月容久久看着她们,一时都不好意思上前打扰,还是盛长乐和徐孟州看见了她,双双迎了上来。   李月容恍然回神,互相见礼。   既然李月容来了,徐孟州自然是时候离开,作别道:“我另有要事在身,恕不久留。”   盛长乐也没有再缠着他,行礼送别,“首辅慢走。”   眼看着徐孟州离开之后,李月容才赶忙拉着盛长乐,凑到她耳边,几乎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询问,“昭昭,我到处找你呢,原来你在此处私会!”   “我们光明正大,哪里私会了?”   盛长乐抿唇微笑,看着手上捧着的手炉,突然想起来好像忘记还给徐孟州了。   她又匆匆追了上去,“首辅请留步。”   听闻她的声音,徐孟州回过头来。   盛长乐含着笑意,将手炉双手奉上,“这个还给你,多谢首辅。”   徐孟州伸手去接,却感觉到少女的指尖故意触碰了一下他的手指。   虽然只是轻微的肌肤接触,却仿佛触电一般,徐孟州立即夺过手炉,什么话也没说,扭头转身便匆匆离去了。   盛长乐看着他的背影,还觉得有些奇怪,刚刚手牵手都没事,现在又跑这么快?   徐孟州背过身去之后,低头看了一眼她用过的手炉,似乎上面还保留着她身上的香味。   男人紧紧拧眉,久久魂不守舍。   *   在宫里一连住了好几日,崇化寺的事情妥当之后,盛长乐才前去向徐太后辞行。   从长生殿出来之时,她带了一大堆的赏赐。   不但有糕点、水果、贡茶、御酒、香料之类,还有上好的贡品霞影纱、软缎蜀绣和贡缎之类,以及大大小小的金玉珠翠,可谓是琳琅满目,赏赐颇丰了。   带着几个护送她的随从,走在离开皇宫的宫道上时候。   盛长乐又遇上皇帝,不过这回在皇帝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徐孟州,依旧神姿峰颍,风采逸然的模样,另一个身着暗紫蟒袍,身材高大魁梧,气宇轩昂,是卫王李元珉,也是她的表哥。   远远看见这三个男人迎面走来的时候,盛长乐突然就有点迈不开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昭昭问: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粥粥一脸淡定:都没我好看。   ……   当天晚上,粥粥脸上画着大花猫的在书房里抄了一夜:我家昭昭天下第一美。   第二天上朝顶着熊猫眼,群臣皆议:首辅昨晚又被榨干了。   粥粥:QAQ我太难了……   下面是三个男人大型争风吃醋修罗场,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兔耳小阿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粟粟 6瓶;杏花乱、冰雪飘摇 1瓶; 第12章   不过盛长乐也只能硬着头皮,埋下头停在一旁,依次给三人行礼,“臣女恭请圣安。见过卫王殿下,首辅大人……”   皇帝忍耐着,目光没有在盛长乐身上多停留,只是若无其事的询问身旁的李元珉一句,“五哥这么久没回京,可还认得出这是谁么?”   李元珉目光落在盛长乐身上,仔细上下打量一眼。   他回来之前,就曾想象过她如今的容貌,却不知她比以往想象之中的要美上百倍,特别是身上那娇贵艳丽无人能比的气质,只让人忍不住被这般花容月貌所惊艳,久久恍然出神。   只可惜,她即将嫁做人妇了,嫁的还是那个令人厌恶的徐孟州。   李元珉目中寒意一闪而过,回答道:“自然认得,熙华表妹。”   这一句表妹,瞬间就拉近了二人的关系,将盛长乐的记忆拉回到了遥远的曾经,尚且年幼之时,对她最好的人一个是太皇太后,另一个就是面前的卫王李元珉,她的五表哥。   李元珉身份尊贵,是先帝元后的嫡出皇子,与废太子和淮安长公主是同胞兄妹,盛长乐年幼时候最喜欢整日缠着他,太皇太后的意思,等她长大就将她许配给李元珉,卫王妃的位置都给她预留好了。   谁知后来,李元珉参与废太子篡位谋逆之事,获罪被剥夺一切实权,遣送封地,勒令永世不得回京。   李元珉走的时候,盛长乐都哭成了泪人,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也是五表哥被贬离京,太皇太后过世,父亲与她不亲,盛长乐孤立无援时候,才巴结上皇帝想找他做靠山。   前世盛长乐成亲的时候李元珉也来过,那时候他们只匆匆见过一面,话都没说几句,再次听说他的消息,便是因为他私自藏兵,企图谋反的意图败露,最后被逼得走投无路,引火自焚。   听闻他死讯的时候,盛长乐还伤心难过了许久。   渐渐抽回思绪,盛长乐含着笑意,偷瞄了一眼李元珉,道:“不知卫王殿下何时回京的,怎么也没听淮安长公主提起。”   李元珉回答,“昨日刚到,今日一早才进宫面圣,现在正打算去面见太后。”   皇帝便提议道:“不如昭昭与我们一同前去。”   这句随口的“昭昭”一出,旁边徐孟州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那股凛然气势压了过来,周围空气都冷了几分。   皇帝感觉到头皮一凉,还以为是宫道上吹过来一阵阴风,丝毫没有意识到是来自某人的敌意。   盛长乐也懊恼,狗皇帝竟然当着徐孟州的面唤她小名,就不怕她解释不清楚?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喜欢故意给她添乱!   盛长乐僵硬的干笑一声,也只好道:“熙华方才刚刚从长生殿出来,还得太后娘娘诸多赏赐,正赶着回家,就不去打扰诸位了。”   而后盛长乐一一道别三人,对上徐孟州的视线时候,还不忘朝着他抛出一个暧昧的眼神,不过徐孟州依旧不动声色就是了。   待盛长乐走远之后,回过头来,皇帝才又故意询问李元珉,道:“五哥,你可听闻首辅与熙华郡主的婚事了?”   皇帝知道,盛长乐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卫王李元珉,整天跟在他后头,也是卫王被贬之后,皇帝才有了机会,代替卫王的位置跟盛长乐交好。   这件事一直都是皇帝的心头刺,他知道盛长乐或许不喜欢徐孟州,可是卫王不一样,说不定盛长乐现在心里还惦记着卫王的。   想到这里,皇帝愈发不待见李元珉,甚至有点后悔赦免他回京,要不然,就赶紧给他除掉。   李元珉面不改色,如实回答,“进京路上略有耳闻。”   皇帝叹息一声,道:“记得当初皇祖母是想把熙华许给五哥的,朕原本也打算圆了皇祖母的心愿,不过只怕熙华这么娇生惯养的,去陇西贫瘠之地会水土不服,这才就近许给首辅,想来五哥应该不会怪朕吧?”   皇帝提起李元珉跟盛长乐曾经有过婚约的事情,分明就是故意说给徐孟州听的。   果然,这立即引起了徐孟州的不满,毫不掩饰的把难看的脸色摆给他们。   因为盛长乐的母亲是公主,大周的帝王和亲王不是她表哥就是她舅舅之类,并且她家表哥还一个个都是狠角色,一个傀儡皇帝还不够,又来一个反贼卫王……还都赶着找死。   李元珉很自觉的回答:“那只不过是小时候皇祖母的玩笑话而已,岂能当真,臣现如今戴罪之身,熙华金枝玉叶怎能跟着我吃苦,自然是首辅年轻有为才配得上她。”   说话间,皇帝和李元珉两兄弟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了徐孟州身上,似乎都在等他,看他怎么回答。   然而徐孟州并没有打算理会他们,只道:“臣想起来还有件要紧事去办,就先不去长生殿了。”   随后徐孟州扭头转身就走,只留给他们一个淡漠的背影。   看着徐孟州离去,两兄弟对视一眼,还一头雾水,这是生气了?   *   盛长乐和他们分开之后,原本正往宫外走。   可是刚走到一半,背后徐孟州大步跟了上来。   盛长乐看见这男人突然无声无息的冒出来走在她身边,与她并排而行,还吓了一跳,迟疑询问,“首辅……不是要去长生殿么?”   徐孟州一本正经回答:“我有要紧事,需出宫一趟。”   所以,他要跟她一起出宫。   盛长乐心下窃喜,原本是打算找个话题的,却听徐孟州先开口说道:“方才听闻,郡主与卫王曾有过婚约?”   盛长乐立即撇清关系,解释道:“只是当年外祖母口头说了说,那时我年纪还小,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刚刚看见卫王殿下,若不是宫人提醒,我都险些没认出来。”   徐孟州垂目看她一眼,自然不信,“他走的时候十四,现在十九,也没多大变化,你这就认不出来了?”   盛长乐干笑一声,点点头,“我记性不太好,不像首辅过目不忘。”   徐孟州颦眉,“你怎知我过目不忘?”   盛长乐补充道:“首辅的事迹当然全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说首辅是天纵奇才,文曲星下凡,五岁就能作诗,十岁就能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十六岁高中进士,弱冠之年上任首辅,年纪轻轻就已执宰三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哪有你说那么夸张?”   盛长乐熟练的拍马屁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冷幽幽打断了。   少女娇羞一笑,甜腻腻的说一句,“首辅在我心目中向来就这么厉害。”   她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眸之中,写满“钦佩”二字,都让徐孟州不自觉轻笑了一声。   两人不知不觉出了皇宫门外,盛长乐指着路边自己早已备好的马车,“首辅要去何处,可用我送你一程?”   徐孟州想到马车里空间狭小,又无外人,还不知她想干什么。于是别开脸,道:“不了,我另有安排。”   盛长乐体态曼妙,栖身行了个礼,“那我就先走了。”   “嗯。”   随后盛长乐由婢女搀扶着,上了马车,在板榻上坐下之后,她又打开车窗,朝着外头看了一眼。   看见徐孟州远远站在下头,盛长乐袖子掩唇,摆出她那标志性的妩媚笑容,朝着徐孟州挥手道别。   马车渐渐远去,徐孟州久久站在原地,看着宝马香车的残影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这才扭头转身,又折返回去。   阿东有些疑惑,“六爷要出宫办事么?属下马车已经备好了。”   徐孟州扬了扬下巴道:“去都察院。”   阿东一脸狐疑,不是要出宫么,怎么又去都察院了?   可总觉得主子脸色难看,火气还有点大,阿东又不敢多问,只能紧紧抿唇。   *   盛长乐坐在回侯府的马车上,回想起先前见到卫王李元珉的场景,她已经开始在想如何救他了,不然他私自屯兵的事情徐孟州已经知道了,早晚也会悲剧收场吧?   她不但可以救他,或许,还可以拉拢他呢。   与盛长乐同坐在马车之中的还有秦嬷嬷,离开皇宫之后,秦嬷嬷才有机会与盛长乐私底下说话。   秦嬷嬷将手帕包着的翡翠镯子取出来,递到盛长乐面前,如实交代,“这是太后当时赏赐给奴婢的……”   盛长乐看一眼那镯子,轻笑一声,“你收着就是,今后你时常去向太后禀报一回,必定还多的是赏赐。”   秦嬷嬷连忙表示忠心,“郡主且放心,该说的奴婢会说,不该说的绝不透露半个字!   “太皇太后当初对奴婢恩重如山,这辈子奴婢了无牵挂,本来是想在寺里守着太皇太后的灵位青灯古佛,了却残生的。如今能为郡主效力,也算是了却太皇太后一桩心事,奴婢自当万死不辞,绝不会出卖郡主!”   盛长乐点点头,“我有些事不便告诉你,只希望嬷嬷把我交代的事情料理妥善即可,我既要用嬷嬷,自然是绝对信得过嬷嬷。”   前世盛长乐从没怎么把秦嬷嬷放在心上,后来秦嬷嬷在崇化寺重病缠身之时,临死前都还在念叨着她,只可惜她知道的时候已为时已晚。   *   回家之后,云锦苑闺房暖阁内,美人舒舒服服斜依靠在软榻上,悠闲惬意的半眯着眼。   屋里,婢女正在分装清点盛长乐从宫里带回来的赏赐,沉璧看得是眼花缭乱,不禁感叹,“太后怎么给郡主赏赐了这么些东西!”   秦嬷嬷解释道:“太后赏赐给郡主的嫁妆。”   难怪……   正说着,外头忽而有人前来禀报,“三姑娘求见郡主。”   三姑娘盛长宁,正是前世顶替盛长乐进宫那个。   回想起临死前盛长宁捧着肚子得意忘形的嘲笑她,盛长乐顿时就一肚子都是火。   就为出一口恶气,这辈子她也休想再踏进宫门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问:粥粥的醋量,最多能喝几斤醋?   o(*≧▽≦)ツ哈哈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番茄主义 3瓶;冰雪飘摇 1瓶; 第13章   转眼,衣着光鲜的三姑娘盛长宁便领着婢女,迈入暖阁之内。   她进屋扫了一眼,就见帷幔层层,珐琅香炉升起熏香,墙上挂的是一幅《仙女采花图》,地面铺的是波斯地毯,桌上地上摆满了宫里带回来的赏赐,看得让人眼花缭乱,家具摆设无不奢华名贵,处处彰显着闺阁主人的尊贵身份。   光是看一眼,盛长宁心下就不免有些酸。   转眼又见,盛长乐正用胳膊撑着脑袋,悠闲自在的坐在软榻上。   美人柳弱花娇的体态,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藕荷色齐胸裙,纱质的裙面上刺绣着清淡的兰花,不施粉黛,却也是雪肤花貌,娇艳动人。   盛长宁一直就想不明白,分明是一个爹生的,她们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自打三年前盛长乐从宫里回来之后,处处都要踩在她头上,仗着郡主的身份,皇亲国戚的人脉,人人都让着,捧着,宠着,当成神仙似的供奉起来,祖母和父亲都对其百般宠溺,现在竟然又赐下那么好的一门婚事。   也只能安慰自己,还好腾出一个进宫的名额来。   这可不是一般的名额,今年永延帝年已十五,到了立后的年纪,可皇后之位各个世家勋贵之间争夺激烈,太后又想送徐氏女进宫为后,就此僵持不下。   最后朝臣商讨之后,决意甄选十名家世显赫,美名远扬的高门嫡女礼聘入宫,皇后就会从这十人之中择优,各凭本事,或许是看谁先诞下龙种。   所以盛长宁这次进宫,说不定还有机会做皇后呢?   盛长宁心里想着,面上还是轻笑一声,说道:“二姐姐一进宫这么些日子才回来……长宁一直都想来给姐姐道喜的,此番得圣上恩典赐婚,不过多久姐姐可就是首辅夫人了。”   盛长乐都懒得看她一眼,葱根般的玉指,拾起手边一颗鲜红的樱桃送进唇边,说道:“听说,爹爹打算让三妹妹顶替我进宫,到时候若妹妹做了娘娘,我见妹妹也是要行礼问安的,首辅夫人又算什么?”   这话正好说中了盛长宁的心思,一想到将来盛长乐卑躬屈膝给她行礼的模样,盛长宁心情都好了几分,嘴上却只说道:“姐姐说什么笑,八字还没一撇呢,长宁可不敢妄自尊大。”   盛长乐含笑,“谁都知道这次被选入后宫意义非凡,圣上必不会亏待妹妹,到时候我还得全仰仗着妹妹你照应。”   越说,盛长宁心里愈发得意忘形,脑中不禁浮出皇帝那张俊脸来……   托盛长乐的福,盛长宁曾经远远看过皇帝一眼的,当时便被那少年天子高高在上的气度给震慑住了,仿佛耀眼的阳光一般刺眼,让她都不敢直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盛长宁挤出一丝笑容,过来凑到盛长乐身边坐下,拉着她的袖子,眼巴巴的望着她。   盛长宁好声好气的说道:“二姐姐与圣上关系匪浅,长宁还要指望二姐姐在圣上面前多美言几句才是……”   盛长乐看她那模样,心里就轻蔑的冷嘁了一声,还想让她美言?怕不是在做梦吧。   不过她嘴上还是抿唇一笑,道:“这是圣上后宫的私事,我一个外人如何胆敢妄言?再说,我现在都已许配人家,又不是年纪尚小的时候,与圣上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盛长宁一想,估计她跟皇帝也是闹矛盾了,要不然皇帝怎会事到临头把她剔除了?   盛长宁轻笑一声,将盛长乐的袖子放开,叹一口气,“算了,我还是凭自己本事吧……”   盛长乐翻了个白眼,都不想搭理她。   盛长宁在屋里留了许久,与盛长乐说话,顺便毫不客气的吃她从宫里带回来的糕点和水果。   离开之时,还问盛长乐索要了一些,说是要带回去给母亲。   看着盛长宁恬不知耻的吃饱喝足,还带着东西离去,沉璧气得快要吐血了,真觉得御赐贡品在她手上浪费东西!   回过头来,沉璧就在盛长乐面前忍不住嘟囔,“三姑娘成天跟郡主过不去,要顶替郡主进宫,还不忘过来显摆一下……她那样貌也不照照镜子,比郡主差远了,就算进宫也未必能得宠!”   那还真错了,盛长宁因为长得跟盛长乐稍微有几分相像,加之用点手段,进宫之后还当真成功吸引了李元璥的注意。   前世盛长宁进宫之后受宠,李元璥一开始解释说是为了掩人耳目,后来又说只是当成她的替身,等她进宫就将盛长宁送走,她竟然信了……谁知最后却让盛长宁坐享其成,成了最后的赢家。   想到这里,盛长乐还有临死前的一口气哽在胸口,已经在开始盘算如何坏她的好事,不让她如意。   盛长宁才刚走没多久,四妹也过来找她。   侯府是二房承袭爵位,大伯早逝,只留下大姐盛长欢一个孤女,四妹盛长安则是三房嫡女。   盛长乐让人将盛长安请进屋内。   盛长安模样长得清秀,穿着一件沉香色锦鸡云绢袄裙,笑盈盈的上前来,热情的栖身行礼,“长安见过郡主。”   盛长安倒是个懂事的,向来会看人脸色,对盛长乐颇为尊重,不曾主动惹是生非。   盛长乐客气笑道:“都是自家姐妹,四妹妹何必如此见外,进来随便坐就是了,来,这是我刚从宫里得了赏赐的贡品樱桃,还有糕点,一会儿你给三婶也捎些回去。”   盛长安虽然不好意思,还是过来拘谨的坐在盛长乐的身边。   她微笑道:“长安此番过来,是想恭贺二姐姐的喜事。”   说着,让随身的婢女取来一个锦盒,打开给盛长乐送上来,“玉颜阁新出了口脂,知道姐姐喜欢,我前两日去便替你捎了一份,只怕等姐姐回来都卖断货了。”   这玉颜阁的胭脂水粉在京城各个世家贵族之间极受欢迎,通常还没出就已经被贵妇们预定得缺货,估计盛长安这回也是又花心思又花大价钱,特意买来讨好她的吧?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盛长乐碰都没碰一下,干笑一声,道:“四妹妹实在破费了,无功不受禄,我可万万不能收。”   盛长安笑了笑,这才承认她确实另有目的,“二姐姐也是明白人,那长安就不拐弯抹角了,其实我此番过来,确实是有件事想问问姐姐。”   盛长乐道:“都是姐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盛长安稍微犹豫了片刻,看屋里也没人,这才肯压低声音,如实说道:“长安听说,二姐姐指婚给了首辅,这进宫名额会由盛家别的女儿顶替,长安便想过来打听一下,不知二叔打算选谁顶替你的位置进宫?”   盛长乐顿时就明白了,莫非四妹的意思也想争这个进宫的名额,前世她就争过么?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竟然还有这个野心!   她指尖绕着肩边一缕青丝,若有所思的模样,紧紧抿着唇。   不知突然想到什么,盛长乐眼前一亮,目中流露出笑意,面上却若无其事的模样,回答道:“方才三妹妹刚刚过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还说要进宫做娘娘了,听她话里的意思,若无意外的话,恐怕爹爹是定下让她去了吧。”   她这句话,“若无意外”四个字特意拖得很长,好像是在强调什么。   随后盛长乐将礼物的锦盒合上,给盛长安塞了回去,道:“东西你就带回去吧。”   盛长安脸色也沉下去几分,却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只微笑道:“既然是送给姐姐的,哪有带回去的道理?姐姐就不必客气了,收下吧。”   盛长乐试图推辞,不过没推掉,也就只好收下来了。   可是……盛长安临走的时候,盛长乐让她带回去的东西,至少够买十盒口脂了吧。   盛长安走后,盛长乐还久久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抿唇微笑。   没想到她正在冥思苦想如何阻止三妹进宫的时候,立马就有人送上门来了,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想不想去争那个进宫的位置。   从云锦苑里出来,盛长安一路若有所思的往外走。   身边婢女凑上来小声询问,“姑娘,郡主可答应了?”   盛长安微微摇头,“说是已经定了。”   不对,她说的原话是:若无意外的话,恐怕已经定了。   若无意外……   那若是有意外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我已经准备好吃瓜看戏了~   粥粥:你看戏,我看你(*/ω\*)   感谢在2019-11-14 03:04:15~2019-11-16 02:2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兔耳小阿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番茄主义、潇潇0411 3瓶;冰雪飘摇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次日一早,盛长乐如常前去永福苑给外祖母请安。   今日侯府大大小小的女眷都在,盛长乐一来便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纷纷朝着她看了过来。   特别是,盛长乐无意间目光落到四妹盛长安身上时候,发现四妹也正在看着她,唇角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只是简单的一个对视,盛长乐都能感觉出来,四妹是听懂她昨日的意思了?   她也唇角微勾,回了一个微笑。   向盛老夫人请安之后,各自寒暄几句,无非都是在提到盛长乐这桩婚事,有问到头上的,盛长乐都一一应付过去。   众人请安离去之后,盛老夫人特意单独留着盛长乐在屋里叙话,也多是交代筹备婚礼之事。   盛长乐还笑了笑,“祖母年纪也大了,这些事何必亲自费心,不如就交给她们下头的人就是。”   盛老夫人冷笑了一声,道:“能交给谁,交给叶氏?她那没见过世面的样,能办得妥善?你这婚事可非同小可,宁国公、首辅和太后,乃至于全京城的皇亲国戚、世家勋贵……这么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全天下无数双眼睛看着的,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可不只是丢你我的脸!”   盛老夫人反正至今看不顺眼叶氏。   当年盛俨原本一开始是想娶叶氏的,可盛老夫人嫌叶氏门第不高,小家子气,不同意这门亲事,所以盛俨和叶氏就没成。正逢仁宗皇帝突然要将昌平公主许给盛俨……   公主早产难产离世之后,还没一年,盛俨说什么也要娶叶氏过门,这回肚子里已经揣着有了,盛老夫人气得半死,拗不过他也只能妥协。叶氏进门之后生下龙凤胎,更是被盛俨护得严严实实的,盛老夫人依旧不满叶氏,可看在那一对龙凤胎孙儿孙女的份上也就没太计较。   盛长乐从小跟着太皇太后住在宫里,只有偶尔逢年过节才回侯府一趟,对父亲和盛家没什么印象,也是后来回侯府之后才发现,爹爹的真爱是继母,眼里只有那对龙凤胎弟弟妹妹,与她素无感情,继母又看她碍眼处处刁难,从前对她阿谀奉承那些人,纷纷都换了一副嘴脸,一个个恨不得把她踩到泥土里去,她明明贵为郡主,可是却处境艰难,活得像是无依无靠的孤女。   她那个时候才意识到,以前是因为她有大靠山,人人都奉承太皇太后所以才会对她好,太皇太后一走她就什么也不是了,她若不为自己筹划,必定前途渺茫。   盛长乐用了一年的时间,先在侯府靠上盛老夫人这颗大树,后又进宫给李月容做伴读,攀附皇帝,通过种种手段维系她在皇室的人脉关系,这才一点点恢复原本应该有的模样。   也正是因为她小小年纪就看透了那些趋炎附势、人性冷漠的丑恶嘴脸,才早早意识到身居高位,手握权力的重要性,因而下定决心,哪天她也要成为那个大靠山,让天底下所有人都跪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盛长乐从永福院离开之时,带着几件盛老夫人赏给她的嫁妆,另外还有一名负责婚前礼教的嬷嬷,以及精心挑选出来给她作为陪嫁的两个丫鬟和两个仆人。   当然,这五个人其实都是父亲借着祖母的名义塞给她的。   只不过,顾忌到秦嬷嬷很可能是徐太后的眼线,父亲没有像上辈子那么明目张胆了,请来的嬷嬷单纯只负责礼教,丫环仆人也只是挑选了精明能干且会武艺的,余下要陪嫁的盛长乐在自己院里挑,免得让太后听见风声起疑。   如此正和盛长乐的心意,想来把秦嬷嬷带回来也算没白费心思。   前世她学了三个月的旁门左道,还包括引诱男人的床笫之术,托秦嬷嬷的福,这辈子不用再学一回。   *   往后几日,盛长乐都关在闺房里,心不在焉的跟着纪嬷嬷学那些的礼教课程。   因为前世都学得差不多了,她如今只是做做样子,还总觉得百无聊赖,有些静不下心来。   好在,正当她闷得发慌之时,淮安长公主李月容给她送来请柬,说是卫王五年未回京,过两日要在清漪园宴请旧友,才以李月容的名义给她送来请柬。   位于西郊明月湖畔的清漪园是皇室诸多皇家行宫园林之一,以前盛长乐倒是也跟着李月容去过一回。   此番收到请柬,盛长乐赶忙吩咐沉璧道:“去跟大姐、三妹和四妹都说一声,让她们后日随我一起去清漪园吃酒。”   沉璧以为自家郡主在备嫁,应该不打算出门的,谁知她不但要去赴宴,还要带着侯府的姐妹们一起去。   问题带着大姑娘和四姑娘,沉璧还能理解,连三姑娘也要带着……想想三姑娘最近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连沉璧都很厌烦她。   沉璧凑上来,疑惑的皱起眉,“郡主平时都不带她们的,今日突然要带,人家不一定会领情,何必呢?”   盛长乐轻笑一声,“说是长公主的意思即可。”   前世在家备嫁她推掉了所有的请柬,现在,谁的请柬都可以推掉,可是卫王的不能,她必须早些提醒一下五表哥才是,免得再酿成前世的悲剧。   至于为什么带着三妹和四妹……眼看着时间将近,盛长乐觉得,有必要推波助澜一下。   果然盛长乐派人过去一说,三妹和四妹都爽快的就答应下来,大姐一向不喜欢掺和这种场合,所以找了个借口婉拒。   于是过了两日,盛长乐早早起身,挑选一件新裁的裙子,上身朱槿色织金妆花孔雀罗掐腰小袄,下身同色罗裙,头戴的是金镶珠宝九凤衔珠首饰,特意精心的梳洗打扮了一番。   而后前去与三妹四妹汇合,三人各自乘坐着马车,动身前去云雀楼赴宴。   *   卫王回京之后,此番向皇帝借来清漪园设下宴席,宴请的都是京城各个王公贵族家的公子,也借着淮安长公主的名义,请来不少世家贵女,毕竟太后的意思,还让卫王在京城挑一挑有没有合心意的姑娘,要给他赐婚。   清漪园是皇家园林,绵延不绝坐落在明月湖岸边,一眼看去亭台楼阁,雕梁绣栋,鳞次栉比,如今正逢初春,百花齐放之时,春日金色阳光洒在清澈见底的湖水之中,泛起星星点点,一眼看去风景美轮美奂,无可比拟。   盛长乐一到,使者立即就将她引到花园阁楼之内,来在淮安长公主面前。   李月容朝着盛长乐迎上来,完全没有架子,含笑招呼,“昭昭,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呢。”   盛长乐微微一笑,“卫王殿下设宴,怎敢不给面子?”   随后盛长乐引荐身后的二人,“这是我三妹长宁,四妹长安,我以前跟长公主提过的。”   盛长宁和盛长安只得向李月容恭恭敬敬的行礼,“民女见过长公主殿下。”   李月容表面笑了笑,便招呼她们,“本宫要与昭昭说说话,你们先去入席吧,昭昭的妹妹就是本宫的妹妹,大家不必见外。”   随后两人便被带去入席,只留下盛长乐与李月容。   李月容看着她们二人背影还有些奇怪,“昭昭,你跟你那个三妹不是关系不好么,以前也不爱带她们出来。”   盛长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偶尔带她们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随后盛长乐才想起来问,“你把我单独留下,可是有话想说么?”   李月容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悄声说道:“是我五哥想见你,多年不见叙叙旧而已,别无他意,若是你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盛长乐今日来的目的就是想见卫王,自然立马答应,“你陪我去就是,有什么不方便的。”   李月容脸上渐渐浮出笑意,点头道:“那我们去湖边找五哥!”   “嗯!”   *   与此同时,某个三层阁楼的阳台之上,正站着两个男人并排站立,居高临下,眺望着远处景色,相互攀谈。   其中一男子暴躁的一巴掌拍在栏杆上,厉声说道:“这卫王狼子野心,此番回京分明就是另有所图,我就想不明白,你怎会同意他回来?”   徐孟州眸光微敛,静静看着远处的景色,回答:“既然他那么想回来,也无妨,不过来了就别想再回去。”   身边站着的是宁国公府的五爷徐远州,徐孟州同父异母的兄长,今日同徐孟州一起来清漪园赴宴的。   他听闻此话,显然有些惊讶,“你要让他留在京城?”   徐孟州却久久没有答话,只是目光阴冷,凝视着前方,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掐着面前栏杆,远远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意。   徐远州还有些奇怪,顺着他带着寒意的目光看过去,才见远处明月湖边的风亭里,卫王正与两名少女见面,其中一个,分明就是熙华郡主。   才刚刚把皇帝关在宫里读书,她一转眼就跟卫王勾勾搭搭,水性杨花的女人!   徐孟州眼中带着一丝戾气,一字一顿道:“他既这么喜欢这座皇城,不如就叫他长眠于此!”   话毕,徐孟州轻哼一声,转身负手离去。   徐远州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更加惊愕,这意思不让卫王活着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为爱抓狂的一天~   粥粥大概对五表哥是单纯的吃醋,对狗皇帝还掺杂背叛愤怒纠结什么的,   周末愉快,给大家发红包哦,记得留言(希望来一波彩虹屁,哈哈哈,)   通知大家一下,更新时间改为每天下午六点,么么~爱你萌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雪飘摇 1瓶; 第15章   清漪园内明月湖边绿柳成荫,随着春风徐徐,柳枝随风摇曳,湖面波光粼粼,周围亭台水榭,男男女女,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一副悠闲惬意景象。   盛长乐和李月容在湖边风亭内相对而坐,吹着拂面春风,吃着精美糕点,喝着甜果酒酿,静静等候了不多久,才见李元珉往风亭走了过来。   弱冠男子身着蟒袍,身材矫健,英姿勃发,浑身透出男子独有的阳刚之气,已然不再是当初分别时候那个青涩少年郎。   盛长乐赶忙起身,迎面朝着李元珉行了个礼,“见过卫王殿下。”   李月容也跟着栖身行礼,随后一南一北,各自为席入座。   盛长乐看着李元珉,想起他前世的他,心下还略有伤感,抿唇轻笑道:“五表哥此去封地,五年未见,不知可还过得好?”   李元珉干笑了一声,显得有些无奈,“在自己的地方悠闲自在,无拘无束,自然是好,只可惜……祖母薨天都未能回来。”   盛长乐安慰道:“外祖母在世时候时常提起五表哥,说是放心不下你孤身一人,想必五表哥的处境她老人家也能够理解,必不会怪罪。”   李元珉点点头,又看向盛长乐,“那表妹你可还好?”   盛长乐自然是不怎么好,前不久才刚经历了一回死亡,毒酒入喉的感觉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夜里还时常被噩梦惊醒,冷汗涔涔,只是她的心事从来也不会表现出来罢了。   她含笑点头,“我自然是好的,外祖母仙逝之后我便回了侯府,祖母待我不薄,不曾吃过什么亏,半个月前又得陛下指婚……”   盛长乐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说着最近的事情,这些她已经经历第二次的事,心下还感慨良多。   一旁的李月容却冷哼了一声,忍不住嘟囔,“好什么好,九弟开始要让昭昭进后宫,转眼又让人家嫁给徐孟州,也不知当昭昭是什么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若是她五哥,肯定不会那么对昭昭的!   只是李月容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不知想到什么,张了张嘴,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卫王李元珉是李月容的同胞哥哥,当初李月容的两个哥哥都因为谋逆获罪,她年纪尚小所以才得以赦免,这些年因为哥哥们的所作所为,她日子也过得不那么如意,总被其他公主隔绝在外,只有盛长乐与她常年结伴。   李月容记得当初太皇太后原本是想把盛长乐许配给李元珉的,李元珉被贬之后,谁也不再提那件成年旧事……李月容自知不能让五哥拖累盛长乐,所以再也没提过。   现在看见五哥跟盛长乐在一起这么般配的样子,再想着盛长乐已经许给徐孟州了,李月容顿觉有些惋惜。   要是她母后还在,二哥没有被废黜太子之位,二哥和五哥没有谋逆,那现在盛长乐应该嫁的人是她五哥才对,只可惜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再回不到五年前了。   盛长乐满不在乎,“圣上自然有他的用意,这也不能怪他。”   李元珉知道皇帝也从小喜欢盛长乐,以前还想着他若是不在京城,皇帝应该也不会亏待盛长乐,谁知道现在竟然……要把她嫁给徐孟州那个狗贼!   想到这里李元珉就有些恼怒,只得询问,“你若是不情愿,我可以去帮你说说。”   盛长乐忙道:“五表哥不必操心,我是心甘情愿的。这桩婚事已经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了,落到我头上,我高兴还来不及。”   李元珉微微启口,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眸中略带一丝伤神。   他回京路上,想着很快就能见到昭昭表妹,还有些迫不及待,谁知走到半路,突然听闻她被指婚给徐孟州,可想而知,当时他的心情就像是迎头泼了一盆冰水那般,心下彻骨冰凉。   随后,李元珉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含笑道:“对了,我此番回来给表妹带了些见面礼。”   说着,李元珉让随从取来一个镶金紫檀木小匣子,放在盛长乐面前,打开一看,便见是一箱子大大小小的珍珠,色泽莹润,流光溢彩,很是精美好看,一看就是上等品,每一颗都价值不菲那种。   看到这一箱子的珍珠,李月容跟盛长乐并排坐在一起,指尖捻起一颗珍珠,都有些诧异,“五哥,你也太偏心了吧!你送我一串,送昭昭一箱!”   李元珉瞥眉道:“这是给昭昭的嫁妆,等你出嫁你哥会准备更多。”   李月容吐了吐小舌头,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是嫁妆,盛长乐也就欣然接受了,而后让沉璧取来她准备的一本书卷,也送到李元珉手里去,“我也给五表哥准备了见面礼,这是我闲来无事时候自己抄的一本兵书,不值什么,五表哥别嫌弃就好。”   李元珉接过,本来想翻开来看,被盛长乐给制止了,“五表哥,回去再看吧。”   李元珉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   小时候李元珉曾手把手的教盛长乐写字,还教过他一些军中用的暗语,他们之间小时候用来传小纸条写过。   李元珉心下顿时有些期待,不知这本书里,有没有她想对他说的话?   随后二人各自将礼物收好,在问一问双方近况。   几人正在风亭之中叙旧,不多时,却听一个低沉磁性的嗓音,不适时宜的传来,打破了原有的和谐。   “你们几个,在这里作甚。”   三人闻声,齐刷刷扭头看去。   就见是徐孟州迎面朝着风亭走了过来,最终停在几人面前。   他身着青织金妆花蟒龙缎衣,身姿挺拔,负手而立,浑身带着一股凌人气势,沉静如水的俊脸上,目光深邃,好似蒙上一层雾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见他出现的一瞬间,李月容和盛长乐都屏住了呼吸,相互对视一眼,只得缓缓站起身来见礼。   “见过首辅。”   徐孟州也是收了李元珉的请柬今日才来吃酒的,李元珉虽然心下不待见,却还是站起身来,含笑招呼:“首辅方才不是在楼上看风景,怎么也到此处来了。”   徐孟州若无其事的模样,淡然回答:“我看此处风景也不错。”   盛长乐和李月容没敢直视徐孟州,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可是李元珉看得一清二楚,徐孟州说那句话的时候,视线分明是停留在盛长乐身上的!   他哪里是来看什么风景,分明就是来看美人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元珉脸上笑容顿时就有些僵硬,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拳,心下很是不满。   盛长乐怕是徐孟州误会什么,赶紧解释道:“几年没见卫王殿下,此番他好不容易回京,我们便在这里叙叙旧……首辅既然来了,不如过来一起说说话吧。”   盛长乐只是表面客套的邀请一下,还以为徐孟州肯定不屑于跟他们这些晚辈在一起说话,没想到徐孟州竟然大方坦然的接受了邀请,“也好。”   而后徐孟州大步走上来,毫不客气的在李元珉身边的位置入座,正好就在盛长乐对面。   只是,原本几人有说有笑的热闹场面,徐孟州掺和进来之后,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场面一度陷入死寂无声,几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李元珉看气氛不对,很快就告辞道:“园内还有诸多宾客等着本王招待,本王就不多久留,先走一步,你们聊吧。”   眼看着李元珉扭头转身就走,李月容也坐不住了,跟着他起身,“我也还有宾客要招呼,就先不陪小舅舅说话了,先行告辞!”   话毕,李月容拽着盛长乐的袖子,拉着她赶紧一起走人。   盛长乐苦笑了一声,只好行礼作别,“熙华也先行告退。”   本来李月容是要拉着盛长乐就走的,可是刚走出两步,却被男人声音一声叫住,“回来。”   二人刹住脚步,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来。   徐孟州拧眉,站起身,直视着盛长乐道:“熙华郡主,你让我留下说话你自己却要走,是否不太妥当?”   盛长乐自己也想留下来,便凑到李月容耳边道:“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李月容点点头,连忙灰溜溜的小跑离去。   只剩下盛长乐,又折返回到风亭之内,柳腰花态的站在那里,含着笑意看着徐孟州。   她缓步走到徐孟州的面前,询问,“不知首辅有何吩咐?”   徐孟州站在风亭的栏杆边,转过身去背对,用胳膊撑着楠木护栏,望着外头碧绿湖水。   他沉声询问:“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盛长乐回答:“只是我好奇陇西的风土民情,随便找卫王殿下问一下罢了,也没说什么。”   徐孟州背着身,也看不见脸上表情,只听磁性好听声音传来:“你若想知道今后我可以带你去看,尽量别与他来往为好。”   盛长乐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他这说话的口气,远远都能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莫不是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  首·醋王·一天不吃醋浑身不舒服·辅   关于为什么昭昭想做皇后的问题,因为这是她嫁给粥粥之前的人生目标,她的原计划是那样,但是打乱了,所以后来就……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萧瑾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耳小阿离 5瓶;冰雪飘摇、粟粟 2瓶;欢喜 1瓶; 第16章   盛长乐白皙的指尖夹着绣帕,抬起袖子,轻掩朱唇,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如鲜花一般灿烂灼眼。   徐孟州听闻她的笑声,回过身,还稍微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你笑什么?”   盛长乐收了笑容,娇羞得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那面若桃李,姣若秋月的动人模样,娇声开口道,“首辅这么说,容易让人误会……”   看她那笑容的一瞬间,徐孟州还稍微呆滞了片刻,随后才一本正经的解释:“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卫王如今依旧是戴罪之身,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你尽量避嫌,与他保持距离为好,免得牵扯进去,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盛长乐懂了,徐孟州知道李元珉还有心思卷土重来,所以警告她别和李元珉来往,免得将来牵扯进去获罪?   前世她就是害怕被牵连,所以不曾与五表哥有任何来往,没想到他竟是那等可悲结局,现在重过一回,她自然是不会再坐视不理的。   还她机智,已经把想告诉五表哥的话,写在那本书上,五表哥若是回去仔细看看肯定会发现的,这样也算是提醒他,其他的等有机会再说吧。   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盛长乐却笑容逐渐消失,撅着鲜红的樱桃小嘴,埋着头,绕着手上的绣帕,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好似还有些失望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啊……”   徐孟州道:“不然你以为是怎样?”   “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首辅也会吃醋呢。”   她的嗓音酥酥软软的,声音很小,刚好只有徐孟州听得见,如此男女相对而立,春风吹拂将她身上少女迷人的馨香迎面吹来,竟有些暧昧的气氛在周围蔓延开来。   徐孟州轻笑了一声,沉吟片刻,突然一本正经道:“你没误会。”   他挺拔的身姿,一步步朝着盛长乐逼近,就这么近在咫尺立在她眼前,春风都将二人的衣摆和青丝几乎交缠在了一起,犹如两条紧紧纠缠在一起的柳枝一般随风飘飘扬扬。   他看着她,沉声道:“你我都快成亲了,我不想看到未婚妻与其他男子眉来眼去,也是人之常情。”   没想到徐孟州这么顺理成章的接这话,盛长乐反而有些措手不及,连忙解释,“我们只是兄妹之间久别重逢叙,叙旧罢了,没有眉来眼去,当时淮安长公主也在,首辅大可以问她……”   徐孟州却打断她的话,“郡主若问心无愧,无需解释,只望今后多加留意就是,我不想再看见。”   他那句“不想再看见”语气有些重,都让盛长乐明显感觉到了他强烈汹涌的占有欲。男人已经把她当成了未婚妻,就像是一匹狼对待属于他的猎物一样,不准许他人任何染指。   盛长乐不知是好是坏,有点哭笑不得,只好应道:“我记住了,今后必定注意分寸。”   说话间,徐孟州无意之间垂眸,视线落在桌案上,便看见卫王送给盛长乐那个箱子。   他眉梢微微一蹙,便询问,“这是卫王送你的?”   盛长乐已经感觉到他的不高兴了,自然是解释,“只是作为兄长给我的嫁妆。”   徐孟州回想起来,方才卫王走的时候手里似乎拿着一本书,眉头紧皱,问:“你有回礼?”   “我送了一本手抄的《握机经》给卫王殿下。”看徐孟州脸色不太好,盛长乐很讨好的说道,“若是首辅有兴趣的话,我可以也给你抄一本……”   徐孟州盯着桌上的箱子,面无表情回答,“要一模一样的。”   盛长乐笑着点点头,这男人,果然还是一样那么难伺候。   二人在风亭里说话,自然是盛长乐屡屡试探,徐孟州不动声色。   直到不多久之后,沉璧急匆匆进风亭,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道:“郡主,三姑娘方才在湖边游玩,不慎落水了!”   盛长乐唇角不自觉的勾出笑意,却又转瞬即逝,连忙询问,“可救起来了?”   沉璧连忙道:“说是多亏哪家公子出手相救,不然恐怕凶多吉少!”   盛长乐再没心思谈情说爱,现在她得马上去凑热闹才行,于是装作慌张的模样,焦急向徐孟州道:“首辅,我三妹落水,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徐孟州微微点头,盛长乐立即带着沉璧,提着裙摆,几乎是小跑离去。   久久凝视着她走远的背影,回想起方才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笑意,徐孟州还稍微有些诧异。   她家妹妹落水,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而且那种笑,像是奸计得逞之后的洋洋得意,都让人不禁怀疑落水的事情是不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前世盛长宁顶替盛长乐进宫,得李元璥宠幸还册封贵妃,现在却大庭广众之下落水,估计是不能进宫了……   这与前世发展明显的不同,徐孟州当时就起了疑心,怎么会这样?   沉吟半晌,他唤来亲随阿东,朝着盛长乐离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吩咐道:“去查查内情,盛家三姑娘是如何落水的。”   特意强调“内情”二字,好像已经认定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那意思,甚至是怀疑郡主,可是刚刚郡主明明跟首辅在一起啊?   阿东连忙点头应声,随后匆匆转身离去,办事去了。   *   盛长乐回到宴席上时候,就见围满了看热闹的女眷。   卫王今日宴请宾客,请来的大多还是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不乏公主郡主和京城贵女,如今各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全都在说盛家三姑娘落水的事情。   看样子已经是闹得人尽皆知,无法收场了,这简直正合盛长乐的心意。   盛长乐收回心思,深吸了一口气,端着身姿走上前,广袖一挥,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你们都围在这里作甚?”   她毕竟长在宫里,这么多年养出来的尊贵气质,又做了五年的首辅夫人,气势还是有的,此话一出,众人都渐渐安静下来,朝着她齐齐看过来。   汝阳大长公主李清茹也在,瞧见她,当时就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家妹子都落水差点溺死,你到现在才出现,莫不是又在哪里与谁人私会吧?”   上回在崇化寺的事情,李清茹到现在想起来还耿耿于怀。   盛长乐瞥她一眼,不屑道:“大长公主若想知道我与谁人私会,可以去问问首辅。”   旁边忽然就有人冒出一句话,“我方才好像瞧见熙华郡主与首辅在湖边亭子里说话呢,就算私会,人家未婚夫妻私会,也不干别人什么事吧……”   还有人道:“我看就是有些人死缠烂打这么些年,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便想捏造谣言,故意诋毁人家熙华郡主。”   众人暗自窃笑,毕竟在场的人多,连李清茹也不知道是谁在底下说闲话,当时就好像被扇了耳光脸上火辣辣的,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李清茹只能一甩袖子,面色如土的,带着人气冲冲离去,背过身去之后,还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那个盛长乐休想嫁给首辅!   这边盛长乐再一次招呼,“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自然要给未来首辅夫人几分颜面,所以都三三两两,渐渐散开离去。   盛长乐推开客房的门,迈步进屋,就见淮安长公主李月容和四妹盛长安正在侯在屋内。   李月容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一旁吃着干果蜜饯,盛长安则正在屋里来回踱步。   看见盛长乐进来,盛长安立马迎了上来,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二姐姐,现在可如何是好?”   盛长乐拍拍她的手背,倒是镇定自若,“长宁可有大碍,现在何处?”   盛长安回答:“她没事,刚才郑二公子送她回侯府去了,我们要不要也回去?”   盛长乐不以为意,“既然没事,不必回去了。”   盛长乐拉着她,到旁边坐下,仔细询问:“你且仔细先说说,三妹如何落水的?”   就见盛长安面色发白,支支吾吾回答:“我也不知道,我们方才在湖边游玩,只不过一转眼她就失足落水了,我本想拉她也没拉住,自己还险些跟着掉下去……”   也不知她是不是装出来的,反正还说得像模像样的。   盛长乐又询问,“救她的郑二公子是谁?”   盛长安才解释说,是兵部尚书郑家的庶子郑煜。   盛长乐听闻,轻笑了一声,这个郑二眼前就爱慕盛长宁,不过他一个庶出,盛长宁自然不可能看得上他的。   这么说,难道今日是郑二跟四妹提前串通好的?   *   与此同时,侯府某个房间之内,盛长宁正披头散发,面无血色,捂着脸痛哭流涕。   坐在床边的母亲叶氏面色铁青,厉声询问,“别哭了!你说说,怎么那么不小心?”   盛长宁一头栽进母亲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呜咽道:“娘,都是那个盛长安干的,是她故意引我去湖边推我下水,想谋害我性命!呜呜……娘,你可一定要替女儿做主,不然我今后也没脸活下去!”   叶氏一想到女儿进宫的好事估计泡汤了,简直气得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_→好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   昭昭:捂紧小马甲瑟瑟发抖   这章随机抽10个红包,么么~   没有点收藏的小可爱一定要记得点呀,收藏评论是作者码字的动力!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9835771 1个; 第17章   当日傍晚时候,盛长乐带着盛长安,不紧不慢回府的时候,刚一下马车,立即就被人拦下,带到了靖安侯盛俨面前。   屋里除了盛俨,旁边还有继母叶氏,三爷和三夫人也都闻讯赶来,众人神色凝重,似乎面临大事。   特别是叶氏,此刻正在旁边抹眼泪,哭着诉苦。   盛俨高坐在上方,目光扫了一眼盛长乐跟盛长宁两姐妹,厉声喝道:“跪下!”   毕竟是武将出生,这一声铿锵有力,震耳欲聋,两姐妹都顿时觉得膝盖发软,老老实实过去跪在下面。   盛俨问道:“可知错在何处?”   盛长乐淡然自若回答,“回爹爹的话,女儿不知。”   一旁的叶氏抽泣着,抹着眼泪,质问道:“长宁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竟也不赶紧回来,还有心思外头寻欢作乐,还敢说不知错在何处?”   盛长乐解释:“三妹落水之事固然要紧,可是私以为息事宁人同样要紧,现在已经闹得这么多人知道了,想来你们也不想让整个京城传得人尽皆知吧?”   她的意思,留下来是为了尽力安抚大家别把这件事传出去,可是都闹成这样了哪里还可能捂得住。   叶氏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却是哭得更大声了,干脆向着盛俨的方向,声泪俱下,“侯爷,你可一定要为宁宁做主啊!宁宁都告诉我了,今日之事,就是有个心肠歹毒之人故意将她推落下水,想谋害她的性命!”   盛长安立即抬起头来,争辩道:“分明就是三姐自己不小心脚滑落水的,我想拉她都没拉住,二婶怎能血口喷人!”   叶氏冷笑一声看她道:“我又没说是你,你这么着急跳出来,我看这件事与你就是脱不了干系!”   盛长安一愣,脸色有些发白,道:“当时同她在一起的只有我,二婶这么说,不就是暗指的我么?”   三夫人陈氏也不高兴了,出来替自己女儿说话:“二嫂无凭无据,说话注意一些,我家长安与长宁向来素无仇怨,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推她下水,谋害她性命?”   叶氏道:“是长宁亲口告诉我的,你还想要什么凭据?要不然我们就报官,这件事交给官府去查,定要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陈氏还想说什么,已经被盛俨一声令下给喝住,“一人少说一句!”   而后又询问盛长安,“你把当时情形说一说。”   盛长安听闻,这才一副委屈的模样,把当时情形又给说了一遍,说着说着流下了委屈的眼泪,最后补充道:“当时是三姐姐自己说想去湖边游玩,非要拉着我陪她去的,而且她落水之时,我分明就想拉她一把,谁知没拉住,还害得自己差点也掉下去。   “现在没想到三姐姐竟然怪到我头上来,还说是我推的她,我实在冤枉啊,我真的只是想救她……”   陈氏跟着就冷哼了一声,“你去拉她作甚,现在倒让人反咬一口,还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叶氏又恼了,一口咬定就是盛长安把盛长宁推下水的,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完,总不能让她女儿白白失了清白,如今都还卧病在榻,不知会不会危及性命。   三夫人陈氏也不甘示弱袒护着自己女儿,一时间堂上你一句我一句,吵吵嚷嚷,拉拉扯扯,混乱成了一片,就差没动手打起来。   盛长乐跪在地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只不过就是她跪得膝盖有些疼,而且被他们吵得耳膜有些受不了。   正当叶氏跟三房吵得不可开交时候,盛长安才哭着大声道:“当时三姐姐落水的时候,郑二公子恰好路过,也是他看三姐姐有性命之忧,一时情急之下才不得已跳水营救,想必当时的状况他看得一清二楚,你们若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大可以找他过来作证!”   不提那个郑二还好,一说起来,气得叶氏当时就气血上头,竟是突然眼前一黑,就这么晕倒过去。   众人一瞬间安静下来,盛俨赶忙过去将她扶着,“夫人!来人,快去叫大夫!”   然后众人都暂且打住,扶着晕倒的叶氏回房去了。   盛俨本来就已经被今日之事吵得焦头烂额,路过盛长乐身边时候,看她还一直跪在地上,这才道:“这里又没你什么事,还跪着作甚,还不快回去!”   盛长乐苦着脸,柔柔弱弱的说道:“爹爹,女儿膝盖疼,起不来……”   盛俨看她那委屈的样子,一时间什么脾气也没有了,只能叹息了一声,挥手叫来嬷嬷和婢女,“还不快扶郡主回屋歇息!”   沉璧匆匆自外头进来,搀扶着一瘸一拐的盛长乐,一路回房。   回去之后,盛长乐被搀扶着在软榻上躺下。   沉璧前去找来药膏,一节一节卷起裤腿,就只跪了那么一小会儿,她家郡主那白嫩如羊脂般的膝盖上,便已经跪成青一片红一片的,久久不散,让人见了都有些心疼。   关上门之后,盛长乐拉着沉璧询问,“怎么样?”   沉璧回答,“听说今日郑二公子来府上,拍着胸脯保证说要负责任,明日就请媒人上门说亲……估计三姑娘跟郑二公子这门婚事跑不掉了!”   说道这里,二人对视一眼,都瘪了瘪嘴。   *   另一边的叶氏可就没那么开心了。   她正扑在盛俨怀里,哭得是撕心裂肺的,“夫君,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女儿主持公道,就是那盛长安想谋害宁宁,现在还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可不能让我的宁宁白白失了清誉……”   盛俨紧拧着眉,不耐烦打断她的话,道:“好了!待明日我派人去找那郑二仔细盘问,问清事情原委再说。”   叶氏含着泪看着他,“你莫不是当真打算就这么将我们女儿嫁给那个郑二吧?他只是个庶出!怎么配得上咱们女儿!”   盛俨道:“事已至此,都闹得京城皇亲国戚全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办法!只能先答应,拖一拖,风声过了再说!”   叶氏心里咯噔的一声,这次是真的泪如雨下,便知道盛长宁的皇后梦肯定是已经破碎了,毕竟郑二大庭广众之下救了盛长宁,两人有肌肤之亲,重点是那么多皇亲国戚都看在眼里!就算是不嫁给郑二,估计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   都怪那个盛长安!   叶氏自然相信女儿说的话,肯定是被盛长安给害的,当即已经开始在想怎么收拾那个盛长安了!   三房这边,回房之后与陈氏两母女关在屋里,也正在谈及此事。   屋里没人,陈氏拉着盛长安坐在榻上,凑到她耳边悄声询问道:“你快老实交代,今日之事到底如何!当真是你推她的?”   盛长安埋头玩着自己的袖子,自然是打死也不可能承认的,回答:“还能如何,她自己不小心落水,非要赖在我头上来,我可什么都没做过,反正是不会认的!”   陈氏握住女儿的手,还有些担心,“前两日我才听你二婶说要让她代替郡主进宫,现在这样,怕是要换个人选了吧?”   盛长安道:“娘,我要是能进宫,不也挺好的么,你这么些年一直都被二房压着,就不想扬眉吐气?”   盛长安长在靖安侯府,从小被盛长宁踩在头上,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被盛长宁抢走,她一直忍让了盛长宁这么多年,现在,也是该她抢一回东西了!   *   宁国公府,风月阁内。   外头淅淅沥沥的下起朦胧细雨,屋内却安静沉闷得没有一丝声响,书案上放置着的一盏鸿雁灯,灯光忽明忽暗。   骨骼分明的手指捏着根象牙签子,挑了挑灯芯,光线才明亮通透了几分。   顺着青缎广袖的卷草纹鹤氅看上去,是个俊美非凡的男人,墨发只用一根玉簪随意挽起,宽松的衣物微微敞开衣怀,露出一截玉色的肌肤。   他回到书案边坐下,抬起大袖,拿着手中文书,认真仔细的翻看。   直到敲门声音响起,转眼,娇媚美人身着烟霞色纱裙,分花拂柳,纤体酥腰,带着一缕缕芳香盈盈走了进来,   徐孟州见她,目光顿时温和了几分,放下了手中文书,朝着她勾勾手,道:“昭昭来了……”   美人走到他身边,便被他拉着胳膊,拽过来坐在腿上,自后头小心翼翼的将她圈在怀里,鼻尖正碰着她的头发,香气扑鼻。   他唇瓣贴上她的脸侧,耳鬓厮磨,却被她用力往外推,娇声说道:“昭昭是来赔罪的……若是我做错了事,夫君会不会怪我啊?”   徐孟州轻笑回答,“昭昭不管做错什么,夫君都不会怪你。”   盛长乐皱着眉,“我……不小心把你最重要的扳指摔坏了,我不是故意的……”   徐孟州垂目看向她的手心碎成两节的扳指,似乎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昭昭才是最重要的,一枚扳指罢了,你要是喜欢摔着玩就是。”   盛长乐欣喜的看着他,“那你不生气?”   “不生气,不过……要好好惩罚你。”   “这里不行……”   盛长乐痒痒的往后躲,却被他抓回来摁在书案上,桌上的文书和纸笔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春雨绵绵,润物无声。   ……   徐孟州惊醒过来时候,猛然睁开眼一看,空荡荡屋内并不见美人身影,只有灯光昏暗,桌面上整整齐齐的什么也没发生过,周围冷清寂静得没有丝毫声音。   摸着手上温热的扳指还完好无损,他才能确定,方才那只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是一个春梦~自己脑补一下吧,哈哈,   我粥已经开始动摇了!所以离成亲也不远了,成亲前还有很精彩的地方不容错过!   继续随机抽10红包,没抽到的小可爱别灰心哦,积极留言还有机会的!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少女就要萌萌哒、H·Jin 1瓶;   ——   推一下朋友的穿书文,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点下收藏哦!   《拯救皇帝一百回(穿书)》by 簌晓   沈初黛发现自己活在小说里,她是给炮灰皇帝殉葬的炮灰,刚开局就挂的那种!   女主踩着他们的尸体上位,风光无限,还与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展开爱恨纠葛。   沈初黛:敲里吗?!   随手救下“百分之百英年早逝”的炮灰皇帝,又无意点亮了“皇帝一死她重生”的技能后。   她过上了拯救皇帝的日子……   选后大典时,沈初黛劈手夺去刺客秀女手中的匕首。   众秀女鼓掌:沈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女!   帝后大婚时,她接过皇帝手中的合卺酒往花盆里倒去,绿叶瞬间萎靡发黄。   众宫女星星眼:没想到皇后竟还精通医理!!   祭祀大典时,皇帝手捧玉礼器站在祭祀台上,沈初黛拉过他往后退三步,一道闪电劈到方才的位置。   众大臣呆若木鸡:皇后竟还通晓周易之术!!!   后来坊间将沈皇后传得是神乎其神,沈初黛表示:小皇帝一死她就穿回七天前,她只是不想删档重来!!   再后来皇帝把病弱的面具摘掉,露出乖戾阴郁的模样,将她的细腰箍得紧紧得,贴着她的耳朵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敢跑,朕就死给你看。   #论如何用最狠的方式说最怂的话# 第18章   靖安侯府,云锦苑。   外头因为盛长宁的事情已经闹得天翻地覆,院子里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安宁。   盛长宁落水已经过去好几日,郑家来提亲,盛俨口头答应了,不过拖着没有换生辰贴,估计是缓兵之计,先堵住京城那些人的嘴,等风声过了再说,根本就没打算真的把盛长宁嫁给郑二那个庶出。   好在,盛长宁不能再进宫,盛长乐也算目的达到了,其他事与她无关,她也不想掺和进去。   盛长乐体态娇柔,正静静坐在书案前,纤纤玉手优雅提笔,抄写那本要送给徐孟州的《握机经》,一行行娟秀整齐的小字排列在澄心纸上。   可是写到一半,她握着笔的手突然顿住,渐渐狐疑的皱紧了眉。   回想起来,徐孟州特意强调,要跟卫王一模一样的……怎么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他莫不是知道卫王那本书里另有玄机?   她正想得出神时候,就见沉璧急匆匆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郡主,出事了!”   盛长乐伏案写字,漫不经心的询问:“什么事这么着急。”   沉璧咽下一口唾沫,这才交代道:“是四姑娘今日跟郑二公子见面,被逮个正着,把什么事都招供出来了!现在四姑娘指认说是郡主你指使她的!侯爷不在府上,老夫人请郡主过去当面对质!”   盛长乐写字的手停下,唇角勾出一丝弧度,冷笑道:“她还真敢说。”   沉璧皱眉道:“现在可怎么办!”   盛长乐镇定自若的,“走吧,过去看戏。”   她放下纸笔,提着裙摆,缓缓站起身,这才带着沉璧出了门,前去与他们对峙。   路上,沉璧又仔细将事情经过给盛长乐说了一遍。   说当初是郑二找到四姑娘,希望四姑娘能帮忙撮合他跟三姑娘的好事,借此攀附靖安侯府,四姑娘正好想顶替三姑娘进宫,二人一拍即合,将计就计,合谋演了那出戏,害了三姑娘。   如今事情败露,三姑娘就指认是盛长乐指使她的,想拉盛长乐垫背,不过盛长乐有恃无恐就是了。   *   侯府正堂上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盛老夫高坐在上方,旁边叶氏和三房的人都在,被逮到的盛长安跪在地上,嘤嘤抽泣,郑二已经被绑起来送回郑府去了。   盛长乐翩翩迈步进来,众人犀利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把刺刀,直接朝着她射了过来,让她无处躲闪,隐约都觉得有些皮肤火辣辣的疼痛。   盛长乐倒是淡定自若,上前向众人行礼,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倒是跪在地上的盛长安先开了头,指着盛长乐,泣不成声道:“都是她指使我的!她自小跟三姐关系不好,怕三姐进宫以后对她有威胁,便跟我说,若是三姐出意外,就可以让我顶替三姐的位置进宫!也是她安排我们去清漪园的!我也是被她蛊惑,一时鬼迷心窍……祖母,爹爹……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盛长安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肯定是盛长乐故意挑唆她和盛长宁去争的,带她们去清漪园也是有所预谋!这些全都是圈套!这个女人心机如此深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其实她才是始作俑者!   盛长乐立即争辩:“四妹,我何时说过那些话了,你怎能如此胡编乱造,血口喷人!”   盛长安毫不示弱,“这分明就是你说的!”   盛长乐反问,“我说了什么?我只记得你曾来问我爹爹选谁顶替我进宫,我就老实告诉你选的三妹,其他的我可什么也没说!   “四妹妹自己心术不正,为了想进宫,联合外男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损害三妹妹清誉,现在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枉我先前还相信你,以为你真是一心救三妹妹,无心害她,还在祖母面前替你说话,没想到,你行迹如此恶劣,实在让人失望透顶!”   这一番理直气壮的话下来,众人也有些搞不清楚,到底谁真谁假,谁是谁非。   盛老夫人自然向着盛长乐,她婚期将近最好别出什么乱子,便又质问盛长安,“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盛长安有些惊慌失措,支支吾吾半晌,才又开口质问:“那你倒是解释解释,带我们去清漪园的总是你吧!若是不去清漪园,三姐怎可能落水?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到底有何居心!”   盛长乐解释,“是你们自己愿意跟着去,大姐不想去,不也没人逼她,再说了,你有心害人,就算没去清漪园,你自然也会有别的手段,怎能怪到我头上来?”   随后,盛长乐便扭头跪在盛老夫人面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摆出一脸无辜的模样,哭声道:“祖母,分明就是四妹妹自己心思叵测,这件事与我毫无瓜葛,还望祖母还我清白!”   一旁三夫人陈氏听她们争论许久,自然是要出来为她女儿说话了,“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事就是有人从中作梗,挑拨煽动,自己束手旁观,唯恐天下不乱!”   盛长乐抽泣,看着陈氏道:“三婶,我再有两个月就出嫁了,我害她们对我有什么好处?总不至于因为我和三妹妹关系不好,我就要无缘无故害她清誉吧!”   叶氏一想起来就生气,当时都激动得站了起来,指着两人道:“我看就是你们联合起来谋害长宁,谁也脱不了干系!这次若是不给个说法,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   又是你一句我一句吵吵嚷嚷的,她们唇枪舌战,盛长乐有理有据,就是撇清得干干净净?   任由盛长安怎么说,这件事本来她也没参与,都是她们自己弄成这样的。   直到外头突然有个仆人跑了进来,惊呼道:“不好了,三姑娘悬梁自尽了!”   叶氏惊恐万分,蹭的一下就冲上去,“什么!你说什么!”   那仆人咽下一口唾沫,才纠正,“已经救下了,只是昏迷不醒,夫人快去看看吧!”   “宁宁,我的乖女儿!”   叶氏当时就含泪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拼命!”   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面面相觑,神情愕然。   盛三爷这才向盛老夫人请示道:“母亲,我们先带长安回去,仔细问问她,若是她当真做了,必定会给出一个交代,该怎么罚怎么罚!”   盛老夫人头都快疼得炸裂开来,扶着额头,甩甩袖子示意他们赶紧离去。   人渐渐走干净了,只剩下盛长乐还流着泪跪在地上。   盛老夫人瞥她一眼,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我问你。”   盛长乐由嬷嬷搀扶着起来,走到盛老夫人身边,她委屈含泪,娇滴滴的喊了一声:“祖母。”   盛老夫人拧着眉,叹息一声,只问:“此事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盛长乐坚定道:“自然没有!三妹落水的时候我分明隔得十万八千里远,我就算有天大的能耐,难不成我还能操纵四妹推三妹下水么?   “一开始四妹妹确实来找过我,问我关于进宫名额的事情,我就是随口答了几句,若不是她自己心怀不轨,就算我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我带她们去清漪园,全是因为听说太后想给卫王选妃,所以才带大家都去,万一被卫王看中,能混个卫王妃做也不错。”   “祖母慧眼明心,他们不信我,难道祖母也不信我么?”   盛老夫人对上她那湿漉漉可怜至极的眼眸,那双眼睛简直跟她娘生得一模一样……   她母亲昌平长公主也是出了名的美人,颇有太皇太后当年的风范,只可惜红颜薄命,生盛长乐的时候早产,加之失血过多,昙花一现就那么去了,进靖安侯府总共也才八个月,盛长乐也是八个月早产的,出生时候只有巴掌那么大一点,险些都养不活,都是太皇太后抱进宫里,御医整天围着,这才得以健康成长。   盛老夫人曾经也心疼这么个可怜的孩子,只是太皇太后有意不让她与靖安侯府多有接触,久而久之差点都快忘记了她的存在。   盛老夫人都几度怀疑……   不知想到什么,盛老夫人眉头皱得更紧了,头也更加疼得厉害,便挥了挥袖子,叹息道:“回去歇着吧,老老实实备嫁,别再惹是生非。”   盛长乐点点头,“祖母好生歇息,保重身体要紧,孙女就先告退了。”   “……”   *   从永福院出来,盛长乐若有所思的朝着回屋的方向走,路上还询问沉璧,“三妹当真悬梁自尽了?”   沉璧压低声音,回答:“奴婢让人去看了,就是做戏的!”   盛长乐冷笑了一声,“也是,她怎么可能舍得死。”一哭二闹三上吊,谁还不会?   盛长乐走在抄手游廊时候,忽而迎面走过来两个男人。   走在前面的正是徐孟州,身着莽龙袍,一眼看去宛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都让人眼前有些眩晕,就连盛长乐的父亲盛俨也只能尾随身侧,退而其次,被他身上的光华盖得严严实实。   不知徐孟州怎会突然跑到靖安侯府来了,盛长乐还稍微有些诧异。   隔得远远的,她连忙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物,紧张的询问身边的沉璧,“我看上去如何?”   今日在家里,去与他们对峙的时候素面朝天的,也没有特意打扮,盛长乐就怕自己不堪的模样被徐孟州瞧见了,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他喜欢的就是她的美色。   沉璧看盛长乐见了未婚夫那手足无措的模样,窃笑道:“郡主美得惊天地泣鬼神!”   听她这么夸张的拍马屁,盛长乐都恨不得掐她,“就你嘴贫!”   而后偷瞄一眼走过来的徐孟州,目中不自觉浮出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没想到媳妇要见我之前都这么激动……?   预告:下一章我昭昭要开撩了!   依旧抽10红包,(づ ̄3 ̄)づ爱你萌 第19章   盛长乐端着身姿,站在道边侯着,等到盛俨和徐孟州走到面前,才起身行礼道:“见过父亲,首辅大人。”   徐孟州见了盛长乐,倒是若无其事的模样,也回了个礼,“郡主。”   盛俨方才回来的时候,在外头恰好碰上徐孟州的马车经过。   都到门口了,出于口头礼节,就说请徐孟州进来坐坐,还以为他应该会推辞,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所以盛俨只能硬着头皮把徐孟州请回侯府,回来之后听闻盛长宁悬梁自尽的事情,心里焦急如焚的,想去看看盛长宁情况如何,只是此事绝对不能传到徐孟州耳中。   正焦灼不安时候,见盛长乐走过来,盛俨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松了一口气。   他回头朝着徐孟州,道:“首辅头一回来侯府,不如就让长乐带你在府上随意转转……在下还有些要紧事处理,晚些时候再设宴招待首辅。”   想来他们都已经过了文定,过一阵婚期一到便要成亲,让盛长乐带他逛逛最合适不过,也好培养培养感情。   徐孟州视线幽幽落在盛长乐身上,缓缓点头表示同意,“也好。”   盛俨给盛长乐递了一个眼神,“切勿怠慢贵客。”   盛长乐知道,父亲肯定是急着去看盛长宁,所以把徐孟州推脱给她,她当然就欣然接受了,挤出一丝笑意,“爹爹放心,首辅随我来吧。”   徐孟州点头应下,就跟着盛长乐走了。   看他们二人带着仆从往花园的方向走去,盛俨一扭头立即大步流星的前去沁芳苑盛长宁的房间。   还没进屋,远远就听见里头传来隐隐哭声。   进去之后,盛长宁还昏迷不醒,叶氏立即就迎了上来,又是一番哭天喊地。   盛俨紧皱眉头,咬牙道:“你先别哭了!好好的长宁怎么想不开要自尽!”   叶氏咬牙道:“还不都是你那个女儿害的!”   盛俨紧皱眉头,问道:“这关她什么事?”   叶氏冷哼一声,便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盛俨刚刚办完公事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徐孟州,所以没来得及过问家里发生的事。   此番听闻叶氏哭哭啼啼,娓娓道来,才知今日盛长安与郑二碰面被逮个正着,把什么都招供了,还牵扯出是盛长乐挑拨她的。   叶氏摸着眼泪道:“侯爷,你可万万不能再纵容她,你看她都把我们女儿欺负成这样了,还故意跑过来说风凉话,宁宁被她气得受了刺激才想不开要寻死,若是宁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呜呜……”   盛俨紧紧拧眉,“她再过两个月都嫁去宁国公府了,还能怎样!”   她女儿被害得这么惨,那个始作俑者却要风风光光的出嫁?叶氏越想越气,她女儿不好过,盛长乐也休想好过!   听见叶氏哭得那么撕心裂肺,盛俨都恨不得把她嘴堵住,“你快别哭了!徐孟州就在府上,若是让他听见什么动静,你还嫌麻烦不够多?”   叶氏听闻徐孟州就在侯府,当时也有些惊愕,不过转而又扑进盛俨怀里哭了起来,“我不管,就算她要嫁了,该罚还不是得罚!总不能让我女儿白白受了委屈!”   “好好好,再怎么样,也要等徐孟州走了再说!”   *   春雨初停,繁花似锦,绿草如茵,花园里一眼看去姹紫嫣红,花瓣上还隐约残留着晶莹水珠,花香混合着雨后泥土的清香,很是清新宜人。   一对男女并排走在花园里,衣袂过处,不慎勾到一旁花枝,惹得花朵摇摇晃晃,水珠簌簌落下浸透在泥土之中。   盛长乐本来被三妹四妹的事闹得挺糟心的,看见徐孟州,不知不觉心情都愉悦了几分,抿唇流露出笑意。   她偷瞄一眼徐孟州,轻声询问,“首辅怎有闲暇来侯府做客?”   以前徐家和盛家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一边是徐孟州实行新政的革新派,一边是维护皇权旧制的守旧派,朝中文武甚至都把盛长乐和徐孟州的婚事,当成是朝中两派之间缓和关系的联姻。   平时除了府上大宴,一般小宴都不会给宁国公府送请柬,所以盛长乐看见徐孟州突然出现在侯府,还稍微有些诧异。   徐孟州负手背后,如实回答:“恰好路过遇上盛侯,他盛情相邀,不好拒绝。”   盛长乐瘪嘴道:“是么,我还以为首辅是来找我的呢……”   她瞥着两条黛眉,雪面玉肤,粉颊红唇,美颜不可方物,一双秋波盈盈的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一般,意思好像在说人家白高兴了一场。   徐孟州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不禁生出一丝错觉,她似乎真的因为他的到来而喜出望外,也因为他不是来找她所以略微失望。   徐孟州顿了顿,道:“前日你不是说要给我抄书,也顺便看看你抄好了没有。”   盛长乐倒是差点忘了,只好道,“这两日事情太多,首辅若是急着要,我今晚连夜抄好,明日便差人给首辅送去。”   徐孟州却顿了顿,道:“也不是那么急,什么时候空再说也行。”   盛长乐羞涩一笑,低下了头,道:“不碍事,首辅的事情自然应该放在首位。”   “……”   说话时候,侧目看一眼回廊对面,远远就见侯府仆人正领着一名提着药箱的大夫,脚步匆匆,走在前往后院的必经之路上。   见此状况,徐孟州试探的询问,“方才见盛侯慌慌张张的,现在又请来大夫,贵府可是出了什么事?”   盛长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很快解释道:“是我三妹那日不慎落水,染上风寒,现在还卧病在床。”   徐孟州眸光微敛,侧目看着盛长乐,“就这么简单?”   盛长乐反问,“要不然?”   徐孟州抿唇笑了笑,“要是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告知我一声,说不定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   他那古怪的笑容,再配上似乎能将人五脏六腑都看穿的灼灼目光,盛长乐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琢磨着,他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盛长乐脸上笑容稍微僵硬了几分,也只好道:“实不相瞒,府上确实出了一些小状况,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劳首辅费心了。”   徐孟州幽幽问,“那你可有牵扯进去?”   “我怎么可能牵扯进去?”   盛长乐手心都捏了一把汗,总觉得徐孟州莫名其妙的,就好像知道了什么,有意过来试探她的。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没做过什么啊,何必心虚?   她虽然暗示盛长安去与盛长宁争进宫的名额,可是那么多轻松容易的法子她不用,偏偏选的最笨最毒的这种,还被人发现了,这怎能怪她。   盛长乐眼中波光流转,唇角微微一扬,决定主动一些。   趁着四下无人之时,“啊”的一声惊呼,少女脚下一软,就这么突然跌倒下去。   身旁徐孟州下意识的抬手,一把将她扶住。   那不堪一握的少女腰肢稳稳落入了男人掌中,纤软酥柔,只让人触感柔若无骨,好像稍微一用力都会不慎折断。   身体的接触,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度,还能感觉到身体里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伴随她身上熟悉的淡淡白兰花香味,无数压抑不住的念头如同洪流一般汹涌倾斜而出,那一瞬间,徐孟州都屏住了呼吸。   他垂目看她,正好对上她那勾人心魂的一双美眸,黑珍珠似的瞳孔之中清晰映照出了他的样貌。   美人脸颊两侧染上阵阵绯红的霞晕,本就绝美的脸蛋增添了几分娇娆颜色,微微蠕动的鲜红唇瓣好似果实一般诱人采摘。   光是回想起她嘴唇上那种清甜柔软让人痴迷的味道,回想起曾经无数次的交缠融合,都让男人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心下燥热了起来。   盛长乐娇软的身子整个无力的靠在徐孟州怀里,手掌攥着他胸口的衣物。   这般亲昵的接触,前世本该习以为常的,可是现在却好像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感觉到男人怀里独有的温暖,她还有些紧张,心下一时间怦怦乱跳。   她涨红着脸,垂下眼帘,娇羞妩媚的模样,道:“多谢首辅出手相助……”   而后便松开手,本来是想从他怀里出来的。   却被他一把拉回去,箍紧了一些,摁在怀里不肯放手。   盛长乐有些吃惊,想将他往外推,可是扭动挣扎了两下,男人丝毫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盛长乐脸上红得更厉害了,粉嫩的颜色一直蔓延到了耳后根,那酥酥软软的嗓音道:“首辅,让人瞧见了不好。”   徐孟州手臂将娇媚动人的少女圈在怀中,弯下腰凑到她耳畔,磁性暗哑的嗓音质问,“你刻意投怀送抱,还怕让人瞧见?”   这么近的距离,这般暧昧的动作,后头跟着的婢女沉璧都看得面红耳赤,不忍直视,赶紧侧开脸,四下张望着把风。   盛长乐被拆穿了丝毫也不在意,含笑解释道:“首辅误会了,我只是与你说话心下紧张,一时没留意脚下,这才一脚踩空险些绊倒,并非你说的刻意投怀送抱。   “倒是首辅你,抱着人家都舍不得松手……”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的脑子:我要保持清醒。   粥粥的手:我只想再抱久一点……   之前没抽到红包的小可爱别灰心,今天留言的全都有哦,提前预祝大家周末愉快。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彩虹棉花糖 3瓶;冰雪飘摇、清尔 1瓶; 第20章   盛长乐干脆大着胆子,身子贴得他更紧了一些,身前酥软之处都在他身上挤得变了形状,细嫩的指尖不经意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娇滴滴的,暧昧的气氛在蔓延。   其实若是换了别人,盛长乐根本就不需要主动投怀送抱的,毕竟她勾一勾手指男人们都会朝着她蜂拥而至,也只有徐孟州,还要她费心思。   不过想到前世她辛辛苦苦的付出,最后都得到应有的回报,盛长乐倒是也能接受。   徐孟州能清晰感觉到她那盈软紧紧贴着他,也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在他身上划得痒痒的很难受,男人本能的反应,身上像是燃烧起了一把火似的,额上都冒出了一层薄汗。   这般致命的诱惑,若不是徐孟州早就经历过无数次,估计当场都要把持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将火焰强压下去,眸光一暗,突然蹲下身,一把将盛长乐那纤薄如丝绸一般的身子,轻飘飘的整个从地上横抱起来。   盛长乐脚下腾空而起,身子失重,下意识大袖一挥,两条胳膊挂在了男人脖子上。   突然这么被他抱起来,她脸上花容失色,惊愕的瞪大眼,“首辅,你这是……”   徐孟州垂目敛眸,冷笑一声,“我不舍得松手,抱久一些。”   这明显就是反讽的意思,盛长乐倒是有些慌了,“放我下来,不然让人瞧见了!”   徐孟州若无其事道:“怕什么,反正你我也要成亲了,是郡主不慎摔了一跤,请我抱你回房。”   盛长乐憋红了脸,“我没有!”   她想挣扎下去,却被徐孟州抱紧了一些,男人幽幽道:“别动,告诉我你房间在哪?”   盛长乐心吓一跳,他……莫不是当真要抱她回房?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首辅你放我下来可好?”   徐孟州冷笑一声,“你方才胆子不是挺大的,现在知道害怕了?”   “……”   主要是,那边盛长宁刚刚自尽未遂,这边若是立马传出徐孟州把她抱回房间的事情,虽然婚期将近,可是还没成亲呢,还不知道会被他们说得多难听,她是极要面子的。   所以只好楚楚可怜的眼眸看着徐孟州,软声软气的恳求说道:“首辅,你放我下来可好,我知道错了……”   徐孟州垂目与她对视,沉声质问,“哪里错了?”   盛长乐闭着眼想了想,一时对他束手无策,也只好妥协,“我不该占首辅的便宜……”   “……”徐孟州差点被气笑了,她占的便宜还少么。   看徐孟州愣着不动声色,也不放她下来,盛长乐环顾一眼,见远处都有府上仆人经过了,生怕被看见的,只得又撒娇央求道:“小舅舅,我都认错了,就放我下来可好?”   只是习惯性的一声“小舅舅”,仿佛一瞬间将人勾回了曾经,千娇百媚的美人像是藤蔓一般缠在他怀里,咬着他的耳朵不停唤他小舅舅……   这声再熟悉不过的小舅舅,从她口中出来,简直像是敲响一句警钟,徐孟州猛然清醒,眉头一皱,赶紧将她放下。   盛长乐的脚才刚刚落地,便又听徐孟州接着道:“我先回去了,劳烦郡主转告盛侯一声。”   他一言不合,突然要走,盛长乐还有点奇怪的问,“首辅不留下用席?”   “不了,还有事。”   盛长乐又追问,“是不是熙华有所冒犯,首辅生气了?”   徐孟州顿住脚步,侧目看她一眼,道:“我在你眼里那么小气?”   盛长乐对上他凌厉的目光,只好道:“那,我送送你……”   于是就这么将徐孟州送到了大门影壁之处,两人才相互作别。   徐孟州负手背后,带着随从,头也不回的一步步出门离去。   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盛长乐心跳还久久都没有平复下来。   前世她一直都将徐孟州当成外人,几乎没有动过背叛皇帝和母族的念头,也没打算把自己一生赌在徐孟州身上。   在她看来,徐孟州只是贪图她的美色,他对她的宠爱都是她自己辛辛苦苦搏来的,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只有李氏皇族、母族盛家才是她永远的依仗。   李月容就是摆在眼前一个血淋淋的例子,为了一个男人抛去母族,放弃一切,最后一个出身尊贵的公主,却落得那般悲惨收场,她不想步李月容的后尘   可事实证明她选错了,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她才想明白,父亲一开始培养的皇后就是她妹妹盛长宁,她只不过是他们利用完就丢弃的牺牲品罢了,或许李元璥一把她嫁给徐孟州的时候就是打算连他们一并除掉。   现在重活一世,她只能将赌注都压在徐孟州身上,想来,以徐孟州那时候对她的宠爱程度,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愿意去给她摘下来吧?   这次她擦亮了眼睛,一定会认真待他的。   *   傍晚时候,盛俨便将盛长乐叫到了书房问话。   屏退左右之后,盛俨严厉询问,“你三妹的事情,你可有参与?”   盛长乐自然撇清关系,依旧是先前在祖母面前说的那一套话,又给盛俨说了一遍。   盛俨又质问,“那你是不是去她那里奚落她,气得她都寻死了?”   盛长乐一脸委屈,“我哪有奚落她,我就是好心劝她几句罢了。”劝她嫁给郑二那种,谁知盛长宁不领情,气得把盛长乐撵了出来。   盛俨本来是想让盛长宁进宫的,皇帝早就答应过他皇后只会出在盛家,他送盛长宁进宫,就算盛长乐无望也有个保障,现在事情闹成这样恐怕没那么容易了,叶氏和盛长宁那边又闹死闹活的要他做主,他只好想了个两全之策。   他沉声叹息道:“你四妹被罚去寺庙禁闭思过,你也收拾东西,明日去庄子住一段时间备嫁,婚期到了再接你回来!”   盛长乐自然不愿意了,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又没做错事,爹爹罚我,总得有个理由吧?”   盛俨起身过来,在盛长乐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到时候把丫环婆子支开,一个人去,爹爹在那边有所安排……让人好好教教你,到时候用得上的!”   “……”原来他还惦记着这件事呢!   最后,盛长安被罚送去寺庙静修思过,盛长乐连带着被罚去别庄接受教育。   至于进宫的名额只能浪费了,一个也去不成。   这个结果盛长乐也还算能够接受。   沉璧帮着盛长乐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有些打抱不平,“郡主什么也没做,凭什么也要牵连受罚啊!不准带婢女的话谁伺候郡主啊,我看肯定是夫人想趁机为难郡主!”   盛长乐道:“放心,爹爹安排了人,她不敢的。”   毕竟爹爹还指着她嫁去徐家的,除了她,盛家其他的徐孟州肯定一个也看不上。   次日,盛长乐走的时候,连老夫人也亲自过来送她,牵着她的手,恼怒道:“都是你爹做的主,为了帮那对母女出气,连我的话也不听,气死我了!”   盛长乐微笑着安慰,“祖母千万别动怒,身子要紧,我就当是去清净清净,不碍事的,只可惜出嫁前都不能好好陪着祖母了。”   盛老夫人越想就就来气,盛俨就抓着盛长宁上吊就是被盛长乐给气的,就是要连她一起罚。   侯府门外,沉璧和秦嬷嬷将盛长乐送上马车,都还依依不舍,却又不能跟着。   最后盛长乐自己坐着马车,由侯府的护卫护送着,车轮滚滚,朝着郊外而去。   *   宫里,今日下朝之后,朝中重臣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去。   盛俨和几位老臣正站在大殿外商议公事时候,一名宫人匆匆跑过来,凑到盛俨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盛俨顿时脸色煞白,神色仓皇,急急忙忙出宫离去。   他这模样,比昨日听说盛长宁自尽未遂更要慌乱,落入背后徐孟州眼中还稍微有些不屑。   片刻之后,也有人来到徐孟州身边,附耳悄声说道:“禀大人,熙华郡主今日出城,马车行到翠山附近冲下山崖,恐怕……”   徐孟州心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然撞了一下,顿时目光一定,“什么?”   来人战战巍巍,小心重复,“郡主连带着马车摔下悬崖,恐怕……凶多吉少。”   连人带马车摔下悬崖,肯定要摔得粉身碎骨了。   她明明昨日还活生生的,徐孟州抱过她之后,那般柔软的感觉一直缠绕在手心,只让他一夜辗转反侧,焦灼难眠,今日一来竟听闻如此噩耗,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我粥意识到这个世界如果没有昭昭,重生一点意思也没有,所以马上就要认命了。   抽10红包,么么~(づ ̄3 ̄)づ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雨湘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爱竹马的神探兔子、陈陈爱宝宝、欢喜 1瓶; 第21章   徐孟州大步匆匆从宫里出来,刚准备上马车时候,却见卫王骑马经过,在他面前骤然停下。   两人一高一矮,对视一眼,一个眼神而已,似乎都明显看出对方的焦灼,也能看出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   徐孟州先行一礼,“卫王殿下这么急此去何处?”   既然大家都知道,李元珉也就没必要藏着捏着了,只道:“方才听闻熙华郡主出了点意外,想着赶过去看一看可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首辅事务繁忙,恐怕抽不开身,不过无需担心,交给本王就是,时间紧迫,本王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李元珉策马扬鞭,疾驰而去,只带过一阵凉风,将徐孟州衣摆都掀了起来。   看着他骑马离去,徐孟州捏紧拳头的手咯咯作响,气得快要七窍生烟,冷厉的声音自口中迸射而出,一字一句道:“去牵马!”   他自然不能叫这个李元珉赶在前面!   阿东稍微有些犹豫,“六爷这官服不便骑马……”   徐孟州瞪着他,“你不知道找一身骑装?给你一盏茶时间!”   明显能感觉到首辅身上的渗人怒气,阿东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红了眼的模样,赶忙过去找阿西,两人一人去牵马,一人去找来骑装。   半个时辰之后,郊外翠山附近盛长乐出事的地方,骑着马匆匆赶来的徐孟州和李元珉会面了。   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寒光好似利剑一般。   盛俨还有些奇怪,女儿坠崖的事情他都是藏着捏着,生怕透露风声的,根本没派人通知徐孟州和李元珉,谁知这两个人竟然来得这么快?   盛俨也来不及想太多,匆匆迎了上来,愁眉苦脸道:“有劳二位亲自过来,实在受不起。”   徐孟州和李元珉几乎是同时询问,“情况如何?”   盛俨愣了愣,才眉头紧锁,解释,“长乐犯了点小错,我是罚她去别庄面壁思过,等婚期到了才准回来,谁知行到此处遇上劫匪,逃命途中马车坠下山崖……   “如今山崖下只有摔得四分五裂的马车,长乐不知所踪……有一众侍卫保护,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众人最怕的是来了就看见一具尸体,现在听盛俨的意思,他们是被劫匪追赶,马车坠崖,盛长乐似乎并不在马车里,没有摔下悬崖。   李元珉和徐孟州稍微松了一口气,当即扭头转身,各自骑上马,吩咐带来的人帮忙搜山,看样子似乎还打算亲自出马去找人。   随从已经先行一步,剩下徐孟州跟李元珉两人并排缓慢骑马而行。   徐孟州高高坐在银白色马背上,蔑了身侧李元珉一眼,冷哼道:“是我未婚妻出事,又不是你未婚妻出事,卫王殿下何必如此殷勤?”   李元珉目光坚定,毫无退缩之意,“表妹出了事,本王这个做兄长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也好,这种生死攸关之事,首辅又何必斤斤计较。”   看他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像丝毫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妥,倒是反说他斤斤计较,徐孟州脸都黑了。   李元珉瞥他一眼,幽幽道:“我们不如来打个赌,看谁能先找到昭昭。”   两个人都只望默认盛长乐是失踪,而不是死了,所以李元珉才会说“找到”一词   徐孟州就没有怕过他,“赌什么。”   李元珉侧目,幽幽看着他,“要不然就赌个大的,若是本王先找到,就让我把昭昭带回去,若是你先找到,今后本王再不踏入京城一步,你看如何?”   徐孟州目光一冷,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牵着缰绳的手又捏紧了几分。   李元珉却转而轻笑一声,“本王就是开个玩笑罢了,首辅千万别当真,走吧,先找人要紧。”   说完李元珉骑马绝尘离去。   他这意思,若是让他找到盛长乐,他要直接将盛长乐带走,如此挑衅,让徐孟州如何能忍?   与此同时,宫里也有人将消息暗中传到了李元璥耳中。   李元璥听闻盛长乐坠下山崖失踪,凶多吉少,当时就要冲出殿去,却被身旁的大太监程启拦住。   程启规劝道:“陛下稍安勿躁,盛侯、首辅和卫王都已经带着人去翠山寻找郡主,人已经够多了,陛下再去恐怕不妥……”   一听说那两个人去了,李元璥更是红了眼,恼怒道:“那你还不替朕过去看看,若是昭昭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提头来见!”   程启脸色一白,战战巍巍,早知道他就不多嘴了……   *   翠山附近被茂密树荫覆盖得严严实实,一眼看去青山绿水,景色宜人,却不知静谧祥和的表象下四处暗藏杀机。   随着日暮将近,树林里光线渐渐阴暗下来,没了白日阳光照射,寒气袭来,阴冷而又潮湿。   山林之间,正有个神色仓皇的少女,拨开面前的杂草,埋头径直逃窜,似乎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直在追赶着她。   盛长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口干舌燥,额上浮出一层热汗。   平时娇养在闺中的贵族少女,因为跑了太久,她细嫩的脚底都已经磨破了,每走出一步都会有刺骨钻心的疼痛传来,却只能咬紧压牙根继续逃命。   直到双腿发软,实在是一步也跑不动了,这才停在路边,找了一块岩石坐着稍作歇息,用丝帕擦着额上的汗水,还频频回头,确定背后没人追上来。   今日本来是父亲派人护送盛长乐去郊外别庄的,可是途中歇息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帮劫匪,护送她的侍卫跟劫匪缠斗,也有人趁机驾车带着盛长乐逃跑。   谁知对方骑马围上来,将他们逼到了悬崖上,他们走投无路,只得弃车钻进树林。   他们在前面逃跑,劫匪还在背后紧追不舍,几次险些被抓到,护卫为给她拖延时间也献出了生命,现在只剩下她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生死逃亡大半天,腿都快跑断了,却丝毫不敢停下来,只怕一停下就会被追上来。   坐着休息许久,一直都没人再追上来,盛长乐以为终于把匪徒给甩掉了,刚刚松了一口气。   正当她稍有松懈之时,却感觉背后一阵凉嗖嗖的阴风吹过,隐约能听见有脚步声靠近。   她猛然一回头,便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面目狰狞,目光猩红,手中握着大刀一步步朝着她逼近。   他恶狠狠道:“没想到你这小娘们倒是挺能跑的,追得老子好苦!”   盛长乐头皮一紧,站起身,拔腿就跑。   却被他一把抓住胳膊,扯了回去,撂翻在地。   情急之下,盛长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脚踹在男人裆下,疼得他“啊”的一声惨叫,松开了手。   趁此机会,她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被一把扣住脚腕,拉扯回去,重重摔倒在地,骑在身下。   “你还敢反抗!长得这么细皮嫩肉的,老子还真舍不得杀你,不如,先让老子爽一回再说!”   一阵天旋地转,盛长乐反应过来时候,恶汉已经开始撕扯她的衣裳。   她死死抓着身上衣物,急促的喘息着,尽量冷静的说道:“是谁指使你的,他给你多少,我可以给你十倍的价钱!我是当朝熙华郡主,我爹是靖安侯,我未婚夫是当朝首辅,我表哥是当今圣上!你若现在肯收手放了我,我保证可以留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到时候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定会被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他却猥琐的笑了一声,“老子管你是谁!劝你还是乖乖听话,老子说不定会让你死得舒服一些!”   说着都已经撕破了盛长乐的袖子,露出了一截白皙粉嫩的玉臂,光看了看那手臂已经要命得很。   这般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女,是他们这些粗鄙之人平日里做梦都不敢想的,特别是像眼前这般绝色的美人,若是此时能用上一回,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盛长乐不停挣扎抵抗,可终究只是个弱女子而已,被死死压着手脚根本动弹不得。   她心底一凉,满目绝望,已经不敢往后想。   好在正当关键时刻,嗖的一声,天边飞过来一支箭,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直插到恶汉脑门之上。   一时间血液飞溅,不过转瞬,恶汉便已经额上插着箭,鲜红血液糊了一脸,就这么无力的横倒下去,一命呜呼,死状奇惨无比。   血液溅射了几滴在脸上,浓郁的血腥味在鼻间蔓延,盛长乐因为惊吓过度,久久瞳孔紧缩,呆若木鸡,抱着肩膀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蜷缩成一团。   与此同时,旁边正有人呼唤,“六爷,郡主在这里!”   徐孟州闻声,快步赶来,栖身蹲在盛长乐身边,一把捧着她的肩膀,还喘着粗气,紧张的看着她,“你没事吧。”   盛长乐吓得丢了三魂七魄,看见徐孟州出现在眼前时候,还几度以为是自己的眼花。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她鼻子一酸,眼眶一热,眼前渐渐被泪水模糊,也不管不顾,一头就栽进男人怀里,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呜咽说道:“小舅舅,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搓手,下一章的激动人心时刻预告:昭昭表白   感谢小可爱们的热情留言,依旧抽十个红包,么么哒,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心動預告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萧瑾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簁 20瓶;陈陈爱宝宝、36035680、不朽。、大盈若冲 1瓶; 第22章   今日得知盛长乐失踪之后,徐孟州一直带着人在翠山附近寻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丝蛛丝马迹,立即追了过来,阿东那一箭才得以及时将她救下。   看见她还毫发无损的活着,徐孟州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是落了地。   “小舅舅,我害怕……”   盛长乐瑟瑟发抖的,将脑袋死死埋在男人宽大温暖的怀抱里,泪水都把他身上的衣物浸湿了,两只小手紧紧攥着他不松手,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丝丝安全和慰藉。   她是真的害怕,还以为不会有人来救她的,心下已然绝望,却没想到得救了,还是徐孟州救的她。   少女身上衣物被撕破,模样狼狈,楚楚可怜的样子,恐怕不管谁见了都会忍不住轻疼怜惜,至少她现在的害怕是货真价实的。   徐孟州心下一软,取下身上披风裹在她身上,将她纤薄的肩膀,连带着披风小心翼翼圈在怀里,好像捧着的是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   他安慰,“别怕,已经没事了。”   山林之中,暮色之下,凉风瑟瑟,一对男女紧紧相拥。   旁边那具惊悚的尸体早已被人挪走,只剩地上一滩血迹。   盛长乐久久缩在男人怀里,抽泣不止,也不知哭了多久,声音才渐渐小了下来。   她抹着眼泪,仰头看着徐孟州,哭哑的声音道:“我想喝水……”   她今日只顾逃命,已经大半天没有喝过一滴水,早就口干舌燥,嘴唇有些干裂。   徐孟州让人拿来牛皮水袋,送到她手里。   盛长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解渴,才总算重获新生,还用绣帕沾了点水,把脸上污渍先擦拭干净。   徐孟州道:“天快黑了,先回去再说。”   盛长乐点点头。   本来徐孟州是搀扶着她的胳膊,想将她自地上扶起来的,可是盛长乐一双腿瘫软无力,微微颤抖,脚底还磨破了,根本站不起来,整个身子顺势又跌进了他怀里。   她眼泪簌簌落下,哭着道:“我走不动……”   徐孟州目光落在她腿上,皱着眉询问,“受伤了?”   盛长乐摇摇头,一脸的委屈的拉着他撒娇:“脚磨破了,疼……小舅舅抱我可好?”   她一个千娇百宠养出来的娇娇女,独自在山林里逃跑了这么远,都难以想象她是如何做到的。   徐孟州微微点头,随后将她轻盈娇小的身子从地上横抱起来,用披风裹得严严实实,小心护在怀里。   “阿东,去牵马。”   徐孟州抱着她,一路过去,放到马背上。   本来是打算让她自己乘马的,可盛长乐却含着眼泪,拉着他的袖子不肯放开,“你也上来。”   徐孟州抬头看她一眼,对上她那湿漉漉的眼眸,男人无力抗拒,只得翻身上马,坐在她背后,牵着缰绳,把她护在两条手臂中间。   盛长乐就像是受伤的小动物,身子到现在还微微颤抖着,只顾双手紧紧抱着徐孟州,埋在男人怀里不肯出来,恨不得和他黏在一起似的。   她的脸贴在他身上,隔着衣物就能感觉他身上的炙热,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音,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身上也稍微暖和了一些。   过了许久,她才小声询问:“小舅舅,你如何找到我的?”   骑在马上,徐孟州平视前方,如实回答:“跟着脚印。”   风轻云淡的一句跟着脚印,只有背后的阿东和阿西知道,首辅放下手头一切事情,带的护卫和养的暗卫全都出动,在翠山漫天遍野的找,好不容易才找到线索,还必须赶在卫王前面,着实废了不少力气,也是到现在几乎没有喝过水。   盛长乐真心实意的答谢:“还要多谢小舅舅及时出现,出手相救,要不然我今日肯定要死在这里了……”   徐孟州总怀疑今日之事没那么简单,便询问,“你可还记得当时情形?”   盛长乐断断续续的,如实将当时情形跟徐孟州诉说了一遍。   大概就是途中突然遇上劫匪,对方各个武艺高超,连侯府侍卫都不是对手,看上去不像是普通劫匪,侍卫为了保护盛长乐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她独自一人逃进山林,对方还穷追不舍,她险些就被……   想一想她还心有余悸,“他们好生凶残,吓死我了……”   徐孟州道:“待我回去查一查是些什么人,必不放过他们。”   想了想,盛长乐抬眸偷瞄了一眼徐孟州,又小心翼翼的询问,“你会不会回去就要退婚啊?”   虽然说那匪徒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就被一箭射死了,可是这谁又说得清楚呢?   徐孟州垂目看着她,回答:“不是说过,只要你愿意我不会退婚。”   盛长乐委屈的瘪着嘴,“可是我今日这般受辱……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徐孟州打断她的话,“不会。”   盛长乐眼巴巴的望着他,似乎还不放心,“当真不会?”   徐孟州合上眼帘,点了点头,“你此番九死一生,我又怎能再落井下石。”   盛长乐眼眶泛红,脸上还带着泪痕,便伸长脖子凑到他耳边,暧昧的悄声说道:“你亲我一下,我才相信。”   徐孟州皱紧眉头,别开脸,好似还有些不好意思,“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这般没羞没臊的,什么话都敢说。”   盛长乐心里还有些不屑,这个假正经,估计心里都不知想过几次把她这样那样了,还好意思说她没羞没臊?   她眼眶里又包着泪水,可怜至极的模样,身子紧紧贴着他,颤抖着声音小声就道:“小舅舅,我喜欢你,我怕你不要我了……”   坐下的马骤然停下,徐孟州身体微微僵住,眼睑低垂,便对上了少女泪光盈盈的眸子,那眼中满是柔情似水,仿佛只看一眼便能让人不小心沦陷进去。   两人对视,周围好像空气都凝固了,耳边安静得没有丝毫声响。   徐孟州一动不动,紧紧抿唇,一言不发,也不知什么意思。   盛长乐清晰悦耳的声音,重复了一句:“小舅舅,我喜欢你。”   徐孟州目光深不见底,薄唇轻启,声音微哑,“喜欢我什么。”   盛长乐缓缓的,将小脑袋贴在他怀里,指尖挠了挠他的衣襟,娇羞勾人,声柔如水,“方才小舅舅及时出现,救我于生死危难之间,我实在感激涕零,当时心下只有一个想法,这辈子非小舅舅不嫁,要一生一世都做你的人来报答救命之恩。”   徐孟州勾唇轻笑了一笑,“非我不嫁?”   盛长乐点点头,“嗯。”   徐孟州沉默不语,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盛长乐偷瞄他一眼,自顾自的又补充道:“其实昭昭以前就十分仰慕小舅舅才华,你写的文章每一篇我都倒背如流,没事就拿出来抄几遍,最喜欢小舅舅写的字,飘若游云,矫若惊龙,只可惜一字难求,想买也买不到,圣上有一幅还不肯赏赐给我。   “不过以前只把小舅舅当成长辈看待,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直到陛下指婚。   “一开始我还暗暗欣喜,谁知次日就得知小舅舅想退婚,以至于这阵子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就怕小舅舅是不是不喜欢我……”   盛长乐所说这番话虽然避重就轻,可也是句句属实的。   她身娇体软,前面糯米团子似的盈软之处有意无意的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呢喃软语,断断续续说着动人心弦的情话。   有那一瞬间,都让男人仿佛醉酒一般晕头转向,朦朦胧胧的,不禁生出一种错觉来,若是再来那么一模一样的五年他也心甘情愿,哪怕只是她编织出来的假象。   不过那般想法转瞬即逝,他目光暗淡下去几分,淡然回答,“没有的事。”   盛长乐听闻,抿唇轻笑,欣喜的把他抱紧了一些,“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喜欢么?”   徐孟州屏住呼吸,生硬的转移话题,“别说这些了,赶紧回去,你爹还在到处找你”。   盛长乐缠着他,“我不……我要小舅舅亲我一下,不然无法安心。”   徐孟州紧紧皱眉,有些头疼,“不行,你能不能矜持些。”   盛长乐瘪着嘴,满不在乎,“反正也没人瞧见。”   后面骑马跟着的阿东和阿西对视一眼,脸色极为难看,敢情他们两个在郡主眼里都不是人?两人也只能背过身去,躲得远远的,假装自己是路边的一棵树。   徐孟州回头看了一眼阿东和阿西的方向,又对上盛长乐那满怀期待的眼神,目光落到她那粉嫩嫩诱人的唇瓣上。   “小舅舅……”   她拉着他的衣襟,羞红着脸撒娇,声音酥酥软软,着实让人销魂至极,好像浑身骨头都要软了。   徐孟州沉吟许久,才轻声道:“那你把眼睛闭上。”   盛长乐抓住机会,即兴表白,没想到比想象中的还要成功,自然心下暗喜,窃笑一声,闭上眼,仰着下巴,就等着他亲她。   夜幕降临,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只有天边的薄雾之下透出朦胧月光,隐约照出二人的轮廓。   徐孟州垂目看着怀中娇美少女,弯腰埋下头,凑近到她脸上,鼻尖几乎都快碰上了她的鼻尖,近在咫尺,两人炙热的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暧昧。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再来一模一样的五年*100我也心甘情愿~   以前说过,前世是昭昭攻略的粥粥,所以这辈子会出现很诡异的一幕,表面上是女主很喜欢男主,其实际是反过来的男主很喜欢女主。   有小可爱质疑,我只想说,男主不是不爱,是想克制自己,以后总会有彻底爆发的时候。   随机抽10红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酿甜心 10瓶;whispers.婉音 3瓶;Onlooker、冰雪飘摇、风草、杏花乱 1瓶;   ——   推荐小伙伴的文文,已完结,短小精悍,可放心食用,   《养大未婚夫儿子后》by镜里片   赵鸾沅体质暴露那天,许致淳身体斜斜倚门,双手交叉,嘴里叼棵草,语气散漫。   “魔族修体,姐姐似乎很喜欢。”   小剧场:   魔族重返现世没多久,诸大世家密谈商议对策。   各样目光不停往赵鸾沅身上转。   许致淳在她身边长大,自小颇得宠爱,藏匿世家之中,如今祸乱世间,她占一半责任。   赵鸾沅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卷长微弯的睫毛轻动,手中热茶氤氲,微微起抬头,众人视线又收了回去。赵氏一族的家主,便是到了今天这步,也没人敢得罪。 第23章   男人咽下一口唾沫,喉结滚动而下,却是始终久久都没有贴上去。   本来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就要凑上去的。   谁知突然被天边传来的一声厉喝给打断了,“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两人略微惊讶,顿时回过神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双双看过去,才发现周围树荫之中有窸窸窣窣异常响动。   转眼之间,四面八方突然亮起火把,十几个黑衣恶汉从暗处一涌而出,一个个手握大刀,气势汹汹的,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独眼龙凶神恶煞,目光犀利,举到对着盛长乐的方向,“呵!你这臭娘们儿,跑得倒是挺快!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看见那个独眼龙,吓得盛长乐赶紧缩在徐孟州怀里躲起来,小指头指着那人,告状道:“小舅舅,就是他,当时带着人拦了我的马车!”   之前被一箭射死的那个,只不过是那群劫匪里其中一个小喽啰,这个独眼龙才是那帮劫匪的老大,此刻带着他那一大帮手下,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今日对盛长乐穷追不舍,势必要置她于死地。   那独眼龙还不知自己已经死到临头,冷哼一声,不屑的指着徐孟州说道:“你以为找个小白脸当帮手,就能逃得出老子的手掌心么!”   这独眼龙是没死过,竟然敢指着首辅的鼻子骂小白脸,阿东立即出声呵斥道:“大胆匪徒,休得无礼!可知道你面前的是当今首辅,你若是识相的话,现在跪下磕头求饶,或许首辅大人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阿东话还没说完,对面的独眼龙和他背后那些喽啰都已经忍不住噗嗤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是前仰后合,不知死活的嘲讽说道:“你们都听见了么,那小白脸说他是首辅?他要是首辅,我就是天王老子,要磕头也应该是他给老子磕头!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在悍匪之间此起彼伏,如同浪潮一般,你一句我一句的笑声在夜色之中回荡。   徐孟州却只是拧紧眉头,眸若寒潭,波澜不惊,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   盛长乐和他离得近,明显都能感觉到男人揽着她的手紧了几分,肯定是生气了。   那独眼龙举着刀,下令道:“兄弟们,给老子上!今日先杀了这小白脸,那小娘们儿大家一起分,见者有份!”   劫匪们之前就已经见过了盛长乐的容貌,当时便被那般貌若天仙的美人所惊艳到,从来都不敢想对那般美人有所染指。   如今一听,顿时士气暴涨,当时就红着眼睛,提着大刀围攻上来。   徐孟州只是微微抬了抬袖子。   阿东听令,一改先前的憨厚温顺,转而露出狰狞可怖的冷笑,仿佛露出獠牙的野兽一般,一身的杀气腾腾,提着刀,一跃下马,便与下头的刺客缠斗在了一起。   他以少敌多,毫不示弱,双方刀光剑影,有来有回,场面乱作一团。   阿东是徐孟州的亲信里头身手最好的一个,这些劫匪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些蝼蚁之辈,他轻轻松松就能解决干净了。   一转眼,为首的独眼龙被阿东打得鼻青脸肿,撂翻在地,狠狠踩在脚下,刀架在他脖子上,厉声质问道:“说!谁指使你的!”   那独眼龙自以为武艺高强,没想到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对方打翻擒下,打不过也只能认怂,惨叫着求饶不止:“没谁指使……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拦了诸位贵人的路,贵人饶命……”   阿东冷笑,“没人指使,你敢拦靖安侯府的马车?”   独眼龙自然是死不承认,“小的不知那是靖安侯府的马车……”   阿东逼问,“你现在若是肯老实交代,或许首辅大人还会给你个痛快,不然可没那么容易罢休!”   独眼龙脸色一白,偷瞄了一眼徐孟州,看那人高高在上,目光犀利,浑身凛然气势,他顿觉头皮发麻,瑟瑟发抖,问道:“这,这位贵人,当真是……首辅?”   “不然你以为是谁!快说!”   独眼龙冷汗直流,朝着徐孟州磕头求饶,“首辅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也是收银子办事,我们这一行向来不问对方来历,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大人相信我,我当真不知道……”   独眼龙眼看着小命都快没了,只能什么都老老实实全盘托出。   徐孟州从始至终,不动声色,和盛长乐一前一后,高高坐在马上,居高蔑视。   他低下头,轻声询问身前盛长乐,“你想如何处置他?”   盛长乐想了想,道:“绑回去严刑逼供,问出是何人指使。”   徐孟州扬了扬下巴,阿东立即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应一声“是”,随后用绳子把侥幸活着的三五个劫匪绑在一起,连成一长串拉在马后。   刚刚解决完了这些劫匪,正准备的返程之时,盛俨迟迟骑着马,带着人匆匆赶来。   一来就看见徐孟州和盛长乐同坐在一匹马上,盛俨眉头微微一皱。   看见盛俨,徐孟州翻身下马,先开口说道:“郡主的脚受了伤,不便下地,还望盛侯备马车过来。”   盛俨也下马,扬了扬下巴,派人前去备马车,随后客气道,“长乐此番能化险为夷,还要多谢首辅出手相助。”   徐孟州却是冷笑一声,负手背后,没好气质问,“盛侯是否应该解释解释,明知徐某与郡主大婚在即,郡主本该留在闺中待嫁,你到底出于何等目的要将她遣送郊外,让贼人有机可乘?”   盛俨脸色有些发白,只道:“是府上家事,长乐犯了点小错,若不惩罚,有失公道。”   徐孟州追问,“既然只是一点小错,又不是什么弥天大罪,盛侯是觉得比大婚之事还要重要,非得送出城不可?”   盛俨自己心里有鬼,被他质问得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结果徐孟州更过分了,质问说道:“都让徐某不禁怀疑,郡主此番遇险是不是盛侯蓄意策划出来的?”   盛俨微微诧异,连忙道:“首辅这是说的什么话!长乐是我女儿,我怎可能蓄意策划谋害她!”   徐孟州接着道:“与盛侯无关最好不过,那就请盛侯尽快拿出个说法,大婚之前,我不想再出任何状况,若盛侯连这两个月都照看不好,可以让徐某帮忙照看。”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仿佛带着浑然天成的气势,几句话下来,就像是在朝堂上把人骂得狗血淋头似的。   盛俨在朝上没少受过他的气,如今快做老丈人竟然还要看女婿的脸色,气得盛俨是死死揪着袖口,一时颜面无存,嘴上却只能说道:“这回是我照看不周,我保证大婚之前不会再出任何意外,首辅大可放心就是。”   “如此便好。”   “……”   徐孟州和盛俨说话之时,盛长乐一直坐在马背上默默旁听,听见父亲被徐孟州质问得无言以对的样子,她心里还有些暗爽。   等马车过来之后,徐孟州亲自搀扶着盛长乐,将她送入车内。   而后徐孟州顺手掏出一个小瓷盒子塞进盛长乐手中。   盛长乐一脸狐疑,“什么?”   徐孟州目光落在她脚上,“阿东的疗伤秘药。”   盛长乐拉着他的袖子,娇美一笑,“小舅舅这么关心我啊……”   徐孟州淡淡道:“是啊,你若是好不了,我可不想娶个瘸子。”   原来是这样啊,盛长乐瘪了瘪嘴。   徐孟州又叮嘱道:“既有人想对你不利,这阵子别出门了。”   盛长乐眼巴巴望着道:“那小舅舅会不会来看我?”   徐孟州教训:“不会……别一口一个小舅舅的乱叫,让人听见莫不是还以为我们乱.伦。”   盛长乐心里有些不屑,他明明就最喜欢这个称呼,床上的时候都要逼着她这么叫。   她自顾自说道:“可是我们都还没成亲,我要是唤夫君好像也不太合适吧……”   “……”他也没说让她唤夫君吧!   徐孟州无语,原本想转身就走的,却又被盛长乐一把拉住了袖子,娇艳欲滴的,羞红着脸看着他,“小舅舅,方才那个……”   她欲言又止,可徐孟州显然已经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了。   男人突然就凑上来,一把勾过她的后脑勺,一个吻撞在她白皙细嫩的额头上,完事后,一言不发扭头就走,退下马车,就此头也不回的离去。   触感蜻蜓点水一般,转瞬即逝,只在她额上留下一丝丝凉意,盛长乐一脸呆滞,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许久她才摸了摸额上,嗤笑一声,甜甜笑意在桃花般的脸蛋上蔓延开来。   随后盛俨亲自带着人马,护送盛长乐坐的马车返回京城。   徐孟州骑在马上,远远的跟随在背后,正巧碰上卫王策马匆匆赶来,喘着粗气停在他面前。   李元珉急急忙忙询问,“昭昭如何?”   徐孟州漫不经心的蔑了他一眼,冷幽幽的说道:“卫王殿下赌输了。”   李元珉脸色有些难看,他以为盛长乐会在悬崖下,就下去找人了,谁知根本就不在。   他倒是镇定自若,“本王都说只是开玩笑,首辅何必信以为真。”   徐孟州质问:“难道殿下不是真想带熙华郡主回去?”   李元珉沉默片刻,如实道:“本来是打算,不过昭昭既已许给首辅,指望首辅好生待她就是……”   徐孟州冷笑一声,心下还有些不屑。   这么说,他要是不娶盛长乐,盛长乐要么会进皇帝的后宫,要么就会被卫王抢回陇西去,那岂不是正好成全他们的好事?   他绝不会那么便宜了他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这种好事,当然不能便宜他们,要便宜我自己!嘿嘿;-)   好消息特大好消息~儿纸女儿成亲倒计时啦,   今天也有随机红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心動預告、40820285、喜欢你是我的秘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参商、whispers.婉音 3瓶;番茄主义 2瓶;风草 1瓶; 第24章   重回侯府,盛长乐被送回闺房更衣梳洗,大夫来看过并无大碍之后,才由婢女伺候着为她处理伤势。   褪去鞋袜,可见白皙细嫩的一双玉脚上全是水泡,还有磨破之处又红又肿的痕迹,只叫人见了触目惊心,心疼不已。   沉璧红着眼睛,眼里包满泪水,一边帮她挑水泡,一边抽泣说道:“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害得郡主这么惨……可千万不能轻易放过他!”   盛长乐也正在想到底是谁,要说她最近得罪的人,除了盛长宁就只有李清茹了。   还好徐孟州及时找到她,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回想起来她还心有余悸……   不知想到什么,盛长乐眼前一亮,赶紧吩咐跑得快的悬珠,“快请祖母到主院去找我爹帮我做主!”   另一边,盛俨回去之后,气势汹汹的找到叶氏质问。   他怒发冲冠的大步进屋,看叶氏还在悠闲自得的喝茶,气得上去就一甩衣袖,将茶盏挥扫出去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他喘着粗气,指着叶氏的鼻子,厉声质问,“今日翠山之事,是不是与你有关系!”   叶氏还一脸茫然,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侯爷,什么翠山之事?”   盛俨道:“你闹死闹活,非得让我罚长乐去别庄面壁思过,行,我同意了,你就找来劫匪想加害于她,你怎么心思如此歹毒,再怎么样那也是我女儿!她与徐孟州大婚在即,如今出了这等差错,若是让徐家抓到把柄退婚,我盛家岂不是要成天下笑柄?”   叶氏脸色略微发白,急忙解释:“侯爷,我没有,不是我!你说的什么我根本听不懂!什么劫匪,什么翠山,我今日忙着照顾宁宁,什么也没做过,冤枉啊……”   盛俨自然没那么轻易相信了她,便又质问,“那你好好解释解释!”   叶氏可不想背这么大的罪名,也就什么都老实交代了,支支吾吾说道:“我是想让人好好管教管教她,可是我只是想在别庄安排人,想到时候让她吃吃教训,压压她的气焰,以免今后去了宁国公府还是如此不知好歹,惹出什么乱子来。   “侯爷你说的什么劫匪,我真的不知道,你也了解我,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啊!你相信我!”   盛俨一想也有道理,叶氏平时也就小打小闹的,说她找人刁难盛长乐还有可能,哪里有胆子找人劫杀盛长乐?   想到这里,盛俨看着她那委屈巴巴的模样,顿时就有些心软了,琢磨莫非是冤枉了她。   叶氏抹着眼泪,哭的稀里哗啦的,“这事真的跟妾身没有关系,侯爷就算是怀疑妾身,也应当调查清楚再说,若是证据确凿,妾身也无话可说……”   眼看着盛俨都快心软了,突然就有人破门而入,一个冷幽幽的嗓音传来,“若不是你吵着闹着要送长乐出门,今日之事也不会发生!我看就算不是你找来的人,必定也跟你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就是你与谁串通好的!实在居心叵测!”   朝着门口方向看去,就见是盛老夫人端着身姿站在门口,脸色肃然,目光凌厉。   盛俨分明交代了别让老夫人知道,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顿时就有些心虚。   “母亲怎么来了……”   叶氏看见盛老夫人也有些畏惧,连忙躲到盛俨身后,道:“侯爷,你相信我,真的与我无关……”   盛老夫人冷笑一声,“二郎,昭昭也没犯什么错,你便执意要罚她去别庄思过,害得差点丢了性命,若不是首辅相救恐怕现在只剩下一具尸首!真当这孩子没爹没娘心疼是么,谁都可以踩在头上欺负!”   那句“没爹没娘”像是一根针,直扎到盛俨身上,他自然没了底气,“母亲这是什么话……”   盛老夫人进屋找了个地方坐下,冷着脸道:“你这个做爹的厚此薄彼,若是连我这祖母都不能为昭昭讨回公道,我今日就在这里不走了!”   盛俨无言以对,也只得好声好气的说道:“母亲说的是,这次是儿子不该送长乐出城,差点害她葬送性命,怎么说也有一些责任,该怎么罚,全凭母亲做主就是。”   叶氏知道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只顾流泪,不敢再辩解。   盛老夫人问,“当真要我来做主?”   盛俨点头称是。   盛老夫人唇角微勾,道:“这可是你说的,那就交出府上中馈大权,你们母女去别庄禁闭两个月,昭昭成亲之前不得回来,免得再给我添乱!”   叶氏心里咯噔一声,原本她是打着如意算盘,趁着最后的机会好好教训教训盛长乐的,谁知现在不但要让她交出管家权,反倒还要将她们母女打发出去,这一去就是两个月,她们母女二人哪里受得了那个苦啊?   她连忙含着眼泪,拉了拉盛俨的袖子,向他求助。   盛俨为难道:“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盛老夫人冷笑,“昭昭错了什么,你罚昭昭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有点过了?”   一句话,盛俨和叶氏都已然再无力争辩。   最后决定叶氏交出中馈大权,请盛老夫人出面代管,明日母女二人出去别庄避避风声。   盛老夫人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轻笑一声,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回去路上,盛老夫人便交代身边老嬷嬷,“这两个月叶氏不在,把上回我妹那边的表侄女柳氏请过来陪陪我,他们从小就认识的,到时候让她好生安慰安慰二郎。”   老嬷嬷道:“是,老奴这就让人去请。”   “去看看昭昭吧。”   “……”   只可惜当天晚上抓到的劫匪被人灭口,线索也跟着断了,以至于幕后指使,只有徐孟州还在查。   *   次日天还没亮,叶氏和盛长宁就被匆匆送出侯府,随着她们离去,靖安侯府彻底安静下来。   此后盛长乐安心备嫁,再没出过门,平日里除了跟嬷嬷学礼教,做做女红,清算嫁妆,去祖母那里走动走动,偶尔会被父亲叫过去亲自训话,狗皇帝知道她出事还偷偷摸摸来看过她一回。   除了皇帝,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来找过盛长乐。   这日盛长乐从祖母那里出来,回房路上,突然自假山背后钻出来一个人影。   原本还以为又是皇帝摸到侯府来找她了,可是抬头一看竟然是卫王摸进来了,盛长乐还稍微有些吃惊。   卫王神色镇定,“借一步说话。”   而后两人匆匆来到无人墙角下,派婢女把风,私下交谈,   盛长乐有些紧张的询问,“五表哥怎么来了!”   之前卫王收到密信之后,就说过想当面问盛长乐,不过她一直没机会出门,所以没能见上。   李元珉解释说道:“那日你出了事我就一直想过来看看,顺便有些话想问你,我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早知道李元珉肯定会问,所以盛长乐一早就找好了借口,说道:“是我一次偷听到我爹与人密谈,恐怕他们是知道了什么想对五表哥不利,所以也没多想,只想赶紧通知五表哥早做防范。”   李元珉还有些不信她会知道得那么详细,“当真?”   盛长乐连忙点头,“自然当真,熙华自幼视五表哥为兄长,骗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李元珉拧紧眉头,寻思片刻,又认真凝视着她询问,“我还有一事想问你,是不是李元璥逼你嫁给徐孟州的?”   盛长乐一愣,摇头晃脑,“没有,是我自己情愿的。”   李元珉温声说道:“昭昭,你跟我说实话,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以带你走。”   盛长乐听闻这句“带你走”还稍微有些诧异,脑子里一瞬间的想法就是,若是能跟他去过那种无忧无虑的逍遥日子好像也还不错?   不过这种念头转瞬即逝,因为卫王即使回了陇西,徐孟州和李元璥肯定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的。   盛长乐到现在都还没想出妥善的法子,能保住五表哥性命无忧。   盛长乐道:“这门婚事当真是我心甘情愿的,五表哥不必为我操心。”   李元珉已经问过她许多次了,她每次语气都这么肯定,他也就不好再多问,只道:“如此便好,今后若是有需要可随时找我。”   “嗯,指望五表哥谨慎一些,早日回陇西安顿为好……”   李元珉回答,“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因为靖安侯府到处都是眼线,李元珉没敢留太久,跟盛长乐简单说了几句,就此匆匆离去。   出了靖安侯府之后,李元珉身旁亲随还愤愤不平,“殿下不如就抢亲,将熙华郡主抢回去再说!你们本来就有婚约在先,把太皇太后搬出来,他们也奈何不了你!”   李元珉紧紧抿唇,沉默不语。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四月大婚当日。   黎明时分,天刚蒙蒙亮,薄雾朦胧之下,可见整个靖安侯府早已挂上红绸和彩灯布置妥当,一眼看去红红火火,喜气洋洋。   云锦苑闺房内,丫环婆子们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只为伺候自家郡主梳洗更衣,精心装扮,才好完成今日与首辅盛世大婚。   盛长乐已然换上一身大红喜服,按照郡主礼服制,发间七翟冠,一身正红色大衫霞帔,礼服上金线绣云霞孔雀翟纹,佩玉圭、带绶、玉佩诸如此类,整个人一眼看去珠翠环绕,尊贵非凡,面上妆容精致细腻,雪肤花貌,黛眉朱唇,那般美艳绝伦,无可比拟。   染着鲜红蔻丹的指尖,轻轻划过脸蛋,盛长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角微微勾起弧度,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心头。   她又要嫁给他了呢。   光是想一想便有些迫不及待,一颗心砰砰直跳,比前世紧张得太多。   毕竟上次她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这一回重新来过,是她自己选的夫婿。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这辈子是会认真对粥粥的哦   通知:明天入V会有三更,精彩婚后生活不容错过,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眠眠,   依旧今天也有随机红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萧瑾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往不嗣音 10瓶;冰雪飘摇 1瓶;   ——   推荐基友的古言甜文《春光艳》 by鹿时眠   最受帝王宠爱的平阳公主闹死闹活。   终于求得帝王把宁国公府嫡长子晏昭廷,强聘为驸马。   却不想大婚当日。   洞房花烛。   平阳公主一觉醒来,拔剑指着驸马爷的鼻子:“思来想去,这门亲事,你是极不愿意结的!”   晏昭廷看着眼前面如芙蓉,纤腰玉润的女子。   他眉眼间似笑非笑,然而掌心却是稳稳一握。   突然间哑了嗓音:“结都结了,殿下还想离?”   于是成婚当晚。   平阳公主便带着公主府的下人,浩浩荡荡的杀回皇宫去。   再次闹死闹活要和离! 第25章   盛长乐换上喜服,收拾妥当, 外头陆陆续续来了一大帮人, 云锦苑闺房里顿时热闹喧哗成一片。   靖安侯府女眷全到齐了,包括盛老夫人、三婶、大姐等人, 以及之前被罚的继母叶氏、三妹和四妹也都回来参加婚礼,众人都是锦衣华服,面上挤出喜色,纷纷前来道贺, 为她送上添妆。   特别是盛老夫人, 拉着盛长乐的手一番叮嘱, 有几分喜上眉梢, 也有几分怅然若失, 说的一番话盛长乐前世今生都听得差不多了,无非就是教导她嫁去宁国公府之后应该注意的事, 盛长乐全都一一答应下来。   盛老夫人还让人取出来两套锦盒装着的头面首饰,“这两套已经我陪嫁里头最是名贵的了,就怕配不上你这首辅夫人的身份,昭昭可别嫌弃。”   盛老夫人是谦虚的说法, 盛长乐连忙瘪嘴道:“昭昭不稀罕什么名贵之物,也就是留个念想, 出嫁之后就不能时常陪着祖母了,只能睹物思人……”   盛老夫人含着泪,抿唇一笑。   随后叶氏也象征性的给盛长乐送了些添妆,只不过没摆什么好脸色, 说话还阴阳怪气的。   前阵子叶氏被送走之后,盛俨某天晚上喝醉不小心和他一位远房表妹柳氏睡在了一起,没办法只好纳柳氏为妾。   原本盛俨十多年不曾纳妾,她这才走了两个月突然冒出来一个柳氏,叶氏如何接受得了?   再加上,侯府碍于颜面,当真把盛长宁许配给救她那个郑二,等盛长乐大婚之后一个月就成亲。   眼看着盛长乐今日就要嫁入宁国公府,嫁给当朝首辅,她女儿本来应该进宫的,现在沦落到要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子!   这么多不如意的事情压到头上,想一想叶氏就气得要吐血,怎可能还高兴得起来?   盛长宁眼看着盛长乐一身喜服光彩照人的模样,脸色也难看到极致,羡慕嫉妒恨得手帕都快搅烂了,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能上来给盛长乐送添妆。   毕竟先前盛俨警告过,今日不能出任何乱子,她有什么火气也不敢发出来,要不然随时都可能再被送回庄子去。   盛长宁送给盛长乐的东西,盛长乐还不肯收,全都退给了她,只道:“三妹妹过两个月也要嫁人,到时候我还得再还给你,那多麻烦,倒不如我们姐妹之间就省了吧。”   这意思,现在不收她的东西,等她嫁人的时候盛长乐也不会送给她,等同于不想与她来往。   盛长宁脸色极为难看,恨恨咬牙道:“姐姐何必这么不给长宁留面子。”   盛长乐抿唇轻笑,“要不是我运气好,性命都差点没了,拿面子还有什么用?”   话里的意思,上回出城遇险的事情,她还记着的呢。   盛长宁就被激得恼羞成怒,就道:“你怎么说话的!又不是我害的你!”   盛长乐冷笑,“都还没查出来,说不准呢?”   “你……”   不过刚准备吵起来,就被一旁的盛俨给厉声叫住了,“今日你二姐大喜之日,吵什么吵!出去!”   盛长宁看爹爹都不肯帮她,还要骂她,气得热泪滚滚而下,将她原本要送给盛长乐的东西往地上一摔,哭着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叶氏赶紧将她扔的东西让人捡起来,陪笑道:“长宁被惯坏了不懂事,我去教训教训她。”   说着,叶氏便追着盛长宁也跑了出去。   盛长宁一路飞奔跑到花园里,看着身边开得正艳丽的牡丹花,想着盛长乐那得意洋洋的嘴脸,气得发疯死的扯了几朵下来,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出气,几乎已经把鲜艳的红色花瓣踩得稀烂。   背后叶氏追上来,拉着她的袖子道:“宁宁,娘不是跟你说过了,今日不管怎样你都得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怎么这么冲动!”   盛长宁胸口剧烈起伏,泪水都已经花了妆容,一把栽进叶氏怀里,泣不成声,“娘,我不要嫁给那个郑二!他要身份没身份,要能耐没能耐,有什么资格娶我!爹爹当真那么狠心要让我嫁给郑二,那我岂不是这辈子永无翻身之日,今后更在盛长乐面前抬不起头来!你看看她今日,那耀武扬威的样子,根本就不把我当姐妹,别指望她以后会帮我!”   叶氏也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你娘好过!你爹都纳妾了,我现在除了忍还能做什么!”   盛长宁一想就哭得更委屈了,“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至少以前,爹爹还都是向着她们母女的,她还以为可以进宫的,谁知这回,明明都是盛长乐的错,却让她们母女去别庄受了两个月的罪,父亲不但把她许给郑二,竟然还纳妾。   叶氏想起来也红了眼,盛俨曾经发誓永不纳妾,可是现在却眼睁睁看着柳氏进了门,她明知道就是老夫人使的什么手段,却也束手无策。   怪只怪,那个盛长乐怎么那么命大!眼看着翠山时候都要葬送在劫匪手里了,竟然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回来,宁国公府还照样娶她!   凭什么她女儿什么也没做错,要沦落到这等地步。   想一想叶氏就心有不甘,把一切都怪到了盛长乐的身上。   许久,叶氏才紧紧攥着手帕,说出一句,“过两日你爹心软了,必定会想办法退了郑二那门婚事。而且徐家跟盛家向来不合,她嫁过去估计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想到徐家跟盛家不合,徐孟州肯定不会善待盛长乐,盛长宁才稍微心里舒服了一些。   *   吉时已到,新娘走了一遍繁文缛节之后,一一道别娘家亲人,盖上喜帕,被红娘背着出门送入喜轿之中。   皇帝特许熙华郡主以公主仪仗出嫁,开道的是皇城御林军,送嫁的是靖安侯世子盛临和宫廷仪仗队,男方由新郎徐孟州亲自迎亲,一时间鼓乐齐鸣,喧哗一片。   首辅与熙华郡主大婚本就受万众瞩目,今日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几乎绕了京城一圈,那气势恢宏,场面盛大,惹得全城百姓闻风而至,争先恐后的早早聚集在街道两旁,一眼看去人山人海,人声鼎沸,百姓欢呼雀跃,热闹不凡。   与此同时,楼阁高台之上正有一众黑影蠢蠢欲动,有所图谋。   领头之人蒙上面巾,正要下令手下暗卫出动,却被后头某人一声令喝的叫住,“周负,你干什么!”   周负回头过去,就见是卫王急匆匆赶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周负脸色微微发白,不甘心的说道:“属下想将郡主给殿下抢回去……”   李元珉气得皱起了眉,“谁让你擅作主张!给我把人都撤了!”   周负还有些犹豫,“殿下……”   李元珉厉声喝道:“名不正言不顺,你让她今后怎么做人,撤!”   周负恨恨咬着牙,渐渐低下头,也只能下令让暗卫撤退。   李元珉负手背后,阴沉的视线落在下头街道上。   只看见俊美无俦的男人高高坐在马背上,大红礼服穿在他身上,喜气盖住了几分往日里的锐气,可是却让人怎么看都觉得很是扎眼。   都让李元珉不禁暗想,若是没发生五年前那些事,现在坐在那马背上新迎娶昭昭的人,会不会是他?   宁国公府今日办喜事,早已门庭若市,高朋满座,一辆辆奢华大气的宝马香车还在接二连三的到达国公府。   上至皇帝和徐太后御驾亲临,下至皇亲国戚、高门显贵、文武百官,纷纷前来贺喜,男男女女无不华冠丽服,珠翠堆盈,一看就贵气逼人。   伴着鞭炮轰鸣,迎亲队伍缓缓穿行而过,最终停在国公府的正门。   新娘由婢女提着裙摆,红娘背着下轿,穿过铺满的红地毯,跨过火盆,自进门入宁国公府,而后拜堂成亲。   因为已经是第二回 ,盛长乐对那些流程再清楚不过,跟前世相差无几,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被领至府内,拜堂行礼之后,又被送入新房等候。   眼看着顺利成婚,盛长乐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稳稳落地了,只等着晚上激动人心的时刻……   回想起以前与他欢好时候的画面,她脸上浮起一抹潮红,心跳得还有些快,已经开始在想见了他该说些什么了。   新房之内一片火红,盛长乐端着身姿,坐在铺满鸾凤绣被的喜床上。   受过一回这种罪,这次她学聪明了一些,由陪嫁的嬷嬷和婢女掩护着,取下头上盖头和繁重的头饰,偷偷摸摸的缩在屋里休息,时间倒是也过得很快。   *   转眼已到夜幕降临时候,新郎被一群人簇拥着,带着身上的酒气回到新房之内。   耳边喧哗吵闹,徐孟州进屋之后,视线一眼就落到了喜床边静静坐着的新娘身上。   她一身大红嫁衣虽然宽大厚重,却也掩盖不住那般曼妙婀娜的身形,红绸遮盖下身前酥峰挺拔屹立,着实惹人遐想。   这一模一样场景,恍如隔世,只让男人眼前都有些恍惚。   修长的手指握着喜秤,揭开喜帕的一瞬间。   便见新娘一张姣若秋月的脸蛋,脸上妆容精致而一丝不苟,眉如黛,眼如杏,面带桃花,宛若一朵绽放的花朵,美得动人心魄,看得人都屏住了呼吸。   随后在喜婆的指引下,一对新人行合卺之礼。   两人面对面站立,两条手臂交缠在一起,各自将手中琉璃酒樽里的合卺酒仰头一饮而尽。   盛长乐抬起眼帘,媚眼如丝的看向面前男人。   他今日也是一身喜服,衬得面如冠玉,眉如墨画,鼻若悬胆,薄唇轻抿,棱角分明的脸颊精致得好似玉雕一般,眼中透出一缕灼灼幽光好似都能将人看穿,浑身带着一股鹓动鸾飞般的气度。   盛长乐看他时候,他也正看过来,视线交汇的一瞬间,盛长乐朝着他娇娆一笑,又羞涩的低下了头,春意在心头蔓延开来。   礼毕,一对新人由丫环婆子们伺候着褪去身上繁重的冠服,换上大红色回纹绣边的软缎绣袍,双双并排坐在床沿。   这一男一女往那里一坐,像是一对天工雕塑的完美璧人一般,只叫一旁侍者都忍不住暗自惊叹。   闹洞房的也只是进来走个过场,不敢在徐孟州面前太过放肆闹腾,很快就退了出去。   徐孟州一向不习惯这种时候有人伺候,便将左右屏退,屋里只剩下他们新婚夫妻二人,并排坐在喜床上。   *   与此同时,宁国公府为庆贺首辅大喜之日,觥筹交错,丝竹管弦,通宵达旦,喧哗吵闹之声久久不绝于耳。   在宁国公府某个黑暗无人的角落里,御前太监程启等人搀扶着已经酩酊大醉的皇帝从宴席出来,正走在离开宁国公府的路上。   李元璥还不想走,醉醺醺的说道:“朕还能喝,朕没醉!你拉着朕走作甚!”   程启还第一回 见皇帝喝醉成这样,稍微有些害怕,连忙道:“陛下别再喝了,若是让太后知道陛下醉成这样,到时候奴婢可就脑袋不保了!”   李元璥声音拖得老长,红着脸,迷迷糊糊说道:“今日昭昭跟首辅成亲,朕心里高兴,多喝几杯怎么了?怎么了!朕是皇帝,难道想喝酒都不行,想喝酒,还得看别人的脸色?连喝酒都不能自己做主,那朕还做什么窝囊废皇帝!”   他还没说完,就被程启赶忙堵住了嘴,生怕他这些话让人给听到了,“哎哟,陛下你可别再说了!先回去,咱们回去再慢慢说。”   随后程启就一路让宫人搀扶着李元璥,强行带着他离开宁国公府回宫。   只是走到花园水榭之时,李元璥无意间的一抬眸,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水榭之中,背身而对。   晃眼看去,那身形婀娜窈窕,就仿佛随风摆动的柳枝一般,那站着的分明就是盛长乐。   李元璥眼前一亮,连忙朝着水榭快步追了过去。   刚走出两步就被程启给拽住,“陛下你想去哪!”   李元璥只顾目不转睛的看着水榭,一把将程启推出去。   他一步一步走进水榭之中,看着面前的翩翩背影,心下涌出一股暖意,“昭昭,你怎会在这里?”   对面那少女回过头来,见到面前有个男子还稍微有些害怕,连忙往后退了退,做出惊恐状。   她回过身,仔细一看,李元璥这才看清根本不是盛长乐,大概只是身形体型、穿着打扮、神态动作有那么些相像,加之他喝醉酒,那一瞬间的错觉罢了,仔细审视之后,那容貌其实比盛长乐相差甚远。   李元璥心下顿觉有些失望,也是,昭昭正在跟徐孟州洞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果然是喝醉了。   他只要求盛长乐不能给徐孟州生子,并没有要求过他们不能洞房……一想到姓徐的不知道已经把他的昭昭怎么样了,李元璥顿觉憋屈又懊恼,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她带走。   借着水榭顶头灯笼落下的微弱灯光,少女看清楚面前的少年穿着龙袍,知道对方身份,她起初还稍微有些错愕不惊,随后膝盖一软赶紧跪下去,“民女,民女拜见陛下……”   李元璥本来想转身就走的,不过还是询问了一句,“你是哪家姑娘,怎会独自在此。”   对面少女战战巍巍,连忙答话,“民女是靖安侯盛俨次女,熙华郡主的妹妹,今日郡主大婚,民女随家人前来赴宴,在此等候兄长……不知惊扰圣驾,还望陛下恕罪。”   李元璥一听她的身份,顿时就提起了兴致,“你是昭昭的妹妹?”   盛长宁唇角含笑,赶紧说道:“正是,恐怕陛下已经不记得了,陛下来过靖安侯府,与民女有过一面之缘的,陛下不世之姿,民女至今记忆犹新……”   李元璥抿唇一笑,缓步朝着她走过去,垂目仔细看着她,光线昏暗,似乎能勉强从她身上看到些许盛长乐的影子。   他居高临下,聛睨一切神态的看着她,幽幽说道:“难怪有些像。”   闻着迎面而来的浓郁酒气,盛长宁心跳如鼓,屏住呼吸。   下一刻,她便已经被少年从地上轻飘飘的扛到肩上,还摇摇晃晃的,在视线范围之内随手推开了一扇房门。   走在路上时候,被程启拦住,只是程启还被来得及开口劝阻,就已经被喝醉的李元璥骂了回去,“滚!”   程启眼看着李元璥将路上随手抓来的姑娘带进客房,当时就惊讶得下巴差点掉地上了。   毕竟一个月前才刚刚甄选了九名高门贵女礼聘进宫,皇帝照规矩全都册封分位,可是到现在还一个没碰过。   谁知今日竟突然兴起,要用这路边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姑娘,难道是外面偷吃的野花野草更好香?果真是醉酒误事啊!   程启也只能千方百计的替李元璥打掩护,让人将这附近暂且清空,千万别让人知道才好。   客房之内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李元璥正醉醺醺的,将盛长宁搂在怀里,他深吸了一口气,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好似用的熏香都跟昭昭是一模一样的。   他捏着她的下巴,额头几乎抵在她脸上,幽幽询问,“你可愿意跟着朕?”   盛长宁当时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总觉得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本来今日她都不想来宁国公府的,娘亲叫她忍住装装面子,不要再惹爹爹生气,她才勉强来了。   刚刚在水榭里,是在叫人去催促她那个龙凤胎的哥哥盛临赶紧送她回去,她已经一刻不想再停留,谁知这么巧,哥哥没等过来,竟然等来了喝醉的皇帝,皇帝二话不说提出这种要求,她简直一瞬间都傻眼了。   她脑子半晌没反应过来,只呼吸急促,支支吾吾的说道:“民女原本就是要入宫伺候陛下的,因为出了一些小差错没能进宫……若是能服侍陛下,实乃三生有幸。”   少年的身姿高挑显瘦,盖上来的时候,她还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不通男女之事,盛长宁只能闭着眼睛,硬着头皮忍耐着过去。   不多久之后,李元璥已然离去,只留给盛长宁一块雕龙纹的玉佩,只留下一句,“不得让任何人知道,今后朕再接你进宫。”   盛长宁独自匆匆收拾整理好了衣裳,回想起之前的事,心跳得还有些快,若不是手中有皇帝留给她的玉佩,她估计还以为只是做了一场梦,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以后皇帝会接她进宫的话,她是不是就不用嫁给郑二了?还是可以按照之前的设想,进宫做娘娘?   想起这些,盛长宁就乐得开了花,感觉刚才受的罪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她现在可是皇帝的女人了呢。   后来盛临来接盛长宁回去的时候,看她走路一瘸一拐的,还稍微有些奇怪,“妹妹,你脚受伤了?”   盛长宁只得掩饰道:“只是方才太黑,不小心磕了一下。”   盛临点点头,随后不知想起什么,又劝说道:“妹妹,你也别再跟爹爹闹了,依我看那郑二公子也还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若是今年秋闱能考取个功名,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人家对你也算是一往情深,当时你落水情形危急,若不是他第一时间跳水相救,恐怕凶多吉少,这等救命之恩,妹妹若恩将仇报,传出去也让人笑话……”   他说的这些话,简直跟以前盛长乐说的一个口气!   不过想着她有了皇帝这个靠山,盛长宁的怒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带着笑意,只道一句,“知道了。”   *   另一边火红温馨的新房之内,床头两盏灯发出暖黄色的光亮,摇摇晃晃,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一对新人彼此心跳的声音都听得清晰。   两人并排坐了许久,盛长乐一直埋着头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毕竟少女成亲,肯定是紧张羞怯的。   倒是徐孟州侧目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就寝。”   盛长乐心下涌出一股暗喜,朝着他身边挪了挪,二人腿侧几乎贴在一起,隔着远远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她害羞的娇声说道:“熙华伺候首辅更衣。”   徐孟州眉梢微蹙,垂目下来看着她,质问道:“你上回胆子不是挺大的,一口一个小舅舅,还要唤我夫君,如今当真结为夫妇,倒是又如此拘谨了?”   盛长乐埋下头,不敢看他,解释道:“上回是熙华一时惊吓过度,头脑发热,胡言乱语,多有失礼之处,现在想起来简直不堪回首,首辅千万别当真才好。”   她娇羞的低下头,眼睫轻垂,白皙如凝脂般的脸颊上,一片片桃花粉嫩渲染开来。   徐孟州皱了皱眉,“别当真?”   盛长乐缓缓点头,她这招叫以退为进。   徐孟州抓着她的胳膊,顺势便将她整个身子一把拉进了怀里。   他埋下头,几乎是凑到他耳边,暗哑磁性的嗓音质问,“这么说,你上回说的那些话都是假话?”   盛长乐撞进他怀中,顿时就被炙烫的火焰包围起来,扑面而来男人身上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好闻味道。   她头埋得更低了,只酥酥糯糯的娇声道:“当时熙华受了惊吓,脑子里一片混乱,也忘记说过什么话了……”   徐孟州便接话道:“那我提醒提醒你?   “你说喜欢我,要非我不嫁,还说一生一世都要做我的人来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徐孟州幽幽直视着她,“你现在可记起来了?”   盛长乐脑袋埋进男人怀里,双手放在他衣襟上,一本正经的,声柔如水说道:“其实我什么都记得,是我觉得上次太过放肆,多有唐突之处,只怕没脸见小舅舅,所以不敢承认。   “其实这两个月见不到小舅舅,我日夜思之念之,一直都在期盼着成亲这一天,如今总算等到了。   “今日独自在新房等待之时,我一直在反复思索应该跟小舅舅说些什么,可是见到你之后,突然就觉得紧张害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她莺啼燕语般动听的嗓音之中,徐孟州指尖捏着她精致细嫩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二人四目对视。   他凝视着她的眼,脸上似笑非笑,轻声问道:“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还知道怕我?”   她与他对视,眼中秋波潋滟,看上去尽是风流多情,惹人心神荡漾。   那红唇欲滴,微微启口,“小舅舅风姿神貌,人人敬畏,昭昭不敢肆意妄为……”   徐孟州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你我既已结为夫妻,肆意一些倒也无碍。”   盛长乐轻笑,“真的么?”   徐孟州点点头,“嗯。”   盛长乐娇滴滴的贴进他怀里,放心大胆的询问,“那许久不见,小舅舅可有想我?”   得到的却是男人淡漠的回答,“最近很忙,没空。”   他也确实没什么空,忙着应付外臣来朝,处理眼前的状况,顺便把上回翠山的劫匪连锅端了,幕后之人……等着清算。   盛长乐好似也不介意,噘着嘴道:“昭昭可是很想念小舅舅呢,每天都想知道小舅舅在做什么……”   “还小舅舅?”   盛长乐嗤笑一声,甜如浸蜜的娇声唤了一句“夫君”,那嗓音勾魂夺魄,让男人心底都是酥酥软软的。   “夫君也唤我昭昭好不好?”   他的臂膀拥着她,也在她耳边,磁性的嗓音轻唤了一声“昭昭”。   如果眼下的一切是真的,他愿永远跟昭昭这样下去。   只可惜都是假象……   她既然骗他,骗一辈子也好啊。   他哪里不如那个废物皇帝了?   男人眼中蒙上一层雾气,抱着她的手稍微紧了一些。   两人断断续续说着话,距离越来越近,呼吸渐渐交汇。   随着大红刺绣蝶戏百花的床帷缓缓坠下,转眼一对新人各自钻进锦被之中。   徐孟州将盛长乐塞进被褥之间,替她盖好被子,而后转身背对,沉声道:“早些睡,明日还要早起。”   盛长乐自然有些不愿意,还没圆房呢,怎么能就这么睡了!   前世她刚嫁给徐孟州时候,以为只要等一年就能进宫,起初不愿意把身子给徐孟州,所以新婚之夜是假装害怕没有圆房的,徐孟州体谅她年纪小,当晚就答应了等今后她愿意再说。   也是后来发现进宫遥遥无期,她才不得已放下身段,委身于他,只是五年来假装不能生育,始终不为他生子。   在盛长乐眼里,前世他们就是假夫妻,不过现在,她一心想与他做真正的夫妻,一心把他当成她的丈夫,自然想早些为他生儿育女……   前世徐孟州做梦都想要他们的孩子,这回,若是她能早日生个一儿半女,他肯定会早些对她放下戒备的。   这么一想,盛长乐心下已经蠢蠢欲动,迫不及待了。   只是这种男女之事,女子始终羞于启齿,即使是盛长乐也不好意思直说。   沉默许久,看徐孟州始终也没有提,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凑上去一些,对着他的耳朵喘着气,悄声说道:“小舅舅,我睡不着……”   她睡不着,他又如何睡得着?   徐孟州闭着眼睛,屏住呼吸,静静听着心跳,没有回答。   盛长乐知道他还醒着,于是拿出嬷嬷准备好的压箱底,羞涩的塞进他手里,想借此暗示他。   压箱底是一种瓷器,方方正正的,打开里头藏着教导男女床笫之事的瓷塑。   冰冰凉凉的东西塞进手里,徐孟州埋头一看,只见那压箱底上彩色鱼水之欢的姿势活灵活现,连他见了都觉得无法直视,顿时屏住了呼吸,心头火急火燎的。   前世新婚之夜是盛长乐自己流着泪说很害怕,二人当时尚且生疏,所以徐孟州便答应等以后她不怕再说。   按照前世的发展,徐孟州以为她肯定不愿意圆房的,所以根本没打算提,准备蒙头就睡,如今她倒是主动提出暗示,男人自然有些诧异。   又让徐孟州不禁回想起本该进宫为妃的盛长宁那件事,从来愈发狐疑,细数起来,其实盛长乐这辈子有许多不同之处,至少表白心意都提前了一两年。   莫非是这辈子接触得早,他又救了她的缘故,一切都改变了。   会不会有了救命之恩,她真的愿意一辈子做他的人来报答他。   男人正在疑惑时候,盛长乐已经钻进他的锦被,紧紧贴合在他的身后,在他耳畔呼吸,怕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等诱惑。   她纤纤玉手像是一条灵活的藤蔓一般,缓缓伸向他,要替他宽衣解带。   徐孟州却突然抬起袖子,捏住她的手。   小手被男人的大手捏在手心里,轻软细腻好似可以揉成任意形状。   盛长乐也不知道他如何做想,只敢小心翼翼的试探他,遭到制止的时候,还有些受挫的说道:“小舅舅不愿意么?”   徐孟州呼吸灼烫,口中干涩,转过身面对着她,手掌抚了抚她的小脑袋,轻声说道:“今日不方便,改日再说。”   盛长乐倒是有些疑惑,“我只听嬷嬷说过女子不便,没听过男子也会有不便的时候,你是哪里不方便?”   “……”   徐孟州拧眉抿唇,不肯说话。   盛长乐眼眶里又包起了委屈的眼泪,瘪嘴说道:“小舅舅可是嫌弃我,不愿意碰我?”   成亲之前徐孟州确实想好了不会碰她,让她一辈子守活寡。   不过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只好道:“没有,是前阵子遭人刺杀受了伤,伤口尚未愈合,着实不便,要等伤好了才行。”   盛长乐有些不信,眼泪盈盈的看着他,“当真?”   “当真。”   盛长乐不依不饶,“让我看看伤势如何,严不严重?”   “……”   徐孟州沉吟片刻,也只好答应了。   他撩开锦被,掀开一片衣角,露出贴身缠在腰上的纱布,可见纱布上隐约带有血迹,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确实货真价实的受伤了,而且伤在腹部,好像的确不适合男女之事……   徐孟州复又拉上衣服,盖上锦被,询问,“能伤好了再说,可好?”   他都受伤了总不可能逼他圆房吧?盛长乐也就只好作罢。   她担忧询问,“小舅舅,是谁想对你不利?”   莫非是皇帝?不过皇帝应该不可能这么快下手的,毕竟若是没杀掉被徐孟州发现端倪,那可就麻烦大了,而且现在也时机尚未成熟。   前世,盛长乐取得徐孟州信任之后,皇帝还曾让她给徐孟州长期下毒的,这样恐怕徐孟州会死得更快一些,不过盛长乐拒绝了。   徐孟州回答,“这些你不必知道,我受伤之事别往外说就行。”   盛长乐听话的点点头。   徐孟州随后将她推回自己被子里,“早些睡。”   盛长乐眼巴巴看着他,徐孟州已经不做理会,翻身背对着就这么睡了,只剩凝重的呼吸声音。   盛长乐原本还期待着圆房的时候就可以缠缠绵绵,卿卿我我,谁知竟然没成,心下略微有些失望。   前世盛长乐也不记得他受伤过啊,腹部也不曾见过疤痕,怎么就受伤了呢?会不会是假的啊?   盛长乐寻思着,自顾自的裹着锦被,翻过身去,闭上眼,安安静静睡觉。   大概是前世就和他同床共枕睡了五年,而且是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盛长乐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反倒是好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   她今日本来也累得腰酸背痛了,很快就这么睡着过去。   一直到床头灯芯燃尽,屋内黑暗下来。   确定她已经睡熟,徐孟州忽而睁开眼,缓缓翻身过去,借着一丝丝的微光,隔得老远,静静看着她绝美的侧脸,竟是一夜未眠。   作者有话要说:  起初粥粥:我要让她守一辈子活寡   后来粥粥:⊙_⊙到底谁在守活寡   昭昭:明人不说暗话,我家夫君器.大活好,我想睡他,和他生猴子……   这章前50留言发红包哦~(只撒花打卡没有哟,因为想给积极留言的小可爱)   感谢小可爱们的订阅,希望以后继续支持订阅正版,千字三分超便宜,留言勤快的小可爱会经常获得红包,总得下来一本书也不贵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萧瑾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粟粟 6瓶;whispers.婉音 2瓶;陈陈爱宝宝 1瓶; 第26章   次日,盛长乐睡醒之时天已大亮, 徐孟州却还在沉睡。   她捧着脸, 静看着身边的男人再熟悉不过的睡颜,那张脸仿佛玉雕一般精美好看。   她向来知道徐孟州生得好看, 说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也不为过,少年时期还曾受到京城那些贵女们争相追捧,只是一直未能成家娶妻。   后来喜欢他的那些姑娘们年纪大了等不及都已嫁做人妇,新长起来的少女碍于他的地位和他身上的气焰, 没人胆敢去议论他的容貌, 甚至都不敢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   盛长乐一直都觉得, 徐孟州这张脸倒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比起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帝虽然也长得好看,却尚且年少, 更偏女相,不似徐孟州这般棱角分明显得成熟。   看了他片刻,盛长乐没有吵醒他,小心翼翼的翻身下床。   她出外屋, 叫来陪嫁的嬷嬷和婢女,先为她梳洗更衣, 梳妆打扮。   秦嬷嬷看郡主这么精神抖擞的,新为人妇好像跟往常也并无差别,突然就有些担心……   是他们没有圆房,还是首辅房事那方面不行?   秦嬷嬷拧着眉头, 凑到盛长乐耳边,悄声说道:“郡主,国公夫人那里来的嬷嬷还在等着圆帕。”   盛长乐差点忘记还有圆帕这回事……   她张了张嘴正想出什么,此时里屋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就见徐孟州睡眼惺忪的走出来,手里正好就拿着不知那里弄来的圆帕。   秦嬷嬷连忙迎上去将圆帕接过来,而后退出去交代。   盛长乐起身朝着徐孟州迎上去。   春光满面的新妇,梳上妇人的堕马髻,发间珠翠堆盈,杏面桃腮,高贵美艳,一双桃花眼中秋波流转,目光灼灼的凝望他。   她脸上带着阵阵霞晕,含着笑意,千娇百媚的唤了一声,“夫君。”   盛长乐已经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悄声询问,“方才那个……哪来的?”   徐孟州知道问的圆帕,如实应答,“提前让人备好的,毕竟是我的原因,不能给你添麻烦。”   盛长乐转而道:“妾身伺候夫君更衣可好?”   徐孟州颔首同意。   随后就让婢女取来徐孟州的衣物配饰,盛长乐一件一件伺候他穿上,一双玉手行云流水一般在男人身上游动,随着一举一动,她身上散发出盈盈芳香。   徐孟州看着眼前如此似曾相识的场景,回想起前世,她也是这般对他体贴入微,百般奉承,若不是最后那么绝情,她原本也是个好妻子。   徐孟州目光在她姣美的脸上停留,还觉得有些不真切,他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明知一切都是骗局,竟然还娶她第二回 ?   盛长乐认真专注的替他更衣,回想起来这辈子是头一次伺候男人,所以表现得动作笨拙了一些,手肘还不小心碰到他腹部。   两人起初都没有任何反应,也是片刻后盛长乐才突然想起来,他不是受伤了么,怎么被碰了一下一点异样也没有。   难不成,果然是假的?   昨夜她只看见了纱布上有血,也没看见伤口,看来要想办法确认一下真伪才行。   盛长乐带着疑惑,心不在焉的继续替他更衣,戴上腰间配饰,穿戴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   *   一对新人新婚头一天,起来第一件事,自然是新妇前去给公公婆婆奉茶请安,请安完了还要认亲。   所以盛长乐即将面对的,是宁国公府的一大家子人。   已故的老宁国公是辅佐太.祖皇帝打下江山的开国功勋,世袭到现在的宁国公身上。   宁国公徐继已经年过六旬,膝下有六子五女,世子和次子是早年的原配所出,原配早逝,后来娶了继室谢氏,如今的徐太后和六子徐孟州都是谢氏所出,其余皆为庶出。   宁国公府曾经辉煌过,也曾衰败过,二十年前宁国公徐继也在朝中享有一定地位,可因为突然患上怪病,就此整个宁国公府一蹶不振,直到近年来徐太后垂帘,徐孟州辅政,才又将宁国公府拉回到权利的巅峰,成为人人忌惮的贵戚。   现如今依旧还住在宁国公府的,只有大房、五房和六房,二房因为前两年立下显赫战功另外封侯,就在宁国公府的旁边另立门户,其余几房拖家带口的去外地任官,有的还常年带兵镇守边疆,也是徐孟州成亲才匆匆赶回来贺喜。   因为盛家和徐家的政见对立问题,两家向来不合,以至于徐孟州和盛长乐这桩婚事,宁国公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不看好,几乎也没什么人喜欢盛长乐,甚至有几个晚辈还曾经跟盛长乐有过节,她能仰仗的只有徐孟州。   想到那么多豺狼虎豹在等她,盛长乐暗暗叹了一口气。   两人很快到了正堂,此处已经围满徐家的众人,宁国公和国公夫人都已经锦衣华服,正襟危坐在上方的太师椅上。   宁国公徐继年事已高,加之患有怪病,所以整个人瘦骨如柴,面色苍白,精神萎靡,不过传闻中年轻时候的他还是龙章凤姿,威武不凡的,据说他六个儿子之中,幼子徐孟州最有他当年的风范,他如今患病,将家族大权都交到了徐孟州手中。   国公夫人谢氏年纪不过五十,跟盛长乐家里的祖母差不多大,不过因为保养得甚好,比盛老夫人看上去还要年轻许多,脸上鲜少皱纹,鬓间也不见银丝,长得跟徐太后还有几分相像,出身世代名门的谢家,是标准端庄大方,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   反正谢氏是不怎么喜欢盛长乐的,前世她没生出孩子来,急得谢氏各种想方设法的要给徐孟州房里添人,甚至恨不得让徐孟州休了她。   盛长乐还稍微有些拘谨,依次下跪,给二位公婆奉茶行礼,因为是第二回 有经验,倒是也没什么纰漏之处。   谢氏曾经在宫里见过盛长乐,以前就感叹过她生得一副好皮相,不过当初完全没想到自己儿子会娶她过门,以至于谢氏现在看着她都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谢氏倒是客气,给盛长乐红包的时候,还轻拍了拍她的手,温柔的说道:“乖孩子,年纪小点,嫁给六郎倒是委屈你了。”   盛长乐红着脸,乖巧道:“是熙华三生修来的福气,半点也不委屈。”   “快起来吧。”   “……”   看着谢氏眉眼含笑的和蔼模样,盛长乐突然觉得,如果前世她肯为徐孟州生个一儿半女,或许谢氏也不至于对她那么深恶痛绝?   谢氏叮嘱道:“公爷常年患病,我疲于照料,国公府的大小事宜一直都是交给你大嫂在管,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可问你大嫂就是。”   谢氏所说管家的大嫂,是宁国公世子夫人蒋氏。   蒋氏此刻也正侯在一旁,她年已四十,比盛长乐的继母年长些,雍容华贵的模样。   她带着热情的笑容,“六弟妹年纪尚小,初为人妇,我们这些做嫂嫂的自当多帮衬帮衬,今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可随时来找大嫂,只要是大嫂帮得上忙的地方,必定不会推辞,你千万别跟大嫂见外才是。”   这个蒋氏向来就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盛长乐清楚得很。   她也装出一副羞怯的模样,陪笑道:“大嫂客气了,熙华初来乍到,不懂的地方太多,若有什么疏漏之处,还望嫂嫂多多见谅。”   随后徐孟州领着盛长乐认亲,亲自将她介绍给徐家那些亲戚。   包括宁国公府的近亲,以及徐家的族人,老老少少一大帮子,看得人眼花缭乱,好在盛长乐早就认识,大多数都是熟悉的面孔,所以很容易分清楚。   徐孟州的辈分稍微高一些,盛长乐嫁给他之后,不仅皇帝应该唤她一声舅母,徐家好几个同龄的公子姑娘也都要改口叫她六婶。   前世盛长乐不喜欢六婶这个称呼,总觉得把她喊得很老,可是重生了一回,突然觉得当长辈的感觉好像还是挺过瘾的?   徐孟州和盛长乐这一对新婚夫妇落入众人眼中,只见穿着同样枣红色流云纹锦衣,那男才女貌,夫唱妇随的模样,般配得好像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特别是这位传闻中的京城第一美人熙华郡主,以前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多只是听过她的名声,知道她高贵的出身,绝色的容貌,很多也是到了今日,才得以亲眼目睹庐山真面目。   可见艳丽和高贵在这绝色美人身上浑然一体,妩媚和端庄也毫无违和感,一眼看去仿佛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只叫人心下啧啧惊叹。   徐家一直有一些传言,说原本熙华郡主是要进宫为妃的,首辅怕是她容貌过分美艳,会迷惑皇帝心智,将来多一个祸国妖妃,为了国家大事着想首辅才勉强娶了她,为民除害。   有人还说,首辅大人这般高高在上,不近女色,加之盛家和徐家本来就不合,今后定是会好好教训这熙华郡主。   不过众人都只敢悄悄私底下议论,不敢传到首辅耳中去。   奉茶认亲完了之后,徐孟州要去招待宾客,就将盛长乐交给徐家的女眷。   盛长乐因为年纪尚小,跟徐家这一众妇人坐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有什么事,她很容易应付过去就是了。   *   夜幕降临时候,天色渐渐暗下来,宾客陆陆续续散去,国公府又恢复了寻常的平静。   盛长乐应付国公府那些亲眷,累得腰酸背痛,一直到用过晚宴之后,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房歇息。   刚走到门口,便见院里多了好些嬷嬷和婢女,正站成一排,恭恭敬敬的朝着她行礼,“见过六夫人。”   为首的一位老嬷嬷上前解释,“奴婢们是老夫人和大夫人二夫人送来帮衬六夫人的,六夫人可随意使唤。”   盛长乐的目光依次扫过那些人,这一套明显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面上带着笑意,只坦然道:“母亲和嫂嫂们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正好我带那些陪嫁人生地不熟的,院里也缺人手,大家就都留下吧,我就懒得再添人了。”   说着,盛长乐将秦嬷嬷拉了出来,只道:“这位是秦嬷嬷,太后娘娘赏赐来伺候我的,也是孝懿皇太后身边的老人,连我也只能尊敬礼让三分,我身边的事都是她在管,今后诸位还请全都听她的安排,不得有违。”   秦嬷嬷气定神闲,身姿端正往那里一站,一看身上的气质就与寻常人有所不同,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当时便警告的语气说道:“不管诸位是从哪里来的,只要是到了郡主这里,都是为了伺候好郡主和首辅大人,今后必须听老身的安排,还望诸位悉知,若是添乱子,该罚的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就别怪郡主不给面子。”   众人面面相觑,笑容有些僵硬。   太后那里赏赐来的人,不仅在靖安侯府有作用,在宁国公府明显作用更为显著,有位老嬷嬷本来是老夫人叫过来管事的,现在有秦嬷嬷在上头压着,谁也别想往上窜。   秦嬷嬷还厉声质问,“可听明白了?”   众人齐声应“是。”   盛长乐正琢磨着,回头再想办法将她们一个个清扫出去。   还好带着秦嬷嬷过来,可以让秦嬷嬷替她管着,也不用她太过操心。   盛长乐回屋之后,婢女伺候着她换了一身衣裳,坐在榻上稍作休息。   不多时徐孟州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盛长乐起身迎上去,搀扶着他到罗汉榻上坐下。   她还询问他,“夫君身体不适,不能喝酒的。”   徐孟州弯腰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装醉。”   盛长乐耳畔痒痒的,不自觉缩了缩脖子,随后涨红着脸,欣然一笑,“那就好。”   片刻之后,婢女送过来一杯醒酒茶。   盛长乐接过醒酒茶,正准备送去徐孟州手中时候,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眼前一亮,唇角微微一勾。   她假装手一抖,醒酒茶就朝着徐孟州迎面泼了上去,正好泼在他腹部以下的位置,就这么浸湿了一大片。   徐孟州垂眸一看,顿时脸都黑了。   盛长乐赶忙将茶盏扔下,抽出绣帕,想要帮徐孟州擦拭衣服上水渍,一脸自责说道,“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太笨手笨脚了……”   徐孟州只觉得呼吸一滞,浑身一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紧皱眉头,眸中蒙上了一层氤氲。   这小东西太坏了,肯定是故意的!   盛长乐无辜的眼神与他对视,只道:“夫君衣裳都湿了,脱下来换一件吧,免得受凉。”   嗯!脱了检查一下,她才好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11月29日更新提前更啦,   粥粥:媳妇太坏了,根本受不了,啊啊啊啊!!!   (茶水泼在这个位置裤子也湿了,应该裤子一起脱了吧?嘻嘻)   随机50红包哦,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啊啊啊,今天收到这么多~(原谅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亚子)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萧瑾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肥啾炖呆菇 55瓶;autistic. 46瓶;汵石 7瓶;20570572 6瓶;陈陈爱宝宝、大爱竹马的神探兔子 1瓶; 第27章   徐孟州冷笑了一声,索性抓起了她的手, 放在他腰带上, “你帮我脱。”   盛长乐自然求之不得,心下暗喜, 小心伺候着帮他解开衣带,褪去衣袍,只剩下大红软缎里衣时候,才停顿下来动作。   毕竟未经人事的少女, 不应该这么若无其事的脱了男人的衣服吧?所以盛长乐就故作羞怯模样, 留着那一件, 没有继续动手。   倒是徐孟州将她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面无表情的, 当着她的面,抬起手, 自己将最后一层解开。   就见那细致无瑕仿佛天工雕塑一般,一块块结实的筋肉线条完美,轮廓分明,带着男人独有的阳刚之气, 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能量。   即使是盛长乐明明早就见过无数次了,可瞥见一眼, 也屏住了呼吸,避开不敢直视。   徐孟州虽是进士出身的读书人,可他其实文武双全,身材一点也不文弱, 褪去衣裳之后也是精壮健硕的。   他襁褓之中时候宁国公府便没落了,那十几年间他也曾吃尽苦头,他是幼子,国公府所剩无几的资源早已被几个哥哥占了。   他年少时也曾跟着兄长去战场上历练,后来回京专心读书,以殿试名列三甲的成绩进了翰林院,被先帝看中,从此人生像是乘风破浪一般,一路拔地而起,平步青云,将整个宁国公府都带了起来。   盛长乐正在神游天外时候,徐孟州埋下头,一圈一圈拆去腰上带着乌黑血迹的纱布,去掉阻挡之后,赫然就见结实带着人鱼线条的腹部下方,当真有一道横着的伤痕,好似皮肉都翻在外头让人触目惊心。   本来还在对着好身材流口水的时候,突然见了骇人的伤疤,盛长乐顿时头皮一紧,扭头躲开不想直视。   她突然有点后悔,还以为他装的,没想到真的有!   徐孟州主动提议,“顺便帮我把药换了。”   她支支吾吾道:“还是让嬷嬷帮你换药吧,我有点害怕……”   盛长乐转身想走,却被徐孟州一把拉了回来,翻身压在了榻上,高大的身子,将她娇小身躯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   男人冷哼一声,由上而下压在她身上,鼻尖凑到她脸上,幽幽质问,“分明是你自己要看,还故意往我身上泼水,现在怎么又害怕了,嗯?”   盛长乐被拆穿了,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坦然交代,“我错了,不该给夫君泼水,下回再也不敢了。”   徐孟州问她:“昭昭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热气顺着耳朵灌入,痒得盛长乐缩起了脖子,连忙解释,“没有,是我一整天都在担心夫君伤情,怕你不肯给我看,才出此下策……”   徐孟州道:“只要你开口说,我怎会不给你看?   “你想看哪里都可以。”   他一字一顿,语气微妙,说得好像是盛长乐故意想看他的身子似的,其实人家只是想看看伤口啊!谁想看他身子了!   看她别开脸,徐孟州将她的脸掰了回来,凝视她问,“躲什么躲,是不是夫君身子不好看?”   盛长乐顿时屏住了呼吸,“我也没看清……”   徐孟州的指尖划过她细嫩的脸蛋,几乎已经贴到了她脸上,问,“要不要脱干净了仔细看看清楚?”   盛长乐倒是想让他脱干净……不过想着他那个吓人的伤口,瞬间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我不想看了!”   盛长乐找了个空隙,从他身下钻出来,匆匆躲到里屋去了,心跳还久久没有平复。   徐孟州看着她纤小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坐直身子,一把合上了衣襟。   晚上,徐孟州自顾自的铺好了软榻,准备跟盛长乐分床睡觉。   盛长乐追过去询问,“夫君这是什么意思?”   徐孟州回答,“不能挨那么近,伤口会裂开,先分床睡吧。”   盛长乐低下头,娇羞的模样,“其实,夫君什么也不用做,昭昭可以伺候你的。”   这意思,他既然受伤,躺着就行了,她来操作。   徐孟州垂目看着她,心下疑惑,她怎么那么想圆房?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徐孟州蹙眉道:“伤口还疼,你体谅一下吧。”   盛长乐已经看过了伤口,实在也无话可说,只得叹息一声,“这边太窄,夫君睡这里恐怕伸展不开,而且身上还有伤,还是让我睡这里吧。”   徐孟州抬起袖子圈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回床边,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摸摸她的脑袋,道:“听话,明日还有事忙。”   然后徐孟州就拉开锦被,示意她进去睡觉,一副说一不二的神情。   盛长乐偷瞄他一眼,只好翻身钻进锦被,乖乖平躺下去,眼巴巴的望着他。   徐孟州帮她盖上锦被,转身回去睡在榻上。   盛长乐长叹一口气,翻过身去,老老实实闭眼睡觉。   因为新婚必须同房三个月,前世也都是这么分床睡,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前世不愿意圆房的人是盛长乐,现在怎么变成徐孟州了?   总觉得徐孟州故意躲着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她心下便在暗想,莫不是她太操之过急,适得其反,引起徐孟州的反感了?   *   新婚第三日归宁,一对新人一大早就坐着马车,带着礼品,踏着清晨的阳光,往靖安侯府回门探亲。   到靖安侯府门外,盛家众人已然在门外热情相迎,放着鞭炮将一对新人请进了府上。   盛家的亲戚也不少,全都围拢过来,看今日回门的新姑爷,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就是传闻小皇帝都要惧他三分的当朝首辅,同时也都知道盛家和徐家关系一向不好,大多数人都在暗下猜测,首辅对郡主背地里肯定不怎么样!   直到瞧见盛长乐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一下裙角。   徐孟州一把扶住她的腰,亲昵的在她耳边说了句“小心点”。   新妇脸上娇羞笑意洋溢开来,看上去春风满面的,那夫妻琴瑟和谐的景象,着实让人大跌眼睛。   宴席开始之前,靖安侯盛俨留着徐孟州在水榭对弈,盛长乐则被家中女眷长辈拉到了房间里训话。   屋里只有祖母盛老夫人也继母叶氏,另外就是身边的老嬷嬷。   本来这话应该叶氏来问的,不过叶氏自己识相的让了出来,还是盛老夫人拉盛长乐到身边询问道:“国公府那边,待你如何?”   盛长乐如实叙述了国公府的状况。   盛老夫人皱了皱眉,还是怕她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在国公府吃亏,叮嘱道:“若是有什么事,记得立即让人回来通知祖母,祖母就是拖着这把老骨头,也会去给你讨回公道。”   盛长乐点点头,“祖母大可放心,我能应付。”   盛老夫人倒是希望她能应付过去,叹息一声,又悄声询问,“外头传闻首辅屋里干净,可曾属实?”   盛长乐点头,“是干净的,我嫁过去之前,除开一位上了年纪的奶娘,身边一个女的都没有。”   盛老夫人而后又问了一些关于夫妻之事的问题,还说道:“姑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没有别的妾室,夫妻那方面你可千万别由着他,昭昭你是正妻,不管首辅待你如何,早日生个一儿半女,坐稳自己正妻的位置,替他管理好后院才是要紧的。”   盛长乐干笑,她倒是想生啊。   “我听说,宁国公已经病了好些年,病情一直反反复复的,府上定也不是安宁的,你千万注意一些……”   宁国公府内部确实错综复杂,不怎么安宁,盛长乐前世嫁进徐家五年,可比祖母清楚太多了,要不是本身就有问题,让她抓住把柄,也不至于会那么容易就被她一个弱女子给拆得散架了。   盛长乐在这边接受长辈教诲,徐孟州那边也在一边下棋,一边跟盛俨说话。   徐孟州故意又提起翠山的事情,“岳父不是答应会给出个说法,不知可有结果了?”   盛俨还以为这件事早就过去了,哪知徐孟州会在回门这一日再次提起,他还稍微愣了愣,回答道:“线索都断了,我看那匪徒估计是想误导,这才信口开河,未必可信,在牢里怕也是被同伙灭口的!”   徐孟州冷笑一声,“岳父既不肯深究,小婿倒是可以给你一个说法,也不知岳父可有兴趣听一听?”   这个事,以前徐孟州是不方便出面的,所以才故意拖了两个月,到如今成亲之后,他插手盛长乐的事情才能名正言顺。   盛俨显然有些诧异,“贤婿且说。”   随后就见阿东从外头拖回来一个人,跪倒在地。   揭开头上蒙着黑布,可见他已经面目全非,一双颤抖着的手指甲盖都已经被挑去,一眼看去血肉模糊,即使是盛俨司空见惯,也不禁头皮一紧,背后生凉。   盛俨看着那人询问,“这是何人?”   徐孟州落下指尖的一枚黑子,漫不经心说道:“这是贵府的下人,岳父不认得?”   盛俨叫来亲随辨认,才确定这是以前府上的下人,不过两个月之前突然赎身就此失踪了。   徐孟州勾了勾手指示意,阿东一脚就踹在那奴仆背上,厉喝道:“快说!”   看那奴仆的指甲就知道他肯定吃了不少苦头,早就被训得服服帖帖,哭丧着,只能什么都老实交代了,“我说,我什么都说,是夫人给了我钱财,让我出去找的人,完事之后给了我卖身契,让我消失再也别回来……”   盛俨一听,瞬间变了脸色,蹭的一下站起来,恼羞成怒的指着他,“你休得信口雌黄,秀云怎可能做出这种事!徐孟州,你以为不知从哪随便去找个贱奴过来屈打成招,就可以构陷我堂堂靖安侯夫人么!”   徐孟州倒是镇定自若,似笑非笑道:“岳父觉得,徐某是那种没证据就敢找上门的人?”   徐孟州做事向来稳重,必定是有万全的把握今日才敢找上门来质问。   随后阿东将证据都呈了上来,不仅有叶氏给出的钱财和首饰,顺便还带来了几张供状,包括这贱奴和之前那些劫匪的供词,上面不仅有画押,就连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印都已经盖上了。   是啊,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印都由徐孟州掌控,他想处置谁就能处置谁。   看见供状上的官印那一瞬间,盛俨身上已然凉了半截。   徐孟州也站起身,负手背后,道:“岳父是打算今日私底下把这事情解决了,还是徐某将这供状交由刑部处理?”   盛俨瞠目结舌,瞪着徐孟州许久,才质问:“徐孟州,你我两家刚刚结为亲家,今日是我女儿回门之日,你当真要在今日闹得这么难堪,不给我留半分颜面么!”   徐孟州道:“若是当真不给岳父颜面,现在这张供状应该在刑部,侯夫人或许早就进了刑部大牢。”   盛俨颤抖的手捏着罪状,已经是面色铁青,一句话说不上来。   *   因为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所以被叫到大堂关起门来说话的,只有盛长乐、叶氏,加上盛俨和徐孟州。   一切证据摆在面前的时候,叶氏面色惨白,惊恐至极,事到临头还不肯承认,“我没有,侯爷,真的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是这个贱奴血口喷人,不是我!”   徐孟州声音带着浑然天成的威慑力,只道:“如今罪证确凿,夫人即使狡辩,刑部也照样能定你的罪,熙华郡主是皇亲国戚,也是你的继女,虽杀人未遂,却也是罪大恶极,轻则三年狱刑,重则车裂。”   说到“车裂”一词,叶氏得知竟然这么严重,直接吓得浑身一震,再不敢狡辩。   盛俨指着她质问,“你当真干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叶氏到盛俨面前跪下,指着身旁出谋划策的嬷嬷,哭声说道:“侯爷,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被人蛊惑的,是她,都是她说这样盛长乐就不能嫁进国公府了。   “我女儿都被她害得清誉扫地,一辈子都毁了,凭什么她还能风风光光的出嫁……侯爷,我也是想为我们女儿出一口恶气,我们女儿都差点被她害得自尽了,我不能坐视不理……”   叶氏一时口不择言,终于什么都承认了,她身边的嬷嬷也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今日的事情证据都在徐孟州手里,还要看他的脸色。   盛俨深吸一口气,起身来到徐孟州面前,客气说道:“贤婿应该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今日之事我们不如就私了吧,不然到时候弄得整个京城人人皆知,实在也不好看……”   徐孟州道:“盛侯,你我都是朝廷命官,更别说我身为一朝太师,更应该以身作则,徇私舞弊恐怕不太好吧。”   叶氏哭着上来,连忙恳求,“侯爷,侯爷,看在妾身伺候你十多年的份上,救救我,若是让我进大牢,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就算是碍于家族颜面,盛俨也不可能把叶氏送官的,也只好低声下气道,“如今贤婿也算是我们一家人了,不如就给我这个岳丈几分薄面,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件事闹大了于谁都不好看。”   徐孟州沉吟许久,目光落到一旁看戏的盛长乐身上,最终抬起袖子,一把将她拉了出来,“昭昭,这是你的家事,你看如何处理吧。”   徐孟州会突然询问盛长乐的意思,众人显然有些意外。   盛长乐眼睁睁看见继母认罪,心下正在暗爽,突然问到她头上,她还有些茫然,指着自己鼻子,“我?”   徐孟州微微颔首示意。   盛俨一看交给盛长乐,连忙上前,又是一番苦口婆心,就差没给盛长乐下跪了,“长乐,你可千万为了我侯府的颜面着想,这件事绝对不能送到刑部,不然你也脸上无光……”   盛长乐轻笑,“爹爹是把脸面看得比命还重要么?”   至于叶氏,现在跪在盛长乐面前,哭着恳求,“郡主,郡主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怎么罚我我都心甘情愿,我不想下大狱!   “你也知道那刑部大牢是什么地方,我若进去走一遭,今后哪还有脸活下去,算我求你了……”   父亲和继母一唱一和的恳求,盛长乐轻哼了一声,没给什么好脸色,质问,“母亲当初谋害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我在翠山拼死逃命,差点死在劫匪手中,命悬一线之时,母亲又在何处?   “父亲为了侯府的颜面,若是想私了,也不是不可以,那就看父亲这回能不能替女儿做主,拿出个满意的说法来。”   盛俨面色沉凝,想了想,沉声道:“叶氏害人未遂,送去别庄安置,永世不得回京!这样可行?”   盛长乐轻笑了一声,“爹爹向来容易心软,莫不是又打算等风声过了就接回来,当什么事没发生过吧?   “女儿差点丢了性命……就算爹爹不为女儿讨回公道,那些护送女儿的护卫,三人无辜丧命,五人重伤,爹爹不给手下的人交代,如何得以服众?”   她那看似温柔的语气,却是咄咄逼人的态度,一时间都让盛俨感觉好像不认识她似的。   盛俨冷声问,“那你到底想怎样?”   盛长乐想了想,道:“如今女儿刚刚成亲,三妹也马上要出嫁,女儿也不想闹得太难堪,不如爹爹就写一封放妻书,送她回娘家吧。”   放妻书是和离,虽然比休书好听一些,可实质上并没有多大差别。   叶氏摇头晃脑,模样狼狈,“不要,侯爷,我们说好白头偕老的,我伺候你这么多年,还为你生了一对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休我……”   “看在宁宁和阿临的份上,看在我为你生得一对儿女的份上,侯爷手下留情……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又跪在盛长乐面前,拉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长乐,长乐,都是母亲错了,是我不该那么对你,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   “……”   盛俨紧紧皱着眉,自然不愿意的,“这是不是太重了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盛长乐却冷笑道:“爹爹难不成还想让女儿认仇人做母亲?事已至此,爹爹还想维护她么?   “行,爹爹若是觉得这样太重了,那还是送官府吧。   “我生母怎么说也曾是大周的公主,到时候让那些舅父姨母听说我母亲早逝,继母如此刻薄待我,恶毒到要谋害我性命,等他们问上门来,爹爹打算如何交代?今后让三妹和阿临如何抬起头来做人?”   提到那些皇亲国戚,盛俨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若是惹得皇室公愤,叶氏肯定只有死路一条,这回是怎么也保不住了。   盛俨思来想去,纠结万分,最后被逼无奈,心下一横,“行,不过那些供状必须销毁了。”   盛长乐不肯,“等肯爹爹为我做主,我自会烧了那些罪证。”   盛俨垂目瞪着叶氏,道:“叶氏无贤无德,蛇蝎心肠,不配做我儿女的母亲,也不配做我靖安侯府的主母,今日我就与叶氏一刀两断!即刻收拾东西离去,今后再不得踏足我靖安侯府一步!”   叶氏一听,当即浑身一软晕厥过去。   *   叶氏受了处置,当天就要被送回娘家。   新妇回门之日算是彻底毁了,早早就动身离开侯府,往宁国公府返回。   回去的路上,盛长乐简直扬眉吐气,大快人心。   坐在马车上,依旧是一对夫妻并排而坐,盛长乐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徐孟州,说道:“今日家中丑事,让夫君见笑了。”   徐孟州若无其事的平视前方,回答:“是我想将翠山那帮匪徒斩草除根,不料顺藤摸瓜牵扯出这些……你别怪我多管闲事就好。”   盛长乐笑道:“怎么会,夫君先救了我的命,又帮我抓到幕后之人,我感激你都来不及,怎可能怪你?”   盛长乐目中波光流盼,寻思片刻,掩唇一笑,突然起身腰肢一扭,坐进了他怀里,两条纤柔胳膊挂在他脖子上。   美人带着缕缕芳香迎面投入怀中,徐孟州还稍微身子一僵,下意识抬手扶着她的背。   盛长乐芙蓉般的脸蛋,巧笑娇媚,几乎是凑到他耳畔,暧昧的语气说道:“小舅舅今日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你说,我应该如何答谢你才好呢?”   酥软入骨的嗓音灌入耳中,纤柔的身子贴在怀里,着实有些要命。   那一瞬间男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徐孟州掐着那不堪一折的纤腰,猩红的眼看着她,呼吸灼烫,哑着声音问:“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QAQ我快遭不住了   11月30号章节,下一章12月1号晚上11点半再更新,因为千字收益榜,还望大家体谅。   这一章也有随机50红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酥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酿甜心 10瓶;粗卡粗卡i 5瓶;大王 3瓶;风草 2瓶;南笙兮 1瓶;   ————   下一本预收文案求收藏,收过的小可爱请无视   《阿芙》文名暂定   前世阿芙被强取豪夺,送入新帝后宫,不论人前阴狠残暴的新帝在她面前如何求欢示爱,她内心只有深恶痛绝,临死时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再次睁眼,她回到十年前,此时她还是怀远侯的掌上明珠,她最重要的人都还在世,包括定国公府的嫡孙沈玠,那个英年早逝却让她念念不忘了十年的心上人。   阿芙迫不及待的找到沈玠,将前世一封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情书塞进他心手里,涨红着脸,朝面前温润俊美的男子妩媚娇羞的一笑。   重活一世,她决定再不藏着捏着,她要嫁给他,护着他,宠着他,绝不会让他再被奸人害死。   直到后来,她正在家里哄孩子的时候,她家夫君突然谋朝篡位了!   看着面前撕下伪装露出本来面目的新帝,分明就是前世噩梦里那个男人,阿芙笑容逐渐消失,整个人都不好了……   新帝顶着一张可怕的脸,一如往常的将她搂在怀里,“怎么,阿芙不喜欢夫君这张脸?”   阿芙战战巍巍的,“喜,喜欢……”   感谢在2019-11-28 23:15:44~2019-11-29 23:4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酥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酿甜心 10瓶;粗卡粗卡i 5瓶;大王 3瓶;风草 2瓶;南笙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下一刻,柔软香甜的唇瓣, 便主动覆上了男人的薄唇, 面面相对,鼻尖相交, 呼吸融合。   她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小小的身子挂在他怀中。   男人手掌则盖在她的背上,触及之处腰酥体软,身上的绸缎衣物, 细腻丝滑, 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攥进手心里。   她像是一团炙热的火焰, 将男人点燃, 将他包围, 让他无路可退,只能在这熊熊烈火之中与她一起燃烧成灰烬。   一直到口中空气都被抽去, 两人都已经喘不过气,脑子一片空白,这才各自分开。   盛长乐已经一脸潮红,眸中水漉漉的, 含着百般柔情,唇瓣因为刚刚受了折腾, 变得愈发鲜红欲滴,好似都能滴出血来。   是盛长乐主动送上的香吻,徐孟州几乎没什么回应,却也没有拒绝她。   盛长乐知道他喜欢亲她, 没完没了那种。   不过前世她并不喜欢,甚至觉得很是嫌弃,每次都是强忍着忍过去的。   这次可能是因为她现在心甘情愿,所以一点也没觉得反感,只感觉到心跳好像都快要停止了,那种唇齿相交缠的感觉太过奇妙,让她浑身燥热起来,身上都有了些反应。   她轻声喘着气,无力的娇音问道:“这个答谢,小舅舅可还满意?”   徐孟州捏起她的下巴,凝视她的眼,低声问她,“小小年纪哪里学的?”   盛长乐涨红着脸,将脑袋埋进了他腋窝里,只娇羞的回答道:“我在嫁妆画里学到的夫妻之道,就想跟小舅舅试一试,你喜欢么?”   徐孟州微微侧脸,脸便贴上她柔嫩的额头,也算是肌肤相亲,接触之处滚烫的热流在两人之间流窜。   他没说话,盛长乐拖长着嗓音,又继续道:“除了这个,我还学到了很多别的,小舅舅想不想全都一一试试?”   嫁妆画也是教导新婚夫妇男女之事的,可想而知里头都是些什么内容。   徐孟州前世自然是跟她全都试过的,光是想一想,就心血沸腾了……   他突然眉头一皱,一把将盛长乐从怀里推出去,拧着衣领,拉她到旁边入座。   突然被扔开,盛长乐面上笑容尽失,还有些奇怪,“小舅舅怎么了?”   徐孟州将她摁在座位上,一手捂着腹部,一本正经道:“要裂开了,别挨着我这么近。”   盛长乐看他手上的动作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伤口。   她都没碰到他的伤,也还什么没做,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裂开啊!   盛长乐瘪了瘪嘴,也只好叹息一声道:“那就等小舅舅伤好了再慢慢试吧。”   徐孟州拧紧眉头,别开脸不看她。   这小东西,也就只知道嘴上说说,当真要是试起来,恐怕她就只会哭着求他不要了。   回想起那时候,春宵帐暖,美人肌肤雪白,脸颊绯红,一双桃花眼泪光盈盈,娇声喘气,他耳边苦苦哀求轻啼……   他心下愈发难受,差点再死过去一回。   不过他还是掐着手心,保持意志坚定,势必不能让她得逞了。   前世他都能若无其事一两年,现在怎么能才几天都坚持不住,总是被她牵着鼻子走!   其实,这两日相处下来,徐孟州心里愈发疑惑,总觉得盛长乐很是古怪,却也说不上哪里古怪,只觉得她与前世大有不同,却又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同。   比起前世,她对他更加热情似火,也更加真情实意,让人恍惚都觉得她根本就不是装出来的。   徐孟州一直以为重活一世,他心里通透,能够掌控一切,她那些小把戏他必定一眼就能看穿,根本就不可能再一次上她的当。   可是他看她这么久,反而愈发看不明白了。   *   另一边,靖安侯府上,得知父亲要和她母亲和离,还要现在就将母亲送走,盛长宁已经快要崩溃了。   她哭着询问叶氏,“娘,为什么好端端的爹要跟你和离?因为那个柳氏,还是因为盛长乐?你不是说过一阵爹爹就会心软了吗?”   叶氏面色苍白,神情涣散,到了现在这等地步,也只好把什么都跟盛长宁说了,还补充道:“盛长乐威胁说,若是你爹不把我撵出侯府,她便要将我送官,娘也不想连累你跟阿临,就让我走吧,你们兄妹年纪也大了,今后好自为之……”   说着叶氏抹了一把眼泪,已经是整个人都精神萎靡了。   盛长宁不敢相信,摇头晃脑道:“爹爹不会这么狠心的,我现在就去求爹爹,他不会跟娘和离的……他若是要把娘撵走,那我就跟娘一起走!”   她起身就想去找父亲求情,却被叶氏一把拉了回来,“宁宁你别冲动,你就算去找你爹则无济于事,他也是被逼无奈,若是送我去官府定了罪,你和你哥的前程可就全都毁了,特别是你哥,今后在那些皇亲国戚面前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怪只怪娘太大意了,没想到你爹都没查出来,倒是被那个徐孟州抓住了把柄……”   盛长宁满目绝望,“那,那就没办法了么?”   不会的,她肯定会有办法的……   盛长宁一个机灵,突然想到皇帝!   等她今后被皇帝接进了宫,一切尚且还能有转机!   她紧紧掐着手心,咬牙切齿道:“盛长乐害得我们母女这么惨,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得到报应的!”   叶氏现在是心虚了,连忙劝道:“你可千万别冲动,她现在有徐孟州那个靠山,现在腰板挺得直,你斗不过她的。”   以前叶氏还以为徐孟州不会善待盛长乐,谁知回门之日就帮盛长乐出气,差点是把盛俨都逼急了,那样子闹得这么难堪,好像今后都不与靖安侯府来往似的,丝毫不顾情面。   盛长宁目光坚定,若有所思的,呐呐说道:“我也会有靠山的。”   两母女正在说的时候,盛临听到消息,也急匆匆赶了过来。   盛长宁拉着盛临的袖子,哭得稀里哗啦的,“哥哥,都是那个盛长乐把我们害得这么惨的,她先害我不能进宫要嫁给那个郑二,后又害得爹和娘和离,现在爹爹要把娘撵出侯府哥哥,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母女这么受人欺负啊!”   盛临脸色有些难看,虽然他知道事情跟盛长乐有些关系,可他也知道叶氏被撵出侯府是因为翠山的事。   他愣愣看着面前对着他痛哭流涕的两位至亲,眉头紧皱,焦头烂额的,沉声询问,“妹妹,把你推下水的人明明是四妹,证据确凿,连她自己都承认了,你为什么不找四妹的事,非得怪到二姐身上?而且翠山的事爹爹都跟我说了,是母亲串通劫匪要谋害二姐……   “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事看起来跟二姐也没多大关系,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死咬着她不放,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哪里来的深仇大恨,已经到了该死的地步?”   叶氏和盛长宁仿佛被当头棒喝,瞬间清醒过来,两人对视一眼,显然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盛临说的没错,罪证确凿的人分明就是四姑娘盛长安,她们怎么说也应该找四姑娘的麻烦才对。   可是四姑娘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送到了偏远寺庙,吃斋念佛,闭门思过,估计日子也不怎么好过,也没有许配什么好的人家,实在也用不上他们怎么报复。   不知道为什么,看盛长乐这么风风光光的,得意洋洋的,她们就将矛头转向了盛长乐,看不得她好过。   盛临本来只是客观的说了一句话,盛长宁就气急败坏的骂他,“哥哥,你不帮我们做主也就罢了,竟然还帮着那盛长乐说话,你没看现在我和娘都成什么样了吗!你是不是想让我们都去死了你才甘心。”   叶氏也像是被刺到了软肋一般,当即便哭天喊地起来,“好啊,你娘都要被扫地出门,成下堂弃妇了,你还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害我的人说话,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一时受了刺激,叶氏喉中一哽,气得吐出一口鲜血来。   *   另一边的盛俨正自顾自的在堂内闷头喝酒,好好的一个女儿回门,闹得整个靖安侯府死气沉沉的。   盛俨端着酒杯送到自己嘴边,仰头一饮而下。   片刻后,门口却有个娇美妇人扭着身姿走了进来。   盛俨抬眸看她一眼,不冷不热的询问,“你来作甚。”   面前的柳氏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生得还算美艳动人,是盛俨的远房表妹,本来是个寡妇,因为前阵子盛俨不小心与她发生关系,便只能纳了她为妾。   柳氏体态翩翩的站在一旁,端起酒壶给盛俨斟酒,只询问,“我听说夫人出了些事,侯爷心情不佳,便想过来看看侯爷。”   提起叶氏,盛俨脸色更难看了。   今日为了给她求情,竟然要他低声下气的开口求徐孟州,简直让他颜面荡然无存,今后还要被徐孟州拿捏到把柄,想一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气得盛俨端酒要喝,柳氏已经纤纤玉手,将酒杯喂到了他嘴边。   他抬眸仔细看她一眼,那如花似月的容貌,生得比叶氏好看得多,性子又温柔又体贴,多看几眼,倒也稍微看得顺眼了几分。   柳氏含笑道:“侯爷一个人喝闷酒那多没意思,要不让厨房添几个好菜,妾身为你唱个小曲儿助助兴吧?”   盛俨来了几分兴致,“你还会唱曲儿?”   柳氏轻笑,“自己喜欢,就随便学了几首。”   盛俨点头答应下来,随后柳氏便让人取来她的琵琶,准备给他边弹边唱,盛俨有人温暖着,渐渐从叶氏带来的不快之中抽身出来。   谁知刚准备开始唱曲儿,外头随从匆匆前来禀报,“侯爷,夫人她吐血了!”   盛俨听闻,惊愕的蹭一下站起来,“什么?”   他下意识起身,就想出去看看叶氏。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儿24点还有第二更哦,   感谢小可爱们的订阅,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心動預告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鹿甜甜 3个;花朵、酥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二三步 20瓶;许念是仙子、无依 10瓶;17093468、栗子清疏 5瓶;秋刀鱼叨鱼丸 2瓶;米李 1瓶; 第29章   可刚走出两步,就感觉到背后有人拽住了他的袖子。   盛俨回过头去, 便对上柳氏那楚楚可怜的目光。   想到眼前的柳氏如此温柔娇美, 还会弹琵琶唱小曲儿,那叶氏, 年轻的时候倒还有些情.趣,现在就只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他都快烦死了。   想着那叶氏花样那么多,肯定是故意假装的吐血, 让他心软, 想赖在靖安侯府不走。   他若是今日不送走叶氏, 万一明日徐孟州就把供状交给刑部处理, 到时候多的是人等着看他的笑话……   一想到后果如此严重, 盛俨最终是咬牙狠下心,道:“签下放妻书, 叶氏已经不是我靖安侯府的夫人了,别说吐血,就算是死了,今日抬也要把她给我抬出去!”   话毕, 盛俨便扭头转身回去,回去听柳氏唱曲儿去了, 再不管叶氏死活。   当天天黑之后,趁着无人时候,叶氏就被一辆马车送出了靖安侯府,送回娘家去了。   盛长乐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 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仁慈了些?   毕竟她都差点死在翠山,叶氏却只是被扫地出门。   不过想了想,叶氏早就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侯夫人生活,现在突然让她失去一切,今后回了娘家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以后有的她苦头吃的。   从靖安侯府回来之后,徐孟州已经把叶氏的罪证就交给了她。   她本来答应父亲会烧掉,不过还是留了一手,压在箱子底下藏起来,以防父亲又心软了,还会把叶氏接回去。   *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户上的雕花照进屋内,在地上透射出花纹形状,给红红火火的新房又增添了几分温馨暖意。   盛长乐醒来之后翻身下床,抬眼一看,就见软榻上的徐孟州还盖着锦被沉睡。   大婚之后,皇帝恩准徐孟州十日休假不用上朝,可还是有许多公文等着他亲自过目,只能都送到宁国公府来。   所以昨晚徐孟州就自己去了书房处理公文,也不知熬到多晚才回来睡觉的。   经过软榻时候,盛长乐特意攧手攧脚的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不想将他吵醒,让他多睡一会儿。   出外屋之后,盛长乐唤来沉璧为她梳洗,便才询问,“首辅何时回来的啊?”   沉璧轻声回答,“五更。”   盛长乐心里还在疑惑,他熬夜都行,圆房怎么就不行了?果然就是拿受伤做借口,不想碰她。   徐孟州熬夜之后久久没醒,盛长乐到了时辰,便自顾自的前去给国公夫人请安。   之前都是徐孟州陪着她一起去的,所以这还是她这辈子头一回一个人去谢氏所住的蕙兰院。   蕙兰院幽静,谢氏将管家权交给世子夫人,她两耳不闻窗外事,整日除了种些花花草草,便是照料卧病的宁国公,身边也只有一个慕若兰整日陪着她。   盛长乐来的时候,谢氏正在给她院子里的兰花浇水,后来才领着盛长乐进屋坐着说话,慕若兰只在旁边安静看着,也不曾搭话。   谢氏院里没有外人,她便解释道:“府上那些人知道我喜欢清净,一般都隔三差五来一回,你也不必每日都来。”   盛长乐含笑回答,“长乐初来乍到,府上都还不熟络,只有多来陪陪母亲说话,望母亲别嫌长乐吵着你就是了。”   谢氏道:“你愿意来自然最好不过,我又怎会嫌你,毕竟。”   她还有询问了一下徐孟州今日去向,盛长乐都老实交代了,说是徐孟州昨夜在书房忙着看公文。   谢氏叹息道:“如今新政尚未落实,六郎时常忙于政务,没日没夜的,谁劝也没用,他这也是为了黎民百姓,你也别怪他,早些习惯了才好,要是闲得无聊,便去找找你那些嫂嫂说话,到处多走动走动。”   “长乐知道了……”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谢氏又留着盛长乐在她那里用早膳。   谢氏斋戒多年,饭菜都是素菜,半点不沾荤腥。   前世盛长乐为了讨好谢氏,顺口就说她也喜欢吃素,结果谢氏让她每天早上去陪她吃早膳。   以至于盛长乐现在想着在她那里吃的豆腐就有些害怕,她不喜欢吃豆腐,于是赶紧婉拒了,“夫君尚未起身,长乐想早些回去侍候着,不如改日再陪母亲吧。”   谢氏也就没有多留她,让她就这么回去了。   而后谢氏只得让慕若兰陪着她用早膳。   慕若兰感叹说道:“六夫人还真是生得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难怪六爷谁也看不上,就只看得上她。”   她这番话,不免有些酸酸的,眸中闪过一丝凉意。   慕若兰是谢氏族妹留下来的孤女,前几年投奔了谢氏,谢氏乐善好施,慈悲心肠,看慕若兰性子安静,跟她投机,就一直当作女儿养在身边陪伴。   谢氏长叹一声道:“眼看着六郎总算娶了妻,管她美的还是丑的,只要能生出个大胖小子就行。”   她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淡泊,当初把府上中馈大权交给了大房,也是迫不得已的。   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徐孟州一直没有成亲,膝下一无所出,另一个原因,宁国公任命幼子徐孟州为家族掌权人,而不是长子世子,大房那边一直心怀不满,几乎是逼她把管家权给让出的,说是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幼子给占了吧。   *   夜里,风月阁的书房内,徐孟州又在灯下连夜翻看公文。   阿东匆匆进来,将一块黑布包裹着的东西给徐孟州双手奉上,“六爷要的书。”   徐孟州放下手中文书的同时,点了点下巴,阿东便将黑布放在他面前的书案上。   修长的手指将黑布拆开,就见里头裹着的是一本蓝皮书,封面娟秀的小字写着《握机经》三个字。   随后他又从手边拿出来另一本也是《握机经》,把两本翻开,在灯下逐字对比起来。   阿东告退出门之后,阿西好奇的伸长脖子,悄声询问,“那本书到底有什么玄机,六爷废这么大劲偷来作甚?”   阿东摊了摊手,“对比跟郡主给他那本一不一样。”   记得当时,郡主先给卫王送了一本书,后来又给首辅也送了一本,首辅说过想要一模一样的。   就是不知道,他对这件小事竟然如此上心,让人冒险去卫王那里把书偷了回来,还把人家房子烧了。   两人正在悄声议论时候,远远就见风娇水媚的美人缓缓走近,身边带着两名婢女,一个提着灯笼,一个提着食盒,在婢女的衬托之下,娇美的妇人愈发显得艳媚贵气。   阿东阿西的目光不敢在她身上停留,为了提醒书房里的首辅,刻意声音洪亮的行礼:“见过夫人。”   随后阿东帮着把书房的门打开,将盛长乐请了进去。   盛长乐提着裙摆,进入书房之内。   就见徐孟州坐在书案边,身上只穿着一件月白色鹤氅,手中拿着文书,若无其事的模样。   盛长乐体态翩跹的来到书案前方,栖身行礼,抿唇带着灼灼桃花般的微笑,秋波潋滟的眸子看着他,柔声说道:“夫君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办公,妾身一直都在等你回去休息呢。”   徐孟州抬眸看她一眼,示意一旁堆积如山的公文,“这几日成婚耽搁了,许多事等我处理。”   盛长乐走到他身边,抬起纤纤素手,将他手中的文书抽走,放在了一旁。   她拉着他的袖子撒娇说道:“你现在是休假,而且我们刚刚成亲,你又身上有伤,应该好好休息养伤才对,这般好几日连夜操劳,要是累坏了可如何是好?”   徐孟州拍拍她的手腕,“你先回去歇息,我看完这几份要紧的就回去。”   盛长乐知道他的公务繁忙,也不多缠着,只好转而道:“妾身今日特意亲自下厨给夫君煲了汤,你先喝了再看吧。”   她曾经为了哄徐孟州,在厨艺上下过不少功夫,所以会做几样拿手好菜,味道也还不错,煲汤熬粥自然不在话下。   说着她拉着他的胳膊,将徐孟州从椅子上拉起来,带到外头罗汉榻入座。   中间矮桌上,沉璧已经将汤盛在玉碗之中,热气腾腾,鲜香四溢。   盛长乐和徐孟州相对而坐,将碗端到他面前。   徐孟州而后拾起勺子,送入口中尝了一口,询问,“这是什么汤?”   盛长乐解释说道,“人参乌鸡汤,夫君受了伤,特地给你补补气血的。”   徐孟州蹙了蹙眉,又尝了一口,“是么,怎么味道有些怪。”   可不是有点怪么,这补血汤里头盛长乐还稍微另外加了点料,鹿肾鹿鞭什么的,顺便给徐孟州滋补壮阳,看他还能憋到什么时候!   盛长乐心里暗自窃喜,面上却淡然回答,“可能是因为加了补血药材吧,夫君放心喝就是,妾身又不会给你下毒,刚刚外头都检查过了。”   盛长乐含笑,捧着脸看着他,“夫君要是喜欢喝,我每日都给你煲,希望伤势能快些痊愈才好。”   徐孟州观察她脸上的笑容,总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作者有话要说:  粥·禁欲·忍者神龟·粥:我还能忍一忍   昭昭:不,你不能!我的乌鸡(鹿鞭)汤不允许!   我昭昭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哈哈哈,以后会有粥粥主动求欢的戏码   感谢大家订阅,这章随机抽红包,   ——   卑微的求一下作者专栏的收藏,开新书早知道。   卧槽,锁了原因是我放了wb 哭 第30章   隔日,宫里徐太后召徐孟州领着新妇一起进宫觐见。   一大早, 夫妻二人便一道坐着马车从宁国公府出发。   车上, 盛长乐有意朝着徐孟州挤了过去,靠在他臂膀上。   馨香入鼻, 软玉娇香入怀,徐孟州一大早就有些受不住,心里躁动不安的,只得将她推出去, “别挨着我。”   盛长乐顿时就瘪起嘴, “今日起来太早, 我好困, 想靠着夫君眯一会儿……夫君不愿意就算了……”   她失望的退了出去, 要靠到一边墙壁上,马车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撞到她的脑袋。   片刻后, 一只手掌伸过来,盖住她纤薄的肩膀,将她又拉了回去。   是徐孟州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回他身上, 还道:“你要是不嫌天气热,靠着也行……”   盛长乐轻笑, 赶紧往他怀里钻了钻,顺便得寸进尺的抱着他的腰。   徐孟州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总有预感不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二人进宫,到长生殿给太后行礼问安。   因为殿内有一些女眷在场, 徐孟州不宜久留,太后问了他几句话便将他打发走了,只留下盛长乐说话。   临走前,徐孟州还留了一句,“晚些时候来接你。”   反正盛长乐是进出皇宫习惯了的,不必让人多操心。   盛长乐眼中尽是温柔情意,与他对视,微笑点头,然后看着他转身离去,修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大殿上。   随后徐太后才将盛长乐叫到身边,照例问话,询问她嫁入国公府是否还习惯。   盛长乐如实回答:“母亲和嫂嫂们待熙华颇为照顾,处处帮衬着,还遣来不少人伺候,比在娘家时候还要妥帖周到,熙华实在受宠若惊,都不知该如何答谢嫂嫂们才好。”   徐太后自然听懂了盛长乐的意思,知道是家里那些借故都往她院里塞人。   他们那些,以前就想往徐孟州身边塞人,不过实在难上加难,心在还不趁着这个机会多安插点耳目?   徐太后自然是向着徐孟州的,只道:“若是你用不惯,让秦嬷嬷借着我的名义,该打发就打发了就是。”   盛长乐含笑点点头,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徐太后又问新婚这几日,徐孟州待她如何。   盛长乐脸上带着娇羞的微笑,简洁明了的回答:“首辅待熙华甚好。”   看她如今嫁做人妇,妆容昳丽,红光满面的,跟以前的少女装扮比起来,别有一番妩媚多情的韵味,特别是一颦一笑之间仿佛带有魅惑人心的能力,让徐太后愈发担心她那个六弟了。   徐太后也不好直说,只得心下琢磨着,定要让秦嬷嬷好好约束约束她,一定不能让她们过度纠缠。   *   因为今日正好宫里有个茶话会,从长生殿出来之后,徐太后亲自领着盛长乐,一路去了九州池边的翠景台。   如今已是夏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水池周围一片翠色盎然,柳枝随风飘摇,景色绝美如画。   岸边的翠景台上,此刻已经聚集了好些内命妇。   这是熙华郡主头一回以首辅夫人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   她一如既往的风华绝代,引人注目,众人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到她身上,纷纷朝着她围拢上来。   淮安公主李月容见盛长乐,赶忙过来,拉着她入席坐下。   李月容也同样问她在宁国公府习不习惯,问徐孟州待她如何,盛长乐一一如实回答。   两人许久不见,此番交头接耳,一时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席上是太后上座,在座的都是些皇亲国戚,也有后宫新纳的几个嫔妃。   众人或是喝茶吃着糕点,也有卖弄才学,弹琴作诗投壶之类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盛长乐只在一旁安静看看就是。   汝阳大长公主李清茹也在筵席上坐着,远远看着对面盛长乐那春风得意的模样,想着她已经嫁给了徐孟州,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这个贱人怎么命这么大,翠山那么多人都整不死她!   李清茹越想越就越气,当时便脑子一热,端着身姿,故意放大音量,生怕怕谁听不见似的,“我先前听人说,熙华郡主婚前在翠山被劫匪掳走,险些被玷污了,不如郡主跟大家说说,这事情是否属实?”   众人听闻此话,顿时哗然一片,目光都齐齐看向盛长乐,似乎在等着她回答。   徐太后显然也有些惊诧,瞪大眼看向盛长乐,询问,“熙华当真有此事?”   众人质疑的目光,嘈杂的声音,像是一把把利刃,铺天盖地朝着盛长乐袭来,当时她心下就是一沉。   父亲已经尽力封锁消息,也不知李清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若是这件事传出去,自然会惹人非议的。   李月自然是不相信的,赶紧用胳膊撞了撞盛长乐,想让她赶紧出来解释,“汝阳又想污蔑你!”   不想盛长乐秀眉微蹙,沉吟片刻,缓缓站起身来,却是坦然承认了,“熙华不敢欺瞒太后,确有此事。”   席上顿时炸开了锅,贵妇们都开口明目张胆的议论了起来。   “她当真被劫匪掳走过!”   “莫不是真的被匪徒给羞辱了吧,那样竟然还有脸恬不知耻的嫁给首辅!”   “我看说不定首辅还被她蒙在鼓里呢,不然怎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若是让首辅知道她有这种事有意欺瞒,肯定要把她扫地出门!到时候新妇便弃妇,那才有好戏看了。”   “……”   你一句我一句的,诸如此类的言论,越说越是难听。   众人看向盛长乐的目光,由一开始的羡慕,渐渐转变为了现在的质疑和轻视。   徐太后隐约听了那些话都觉得有些不堪入耳,面色沉凝,厉喝一声,“都闭嘴!熙华,你最好解释解释。”   一旁李清茹别提多得意,唇角微扬,阴阳怪气的跟着附和,“就是啊,熙华郡主千万要说清楚才是,可别让首辅被人连累得遭人非议。”   在徐太后的威慑之下,众人议论声这才彻底安静下来,一时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眼巴巴等着盛长乐做出解释。   盛长乐站起身来,面向太后的方向欠身行了个礼。   她那声音宛若娇莺,袅袅传来,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回太后娘娘,熙华那日出城,确实路上遭劫匪,险些命丧黄泉……可这件事,熙华并未有意欺瞒首辅,相反,首辅一开始就是知情的。”   众人诧异,面面相觑,都稍微有些吃惊。   盛长乐继续照实说道:“首辅不仅知道,当时还要多亏了首辅出手相救,我才得以幸免于难……”   随后她娓娓道来,把当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说她在逃跑途中,正要被劫匪一刀斩杀之时,是首辅从天而降,手持弓箭,将匪徒一箭穿颅,救她于危难之间。   后来又有源源不绝的劫匪冲出来,都是因为首辅武艺不凡,干脆利落的将他们都解决了干净,这才把她安然救了回来。   盛长乐的故事,描绘得比实际情况夸张许多,几乎将所有功劳都说到了徐孟州身上,一番天花乱坠的吹嘘,恨不得把徐孟州神化成英雄。   众人听她绘声绘色的描述,渐渐有些信以为真。   盛长乐说话之时,脸上还带着崇敬仰慕的神情,抿唇含笑的说道:“从前熙华还以为首辅温文儒雅,谦谦君子,没想到竟也能文能武,深藏不露,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当时熙华便暗下决心,定要报答首辅的救命之恩……   “熙华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太后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找首辅前来作证,他自会澄清那日事情经过。”   一旁的李月容听完,赶紧跟着说道:“母后,我看,这分明就是首辅英雄救美的美谈,怎么到某些人嘴里就说得那么难听了?”   众人皆知,盛长乐绝对不可能在太后面前撒谎的,毕竟太后找徐孟州一问便知真假。   大家纷纷倒戈相向,“对啊,这分明就是首辅大人英雄救美,就算是流传出去也会成就一番佳话。”   “难怪首辅还是娶了她,说不定人家有了生死之交,趁机定情了呢。”   “汝阳大长公主这般咄咄逼人,莫不是因为对首辅还心存肖想,有意往熙华郡主身上泼脏水吧……”   “就是。”   李清茹听闻,顿时脸色极为难看,气得手中帕子都快捏碎了。   分明就是盛长乐被劫匪掳走,怎么倒是被她说成英雄救美的佳话了?   此事婚前徐太后一直闻所未闻,想来是徐孟州和盛俨有意把风声压住了,要不然定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   只可惜现在都已经成亲,生米煮成熟饭,而且照盛长乐这种说法,徐孟州估计也会出面帮她澄清。   徐太后就算不护着盛长乐,也应该护着徐孟州的声名,她沉吟片刻,也只好道:“既然如此,想必事情都在首辅掌握之中,就不必我们这些不相干的外人指手画脚了,在场的诸位刚刚应该都听得一清二楚,本宫不想今后在外头听到什么莫须有的谣言!”   众人纷纷应声。   李清茹明摆着当众挑事,盛长乐自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她。   她看着李清茹,又质问道:“大长公主,方才熙华已经当众澄清了,现在是不是应该轮到你给个说法了?”   李清茹远远与她对视,不甘心的冷声道:“你想要什么说法?”   盛长乐毫不示弱,只道:“大长公主公然污蔑熙华清誉,也不知居心何在,难道不该给个说法?”   在场命妇也都齐刷刷看向李清茹,就连太后也朝着她看了过去。   李清茹脸色很是难看,回答:“我说的本来就句句属实,你自己都承认了,哪有污蔑你?”   盛长乐道:“我是承认了遇到过劫匪,可首辅及时出现救我于水火,根本什么事也没发生,可是在大长公主嘴里,却说我被劫匪掳走,说我被玷污清白,此等不实谣言,不就是污蔑我么?”   盛长乐又向太后行礼,道:“还请太后娘娘替熙华做主!”   徐太后拧眉看向李清茹,便开口道:“汝阳,你一个做长辈的,半点长辈该有的样子都没有,还故意挑事,不分场合!今日你给熙华当众赔礼道歉,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让我给她道歉?”李清茹当时就想发作,凭什么让她给那个小贱人道歉,本来她说的就是事实!   可是对上太后凛然目光的时候,碍于太后的威压之下,李清茹想说什么又只能咽了下去。   想了想,李清茹便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端着一杯茶水,从席位上起身,一步步朝着盛长乐走了过来。   她来到盛长乐面前,很是轻蔑的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也是一时听信谣言误会了,多有得罪之处,今日就以茶代酒,给熙华郡主赔礼道歉。”   盛长乐却没有领情,“小姨这般心不甘情不愿的,让人见了,莫不是还以为受了欺负的人是你。”   李清茹脸色更难看了,这小贱人,都低声下气给她赔礼了,她竟还如此咄咄逼人!   作者有话要说:  噔噔噔噔噔~晚上九点还有一章 第31章   李清茹手上还举着茶杯,脸色极为难看, 瞪着盛长乐, 道:“那你想怎样?”   盛长乐突然诡异的轻笑了笑,特意压低声音, 只用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说道:“熙华知道,小姨屡次三番刁难熙华,都是因为小姨曾经与首辅有过一段往事,至今还念念不忘。   “不过, 既然熙华如今已经与首辅共结连理, 是名正言顺的首辅夫人, 还望小姨别再对我家夫君有任何非分之想。   “你好歹也是大周堂堂正正的大长公主, 身份何等的尊贵, 还肖想着有妇之夫,莫非还想自降身份, 来给我夫君做妾么?”   这番话听下来,差点没把李清茹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李清茹明明心里知道,这个小贱人就是故意用激将法,说这番话来激怒她, 好让她在太后面前失礼,才好重罚她。   可是李清茹依旧气得面红耳赤, 一时间头脑发热,没能忍住,手中的茶水迎面就朝着盛长乐泼了上去。   盛长乐早有准备,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谁知也躲闪不及,茶水正好就泼在她胸前的衣襟上,赫然浸湿了一大片。   因为夏□□裳穿得单薄,湿淋淋的衣襟紧紧贴在肌肤上,可见绣着缠枝牡丹的绛红色布料,遇水之后都变得稍微有些透明,使得隔着布料雪峰之间的深沟都若隐若现,着实香艳夺目,就连女人不慎瞟见一眼,都不禁脸红心跳加速,不敢直视。   李清茹自然也看见了,她向来知道盛长乐生得好看,身材也婀娜有致颇有风韵,仪态动作更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娇贵。   一想到她嫁给徐孟州,徐孟州肯定碰过她了,李清茹更是妒恨得红了眼,她也压低声音,恶狠狠道:“我想要的东西,向来就没人能跟我抢!”   盛长乐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也不生气,反而唇角一丝微笑一闪而过。   眼睁睁看着李清茹盛长乐身上泼茶水,一旁李月容吃了一惊,赶紧拿了一块帕子和一面团扇出来,帮盛长乐挡着胸前,大声道:“汝阳,你干什么!”   李清茹却还恨恨瞪着盛长乐,毫不歉疚,道:“实在抱歉,一时手抖。”   席上众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她这哪里是手抖,分明就是故意的!   盛长乐一脸委屈的模样,又添油加醋说道:“小姨今日对熙华如此百般刁难,就算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总归应该给太后娘娘和首辅几分薄面吧?”   旁边众人纷纷开始议论,“汝阳长公主还真是,仗着自己身份高,仗着自己是长辈,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熙华郡主,我都看不过去了……”   “就是,就算不给熙华郡主颜面,太后娘娘还在呢,也太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了,真是越来越嚣张跋扈。”   “……”   众人议论的声音传到徐太后耳中,彻底把徐太后给惹恼了。   徐太后当即拍案而起,怒斥道:“汝阳!哀家让人赔礼道歉,你往人家身上泼水,你当真以为哀家不能把你怎样!”   李清茹如此目中无人,触怒了徐太后,即使是大长公主照样逃不过教训。   徐太后下旨,道:“汝阳大长公主殿前失仪,去宗庙罚跪三天三夜,禁闭思过!”   众人都没想到,太后会如此重罚,跪三天三夜,还不把腿都跪断了,如此金贵的公主哪里承受得住?   李清茹被气得一时冲动,这杯水泼出去了,就为出一口恶气,自然也想到会有如此后果,所以根本一点狡辩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一直眼神犀利的瞪着盛长乐,恨不得把她薄皮削骨似的。   徐太后端着架势,下令道:“来人,送汝阳大长公主去宗庙,严密看守,跪三天三夜,一刻都不能少!”   说着,两名宫人领命,上来对李清茹说了句“得罪了”,便听太后的命令,一左一右的架着李清茹就此离去。   看着李清茹被罚,盛长乐觉得,她被泼了这杯水的罪也没白受。   由宫人搀扶着坐下,徐太后紧皱眉头,挥了挥衣袖,“淮安赶紧带熙华去换件衣裳,其余人等都散了吧。”   好好的宴席,被这汝阳闹得不欢而散,众人都只好请辞离去。   随后盛长乐由李月容带着去换衣服。   路上李月容还在嘟囔,“汝阳也太过分了,她怎么就知道欺负人!”   盛长乐却正在思考,李清茹从哪里得知她出城遭遇过劫匪那件事的?莫不是去侯府怎么打听到的?   *   因为盛长乐衣裳湿了,不方便在宫里四下行走,所以在翠景台就近找了个空屋,暂且安置,李月容叫人前去给她找衣裳过来更换。   盛长乐坐在屋里等候,李清茹出去了一趟。   忽而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起初盛长乐还以为是李月容回来了,抬眼一看却见竟是徐孟州开门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要送给盛长乐换的衣物。   盛长乐立即迎了上去,脸上带着几分喜色,“夫君怎么来了?”   徐孟州一进来就看见了盛长乐身上的水渍,就见湿透之处的衣裳紧紧贴着肌肤,包裹出了挺拔傲立的形状,里头一片雪白若隐若现的,很是诱人,当时男人心里就忍不住火急火燎了。   在家里的时候,每天同在一个屋檐下,每次盛长乐穿得轻薄暴露,故意搔首弄姿的,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他就有些受不了她。   所以他才干脆晚上时候都在书房看文书,等盛长乐睡着了他才回去,以此避开跟她在房间里相对。   徐孟州掐了掐手心,才猛然回过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示意手上的衣物,解释说道:“方才在外头遇见淮安长公主,听说你出了些事,便想过来看看,顺便把衣裳给你拿来。”   盛长乐委屈的模样瘪起了嘴,低下头,小声说道:“还不是汝阳大长公主,自从我们定亲之后,每回见面她都要欺负我。   “一开始是嘴上威胁,后来又污蔑我与人私会,今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爆出我上回遇上劫匪的事,这也就算了,太后让她给我道歉,她还往我身上泼水!”   盛长乐说这么多,其实并非为了告状,或者埋怨,主要是为了说说自己有多可怜,才好借机向徐孟州撒娇。   她娇媚一笑,拉着徐孟州的手,放在她衣裳湿透之处,还若无其事,委屈道:“夫君,这都是拜她所赐的,你看都这样了……”   徐孟州只觉得掌心一软,好似触碰到了什么致命温软的东西,低头一看,立即屏住呼吸,一把将手抽了回来,背过身去。   他突然有些后悔,过来看她作甚,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小东西,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徐孟州别开脸,一眼也不看她,转而道:“先把衣裳换了,别受凉,我出去等着。”   说完,将拿来的衣物塞进她手中就想走,盛长乐却一把将他的袖子拉住不肯放手。   盛长乐眸光流盼,瞄了他一眼,酥酥的嗓音,撒娇说道:“夫君既然都来了,不如就帮我个忙可好?”   徐孟州还以为她要帮什么忙,便道:“你说吧。”   盛长乐摇着他的袖子,道:“你先答应我可好?”   徐孟州蹙了蹙眉,只好问:“你又不说什么事,让我如何答应?”   盛长乐几乎已经身娇体柔的靠在了他怀里,玉手盖在他衣襟处,轻笑道:“反正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夫君答应我,我才能告诉你。”   徐孟州就想看看,她又要玩什么花样了,便只得答应了,“行,我答应。”   盛长乐心里瞬间乐开了花,秀眉微挑,绝美的脸上笑若芙蓉,暧昧的说道:“夫君帮我把衣裳换了可行。”   徐孟州差点被空气噎住,他天真的以为是跟李清茹有关的,她受了欺负,估计是想让他帮忙出气,谁知……   徐孟州自然是拒绝的,“不行,你不会自己换?”   盛长乐顿时撇下了嘴角,眼巴巴望着他,“今日衣裳繁琐,在家里都要这么多人伺候着,我一个人是换不过来的,所以才想让夫君帮忙……夫君方才明明答应了,难不成想食言?”   “……”   徐孟州实在拿她束手无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冷静下来几分。   他心下一横,换就换吧,反正又不是没看过她的身子,只不过换衣服罢了,他有什么好怕的!   盛长乐还道:“我们都是夫妻了,夫君不必害臊。”   徐孟州垂目看她,“只要你别害臊就行。”   盛长乐娇羞一笑,心里正洋洋得意的琢磨着,等徐孟州看了她的身子肯定顶不住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的甜甜甜撩撩撩来啦,小可爱们请用餐,慢点吃,别腻着呀。   (≧ω≦)/你们猜这回我粥粥能不能忍住?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挽風、萧瑾瑜、Stachel刺Bear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茶精 5瓶;珊瑚礁、咿咿呀呀 1瓶; 第32章   盛长乐今日穿的是齐腰样式的罗裙,外头一件大袖衫, 料子是轻薄的绛红色云绢。   她细腰窄肩, 最外头的大袖衫轻易就从她肩上滑下,垂落在了地上。   她抓着男人的手掌放在她的腰带处, “先帮我把这个解开……”   徐孟州没有看她,若无其事的帮她解下腰带,心里想着,他只当自己是在写字。   一件件衣物在地上堆叠成散乱的一团。   美人玉体香肌, 妩媚纤弱, 娇.软无力的依在男人怀中, 雪白如莲藕的玉璧圈着他, 紧紧贴在一起。   他身上炙热得都有些烫手, 胸腔中一颗心跳得剧烈,呼吸也渐渐变得沉凝。   盛长乐仰起头来, 拿一张艳若桃李的脸蛋对着他,呢喃软语,“小舅舅为何都不看昭昭一眼,可是昭昭不好看么?”   徐孟州已经将她湿衣服脱掉了, 拿出干净的衣裳要替她穿,“把衣裳穿好再说。”   盛长乐噘着红唇, “小舅舅先回答我。”   徐孟州回答,“因为非礼勿视……   “把衣裳穿上,这是皇宫里,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盛长乐黏在他身上, 依旧是那种酥酥软软语气,“我不,除非小舅舅肯看我一眼。”   “……”   徐孟州拗不过她,安静沉吟片刻,终究是深吸了一口气,紧皱眉头,垂眸下去,看着怀中的小娇娘。   可见美人那柳眉如烟,眸含秋水,朱唇榴齿,着实娇媚动人,眼中透出的丝丝柔情,让人恍惚之间都要醉了。   她下身穿着软绸长裤,上身一件贴身小衫,那肌肤通体莹然剔透,雪白无暇,仿佛初初绽放的芙蓉花,纤秀的颈项,精巧的锁骨,整个就是天生的妖孽,每一处都勾得人要神魂颠倒。   他即使再强的定力,实在也架不住她的柔情媚态,堆积得越多,崩塌的一瞬间仿佛洪水决堤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男人一直手掌托起她那细嫩的脸蛋,呼吸灼烫,哑着嗓子在她耳边问道:“昭昭,你就那么想圆房么?”   他那一念之间都在想,她既然那么想,不如就成全了她算了,反正他也馋她的身子,男女之欢互不亏欠,也不掺杂什么情意。   盛长乐却别开脸,娇嗔道:“谁说要跟你圆房了!我只不过是让你帮我换衣裳罢了,小舅舅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那话里的意思,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这个小坏东西,一天到晚勾引他,恨不得要了他的命似的,现在竟然又说并不想跟他圆房?   只管乱撩,撩完就没想过负责?   徐孟州差点气绝,掐着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几乎抵在她脸上,质问,“当真不想?”   盛长乐答道:“对啊,小舅舅还在养伤,昭昭怎能那么不懂事……而且这地方,也不太合适吧……”   徐孟州脸都黑了,愈发觉得不爽快。   就好像一块到嘴里的肥肉,非得让他吐出来那么难受。   当时就徐孟州面色阴沉沉的,一把将她从地上竖着抱起来,带到一边。   盛长乐双脚悬空,待反应过来时候,已经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坐下。   徐孟州将她揉在怀里,唇瓣贴在她耳廓,带着一丝狠意的语气道:“今日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还敢这么不老实!”   “……”   他说到要教训她那时候的语气,盛长乐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就有些腿.软,轻轻抖了抖,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她不知想起了什么,顿时就有些退群了。   本来今日她撩他,还以为徐孟州依旧会像之前那样不为所动的呢,谁知他竟然给了回应,猩红着眼,像是被激怒了的野兽这么气势汹汹。   盛长乐将他肩膀往外推了推,“小舅舅要教训昭昭也等回去再说吧,这是在宫里!”   徐孟州冷笑,“你也知道是在宫里,还敢这么招惹我?”   “……”   强势的男人气息铺天盖地而来,既然徐孟州都肯了,盛长乐又有什么理由拒绝?自然是半推半就。   可是关键时候,“咚咚咚”的几声脆响,房门这个时候不适时宜的被人给敲响了……   仿佛天边传来的一记警钟,两人的动作被打断,一瞬间停顿下来,齐齐朝着门口看去。   徐孟州方才进来的时候把门栓栓上的,倒是还奇怪这个时候谁会来敲门,莫非是李月容?可是他来的时候已经把李月容打发回去了。   片刻后,又是“咚咚”的一声响,外头一个清润的男子声音询问,“昭昭,你在里面么?”   一听这声音二人立即醍醐灌顶,这分明就是狗皇帝在敲门!   盛长乐头一次觉得李元璥的声音如此惊悚可怕,当时就浑身一震,背脊发凉,几近窒息,简直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时候李元璥来做什么!坏她的好事不说,万一被徐孟州发现什么……简直后果不堪设想。   徐孟州眸光渐渐阴翳下去,目中闪过一丝轻蔑之意,垂目看着盛长乐。   盛长乐对上他的视线,顿觉头皮发麻,赶忙一脸无辜的摇摇头,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   门外,李元璥看久久没人开门,还以为莫不是盛长乐已经不在里面了?   得知盛长乐进宫之后,李元璥便一直让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直到有人前来禀报,说她在这里换衣裳,李元璥抓到机会立即抽身过来,便是想与她见面。   虽然上次差点被徐孟州撞破之后,他们都已经说过,以后没什么要紧事暂时就不见面了。   可是他心下忐忑不安的,总忍不住想见她。   特别是想到她已经跟徐孟州成亲,她的身子估计都被那姓徐的染指了,李元璥心下总觉得不是滋味。   李元璥看没人开门,以为盛长乐已经走了,本打算扭头离开的。   可是刚迈出步子,就听背后“吱呀”的一声,房门打开了。   他立即含着笑意回过头去。   可谁知站在门口的并非盛长乐,而是……徐孟州!   看见徐孟州在这里的一瞬间,他身上一股摄人的气度迎面压了过来,凤眸之中的目光好似能看穿人心,仿佛晴天霹雳,李元璥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特别是,徐孟州衣襟显然有些凌乱,嘴唇破裂的模样,远远都能让人嗅到一股子男欢女爱意犹未尽的情意。   李元璥突然就觉得,徐孟州刚刚和盛长乐在这屋里,该不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他们在家里做什么也就罢了,怎么还做到宫里来了!   只是那一个眼神对视之间,李元璥心里已经闪过无数猜测,甚至已经想象过了那间屋里的画面,袖子下的手紧紧了握拳。   倒是徐孟州先开口,凛然的声音道:“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来此所为何事?”   李元璥脸色有些难看,支支吾吾,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朕……路过此处而已。”   徐孟州冷笑一声,直言质问,“哦,是么,方才臣似乎听陛下在唤贱内的乳名,莫非是臣听错了?”   他都听见了,李元璥也只得承认:“哦,是朕路过此地,听闻方才熙华郡主受了欺负,便想前来安慰几句……   “还望首辅转告熙华郡主一声,就说是朕一定叫人好好训诫汝阳大长公主,叫她再不敢如此目中无人。”   徐孟州淡然拒绝,“臣替贱内多谢陛下好意,不过,汝阳大长公主这点小事就不必陛下多费心了,臣自会处理妥善。”   李元璥笑容愈发僵硬,只道:“如此甚好,朕将这表妹许给首辅,便是指望首辅好生待她,别再让她受人欺负,朕也就放心了。”   “臣自会好生待她。”   李元璥随后转身,“那朕先走了。”   徐孟州行一礼,“恭送陛下。”   一直到看着李元璥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视野,徐孟州眼中一抹凉意一闪而过,随后才关上房门,回到屋里。   将衣裳一把扔在盛长乐身上,徐孟州自己也理了理衣襟,口气已然变得冷漠疏离,“把衣裳穿上,回去了。”   盛长乐怀里抱着衣物,小心翼翼的抬眸偷瞄他一眼,一眼都能看出脸色不怎么好看。   她凑上去一些,小声的试探询问,“夫君,你生气了?我不知道圣上怎么会来……”   他阴沉着个脸,只回答,“没生气。”   “可是你脸上明明就写着生气……”   徐孟州面无表情,声线毫无波澜,道:“赶紧把衣裳穿好,我在外头等你。”   说完他就当真出去等候,再不看盛长乐一眼。   “……”盛长乐只得老老实实把衣服一件件穿上,心里还在埋怨着,都要怪那个狗皇帝,出现得如此不适时宜,害得她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随后徐孟州带着盛长乐出宫回府。   回去之后,徐孟州为了避开跟盛长乐在同一个屋檐下,又径直就去风月阁书房办公。   而盛长乐则只能自顾自回房歇息。   一想到今日徐孟州都已向她妥协认输,她差点就成功了,盛长乐就很不甘心!   夜里,徐孟州还是很晚了都没回来,盛长乐等到三更,实在困得眼皮打架,只能自己先睡了。   一直到次日。   外头天已大亮,软榻之上,徐孟州深吸一口气,渐渐睁开眼。   忽然察觉身边有什么柔软温暖的东西挨着他。   徐孟州侧脸过去一看,便对上了一双明媚勾人的桃花眼。   是盛长乐正悄无声息的跑到软榻上来,就睡在他身边。   盛长乐唇角微微上扬,眸中带着柔情蜜意,就这么看着他,“夫君你醒了。”   徐孟州睡眼惺忪的,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盛长乐又说道:“夫君为何总是回来那么晚,昭昭昨夜一直都在等着你呢。”   徐孟州道:“不是说过了,你先睡就是,等我作甚。”   盛长乐伸长脖子凑到他耳边,声音娇柔,羞涩的说道:“昨日夫君不是说过要好好教训教训我么?所以……我一直在等着夫君回来教训我啊……”   她口中的香气袭来,徐孟州只觉得整个耳侧都是麻麻的。   昨日宫里时候,徐孟州受她蛊惑,脑子一热差点要了她,也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要好好教训她,让她还敢不老实。   本来徐孟州极力控制,是想将她往外推的。   可是男人的手无意间触碰才发现,她竟然整个人都光着在他身边,分明就是把自己当成鱼肉一样,送给他宰割!   昨日宫里她身上还留着有贴身衣物的,可是现在,是真正的不着半缕!   一想到身边的锦被之中藏着这么一副完美的少女娇躯,本来早上就有特有反应的男人,当时差点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确答案是:本来粥粥忍不住了,但是外力作用下只能又忍了忍……哈哈哈   有点担心,我粥的粥小二会不会生病,_(:з)∠)_   因为没有存稿,二更如果码出来了就是六点更新,如果没码出来就延后。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上西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咿咿呀呀 5瓶;山茶精 3瓶;醉上西楼、画画的猴子?、Lala、城管难挡摆摊卖菜 1瓶; 第33章   盛长乐几乎钻进了他怀里,一条玉臂抱着他, 脑袋靠在他肩头处, 纤长挺翘的睫毛微微颤动,腮晕潮红, 朱唇欲滴,在他耳边轻轻吐气,芳香盈盈。   徐孟州喉中干涩得如同沙漠一般,喉结滚动而下, 屏住呼吸, 已是眼前有些眩晕。   只是不知想到什么, 他的目光又突然暗淡下去, 锦被里的手渐渐攥成了拳头。   徐孟州侧目看着盛长乐, 一想到她对那狗皇帝是不是也这样投怀送抱,百般热情, 他们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奸情……   光是想一想都能让人抓狂,一股刺骨钻心的疼痛袭来,那一瞬间他脑子清醒万分,不管面前摆着的是什么珍馐美味, 他已然失去兴致,胃口全无。   徐孟州突然翻身盖下来, 指尖捏着盛长乐的下巴,目光冷幽幽的凝视着她,语气古怪的询问,“当真要我教训你?”   盛长乐红着脸, 娇娇媚媚的,对上他的视线,唇边含笑,微微点了点头,已经做好被他随意处置的准备。   她暧昧说道:“夫君想怎么教训都是可以的。”   徐孟州却是面无表情,指尖划过她那雪白的肌肤,最终目光一定,说道:“那就罚你抄一百遍《女训》,好好学一学女子该有的矜持自重,别再这么不知廉耻!”   听闻此话,盛长乐脸上笑容逐渐消失,瞪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徐孟州。   而后徐孟州就用锦被将她整个身子裹住,扛起来扔回床榻上。   他就这么看也不看她一眼的,转身出外屋去了。   只剩下盛长乐身上只裹着一层锦被,呆愣愣坐在床榻上。   那一瞬间,她顿时觉得挫败不堪,深受羞辱,什么脸都丢尽了,恨不得挖个坑自己跳进去。   她都不惜放下身段,百般示好,徐孟州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骂她不知廉耻!   先前徐孟州对她都是半推半就的,而且似乎也不反感她缠着他,昨日还差点就已经成功了。   盛长乐还以为他们关系已经进了一步,可以像夫妻一样了,所以今日才豁出去,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   谁知他跟昨日好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突然就翻脸不认人……莫非是因为皇帝?   一直到抄《女训》的时候,盛长乐想到早上被徐孟州拒绝的样子,还一肚子都是火,一时间又羞又恼的。   她一边抄书,心里一边在想着,她是再也不会舔着脸送上去热脸贴冷屁股了!   沉璧看郡主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被首辅罚抄书,气得一脸通红,颤颤发抖的模样,竟然有点憋不住好笑。   小心翼翼的凑上来,轻声询问,“郡主,今日可要为首辅煲汤么?”   “不煲!”   以后再也不给他煲汤了!   沉璧点头应声,低眉垂首正准备退出去,却突然又听盛长乐将她叫住,“等等!”   沉璧回过头来看着郡主,就见她目中透出诡异的寒光,霍霍磨牙,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能半途而废!”   她不但要煲汤,还要给他再多加点猛料!   *   转眼已经成亲半个月之久,徐孟州早已恢复正常上朝办公,时常白天都不在府上,到傍晚回府又直接去了书房,盛长乐想见他一面都很难。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盛长乐几天都没和他说话了,这几天,她不但要应付宁国公府这些人,还要抽空抄书,好不容易才终于把那一百遍抄完。   她唤来沉璧,询问,“今日的汤煲好了么?”   沉璧如实回答,“好了,可要让人给首辅送去?”   之前的汤煲好,都是郡主亲自送过去给首辅的,可自从那天首辅和郡主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郡主再也没去过书房,首辅也是,每日郡主睡觉之后他才回来,每日郡主起床之前他已经起床走了,不留痕迹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回来过。   盛长乐指着她抄好的一摞书,“把这些送去给他过目。”   沉璧还小心的偷瞄一眼盛长乐询问,“郡主不亲自送过去么?”   盛长乐自然不想送过去,把她手都快抄断了,想起来就还有些来气,不想看见他!反正他也嫌她!   风月阁书房之内,盛长乐煲的汤和抄的书一一送过来,盛放在徐孟州面前。   那摞书册送来,徐孟州拿起来一本随意翻看了一眼,就见上头整整齐齐的蝇头小字,是盛长乐的字迹,抄的都是《女训》,而且抄出来好几册之多。   徐孟州顿时蹙了蹙眉,他那日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早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那个傻子竟然真的抄了!   以徐孟州对她的了解,她不应该老老实实抄的,应该会来找他,对着他撒娇耍赖,说:“小舅舅肯定舍不得让我抄的。”   算起来,他们也有好几天没打过照面了,他刻意躲着她不回去,她也一次也没再来找过他。   徐孟州喝了她送来的汤,本来想若无其事的继续看公文,可总觉得心不在焉,把她抄的书拿来数了数,竟然真的有一百遍,不多不少!   终究是坐不住了,起身离开了书房。   有奴仆掌灯,徐孟州负手背后,若有所思的,迈着大步朝着云舒院他们的新房返回。   成亲以来,徐孟州每次回房,想到她在屋里脚步都稍微有些沉重,这还头一次这么急着想回去。   今日他回来得早,推门进屋的时候,屋内一缕缕百蕴香的香气扑面而来,还能感觉到一丝热腾腾的水汽。   光是一闻这熟悉的气味,徐孟州便已然知晓,盛长乐浴身之时才喜欢用这百蕴香配上兰香浴汤,每次泡过身子之后,肌肤残留香味久久不散,正是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只让人闻一次便能永生难忘。   徐孟州进屋,远远就看见盛长乐自隔断屏风背后走了出来,她风娇水媚的翩跹体态,穿着件芙蓉紫色软缎睡裙,浑身带着水汽,刚洗过的一头青丝还湿淋淋的滴答着水,尽显柔媚。   看着那刚出浴的美人,纤体酥腰,娇嫩丰盈,雪白的肌肤泛着一丝霞晕。   光是看了一眼,男人一瞬间烈火焚身,忽而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凤眼之中的目光已经变得如饥似渴。   他突然鼻中一热,察觉有些奇怪,横手一擦,就见手上鲜红的血液刺眼夺目……   看见血迹,他显然有些吃惊,赶忙深吸一口气,抽出手帕,将突如其来的鼻血全都擦拭干净。   *   盛长乐刚沐浴完自浴房出来,正坐在榻上,由婢女伺候着用布巾擦拭发丝上的水,并没有察觉屋里何时多出来了一个人。   她稍微有些口渴,便吩咐,“倒杯水来。”   一转眼,一杯茶水已经奉到她眼前。   盛长乐抬起袖子,若无其事的接过水杯,放到唇边饮下一口。   也是片刻后才看见,给她递茶水这只手颀长而骨骼分明,明显就是男人的手。   再看了眼他的袖子和衣角,盛长乐才反应过来,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是徐孟州回来了。   他突然这么早回来,盛长乐还有些诧异。   抬眸看他一眼,就见他身如玉树,笔直挺拔的站在她面前,一张俊脸上,眉目微垂,正目光深邃的盯着她看。   盛长乐站起身,栖身行了个礼,“夫君何时回来了,也不让人通传一声,妾身好早些做准备。”   徐孟州既然不喜欢她献媚于他,盛长乐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端庄拘礼,她也是能做到的。   徐孟州灼灼目光看着她,启口道:“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便早些回来。”   他抬手,接过沉璧手中的布巾,挥了挥手示意沉璧退下。   而后代替沉璧的位置,站在了盛长乐的身后,用帕子裹着她身后的长发,轻轻替她擦拭水渍。   盛长乐稍微有些惊讶,浑身僵直,终究还是警惕的抬起手,想去夺帕子,还道:“怎劳夫君动手,还是妾身自己来吧。”   只是她的右手抬到一半,正好就被徐孟州给抓住手腕。   徐孟州仔细看了一眼她的手,细嫩如葱根的手指,写字竟然也能磨破皮,看上去稍微有些发红,叫人忍不住轻疼怜惜。   看见她的手,想到她当真抄了一百遍《女训》,徐孟州皱起眉,沉声说道:“我就是说说,又没真的要罚你,你怎么还当真抄了一百遍?”   盛长乐垂眸,楚楚可怜的模样,只轻声回答道:“是妾身不知廉耻,有失体统,说起来着实惭愧不已,夫君罚我也是应该的,这几日我已经好好抄过《女训》,深知错在何处,今后再不敢肆意妄为,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夫君海涵。”   她还说了些什么客套的话,徐孟州都已经没听进去了,只是愣愣的看着她,目中渐渐蒙了一层雾气。   她没让他擦头发,自己把布巾夺走,自顾自的将头发擦干,收拾整理妥当,再让婢女将二人的床都铺好。   临睡之前,她还客气的对徐孟州说道:“夫君明日还要上朝,早些歇息,妾身太困就先睡了。”   然后她过去钻进被窝里,蒙头就睡。   徐孟州伸长脖子看了她一眼,见她背着而对,侧身而眠,好像真的打算就这么睡了。   他皱起眉,目光幽暗,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去多久,徐孟州洗漱完,过来坐到床边,看着裹在锦被之中的盛长乐,沉声问,“你睡了么?”   盛长乐眯着眼睛呢,听见动静,翻身坐起来,歪着脑袋看着他询问,“夫君有何吩咐?”   徐孟州回答:“我方才不慎打翻茶水,褥子湿了,今日跟你睡。”   随后也不等盛长乐说话,徐孟州已经脱了鞋,翻身上床躺在了她身边。   盛长乐一脸茫然,这狗男人,她都不想理他了,他又自己主动贴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男人就是贱骨头!   我之前说了,我粥会主动的,哈哈!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茜茜、山茶精、稻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云倾影 30瓶;珊瑚礁、不朽。 1瓶; 第34章   成亲半个月,房间里还是当初新房的装扮, 大红缎绣龙凤呈祥双喜字被褥枕头一套, 银红软烟罗的帐子,在床头灯昏暗的光线下, 散发出柔美的光晕。   一对新人成亲至今,这是第二回 同床共枕。   因为床本来就宽敞,各自睡自己的地方,各自盖着自己的锦被, 倒有一种互不相干的架势。   屋内安静得没有丝毫声响, 男人凝重的呼吸都变得格外明显。   徐孟州平躺在床上, 却是许久都没能合眼。   他微微侧脸, 用余光瞄了一眼盛长乐的方向。   就见她依旧背身侧躺, 锦被盖在腋下,外头的纤薄肩膀正随着呼吸均匀的上下起伏, 好像已经是无声无息的睡着了。   徐孟州皱起眉,久久看着这近在咫尺的少女身子,入眼就是她颊间的粉晕,颈间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肤, 远远嗅着她身上让人迷恋的香味,想着他曾经无数次尝过她的香甜可口, 她的娇媚动人,她的百般柔情。   男人心里越来越燥热,越来越焦灼,脑子里已经被不该有的念头占据, 好似有什么东西,不发泄出来就会要了他的命。   以前没开过荤的时候,他倒是觉得女色可有可无,即使见到再美的美人,对方再如何引诱,他也能保持心平气和,熟视无睹。   他也曾对那些好色之徒嗤之以鼻,不懂为什么会有男人那么没出息会沉溺美色无法自拔。甚至以前他可以每日和盛长乐睡在一起,却也忍一忍就过去了,从来没有过那么强烈的念头。   直到后来他碰过她之后,尝到了她身子的美妙之处,试过那种好像飘在云间的感觉,一时间像是接触到了未知的事物,有了一次想第二次,一次又一次的沉沦,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以前早就习惯了,现在要让他对着她禁欲,怕是不可能的了。   前阵子每日对着她,他每日克制,克制到最后,面对她的热情,还是差点缴械投降。   从那之后他整日深受折磨,远在书房都停止不了对她的肖想,每次深夜回来,看见已经睡熟的她,都按捺不住想要凑上去,整夜整夜的辗转反侧,焦灼难眠,只有白天出去之后偷偷眯一会儿。   明明成亲之前他设想的是,娶她回来以后定要好好折磨她。   今日他突然一想,到底是谁在受折磨?   倒还不如他先用了她,反正他们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何必让自己这么受罪!   只可惜他没有早点想明白,现在已经把她得罪了。   他终究是呼出一口浊气,挪过去,凑近一些,几乎对着盛长乐的耳廓,轻声询问,“昭昭,你可睡着了?”   听着他那磁性好听的嗓音,热气顺着耳朵灌入,惹得盛长乐顿觉头皮一麻。   不过她却是闭着眼,假装已经睡着了,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   光线虽然昏暗,可徐孟州明显能够看清,她那纤长卷翘的睫毛不适时宜的颤了颤,分明就是在装睡。   她表面若无其事,温柔谈笑间以礼相待,显得疏远拘谨,其实说白了,就是生气了不想理他。   徐孟州目光灼灼,垂目凝视着她,指尖轻轻将她脸侧散落的碎发勾到耳后,凑上去,滚烫的唇贴到了她柔嫩的脸蛋上,轻轻啄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滚烫接触,盛长乐几乎是受了惊,身子都跟着颤了颤,也只得假装被他吵醒的模样,蹙着眉,扭动着睁开眼来。   她一睁眼,便对上了男人燃烧着火焰的灼烫目光,烫得她皮肤都有些生疼,远远就能嗅到他身上一股兽性,好像恨不得要将她吞入腹中。   她装作睡意朦胧的询问,“夫君怎么还不睡?”   徐孟州道:“我睡不着,想与你说说话。”   盛长乐便问,“说什么?”   他看着她,询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盛长乐回答:“没有啊,好端端的为何生气。”   徐孟州拇指的指腹划过她的脸蛋,“那你为何这些日都不来书房找我。”   明明之前总要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她。   盛长乐依旧风轻云淡的回答道:“夫君每日公务繁忙,妾身应该体谅,没有传讯,不该贸然前去打扰。”   意思你都没喊她去,她为什么还要去。   徐孟州探出一条胳膊,伸进盛长乐的被子里。   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腰,惊得盛长乐连忙往后缩了缩躲开,满目警惕的看着他,这神情,与她先前的热情截然不同。   盛长乐都不明白了,她先前投怀送抱,他不喜欢,还骂她不矜持自重,她这才矜持了没几天,他又不满意了?   臭男人,还真是难伺候!   前世她头一回投怀送抱的讨好,徐孟州便欣然接受了,以至于盛长乐这两辈子,几乎没有体会过惨遭拒绝的感觉,所以这次被拒绝,她才会觉得自尊受损,又气又恼,回想起来还一肚子都是火,都不想挨着他了,反正他也不稀罕。   徐孟州明显察觉到盛长乐在躲他,伸过去的那只手僵硬了几分,却还是拉着她胳膊,将她强行拽进了他的被子里。   他用胳膊圈着她盈软的身子,喘着粗气,贴在她耳边,微哑的声音说道:“那日是我不对,语气太重了些,让你抄书也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你会当真,别生气了……”   盛长乐被他抱着动弹不得,心里不屑冷笑,嘴上却只是柔声说,“妾身真的没有怪夫君的意思,这几日我好好反省思过,已经想明白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行迹轻浮放.荡,堪比下三流的洗衣粉头之辈,实在配不上首辅夫人的排面,传出去恐怕叫人贻笑大方,夫君教训得极有道理,妾身深受教诲,今后再不敢如此轻浮无礼了。”   她只是说话而已,却堪比用刀刃扎在徐孟州身上,一阵阵刺痛传来,那一瞬间他就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他额头对着她的额头,一时都不知如何辩解才好,“我不是那个意思……”   本来还想说什么,盛长乐已经将他打断,打了个哈欠,道:“夫君,妾身今日实在太困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好不好。”   她趁着间隙从他怀里钻出,躲回自己被子里去了,随后背过身去,当真闭眼睡觉,不多久就没了动静。   这次怕是真的睡着了,时辰已晚,徐孟州又不可能继续叫醒她。   他只能久久拧着眉头,看着她的身影,心头五味具杂,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   次日徐孟州醒来之时,整个人都头昏脑涨,好在今日休沐,不必一早前去上朝,可以稍微松一口气。   他睁开眼,侧目看了看,身旁的位置空无一物,只剩下叠放得整整齐齐的锦被,以及女子身上残留的些许芳香,盛长乐早已不知去向。   突然一股熟悉的涨痛感觉袭来,徐孟州低头一看锦被上顶起的小山丘,又是长长叹息了一声。   他翻身起来,出去叫来丫环伺候梳洗,也是仔细一看,才发现盛长乐这次带来的陪嫁丫环,跟前世大有不同,而且那个太后派来的秦嬷嬷前世肯定是没有的,他竟然现在才注意到。   让徐孟州感觉有些微妙,不过却也没多想,随意找了一个人询问,“夫人去哪里了?”   丫环回答,“夫人一大早就去惠兰院给老夫人请安去了。”   徐孟州洗漱更衣完了之后,便迈出房门。   他一路脚步轻快,当时心里就在想着,成亲半个月也没有陪过她,今日休沐定要带她出去散散心,说不定她一高兴就消气了。   旁边阿东紧随其后,上来禀报,“六爷,收到消息昨夜卫王遇刺受伤,可要过去看看?”   “看他作甚!”   阿东干笑,“属下只是觉得有些蹊跷。”   “晚些时候再说。”   徐孟州没理他,径直穿过抄手游廊,朝着惠兰院的方向而去。   来到惠兰院,谢氏眉眼含笑的,让人给徐孟州奉茶,“长乐说你还在补觉,你也是,别太一门心思扎在公务里,如今娶了妻,也不能总将人家晾在一边,抽空多陪陪她才是要紧的,你娘还等着抱孙儿呢!”   她喋喋不休的,徐孟州也没有仔细听,只是扫视一眼屋内,不见盛长乐人影,不禁询问,“方才听人说她来了母亲这里,怎的不在?”   谢氏才解释,“哦,你不知道么,她说今日淮安长公主召她进宫赴宴,来我这里打个招呼,便进宫去了。”   本来儿子今日好不容易休沐,有空闲过来给她请安,谢氏还打算拉着徐孟州陪她吃饭。   谁知刚说了还没几句话,他又急匆匆的,说还有要紧事,就这么走了。   徐孟州从屋里出来,正好碰上慕若兰进来,两人迎面相对。   慕若兰见了徐孟州,心吓一跳,眼睛一亮,抿唇含笑,正要行礼招呼。   可徐孟州都没停下来看她一眼,仿佛一阵风似的从她眼前一刮而过,就只剩下一个匆忙离去的背影。   慕若兰顿时皱起眉,失落的看着他的背影,紧紧揪住了手中帕子,她在宁国公府这么多年,他怎么从来都不肯正眼看她一眼……   徐孟州离开宁国公府,坐着马车进宫,路上还如坐针毡的,琢磨她进宫,是不是要去跟狗皇帝私会。   可是,等徐孟州追进宫之后,才又听说,因为卫王遇刺受伤,淮安长公主听到消息前去探望,带着盛长乐也一起去了。   徐孟州绕了一圈,又扑了个空,当时面上便蒙上一抹阴霾。   等他抓到她,定要跟她好好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媳妇离家出走,我已经在想把她抓回去之后怎么“教训”她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稻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朽。、粗卡粗卡i 2瓶;34093931、A.、欢喜、珊瑚礁 1瓶; 第35章   盛长乐一早进宫,听闻卫王遇刺受伤, 便又被李月容拉着去王府探望卫王。   本来盛长乐嫁做人妇, 觉得不方便,是不打算去的。   李月容知道她家兄长想见盛长乐, 还煞费苦心的抓了好几个兄妹作为掩护,一行人一起去卫王府探望伤情。   盛长乐心里还有点疑惑,她都已经成亲半个月,按理说卫王早就应该回他的封地去了, 现在不但没有要走的意思, 皇帝还将以前被收回的卫王府又赐还给他。   她询问了李月容, 李月容解释说太后想让卫王选妃, 那意思, 选到了再让他带着王妃一起回去。   李月容带着盛长乐到卫王府。   因为避嫌,只有李月容去了屋里看卫王, 盛长乐只在外头大堂之内坐着喝茶说话。   谁知卫王听说盛长乐来了,带着伤就穿好衣裳起来,被人搀扶着,亲自到大堂来迎客。   只见李元珉因为受伤失血, 面色苍白如纸,眼眶有些凹陷, 比起以前见面,明显精神萎靡了许多。   盛长乐看他竟然出来了,赶忙迎上去,“表哥受了伤, 怎么也不好生休息。”   李元珉勾了勾唇,“熙华表妹既来是客,本王若不出来招待,有失礼数。”   李月容还在一旁嘲笑他,“五哥刚刚还跟我说伤势挺严重,躺着起不来,一听说昭昭来了立马就穿衣裳下床,唉……还是昭昭比较有面子。”   李元珉拧眉看着她,“我何时说过这种话了,昭昭现已嫁做人妇,兄妹之间不得再开这种玩笑。”   李月容瘪了瘪嘴,心里清楚,却没有再说下去。   而后几人在堂内入座,盛长乐还客气道:“今日来得匆忙,一时也没带什么礼物,稍后再让人送过来给表哥。”   李元珉回答:“来了便是心意,用不上送什么礼。”   李月容便才想起来询问,“五哥,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刺杀皇亲国戚,也不怕被凌迟处死!”   盛长乐也询问,“是啊,可知道是谁派来的刺客,到时候必定让大理寺彻查清楚。”   李元珉拧着眉头,面色不太好看,沉默许久之后,终究还是自袖中掏出一张令牌来,“刺客已经自尽了,不过……身上搜到这个。”   李月容顺手将令牌拿到手中一看,脸色顿时一变,神色有些复杂,竟是抬起头来,略带惊愕的目光看向盛长乐。   盛长乐有些不明所以,直到李月容将令牌递到她手中。   仔细一看,这是一块古铜令牌,上面雕刻着一些花纹,还有一枚白虎徽记,中间浮雕着一个篆体的“徐”字,根据徽记的纹路来看,这是货真价实徐家的令牌,很难伪造得出来。   盛长乐认清之后,面上也是花容失色,略带惊疑。   虽然卫王没有直说,可这块令牌,足以让人怀疑刺客是不是徐孟州派来的。   徐孟州想刺杀卫王么?   李元珉道:“不过,很可能他们故意揣着这令牌,便是想栽赃陷害,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便没交给大理寺。”   徐孟州做事一丝不苟,他想害人,还留下证据几乎是不可能的,当然,也不排除可能是徐孟州故弄玄虚,为了混淆视听。   拿不准到底是不是徐孟州所为,所以李元珉并没有将这块令牌上交给大理寺彻查,而是暂时压了下来。   前几日才被烧了书房,现在又有人公然行刺,李元珉知道这京城有人对他图谋不轨,只是现在一时想走也抽不开身。   说话间,外头有人前来禀报,说是首辅求见卫王。   刚刚才说起徐孟州,他这么快就来了,几人对视一眼,神色各异。   卫王都还没来得及让人前去回话,转眼就见,徐孟州已经自门外走了进来。   他一身莽龙纹襕袍,雷厉风行的模样,周身气势凌人,一进大堂,仿佛堂内空气都冷冽了几分。   盛长乐面色微变,起身前去相迎,顺势手头的令牌就藏进了袖子里。   众人互相见礼之后。   徐孟州的视线落到盛长乐身上,眼神还稍微有些古怪,只说道:“今日听闻卫王殿下遇刺,徐某特意前来探望,倒是不知这么巧,夫人竟也在此处。”   盛长乐解释,“是妾身今日进宫,听闻卫王殿下遇刺之事,诸位姐妹都准备前来探望,妾身若是不跟着来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未经首辅许可还望见谅。”   任凭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徐孟州知道她心里有鬼,要不然怎么会用抄书的方式,偷偷给李元珉传密信。   想到密信上的内容,徐孟州更皱起了眉。   因为刚刚遇刺,很可能还是徐孟州指使的,加之徐孟州跟盛长乐成了亲,李元珉看见他愈发不待见。   几人在堂内说话,徐孟州也照例问了问刺客相关的问题,不过他也稍微察觉到了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最后李元珉撑着身子起来,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道:“本王负伤在身,就不多奉陪了,稍后定让人备席招待,诸位请自便,有什么需要大可吩咐府上管事。”   徐孟州也道:“徐某还另有要事,不留下用席,就此告辞。”   两人视线对上,目光中好似带着风云雷电一般,互相不待见对方。   随后李元珉便被随从搀扶着,转身回房休息。   走在回去路上,亲随周负还在李元珉耳边悄声说道:“殿下,既然罪证在手,不如现在就将那姓徐的拿下问罪!今日就是借此机会将他先斩后奏,也是顺理成章!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了他!”   李元珉冷笑一声,“你也太小看了徐孟州,若真是他指使,他怎可能半点防备都没有就敢来卫王府,到时候若杀不了他,宁国公府找上门来,我还如何全身而退?”   周负有些不甘心,“可是明明都有证据,何必还要怕他!”   李元珉道:“这证据来得太容易,先看看再说,你切勿莽撞行事,再坏我大事,绝不轻饶!”   “……”   另一边大堂内,徐孟州走到盛长乐身边,隔着袖子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轻声说道:“夫人不如随我一起回去。”   盛长乐杵在原地,本来没打算走的,可是被他拽了拽胳膊,也只能勉为其难的跟随在他背后。   而后两人向李月容等人道别,便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双双离去。   背后李月容看着这一对新婚夫妇的背影,还稍微有些惊讶,她刚刚不是听错了吧,徐孟州对盛长乐说话这么温声温气的?   *   徐孟州一路带着盛长乐,两人出了卫王府,坐上马车。   车厢内密闭狭小,两人并排坐在板榻上,身体有意无意之间的接触,便有一股暧昧的气息在蔓延。   盛长乐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挺着腰肢,端着体态,指尖抚着袖口,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坐在位置上,那雪肤花貌,仿佛一尊玉雕一般绝美。   徐孟州面色阴沉了许久,看她始终没有解释的意思,终于按捺不住,一把勾过她的腰,死死压在怀里。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略微发红的目光包裹着她,“你今日既要出门,为何也不先跟我说一声?”   盛长乐突然被他抓住,稍微挣扎了一下,却被他箍得更紧了,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蹙着两条纤秀的烟波眉,回答:“妾身早上跟夫君说过,只是夫君当时睡得太死,恐怕没听见,不过妾身已经请示过婆母,婆母同意的。”   因为昨夜难眠,徐孟州到快天亮才睡着,确实睡得有些死,盛长乐走了他都丝毫没察觉到。   本来大早上起来,徐孟州还想着今日可以抽空陪她,谁知她自己早就出去逍遥自在去了,而且找谁不好,竟然找上卫王!   他久久看着盛长乐,看她现在的疏远冷淡,再回想起先前香娇玉嫩的美人扑在他怀里,那般妩媚勾人的模样。   前后落差,鲜明对比,着实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是她一开始热情似火,被他一盆冷水给浇灭了,自小养尊处优的高门千金,何时受过此等羞辱,觉得颜面扫地也是应当的。   徐孟州拇指指腹划过她那鲜红诱人的唇瓣,触感柔若无物,想着上头芳香的味道,男人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又质问道:“你未经丈夫准许擅自出门,到外男府上来,你说,应当如何罚你才好?”   盛长乐对上他滚烫的视线,却也是不急不缓,乖乖认错道:“妾身知错了,自愿回去再罚抄一百遍《女训》,以示惩戒。”   她话里分明带着讽刺的意味,还在怪抄的那一百遍书。   徐孟州皱起眉,贴得她更近了些,哑着嗓子问:“我昨晚都给你道歉了,你还想让我如何?”   盛长乐噘着嘴,只道:“都是妾身的错,不敢如何。”   徐孟州皱着眉,面色沉凝,还试图与她谈和,道:“你若是怪我让你抄书,回去我也抄一百遍女训,我们就当扯平了,行么?”   盛长乐却还不领情的回答:“那怎么能行,夫君是首辅,若是让外头的人知道妾身让你抄书,到时候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徐孟州语气肯定,“那你说,你到底想怎样。”   盛长乐回答,“什么都不想。”   看她这油盐不进的态度,一向沉得住气的徐孟州,终究还是被她彻底激怒了。   他一时来气,勾过她的后脑勺,埋头便封住她的唇。   突如其来,单方面的掠夺,盛长乐还稍微有些没反引过来,只觉得男人狂风暴雨一般的热浪侵袭,让她都已经快要喘不过气,几近窒息。   等到渐渐分开的时候,少女鲜嫩的嘴唇都破了皮,溢出一丝丝血迹,脸颊一片潮红,眼中泪眼盈盈,被欺负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还上气不接下气,看都没怎么用力她嘴唇都变得又红又肿了,不禁又有些心疼。   他威胁说道:“昭昭,你若再不识好歹,你猜我会如何收拾你?”   盛长乐感觉唇上火辣辣的疼,对上他发红的目光,知道他定是真生气了,再不敢继续与他作对,只好颤声问:“当真要我说?”   徐孟州点头,反正她抄了一百遍书,他给她补偿,他们也算互不相欠,免得再看她脸色。   盛长乐唇瓣红肿,眼泪汪汪,心跳还久久没平复下来,楚楚可怜的说道:“除非你临摹一百遍嫁妆画还差不多。”   徐孟州听闻此话,当时脸都黑了。   若是要让他临摹一百遍嫁妆画,倒是还不如让他回去试一百遍……   作者有话要说:  嫁妆画=春宫图哦,   昭昭会折腾一下粥粥,不会那么便宜他,不过也不算虐吧,夫妻情趣,哈哈哈……   关于前世的事再剧透一下吧,昭昭先死了,粥粥活下来,在没有爱人的世界孤独痛苦的生活了很久,仇恨和背叛都消磨得所剩无几,早就看透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稻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依 15瓶;咿咿呀呀、不朽。 3瓶;H·Jin、珊瑚礁、lvzgr 1瓶; 第36章   徐孟州久久面色难看,没有说话。   盛长乐仰着下巴, 弯着唇角, 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夫君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徐孟州沉默片刻, 却是又垂下眼帘看着她,轻声道:“我若是答应画,这件事我们就扯平了,你不许再给我甩脸色。”   盛长乐还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妾身没有甩脸色啊, 是夫君不喜欢我那般放肆, 我便只好约束一些……”   徐孟州沉声打断道:“我没说不喜欢。”   盛长乐心下暗笑, 盈软的腰肢整个依在他怀里, 雪白玉手攀上了他的肩,眸含秋波, 面带春意,吐气如兰,娇声娇气的询问,“那夫君是喜欢我以前那样, 还是喜欢我后来这样?”   徐孟州怀里柔软如酥,一时心头愈发燥热, 掌心将她的腰肢掐紧了一些,垂目与她对视,“你说呢?”   他呼吸炙热,一点点靠近, 朝着她本就通红如樱桃一般的小嘴又凑上去,方才只顾教训她也没有好好品尝,现下决定重新来一回。   他刚刚要碰到的时候,盛长乐却别开脸躲开了,噘着嘴,委屈的道一声,“还疼。”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那声音妩媚勾人,让人难受得像是蚀骨钻心似的,手掌一把将她的脸掰回来,“我们不是扯平了么?”   “要一百幅画完了才扯平。”   盛长乐哪能那么便宜了他,趁机从她怀里钻了出去,侧身躲到一旁,心里还在暗笑,这男人就是贱得很,凑上去他这么嫌弃,不理他又自己凑上来,才不要让他如意。   只是,她动作之时,袖子里藏着的令牌一个不小心,“咣当”一声掉落了出来。   听闻声响,徐孟州弯下腰,将令牌捡起,垂目拧眉的端详一番,顿时变了脸色,“这东西你哪来的?”   盛长乐还差点忘了,是刚刚顺手从卫王那里带出来的,徐家的令牌……   既然被徐孟州看见了,她也就没打算隐瞒,反问道:“夫君,你可知道昨日刺杀卫王的人是谁指使的么?”   徐孟州拧眉,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这是那些刺客身上的?”   盛长乐小心翼翼看着他,试探的询问,“卫王说可能是有人栽赃嫁祸给徐家,便没将这证据呈交给大理寺……不知此事与夫君是否有关?”   虽然徐孟州可能不会告诉她,不过她还是想问清楚,如果是徐孟州,那她还有机会劝阻,如果不是他,估计其中另有阴谋……   徐孟州久久垂目看着令牌,面对盛长乐的询问,冷笑了一声,没好气道:“你那么关心他,怎么也不问问是谁刺杀的你夫君?”   他说的,是他之前负伤在身的事情,如今过了半个月,已经勉强结疤了。   盛长乐却皱起了眉,“人家新婚之夜明明早就问过你了啊,是你自己不肯告诉我。”   徐孟州沉吟片刻,薄唇微启,只蹦出两个字,“卫王。”   盛长乐听闻,心下一跳,顿时瞪大眼来了兴致。   她扒在徐孟州胳膊上,眼巴巴望着他,压低声音悄声询问,“这么说,是前阵子卫王派人刺杀夫君,夫君昨夜才派人报复卫王?”   徐孟州却是举着那块令牌,淡然说道:“之前我也拿不准,可现在看来……”   盛长乐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又猜测,“难道是有人派刺客,伪装卫王的人刺杀你,然后又伪装你的人刺杀卫王,以此挑拨离间,只要一方刺杀成功,嫁祸到另一边头上,便将你二人一并除掉!是谁竟然如此歹毒!”   盛长乐在滔滔不绝说的时候,徐孟州倒是稍微有些意外,久久凝视着她,没想到她能猜到这里。   前世就是他太小瞧她了,以为她只会受了欺负,受了委屈,哭着来找他做主,以为她就是一朵娇弱无力的小白花,要他宠着爱着护着,谁知美艳绝伦的皮囊下竟是狠心无情的黑心莲……   徐孟州幽幽问道:“你怎知不是卫王自导自演的?”   盛长乐指着令牌,“他要是自导自演,怎么不直接让大理寺治你的罪,还给我机会把证据都拿出来?   “卫王既有心示好,依我看,与其在这里互相猜忌,不如夫君约卫王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就迎刃而解了?”   听盛长乐的意思,分明都是在替卫王说好话。   徐孟州有些不悦,试探询问,“若真有其事,你会信他,还是信我。”   盛长乐自然是乘此机会,赶紧表忠心,一本正经的认真回答道:“卫王是我最尊敬的兄长,幼时曾对我照顾有加,不过,多年不见,我也不知他到底性情如何,也不知他到底如何做想,   “夫君对我有救命之恩,现如今你我又结为夫妻,天下之理,夫者倡,妇者随,妾身自然会绝对信任夫君。   “只是,我真心不希望夫君与兄长受人挑唆,反目成仇,到时候让我在中间难做。”   这话里的意思,徐孟州听得是一清二楚。   她特意强调,她对卫王视为兄长,并且希望徐孟州跟卫王交好。   徐孟州先前已经译出了她写给卫王写的密信,大意是,她父亲已经知道藏兵的秘密,希望卫王早做打算。   她明明知道卫王有心谋反,竟然还希望他跟卫王交好?   按理说,她若是帮着狗皇帝的话,难道不应该巴不得他跟卫王斗得你死我活,任意除掉一个狗皇帝都能从中获利?毕竟前世类似的事情,她在中间也挑拨离间过。   徐孟州久久看着她,一时间无数疑惑涌上心头,愈发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她认真起来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风情,看得他都有些沉醉。   只听她悦耳动听的嗓音还围绕在耳畔,“夫君,你若是真的与卫王交恶,岂不正好中了始作俑者的奸计?不如跟卫王敞开来说,妾身愿意担保卫王。反正就算你们谈不拢,大不了一拍两散。”   其实如今盛长乐的目的也很明确,狗皇帝不是那么喜欢他那个皇位么?她就要让他从皇位上滚下来!   可是狗皇帝不坐皇位,让谁来坐?   徐孟州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没个正当的借口,他不可能反。   盛长乐给徐孟州找的借口,便是以扶持卫王这个先皇正统嫡子的名义谋反。   盛长乐猜测,这次行刺多半都是狗皇帝策划的,所以正好就是两人结盟的大好机会。   能成就成,不能成再另谋出路。   徐孟州沉吟许久,终究是微微抿唇,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盛长乐,答应下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倒是不介意请卫王吃酒。”   盛长乐眼前一亮,“夫君同意了?”   徐孟州扶着她晃晃悠悠的身子,拧眉道:“他现在负伤在身,过两日再说,你就别管男人之间的事了,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盛长乐瘪着嘴,“应该反省的是夫君你啊。”   “……”   想到一百幅那种不堪入目的图,徐孟州先是皱起眉,不过,片刻后不知突然想起什么,唇角微微上扬一弯好看的弧度,眸中浮出一丝邪恶的笑意。   *   徐孟州今日休沐,可把盛长乐从外头抓回来之后,差不多一天时间已经过去了,转眼就到夜幕降临时候。   云舒院早已点上灯,泛红的光晕染在窗户纸上,显得格外温馨。   徐孟州难得要留在屋里,跟盛长乐一起用膳。   盛长乐不惊不喜,不冷不热的,只让厨房添了两道菜就算完事,都没有特意为他准备什么菜式。   在盛长乐看来,她前世跟徐孟州一起吃饭习以为常了,熟悉他的习惯,知道徐孟州吃东西一点也不挑,向来都是她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所以没打算故意讨好照顾他。   可是在徐孟州看来,他第一次回来陪她吃饭,她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跟家常便饭似的?不是说好了不给他摆脸色看的么?   吃过饭之后,徐孟州在屋里看书,盛长乐伸长脖子凑上去看了看,歪着脑袋询问,“夫君,你都不赶紧画画,一百幅什么时候才能画完啊?”   徐孟州回答,“你放心,三天就画完。”   三天,这么快?   盛长乐还有些不相信,“你莫不是想请人帮你画?”   他淡淡回答,“不会。”   盛长乐也只好不管他,自顾自先去沐浴。   因为现在天气炎热,她每日都会沐浴,好在成亲之前,新房旁边就特意修有浴房,室内有个梅花型小浴池,烧着水就能保持浴汤的温度。   徐孟州余光偷瞄一眼,眼睁睁看着盛长乐衣裳单薄,披散着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光着一双白皙玉脚,就这么一步步踩在地毯上,体态风流,聘聘婷婷的去了浴房。   百蕴香混合兰汤的香味幽幽传来,隐约都能听见隔壁传来的哗啦啦水声。   可以想象,浴房里烟雾缭绕,恍若仙境,少女不着半缕,赤身泡在铺满花瓣芳香四溢的浴汤之内……   光是想象一下那等美人入浴景象,男人便是燥热难以抑制,心下血液汹涌翻腾,咽下一口唾沫。   他全然没心思再看书上是什么内容,总往往浴房方向偷瞄,按捺不住想去看一眼的冲动。   最后心下一琢磨,反正是他妻子,又不是没看过,而且,她还自己脱光了钻进他被子里来呢。   徐孟州索性起身,若无其事的,负手背后,朝着浴房的方向走过去。   本来外头伺候着的婢女是想提醒盛长乐的,却被制止了。   徐孟州悄无声息的来到浴房外,隔着一层门帘,想着她就在里头,一时都屏住了呼吸。   他抬起袖子,将门帘撩开了一个缝隙,朝里头看去,当时还在心想,只看一眼就走……   入眼望去,并没有他想见到的美人沐浴画面,池子里虽然热气腾腾,馨香萦绕,可盛长乐却不在里头入浴。   他正皱起眉,疑惑之时,却见盛长乐不知从旁边哪冒了出来,噗嗤一声,掩唇娇笑的看着他,“夫君,你在看什么?”   “……”   徐孟州看她衣装整洁,对上她的灼灼目光,当时手都僵住了,脸上火辣辣的,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我什么都没看,我在找厕所……   昭昭:???   啊啊啊,因为回头修了一下前面一章,今天晚了,呜呜,下一章尽量九点以前吧……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心動預告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喜欢你是我的秘密、柘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雪飘摇 1瓶; 第37章   身上本来就有些燥热,再加上浴房朦胧蒸汽环绕下, 两人额上都浮出一层薄汗。   二人相互对视半晌, 徐孟州才轻咳了一声掩饰,将手背在身后, 装作若无其事的,硬着头皮走进浴房之内。   他下令的语气说道,“我也有一个月没沐浴了,不如你先伺候我入浴。”   因为徐孟州身上有伤, 伤在腹部, 只能用湿帕子擦擦身子, 到现在一个月还没有下过水, 之前都是仆人伺候他擦身子, 这还是头一回开口让盛长乐伺候他。   盛长乐心下窃笑,臭男人, 刚刚分明就是想来偷看她沐浴,有胆子偷看,没胆子承认。   她带着笑意,指了指背后浴池, 看那些带着花瓣和香味的浴汤,迟疑道:“夫君也不早说, 妾身都没有先做准备,浴汤准备的也是香汤,夫君一个大男人用也不太合适,不如夫君先歇息片刻, 待昭昭沐浴完了,换了浴汤,再伺候夫君沐浴?”   徐孟州进都进来了,本来已经够窘迫不堪,哪有再被撵出去的道理。   也只好说道:“香汤就香汤吧,不碍事。”   然后他走进屋里,来到屏风边,展开衣袖,又回首朝着盛长乐勾手示意她过去伺候。   盛长乐远远看着他,杵在原地许久,也没有过去的意思。   徐孟州便询问:“上回不是你说不必害臊的,怎么,现在你害臊了?”   盛长乐干笑,解释道:“只是怕夫君伤势还未痊愈……”   “已经结疤了,小心些不碰水就没事。”   盛长乐半推半就的,也只好过去伺候他,褪去外衫,解下腰带。   随着一件件衣物挂在屏风上,不过片刻,高挑颀长的男人便已经光着上身坐在浴池边。   他肩宽体阔,身形精壮,肌肤光洁顺滑,筋肉上线条轮廓都恰到好处。   落入盛长乐眼中,即使早已司空见惯,依旧心跳得快了几分,加之浴房里潮湿燥热,她脸颊上浮出一片云霞般的绯红,那娇羞的模样,都不用刻意伪装。   男人一双腿垂在浴汤之中,裤腿都已经被水浸透了半截,腰上纱布都已经去掉了,因为裤腰比较高只露出半截伤口来,不仔细盯着看倒也没那么吓人。   盛长乐膝盖下垫着软垫,屈膝跪在他背后,用婢女递上来的帕子,仔细伺候他将背上一片片都擦拭干净。   徐孟州一动不动的坐着,擦完了背,又配合着她转身,垂目眼睁睁看着她擦正面。   这间狭小的浴房之内,有着无数前世他们鸳鸯戏水的回忆,想起来徐孟州就愈发受不住了。   正好,盛长乐已经给他擦完上半身,手指小心翼翼的指着他裤子,羞涩的涨红着脸,埋着头询问,“夫君可要把这个脱了,也擦一擦?”   徐孟州黑曜石般的眸子映出她的模样,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盛长乐深吸一口气,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手就朝着他的裤腰带伸过来。   可伸到一半,还在半空时候,手腕却被男人的大手扼住,顺势就将她整个人拉进他怀里。   盛长乐刚反应过来时候,就已经背靠在了男人身上,隔着衣物,身后就坚实有力的皮肉,挨在上面都有些烫人。   她吃了一惊,正想要起身,却又被拉了回去,单手箍着她纤秀的肩膀,将娇小的身子压在怀中。   男人炙热的唇瓣正好对着她的耳廓,略微嘶哑的嗓音轻声询问:“昭昭,你怎么这么好.色,竟然还想脱我的裤子,你想看什么?”   热气痒痒的灌入耳朵里,盛长乐一时头皮发麻,下意识缩起了脖子。   她小脸通红,别开脸,连忙解释:“我没有,我就是想给夫君将身子擦干净,不想看。”   徐孟州却道:“今日准你看,如何?”   盛长乐翻了个白眼,别开脸,“我真的不想看。”   徐孟州凝眉,沉默片刻,抱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认真说道:“我伤好得差不多了。”   因为之前二人曾经说好,等伤好了就圆房,所以徐孟州此番旁敲侧击,就是想诱导盛长乐主动提圆房的事情。   她若主动提,那他就顺理成章……想一想男人脸上就洋溢出了笑意。   谁知盛长乐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回答:“好得还挺快,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她只字不提圆房的事,莫非改变主意,又不想圆房了?   徐孟州笑容渐渐消失,眉头紧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欲言又止,稍微有些拉不下脸来。   毕竟之前她送上门的时候,是他把她狠狠拒绝了,而且道歉的画都还没有完成,哪还意思主动开口。   最后下身是支开盛长乐之后,徐孟州自己进水里洗的。   晚上临睡前,盛长乐已经殷勤的帮徐孟州把他的软榻铺得整整齐齐,还道:“夫君,我让人给你换了一套新的被褥,你看如何?”   徐孟州看着那软榻就有点来气,皱着眉,一脸怨气,“我不睡那里,睡床上。”   盛长乐乖乖点头,“哦,那我们换吧,你睡床上,我睡这里。”   看她当真就脱鞋,翻身上软榻,钻进锦被就要睡。   徐孟州整个面色铁青,他的意思明明是要跟她一起睡床上好吧,谁说要跟她换了!   她为什么总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最后盛长乐睡的软榻,她倒是舒舒服服的很快就睡着过去,一夜无梦。   徐孟州躺在宽敞的床榻上,翻来覆去,整个人都很遭罪。   *   次日,徐孟州一大早天还未亮就去上朝。   因为今日大朝,文武百官都身着朝服,整整齐齐的侯在大殿之外等着。   徐孟州一来,便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   身边尹太傅凑近他身上嗅了嗅,立即讪笑道:“我说什么味儿这么香,首辅今日擦的香料是不是太重了些?十里之外的爬虫估计都快被熏死了,老夫年纪大有些受不了。”   另也有人道:“尹太傅你这就不懂了吧,首辅新婚燕尔,说不定这是首辅夫人的香料呢。”   “首辅近日脸色都不太好,虽说食色性也,可还是别太过操劳,保重身体要紧,这么些国家大事还等着首辅定夺呢,哈哈……”   朝臣有一句没一句的拿徐孟州说笑。   徐孟州自然句句听在耳中,拧着眉,回头过来,凛冽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众人对上那目光,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没敢在嬉笑吵闹。   随后徐孟州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完全闻不到气味,疑惑的侧脸问身边的人,“有那么香么?”   按理说只是擦了擦身子,又没泡过,一晚上时间气味早就该散了吧。   身边的人也嗅了嗅,憋着笑,道:“有点。”   徐孟州眉头渐渐拧紧,有点怀疑是不是盛长乐干的好事了!   与此同时,正出门要去给婆母请安的盛长乐,正好就打了个喷嚏,总感觉有人在背后骂她?   到惠兰院时候,今日屋里除了老夫人谢氏,还坐着几位嫂嫂,盛长乐一一向她们行了礼。   她含着微笑,道:“长乐来迟,不知诸位嫂嫂这么早就到了。”   可众人看着盛长乐的眼神似乎都有些不太对劲,私底下还在小声议论。   上方的国公夫人谢氏更是紧紧拧眉,目光如炬,远远都能感觉到一股怒意,明显是冲着盛长乐来的。   盛长乐背脊微微发凉,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氏没有请盛长乐入座,只是直勾勾望着她,冷声询问,“熙华郡主,你说说,你昨日都去了何处?”   盛长乐不紧不慢回答:“长乐收到淮安长公主请柬,昨日一早,先过来向母亲请示,随后便坐着马车进了宫。”   谢氏又问,“然后呢,还去了哪?”   盛长乐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了,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死死抿着唇,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旁边的二嫂轻笑了一声,先出声说道:“昨日我妹妹来跟我说,她儿子在卫王府上撞见六弟妹跟卫王私会,呵,这才进门几天,竟敢如此胆大包天,青天白日的送到人家府上去,你不要脸,我宁国公府还要脸呢!”   旁边大嫂蒋氏也叹息一声,皱着眉,好声好气道:“唉,六弟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今你已经嫁给我们六郎,做了我国公府的儿媳,怎能再做出此等逾越之举。此事关乎宁国公府和你娘家靖安侯府两家的声誉,你可千万要仔细解释清楚,不然传出去像什么话。”   也不知是谁,跟着道:“我听说,她跟卫王曾经有婚约呢,说不定就是旧情未了,后悔嫁给六郎,打算着跟他私奔……”   “……”   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落入盛长乐耳中,差点给她气得背过气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晚了一点,最近总是好困,困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我用牙签撑着眼皮子码字才好不容易码完了(认真脸)   今天给大家抽红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鱼糖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圆不圆 4瓶;杏花乱 1瓶; 第38章   在场的都是徐家夫人和姑娘,人虽然不多, 总共也就六七个, 可七嘴八舌的哄闹成一团,都对着盛长乐指指点点, 也有人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等着看笑话。   直到谢氏将所有人叫住,等安静下来,才严肃凌厉的声音质问,“熙华郡主, 你且说说, 昨日你跟我说要进宫, 到底去了何处, 有人看见你在卫王府, 是不是真有此事?”   谢氏之前待盛长乐亲和,都已经直接唤她的闺名“长乐”, 如今直呼她为“熙华郡主”,可想而知,已经受了某些人的挑唆。   盛长乐听闻她们那些夸张的说辞,差点就气笑了。   好在已经不是头一次跟这些人打交道, 她也沉得住气,只是不急不缓的出来解释, 一脸无辜的模样,对谢氏说道:“回母亲,长乐确实去过卫王府。”   众人立即开始热烈议论,“看吧, 果然确有其事!她都承认了!”   谢氏一向淡定,可看她竟然还有脸承认,也差点就气得拍案而起。   不过盛长乐并没有理会他们的议论,而是自顾自继续说道:“不过不仅长乐去了,淮安长公主,还有襄阳长公主,平川王夫妇,齐王世子……去的人足有十来个之多,大家都是听闻卫王遇刺,一起过去探望卫王,多的是人可以为长乐作证,长乐并没有与谁私会。”   盛长乐举例的那些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皇亲国戚,随便抓一个都可以为她证明。   二夫人曹氏还咄咄逼人,接连质问,“你都已经嫁做人妇,全京城都知道你是首辅夫人,你却不知避嫌,还去前未婚夫家里探望,不觉得这么做本身就不合适么?   “就算是你们一起去的卫王府,可你能保证你们一刻也没分开过?说不定你就是趁着间隙与卫王私底下见面的!要不然,有人亲眼看到你与卫王私会,你又作何解释?”   听二嫂这些话,便知道这事肯定就是她整出来的了。   盛长乐心里冷笑,只道:“二嫂别说得那么难听,卫王殿下跟我从来不曾有过婚约,只不过是当初太皇太后的一句玩笑话罢了,又何来前未婚夫之说?   “我十岁不到他便离京,他长什么模样我都快忘了,只当他是尊敬的兄长罢了,二嫂非得将我和他硬凑在一起,无凭无据,把你的猜测强加到我们身上。   “长乐受了委屈倒是无所谓,可你污蔑卫王殿下,可知道非议皇亲国戚是何等重罪?   “你口口声声说有证人,那好,你把证人叫出来,我们当面对质!我倒要看看,他是哪只眼睛看见的!”   众人听盛长乐有条有理,说得清清楚楚,也都转而询问二夫人,“你不是说有证人么,快把证人叫过来对峙,到时候看她还如何狡辩。”   国公夫人在旁边听来听去,也稍微有了些眉目,质问二夫人,“你把证人叫过来,今日就将此事分说清楚。”   二夫人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当时就派人去叫证人。   期间等待大半个时辰时间,众人都还在琢磨,等证人过来,盛长乐肯定百口莫辩,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证人匆匆请来,国公夫人也照例问他,“可是你昨日亲眼看见熙华郡主在卫王府上?”   来的少年是二夫人的外甥,当时扫了一眼屋里,还稍微有些胆怯,而后对上二夫人的目光,就看二夫人正对着他疯狂递眼色。   二夫人还有意递话:“别怕,把你当时看见熙华郡主跟卫王私会的情形跟大家说一遍!”   这话分明就是误导的意思,可他那外甥却面色诧异,急忙解释:“晚生确实看见熙华郡主在卫王府上,不过,当时许多人都在,没看见熙华郡主跟谁私会……”   本来二夫人还得意洋洋的,等着外甥作证,到时候看盛长乐如何解释,谁知外甥说的这番话,分明就是帮盛长乐作证的。   当时二夫人就笑容尽失,脸色沉了下来,指着他质问道:“先前你可不是那么说的,你说看见卫王跟熙华郡主在说话,还看见卫王给她送了什么东西,怎么现在又说什么也没看见了?你别怕,今日有姨母给你做主,看到什么都放心大胆的,一五一十说出来就是!”   他那外甥额上都冒出了冷汗,却任由二夫人怎么引导,他却一个字不敢乱说,只战战巍巍道:“姨母,你是不是听错了,多有误会,你那些话我从未说过!   “他们确实说过话不错,不过当时很多人,并非私会,后来还是首辅大人亲自将首辅夫人接走的,他们走的时候还手拉着手,我们大家都在感叹,没想到首辅夫妇如此恩爱有加……”   众人听说,最后竟然是徐孟州接盛长乐回来的,当时还稍微有些惊讶,便知道今日好戏肯定是看不成了。   反正大嫂是见风使舵,看见现在盛长乐已然澄清,立马就开始帮着盛长乐说话,出来指责二夫人道:“二弟妹,我说你也真是,听风就是雨,如此大动干戈的将一大家子都叫到此处,就为了看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   众人噗嗤一声,哄笑一堂。   特别是那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简直说到了精髓之处。   众人本来是想看盛长乐的戏,现在看了一场二夫人的精彩表演,好像也不亏?   盛长乐原本是想知道,二夫人的证人到底是什么货色,没想到这证人是来给她作证的,当时她憋笑差点憋出了内伤。   二夫人被自己的证人打脸,并且还被众人耻笑,已经面色难看到极致,脸上火辣辣的疼,恨不得挖个坑跳进去,已经是没脸见人了。   谢氏稍微松了一口气,把他那位外甥请走之后,也严厉斥责了曹氏几句。   气得曹氏当时就一摔袖子,“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煲了汤,今日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捂着脸,想逃离此处。   盛长乐的身姿已经挡在了二夫人的面前,一脸委屈的看着她,“二嫂嫂此番随意污蔑长乐,血口喷人,也没拿出个说法来,想就这么走了么?”   二夫人面色如土,抬眸看着她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气得紧紧攥着袖口,只好妥协,致歉道:“我也是听了别人的挑唆,多有误会之处,并非有意污蔑六弟妹,此番既然都澄清了,就算是我的不是,还望六弟妹别跟我一般见识。”   大嫂蒋氏也出来说好话,“既然你二嫂都已经道歉了,今日不如就一人退一步,免得到时候事情闹大,对谁都没好处。”   不过蒋氏说话的时候,偷瞄一眼盛长乐,不禁感叹,这小丫头竟然这么沉得住气,明明是徐孟州把她接回来的,她就是死咬着不说,还故意等着看曹氏出糗,倒是曹氏连个小丫头都不如,不知从哪听了些流言蜚语,就回来闹这么大一出笑话。   本来盛长乐还想拉着她纠缠一番的,至少让她受点教训,可是没能拉住,被她就这么给跑了。   今日事情原委,众人看得一清二楚,而且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都已经出面为盛长乐澄清,自然也没人再非议盛长乐   。   待到人都走了之后,国公夫人谢氏只单独留着盛长乐又交代一番。   她此刻神情已经缓和下来,还好声好气的说道:“你那个二嫂就是性子莽撞了一些,想来也不是有意为之,今日她也吃了教训,不如就这么算了,你别往心里去。”   盛长乐心里有些不屑,只道:“母亲,以我所知,二房是分了家的,二嫂这么来国公府闹事,分明就是不把母亲放在眼里。”   二房是因为封了建义侯,被迫分家的,不过建义侯府就建在宁国公府隔壁,中间打通方便两家来往的,所以两家还跟没分家的时候一样。   谢氏也知道,这二房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不过还是长叹一声,“六郎需要仰仗这二哥的地方多的是,若是因为这点内宅小事,伤了兄弟和气可就不好了,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向来都是能退一步就退一步。   “长乐,今日我就跟你直说吧,只有你才是我的亲儿媳,我面上再如何,心里都会向着你的。”   盛长乐心下稍微一暖,仔细审视了几眼谢氏……   突然有点羡慕徐孟州,她出生就没见过母亲长什么模样,徐孟州还有母亲处处为他着想。   *   深夜,等徐孟州回来之时,盛长乐早就已经睡着了。   她依旧睡的是软榻,特意把床空出来留给徐孟州。   柳娇花媚的美人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大红百花锦被,青丝铺满了一枕,肌肤雪白莹透,眉如烟波起落,丰盈鲜美的红唇微微蠕动,顺着白皙的颈子延伸下去,锦被因为呼吸而均匀的上下起伏。   徐孟州久久看着她,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褪去鞋袜,轻手轻脚翻身上去,无声无息的侧身在她身边。   他垂目,猩红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看着美人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指腹划过微微潮红的脸蛋,触及到的肌肤好像嫩得可以轻易划破。   最后,男人贪婪炙热的目光,落在了她那鲜红娇艳的樱唇上,不禁喉中干涩得咽下一口唾沫。   ……   盛长乐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候,隐约感觉像在被火炉炙烤,似乎有蛇爬在她身上,让她浑身都很难受。   最后终于被吵醒过来,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剥开了一半,男人正光着身子,趴在她肩膀上啃。   盛长乐今日受了气,而且累得半死,才刚刚睡着就被吵醒,当时一肚子都是火,根本不想伺候他。   她一把就将他推开,当即委屈的哭了起来,“你们就知道欺负我!”   她用的一个“你们”,徐孟州一听就知道肯定还有别人欺负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圆房的事情   有些小可爱说围绕圆房原地打转没有进展,可能是没仔细看,   眠眠大多数是写男女主暧昧戏份和对手戏,中间细微的转变也很重要,   男女主已经从一开始女主的主动热情,   变成男主想主动但是拉不下脸,   变成男主不想要脸了,只想吃肉   后面当然就是男主主动求欢的内容了   (其实这是我昭昭的欲擒故纵之计)   圆房不会太远的(因为眠眠很勤奋,每天双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Z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hispers.婉音 2瓶;冰雪飘摇 1瓶;   感谢在2019-12-05 21:48:50~2019-12-06 14:5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Z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hispers.婉音 2瓶;冰雪飘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盛长乐哭得泪眼盈盈的,将被他解开的衣襟合上, 双手紧紧抱着肩膀, 随着哭泣身子轻轻发颤,感觉到被他啃过的肩头湿淋淋的, 还嫌弃的擦拭了两下。   徐孟州本来还想趁着她熟睡为所欲为,然后顺理成章……   谁知她醒来就只顾哭个不停,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徐孟州自然没有心思继续下去,只得呼出一口浊气, 稍微冷静下来。   男人伸手捏着她纤细的胳膊, 将她拽进怀里, 贴在她耳畔, 轻声问:“昭昭, 谁欺负你了?”   盛长乐扭动肩膀挣扎,小嘴噘着, 哭红了眼,委屈巴巴道:“除了你还会有谁!”   徐孟州拧起眉头,“我今日一直忙到刚刚才回来,哪有时间欺负你?”   盛长乐哭声道:“我嫁给你, 一心一意想跟你好好过日子,报答你的恩情, 你不肯与我圆房就罢了,还嫌弃我不知廉耻,我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等羞辱,你根本没当我们是夫妻!   “嫁给你之前就有人跟我说, 盛家跟徐家老死不相往来,我嫁给你,你们家肯定不会善待我,不过为了你我还是咬着牙嫁了。没想到,他们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你也跟他们一起欺负我,所有人都不待见我!   “早知如此,你还嫁过来受什么罪,还不如去求圣上收回成命,反正你也不想娶我,何必还要把我们二人强行凑在一起,给你找不痛快,也给我自己找罪受……”   她这番话不假思索,像是盛怒之下,破口而出的。   徐孟州眉头皱得更紧了,却也没问到底是谁欺负她的,只是手掌捧着她的小脸,道:“我没有嫌弃你,你若愿意,我们现在就圆房。”   盛长乐心里冷笑,气恼道:“你想得美!当初你不要我,将我拒之千里,现在说要就要,当我是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徐孟州一时头疼欲裂,“你都已经罚我画画了,还总提这件事,到底想怎样?”   盛长乐从他怀里钻出来,含着泪,指着床榻上,“当然是分床睡!不许碰我一根汗毛!”   “……”   徐孟州当时就气得嗔目切齿,面色都阴冷下来。   他昨日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好,一转眼不知又被谁惹得炸毛了,这次更惨,还碰都不让碰一下。   别让他知道是谁!   *   徐孟州早出晚归的,盛长乐有两天没怎么见到他。   过了两日,盛长乐就突然听说,宁国公下令,把国公府和建义侯府中间的门给封死了,以后建义侯府的人想过来,必须有请柬或者拜贴,不然不得再随意出入,说是分家就应该有分家的样子。   盛长乐知道肯定是徐孟州干的好事。   前世是因为二房的侄子徐景程对盛长乐美色觊觎已久,趁着徐孟州不在,偷偷摸到宁国公府来,对盛长乐企图不轨,险些成事,徐孟州才气得和二房彻底决裂,还封死了那道门,老死不相往来。   倒是没想到,这辈子那道门这么快就封了?   果然男人精虫上脑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前世就是这样,盛长乐生气,只要让他禁欲几天,他立马什么条件都肯答应。   想起来盛长乐还憋不住想笑。   封门的时候,府上众人都过去围观,盛长乐却没去凑热闹,只是到惠兰院见婆母。   谢氏自然也封门的事情,看见盛长乐,脸色还稍微有些难看。   她拧眉看着盛长乐,没好气的一番训斥:“我先前不是跟你说过,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也没吃过什么亏,怎么还把这事跟六郎说了?   “现在封那道门倒是一时痛快,就怕二郎因此心生嫌隙,今后对六郎不满,兄弟不合,岂不是得不偿失!”   谢氏总是担心宁国公府那些兄弟不服徐孟州,背后生乱,这些年都是小心翼翼的,倒是不想徐孟州因为这么一件小事竟然封门,还劝服了宁国公下令。   盛长乐却不以为意,若是不封门,难不成还等着那个徐景程偷摸跑过来,想要对她不轨?   就算徐孟州没封,盛长乐都还打算想办法让他封门的。   盛长乐委屈的瘪着嘴,道:“母亲误会了,夫君对国公府了如指掌,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就算长乐想瞒也瞒不住他。   “而且这件事本就是二嫂有意闹事,母亲何须顾忌太多。   “长乐虽然进门不久,可也都听说了,平时他们建义侯府的人随意出入国公府,吃吃喝喝也就罢了,还看上什么东西就借回去用,借了就从来没有还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些年他们在国公府捞了多少好处,不能那么放任下去了!”   谢氏想了想她说得好像也有道理?也就只好叹息了一声,无言以对。   两人正在说话时候,二夫人曹氏又找上门来了。   本来谢氏还以为,她肯定是因为封门的事情,过来吵闹要说法的,都已经心里七上八下,正琢磨怎么解释才能让建义侯府满意。   谁知二夫人来了,一点脾气也没有,反倒特意给谢氏和盛长乐都送来礼物,还又一次向盛长乐致歉,“六弟妹,前两日的事,二嫂是特地来给你赔礼道歉的,当时二嫂真的是一时糊涂,听了些风言风语,也没有仔细深究,就闹出那么大的笑话,还望六弟妹不要跟二嫂一般见识……”   盛长乐和谢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一头雾水,毕竟二夫人那么蛮横,前两日一副死不认错的模样,现在怎么突然这么老实了?   后来,才听二夫人低声下气的说道:“母亲,六弟妹,其实我此番过来,是有事相求的,还望母亲和六弟妹能向六郎说说情,把我那外甥放了吧。”   盛长乐疑惑,“二嫂说的哪个外甥,他怎么了?”   二夫人这才解释,就是那天来国公府作证那个外甥,昨日因为在酒楼里喝醉了妄议朝政,被检举上去,今日就被抓到大理寺牢狱里去,听说腿都打断了。   二夫人那个妹妹哭着喊着求到她这里,二夫人意识到是徐孟州亲自出马,事态严重,说不定还只是个杀鸡儆猴。   二夫人是吓坏了,抹着眼泪,恳求说道:“我那外甥年纪还小,不懂事,哪里会什么妄议朝政,肯定是被冤枉的,六弟妹,你就回去跟六郎求求情,看看他能不能做主把我那外甥给放出来,不然再在牢里多待几天,恐怕小命都没了……   “母亲,你一向慈悲心肠,那日我那外甥来府上也是替六弟妹作证,什么话也没说错……他也实在太冤枉了。   “六弟妹,就当是二嫂求你了,那日都是二嫂不好,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何必为难他一个孩子……”   二夫人一番苦苦哀求,求得盛长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心里倒是有些暗爽,对徐孟州的表现还算满意。   她憋着笑,却只好道:“外头的事,长乐在夫君面前也说不上话的,不过二嫂既然都这么说了,长乐回去就稍微提一提吧,能不能放出来,自然要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被冤枉的。”   二夫人抹着眼泪,连连道谢。   *   夜里,徐孟州回来得晚。   因为最近天气热,他风尘仆仆进屋的时候,额上还带着一层热汗。   盛长乐上去相迎,伺候他先褪下朝服,随后带着他到一旁罗汉榻入座,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冰镇果盘送了上来。   盛长乐捧着脸看着徐孟州,抿唇含笑,娇声说道:“夫君这般日夜操劳,着实辛苦,妾身特意给你备了些水果清热解暑。”   徐孟州抬眸对上盛长乐的目光,可见她一双眼都眯成了月牙形状,眸中明亮得仿佛有日月星辰,一看就知道她今日心情很好。   对面盛长乐撩起袖子,露出白皙玉手,捏着一根细小竹签,挑起一块切好去籽的西瓜,给徐孟州送到唇边,“夫君不吃么?”   徐孟州不想吃西瓜,他想吃……   男人目光火热,咽下一口唾沫,无视她喂来的西瓜,捏着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整个人拉过去。   盛长乐一转眼就已经坐进他怀里,被从身后掐腰抱着,隐约闻着男人身上一股子汗味儿,还有些嫌弃的皱起了眉,不过她倒是早就习惯了。   徐孟州贴在她耳边,呼吸凝重而炙热,“昭昭,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盛长乐歪着脑袋,回过头去看他,“什么呀?”   就见徐孟州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从怀里掏出一个半尺高的小卷轴,不知卷了几层,看起来有些粗。   他含着笑意,语气暧昧,道:“打开看看你就知道了。”   盛长乐接到手中,展开卷轴一看,分明就是春宫图,不堪入目,她光是瞄一眼就觉得有些辣眼睛,立即就合上了。   她手里紧紧攥着画卷,心下琢磨着,徐孟州竟然真的这么快画好了,莫不是白天办公时间也在画吧?   徐孟州见她羞怯的模样,还嗤笑一声,“我有胆子让我画,现在没胆子看?你不仔细数一数有没有一百幅?”   盛长乐翻了个白眼,想着也是,她有什么不敢看的?   随后她就硬着头皮,又打开小卷轴,准备把里头的画仔细数一数。   结果打开仔细一瞧……   这分明就不是临摹她的嫁妆画,每一幅都大有不同,还都分别取了诗意的名字,如果不是粗略的扫了一眼这些画,盛长乐都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些千奇百怪,她都没见过的姿势,足足一百种之多。   重点是,图上的一对男女怎么这么眼熟呢?   不知道想到什么,盛长乐一个机灵,醒悟过来。   这不就是他跟她么!他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啊!   当时盛长乐就恼羞成怒,脸都红成了柿子,小耳朵都粉嫩嫩的,整个人绷直了,脚趾都卷曲起来。   她一把就将画卷扔到徐孟州那张好看的脸上,涨红着脸跑回了里屋,只气恼的留下一句,“这个不算数,你重新画!”   徐孟州抱着乱糟糟的画卷,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一脸呆滞,人家可是费尽心思才画出一百幅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才写完,感觉身体被掏空,   画画那个之前有小可爱就看穿了,嘤嘤嘤   随机抽红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萧瑾瑜、洛洛洛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朽。 2瓶;30964700 1瓶; 第40章   盛长乐快步跑进里屋,关上房门, 背靠在门上, 还久久心跳如鼓,脸上滚烫。   徐孟州满腹才华, 也是画艺惊人的,笔下那些春宫图画得栩栩如生,风流香.艳到了极致,只让人看一眼那些画面便在眼前挥之不去, 重点是, 仔细想来, 里头很多确实也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   她只是让他临摹, 谁让他画他们两个了!而且还画了一百幅各种各样的, 他竟然也画得出来?   一想到那幅画,她就又气又恼, 羞愤不已。   片刻后,盛长乐猛然想起来一件要紧事,刚刚她一时情急,只想夺门而去, 竟然忘记把那幅画毁掉,这种画, 绝对不能留着!   她正在头疼欲裂,冥思苦想,现在要不要出去把那幅画抢过来毁掉的时候。   “嘭嘭”的敲门声,吓得她浑身一颤。   随后门外男人磁性沉稳的嗓音传来, 柔声道:“昭昭,开门,让我进去。”   盛长乐红着脸,瘪着嘴,许久才小声提出条件道:“你把画烧了才能进来!”   徐孟州有些无奈,“我这几日不眠不休,呕心沥血画出来的,你让我就这么烧了,不觉得有些白费我一番心血?”   盛长乐冷哼,“你要是不烧,以后都别进来睡了!”   徐孟州道:“就算是今日烧了,我什么时候想画还是可以画,你这又是何必。”   盛长乐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攥紧小拳头,霍霍磨牙。   她深吸一口气,便才好声好气的与他谈判道:“那你要怎样才肯烧了那么画,以后都不画了?”   徐孟州幽幽说道:“你开门,我进去告诉你。”   盛长乐思来想去,便也只好硬着头皮,打开房门,放他进来。   一转眼,就见霁月光风般的俊美男子立在她面前,眸中目光灼烫,棱角分明的薄唇边含着些许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盛长乐屏住呼吸,头皮发麻,顿觉腿有些发软,下意识往背后退出几步。   徐孟州走上前来,弯下腰凑到她脸上,几乎将她抵在了门板上。   指尖轻轻滑过她绯红滚烫的脸蛋,男人贴到她耳廓,压着声音说道:“昭昭,先前不是你说的,要每一幅都试一试么?现在是该兑现的时候了。”   盛长乐心下一颤,这意思,要跟他试那一百幅图才给她烧掉?   其实盛长乐之前或是百般逢迎,或是投怀送抱,又或是欲擒故纵,无非都是想把徐孟州耍得团团转,牵着他的鼻子走,让他对她欲罢不能,只能老老实实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以前她还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把这男人吃得死死的。   谁知今日竟然被他抓住把柄,反过来要挟?   一想到一百种千奇百怪的姿势,盛长乐简直无颜面对,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向他妥协的。   她别开脸,食指手指绕着一缕青丝,娇滴滴说道:“你要想试也可以,不过,你先把那些画烧了我才跟你试。”   徐孟州冷笑,“当然是要先试了再烧,不然如何对照?”   “……”这个禽兽,竟然还想对照?   气得盛长乐脸色更难看了。   反正谈来谈去,徐孟州要试完再烧,盛长乐一口咬定必须先烧,不然别想碰她,二人谁也不肯让步,最后谈不拢,不欢而散。   盛长乐推着徐孟州的肩膀,把他给撵出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门,这次干脆都不跟他同房了。   徐孟州没地方睡,只好去了书房过夜。   *   次日,徐孟州照常上朝。   盛长乐一大早起来,想到那幅画,总觉得心里忐忑,坐立不安的。   于是确认徐孟州出门之后,盛长乐大着胆子去了风月阁他书房,准备把那副画找出来烧掉!   他总不可能那种画带着去上朝吧,所以肯定藏在书房里的!   盛长乐知道守卫不会让她进去,还特意先让人把守卫引来,她才偷偷摸摸进了书房。   徐孟州的书房,盛长乐上辈子进过无数回了,甚至还帮父亲偷过机要文书,对这里的结构一清二楚。   风月阁一共有两层,楼下是寻常书房,一般重要的东西都在阁楼上放着。   盛长乐一进来,熟练的翻找了一遍楼下可能藏画卷的地方,丝毫也没有找到卷轴的痕迹,也不知是不是被藏到楼上去了?   她偷瞄一眼楼上,正在思索要不要上阁楼找一找的时候。   突然,书房里光线一亮,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盛长乐吃了一惊,身子僵住,扭头朝着门口看去,就见男人一身蟒龙纹朝服,身材修长挺拔,背着光,宛若天神一般的站在门口,地上投射出了他长长的身影。   盛长乐被当场抓住,根本来不及躲藏,就这么暴露在他视野之内,当时就屏住呼吸,浑身僵直着动弹不得,愣愣看着门口的方向,看着面色肃然一身盛气凌人的男人,一时心虚得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他不是去上朝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徐孟州跨步进屋,一步步走到盛长乐面前。   他面色阴翳,目光冷厉,垂下眼帘看着她,冷声质问,“你在这里作甚?”   盛长乐已经被他的影子盖得严严实实,一抬眸便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听着他冰冷的口气,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子摄人的威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咽下一口唾沫,怕他误会,也只好什么都老实交代了,“我只是,想找昨日那幅画。”   徐孟州久久目不转睛凝视着她,大概还以为她是来偷什么重要东西的,所以脸色有些难看,目中还带着一丝质疑。   他沉声问了一句,“当真?”   盛长乐连忙解释,“自然当真,我昨夜想着那幅画,睡觉都睡不好,今日就满脑子只想找出来烧掉,我知道不该私自进夫君的书房,你,你别生气……”   徐孟州依旧面色沉凝,似乎还有些不相信。   盛长乐知道是他起了疑心,或许后果很严重,可她真的只是为了找画,并没有别的心思。   她一时间什么脾气也没有了,也只好,小心翼翼的凑近了一些,将脸蛋贴在男人宽大的衣襟上,玉手盖在他胸口,那娇艳欲滴的绝美模样。   酥软的少女嗓音,撒娇说道:“夫君,昭昭认输了,你把画烧掉可好,昭昭什么都答应你。”   徐孟州本来还阴沉的脸色,听闻她认输,竟是转而面上乌云散去,浮出一丝笑意。   他垂目,掌心捧着她的小脸,看着她询问:“当真认输了?”   盛长乐点点头,仰起头来与他对视,目中秋波流盼,柔声说道:“昭昭自知斗不过夫君,甘拜下风,只求夫君烧掉那幅画就好。”   徐孟州却还有些犹豫,“可我舍不得烧,怎么办?”   盛长乐顿时就蹙起眉,瘪起嘴,“夫君自己留着倒是也不打紧,可昭昭就怕哪日一个不慎流落出去,让其他人见了,非同小可,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徐孟州圈着她的肩,唇瓣就贴在她额上,压低声音,与她谈判说道:“要不然,试一幅,烧一幅,哪日全都试过自然就烧光了,也算不留遗憾,如何?”   一百幅,每天一幅,也要试一百天吧?想一想盛长乐突然就有些腿软。   不过徐孟州都退了一步,盛长乐也只好退一步,羞涩的微微点点头表示同意,再与他争执下去也没什么好处。   总算是把她擒服了,徐孟州松了一口气,唇角微勾,当时就一把将她自地上抱起来,那模样,好像现在就迫不及待要试一试。   反倒是盛长乐有些慌了,连忙拍着他的肩膀提醒,“夫君,你还要去上朝!”   徐孟州猛然清醒过来,才想起他还要去上朝的正事。   刚刚是有人来禀报,盛长乐偷摸进了他的书房,他这才半路折返回来,再不快些出门,恐怕是上朝要迟了。   他真有一种腿软不想走的冲动。   盛长乐窃笑一声,在他耳边暧昧的悄声说道:“夫君还是快去上朝要紧,昭昭等你晚上回来。”   徐孟州自然是忍得住的,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火焰,将盛长乐放下,而后扭头转身就走,再不看她一眼,只怕再多看一眼,他就真的不想走了。   *   “等你晚上回来”这句话,仿佛魔咒一般,一整天都萦绕在徐孟州耳边,只让他魂不守舍,心心念念,只想赶紧把事情办完回家。   一直到傍晚时候,好不容易总算忙完抽开身,他推掉了一切应酬,立即就打道回府。   路上坐在马车里,男人头一次觉得这马车怎么这么慢悠悠的,跟乌龟在地上爬一样慢,倒还不如他骑马回去。   他撩开车帘,催促马夫,“速度快些,我回去有要紧事。”   车夫一头雾水,现在经过闹市,实在快不起来啊,重点是,首辅今天是怎么了,催了他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吧!到底家里有什么要紧事,能让首辅都一改往常的沉稳镇定,如此的心急如焚,一副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回去的样子?   谁知,老天爷还偏偏不让徐孟州如愿,行到一半时候竟然出了车祸,马车的轮子卡在石头缝里出不来,好半晌都没弄好。   什么时候不卡石头缝,现在这种时候卡石头缝,他也太倒霉了吧。   气得徐孟州在马车旁边来回踱步,焦头烂额的。   一想到家里的小娇妻肯定洗得干干净净,浑身香喷喷的,还换一件诱惑至极的衣裳,靠在床上等着他。   他顿时心头一热,干脆过去抢来阿东的马,翻身上马就疾驰而去。   看着首辅不知什么情况,突然抢了他的马就走,阿东一脸茫然的追出去两步,也只能让阿西先骑马跟在背后。   徐孟州骑马飞驰回府,额上还热汗淋漓,一路风风火火的径直回房,路上不管碰上谁都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回房之后,徐孟州在外屋没看见盛长乐身影,便推门进了里屋。   屋里却没有他想象中的美艳画面,只有盛长乐面色苍白,无精打采的躺在床榻上。   还以为她出了什么要紧事,是不是生病了。   徐孟州都没有歇口气,就赶忙来到床边坐下,弯下腰,凑到她脸边,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轻声询问,“你怎么了?”   盛长乐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瘪着嘴,别开脸,轻叹一声,好像不愿意说话。   徐孟州抬眸看向床边守候着的秦嬷嬷,秦嬷嬷才如实说道:“回首辅,郡主来月事了,身子不太舒服。”   “……”   当时徐孟州像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什么火都瞬间浇灭了,脸色别提多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我内心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顾染辞、沈默、柘眠、彩虹棉花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踏浪归 110瓶;栗子清疏 10瓶;婼婼 6瓶;无依 5瓶;画画的猴子?、冰雪飘摇、不朽。、珊瑚礁、Lala、H·Jin、whispers.婉音 1瓶; 第41章   成亲大半个月,这还是盛长乐头一回来月事, 谁知道这么巧, 偏偏在今日,她刚刚和徐孟州谈妥准备晚上就圆房的, 事情泡汤,其实盛长乐也稍微有些失望。   不过,看见徐孟州比她更失望的样子,她实在是憋不住想笑。   谁让这狗男人一开始还假正经, 装矜持, 现在报应来了吧!   盛长乐忍着笑意, 用锦被盖着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秋光潋滟的眼眸来, 娇弱无力的,带着歉疚说道:“实在不巧, 昭昭今日不方便,不能伺候夫君了。”   徐孟州也知道,这次真不是盛长乐想玩他,就是老天爷想玩他。   他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 轻抚了抚她的发,道:“不碍事, 你好生歇息就是,正好我也另有事情要忙。”   盛长乐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那夫君等几日,等我身子好了我们再试, 可好……”   徐孟州故作镇定,点了点头,“不急。”   毕竟他急也没用!   后来盛长乐在屋里躺着休息,徐孟州看过她之后,因为回来路上流了不少汗,便转而前去浴房之内先沐浴,也好冷静一下。   他进浴房之后,环视一眼,正好瞧见架子上角落里挂着一件盛长乐的肚兜。   缓步过去将肚兜捡起,触及丝滑盈软,是软缎材质,上头绣着芙蓉图案。   男人送到鼻间嗅了嗅,分明还有她身上残留的体香,夹杂着些许香汗的气味,只叫人闻一下都让人觉得销魂蚀骨,应该是昨日穿过换下来的,婢女拿去洗的时候遗落在此处。   他左右环顾一眼没人看见,赶紧将这肚兜藏进怀里,而后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家里穿的常服,便出门去了书房。   徐孟州到风月阁阁楼上,翻出一本小册子,看着册子上的一列列名字,有的已经被划掉,有些还好好的,男人面色阴恻恻的,已经开始霍霍磨牙了。   旁边阿东掌着灯笼,瞄见自家主子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便知道,今晚这名册上又有人要倒血霉了。   过了两日,宫里皇帝便收到消息,他刚刚提拔的两名心腹犯事被革职查办,费尽心力刚刚建立起来半年,想用来收集朝中大臣情报的春宵楼也昨日被查封。   接二连三的事件,都让李元璥不得不怀疑,他的那些计划,是不是都已经被徐孟州尽在掌控了?难不成他身边有什么内奸?   反正气得李元璥砸了好些玉器瓷器,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姓徐的给撕碎了!   *   盛长乐因为月事,大部分时间都在屋里休息,顶多绣绣花看看书打发时间。   反正谢氏也习惯清净,她三五天不去一回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谢氏听闻她来事了,难免有些失望。   身边老嬷嬷察觉出来,还好心安慰,“夫人也不必着急,六郎与郡主这才成亲第一个月,没那么快怀上也实属寻常,听闻六郎最近不管回来得多晚,每晚都会回屋,天天住在一起,说不定下个月就怀上了。”   谢氏叹息一声,便也只能吩咐嬷嬷,亲自给盛长乐送一些上好的红糖过去,叮嘱她定要好好保重身子。   盛长乐一直到第六日,才干净彻底。   大周朝廷如今十日一休沐,正好到了休沐之日,本来盛长乐是打算休沐那天给徐孟州一个惊喜的。   谁知一大早,徐孟州梳洗更衣,头上玉冠束发,身着银色流云纹鹤氅,穿戴整齐之后就准备出门。   盛长乐伺候他戴上配饰,还好奇的询问,“夫君今日休沐,还要出去么?”   徐孟州点头,“今日请了卫王吃酒,上回不是你说的,我应该找他坐下来谈谈。”   盛长乐听闻,当时便来了兴致,眼中波光闪闪,眼巴巴望着徐孟州,恳求道:“夫君,我也想去吃酒,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男人见面,你一个妇人去作甚。”徐孟州果断拒绝,吃不吃酒不是要紧的,重点是不想让她跟前未婚夫见面。   盛长乐噘着嘴,拽着他的一片袖子撒娇,“我想去,反正卫王又不是外人,到时候夫君跟卫王若是有什么误会之处,我说不定还能从中调解。”   这句“不是外人”,气得徐孟州更不同意了,不管她怎么撒娇恳求,就是不心软妥协。   等到送徐孟州离开之后,盛长乐还很不甘心。   思来想去,她决定悄悄跟过去看看。   *   徐孟州今日在云雀楼宴请卫王李元珉。   云雀楼是镐京最大的酒楼,进出的大多是王公贵族子弟,一栋五层高的阁楼,高耸屹立在沣水东岸,仿佛亭亭玉立的仙女一般,正值夏日,阳光明媚,绿茵环绕,一眼看去风景如画。   五层阁楼上的雅间之内,两个男人正在席上相对坐立。   徐孟州先开口,“也不知殿下伤势如何,能不能饮酒。”   李元珉若无其事的饮下一杯酒,回答,“习武之人就算负伤也得上战场,这点小伤还算不得什么,照样喝酒吃肉,首辅不必挂心。”   “那就好。”徐孟州扶着袖子,亲手替李元珉酒杯里斟酒,而后自己杯里也倒满,这才放下酒壶。   李元珉开口询问,“首辅今日请本王前来,不会只是为了喝酒这么简单吧?”   徐孟州回答,“卫王也是通透之人,徐某便也不拐弯抹角了。”   说着,徐孟州便将那日盛长乐给的令牌扔在了桌上,“这个徐某让人查过,确实是徐家遗失的令牌,不过徐某可以向卫王殿下保证,刺客与我徐家绝无半点干系,我徐家与殿下无冤无仇,不可能派人刺杀殿下。   “相信殿下也察觉到此事颇为蹊跷,所以才借着内人之手,将这令牌送给徐某。   “所以今日徐某宴请殿下前来,便是想澄清此事,顺便答谢殿下,未将这令牌交给大理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元珉轻笑一声,“若与首辅无关,自然最好不过。”   徐孟州幽幽目光看着李元珉,又问道:“不过,徐某也还另有件要紧事,想冒昧问问殿下。”   “首辅请说。”   徐孟州还没问出口,阿东匆匆进来打断了。   阿东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了两句话。   徐孟州顿时皱起眉,站起身,行礼道:“殿下请稍等,徐某去去就回。”   李元珉还一脸狐疑,徐孟州就已经出门去了。   云雀楼下,盛长乐衣着素色,带着帷帽,领着婢女,正在四下张望,准备打听一下徐孟州的所在   却是突然一股疾风朝她袭来,一转眼便有一只男人的手,拉着她的胳膊拽着她就走。   回头一看,正见是徐孟州拉着她。   盛长乐头皮一紧,都不敢挣扎,便被他拽着上了楼。   走到楼梯无人处,徐孟州面色阴沉,气势汹汹的,将她摁在了墙上,撩开她带着的帷帽,目光灼灼的垂目看她,质问道:“不是不让你来,你跟着来作甚?”   盛长乐靠近他怀里,娇滴滴的说道:“夫君今日好不容易休沐,昭昭就想跟着夫君,你去哪我就去哪。”   香软入怀,声柔如水,这谁受得了?   徐孟州一瞬间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可奈何的,牵着她,带着她上楼。   盛长乐在后头牵着他的手,心里还在窃喜,唇角浮出得意的笑容。   她就是拿准,她人都过来了,徐孟州肯定不会再撵她回去,果然被她猜中了。   楼上雅间,一对夫妻双双走进来。   盛长乐向卫王栖身行礼,“熙华见过卫王殿下。”   李元珉见徐孟州出去一趟,竟然带回来一个盛长乐,也稍微有些惊讶,站起身,回了一礼,“首辅夫人也来了。”   盛长乐含笑,解释道:“听闻夫君和卫王殿下在此吃酒,我想着这里的胭脂兔和鸳鸯炙馋得慌,便想着来蹭一顿饭,还望殿下莫要介意,你们说你们的,我吃东西就好。”   李元珉能看见她,自然求之不得,当时便让人加了碗筷,还添了她喜欢的胭脂兔和鸳鸯炙上来。   而后几人再次入座,李元珉若无其事的,尽量控制想往盛长乐身上瞄的目光,只怕会被徐孟州察觉。   随后盛长乐就乖乖一言不发,坐在徐孟州旁边吃菜,偶尔帮徐孟州斟酒。   徐孟州和李元珉则继续谈论刚才没说完的事情。   徐孟州也就直言不讳,说了一个多月之前也有卫王的人刺杀过他。   卫王显然全不知情,有些吃惊,“本王与首辅素无仇怨,从未派人谁刺杀过首辅!”   两人粗略的交换信息,便已经证实了徐孟州的猜测,的确是有人从中作梗,想挑拨二人关系。   徐孟州还询问,“殿下以为,会是谁想让你我交恶?”   李元珉不敢直说,“这个还需再调查调查,本王也不好贸然断定。”   徐孟州道:“徐某以为,不如你我二人就联手合作,将此人揪出来,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盛长乐连忙点头,随声附和,“对,现在你们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就应该同仇敌忾,携手共进!”   徐孟州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盛长乐,“你不是说只吃东西不说话?”   盛长乐吐了吐鲜红的小舌头,“我的胭脂兔为什么还没有来,能不能让人去催一催。”   随后,刚准备让人去催的时候,正好外头店里伙计就端着一盘胭脂兔进来了。   徐孟州和李元珉正顾着说话,只有盛长乐捧着脸,眼巴巴看着她的胭脂兔,还馋得咽下一口唾沫。   谁知盛长乐这一眼看去,就见上菜的伙计目光阴冷,正直勾勾的看着徐孟州,行迹很是古怪。   他端着托盘的手,悄无声息的,就从袖子底下抽出来什么闪着光的东西。   因为速度太快,盛长乐都没有看清楚,那人手中的暗器就已经突然飞了出来。   暗器速度飞快,如同脱弦之箭,化为电光,直朝着徐孟州飞过去。   画面定格,那一瞬间,徐孟州和李元璥还在忙着说话,都没看见,阿东倒是看见了,可是距离太远,想要出手阻止已经为时已晚。   盛长乐眼睁睁看着那暗器飞向徐孟州,当时瞪大眼,张着嘴,一声“小心”在嘴里卡着说不出来。   她一时间焦急如焚,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来得及想,一头扑进徐孟州怀里,背后一痛,硬生生用身体将暗器挡了下来。   当时场面乱作一团,阿东立即将刺客擒下,李元珉也蹭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   等徐孟州反应过来时候,盛长乐已经整个人跌进了他怀里。   他慌忙将她反转过来查看。   只见不过片刻,少女绝美的脸蛋已经变得惨白,几乎都能看见皮下的青色血管,嘴唇更是乌黑得吓人,额头上冷汗淋漓,呼吸渐渐虚弱,明显是中了剧毒。   完全没想到,她会帮他挡这一下,徐孟州整个人都懵了。   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她,轻轻摇晃她的肩膀,声音都稍微有些颤抖,“昭昭,昭昭……”   盛长乐眼前模糊一片,整个人天旋地转,神情恍惚的,喉咙里泛着一股血腥气息,一时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这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上次她死的时候一模一样。   当时她就觉得,肯定要再死一次了吧。   看见眼前的徐孟州,她缓缓朝着他伸出手,唇角勾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我们,是不是扯平了……”   只是她的手才抬到半空,又无力的垂了下去,整个身子失力,已然闭上双眼,没了反应。   情况危急,徐孟州来不及多想,将她横抱而死,就冲出了云雀楼。   作者有话要说:  QAQ写得有点多,又晚了一丢丢。   继续抽红包吧,小可爱们周末愉快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萧瑾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珊瑚礁、不朽。 1瓶;   ——————   推荐基友的古言甜文《春光艳》 by鹿时眠   最受帝王宠爱的平阳公主闹死闹活。   终于求得帝王把宁国公府嫡长子晏昭廷,强聘为驸马。   却不想大婚当日。   洞房花烛。   平阳公主一觉醒来,拔剑指着驸马爷的鼻子:“思来想去,这门亲事,你是极不愿意结的!”   晏昭廷看着眼前面如芙蓉,纤腰玉润的女子。   他眉眼间似笑非笑,然而掌心却是稳稳一握。   突然间哑了嗓音:“结都结了,殿下还想离?”   于是成婚当晚。   平阳公主便带着公主府的下人,浩浩荡荡的杀回皇宫去。   再次闹死闹活要和离! 第42章   阿东还从未见过首辅如此慌了神的模样,他追上来提醒, 徐孟州才想起来, 日常随身带着压制毒性的药物。   男人略微有些发颤的手,将赤色药丸塞进盛长乐乌黑的唇瓣之间, 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吞下。   随后徐孟州大掌捧着她已经冰凉的脸蛋,贴在她耳边,喘着粗气说道:“昭昭, 坚持住, 夫君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徐孟州用外衫裹着少女无力的身子, 一路抱着她出云雀楼后门, 翻身就跃上备好的快马, 策马飞奔而去,人命关天, 也顾不得在闹市横冲直撞,径直回了宁国公府。   因为宁国公长年怪病缠身,反反复复,所以国公府养的门客里就有一名号称赛华佗的神医秦艽, 本是徐孟州请回来专为宁国公治病的。   徐孟州带着盛长乐回府的时候,秦艽正好收到消息匆匆赶来。   众人进屋, 徐孟州匆忙将盛长乐放在床上侧躺。   情况危急,秦艽屏息凝神,眉头紧皱,只隔着一层丝帕, 将手指搭在盛长乐手腕上替她把脉。   诊脉之时,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徐孟州负手立在床边,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可心下早已心急如焚,一想到她可能会死,他实在无法接受。   他久久看着盛长乐,只见原本少女绝美的脸已经是面目全非,脸上笼罩着一层氤氲,整个人死气沉沉,气若悬丝,好似随时都可能会断气,他的心也随着她的呼吸一直悬在半空。   秦艽把完脉,差不多情况已经了解,先写下药方让人立即去抓药,而后叫身边一名女药童,按照他的嘱咐替盛长乐针灸排毒。   女药童在婢女的帮助下针灸时候,秦艽去门外回避等候,徐孟州也快步追上去询问,“怎么样?”   秦艽还皱着眉,道:“是暗杀常用的一种蛇毒,从血脉进入,一炷香时间就可致命,不过还好是遇上秦某,刚好研制出解毒之法,加之六爷及时给夫人服了秦某的药压住毒性,尚未气血攻心。   “秦某已经让徒弟为夫人针灸,排除毒血,再用上几服药,便能转危为安,今后只需按照秦某的方法清除体内余毒,很快就能痊愈,六爷大可放心。”   徐孟州还有些不放心,询问,“你确定没有性命之忧?”   秦艽很确定的点头,“夫人若有不测,秦某愿提头来见。”   听他敢以性命保证,徐孟州只得暂且相信下来。   待到针灸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别看只是那么一小点伤口,盛长乐足足吐出一大碗黑血来。   吐完之后,脸上黑气散去,再饮下煎好的一副药,她脸色这才恢复了一大半。   看她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危为安,徐孟州才总算放下了心里悬着的巨石,长吁一口气,早已经内衫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他坐在床边,由上而下,目光笼罩着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蛋,指腹自她轻薄如蝉翼般的肌肤上划过,将耳边凌乱的碎发轻轻撩至耳后。   他喃喃自语的唤着她,“昭昭……”   回想起她帮他挡暗器的一瞬间,徐孟州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她难道不应该巴不得他早点死,她就可以跟心上人双宿双栖了,为什么要替他挡这一下?   当时情形始料未及,就连阿东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只能出手去阻止那个刺客,那一瞬间的条件反射,根本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她昏迷之前,还说“我们是不是扯平了”。   徐孟州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是扯平了,她奋不顾身替他挡这一下,再有什么仇什么怨都已经互不相欠了。   不过后来他才反应过来,她就算当真对他有所亏欠,那也是前世的事情,这辈子还什么都没发生,她何来扯平一说?   徐孟州眉头紧拧,面目沉凝,久久若有所思。   *   很快,盛长乐受伤的消息就传到了宫里,传进皇帝耳朵里。   皇帝当时听闻这消息,惊愕得拍案而起,“什么,昭昭替他挡了?”   程启如实说道:“据说郡主现在还身中剧毒,昏迷不醒……”   皇帝呼吸急促,厉声说道:“那还不让人给她把解药送过去!”   程启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陛下,不能送,送了解药,岂不是等同于不打自招,承认是陛下派去的人吗,到时候首辅怎能善罢甘休?”   皇帝想了想,焦急道:“昭昭性命要紧,承认就承认了吧,反正姓徐的也奈何不得朕,快去送!”   程启道:“现在就算送解药也来不及了……想来,这么久都没有听说郡主的死讯,可能是已经解毒也说不定,陛下不必送了。”   皇帝一想也有道理,只能派人前去宁国公府打听,盛长乐是否已经化险为夷。   次日,皇帝和靖安侯盛俨正在大殿之内密谈此事。   皇帝当时还稍微有些歉疚,“盛侯,朕不知道昭昭怎会在云雀楼,也不知下头的人怎么办事的,竟然误伤了昭昭……还好有惊无险,不然朕心里真过意不去。”   盛俨今日已经去了宁国公府一趟,不过盛长乐还没醒,谁知道这事竟然是皇帝搞出来的。   盛俨轻叹一声,也只好说道:“陛下切勿操之过急,几次三番派人刺杀,徐孟州也并非傻子,早晚会查出端倪。”   皇帝冷笑一声,“那让朕由着他徐家与卫王勾结么?”   本来皇帝是得到消息徐孟州跟卫王要谈和,想破坏他们的好事,这才派人过去捣乱的,加之最近好些计划都被徐孟州给各个击破了,他心里憋屈,想出一口气。   当然他并且亲自出马,下头都不知周转了几层,徐孟州肯定查不到他头上来的。   没想到会误伤了盛长乐。   不过说来也奇怪,盛长乐怎么会帮徐孟州挡了暗器,莫不是这么快就已经叛变了?   *   盛长乐仿佛陷入深渊,不知在黑暗混沌之中沉睡了多久,眼前前世今生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在眼前不停闪过。   她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见自己回到前世,回到上元节她跟徐孟州一起进宫那天晚上。   一开始,其实她并不知道李元璥想杀徐孟州,因为先前说好的只是跟谢家一样,夺权贬职,抄家流放。   她还以为,徐孟州再怎么也对大周朝做过不少贡献,朝中又有一大半他的死忠拥护他,估计就是把他发配边疆过苦日子,要是宽松一些,说不定只是贬到穷乡僻壤去做官,念在他对她这么好的份上,到时候还可以为他求求情。   她的认知里,徐孟州本来就是奸臣贼子,徐家一家子就没几个好东西,那种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她完全就是为民除害,所以没有多少犹豫。   一直到最后,李元璥下令射杀徐孟州的时候,盛长乐才猛然反应过来,李元璥竟然想要取徐孟州的性命。   可当时已经万箭齐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徐孟州的尸首都已经被带走了,只剩下地上一滩血迹。   她一个娇养着的妇人,根本不敢看那种血腥画面,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过去看一眼。   她也只能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她是被逼嫁入徐家的,五年来一直都迫切想摆脱徐家,一直都想摆脱徐孟州,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应该高兴才对,她是听从皇命,听从父命,徐孟州都是罪有应得,死了也怪不得她。   事情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徐孟州刚死,盛长乐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也随他而去。   死前的痛苦一直缠绕着盛长乐,让她即使重生了,也没有完全从噩梦之中走出来。   此番看见有刺客掏出暗器的时候,盛长乐知道是冲着徐孟州来的,想也没多想,就下意识的想护着他,不愿他再死在她面前。   想来她这次若是丢了性命,也算是把前世欠他的拿命还给他了。   盛长乐喉里久久带着一股血腥气息,整个人天旋地转的,不知多久,才朦朦胧胧睁开眼苏醒过来。   沉璧正守候在床边,发现她苏醒,激动得眼泪都涌了出来,连忙询问,“郡主,郡主你醒了,感觉如何?”   盛长乐面无血色,神情呆滞,目光涣散,余光扫了一眼屋内,发现自己正身处在宁国公府的新房里,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还活着么?   沉璧看她不说话,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派人去通知首辅。   徐孟州还在大理寺牢房内,亲自出手,严刑逼供昨日的刺客。   此人昨日混进云雀楼,杀死一名酒楼伙计,伪装成他的模样给他们上菜行刺,本来在门口已经搜身检查过的,却还是被他藏的暗器钻了空子。   有人匆匆来报,说是夫人醒了。   徐孟州听闻,阴翳的目光顿时明亮了几分,抽出手帕,擦去指尖染上的血迹,手帕落地时候纯白的丝绢上染着的鲜血仿佛盛开的梅花一般刺眼。   将拷问的事情交给旁人,徐孟州便匆匆离去,马不停蹄的赶回宁国公府。   推门进屋,大步来到床边。   就见盛长乐惨白的脸上,唇角浮出一丝微笑,正目光熠熠的看着他,无力的嗓音,糯糯的唤了一声,“夫君。”   徐孟州昨日到现在都还没有合过眼,听见她声音的一瞬间,疲惫一扫而空。   男人来到床边坐下,久久凝视着她,那模样像是被摧残的柔嫩花瓣一般,性命都要丢了一半,着实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盛长乐自被子底下伸出一截小手来,拉着他的袖子,虚弱无力的说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夫君了……”   徐孟州忧心忡忡的询问,“感觉如何,还疼不疼?”   盛长乐感觉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背上伤口处隐隐阵痛传来,让她都不敢平躺着睡觉,只能侧躺。   她瘪嘴,楚楚可怜的说道:“好疼的,要夫君亲一下才能缓过来。”   “……”   现在她的要求,徐孟州自然是无不答应。   男人弯下腰,俯下身,滚烫的嘴唇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他捧着她的脸,贴在她耳边,嘶哑的声音问道:“行了么?”   盛长乐憋着笑,指着血色全无的唇,“要这里才行。”   “……”   作者有话要说:  (≧ω≦)/老实说吧,我昭昭其实心里是有粥粥的,但是她并没有意识到,反射弧有点长,前世如果让她反应久一点,等她发现没有粥粥有什么不同,她肯定就能意识到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柘眠、牙疼少女、萧瑾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reen. 6瓶;想不出昵称的昵称 5瓶;北极星 3瓶;冰雪飘摇、H·Jin 2瓶;YyyyoyooooskullR 1瓶; 第43章   徐孟州把她放在唇边的手塞进被子里捂住,贴在她耳边, 暧昧的悄声说道:“现在不了, 等你伤痊愈,想亲哪都行。”   他这句意味深长的想亲哪都行, 惹得盛长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记忆里的事,心下怦然一跳,苍白的脸上都浮起了一些红晕。   不过转念一想,肯定是她想歪了吧, 人家肯定不是那个意思!   徐孟州久久凝视着她, 看她活生生的, 即使负伤在身, 脸色苍白, 也掩饰不住骨子里天生的娇媚勾人,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还不忘处处撒娇撩拨他。   确定她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他这才放心下来。   徐孟州扶着她纤薄的肩膀,让她坐起身,又询问, “饿不饿?”   盛长乐钻进他怀里,整个绵软无力的身子靠在男人胸膛上, 摇摇头道:“刚刚让沉璧盛了粥给我喝过……   “夫君之前去哪里了,我醒来都没有看见你。”   徐孟州回答,“见你一直没醒,抽空去审问刺客。”   本来他一晚上寸步不离, 还以为她没那么快醒过来,不料刚刚走还没半个时辰,一转眼就醒了。   说到刺客,盛长乐这才想起来询问,“那刺客招供了么?你可有受伤?”   徐孟州微微摇头,“我没事,他是行家,什么也不肯招供,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   盛长乐回想起当时的景象还有点惊魂未定,复又开始喃喃自语,“这次应该不会是卫王了,到底会是谁呀……”   难不成又是狗皇帝?他怎么这么喜欢搞事情,前世明明还挺能忍辱负重的。   徐孟州之前遇刺,就稍微查到一些弯弯绕绕的线索,可是根本就不可能证明事情跟皇帝有关,毕竟在皇权党派里不知多少人都想要徐孟州的性命,只要皇帝一句话,不少想为他赴汤蹈火表忠心。   徐孟州目光阴冷了一些,只道:“你好生养伤就是,什么也别管了,我自会处理妥善。”   盛长乐微微点头。   徐孟州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带着些许斥责的意味,“以后遇到这种事,躲在我背后,用不上你以身犯险。”   盛长乐解释,“当时我也是怕夫君有事,一时情急,来不及多想……”   徐孟州想到她当时说的那句话,总觉得有些在意,便询问,“你记不记得那时候说过什么话?”   盛长乐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当时脑子里一团浆糊,神志不清,实在忘记说过什么了。   该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突然有些心里打鼓,小心反问,“我不太记得了,我说过什么啊?”   徐孟州还有心存疑虑,“当真一点不记得?”   “不记得,不如夫君提醒一下。”   徐孟州目光深不可测,垂目看着她许久,才声音沉静如水说道:“你昏迷之前曾说,你欠我一条命,现在还给我,我们算是扯平了。”   他又问,“这话什么意思?你何时欠了我一条命?”   盛长乐听闻,心下猛然一跳,脑子里一片空白,久久呆若木鸡。   她完全不记得当时说过这么一句话!   面对徐孟州的询问,对上他疑惑的目光,盛长乐顿时就有些心虚,手心都冒出些许冷汗来。   她自然是半点不敢提前世的事情,只怕要是徐孟州知道她参与害死前世的他,估计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撕成碎片,肯定会不要她了。   她一时冥思苦想,应该如何给他解释,也是好半晌才眼前一亮,想到应对的说法。   她靠在他身上,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尽量镇定自若的回答,“上回夫君在翠山救我一命,这次昭昭还夫君的救命之恩,就算是扯平了吧,今后我也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徐孟州有意的试探,可她的回答完美无缺,让人丝毫也听不出破绽来。   便让徐孟州觉得,或许只是他想太多了,可能她跟前世不同,都是因为他在翠山救她一命,才让她改变了,哪能人人都重生啊?   本来他还稍微有些期待,听闻她说的原来是这个意思,徐孟州隐约有些失望。   徐孟州在屋里陪着盛长乐,一直到亲眼看着她睡着,这才将她放得侧躺下,盖上锦被,交给下人伺候着。   他昨夜没有睡觉,实在困乏得厉害,为了不打扰到盛长乐,便去风月阁书房之内补觉。   去风月阁的路上,阿东前来禀报,“六爷,刺客死了。”   徐孟州先前看他还好好的,一转眼就死了,还有些奇怪。   阿东才解释,“是毒发身亡的,他好像先前就中了毒,十二个时辰没有服用解药就会毒发。”   徐孟州似乎有了眉目,“带秦艽过去看看是什么毒,寻着毒的线索说不定能查到什么。”   这次刺客刺杀,如果中毒的人是徐孟州,就算不死,应该也要养几个月才能痊愈。   幕后指使可能并不是一定要徐孟州的命,只要让他卧病在床几个月,已经足够让大权旁落,他在家养伤,大臣就可以天天上奏让皇帝亲政。   想得倒是挺美。   只是苦了盛长乐受罪,这回若是不拉个人出来处决,徐孟州也咽不下这口气。   *   盛长乐卧床休息了两日,还是浑身使不上力气,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吃饭和喝药都要有人喂到嘴边,每天还要泡半个时辰药浴排毒。   宁国公府的人听闻她受伤的事情,还接二连三的带着礼物过来探望她。   不过还好徐孟州早就下令,盛长乐要清净养伤,任何人不得进屋惊扰,所以全都送了东西,人都没见到就回去了。   当然也有个例外,就是谢氏。   谢氏听闻盛长乐为了救徐孟州而受伤的事情,一开始还有些惊讶。   也是忍了两天,听闻盛长乐已经稍微好转,这才亲自过来云舒院看盛长乐。   “母亲怎么来了。”   盛长乐见谢氏第一次亲自过来,想撑着身子起来迎接,可实在没力气,起不来,又趟了回去。   谢氏慢悠悠过来,坐在床边,温和的目光看着她,柔声说道:“好孩子,躺下好生休息养伤,不必起来。”   盛长乐也就乖乖躺下,不敢动弹。   谢氏叹息道:“听闻六郎此番遇刺,多亏你挺身而出,替他挡下这一劫,真是苦了你了,今后就算是六郎欠你的恩情,有什么事你就尽管朝他开口就是。”   盛长乐乖巧回答,“母亲太见外了,我们本就是夫妻,同气连枝,何来谁欠谁的,更何况,算起来夫君先前也对长乐有救命之恩,只算是长乐报答夫君的,谁也不欠谁。”   谢氏面前满意的笑了笑,不过心下还在忧愁。   她伤成这样子,只怕是今年都要好好养着身子才能恢复元气,也不知抱孙子的愿望何年何月才能实现了。   从屋里出来之后,回去的路上,谢氏就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显得愁眉不展的。   旁边嬷嬷也在叹息,“六夫人伤得这么重,这么一躺下去,恐怕好几个月都不能伺候六郎了,夫人不如借这个机会给六郎房里添个人,代替六夫人伺候六郎,也顺理成章。”   谢氏皱紧眉头,“不太好吧,他们这才成亲一个月,而且她又为了救六郎才受的伤……”   嬷嬷还好心好意的劝说道:“这也是为了给她分担压力,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情,以前是六郎尚未成亲,先纳妾后娶妻不太好看,现在都娶妻了,她又不方便伺候夫君,不是理所应当添妾室的么?   “而且,老奴心里有个极好的人选,夫人应该也知道的。”   谢氏蹙眉,一瞬间就会意过来,“你说若兰?”   嬷嬷道:“夫人应该也看出来了,慕姑娘爱慕六郎已久,她又是你养大的人,知根知底,性子温柔体贴,又循规蹈矩,从来不惹是生非,把她放到六郎身边照顾六郎再合适不过,夫人也好安心一些。”   谢氏思来想去,觉得有些道理,盛长乐要是这几个月不能伺候徐孟州,给张罗着添个伺候的也是应该的。   不过想到以前她给徐孟州送的通房,都没多久就送走了,她又稍微有些犹豫,“可是,六郎向来也不听我的,对纳妾的事情有些反感,而且,他也没正眼看过若兰几眼,怕是不会答应的。”   慕若兰的姿色只能算是清秀,跟那个熙华郡主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估计徐孟州也瞧不上。   嬷嬷悄声说道:“只要夫人和六夫人答应就行了,六夫人答应,六郎定不会多说什么!”   谢氏长叹一声,“让我先回去想想吧。”   *   这几日,徐孟州特意提前办完事回来陪盛长乐,时常喂她吃饭,陪她说话,满足她各种无理要求,还得亲自哄她喝药。   盛长乐瘪着嘴就是不肯喝,“每天都喝药,我一肚子都是苦水,不想喝了。”   徐孟州用勺子盛了一勺,送到她面前,想了想,拧着眉道:“要不然,你喝一口,我陪你喝一口?”   这是以前徐孟州就用过的哄她喝药的方法,果然很奏效,她立马就高兴的笑着答应了,好像别人陪她一起受罪,她心里能痛快许多似的。   背后的沉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顿时脸都黑了,她实在看不懂郡主那些操作。   为什么郡主一个人在家喝药的时候,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捏着鼻子,咕噜咕噜就喝得一干二净。   可是首辅回来,郡主就要闹脾气不肯喝,嫌这嫌那,要吃蜜饯,要吃糖葫芦,还要吃芙蓉糕,让首辅变着法子哄她,她才肯乖乖喝药。   首辅也是,今天竟然没病陪她喝药都做得出来?估计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沉璧好像吃了一大把梅子那么酸,突然也有点想嫁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沉璧:我感觉吃了一顿狗粮,有点撑。   今天的甜甜甜奉上,继续抽红包呀。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toryends、珊瑚礁 2瓶;改个id记住我、A. 1瓶; 第44章   晚上睡觉时候,盛长乐细嫩的两根手指, 拽着徐孟州的袖子, 眼巴巴的看着他,还撒娇说道:“夫君今日不走可好, 留下来陪我。”   盛长乐受伤了五天,徐孟州怕惊扰到她,晚上都是去书房里睡的。   徐孟州将她的手从袖子上扯来,塞进丝被里头, 轻抚了抚她的发, 道:“听话, 自己睡, 待你伤好了再陪你。”   盛长乐瘪嘴, “要夫君陪我伤才好得快!”   “……”徐孟州拧着眉,居高临下看着她, 对上她那秋波潋滟的眼眸时候,实在抵挡不住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最后只好妥协答应留下来□□。   本来徐孟州只是小心翼翼靠着床边躺下,尽量与她离得远一些。   可盛长乐却自己挪动身子, 非要凑过来钻进他怀里,枕着他的胳膊, 将脸埋在他身上。   闻到她一身浓郁的药味,感觉到她纤薄绵软的身子,只觉得怀里抱着的是个纸做的娃娃,好似一不小心就会碎裂, 让徐孟州僵直着身子,都完全不敢动弹,只怕伤着了她。   盛长乐小时候身子不好,不过宫里御医精心调养之后,已经早就活蹦乱跳的了。   这次中毒给她折腾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比以前娇柔纤弱了许多,也不知养多久才能复原,着实叫人心疼。   徐孟州根本不敢有任何邪念,屏住呼吸,将她往外轻轻推了推,“你还想不想让我睡觉了。”   盛长乐依旧有些气息不足的说道:“夫君不想挨着我么?”   徐孟州拧眉,“现在夏天这么热,你又受了伤,就不能老实一些?”   盛长乐瘪嘴,有些伤心,“夫君可还是不喜欢我……”   徐孟州道:“我怎么又不喜欢你了?”   盛长乐抬眸看着他,轻声询问,“那夫君到底喜不喜欢?”   徐孟州与她对视,对上她那柔媚多情,满怀期待的眼神,好像真的很想知道他心意如何,好像真是少女正在向心上人求爱。   心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洪流一般汹涌而出,徐孟州深吸一口气,才能压抑下去。   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微微泛红的脸蛋,凝视着她的眼,突然启口询问:“昭昭,你当真心系于我?”   盛长乐毫不躲避的跟他对视,“你想听实话吗?”   徐孟州阖眼,“我想知道你真实的心意。”   不知道为什么,徐孟州会提起“真实”二字,不过盛长乐也完全没打算骗他。   她满目真诚的说道:“昭昭想跟夫君一辈子做夫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徐孟州微微愣住,虽然前世盛长乐也跟他说过不少甜言蜜语,不过“一辈子做夫妻”这种话从来也没提过,就算他提起盛长乐也会有意避开。   后来事实也证明,她根本就没打算过跟他一辈子做夫妻。   所以听闻这话的时候,徐孟州还有些困惑。   思虑片刻,男人捧着她的脸,嘴唇在她额上轻轻贴了一下,“昭昭,我没有不喜欢你,别想那么多没用的。”   盛长乐问,“那为什么这几日夫君要躲着我,还不让我挨着你。”   徐孟州贴到他耳边,带着些许情意的,暧昧说道,“因为你身上有伤,我怕会忍不住……现在就想把你吃了。”   “……”盛长乐脸上蹭的一下就红了。   徐孟州这几日倒是对她百依百顺,可就是有意避开身体接触,总像是躲着她,她还以为是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呢。原来……这狗男人脑子里只有污秽的东西。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磁性微哑声音还在她耳边响起,“昭昭,你整天都这么不老实,勾引我也就罢了,还要在我汤里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那么想要?   “你知不知道,一匹狼饿急眼了会把小绵羊身上的骨头都嚼碎了吃掉,小心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一想到到时候要把她吃干净,骨头都不剩,徐孟州已经是一股热流涌上头顶,脑子里一瞬间就被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占据,呼吸都变得粗重而炙热,喉中也干涩了几分。   盛长乐被她吓唬得,还有恃无恐的,窃笑了一声,“夫君若是现在想也是可以的。”   这声音妩媚勾人,每次都能勾得人心里都是痒痒的,难以忍受,他一时脑子发热,当真把手探了上去,唇已经压上了她略带苦涩药味的唇瓣   可是那一瞬间,徐孟州又猛然清醒过来,她现在都半死不活,说话都没力气,要真的现在来,还不把她玩死了。   仅存的一点点理智,最后还是让男人彻底惊醒,慌忙翻身就下床,拿着衣裳就夺门而去,出了外屋,再不多看盛长乐一眼。   他只留下一句,“我还是去书房睡吧。”   盛长乐看他落荒而逃的样子,憋不住好笑,笑得背上伤口都疼。   她就喜欢看他那看得见吃不着的模样。   *   次日,受伤的第六日,盛长乐脸色稍微恢复了许多,可依旧要在床上躺着,她精神倒是挺好,就是体内余毒反反复复,折腾得她有些难受。   这日靖安侯府的人都一起过来探望盛长乐,连老夫人和盛俨都一起来了。   先前听闻盛长乐受伤之事,靖安侯府众人已经派人过来看过,还给盛长乐送来补品,听闻她稍微好转一些,这才一起前来探望的。   让盛长乐有些惊讶的是,三妹盛长宁竟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按理说,她过几天就要嫁给那个郑二,她娘被撵回娘家之后也病倒卧床,她现在不是应该在家哭爹喊娘么?怎么还有心情过来看她。   盛老夫人进屋之后,便坐在床前,握着盛长乐的手,跟她絮絮叨叨的说话,还询问她当时受伤的经过到底如何,其他人则站在一旁围着。   盛长乐替徐孟州挡刀这件事,早就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当然是往好的方面说,所以她也没打算隐瞒。   如实交代道:“那日我随夫君出去吃酒,不料上菜的手里捏着暗器,我看他是冲着夫君来的,当时情况危急,本来是想提醒他的,来不及了,只有扑上去,夫君还说我应该躲在他背后的呢。”   旁边沉璧必须多嘴一句,“郡主此番替首辅挡了一劫,首辅可是对郡主百依百顺呢,连喝药都要喂到嘴边。”   盛长乐瞪了她一眼,沉璧却觉得自己也没说错啊,首辅陪着郡主一起喝药的事情她还没提呢。   盛老夫人先前还担心,徐孟州怕是不会善待盛长乐,此番盛长乐对他有了这恩情,想来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旁盛长宁却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下还在嘀咕着,这个盛长乐还真是命大,这都没死,今后怕不是要被宁国公府供起来了?   想一想都让她更是恨得咬紧牙,捏着团扇的手都紧了几分。   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皇帝那边一点风声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忘记答应过要接她进宫了,眼看着她都要跟那个郑二成亲了!   果然男人都靠不住,还好她自己有了应对之法!   盛长宁正在想的时候,盛长乐倒是问到她头上来了,“三妹妹这还没几天都要成亲了,怎么不在家里备嫁,还有空来看姐姐我,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盛长宁被叫到,才猛然抽回神来,看见她都卧床不起了,还丝毫都没有影响那股子独有的娇贵艳丽。   盛长宁心下又是不屑,面上却只是好声好气的说道:“听闻二姐姐此番死里逃生,长宁也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跟着大家过来看一眼,见二姐姐没事长宁也就放心了。”   盛长乐看她那模样,莫非已经接受要嫁给郑二的事实了?   因为盛长乐身子不方便,盛家来的人还是谢氏亲自帮她招待的,既然都来了,也就设下小宴,请他们用过宴席才回去。   他们走之前,盛俨还找了个机会单独留下,跟盛长乐交代了几句话。   将所有人都屏退出去之后,盛俨才凑上去蹲在床边,紧皱眉头,压低声音,“你帮他挡这一下作甚?若中毒的是他,正好让他回家休息养伤,圣上就能借此亲政!你到底向着谁的!”   盛长乐就知道肯定是他们搞的鬼,却只是皱着眉道:“我自然是向着爹爹的,我也是一心想取得他信任,不知道是爹爹策划的,今后有这种事,爹爹还是先与女儿通一下气比较好……”   盛俨也不知道这件事是让谁去办的,皇帝也没有问过他,怎么通气?   他长叹一声,也没有久留,简单说了两句就此离去。   *   待盛长乐娘家的人离去之后,谢氏还在盛长乐屋里多坐了一会儿。   盛长乐按理向谢氏致谢,“长乐身子不便,今日劳烦母亲接待娘家亲戚,实在辛苦母亲了。”   谢氏含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你本就是为救六郎才伤得这么重,若不是我这年事已高多有不便之处,还真应该过来照顾着你才是,毕竟六郎政务繁忙,只怕抽不出时间,也顾不上你。”   盛长乐干笑,“母亲着实言重了,屋里这么些丫环婆子照料着,怎劳母亲亲自动手。”   谢氏叹息道:“我这个做当娘的若不做点什么聊表心意,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可是还要照顾公爷,又抽不出时间每日都过来……”   想了想,谢氏突然眼前一亮,含笑道:“不如这样吧,就把若兰留在你这里,替我好生照料着。”   说着,谢氏勾手将一旁站着不说话的慕若兰叫过来,拉到盛长乐面前,含笑示意道:“先前你时常跟若兰碰面,想来已经熟络了,她在我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心灵手巧,什么都会,让她过来照顾你,委实再合适不过,你整日躺着,正好也需要有个人陪你说话解闷,你看如何。”   其实谢氏思来想去,盛长乐刚刚为徐孟州受了伤,而且他们也才成亲一个月,实在也不太好意思开口提纳妾的事情,所以就想出如此委婉的方法,让慕若兰过来好好照顾徐孟州和盛长乐。   盛长乐抬眸看向慕若兰,当时就心里打鼓,脸上笑容都僵硬了几分。   因为前世谢氏就几次三番想把慕若兰塞进徐孟州房里却没有成功,这次突然让慕若兰过来照顾她,估计也没安什么好心吧?   她轻笑道:“慕姐姐怎么说也是府上表姑娘,过来伺候长乐,恐怕不太合适吧,再说,长乐这屋里已经有这么些人,有点转不开……”   谢氏皱着眉,叹气道:“你若不愿就算了,还是我亲自过来伺候你为好。”   盛长乐哪能让她过来伺候!   当时就连忙改口,“长乐不是这个意思,母亲既然安排慕姐姐过来陪我,长乐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怕委屈了慕姐姐,不知姐姐是否情愿。”   说完,盛长乐含笑看向慕若兰。   慕若兰自然是求之不得的,白净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微笑,只道:“若兰向秦神医学过一些医术,正适合伺候六夫人的煎药疗伤,应该也好方便一些。”   谢氏含笑,道:“那就这么决定了,若兰可要替我好生照料着,我才放心得下。”   “是。”   “……”人家说得头头是道的,盛长乐还能说什么!也只能一一答应下来。   后来谢氏离开之时,就直接将慕若兰给留在了云舒院。   慕若兰还含笑说道:“六夫人不必跟若兰客气,有什么直接吩咐若兰就是,若兰每日伺候老夫人早就习惯了。”   盛长乐点点头,“长乐哪能真叫慕姐姐伺候,慕姐姐也不必太过较真,就当是过来陪我的吧。”   结果慕若兰倒是上纲上线的,看沉璧要去熬药,她殷勤的就跟着去帮忙了。   傍晚,徐孟州回来,特意带了盛长乐昨日说想吃的荔枝,是用冰镇着,前脚才送到京城,后脚就带回国公府来的,所以还新鲜着呢。   旁边婢女毕恭毕敬的,双手端着盛放荔枝的冰镇果盘。   徐孟州扶着盛长乐,让她坐起身来,示意道:“你不是想吃荔枝么,尝尝味道如何吧?”   盛长乐含着笑意,“你不给人家剥,人家怎么吃?”   徐孟州就知道会这样……便拿了一颗,帮她剥开,露出里头晶莹剔透的果肉,看上去就鲜嫩多汁,直让人垂涎欲滴。   盛长乐张嘴,徐孟州皱了皱眉,也只好将荔枝送到了她唇边,给她喂进嘴里。   酸酸甜甜荔枝独有的香味充盈在口中,盛长乐喝了这么多天药,嘴里终于有了些味道,脸上洋溢出满足的笑容。   慕若兰刚刚煎好药回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徐孟州在喂盛长乐吃荔枝。   男人眼中那般温柔的神情,慕若兰这辈子都没见过,当时就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慕姑娘:刚进屋就是一盆狗粮泼在我脸上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潇潇04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athykeys 20瓶;一二三步 5瓶;北极星 3瓶;Storyends、柘眠、不倒翁 2瓶;H·Jin、不朽。、Lala、画画的猴子? 1瓶; 第45章   慕若兰自小到大,一直将徐孟州当作高高在上的谪仙看待, 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人有过如此神情, 那目中灼烫的视线,眼底深处的宠溺, 分明就是男人对钟情挚爱之人才独有的。   倒是没想到,他们才成亲一个月,就已经熟络到了这等地步,那种夫唱妇随的感觉, 给人感觉就像是成亲好多年的夫妻似的。   不过慕若兰还是安慰自己, 只是因为她这次对徐孟州有恩, 徐孟州一时感动而已。   慕若兰表面上若无其事, 捏着托盘的手攥进了几分。   既然都来了, 也只能端着托盘上的汤药,硬着头皮走进屋, 行了个礼,“若兰见过六爷,六夫人。”   她进来的一瞬间,一对夫妻的视线早就落到了她身上, 明显都有些扫兴。   徐孟州尚且不知道慕若兰过来的事情,所以看见屋里突然多了个人, 还稍微有些诧异,只是看向盛长乐似乎等着她给个说法。   盛长乐抿唇轻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才解释道:“夫君, 忘记跟你说了,母亲说不为我做点什么实在过意不去,所以让慕姐姐代替她过来照顾我,本来我是不好意思劳烦慕姐姐的,可母亲一番心意,我也不好辜负。”   盛长乐话里的意思,已经是要留下慕若兰了。   人家说得清清楚楚,只是说来照顾她,又没说来有什么别的目的,没个理由,实在也不好撵走,就怕谢氏一生气,当真要亲自过来伺候她,那后果无法想象,还不如就让慕若兰放在屋里先晾着。   慕若兰也连忙道:“若兰先前跟着秦大夫学过医理,照料六夫人煎药换药都能手到擒来,平常也能陪着六夫人说说话。”   那语气,更像是恳求徐孟州让她留下似的。   徐孟州蹙了蹙眉,自然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心里还有些厌烦。   慕若兰已经端着药碗过来,“若兰伺候六夫人喝药吧。”   不过她送到一半,药碗便已经被沉璧接下来,“不必辛苦若兰姑娘了,郡主要首辅喂才喝得下去。”   随后就见沉璧将药碗送到徐孟州的手里。   徐孟州习以为常似的,端着碗,一勺一勺将药喂进盛长乐口中。   盛长乐便像小孩子似的,乖乖坐在那里喝药。   她今日稍微收敛了一些,没有提什么无理要求,只怕慕若兰将在屋里看到什么都告诉谢氏,要是让谢氏知道她这么折腾她儿子,估计要翻天了吧。   慕若兰惊愕得瞪大眼,呆滞在原地,久久没缓过神来,大概若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会相信徐孟州竟然在给她喂药。   盛长乐进门的时候,徐家的人都不看好,说是估摸着徐孟州也不待见盛家的人……这就是所谓的不待见?   莫非只是因为这女人这次救了他,他便对她如此百依百顺么?   盛长乐喝完药,实在是太苦了,眉头都紧皱在一起。   不过她还没有提,徐孟州已经剥了荔枝喂进她嘴里,还道:“最后吃三颗。”   盛长乐不肯,比划出了十根手指,“十。”   徐孟州语气坚定的不同意,“不行,你还有伤,吃太多不好。”   盛长乐瘪嘴,徐孟州送到嘴边的荔枝,她都不肯张嘴吃了,轻哼一声,赌气的别开脸去。   徐孟州皱眉,对上她幽怨的小眼神,寻思片刻,也只好妥协了,“最后五颗,不能再多了,以后伤好了想吃多少都行。”   盛长乐想了想,才露出胜利的笑容,张开嘴,让徐孟州将剥好的荔枝送进去。   慕若兰看到这里,眼睛都快红得滴出血来了,指甲在手心里掐了又掐。   她自然知道新鲜荔枝多难得,估计现在这时候恐怕也只有宫里的贵人才吃得上,慕若兰这辈子都只尝过一回,她竟然想吃多少都行?   当时慕若兰心下又酸又刺的感觉难以言喻,不禁想象,她何时能过得上那种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的神仙日子?   拿回来的荔枝总共没吃几颗,也就盛长乐尝尝鲜,余下的就说让慕若兰给谢氏送过去,借口把她支开。   慕若兰一路提着食盒,送到了惠兰院谢氏面前。   她还解释说道:“听闻是因为六夫人最近没胃口,六爷特意让人快马南下替她取回来的,只是六夫人吃了几颗便吃不下了,便让若兰送来孝敬老夫人……”   那意思盛长乐吃剩来,所以给她送来了。   还好徐孟州送回来的时候早就给她送来了一份,所以谢氏看向慕若兰的表情还稍微有些奇怪,大概是不懂她什么操作。   不过,确实也是那个盛长乐太娇惯了些!仗着她替徐孟州挡一下,受了伤,也太为所欲为了!   谢氏便想起来询问,“她伤什么时候时候能好?”   慕若兰却支支吾吾的,半晌也没有回答上来,“若兰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氏侧目看她,“怎么了。”   慕若兰低眉垂首,小心翼翼的说道:“若兰不敢有半句欺瞒老夫人,我为了更好照顾六夫人,今日特意去秦大夫那里问了问六夫人的伤情,秦大夫当时不慎说漏了嘴……说是……”   “说是什么?有话就直说。”   慕若兰有些犹豫的说道:“说是,六夫人这毒,就算是解了也会烙下病根,加之她一个弱女子,本来底子就不好,恐怕……恐怕今后暂时无法生育子嗣……”   谢氏一听,“暂时,暂时是多久?”   慕若兰顿了顿,许久才道:“要看还能不能治好。”   这意思,不就等于不能生育么?这还了得?谢氏当时就面色煞变,差点拍案而起。   慕若兰却又转而安慰,“老夫人也不必担心,或许秦大夫医术高明,很快就能够治好六夫人的。”   谢氏稍微有些颤抖的问,“六郎知道此事么?”   慕若兰回答:“这么大的事,秦大夫应该也不敢瞒六爷的。”   谢氏脸色别提多难看。   先前她生出给徐孟州纳妾的心思,还稍微有些内疚,琢磨着有些不适时宜,现在可好,内疚之心荡然无存。   慕若兰从谢氏屋里出来,天都已经黑了,自顾自的回了自己房间。   将婢女屏退之后,慕若兰唇角流露出笑意,迫不及待的来到油灯下,将怀里的一块绣帕掏出来。   只见油灯昏暗的光线下,手帕里裹着的是两颗荔枝,红紫颜色,纹理精致,看上去就很是乖巧诱人。   今日把荔枝送到谢氏这里的路上,慕若兰悄悄藏了两颗,却也不敢拿多了怕被发现。   她纤细的手指捏着荔枝,轻轻剥开,便是鲜香的汁液溢出,像是剥开衣裳一般,露出了雪白莹透的果肉。   慕若兰闭上眼睛,心下想着徐孟州今日喂盛长乐吃荔枝的模样,将指间荔枝果肉送进自己口中……   只是在她的想象中,将盛长乐换成了她自己。   *   云舒院内,盛长乐好不容易把慕若兰支走了,才缠着徐孟州陪她。   可是,这次是要求徐孟州陪着她泡药浴。   徐孟州本来是拒绝的,可是她又开始不依不饶,好像眼泪随时都会掉下来。   徐孟州皱着眉,指着自己的腹部,“结的疤还没掉,当真不能泡。”   盛长乐道:“夫君不用下水,在旁边陪着就好。”   徐孟州还试图挣扎一下,“那也不行!”   “……”   后来徐孟州还是抱着盛长乐去了浴房,将穿着一件薄衫的盛长乐放在装满药汤的浴桶里,然后他面无表情的坐在旁边,整个人都不太好。   看这小东西总是一副欠收拾的模样,就恨不得现在给她弄哭。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媳妇总是一副欠艹的样子,好想艹哭她,   (╯°Д°)╯︵ ┻━┻   这章有点短是因为上面一章比较长,呜呜,   继续,随机红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萧瑾瑜、柘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雪飘摇 1瓶; 第46章   夏夜满天星辰,月色如水。   徐孟州回府已是深更半夜, 府上漆黑一片, 寂静得只能听见路边草丛之中隐藏着的蛐蛐儿叫声。   他得知盛长乐早就已经休息入睡,便没有回去打扰, 带着一身的酒气,径直去了风月阁的书房内。   进屋后,阿东先行点灯,幽幽火光亮起, 随后过来道:“六爷, 属下去煮醒酒茶。”   徐孟州抬了抬袖子, 都没有看他一眼, 便只用手扶着有些昏昏涨涨的脑袋, 闭着眼坐在椅子上小憩。   只能听见阿东出门的脚步声,不过片刻又有脚步声靠近, 一杯醒酒茶放在了徐孟州面前。   徐孟州当时还奇怪怎么这么快,正准备端起醒酒茶喝的时候,才见面前站着的竟是个体态纤秀的女子。   正是慕若兰,今日精心装扮, 化着艳丽的桃花妆,衣裳石榴红颜色, 妩媚娇娆的妆容在她清秀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一眼就能看出分明就是刻意模仿盛长乐的妆容打扮,可比起盛长乐骨子里透出来的娇艳媚态,根本遥遥不及, 不可同日而语。   徐孟州顿时有些反感的皱起了眉,目光变得凌厉几分,只冷声问道:“你来这里作甚。”   慕若兰特意没有说话,其实就是抱着侥幸心理,琢磨着,她特意装扮成盛长乐的模样,万一徐孟州喝醉认错了呢……   可是对上徐孟州那冷漠疏离的眸光便知道,他并未认错,也丝毫没有把她当成盛长乐替身的意思。   慕若兰心下一沉,突然有些慌,手心都捏了一把冷汗,连忙解释道:“老夫人交代若兰替六夫人好生伺候六爷,若兰现在没睡,就是想等着六爷回来才好伺候着……”   慕若兰过来也有几日了,可徐孟州除了每日回去陪盛长乐喝药,哄她睡觉,其他时候都刻意避开,几乎就没有慕若兰什么机会伺候他,慕若兰今日才大着胆子来了书房。   她话没说完就已经被徐孟州打断了,“谁也不用你伺候,郡主心肠软才将你留下的,望你有自知之明,早日自请离去。”   徐孟州声线带着一股凛然的威压,直压得慕若兰都有些喘不过气,特别是“自知之明”一词特意加重,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说得她无地自容,脸色越来越惨白,紧紧攥着衣袖。   徐孟州厉声下了逐客令,“还不走?”   慕若兰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若兰告退……”   说完便哭着夺门而去。   慕若兰一口气跑出风月阁,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眼泪花了脸上妆容。   想到方才受的羞辱,越想越气,气得她将头上珠花和外衫都脱下来,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踩完又蹲在原地,抱头无声哭泣起来。   他就是假装自己认错了也好啊!   不过哭着哭着,慕若兰又渐渐冷静了下来,喘着粗气,抬起头,含着泪的眼中透出一丝狡黠。   *   次日一早,徐孟州回房更衣梳洗,才过来看盛长乐。   盛长乐睡得早,而且整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所以今日很早已经醒来。   她钻进他怀里,盈软的身子贴在他胸膛上,娇声询问,“夫君昨夜何时回来的?”   徐孟州回答,“三更,听说你早就睡了,便没有回来看你。”   他又询问,“你可好些了么?”   盛长乐点点头,她倒是恢复了许多,勉强可以下地走动,背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也有些痒痒。   徐孟州道:“今天我早些时候回来陪你。”   盛长乐乖巧点头。   徐孟州陪她说话片刻,便换上朝服,出门离去。   徐孟州前脚刚走,后脚沉璧就跑过来,凑到盛长乐身边。   沉璧皱着眉头直勾勾看着她,“郡主……我,我方才听闻了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盛长乐还漫不经心道:“有什么话就说。”   沉璧凑到盛长乐耳边,这才压低声音,悄声说道:“我方才听有人说,昨夜看见慕姑娘去了书房伺候首辅,后来是衣衫不整出来的……”   盛长乐初初一听,没有任何反应,觉得肯定是谣传,随口询问沉璧,“你觉得可信么?”   沉璧自然知道郡主跟首辅还没有圆房的事情,一个男人整天对着个大美人,看得见吃不到,说不定馋得慌了,随手抓个女人解渴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听人说,昨日那慕若兰还故意打扮成盛长乐的模样,首辅醉酒眼花,认错人也说不一定。   反正沉璧觉得,这件事既然有人瞧见了,肯定事出有因。   在盛长乐的询问之下,沉璧也就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说给盛长乐听。   盛长乐听完之后,脸色渐渐沉淀下来,微微皱起眉。   她躺在床上,久久看着头顶缠枝芙蓉的帷帐,心下若有所思。   她寻思许久,觉得这件事估计就是那个慕若兰自导自演的,若是她昨夜当真伺候了徐孟州,今日肯定恨不得弄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到时候谢氏才好替她做主,让徐孟州给她名分。   不过盛长乐觉得,有可能是确有其事,只是徐孟州不让慕若兰往外说,所以她才没敢提,只透露一些风声到盛长乐耳中,想让盛长乐主动为她做主。   也可能是沉璧说的那样,慕若兰估计伴成她的样子,徐孟州喝醉中了她的计?   前世徐孟州有没有偷吃过她并不知道,也不关心,甚至他愿意纳妾她也无所谓。   可是现在,盛长乐一早就把徐孟州当成她的丈夫,听闻他跟别的女人睡觉,突然就感觉好像自己正吃在嘴里的东西,被别人咬了一口,心里有什么东西压着似的难受又恶心。   后来慕若兰过来伺候,还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越看就越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过,徐孟州是不是当真碰过她了。   她还以为,前世徐孟州都对慕若兰完全没有兴致,这辈子肯定也不会多看她一眼,所以才暂且将她留下的,谁知这么快就出了事。   果然还是她太自信了,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   一整天盛长乐都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看见慕若兰在旁边晃来晃去,心里怨念越积越深,没力气跟她撕,话都不想开口说一句。   徐孟州今日办完事,特意早些回府,本来是想带着盛长乐出去透透气的,她已经十天没出过门了。   可回来之后,盛长乐却蜷缩在床上,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无力,病恹恹的。   男人坐在床边,指尖抚了抚她额上的发,轻声询问,“昭昭,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盛长乐不愿理他,把头蒙进被子里,假装睡觉。   早上走的时候她还挺有精神,两人之前还说好了的,可回来之后发现她不太对劲,徐孟州自然有些心里放心不下。   于是便将秦艽叫过来,看看是不是又毒性复发。   结果秦艽得出的结论是并无异常,恢复得也还算顺利。   徐孟州后来恍然大悟,是她不想理他,所以故意冷落他的。   他思来想去,实在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只好将沉璧叫到外头询问,“今日我不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家郡主这是怎么了。”   沉璧偷瞄一眼徐孟州,有些不敢说。   徐孟州都已经被冷落了一个时辰,感觉就是盛长乐故意折磨他的,所以脾气有些暴躁,厉声呵斥,“说不说!还是要我自己去查!”   沉璧被吓得浑身一震,这才老老实实什么都交代了。   说是郡主听闻昨夜慕姑娘伺候火首辅的传闻,到现在也没说一句话。   徐孟州一听,赶忙大步回到屋内,将盛长乐从床上拖起来,抱在怀里。   他捧着她的脸,垂目看着她。   就见盛长乐睁开眼,眼中湿漉漉的,委屈的包着眼泪,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嘴巴也瘪了下去,侧开脸不想与他对视。   徐孟州将她的脸掰回来,强迫二人直视,他气恼道:“你是不是傻,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也不用脑子想想,你为救我受了伤,还卧床不起,我怎可能一转眼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盛长乐瘪着嘴,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同时说道:“饿急眼的狼会饥不择食……”   徐孟州被她气死了,自然是立即就解释昨天晚上的事,“昨晚是她穿得跟你一样,到书房给我送茶,被我撵出去了,别的什么也没有!”   盛长乐别开脸,还是不理他,“就算有什么也没关系,听说夫君与慕姐姐本来就是青梅竹马的,母亲也有意将她送来伺候你,不如你就纳了她吧,反正昨日那种事情,传出去慕姐姐名声也毁了,只能跟着你。”   徐孟州气得捏紧了拳头,将她搂紧了一些,在她耳边道:“昭昭,你不许再说这种话来气我,我谁也不会纳,现在就把她送走。”   盛长乐就是想让徐孟州说这句话,反正她看见那个慕若兰就生气,自然不想让她再在眼前晃了。   虽说徐孟州都解释清楚了,盛长乐还一副气没有消的样子。   徐孟州为了哄她,主动提出今晚跟她一起睡,就为了证明,这种程度,他完全忍得住,根本就不可能饥不择食!   夜里,芙蓉暖帐内,盛长乐整个身子趴在男人身上,酥酥软软的靠在他身上,眸中含着些许媚意,口中香甜盈盈,意味深长的说道:“夫君,当真不管我怎样你都忍得住?”   徐孟州点头,他忍不住也得忍啊,必须禁得住这次考验,她才能不生气了。   后来他就彻底后悔了,为什么要跟这个要命的小妖精睡在一起,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奉上,慕姑凉很快就会领便当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荷今天变强了吗 10瓶;一叶飞 8瓶;珊瑚礁 2瓶;北极星、不朽。、whispers.婉音、知南茶温暖、杏花乱 1瓶; 第47章   次日,惠兰院, 清晨露水如透明珍珠一般挂在翠色兰草之上, 幽香阵阵,清新宜人。   谢氏一大早起来, 刚刚用清茶漱了漱口,还未来得及梳洗,赖嬷嬷便前来禀报,“夫人, 若兰姑娘昨晚被人给送回来, 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一夜, 都哭晕过去了!”   谢氏顿时皱起了眉, “前几日不是好端端的, 怎么突然送回来了?”   赖嬷嬷才解释道:“听说是因为若兰姑娘给六爷送了一杯醒酒茶,被六夫人知道了, 六夫人吵着闹着,就是不依,六爷没办法只能把人送走了。”   谢氏脸色一变,“她竟如此小肚鸡肠?”   赖嬷嬷附和道:“就是啊, 若兰姑娘也是好心好意替她照顾六爷,再说, 只不过送一杯茶罢了,六夫人就如此容不下,要是当真纳妾,那还不闹翻天了?   “六爷也是, 念着六夫人这回对他有恩,简直是百依百顺,喝药亲手喂她也就罢了,还满足她提的各种无理要求,今天要吃燕窝、鱼翅,明天要吃鹿筋、凫脯,只要她想要,六爷就去给她找回来,还不算六爷为给她治伤花费了多少银子,这才小半个月呢,再这么下去,国公府再资历雄厚怕是都要被她吃垮了!就是公爷也没有过这种待遇!   “老奴看,这说不定就是盛家使的什么阴谋诡计,就是想让她来祸害我们国公府的!上回云雀楼她救六爷的事情,不定也是他们自导自演的,夫人可千万要留个心眼,别被她给蒙骗了!”   谢氏当时就拍案而起,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青了。   就算她是为救徐孟州受的伤,可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现在刚成亲一个多月,她竟娇纵到如此地步,今后还了得?   本来还想放个慕若兰过去盯着,打压打压,让她才好收敛一些,现在可好,什么事情没成就给撵回来了。   谢氏思来想去,实在气不过。   赖嬷嬷好心提醒道:“上回若兰姑娘不是说了,她这次中毒受伤,已经损害身子,恐怕今后子嗣艰难,就算夫人要给六爷房里送两个人伺候着,她也应该有些自知之明,不该干涉的!”   谢氏道:“前两天我才让人去问过了秦大夫,他说没有的事。”   赖嬷嬷冷笑,“秦大夫说不定让她给收买了,不敢乱说,我看夫人不如另外请个大夫过去给她瞧一瞧,到时候若真有其事,看她还如何嚣张得起来!”   谢氏这几天也一直都在琢磨,也不知慕若兰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有其事,确实应该早点说穿了为好。   次日,谢氏就进宫觐见徐太后,跟徐太后提了一下盛长乐在国公府为所欲为的事情。   徐太后叹息了一声,劝说道:“娘,她怎么说也是为了救六郎才受的伤,伤都还没痊愈,你何必急着跟她过不去。娇纵就娇纵些吧,先由着她去,有什么事等今后再清算。”   谢氏脸色有些难看,“我就想知道她是不是当真不能生育了,这事一直在我心里悬着,我想起来晚上都睡不着,哪是我故意跟她过不去!”   徐太后想了想,也只好道:“你要是放心不下,今日就带个太医回去替她诊断一下,就说是我关心她伤情,让人过去看看的。”   “……”   后来谢氏从宫里回宁国公府的时候,便带着太医回去的,顺便还带回许多太后赏赐给盛长乐的补品。   *   傍晚时候,一辆马车拖着长长的影子,踏着血色夕阳回府。   身着朝服的徐孟州自马车上一跃而下,走起路来步履轻盈,脚下带风,径直回府,就往云舒院走去,只想回去看看盛长乐今日有没有好一些。   可是才走到半路就被人给拦住了,“老夫人请六爷过去说话。”   徐孟州眉头微微蹙起,只得先去惠兰院见谢氏。   进屋就见谢氏坐在上方,面色阴沉沉的,气氛也不太对劲。   徐孟州上去见礼,而后询问,“母亲急着唤茂之过来,不知有何要事。”   谢氏瞥了他一眼,便才询问,“我让若兰过去伺候盛氏,你问也不问一声,一个说法都没有,就把她这么送回来,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嫌弃若兰伺候得不周到,想要我这把老骨头亲自过去伺候她!”   徐孟州有些不屑,只道:“她一个未婚姑娘放在我们夫妻屋里多有不便之处,难免影响她的名声,实在不合适。而且屋里都已经转不开身了,又何必让她过来添乱?”   谢氏紧皱着眉,道:“你是真不懂我的意思还是假不懂,我既将她送过去,自然是为了让她伺候你的!”   徐孟州立即打断了她的话,“用不上母亲费心。”   谢氏都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他质问,“好,这事不让我费心,那你告诉我,盛氏受伤难育子嗣之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徐孟州自然是否认的,“你别信那些流言蜚语,根本没有的事!”   谢氏厉声道:“我今日从宫里带回来的太医亲自验过,说她毒入骨髓,能捡回这条命已经是侥幸,身子就算恢复了,走几步路都会累得喘不过气,就算是想方设法侥幸怀上也保不住,就算保住了也生不下来!   “太医亲口所说的话,难不成还有假?这么大的事,你不可能不知情,为什么还要刻意瞒着我!”   徐孟州脸色一沉,眸光幽暗,死死抿唇没有开口说话。   谢氏走上前来,望着徐孟州,理直气壮的质问:“你也知道现在是什么处境,你迟迟没有子嗣,你娘堂堂主母连个管家权都没有,你爹迟早没耐心,随时将大权从你手里收回,你若没有徐家这些人支持,哪还能有今日这般风光?   “以前给你安排通房你瞧不上,现在让人伺候你你又不情愿,那今后呢,她都不能生了,难道今后你还打算一辈子不纳妾么?   “若兰是我亲手养大的,什么都听我的,将来她生的孩子,完全可以抱给盛氏名下……   “你若是顾虑盛氏受了伤,名分的事情可以缓一缓再说……”   她的话越说越过分,这意思,已经是要徐孟州先把慕若兰给睡了再说。   气得徐孟州脸都黑了,难得对着谢氏就如此凶悍狠厉的语气道:“她为我受的伤,就算她这辈子都不能生,我也绝不会纳妾!”   说完徐孟州便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扭头转身,大步离去。   只剩下谢氏,被他身上的气焰惊得浑身一震,许久才迟迟缓过神来。   这还是徐孟州长这么大,头一回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气得她浑身发抖,恨恨咬牙,竟是热泪一涌而出,“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看他说的都是什么话!分明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眼里哪里还有我!”   赖嬷嬷赶忙上来将她身子稳住,安慰道:“夫人莫着急,六爷肯定就是一时昏了头,过一阵,过一阵自己着急就想明白了。”   “……”   *   一想到今日太医来过,盛长乐是不是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徐孟州当时就心急如焚,几乎是快步跑回的云舒院。   正是日落时分,屋里刚刚点上的灯,远远就能听见女子断断续续哭泣的声音,不知已经哭了多久,哭得声音都已经嘶哑了。   光是听见这哭声,就已经让男人心下一撞,喘着粗气,带着热汗就径直进了屋内。   盛长乐趴在床上痛哭流涕,只能看见她纤薄的身子微微颤抖,哭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本来沉璧和秦嬷嬷都围在床边安慰,看见徐孟州回来,这才让开一条道来,退到旁边立着,各个都是面色阴郁,屋里一片死气沉沉。   徐孟州快步上前,坐在床沿,手掌捧着她抽动的肩膀,将她扶起来,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昭昭……”   盛长乐被扶进他怀里抱着,对上他的目光,哭得更委屈了,滚烫的热泪哗啦啦往下流。   徐孟州将她揽入怀,“昭昭,别哭了。”   盛长乐的声音抽噎,话都说不出来,“这是不是我的报应……”   前世她因为不想生,故意装病,让太医说她不能生育,结果现在想生,却当真不能生育了。肯定是她坏事做太多,现在报应来了吧?   虽然说前世她没生,徐孟州也不曾因为这件事有任何芥蒂,可是,这回明明是她想要的。   一想到这里,盛长乐哭得更伤心了,眼泪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脑袋埋在徐孟州怀里,眼泪都抹在他衣襟上,浸透了一大片。   徐孟州皱眉,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报应?   没来得及想,盛长乐已经在问他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今日太医都来了,说我已经……呜呜……”   徐孟州打断她的话,手掌轻抚着她背后的顺滑秀发,安慰道:“你别听那个庸医胡说八道,他以前还说我爹活不过一年,现在都又活了五年了!秦艽都说了,你现在受伤,元气大伤是不错,可好生调养,明年就能恢复如初。秦艽医术出神入化,肯定能把你医好的!”   盛长乐道:“他要真是医术出神入化,为何这么多年没有把你爹医好?你别骗我了,我都不能给你生孩子了,呜呜……你还是听母亲的话,早些纳妾吧。”   徐孟州当时就有些火大,他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好的,这刚刚高兴了没一天,一转眼更变本加厉。   人家都受了伤,为什么就没人体谅一下,非得现在搞事情?   男人呼吸凝重,一把将她箍进怀里,果断说道:“谁说你不能生了,我们现在就来生!”   盛长乐本来还在伤心流泪,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突然提到这种事,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   她推了他一把,可是因为力气太小,纹丝未动,只娇嗔道:“谁要现在跟你生了!”   徐孟州却垂目下来,认真凝视着她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磁性的声音道:“昭昭,我说真的。”   盛长乐恨不得一脚踹到他那张好看的脸上去,又羞又恼道:“不要!现在没心情!”   他胳膊将她箍得紧了一些,伤势的语气道:“别动,我会轻一些。”   说着,他就已经无视一旁的婢女,俯身将她压倒下去,埋头凑近到了她脸上,二话不说,滚烫的唇压上了她的唇。   感觉到男人身上还有一股汗味儿,口中炙热气息扑面而来。   盛长乐心下猛然一跳,一时都屏住了呼吸,完全忘记刚才为什么要哭了。   他不会是认真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媳妇又生气了,这次很严重,只有我牺牲色相才能哄好。   这次是真的圆房,不开玩笑,   不过大家别太大希望,因为审核很严格,   也有随机红包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柘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荷今天变强了吗、Hedonist 2瓶;冰雪飘摇 1瓶; 第48章   一旁伺候着的奴婢们见首辅突然扑倒了郡主,顺手将大红帐子拉下来, 这等突如其来的发展, 众人面面相觑,都稍微有些吃惊, 一时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倒是秦嬷嬷看明白怎么回事,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招呼婢女们都悄无声息的退出去,而后关上房门, 侯在外头, 吩咐她们, 赶紧去准备热水之类的。   芙蓉帐内, 盛长乐被他摁着, 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了,胳膊有气无力的, 想要将他往外推,娇声说道:“不行!我伤都还没好呢!”   徐孟州双手捧着她的脸,将她摆正,居高临下的, 唇角含着笑意,认真看着她, “昭昭,你什么也不用做,我伺候你就是了。”   盛长乐一时羞得涨红了脸,这不是之前她跟徐孟州说的话么!怎么被他还回来了?   而且在盛长乐想象之中, 是她把这男人扑倒睡了才对,现在却反被他扑倒,还稍微有些羞耻。   男人贴着她的耳廓,吹着热气,哑着声,又开始放狠话了,“谁叫你每天这么不老实,就知道整我,今日好好教训教训你……”   徐孟州前两日才被她“考验”得半死,早就恨不得教训她了,所以特意旁敲侧击的问过秦艽,她现在能不能碰,秦艽说,适当的可以。   盛长乐起初是不愿意的,还想反抗挣扎。   后来发现在力大无穷的男人面前,她一个绵软无力的伤者根本使不上力气,犹如一只受伤的猎物,在一匹红了眼的饿狼面前,只能任由宰割,毫无抵抗之力,最后只能放弃挣扎。   她心跳得很快,娇羞得涨红着脸,愈发妩媚勾人的模样,看着他道:“那你小心一些……”   徐孟州轻轻安慰她,他自有分寸。   他忍耐着,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好像对待的是什么一碰就碎的水晶花,双手将她捧在手心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仔细留心她的反应,只要她稍微有些许不乐意,就会立即停下来。   他曾对她这副完美的身子痴迷至极,所以对她再熟悉不过,以至于轻而易举的就能驾驭,只让她将先前的不愉快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沉浸在此刻的浓情蜜意之中。   他尝着她独有的,让人着迷那香甜可口的味道,好像将一朵娇嫩欲滴的鲜花放入口中,将她一点一点嚼碎吞下,最后还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少女那带着春意的面容,比寻常时候更加的美艳绝伦,她颊间红晕阵阵,朦朦胧胧的一双桃花眼之中秋波荡漾,莹然泪水自眼眶滚落,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一个眼神流转之间,便是媚意横生,摄人心魂。   只让男人对上她的目光,便被勾得心下躁动不安的,一时间神魂颠倒,完全压抑不住,只想沉溺在她的柔情蜜意之中,与她长久相拥。   她上唇咬着下唇,鲜艳欲滴的唇瓣好似都咬得快要滴血,哭得声音都微微颤抖,娇柔酥软的唤着他,“夫君……”   男人听着声音似乎魔怔一般,喘着粗气,将她紧紧揉进怀里,贴上她的唇瓣,“昭昭……”   “……”   外头原本是烈日炎炎,突如其来的一场晴空骤雨,哗啦啦的冲刷着大半个京城。   屋外的婢女都来不及躲闪,一瞬间就被淋成了落汤鸡,一转眼雨滴已经在屋檐下连成了珠帘,院子里盛开的鲜花,被雨水冲刷之后愈发的鲜艳诱人。   只不过这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多久就已经雨停了,烈阳又从乌云背后探出头来,若不是还有地上的水渍,还有屋檐下的水滴,还有花瓣上的水珠,恐怕都让人不知道下过雨。   屋内一片凌乱,帷帐之内,被褥之间,二人身上盖着丝被相拥在一起,急促的喘着气,额上都是大汗淋漓,目光稍微有些空洞。   盛长乐贴在他怀里,仰起头,泪眼盈盈的看着他,还有些诧异的询问一句,“这就完了?”   她还以为折磨才刚刚开始,估计肯定要被整得半条命都没了,结果竟然这么快就已经结束了,着实让人出乎预料。   毕竟前世没有一个时辰肯定不会轻易饶了她的,刚刚估摸着也就一盏茶时间吧,不太像他丧心病狂的风格。   这男人一向就是穿起衣裳正人君子,脱了衣裳禽兽不如的,衣冠禽兽这个词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徐孟州被她问得,顿时脸都黑了,她这意思,是在嫌弃他?一盏茶应该是正常男人时间吧!还有,怎么有种她经验丰富的错觉?   他低头垂眸,眼中还带着意犹未尽的情意,抵在她耳边,“还不是你哭得太惨了。”   本来徐孟州是打算好好揉搓她的,可是,听她哭得那么可怜,想着她有伤在身,那脆弱不堪一击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下手太重,不得不强行克制着心下无穷无尽的浴火,根本还没有发挥的余地。   盛长乐噗嗤一声,脸上浮出如花美艳的笑意,凑上去,在男人脸上啄了一口,娇滴滴的说道:“夫君这么心疼人家呀。”   徐孟州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喉咙口涌上来的火焰,将她摁在怀里,柔声道:“等你伤养好了再满足你……”   等她伤好了,他才能随心所欲,现在也只能克制着,总是心惊胆战的,不敢太放肆,只怕一不小心把她玩坏了,就像是被束缚了手脚,完全施展不开。   盛长乐羞红着脸,背过身都不想理他,谁想要让他满足了!   现在这样完全可以接受,她才难受没多久就结束了,闭着眼睛忍一忍就过去了,不用跟前世似的忍那么久,好像时间都没有尽头,要她忍到天荒地老,无休无止似的。   徐孟州翻身下床,随意的批了件衣裳,前去唤来婢女备水沐浴。   很快热水已经备好了。   因为夏天太热,屋里都还需放着冰雕消暑,一点也不会冷。   徐孟州将只穿着贴身内衫的盛长乐横抱起来,进了浴房里,让她坐在池子边上,他则站在浴汤之中。   两人面面相对,视线对上之时,想到方才已经亲密接触,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各种垂眸躲开,心跳久久没能平复下来。   男人光着上身,盛长乐的白皙指尖,轻轻划过他身上那道已经结疤的伤口,还问他,“夫君你伤好了么,能下水了?”   徐孟州点点头,“不泡太久就行。”   徐孟州一点一点帮她清洗身子的时候,盛长乐实在羞耻得很,不想给他看,夹着腿将他的手往外推,“我自己洗。”   不过他不给她机会,她也着实没力气反抗,最后只能涨红着脸,别开脸,像布偶一般的任由摆布。   两人洗干净之后,徐孟州又将她擦干,穿上干净的贴身衣裳,抱回去塞进刚换过的被褥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熟练。   盛长乐久久心跳如鼓,脸上春意浓浓,眸中含着甜腻笑意。   突然想起来,徐孟州也太轻车熟路了吧,前世也一开始就这么熟练了么?她有点想不起来了。   她偷瞄了男人一眼,正好便对上他那双狭长的凤眼,眼中尽是难得的温和轻柔,宛如熹微晨光没有一丝锐气。   他的眼睛本来就生得细致好看,特别是现在动情时候独有的眼神,看得盛长乐都有些沉醉其中。   二人对视良久,各有所思。   大概是冷静下来之后,盛长乐才回想起来今日让她伤心的那件事,笑意逐渐消失,复又皱起了眉,瘪起嘴,略显得失落。   她枕着男人胳膊,仰着头,对上他柔和的视线,询问,“夫君,我要是生不出孩子怎么办,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徐孟州与她对视,不知道想到什么,目光一定,还稍微有些狐疑的询问,“你想要孩子么?”   盛长乐眼中泪光闪烁,认真的点点头,“想,我想给夫君生孩子。”   徐孟州当时略微诧异,心情复杂,不知是喜是忧了。   他知道她前世假装不能生的事情,只是没有拆穿,起初还以为她是因为不喜欢孩子,后来才知道为什么……   现在得知她想为他生子,心下有些许欣慰,只可惜天意弄人,她身子不知能不能养好,所以他不想让她冒险,刚刚都是留在外面的。   徐孟州勾了勾唇,笑容显得有些苦涩,帮她理了理散乱的长发,拇指指腹自绯红的脸蛋上划过,只道:“昭昭,你若是喜欢孩子,到时候可以过继一个,也免得自己生那么辛苦。”   前世徐孟州也说是过继一个,谢氏还怎么也不同意,非要纳妾来借腹生子。   一想到她不能生,谢氏估计又要跟前世似的不得消停,看她更不顺眼了,盛长乐简直头疼欲裂的。   徐孟州将她揽入怀里,安慰道:“别想那么多没用的,我娘那里我会跟她说清楚,现在还早得很,你年纪还小,秦艽会治好你的。”   想了想也是,盛长乐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盛长乐本来就精力有限,刚刚又劳累了一番,还双腿发软,身上火辣辣的难受,所以在徐孟州的安抚之下,很快就睡着过去。   男人久久凝视着她熟睡的那一张美貌绝色的脸,看得有些迷恋沉醉,唇角勾出满足的笑意,好似终于得到了什么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是,他又稍微有些迷惑,他当真得到了么?还是又一次掉进她的陷阱,被她迷惑。   不过一想到她是为他受的伤,命都去了半条,徐孟州便将一切疑虑都抹去,只会更加心疼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别问时间,问就是克制的爱QAQ~   因为有点危险所以提前放了,粥粥会继续克制的啊,等以后粥粥放飞自我……或者完结之后……可以考虑大家的宝贵意见,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柘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ammo 4瓶;北极星、Storyends 2瓶;十五、不朽。、画画的猴子?、珊瑚礁、知南茶温暖 1瓶; 第49章   次日徐孟州先醒,怀里酥软无力的娇妻还沉浸在香甜美梦中。   他没舍得吵醒她, 只在她额上轻轻啄了一下, 再将胳膊自她脖子底下抽出来,给她换上软枕。   而后才揉着已经麻木没有直觉的胳膊, 悄无声息的翻身下床,一大早的就要梳洗更衣,动身进宫。   不过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怕盛长乐还是不高兴。   徐孟州有些放心不下, 思来想去, 便下令让人将慕若兰送去郊外庄子, 再也不能回来, 免得以后再来给他的昭昭添堵, 他不能处置他母亲,处置慕若兰还是可以的。   现在这小东西他都惹不起, 她们还敢惹?   于是不过多久,慕若兰的屋子里就气势汹汹的来了两名护卫,不太客气的说道:“六爷有令,请慕姑娘去乡下庄子住一段时间, 清净清净,还请慕姑娘现在就收拾东西随我们走。”   慕若兰一听, 心下打鼓,询问道:“不知要去住多久?”   对方也如实道:“把你重要的东西都带上吧,今后恐怕不会再回来了。”   慕若兰霎时脸色都白了几分,唇瓣微微颤抖着询问, “此事老夫人知道么?”   护卫冷声道:“六爷的处置,老夫人不需要知道。”   意思不顾谢氏的意思,这就是悄无声息的把她送走,谁知道这意思是要把她送去哪里,再也不能回国公府来。   慕若兰当时就越想越害怕,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呼吸都已经变得凝重。   她不要,她卑躬屈膝了这么多年,谢氏只当她是奴婢使唤,从来没把她当人看待。   好不容易,第一次感觉到离得荣华富贵这么近,一转眼却又消失不见,她实在不甘心。   她若是就这么离开国公府,今后只能去过暗无天日的苦日子,这辈子再无出头之日!或许,今后她就要在这世上彻底消失了。   慕若兰思来想去,徐孟州做的决定向来没人能够阻止,她若是还想活命,只有这个办法……这国公府,徐孟州只听一个人的话!   她眼前一亮,好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而后假装腹痛,她皱着眉道:“那还请诸位在外头稍等一下,我肚子有些疼,方便一下就收拾东西跟你们走。”   “慕姑娘快些。”   趁着将护卫打发出去之后,慕若兰就稍微打扮了一下,翻窗子,鬼鬼祟祟逃出去,辗转就进了怀海居。   怀海居地处僻静,就在惠兰院的旁边,是宁国公徐继清修养病之处,寻常时候无人出入。   因为慕若兰是谢氏身边的人,以前就眼熟的,随意扯了个谎,说是来给谢氏传话,外头看守就放慕若兰进去了。   进屋之后,就见六旬老人头发花白,随意披着一件薄衫,身材佝偻的,正坐在案边独自下棋。   徐继瞥了她一眼,幽幽问道:“你来作甚。”   慕若兰上前来跪在了徐继面前,含着眼泪,哭得是楚楚可怜的,只道:“若兰要走了,特意来向公爷道别,想感谢国公府这些年对若兰的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再做牛做马报答公爷,指望公爷能早些养好病,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徐继冷笑,声音沧桑沙哑,“我这把老骨头身子都埋进黄沙了,哪能康健得起来?”   慕若兰跪在地上,膝盖移动着来到徐继面前,仰头眼巴巴看着他,道:“公爷看上去容光焕发,一点也不老,肯定能好起来的,此番若兰离去,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公爷你,临走之前……只想为公爷做点力所能及之事……”   片刻后,徐继呼吸一滞,垂目下去,便见已经有一颗黑溜溜的脑袋埋在他腿间。   徐继年轻时候也曾是风流成性的,妻就有过三任,更不知纳过几个妾侍,六个儿子就三个嫡出三个庶出,嫡女庶女也有好几个,所以慕若兰凑上来的时候,他都没有拒绝的意思。   只是重病缠身之后,现在年纪又大了,他早就已经没了当年的风范,所以很多年没碰过女人了。   今日她这般大胆出格的举动,竟然瞬间勾起徐继的兴致,让他重振雄风了!   *   惠兰院那边,原本听闻徐孟州要把慕若兰给送走,谢氏气不打一处来,还打算等徐孟州晚上回来了找他说事。   结果当天下午就听说,慕若兰不但没被送走,反倒是宁国公突然要纳她为妾,让今晚上就送他屋里去,说是最近他不太好,需要冲冲喜。   谢氏当时一拍桌案,蹭的一下站起来,目瞪口呆,有点难以置信,“你说什么?公,公爷要纳她?”   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徐继那个老不死的,都废了多少年了,早就不能人事了,怎么可能还会突然想纳妾,而且还是慕若兰!   谢氏脑子里嗡嗡做响,气得是面红耳赤,呼吸凝重,有些懵了。   她原本一心想着把慕若兰送到儿子房里去,做她的眼线,谁知现在竟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慕若兰,怎么突然就要被宁国公给纳了!   慕若兰那个吃里扒外不要脸的小贱人,该不会是自己跑去勾引的徐继吧!   一想到这里,气得谢氏一口气没缓过来,身子一软,差点就气得晕厥过去。   赖嬷嬷连忙过来把她扶住,道:“夫人别着急,现在过去劝劝国公爷,说不定还来得及劝阻!”   谢氏上气不接下气,颤颤抖抖的朝前走,脸色苍白如纸,自言自语的说道:“去,必须去!这要传出去,六十多要死不活的老东西还想纳妾,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了!”   谢氏撑着身子,去怀海居找徐继那老东西算账。   可是徐继哪能听她闹腾,轻咳了几声,说道:“前些日子浮云道长说我阴云罩顶,恐有血光之灾,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喝药吊命都没效果,恐怕也活不了几日了,冲冲喜怎么就不行了?”   谢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冲喜不应该找个福运双全的么?你让若兰给你冲喜,她从小无父无母,身世凄惨,你,你明明知道她是我养大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徐继还不以为意,也就只说了,“我早就看上她了,行了么?别在我这里吵吵嚷嚷,让我多活几天!来人,送夫人回去歇息!”   谢氏竟然当真就这么被撵了出去,整个人都气炸了!当场晕倒过去。   *   傍晚时候,徐孟州回府,一回来就听说了府上的事,说是那慕若兰去给宁国公冲喜做了妾侍,把谢氏都气得晕倒了。   徐孟州当时就皱起了眉,也只好先去谢氏那里走一趟。   谢氏拉着他,这回是真的气哭了,痛骂怎么养了慕若兰那么个白眼狼,恬不知耻,闹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现在让她成为众人笑柄,什么脸都丢尽了。   谢氏抹着眼泪道:“六郎,你把她轰出去!千万别让她去祸害你爹,你爹年纪那么大了,哪还要什么妾侍,这事闹出去,今后还让我哪有脸见人!你可千万不能袖手旁观啊!”   徐孟州面无表情,“母亲,早上我要把她送走的时候你还不同意,现在既然父亲都已经纳了她,我再把她送走,忤逆父亲的意思,万一父亲气坏了身子,一口气没缓过来,我可担待不起。   “事已至此,不如就随他去吧,世人皆知父亲身体不好,纳一个冲喜的妾侍,也算情理之中,传出去外头也不敢说什么。”   谢氏差点气绝,就连徐孟州都不管,那岂不是当真要眼睁睁看着徐继纳了那个小贱人?   “……”   宁国公纳了慕若兰的消息,传到盛长乐耳中时候,她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笑得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打滚,肚子抽痛,眼泪都笑了出来。   反正盛长乐是没想到,怎么事情竟然成了这样。   前世谢氏就想将慕若兰给徐孟州做妾,没有成功,后来慕若兰被送去给了外头的人做妾侍。   现在倒好,她怎么成了宁国公的妾,那岂不就是徐孟州的小娘了?   盛长乐想起来就笑得直不起腰,由于笑得用力过猛,把背上伤口都笑得裂开了,当时一瞬间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差点就哭了出来。   后来,徐孟州面色凝重的回屋,就看见盛长乐哭得可怜巴巴的,秦嬷嬷刚刚给她背上伤口换了纱布,正在穿衣裳。   盛长乐见徐孟州回来,哭得更委屈了,身子都微微抽动,仰头泪眼盈盈的望着他。   徐孟州还以为今天又有谁招惹她,连忙上前,坐在床沿查看,“你又怎么了?”   盛长乐就老实说了,她由于听说慕若兰的事情,幸灾乐祸,把背上伤口笑得裂开了。   慕若兰突然成了他小娘了,徐孟州可完全笑不出来,面色铁青的,骂了句她一句,“活该!”   不过一转眼,徐孟州又揽过她的肩,将她勾进怀里,“昭昭,我本来是打算把她送走的,现在只能先由着她了。”   “不碍事的,我还能怕了她么。”   盛长乐反正无关痛痒,是谢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都气得晕倒了,还要被宁国公府这么多人明里暗里的嘲笑,想起来还稍微有点解气。   今后谢氏去折腾慕若兰,估计就没心思来骚扰她了!   盛长乐胳膊圈着徐孟州的腰,埋进他怀里,勾起了唇角,转而道:“夫君,明日是我三妹大喜之日,我要去吃酒。”   徐孟州担忧的看着她,“你这样了还要去?”   盛长乐果断点头,“坐着轮椅去,这可是我亲妹妹出嫁,我这个做姐姐的都不去撑撑场面,也不太合适吧!”   反正,她是打算去看热闹的,她就要看看,这个盛长宁还怎么得意得起来。   徐孟州想了想,有些放心不下,只好道:“那我明日告假陪你去吧。”   盛长乐就是这个意思!当然要徐孟州陪着她,她才底气更足。   她凑上去,欣喜在徐孟州脸上啄了一口,“夫君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o(*≧▽≦)ツ┏━┓拍桌笑   粥粥:→_→笑不粗来   这个若兰的盒饭好像还没到,我打电话催一催外卖小哥……顶锅盖逃走   我粥粥很快会找回男人尊严的,哈哈哈……   这章有抽红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绿仙猴 2瓶;不朽。 1瓶; 第50章   次日一早,徐孟州是被喉结上痒痒的感觉吵醒的。   一睁开眼, 眼前自朦胧变得清晰, 垂目敛眸一看,就见盛长乐正仰着下巴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他, 咬得很是难受。   男人喉中仿佛干涸已久的沙漠,一大清早,就燥热得额上都浮出了一抹汗。   他蹙起眉,垂目敛眸的看着她, 沉声问, “昭昭, 你在干什么?”   美人闻声, 眼睫轻抬, 脸颊潮红,媚眼如丝的看着他, 朱红唇瓣微微启口,娇羞说道:“夫君,想不想要昭昭伺候?”   前晚上两人圆房了,那意犹未尽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徐孟州心头, 久久无法忘却。   就好像他饥肠辘辘时候,明明面前摆着的珍馐美味, 却只让他尝一口,根本不解馋,还要整天勾得他心痒难.耐。   昨晚本来徐孟州是想继续老老实实回书房睡觉,眼不见心不烦, 可盛长乐撒娇不让他走,所以只能留下来同枕而眠。   只不过,徐孟州怕她身子还没有恢复,完全不敢碰她,又硬生生憋了一晚上。   现在一大早,才刚刚睁开眼,这小妖精又要找他索命了。   感觉到她酥软无力的身子紧紧贴着,好像一团温水包裹着他,只让男人愈发感觉到火急火燎的。   徐孟州强忍着,将胳膊从她脑后抽了出来,“你还要去给你妹妹送嫁,晚上再说吧。”   盛长乐欣喜一笑,千娇百媚的诱人模样,暧昧的重复了一句,“好啊,那晚上说。”   她这个“说”字拉得很长,一时间给人一种天籁之音的错觉,久久萦绕在男人耳畔挥之不去。   他心下大概已经在想,到底怎样才既不伤到她,又把她弄得死去活来的。   二人早早起身,准备动身去靖安侯府,盛长乐才好去给盛长宁送嫁。   盛长乐已经好些日子没出过门了,今日自然是要精心打扮一番。   她这回一躺就是半个月之久,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消瘦憔悴了许多,只得多用胭脂水粉,把脸色盖住,妆容稍微浓一些,倒是也并无违和感,反而多了几分已为人妇独有的妩媚风情,一眼看去夭桃秾李,绝色天成。   以前就准备好的礼服稍微大了一些,不过反正盛长乐坐轮椅,也无关紧要。   徐孟州见她虽然身子虚弱,但精力充沛,才放心让她出门。   盛长乐身上的余毒所剩无几,能够下地走路,只是走不了几步就开始气喘吁吁,想出门就只能坐着轮椅去。   还好因为宁国公常年患病,国公府轮椅倒是备有不少。   出门之时,还是徐孟州亲自推着轮椅,带着盛长乐出门的。   二人坐上马车时候,也是徐孟州将她横抱而起,上了马车,轮椅则暂且安置在一旁。   马车内一对夫妻相拥而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一路朝着靖安侯府而去。   *   靖安侯府今日是办嫁嫡女的喜事,宾客盈门,热闹不凡。   可因为这门喜事并不合众人心意,所以前庭虽然热闹,后宅之内却是一片死气沉沉,挂在宅子里屋檐下的那些红绸和火红灯笼都显得跟气氛格格不入。   盛长乐带着丈夫回娘家,时间有些赶不及了,所以直接就去妹妹闺房添妆送嫁。   只是前去新娘闺房的路上,盛长乐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分明就不是去盛长宁房间的路。   盛长乐心下疑惑,便询问府上领路的嬷嬷,“这不是去三姑娘房间的路吧?”   嬷嬷笑呵呵的,还若无其事的回答道:“郡主说笑了,我们要去四姑娘房间,去三姑娘房间作甚。”   盛长乐心下一沉,脸上笑容就僵硬了几分,“今日出嫁的不是三姑娘么?”   嬷嬷道:“郡主定是记错了吧,先前跟郑家定亲的本来就是四姑娘啊。”   怎么可能!   盛长乐清楚得很,先前跟郑二定亲的,明明就是盛长宁,绝对没错!之前准备出嫁的也一直都是盛长宁,前几日她受伤祖母过来看她,她才确认过的。   怎么到了今日出嫁,突然出嫁的就变成四姑娘盛长安了?   盛长乐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徐孟州,徐孟州自然也是一头雾水,微微耸了耸肩,表示他什么也不知道。   盛长乐本来还想回来看看盛长乐,现在还怎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谁知一回来听说这个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瞬间都高兴不起来了。   来到新娘出嫁的闺房,徐孟州由盛俨等人招待着,只有盛长乐被婢女推着进了屋。   就见府上的女眷此刻都围拢在这闺房之中,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穿着一身凤冠霞帔的新娘正哭得泣不成声,旁边许多人都在劝说她。   若非亲眼所见,盛长乐还真的不敢相信,今日出嫁的竟然当真是四姑娘盛长安。   盛长安和三婶正抱在一起泣不成声,旁边盛老夫人还在骂,“哭什么哭,这件事本来就是你整出来的,若非你当日设计推三丫头下水,三丫头何须嫁入郑家。   “现如今三丫头病了,这宾客都请到府上来了,让你替她出嫁也是应该的!你还有脸哭!”   断断续续的喝骂声,直到嬷嬷提醒之后,盛老夫人看见盛长乐进来,这才停了下来。   盛长乐被婢女推着轮椅进屋,疑惑的扫了一眼屋里众人,脸上带着窘迫的笑意,便才轻声询问:“祖母怎么生这么大气,这是怎么了,今日不是应该三妹妹出嫁么,怎么变成四妹妹了?”   盛老夫人看见盛长乐,长叹了一口气,才解释说道:“你三妹昨日突发恶疾,已经送去城外庄子了,可请柬都已经早就发出去了,喜事又不可能说不办就补办,到时候我侯府的脸面往哪搁?   “所以这才跟郑家商量了一下,让你四妹妹替嫁,毕竟当初这事情本来就是郑二跟你四妹妹,两个人串通了搞出来的,现在让她替嫁也算理所应当,郑家那边也并无异议。”   盛长乐询问,“三妹妹好端端的,怎么会突发恶疾?她得得是什么病,可严重么?”   盛老夫人眉头皱了皱,只是叹息,“谁知道什么病,反正挺严重的,昨日你爹都没让我们见她,突然就把她送走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盛长乐心里已经一清二楚,这只是个好听的说法罢了,肯定另有隐情。   难道是盛长宁装病?可是,她现在若是假装突发恶疾,这名声就毁了,今后哪里可能嫁得出去?   盛长乐百思不得其解,心里稍微有些烦躁,可事情已成定局,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妹代替三妹出嫁。   不过转念一想,唉,这四妹和郑二两个人,天下乌鸦一般黑,也真是绝配。   吉时已到,盛长安便哭哭啼啼的被送出了门,因为新娘子哭嫁也是常事,外头的人就算是听见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送走盛长安之后,盛长乐就跟着去了盛老夫人院里说话。   盛老夫人坐在上方,还拉着盛长乐的手叹息道:“我还以为你伤势未愈,今日不会回来的呢,没想到倒是回来了。”   盛长乐道:“我想着怎么说也是亲姐妹,还是回来看看,倒是不知,三妹妹怎么会突然病了,换成了四妹妹出嫁……”   她眼巴巴望着盛老夫人,有一次试探询问:“祖母,三妹妹当真是突发恶疾,还是出了什么状况?若是病得严重,国公府那边有一位神医,说不定可以请过来替她看看?”   盛老夫人眉梢微微一蹙,明显是有所隐瞒的,只是拍拍她的手,说道:“这事是你爹做的主,到时候用得上的话,他会来找你的。”   盛长乐几番旁敲侧击的试探,盛老夫人就是咬死了,盛长宁是突发恶疾,其他什么也不多说。   后来盛长乐又去询问父亲,父亲也是对盛长宁的事情闭口不提,让她别管那么多,办好自己的事。   盛长乐越想越不对劲,估摸着侯府的人肯定知道内情,可是她已经出嫁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才不肯告诉她。   也是当天散席之后,盛长乐正准备打道回府。   才见一位老嬷嬷趁着四下无人,匆匆跑上来,愁眉不展道:“三夫人有些话,让老奴传给郡主。”   三夫人是盛长安的母亲,今日哭得最惨那个。   盛长乐赶紧招呼嬷嬷过来,“嬷嬷且说。”   这嬷嬷才凑到盛长乐耳边,将内情悄悄透露给了盛长乐。   说是三姑娘怀了龙种,昨日被悄悄接进宫去了,这皇家的丑事,哪有人胆敢怨言,所以只能让四姑娘替嫁。   嬷嬷说完之后还特意强调,“郡主可千万别往外传,四姑娘就这么狼狈替嫁,三夫人心里不甘,可谁也指望不上了,唉……”   那意思,三夫人心里不甘,可又得罪不起,只能把这事透露给盛长乐,毕竟,要是就这么任由盛长宁偷偷把龙种生下来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盛长乐听完,惊讶得差点咬到舌头,整个人都有点懵。   什么,盛长宁怀了龙种被悄悄接进宫去了?   那她之前一番折腾,岂不是白费力气!   这个盛长宁,什么时候跟狗皇帝搞在一起去的,她竟然完全不知道?现在能查出怀有龙种,怎么也应该是一两个月以前的事了吧?   她还以为已经破坏了盛长宁的好事,拆散了那对狗男女。   谁知道,还真是天意弄人!她竟然还是进宫了!   当天,从侯府离开,回家路上,盛长乐还一直焦头烂额,跟早上去的时候兴高采烈的模样判若两人。   徐孟州将她揽入怀里,还有点担心的询问:“昭昭,你怎么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太累了?”   盛长乐回过神来,才叹息道:“今日听闻三妹妹突发恶疾的事情,心里有些放心不下。”   徐孟州怎么可能信她的鬼话!肯定有别的事!   本来早上出门的时候,二人说好了今晚回来是要行夫妻之事的,徐孟州想起来就心血沸腾,特意把一百幅画都准备好了。   夜里,两夫妻洗洗干净之后,钻进芙蓉帐内。   徐孟州眼中火焰焚烧,迫不及待的,正准备把藏着的画找出来让盛长乐挑选。   谁知盛长乐躺着在那里,一脚就踹在他胸口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夫君,我今日实在太累了,你去书房睡吧。”   “……”徐孟州像是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当时脸色就跨了下去。   分明就是她早上信誓旦旦的说要伺候他,现在又想撵他去书房睡?   徐孟州顺手抓住她纤细的脚腕,翻身压下,由上而下,目中腥红的看着她,气得恶狠狠道:“你说了可不算。”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休想玩弄我!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柘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頽 20瓶;祸水阿癫 10瓶;? Y、 5瓶;lvzgr 2瓶;不朽。、25431230、珊瑚礁、冰雪飘摇 1瓶; 第51章   男人像是饿虎扑食似的压上来,手捏着盛长乐的腮, 带着一身炙烫的热气, 就已经直逼近到了她脸上。   他压抑低沉的声音,听起来还稍微有些委屈, “昭昭,早上分明是你说的,怎么现在又变卦了?你是不是想玩死我?”   盛长乐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当时就急得鼻子一酸, 眼眶都红了, 无力的说道:“我真的好累, 夫君就不能体谅一下么。”   她是真的劳累了一天, 身子疲惫不堪的, 实在提不起兴致来   大概是因为早上起床的时候精力十足,给她一种伤势已经恢复如初的错觉, 可回娘家走了这一趟,实在累得不轻,回来就已经浑身乏力,只想赶紧睡觉。   再加之, 她有心拆散,还是没能阻止那对狗男女搅在一起, 想起来她就有些来气。   不过仔细一想,那对狗男女搅不搅在一起,好像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对她又没什么影响。   反正, 盛长宁这次是偷偷摸摸进宫的,又不是前世那样风风光光进宫的,不可相提并论,估计进宫也会抬不起头来,有的是人比她更想收拾她!   问题在于,盛长宁是不是真的在宫里,在宫里什么地方藏着的,想来这种有关皇室的事情,三婶不敢骗她吧?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三房都郑家这么轻易就同意让四妹替嫁了。   等她身子好些了,还需进宫探一探情况才行。   盛长乐正在浮想联翩,心不在焉,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看。   恐怕她是真的很累了,徐孟州也不可能强来,只能暂且忍住,“那你好生歇息,我去书房睡。”   而后男人撩开帘子,穿上鞋,头也不回的出门离去。   盛长乐只不过翻了个身,一转眼就睡着了。   徐孟州一路快步来到书房,回想起来心里还堵着一口火,焦躁不安的。   男人用手撑着脑袋,拧紧眉头,坐在罗汉榻上,思来想去,还觉得有些奇怪,这才将阿东又叫到身边,询问,“可查到了,今日靖安侯府到底出了什么事。”   阿东如实回答:“先前有人来报,说是盛三姑娘昨日突然自认怀了龙种,不能嫁入郑家,盛俨派人进宫一问,圣上当真幸过,便派了个御医出来,查验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接进了宫里安置,今日只得让盛四姑娘替嫁。”   这种皇室丑闻,传出去也是见不得光的,到时候让皇帝叫上也不光彩,所以盛俨只能说盛长宁是送去了郊外养病,都不敢透露出半点风声。   徐孟州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当真?”   阿东道:“当真,盛俨亲口告诉柳氏的。”   柳氏就是盛俨今年刚纳的那个妾侍。   自从叶氏被撵出侯府之后,现在盛俨已经对柳氏独宠,甚至还想抬柳氏为正妻,几乎都快把他先前那个糟糠之妻叶氏给忘记了,叶氏则回娘家之后就一病不起,只有盛临让人照料着。   恐怕盛俨做梦也没想到,柳氏其实是徐孟州安插到他身边的眼线。   他们不都想往他身边安插人么,连自己女儿都舍得利用,徐孟州也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所以,既然是盛俨亲口告诉柳氏的话,想来事情多半是真的,那盛长宁真的因为怀了龙种,被接进宫里去了。   都让徐孟州不禁暗想,盛长乐回了一趟娘家,再回来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对劲,莫非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因为皇帝跟她那个妹妹有染,还怀了身孕,所以她吃醋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成了拳,紧得都咯咯作响,手背上都能看见青筋突起。   明明是闷热的夏天,却突然一股寒意袭来,旁边立着的阿东都冷得打了个寒颤,再偷瞄一眼首辅,只见他面色阴沉沉的,目光冰冷骇人,突然就觉得估计又有人要倒霉了。   *   盛长乐做了一个怪异的梦,梦见自己光着身子泡在温泉之中,周围都是暖融融的温泉水,眼前尽是朦胧如薄纱一般的热气,让人仿佛身处仙境。   她浑身放松,舒适自在,悠闲惬意的享受着。   突然之间,一条金色的巨蟒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顺着她没在水中的脚一点一点往上爬,修长匀称的蛇身将她雪白的玉腿缠住,巨蟒所到之处,只让她觉得又热又痒难受至极,喉咙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她不自觉的发出几声轻呼,那声音恍若娇莺,勾得人神魂颠倒。   不知道为什么,盛长乐一点也不害怕这巨蟒,反而与他很亲近,像是什么老熟人似的。   直到巨蟒的尾巴剥开泉水钻进了她身下,片刻后水中波涛起伏,雪白的浪花一波一波袭来,泉水溅得四散飞射。   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盛长乐这才迷迷糊糊苏醒过来,睁开眼,眼前明亮了几分,才知是有个男人正趴在她身后,进行一些有规律的动作。   当时她脸都黑了,还以为是做了个春梦,没想到是有个禽兽一大早在她身上发情……   这回他动作很轻,而且她也不是头一回没那么受罪,所以比上回要多了一倍时间。   结束之后,他还紧紧搂着她不肯松手,一双手也很不老实。   盛长乐皱着眉,一脸幽怨,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快把我勒死了!”   徐孟州的手才松开了一些。   盛长乐面上潮红未褪,汗水已经把额上的碎发都已经浸透了,男人背上也还挂着汗珠,久久喘着粗气。   她扭头过去看着背后的徐孟州,想一想刚才的事情,一时间哭笑不得,带着几分欢爱之后的情意,含笑看着他,“夫君,你不用去上朝么?”   只有初一和十五是文武百官的大朝,其他时候都是朝中重臣聚集的小朝,徐孟州作为一朝宰辅,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徐孟州捧着她的脸,久久目光灼烫的凝视着她,“我告假几日在家陪你可好?你为我受了伤,这么久我也没好好陪过你。”   盛长乐想了想,前世她倒是巴不得缠着徐孟州每天陪她,才好荒废朝政,现在是绝对不行的,不然岂不是正好让狗皇帝那帮人得意么?   徐孟州只要几天不在,狗皇帝都不知道可以做多少事情了。   盛长乐皱着眉,果断道:“不行,前阵子夫君才说事情太多,抽不开身,我觉得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离不开夫君,夫君晚上事情忙完了回来陪昭昭已经足够了,何须告假几日?再说了,刺杀你的人都还没抓到呢。”   徐孟州看着她,愣愣说道:“我想尽快让圣上加冠亲政,这样我能清闲许多,陪你的时间也能多些。”   徐孟州突然提到亲政,把盛长乐吓了一跳。   前世至少他们成亲之后三年,李元璥都十八了,徐孟州才让他亲政的,只是一直没有放权。现在怎么突然说要让李元璥亲政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不行!不能让那个狗皇帝如意!   盛长乐抽了抽嘴角,道:“夫君,昭昭知道不可妄议朝政,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徐孟州就是想知道,他这般试探,她到底会如何作答,她心里到底是向着那狗皇帝的,还是向着他的。   便道:“但说无妨,反正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没人听见。”   盛长乐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圣上会不会年纪尚小,不足以,担此大任?”   寻常妇人,一般不会议论此事,前世的盛长乐巴不得皇帝早点亲政,可是现在,盛长乐的回答,几乎是直接告诉她,她不同意让皇帝亲政这件事。   盛长乐看男人目光幽深,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又道:“当然,我也不太懂,也就是随口说说罢了。”   徐孟州却突然抿唇笑了,将她圈进怀里,道:“我也只是说说,只怕没空陪你,你会怪我。”   盛长乐忙道:“不会啊!我自己有很多事情可以打发时间!”   徐孟州问,“你如何打发时间?”   盛长乐就回答,“看书,写字,绣花,还给夫君做了贴身的衣物……”   不过因为盛长乐的绣艺和女红太差,成亲到现在,连一条亵裤都还没有做好。   本来徐孟州今日都想赖在盛长乐床上不去办公的,最后被盛长乐给撵了出去的,绝对不能让他荒废!叫狗皇帝有机可乘!   只是一大早就折腾成这样,害得盛长乐浑身都是汗,黏糊糊的,早上起来又要沐浴。   她泡在香汤里的时候,回想起来先前做的那个春梦,再想起来醒来看见徐孟州,顿时脸上一阵潮红,都无法直视沐浴了。   她怎么把徐孟州梦成了一条蟒蛇?   作者有话要说:  ●v●这个车有点危险……(发出胆小的声音)   随机红包~ 第52章   因为盛长乐身子好转,已经可以见客, 所以最近许多人送上请柬, 前来探望她的伤情,便可以陪她说说外头的趣事, 打发打发时间。   李月容已经是第二回 来宁国公府探望盛长乐,上回来的时候盛长乐还重伤卧床不起,说话有气无力的,所以她也没说上什么话, 很快就走了。   这回过来, 盛长乐已经能够交谈自如, 还可以下地走动, 两人便坐下促膝而谈。   只是看见她消瘦了这么大一圈, 李月容想起来就有些心疼,“昭昭,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派的刺客,让你受了这么些罪,要是抓到了,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五马分尸才能解气!”   盛长乐干笑,她倒是也想把狗皇帝千刀万剐啊。   上次父亲过来探望她时候说的几句话, 都已经说漏嘴了,相当于承认那些刺客就是狗皇帝干的好事,而且是瞒着父亲干的。   不过,估计就算徐孟州知道是皇帝搞的鬼, 也奈何不得他,最多就是找个替罪羊,杀鸡儆猴罢了。   盛长乐突然想起来盛长宁进宫的事情,赶忙拉着李月容询问,“对了,这两天你可有听闻宫里多了什么人?”   李月容听完一头雾水,摇头晃脑,在歪着脑袋,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她,“宫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你说的是谁啊?”   盛长乐皱起眉,环视一眼四周,将李月容拉到一旁,用团扇遮住嘴,附耳悄声说道:“我听人说,圣上自宫外接了个女子回去,你没听说么?”   李月容惊愕的瞪大眼,差点惊叫出声,还是被盛长乐捂住嘴,才压低声音,跟她凑在一起悄声道:“我怎么没听说圣上接了什么女子回去啊,宫里这么些嫔妃,圣上何须在宫外找女人?你是不是听谁胡说八道啊,不可信吧。”   这意思,李月容不知道此事,宫里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甚至很可能太后也不知情,不然怎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盛长乐目光流转,想了想,便道:“不如你回宫仔细找一找?只要宫里有人出入,肯定能找到的蛛丝马迹,不可能藏得住。”   李月容问,“是谁啊,你这么关心?昭昭,你不是说嫁了人,今后跟圣上再无瓜葛了么?”   盛长乐自然跟那狗皇帝再无瓜葛了,只是想着盛长宁被他们藏在宫里,她始终有些放心不下,便想将她揪出来。   只要把她的丑事抖出去,多的是人闻着味道就蜂拥而至,给她找找麻烦,免得她过得那么自在,到时候又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又来恶心她。   盛长乐不肯交代宫里藏的女人是谁,只意味深长的说,“你找到她自然就知道是谁了。”   李月容只得答应下来,而后琢磨着回去如何找人。   *   与此同时,宫里,太后把徐孟州叫到长生殿,正在商议要事。   徐太后询问,“你确定,刺客当真不是卫王派的,是皇帝?”   徐太后问话的时候,就见徐孟州目光迷离,也不知在想什么,好似心不在焉的,还是又唤了一句“茂之”,徐孟州才回过神来。   他淡淡回答,“暗器上涂的毒虽然常见,可是刺客身上早就中了蛊毒,十二个时辰没有解药便会致命,世上能制出此等蛊毒的寥寥可数,想找到是谁并非难事。”   意思,估计是已经有相关证据了。   徐太后想起来狗皇帝竟然刺杀徐孟州,顿觉有些恼怒,“李元璥这个白眼狼!当年若非我徐家竭尽全力扶持他上位,这皇位哪轮得到他来坐!现在翅膀硬了,不知感恩也罢,天天跟哀家作对,竟还想取你的性命,做出此等忘恩负义之事!”   若不是徐太后亲生的八皇子在五年前宫乱之中被误伤,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应该是八皇子李元珩,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宫女所生的李元璥。   当初徐太后看李元璥唯唯诺诺,听话懂事的模样,也别无选择,就只能扶他做了皇帝,当个傀儡也好,现在倒好,长大了就开始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想起来徐太后就有些来气,当时里把李元璥臭骂了一顿,还道:“哀家能把他扶上这个皇位,也随时能让他滚下来!”   正说到此处,外头却听传话,说是“圣上驾到”,片刻后就见李元璥大步走了进来。   徐太后明显的不待见,没给李元璥什么好脸色看。   李元璥脸上还带着笑意,只询问,“母后与首辅不知在说什么,把母后都气成这样了。”   徐孟州回答,“臣与太后娘娘正说给卫王殿下选妃之事,臣刚刚提到想请娘娘把二侄女赐婚给卫王,娘娘就生气了。”   徐家大姑娘和二姑娘都是大房所出的嫡女,大姑娘已经送进后宫,现在册封了淑妃,徐孟州话里的意思,要把二姑娘嫁给卫王,这意思徐家要跟卫王联姻了。   李元璥一听,脸色就稍微有些难看,更加确信,这徐孟州跟卫王已经狼狈为奸,难不成徐孟州还打算扶卫王回京坐上这个皇位?   本来李元璥是想借徐孟州的手铲除卫王的,谁知现在竟然适得其反?想起来他心里就有些火大。   不过,卫王跟徐家也是有深仇大恨的,估计徐孟州不会冒这个险吧。   表面却不得不说道:“朕觉得,这桩婚事也未尝不可,不知母后有何顾虑?”   徐太后倒是没想到,徐孟州突然提到联姻的事情,心里有些忐忑,他莫非,真的想把李元璥踢下去,把李元珉扶回来?   可是……若是让李元珉回来坐上皇位,第一个倒霉的肯定就是徐家!   毕竟当年先帝元后的事,先太子被废的事,徐太后都是始作俑者,李元珉回来肯定是要复仇的,他可不像李元璥那么好控制,肯定第一个拿徐家开刀。   实在不明白,徐孟州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徐太后皱着眉头,只道:“只是担心二侄女去了陇西水土不服,若是皇帝和首辅都觉得这桩婚事可行,那问问卫王的意思,他若是也愿意,就赐婚吧。”   “……”   李元璥和徐孟州双双从长生殿出来。   李元璥还询问,“不知首辅夫人现在伤势如何?说起来,首辅夫人此番替首辅挡了一劫,也算是大功一件,朕还一直在想应该如何赏赐她为好?”   徐孟州心里不屑到了极致,只冷冷道:“该赏赐的太后娘娘都已经赏赐得差不多了,陛下不必太过费心。臣还有事去办,就此请退……”   李元璥笑容僵硬了几分,也只得挥了挥袖子让他离去。   却不知,徐孟州背过身去之后,目中便闪过一丝寒意。   徐孟州很想知道,盛长乐心里到底是向着谁的,到底是不是真心与他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他能留住她么?   早上出门前,他才与她缠缠绵绵过,现在美人那股娇软香甜,似乎还残留在他的舌尖,欢爱的味道在他心头久久挥之不去,回想起来都让人火急火燎的。   徐孟州这一整天,脑子里都在回味早上的肌肤之亲,做什么好像都心不在焉的,只想着家里那个等他回去的小娇妻。   本来天气就闷热,加之他心头焦灼。   下午时候,实在耐不住了,徐孟州干脆扔下手头的事情,提前急匆匆赶回家。   回到宁国公府,径直回房。   进屋就见,盛长乐正独自坐在软榻上缝男人的亵裤,就是她做了一个多月都没做好的那条,屋里放着消暑的冰雕,旁边还站着两个婢女为她扇风。   男人还带着一身的热汗,喘着粗气,气势汹汹的,径直就走到盛长乐面前。   他突然回来,盛长乐抬眸一看眼前高大修长的男人身影,还稍微有些吃惊。   她将手中的女红放到一旁,瞪大眼睛看着他,询问,“夫君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也不让人同传一声……”   可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突然凑上来,一把将她横抱而起,径直就进了里屋,将她放在床榻上,摁倒下去。   发簪掉落在地,乌黑如绸缎般的青丝散落了一枕,随后大红芙蓉帐随着动作被手指轻易拉了下来,便只剩下笼罩在帐内的一对男女。   男人红着眼,喘着气,一言不发的凑上来,直接就贴上她芳香柔嫩的唇瓣,像是对待什么香甜美味的食物,细细的品尝和吞咽,热气蔓延开来,挪到了她耳边。   男人贴着她的耳廓,略微嘶哑的嗓音,动情的说道:“昭昭,我今日一整天都在想你……”   夏天天气本来就热,加之男人刚刚从外头顶着烈日回来,浑身都还带着汗,呼吸烫得好似能喷出烈焰。   盛长乐被热得屏住呼吸,蹙了蹙眉,摁着他的肩膀要将他往外推,带着些许怨念的说道:“你是想我的身子,还是想我啊?”   徐孟州手掌捧着她的脸蛋,满目柔情的对视她的眼眸,“都想,昭昭,我一刻没看见你就心烦意乱的,只想马上回来找你。”   他这般突如其来的情话,说得盛长乐突然心下一跳,脸上都热得红到了耳后根,整个都染上云霞般的绯红,看起来美艳不可方物。   先前徐孟州不曾说过这种情话,几乎都是盛长乐在主动撩拨他,他一副不动神色的模样。   盛长乐还疑惑不解,徐孟州今日这是吃错了什么药?突然跑回来跟她说这种甜言蜜语,回来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莫非是尝到了男女美妙之处,这才两回就上瘾了?   她正在浮想联翩时候,男人已经盖了上来,那动作别提多熟练。   盛长乐实在有心无力,一脚都踹到了他身上,皱着眉,自然是拒绝的,道:“不行,早上不是才……哪能这么快又来!”   徐孟州还一副向她求欢的模样,“昭昭,我自有分寸,保证不伤到你。”   盛长乐踹他,“那也不行,我身子都还没养好!”   “昭昭……”   “不行!”   “昭昭……”   “不行不行!明天再说!”   “……”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摇尾乞怜:我想吃肉……   感谢在2019-12-12 21:13:15~2019-12-13 16:0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心動預告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萍157、稻稻、柘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萍157 7瓶;序十一 2瓶;Onlooker、3303581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徐孟州就是因为早上那次意犹未尽,导致一整天都念念不忘, 做什么事都静不下心来, 这才想回来找她再来一回,还不惜说了些好听的情话。   她不情愿的模样, 像是让徐孟州热脸贴了冷屁股,男人当时心里就有些不太愉快。   盛长乐也看出来了,只好两只白皙的玉手捧着男人的脸,对视着他的眼, 含着甜腻腻的笑意, 好声好气的哄着他说道:“夫君, 你就体谅一下昭昭吧, 现在我这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也不痛快,我也难受得很, 还是适可而止为好……   “昭昭虽然也想伺候夫君,可是身子实在不行,有心无力,伺候不过来。   “若是你当真忍不住的话, 要不然就给你安排两个通房消消火?我陪嫁那些都还生得不错,身世又干干净净的, 夫君看上哪个随便挑。”   盛长乐自然是知道徐孟州绝对不会挑,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直接气得徐孟州脸都黑了,厉声道:“谁说要通房了!我只想要你。”   除了她,他谁也不想要的。   以前没尝过女人味道的时候, 觉得不过如此,从来都能忍得住,后来尝过了她这等的人间尤物,男人哪里还对别的女人提得起一丝兴致?   盛长乐掩唇噗嗤一笑,盈软的身子贴在他怀里,声音娇媚的说道:“既然夫君不要,那就忍忍吧,等昭昭身子养好了,夫君想让我怎么伺候都行,我们还要把一百幅画都试试呢。”   她的嗓音又甜又酥,钻进男人耳中,将男人哄得一瞬间什么都心甘情愿。   徐孟州腿都快软了,哪里还有力气,只能强忍下来,眼巴巴看着她,垂涎欲滴,询问道:“那何时才可以?”   盛长乐想了想,她的身子若想彻底康复,怎么也还要一两个月,总不能让他等那么久吧?   也只好约定,“隔天一次,一次不得超过一炷香时间。”   徐孟州虽然有些不乐意,不过盛长乐一说要给他安排通房,要不然给他纳妾,他也只能什么都答应下来,不得再有任何异议。   盛长乐安心养病的日子过得很快,每天晚上都与徐孟州同房,不过徐孟州遵守约定,隔天才会碰她一回,虽然每次都会耍赖故意超过时间就是了,除非盛长乐来月事的时候,要六七日都碰不上。   宁国公府这阵子也很安静。   自从宁国公纳了慕若兰,还整天养在淮海居里,贴身陪他照顾他,谢氏气得都病倒半个月了,自然没空来折腾盛长乐。   *   一转眼,过去半个月时间,盛长乐身子日渐恢复,能够自由走动出入,只是比起以前,一看就是病恹恹,虚弱无力的。   盛长乐等了半个月时间,总算等来宫里李月容给她送来消息,说是她要找的人找到了,顺便还给盛长乐送来请柬,请她明日就进宫。   盛长乐拿着请柬,当天晚上就恳求徐孟州的许可。   她娇滴滴的靠在徐孟州身上,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夫君,昭昭好久都没有出去逛逛了,淮安长公主请我明日进宫陪她玩,我想去。”   徐孟州本来还不想同意的,可是抵不过她撒娇,只好道:“可需我陪你?”   盛长乐道:“我跟女孩子一起去玩,你一个大男人跟着去,多扫兴啊!”   徐孟州想了想,只好道:“那让宝珠陪你去吧,你身子不好,婢女又不能跟着进宫,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徐宝珠是宁国公府的二姑娘,以前就跟盛长乐有过节的。   所以徐孟州一提让徐宝珠陪她,盛长乐就蹙起眉,不悦道:“不要!她以前就不喜欢我,我养伤她都一次也没来看过我,我要秦嬷嬷陪我进宫就行了。”   徐孟州不同意,他怕盛长乐去见皇帝,所以必须找个人陪她,一口咬定:“不行,我到时候跟宝珠交代好,让她好生照顾你,不然我也放心不下。”   徐孟州态度坚定,盛长乐细细琢磨了一下,徐宝珠说不定有用得上的地方,最后也只好同意了。   当天晚上又是约定好行房的日子,随着盛长乐身子渐渐养好,徐孟州越来越像是脱缰的野马,渐渐有点控制不住,要盛长乐生气才肯停下来,还总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次日早上,盛长乐就跟徐宝珠一起,坐着同一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马车里,徐宝珠就没给盛长乐什么好脸色看,只道:“要不是六叔交代,我才不想浪费时间来跟着你!”   宁国公府的两位姑娘都是大房所出,大姑娘徐玉珠,原本是徐太后挑选的未来皇后,因为皇帝的关系,所以以前就针对盛长乐,不过,现在徐玉珠进宫侧立淑妃,盛长乐嫁给徐孟州做了她六婶,两人倒是没有以前的矛盾,互不相干了。   至于二姑娘徐宝珠,性子比较耿直,不喜欢盛长乐,完全就是因为随她姐姐。   盛长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二姑娘怎么说话的,我现在是你六婶,连个称呼都没有,若是让你六叔知道了,你说他会如何罚你?”   二姑娘胆子很小,很害怕徐孟州,盛长乐一拿出徐孟州吓唬,她什么都老实了,咬住嘴唇,一副委屈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再不说话。   盛长乐跟徐宝珠进宫,径直就去了找了李月容。   李月容看见徐宝珠,还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不是徐二姑娘么,唉,我听说,前阵子母后打算给我五哥和徐二姑娘赐婚,结果我五哥还不同意,估计是瞧不上徐二姑娘吧。”   徐宝珠一听就炸毛了,瞪圆眼睛道:“我,我还瞧不上他呢!”   李月容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扬着下巴看着她:“我五哥可是贵为亲王,你还瞧不上?”   徐宝珠当时有点懵,明明就是李月容先说卫王瞧不上她的,怎么现在变成她瞧不上卫王了?   其实,她看卫王生得英俊威武,贵气逼人,还挺顺眼的,赐婚卫王不答应她还暗暗有些失落。   盛长乐不知想到什么,贴到李月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李月容会意过来,点头含笑,就拍了拍徐宝珠的肩膀道:“徐二姑娘,你既然都进宫来了,不如把淑妃娘娘也一起叫过来,我们几个一起出去九州湖边走走,散散心,如何?”   徐宝珠一想啊,她一个人,只有受欺负的份,自然是要叫着姐姐过来给她撑腰最好不过,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徐宝珠年纪尚小,今年不过十四,生得圆圆脸,肉嘟嘟的,浓眉大眼很是可爱。   册封了淑妃的大姑娘徐玉珠则不同,生得端庄柔美,气质贤淑,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   徐玉珠受了邀请,也就大大方方的过来了。   盛长乐还象征性的给徐玉珠行了个礼,“臣妇见过淑妃娘娘。”   徐宝珠有什么都写在脸上,徐玉珠却不同,温婉含笑,也回了个礼,“六婶婶客气了,你与六叔成亲这么久,我们还是头一回见面,其实听说六婶婶为六叔受了伤,玉珠一直都想去看看六婶婶的,奈何不得随意出宫,所以一直都没见上,也不知现在六婶婶身子如何?”   盛长乐含笑回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多谢淑妃娘娘挂记。”   李月容在旁边主动说道:“我在九州湖边设了个小宴,今日首辅夫人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我们就陪首辅夫人过去逛逛吧。”   说是去九州湖,还特意将淑妃叫着一起,其实,李月容和盛长乐是另有心思的。   随后一行几个人就出了凤阳阁,朝着九州湖的方向而去,一路上还相互攀谈,看上去关系极为亲密的模样。   背后跟着的徐宝珠有些懊恼,以前她大姐一见到盛长乐,恨不得把她撕成两半,怎么现在这么客气了?还一口一个六婶婶叫得这么亲热,看上去关系很好似的。   徐宝珠还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让大姐姐帮她,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希望。   几人走着走着,徐玉珠发现有些不对劲了,环视一眼四周偏僻的宫苑,疑惑道:“这不是去九州湖的路吧?”   李月容轻笑道:“淑妃娘娘刚进宫不久,恐怕还不太熟络,这条是近路,很快就到了。”   徐玉珠进宫也有三四个月之久了,还从没听过何时有这条近路?   直到几人走着走着,李月容和盛长乐对视了一眼,使了个眼色。   李月容突然过去推开了一扇宫苑的大门,疑惑说道:“我记得,先前这里好像没有住人吧。”   就听里头有人在惊呼询问,“你们是谁啊!”   “此处不得擅闯,出去!”   李月容挺直腰板,就推开了门,“本宫是淮安长公主,这宫里就没有本宫不能去的地方!”   对方听闻,立即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盛长乐也跟着过去,就见僻静隐蔽的宫苑之内,正站着几个女子,其中一个,穿着一身素色宫装正是盛长宁,她还当真在这里!   对面盛长宁一眼看见盛长乐,明显有些手足无措,当时身子就僵住,面色发白,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杵在原地,埋下头,一时间恨不得地上有个坑跳进去躲一躲。   盛长乐自然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唇角微微一勾,隔得老远,故作惊讶的唤了一句:“这不是三妹妹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随后盛长乐便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的进了宫苑之内,对方见人多势众,又是淮安长公主,根本不敢阻拦。   盛长乐走上前,仔细打量盛长宁,又询问道:“三妹妹,父亲不是说你得了怪病,送到郊外养病去了么,怎么会在宫里?”   盛长宁别开脸,不敢直视,只得道:“你认错人了。”   盛长乐已经过去捧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是我亲妹妹,我怎么可能认错,你快说,到底怎会在这里!”   盛长宁被她拉着,无颜面对,一时间想死的心都有了,眼看这回被当场撞破,事情是捂不住了。   先前,盛长乐已经让李月容故意放出了些许风声,所以此刻一见到盛长宁,旁边站着的淑妃徐玉珠就恍然大悟,当时袖子底下的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   当时盛长宁就被从这宫苑里揪了出来,由淮安长公主、淑妃徐玉珠等人,一同带着去见太后对峙,要将此事分说清楚。   盛长乐唇角微勾,只用等着看好戏,自然会有徐玉珠出头。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终于赶出来了,姨妈来了脑子有点糊,   给大家发红包吧,今天前100都有(不知道有没有100留言,附加条件,希望有彩虹屁)   感谢在2019-12-13 16:01:01~2019-12-13 23:5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柘眠 2个;3562475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 2瓶;2543123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长生殿内,徐太后高坐在上。   世上最尊贵的妇人, 身着黑底金线丝绣鸾凤太后常服, 端庄优雅的模样,妆容精致的脸上, 面色阴沉,目中透出一丝丝寒意,居高临下,直勾勾看着下方, 带着一股摄人的威压。   此刻大殿上跪着好几个贵妇和贵女, 个个容貌娇美, 衣着华丽, 恭恭敬敬, 大多是熟悉的面孔,唯独一个身着素色宫装的少女从未见过, 正面色发白,瑟瑟发抖的跪在最后角落里。   照顾盛长宁的宫人已经什么都老实交代了,说是半个月前皇帝从宫外偷偷接回来一位怀有龙种的姑娘,就藏在这宫苑之内, 今日淑妃和淮安长公主恰好路过,就撞见了。   徐太后大概已经清楚了状况, 跪在底下那个姑娘,便是皇帝从宫外带回来的那个身怀龙种的女人。   徐太后心里冷笑,倒是没想到,皇帝宫里的还一个没碰, 宫外倒是先搞出孽种来了?   徐太后蹙了蹙眉,幽冷的目光看向盛长宁,声音凌厉,只询问,“说吧,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盛长宁吓得浑身一震,手心的汗捏了一把又一把,战战巍巍,呼吸急促,如实交代道:“回太后娘娘,臣女是靖安侯次女盛长宁,是圣上下旨接臣女进宫的!”   皇帝是偷偷摸摸接她进宫的,她进宫了半个月,皇帝只去看过她一回,似乎还有些不待见,只说让她安心生下孩子。   盛长宁都还不敢相信,原先皇帝分明亲口说好了会接她进宫,后来了无音讯不说,她好不容易凭着怀孕进宫了,却是如此见不得光,皇帝竟然也只能把她藏起来。   还好,她想着怀有龙种,现在只需暂且忍耐忍耐,等她生下孩子,将来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徐太后紧紧皱眉,寻思了一下,“靖安侯次女,这么说,是熙华郡主的妹妹?”   盛长乐出声回答,“正是,先前熙华听父亲说三妹突发恶疾,送出城外养病,熙华也没想到,三妹竟然是被圣上接进了宫,还……”   徐玉珠是徐太后最宠爱的侄女,现在贵为淑妃,自然她最有话语权,当时就对徐太后诉说道:“还请太后娘娘做主,可万万别让这宫里混入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鱼目混珠,扰乱皇室血脉!”   这意思,谁知道这龙种是不是真正的龙种。   徐太后便才质问盛长宁,“你且说说,如何怀的龙种?”   虽然这种事情,羞于启齿,可盛长宁为了自证清白,也只能如实说道:“回太后娘娘,那天首辅与郡主大婚之日,圣上醉酒,偶然遇上臣女路过,然后就……圣上当时还给过臣女信物,说是会接臣女进宫,此后臣女日日等候圣上,从未出过家门……臣女句句属实,娘娘若是不信,圣上可以作证!”   盛长乐听闻,盛长宁和狗皇帝竟然是在她成亲那天搞在一起的,估计还是在宁国公府,顿时就有点恶心,这两个狗男女,还真是,外力也阻止不了他们的奸情。   徐玉珠冷笑一声,质问道:“就算盛姑娘所说句句属实,可这宫里也有宫里的规矩,不是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孽种,都能随意跟龙种混为一谈,谁能保证你怀的到底是真是假?”   盛长宁听着徐玉珠咄咄逼人的语气,当时心下一沉,连忙抱着肚皮,慌慌张张解释道:“自然是真的!臣女家教严苛,洁身自好,这等大事怎敢有半点欺瞒,太后娘娘,你相信臣女……”   徐玉珠刚刚才打听了这个盛长宁的事情,立即就质问,“据我所知,盛姑娘先前本来就有婚约在身,相当于有夫之妇,竟然还趁着圣上醉酒引诱,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可见,盛姑娘还真是不怎么洁身自好,说的话也不怎么可信!”   盛长宁本来在太后面前就紧张,加之这般质问,一时百口莫辩,一句话说不清楚,脸色越来越惨白,眼中含泪,只顾摇头晃脑,“我没有……没有……我说的是真的……我是怀的龙种,你们不信可以问圣上……”   徐太后目中顿时闪过一丝轻蔑,琢磨着也是,这身上有婚约,还跟别人男子有染,哪像是什么规矩的货色?   徐太后又问盛长乐,“熙华,你这妹妹当真先前就有婚约?”   盛长乐如实回答,“正是。”   徐太后大概已经清楚了,寻思片刻,只淡淡说道:“你怎么说也是靖安侯次女,如今既然已经是圣上的人了,要留在后宫,给个名分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这腹中胎儿,按照宫里的规矩,没有《起居注》记录在册,本就是不被承认的,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绝不容许皇室血脉混淆……”   这意思,盛长宁可以进后宫,但是腹中孩子要去掉。   徐玉珠自然想要的就是这个后果,唇角微微一勾,明显有些得意。   一旁盛长乐却连忙出来求情道:“还请太后娘娘开恩,手下留情,我这妹妹虽然性子娇纵了一些,不过想来这么大的事,定不敢弄虚作假,这腹中胎儿必定是龙种不错,万一一个不慎,圣上怪罪,可说不清楚……”   盛长乐的意思,是要请皇帝过来定夺,如果皇帝力保这胎儿,其实这胎儿还是可以留下来的,盛长乐是在给他们留一条后路,看那狗皇帝自己想不想要这孩子。   盛长宁狼狈的模样,也只顾在地上磕头,额头上都磕出了红痕,道:“求娘娘开恩……”   这事本来就是皇帝的事,如果徐太后擅自处置了,到时候皇帝还跟她过不去。   徐太后琢磨着,她反正占着规矩,要请皇帝过来也不是不可以,就这么同意了,让人去请皇帝前来对峙。   皇帝早就收到了消息,所以徐太后刚刚准备找人去传他,一转眼皇帝已经大步走进了长生殿。   众人伏地恭敬行礼,“参见陛下。”   皇帝的视线第一个就落在盛长乐身上,只见盛长乐依旧美艳绝色,却比起以前消瘦了太多,他还稍微有所动容。   随后才随意的瞥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盛长宁,现在盛长宁跟盛长乐跪在一起一对比,才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之后皇帝才向徐太后道:“母后。”   徐太后质问,“皇帝既然来了,那说说盛三姑娘的事吧,她可是你接进宫里来的,按照宫里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当如何处置吧?”   皇帝瞄了一眼盛长乐的方向,稍微有些心虚,因为他之前还答应盛长乐后宫女人一个不碰,还会一无所出的,现在搞出这种丑事,盛长乐肯定很生气了,今后再不会理他了。   皇帝也只得咬紧牙,狠下心,冷冷道:“朕知道,《起居注》没有记录,不可承认,全听母后做主。”   这意思,要按照太后的意思来处置了。   盛长宁还以为皇帝来了就有救了,谁知皇帝竟然这么说。   她心下咯噔一声,摇头晃脑,膝盖挪到皇帝面前,拉着他的一片衣角,仰着头含泪看着他,“陛下,陛下你不能这样,你明明知道的,这就是我们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陛下……你不能坐视不理……”   皇帝皱着眉,轻拍了拍她的手,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   太后又道:“那就赐引产药,册封靖安侯次女为美人,安置后宫。”   盛长宁一口气没缓过来,当时眼前就有些眩晕,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人失力跌坐在了地上,都已经傻了。   她为了不嫁给郑二,不得已说出自己怀有身孕的事实。   当时本来盛俨是说送她去郊外,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的。   可是她不愿意,她怀了龙种,想早点进宫,想着到时候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必定能得到皇帝宠爱,还能在宫里横着走。   谁知,她只能偷偷被接进宫藏起来不说,现在竟然要给她引产。   她们,她们这些恶毒的女人,竟然要取她孩子的性命?   盛长宁突然就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急着进宫,为什么不听父亲的,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想了想,盛长宁恍然大悟,是盛长乐,都是盛长乐干的!是她见不得她好,她故意带着人来抓她,还假惺惺的帮她求情!   盛长乐只是垂目看着地面,目中还带着些许轻蔑,心下不禁感叹,还真是帝王无情,自己的种,说去就去,眼睛也不眨一下,一点要留的意思都没有,连她都还对这外甥有些于心不忍呢。   后来盛长宁就被徐太后派人给带走了。   临走前,盛长乐还照例劝了她两句,“妹妹年纪尚小,好生养好身子,以后还会有的。”   盛长宁根本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有满心的怒火和仇恨,怨恨的惊悚目光,直勾勾看着盛长乐。   事情了结,从长生殿出来之后。   李月容还在感叹,“昭昭,还真是没想到,你让我找的人竟然是你那个三妹!她还真是不要脸,竟然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盛长乐折腾了这么久,身子已经疲惫不堪,便提议道:“我太累了,先去你那里歇会儿吧。”   李月容连连点头,然后搀扶着盛长乐就往凤阳阁走,徐宝珠则跟着淑妃走了。   *   盛长乐身娇体弱,困乏无力,正躺在凤阳阁内软榻上小憩。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时,感觉到脸上有些痒痒的,似乎有虫子在爬动。   惊得她猛然清醒过来,睁开眼一看,面前竟是坐着个李元璥。   李元璥一张脸白净清俊,倒是也生得养眼,不过盛长乐见惯了徐孟州的美貌,还真是看这狗皇帝越来越不顺眼了。   盛长乐蹭的一下坐起来,环顾一眼四周,可见殿内空无一人,李月容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李元璥坐在她面前。   盛长乐蹙了蹙眉,明显有些不待见,“陛下怎会在此?”   李元璥解释,“我把淮安支开了,特意过来找你的。”   他眼巴巴看着她,好似迫不及待的就向她解释道:“昭昭,那日朕也是醉了酒,把你那妹妹错当成了是你,一时糊涂……你别怪朕可好?”   盛长乐心下冷笑,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我妹妹好歹也为陛下怀了身孕,陛下今日如此冷漠无情,都不为她说一句话,现在也不去陪陪她,岂不让她心寒?”   李元璥回答:“朕答应过你,后宫会一无所出,会一直等你的……   “昭昭,朕心里只有你一人,自你嫁给那姓徐的,朕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想着你被那狗贼欺负了,朕恨不得立马将他剥皮抽筋。   “那日听闻你受了伤,险些丧命,朕真的想马上就去看你,昭昭,是朕的错,不该把你拱手让人的,朕现在都悔不当初,想将你接进宫里来……”   他深情款款的样子,还说了些什么甜言蜜语,都已经恶心得盛长乐听不下去了,亏他也说得出口,自己没出生的孩子刚刚才没了,竟然还有心情来谈情说爱。   本来他还想握住她的手,却被盛长乐立即躲开,背过身去,只冷漠道:“熙华现在与首辅已经结为夫妻,圣上再说这些话,是否不太合适?现在熙华是有夫之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还请陛下立即离去。”   李元璥心下一沉,当时她冷漠疏离的模样,便让人觉得,她已经是要翻脸不认人了。   难不成她真的,这么快就已经倒戈那个姓徐的狗贼了?   李元璥不肯相信,觉得应该是他做错了事,把她妹妹搞怀孕了,她生气,所以才说出这么些气话来。   李元璥凑上去,捧着她的肩膀,紧张的说道:“昭昭,你别生气可好,朕真的是把她错当成你了,那日你与姓徐的成婚,朕心里难受,多喝了些,什么都不记得了。”   盛长乐挣扎着躲开,只道:“陛下若是不走,熙华要叫人了,到时候让我夫君知道,陛下对我无礼,想必陛下也不好交代。”   李元璥愣住,嘴唇半张半合,久久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问她,“昭昭,你不记得我们的约定了?”   盛长乐冷冷道:“是陛下先食言的。”   *   另一边的文渊阁内,内阁成员议事结束散会。   徐孟州才刚刚坐在桌案前,拿起一份文书,外头便匆匆有人来报,如实交代方才长生殿内发生的事。   说是皇帝偷摸带回宫的女人,已经被太后给处置了,强行引产,不过看在靖安侯的颜面上,随意给了一个名分,安置在后宫。   徐孟州当时就皱紧了眉,所以说,这就是盛长乐今日进宫的目的?   她还真是够狠,为了那狗皇帝,连自己妹妹腹中的胎儿都不放过!   前来报信的阿西,偷瞄一眼首辅的眼色,就感觉男人目光幽暗,面色阴沉沉的不太好看。   也是好半晌,阿西才咽下一口唾沫,大着胆子,继续禀报:“方才夫人去了凤阳阁……圣上也去了……”   意思,盛长乐在凤阳阁跟狗皇帝见面了。   此话一出,明明是燥热的三伏天,却仿佛一股凛冽刺骨的寒风袭来,冷得阿西打了一个寒颤,再不敢往下说。   作者有话要说:  狗皇帝现在还挺喜欢昭昭的哦,前世是被盛长宁每天吹耳边风挑唆,时间长了才变心的。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萧瑾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洋洋 40瓶;南南 10瓶;autistic. 6瓶;可可、祁树礼 2瓶;Onlooker 1瓶; 第55章   盛长乐不想跟狗皇帝多纠缠,匆匆请辞就离开了凤阳阁。   李元璥也没有追上去, 只是愣愣坐在原地, 久久看着她那抹柳腰花态的绝美身影渐行渐远,最终开门离去, 彻底没了影子。   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离他远去,心里空荡荡的。   她嫁给徐孟州才两个月,不可能当真已经对徐孟州动心,要背叛他了吧?   也是, 徐孟州在翠山的时候救过她的, 这回她也奋不顾身为徐孟州挡刀, 他们之间……   不过李元璥很快又抹去了那个想法, 觉得盛长乐是不会这么快背叛他的, 她曾经自己亲口说过,她想要的东西, 只有他能给。   她不是那种轻易就被一点点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迷惑的女人,向来都只有她玩弄别人,从来不见她在何处留情,她不可能这么快就对徐孟州动心的。   肯定是因为盛长宁的事情, 她生气了,所以才突然翻脸的。   她若生气, 定是要别人费力气哄她的。   思来想去,李元璥决定,让盛俨去找盛长乐说,看她到底想怎样。   不过, 找盛俨之前,李元璥还是要先去看看盛长宁,不然也不好跟盛俨交代。   来到盛长宁安置的宫苑内,就见刚刚引产,面色苍白的少女正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正嘤嘤哭泣着。   盛长宁看着皇帝过来,流着泪就想翻身下来,“陛下……”   李元璥赶忙将她扶住,“你身子不便,不必多礼,躺着歇息吧。”   盛长宁一听少年天子这般温柔的语气,又亲自扶着她的胳膊,想着他们曾经有过肌肤之亲,还有过孩子,当时盛长宁委屈的热泪就滚滚而下,扑在他身上就哭了起来,哭得是伤心欲绝,肝肠寸断,“陛下,我,我们的孩子没了,呜呜呜……”   李元璥叹息一声,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宫里规矩不能坏了,今日朕也是被逼无奈,你别怪朕无情。”   盛长宁自然不怪皇帝,她知道皇帝都是被逼的。   要怪就怪那个徐太后,徐玉珠,还有盛长乐……他们那些恶毒的女人!都是她们,容不得她和她的龙种!   越想盛长宁越恨,呜咽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一定会为她的孩子报仇的!   *   盛长乐走在离开皇宫的宫道上,行到一半,却见徐孟州大步疾行,迎面走来。   烈阳的灼晒之下,高挑健硕的男人一身朝服,清雅矜贵,轩轩飒飒,金光洒在他身上宛如天上谪仙一般,直射得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盛长乐远远朝着他招了招手,不慌不忙的迎上去。   徐孟州也早就看见了她,还微微拧了拧眉,果然,让徐宝珠跟着她也是徒劳,还是丢下她一个人,让他们有机可乘!   两人碰面,盛长乐抬眸眼巴巴望着男人,娇声询问,“夫君此去何处?”   徐孟州本来是想去凤阳阁抓他们的,现在她已经出来了,也只好回答:“方才听闻出了事,正打算去看看你。”   盛长乐蹙了蹙眉,扶着额头,道:“我有些累,正想回家。”   徐孟州随即转身,“那走吧,我事情也完了,随你一起回去。”   盛长乐抿唇点点头,而后徐孟州便护送她一起出宫,两人一同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车内,盛长乐浑身瘫软乏力的,靠在了徐孟州怀里,撒娇说道:“夫君借我靠一靠可好,好累啊……”   徐孟州目光清冷,脸色明显有些难看,可是软玉娇香入怀,他也无力拒绝,只能轻轻圈着她的身子,试探询问,“方才宫里出什么事了?”   盛长乐也没打算隐瞒,如实交代道:“夫君,你知道吗,上回我回娘家,他们还都说三妹妹是突发恶疾被送出了城,今日我进宫才无意中发现,三妹妹原来因为怀有龙种,被圣上接到宫里来了!”   她就把长生殿上面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给徐孟州说了,最后还叹息道:“唉,三妹妹还真是可怜,好好的胎儿说没就没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伤身子……”   徐孟州久久看着她,最终还是没忍住,直接开口询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在宫里,所以今日故意去把事情捅破的?”   听闻此话,盛长乐顿时心下一震。   她小心翼翼,缓缓抬眸,对上男人的视线,只觉得那灼灼目光,好像能将人五脏六腑都看穿似的。   眼看着估计他什么都知道了,盛长乐也只好干笑一声,什么都坦然承认了,“既然瞒不过夫君,那就告诉你也无妨。   “今日确实是我故意将事情捅破,想让人看三妹妹的笑话,反正我跟她早就结仇了,上回她生母差点要了我的性命,那件事夫君也是知情的,要是让她好过,她会帮她母亲报仇,以后就不会让我好过!”   徐孟州倒是没想到,她承认得这么爽快。   不过,她的手段向来就是如此,什么事情被看穿了,立马就会承认,再随意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让人对她怀疑不起来。   徐孟州拧眉看着她,质问道:“你们怎么都是亲姐妹,她腹中的胎儿也是一条人命,你就那么见不得她好?”   盛长乐一听他这般指责,立即变了脸色,坐直了身子,从他怀里出来,直勾勾瞪着他,微恼道:“你搞清楚,赐药的明明就是太后,也是圣上点头的,关我什么事?   “若是圣上当真想要那孩子,他是一国之君,难道还能保不住?我看就是没有今日之事,估计人家也没打算让孩子顺利生出来!怎么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想一想徐孟州骂她,就气得盛长乐背过身去,冷哼一声道:“行,那就算是我害死的,我是始作俑者,是我心思恶毒,是我见不得她好!”   徐孟州顿时无言以对了。   看她生气,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去拉她的手,“昭昭,我不是那个意思。”   盛长乐把他甩开,别开脸,不理人,“我看你就是那个意思!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恶毒!最好我就傻乎乎等着别人来害我!”   徐孟州皱着眉,强行把她拉过来,捧着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询问,“昭昭,你当真只是因为跟她结仇,还是因为别的?”   盛长乐皱了皱眉,“要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徐孟州久久看着她那黑珍珠般明亮闪烁的眸子,终究是开口询问,“你跟皇帝,当真只是兄妹之情?”   盛长乐皱眉,更恼怒了,“你还在怀疑我与他有私情?”   徐孟州问:“那刚刚他为什么去凤阳阁找你?”   他竟然知道李元璥去凤阳阁找过她,吓得盛长乐心下猛然一跳,也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他自然是为了解释我妹妹的事情,当时淮安长公主也在,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问她!”   徐孟州问,“当真?你跟他什么也没有?”   盛长乐沉吟片刻,道:“夫君想听实话么?”   “自然。”   盛长乐与他对视,忍不住眼眶都湿润了,满目柔情,眸中水光潋滟,只说道:“实话就是,我确实与他有过旧情,不过早就一刀两断了。   “我这辈子既嫁给了你,生是你徐家的人,死是你徐家的鬼。   “我为了你,命都差点没了,若是到现在你还是信不过我,怀疑我跟别人有什么私情,是不是太让人心寒了些?”   徐孟州神色顿了顿,而后唇角微勾,一把掐着她的腰,将她抱到他腿上坐着,从背后贴到她耳畔,道:“昭昭,记住你说的话,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炙热的气息顺着耳朵灌入,痒得盛长乐缩起了肩膀,察觉到他意图不轨的手,赶紧将他往外推,“这是车里!”   “嘘,别动……”   “……”   后来,下马车回府的时候。   盛长乐腿都已经软了,走路都没力气,身上裙子被浸湿了一大片,只能大夏天的披着一件披风遮住,看上去很是怪异,引得一路上众人都投来审视的目光,猜测她大夏天披着个披风也不怕热。   盛长乐想一想方才在车里受的羞辱,心跳还久久没有平复下来,羞耻得一脸涨红,只能一路上都用团扇遮住脸,咬着鲜红欲滴的唇瓣,深埋着头,简直没脸见人了。   旁边徐孟州幽幽看着她,嘴角还勾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盛长乐看他自己搞出来的坏事,竟然还在幸灾乐祸,简直恨不得掐死他。   盛长乐羞红着脸,幽怨的目光看着他,“罚你去书房睡三天。”   这意思,罚他三天不许碰她。   徐孟州表情逐渐僵硬,突然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凑男人,真好哄~   这是个冥想车,大家发挥想象力吧,哈哈哈……我笑死了   随机红包吧。   感谢在2019-12-14 13:42:20~2019-12-14 22:2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ilinways 11瓶;大萍157 5瓶;番茄主义 2瓶;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过了两日,靖安侯府来消息, 说是老夫人中暑病倒了, 让盛长乐回去看看。   盛长乐心里清楚,其实并非老夫人病倒, 而是父亲要传她回去说话。   这是他们先前约定好的暗号,盛俨有什么事找她,就会找借口让她回娘家。   前世也是如此,有事要商量, 或者皇帝想见她, 都会让她回娘家, 毕竟只有在靖安侯府, 才能保证没有徐孟州的眼线, 说什么话都安全。   前几日盛长乐进宫见皇帝,说的那些话, 其实就是故意试探一下,想知道,如果她想叛变,皇帝会如何应对。   毕竟她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 想要撕破脸皮,彻底决裂, 也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的事情,最坏的结果就是她想摆脱,他们却死死咬着她不放。   跟她预料的一样,父亲这么快就找她回去训话了。   一大早, 盛长乐伺候徐孟州更衣的时候,便跟他提了自己今日要回娘家的事情,说是祖母病倒放心不下,想回去看看,晚上就回来。   徐孟州倒是也没多想,现在天气炎热,谢氏都身子不好大半个月了,盛老夫人身子不好也是情理之中。   他道:“我今日尚有要事在身,便不陪你回去了。”   盛长乐轻笑,“我身子已经好多了,不用走哪都要夫君陪,说不准,夫君回来之前,我都已经回来了呢。”   “嗯,我让人准备些礼物,你回去带着。”   徐孟州叮嘱了两句,指尖轻抚她的发,一早离去,进宫上朝去了。   盛长乐久久凝望他离去的身影,心里还叹了一口气。   最近徐孟州的表现来看,男人已经沉溺在男女之欢里不想出来,一晚上不和她睡就浑身不舒服。   可是盛长乐还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信任她,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分量,所以现在根本不敢跟他敞开说,只怕稍微高估自己,她便彻底输了。   盛长乐一路坐着马车,回靖安侯府,便先去探望盛老夫人。   盛老夫人的确有些中暑,不过还没到卧床不起的地步,只叹息道:“这些人小题大做,我只不过稍微有些头晕罢了,都说让他们别告诉你了,还这么大动干戈的把你叫回来,还让你破费,带那么些东西回来。”   盛长乐含笑道:“这些都是夫君让我带回来孝敬祖母的,他一番心意,祖母就不必客气了,他还说,祖母若是不舒服,他可以让秦神医过来看看。”   盛老夫人不服老的,又没什么病,搞那么大阵仗作甚。   盛老夫人不知想到什么,还含笑询问,“昭昭,首辅待你可还好么?”   盛长乐点点头,“好啊,自从我为他受了伤,他对我百依百顺。”   盛老夫人道:“看来还是个有良心的。”   *   一直到用过了午膳,盛俨从外头回府,这才将盛长乐叫去书房问话,还将外头的人全都清空。   盛俨面色阴沉,目光犀利的坐在上方,手搭在膝盖上,一看就不怎么友善的架势。   盛长乐面对着他,不紧不慢,行了个礼,“爹爹。”   盛俨“啪”的一巴掌,硬生生拍在旁边的楠木茶桌上,“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爹啊!”   习武之人,力大无穷,这一掌差点把茶桌震碎,加之他威严十足的嗓音,直接吓得盛长乐浑身猛然一震。   少女顿时脸色都白了几分,随之眼眶都红了,委屈得好似眼泪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盛俨指着她的鼻子质问,“是不是你,那日宫里故意带着人去撞破长宁,害她腹中胎儿?长宁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如此歹毒!”   盛长乐的模样,看上去别提多委屈,“我是无意间撞见三妹在宫里,可让她引产的是太后,圣上也点头答应的,怎么爹爹还能怪到我头上来?就算不是我发现的,她当真能在宫里藏十个月不被人发现么?   “再说了,是三妹自己不知廉耻,做出这等让我盛家颜面扫地的丑事,爹爹到现在还维护她?”   盛俨气得面红耳赤,却是答不上话来。   这件事在宫里宫外都传遍了,盛俨这几天被人明里暗里的非议,早就说得他已经无地自容,盛长宁进宫也进得很不光彩,想起来就让人有些来气。   盛俨只得又转而质问,“那好,我问你,圣上说你有了私心,你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到底是我盛家的女儿,还是他们徐家的儿媳?”   盛长乐低着头,咬着唇没有说话。   盛俨干脆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压低声音训斥,“上次你帮那徐孟州挡刀,我就发现你有问题,没想到你还真是心里有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么?你这么快就适应自己首辅夫人的身份了?   “先前我就告诉过你,生你养你这么多年的是皇室和我盛家,你所有的尊宠和荣誉都是皇室赋予你的,皇室可以给你,也可以收回来!你现在翅膀硬了,才嫁给那姓徐的几日,就开始拧不清自己姓什么,要反了是么?   “我可丑话早就说在前头,若是你决定要向着徐家,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你去靠着你的婆家去,我看你能靠到什么时候,今后出了事,别再回来找我!”   盛长乐大概已经感觉到父亲的激烈反应了,估计她要是说向着徐家,估计现在就要跟她断绝关系。   本来这次盛长乐也只是试探一下,达到她想要的效果了,便先适可而止。   她连忙好声好气的说道:“爹爹言重了,女儿不是那个意思。就连太后也都是靠娘家的实力,才能坐得住现在的位置,女儿知道,只有爹爹才是我永远的后盾,并没有任何私心,只一心想办好爹爹交代的事情……”   盛俨冷哼一声,道:“我看你就是居心叵测!圣上是当今天子,你还敢给他甩脸色看,你不是想反是什么?”   盛长乐摇头晃脑,连忙解释,“没有,女儿真的没有。”   盛俨质问,“那今日你就好好解释清楚,那日为何要替徐孟州挡刀,在宫里又为何要跟圣上说那些话!你到底是想做盛家的女儿,还是他徐家的儿媳!”   盛长乐看盛俨这么气急败坏的模样,只得应付的说道:“之前徐孟州就已经被刺杀过一次,女儿早就猜测出应该是圣上的计划,那日在云雀楼,看见刺客出现,我当时便心生一计,琢磨若是我替他挡了,他今后必定对我感激涕零,什么都听我的,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暗器有毒,所以也根本没想到差点把自己性命搭进去了。   “不过还好我这一下也没白挨,这一个月徐孟州待我言听计从,我要什么他给什么。   “宫里那天,是因为徐孟州一直让人盯着我的,圣上去凤阳阁找我他都知道,后来还质问圣上与我到底有没有私情!   “我早就说过,暂时不和圣上见面了,圣上还非得来找我,害得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差点就功亏一篑!”   盛长乐一番天花乱坠的说辞,自己都差点信了。   盛俨更是被她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信以为真,只皱着眉,问道:“这么说只是误会,那天你就是怕被徐孟州听见,所以才故意跟圣上说那些话的?”   盛长乐点点头,“嗯,还望爹爹跟圣上转达一声,徐孟州盯我盯得很紧,暂且别找我了,有什么事就让爹爹转达就是。”   盛俨想了想,便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正说话时候,外头房门突然被人给推开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端着茶水,款步姗姗走了进来。   盛长乐认得,这是盛俨之前纳的妾柳氏。   看着她能自由闯入书房,盛长乐还稍微有些诧异,疑惑的看向盛俨。   盛俨不以为然,“没事,玉娘是自己人,她不懂那些,听了也无所谓。”   随后盛俨招呼盛长乐过去,两父女坐在茶桌边,继续细谈,柳氏则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伺候着给他们斟茶。   *   夜里,风月阁内。   错金螭兽香炉内点着伴月香,案上玳瑁笔、松烟墨、澄心纸和龙尾石砚一应俱全,还摆着几本书卷,几份文书。   徐孟州安静坐在书案边,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枚菱形暗器,正是上回刺客用以伤了盛长乐的那枚。   刚刚从外头赶回来的阿西,正在下方如实禀报,今日靖安侯府那边柳氏让人传回来的话。   柳氏将今日听见盛俨跟盛长乐两父女的谈话,一字不漏的让人回来传给了徐孟州。   徐孟州听闻,当时脸色就沉了下去,目中渐渐浮起一抹氤氲。   他久久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将袖子底下,手中那枚暗器紧紧攥进了手心。   尖锐锋利的暗器刺入他手心的肉里,鲜红血液一瞬间溢出,顺着手掌滑下,一滴一滴,滴落在桌案的桌面的澄心纸上,就像是雪地里绽放开的梅花一般灼眼,只让人触目惊心。   男人却好像丝毫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目光呆滞的,愣愣看着某处出神,胸口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快要了他的命。   那一瞬间,徐孟州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又被玩弄了。   他已经够小心谨慎,重重防备,却还是被那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之前明明说好了只是想要她的身子,怎么还是动了心?更可笑的是,他还天真的以为,这辈子她有所不同,是真心待他的,甚至可以为了他,自己性命都可以不顾。   谁知这一开始就是骗局,就连她替他受伤,也是她精心设计的,只为取得他信任,他还真的上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心疼,要多吃几顿肉才能补回来~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云_ 100瓶;巫辛 10瓶;橙圆不圆 5瓶;冰雪飘摇、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Onlooker、书华、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 1瓶; 第57章   当天晚上,徐孟州没有回房, 只在书房睡下。   他辗转反侧, 一夜都没能合眼。   就好像有什么梦寐以求的宝物,本以为已经牢牢捏在手心, 可短暂的幸福和欢愉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却一瞬间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失落与彷徨,似乎前段时间二人的亲密无间, 恩恩爱爱, 都成了他不切实际的一场梦,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他犯了跟前世一样的错误, 却不知, 与其等着她背叛他,还不如将那些人清理干净, 让她后悔莫及,跪在他面前认错求饶!   次日一早,徐孟州天还没亮就匆匆出门。   当天宫里,皇帝收到徐太后传唤, 一大早来到长生殿觐见。   一进大殿之内,就见富丽堂皇的宫殿内, 上方宝座坐着的徐太后面色阴翳,死死抿唇。   她身旁站着的徐孟州目光凌厉,浑身气势凛然,一看就出了什么大事。   徐太后见了皇帝, 冷声开口问道:“皇帝来得正好,前些日子刺杀首辅,那幕后指使之人已经捉到了,只等皇帝前来定夺,看看如何处置。”   李元璥眉头微蹙,却还故作惊讶的询问,“总算是捉到了么,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害得首辅夫人险些丧命,至今尚未痊愈,不将其千刀万剐,朕实在难以泄愤!”   徐太后冷哼一声,“哀家也实在没想到,竟然会是御林军统领马毅,只因为首辅前些日训斥了他几句,便心怀不满,要至首辅于死地。”   李元璥一听此人名字,便是心下一震。   马毅是他的心腹之一,当时确实是他让马毅前去办的刺杀徐孟州之事,倒是没想到,竟然让徐孟州查到了。   他连忙道:“怎么可能!马毅一向老实憨厚,恪尽职守,不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首辅是不是搞错了!”   徐孟州上前来,面色毫无波澜,让人将供状呈递到李元璥面前,冷声道:“证据确凿,还请陛下过目,臣也委实没想到,马统领竟会是表里不一之人。   “陛下先前说要千刀万剐,不然难以泄愤,不知可还作数?”   李元璥看着面前摆着的证据,心里还略微有些心虚,知道这徐孟州明显是已经查到他头上来了,却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便要借机铲除他的心腹,杀鸡儆猴。   李元璥面色都难看了几分,只道:“五年前宫乱,若不是马毅舍身护朕周全,朕怕是早就成了乱兵刀下亡魂,若当真是他所为,首辅夫人又并未伤及性命,想来罪不至死,朕以为当从轻发落,也算是朕还他一个人情!”   徐孟州冷冷道:“既然他对陛下有救命之恩,想来确实应该免除一死,那不知陛下以为当如何处置为妥?”   李元璥瞥了一眼徐孟州,又看了看徐太后,想着被误伤的盛长乐……   也只得狠下心道:“革职流放。”   徐孟州行礼应声,“那就依陛下的意思,革职流放,以儆效尤。   “不过,这御林军统领一职,不可空缺,臣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李元璥袖子底下的手紧紧握拳,一言不发,便已经知道,徐孟州的意思,是要将御林军统领的职位也安排上他的人。可御林军是皇帝近卫,向来都是皇帝亲自掌控,他这手也伸得太长了些!   果然,徐孟州就把御林军统领职位,换成了他那个大侄子徐景明。   李元璥虽然百般不情愿,可刺杀之事都已经找到他头上来了,不想撕破脸皮,也只有先答应下来,今后再找借口撤掉。   这还不算完,徐太后还说,最近她和宫里那些嫔妃都已经受不了这炎热酷暑天气,好几个都中暑病倒了,想一起前去天云山的行宫避暑。   徐太后还道:“反正近来皇帝也清闲,不如随着哀家一起前去避暑,也就一两个月时间,交由首辅摄政即可。”   李元璥眉头皱得更紧了,道:“朕也热得受不了,正想前去避暑,不过,这朝中首辅全权摄政,未免有些嫌隙,不如叫齐王、盛侯、镇国大将军与首辅共同摄政。”   徐太后看了一眼徐孟州的眼色,本来是不想同意的,可徐孟州已经答应了下来,“臣遵旨。”   从长生殿内出来,李元璥面色阴沉,一直咬牙忍耐着。   直到回到皇帝寝宫之内关上房门,才总算忍不住了,面红耳赤,怒气冲天的,将屋里能砸的都砸了个遍。   李元璥气恼道:“徐孟州这个狗贼,是想借着避暑的由头反了么!”   说得好听是避暑,说得不好听,不就是罚他去禁闭思过么?   他走了,徐孟州到时候这两个月独揽大权,还不要翻天了?   程启好声好气安抚道:“陛下息怒,陛下不是让齐王等人共同摄政么?他反不了的,陛下大可放心!”   就算是反不了,谁知道这两个月他可以做多少事情?等皇帝回来的时候,说不准这朝中都成了什么样子。   越想李元璥越是恼羞成怒,恨不得现在就把姓徐的剁成肉酱!   *   盛长乐得知太后突然带着皇帝等人去了天云山避暑,还有点云里雾里的,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一转眼,盛俨让人来通知盛长乐,让她今后把宁国公府的事,徐孟州的事,通通传回去给他。   这时候盛长乐才猛然反应过来,她好像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徐孟州人影了。   徐孟州最近每日早出晚归,盛长乐睡觉之后他才回来,盛长乐睡醒之前他都已经离去。   并且这些天他都是在书房里睡,连换洗的衣服都送去书房,一次也没回来看过。   徐孟州的理由是现在摄政忙不过来。   可是盛长乐记得,之前不管他多忙碌,到行房的日子,他绝对会抽出时间,早早洗干净了准备好。   盛长乐有点后知后觉,她好像被冷落了?   莫非是那男人这么快就已经对她身体失去了兴趣?   越想越不对劲,可是,盛长乐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当天夜深人静时候,宁国公府,风月阁。   徐孟州依旧三更才回来,回府时候,整个偌大的国公府都已经漆黑一片,只有垂花门上挂着的两盏灯笼,发出昏暗昏红的光线,仿佛黑暗之中野兽的一双猩红眼睛,看上去稍微有些惊悚。   男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书房,匆匆洗漱之后,便倒下蒙头就睡。   睡得迷迷糊糊时候,忽而听闻“吱呀”一声,房门开了,随后轻盈的脚步声靠近。   片刻后,带着缕缕芳香的娇软少女翻身上榻,钻进被窝里。   她一双纤细的胳膊,从背后伸出来抱住男人的腰,酥软无骨的身子贴在男人背上。   温暖的气息贴在男人耳后,她妩媚动人的声音说道:“夫君,你睡了么?”   本来徐孟州是不想理她的,所以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继续假装睡觉,想蒙混过去。   盛长乐贴在他背后,喃喃自语的说道:“夫君,昭昭好想你,你为什么这么多天也不回来看昭昭一眼,是不是不想昭昭了?”   徐孟州终究是开口,暗哑的声音道:“别闹,我只是太累,想睡觉。”   盛长乐听他肯回答,才松了一口气,胳膊将他抱得更紧了,“昭昭也想跟夫君一起睡。”   徐孟州把腰上她的胳膊抽了出去,翻过身去面对面,只冷厉道:“不行,自己回房睡,今后没我准许,不得再来书房烦我。”   盛长乐抬起头来,就见昏暗的光线下,男人一张俊脸上表情冷漠疏离,眸子里的目光异常冰冷,全没有先前的炙热,特别是他说的那句“别来烦我”,明显很是厌烦她,好像前段时间两人的亲密根本没发生过似的。   她还愣了愣,随后才鼻子一酸,眼前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委屈的看着他说道:“是不是昭昭做错了什么事,惹夫君生气了?夫君说出来,昭昭改就是了。”   徐孟州本来铁了心要冷落她,再也不理她!可是对上那双泪眼盈盈的眸子,一瞬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高墙,一瞬崩塌瓦解。   他叹了口气,皱着眉,道:“没有,我是真的太累了,你就不能体谅一下?”   盛长乐娇声暧昧的说道:“夫君若是太累,昭昭有办法可以帮你放松一下的……”   说着,她便翻身而上,跨坐在他身上,垂目下来,唇角勾起一丝风流妩媚的笑意,秋波粼粼的媚眼看着男人。   徐孟州大概知道她什么意思了,自然是拒绝的,“不用了……”   盛长乐涨红着脸,娇羞的凑上来,在他耳廓吹着热气,“他可不是那么说的。”   “……”   盛长乐解下他的腰带,徐孟州还想摁住她的手拒绝。   她却道:“夫君什么也不用做,躺着放松就是了,昭昭身子好不容易恢复,现在应该好生伺候夫君才是。”   一转眼,徐孟州便已经手掌捧住了她的小脑袋,修长的手指钻进她的秀发之中,一时热气直冲头顶,都让他屏住了呼吸,整个人被浴火占据,哪还有力气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粥:哪位大师来把这小妖精收走,啊啊啊啊啊,根本受不了……   老规矩抽红包哟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雪飘摇 1瓶; 第58章   风月阁内,一地春光。   美人雪嫩的肌肤浮起阵阵红晕, 上唇咬着下唇, 娇莺般的嗓音在夜空之中回荡,一缕一缕钻进男人耳中, 一路蔓延到心头,只让他一时热血翻腾。   她那媚态入骨,春色销魂,伏在男人耳畔低低唤他, “夫君, 昭昭想你, 夫君想不想昭昭?”   男人没有回答, 只是用力撕扯她的唇瓣, 那般细嫩的樱唇,轻易就已经被揉搓得红肿破皮, 溢出一丝鲜血来。   尝到那血腥的味道,他又稍微有些心疼,怪自己太用力了,小心翼翼的将血迹含去。   不过, 转而想到他本来就不应该心疼她,男人又心狠下来, 目光都冷了下来,两人猛然调换了位置,他狠狠将她摁下去,什么也不管不顾, 只想将心头压抑已久的怨气通通宣泄到她身上,反正她的作用也只有这个了。   随着动作一头乌黑青丝散落在枕上,衣衫不慎撕裂开来,一截皓腕如同柳枝一般摇摆,随之传出少女嘤嘤哭声。   夏夜突如其来的雷雨交加,将男女一夜声音都尽数淹没在其中。   直到次日黎明,天蒙蒙亮时候,雷雨才停歇下来。   一夜的反反复复,不得消停,屋内已是一片狼藉,地上衣物七零八落,如同凋零在地的落叶一般。   男人一只脚迈下榻,随意从地上拾起一件衣物,穿到身上,就此开门离去,都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就好像对待什么用完了就丢弃的物件一般。   片刻后,秦嬷嬷带着婢女进来伺候,入眼就见,少女狼狈不堪的趴在榻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轻轻一掀开一截锦被,就见她身上,原本娇嫩雪白的肌肤已经四下斑斑红痕,或掐或咬,几乎没有一处完好,整个人看上去似是被狂风骤雨摧残过的花朵,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秦嬷嬷顿觉触目惊心,心下生疼,旁边沉璧更是眼泪都涌了出来,都不忍直视。   秦嬷嬷伸出手,触碰到盛长乐身上,都觉得她有些不对劲,手背往额上轻轻一碰,顿时皱起了眉,“好烫,赶紧给郡主衣裳穿好,找大夫看看!”   沉璧上前,一件一件的帮盛长乐穿上衣裳,看她昏迷不醒,好像骨头都被抽走似的,软成了一滩水,身上滚烫得厉害。她都忍不住心疼得眼泪滚滚而下,呜咽着道:“首辅怎么可以这么对郡主,郡主伤都才刚刚好转,身子都还没养好……”   秦嬷嬷紧皱眉头,也有些想不明白。   刚刚首辅还交代,让她们好生照顾郡主,平常日子对郡主也是要什么给什么,实在想不出来,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在夫妻之事上这样折腾郡主,昨夜活生生折腾到天亮,都已经体无完肤了。   难道首辅表面上衣冠楚楚,背地里是有这种不为人知的癖好?   *   徐孟州一夜操劳过度,白天犯困得厉害,还遇上跟另几个摄政大臣在朝堂上因为一些小事争执不休,整个人心烦意乱,无精打采的。   从朝堂上出来,那齐王还指着徐孟州,当众嘲笑他道:“首辅这脖子上,莫不是被什么虫子咬的吧。”   旁边就有人小声附和,“谁知道是虫子咬的,还是人咬的……”   几个人哄笑一堂,暗暗非议,肯定是女人咬的。   徐孟州紧皱着眉,一言不发,袖子挡了挡胳膊,转身就走。   早上急着出门,他也没有照过镜子,一直感觉到脖子上稍微有些怪异,被人嘲笑之后,叫人过来一看,才知道脖子上留有一处淤血的红痕。   他自然懂这樱桃般颜色的红痕是什么意思,肯定就是盛长乐在捉弄他!   出宫路上,阿东匆匆跑来,凑到徐孟州耳边禀报道:“夫人病倒了,好像挺严重的,六爷可要回去看看?”   徐孟州听闻盛长乐病了,顿时都打起了精神,睡意全无,可转念一想说不定是她装的,目光又渐渐暗淡下去,只道:“晚上回去看也不迟。”   阿东紧皱着眉,偷瞄了一眼徐孟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就大着胆子说道:“其实,属下想斗胆多嘴一句……”   徐孟州瞥他一眼,“什么。”   阿东确定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六爷有没有想过,说不定夫人跟盛侯说的那番话是假话?”   阿东和阿西是徐孟州以前培养出来的死忠,只有他们二人平时贴身跟随徐孟州,知晓的事情也多,柳氏传回来的话就是通过他们传回来的,自然也知道。   徐孟州看着阿东,目光空洞,若有所思的样子,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阿东赶忙分析道:“那天属下也在云雀楼,刺客出现之时太过突然,连属下一个习武之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夫人不过一介弱女子,怎么可能在那一眨眼之间,就能想出如此周全的苦肉计。   “夫人若非真心护着六爷,怎么可能用身子来帮六爷挡着?拼上性命只为博取六爷信任,这种作法有些多此一举。   “属下以为,夫人对盛侯说的那些话,仔细想来,漏洞百出,很像是她为了搪塞盛侯说出来的,不可信以为真……   “若是换了别人,六爷早应该有所疑虑,怎么到夫人头上就被蒙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望六爷三思。”   徐孟州脸上表情僵住,久久愣愣的看着阿东。   前世,阿东就是因为几次三番在他耳边说盛长乐的坏话,徐孟州不喜欢听,因此疏远了他,将他调到别处。   事实证明,阿东说的不错,只要他说过有问题的人,后来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   现在,阿东竟反过来,为盛长乐说好话,倒是让徐孟州始料未及的。   就像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徐孟州一瞬间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仔细理一理,盛长乐跟盛俨说的话,漏洞百出,不管是云雀楼的事,还是宫里的事情。   所以就像阿东说得一样,或许她要骗的人是盛俨,不是他?   她为了他,命差点都没了,这还不足以证明她向着的是谁么。   明明连阿东都能想到的事情,他却没想到,昨夜一怒之下,竟然还对她做了那么多禽兽的事……   她莫不是因为昨晚被欺负得太惨,所以才病倒的吧!   徐孟州一想到这里,当时就心急如焚,大步朝着宫外走去。   *   徐孟州顶着炎炎烈日,被晒得皮肤灼痛,马不停蹄的快速赶回国公府。   一进云舒院,就见秦艽背着药箱,才刚刚从里头出来。   徐孟州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便迎上前询问,“她怎么样?”   秦艽脸色很是难看,压低声音道:“我先前不是说过,适可而止么?她身子这么弱,还被你……”   秦艽真恨不得给这臭男人踹两脚,但是……他不敢。也只能心疼小美人儿,怎么嫁给了这种个不知怜香惜玉的禽兽!刚刚给他挡刀差点死了,现在差点没死在床上。   徐孟州有些懵了,跨步进屋,匆匆来到床边。   就见盛长乐正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也不知是昏着还是醒着。   徐孟州上前来到床沿坐下,旁边伺候着的婢女便自觉的让开位置,退了出去。   男人垂目凝视她许久,俯身下去,用胳膊撑着身子,凑到她脸边,近在咫尺的看着她,见她脸上皮肤苍白得好似一张薄纸,都能看见皮下青色的血管。   他的指尖碰了碰她还有些发烫的肌肤,心下顿时无穷无尽的悔恨涌出,心疼得似乎要炸裂开来。   他小心的捧着她的脸蛋,哑着声音唤她,“昭昭……”   盛长乐听闻耳边的呼唤,许久才睫毛微微一颤,费力的抬起眼帘,睁开眼,看着他,目中带着些许怨念。   随后又冷哼一声,闭上眼,侧开脸,不想再理他。   虽然说昨晚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可是谁知道,这男人突然失控,都不管她拒绝和求饶,强行把她折腾得要死,像是整个身子被碾碎似的,浑身瘫软使不上力气,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头晕目眩的,几乎再死了一回。   徐孟州将她的脸捧回来,屏住呼吸,致歉道:“昭昭,我错了,是我不该……把你害成这样……”   想起来一夜的噩梦,盛长乐就觉得又憋屈又羞耻,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涌出,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枕头上。   徐孟州指尖碰到她湿漉漉的眼泪,一时心乱如麻,知道这回他太不是人了,都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他凑上去,轻轻将她流下的泪吻去,好声好气的哄道:“昭昭,我也是太喜欢你了,一时没控制住,不是有心的,你若生气就打我吧,别不理人可好?”   盛长乐流着泪,哑着声音,虚弱无力道:“你才不喜欢我,你就喜欢我的身子,只图自己快活,都不管我的死活!”   徐孟州头疼欲裂,只得道:“是我的错,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盛长乐冷哼一声,侧开脸去,“不想看见你。”   徐孟州将她的脸捧回来,认真凝视她的眼,“昭昭,昨晚你才说很想我,喜欢我,现在怎么又不想看见我了?   “别生气可好?夫君今日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盛长乐绝美的眼眸之中满是怨气,噘着嘴,没好气道:“我是骗你的,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就是想玩弄你,想让你对我好!谁会喜欢你这种不解风情又臭又硬的石头!   “你不是想听真话么,真话就是,我被逼无奈才嫁给你的,现在救命之恩都还给你了,今后我们互不相欠,再不伺候你了!”   徐孟州知道,她说这些话全是为了气他的,她最擅长的欲擒故纵之计。   现在,他若不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她是真的不会理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这顿肉吃得有点撑,不消化,要火葬场了,   粥粥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才疑神疑鬼哦,我昭昭是因为粥粥都从来没主动过,也还没有表白,所以没自信,要继续调.教他,让他主动追求昭昭。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云_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柒叶肆唐 10瓶;南南 5瓶;隰桑 2瓶;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Onlooker、书华、33035813 1瓶; 第59章   昨夜,盛长乐说她身子已经恢复, 徐孟州还以为当真恢复了, 却一时疏忽,她受了这次灾, 身子比起前世娇弱得太多,已经经不起前世那样没完没了的折腾了。   她向来嫩得好像一块水豆腐似的,男人都没怎么用力,一碰就碎裂, 身上轻轻一捏就会留下淤青, 动情的一吻便会留下痕迹, 若是不知道的, 恐怕还以为他昨夜怎么虐待了她。   盛长乐生气, 说什么也不理人。   徐孟州只好暂时退出去,让人好生伺候她, 想等她好些了再过来。   徐孟州自然知道如何哄盛长乐开心的,次日就让人将全城新出的头面首饰都买了一遍,送到她面前要她随便挑,又让人挑了各种颜色花样的布料, 什么好吃好用的,金银珠翠, 山珍海味,这几日进进出出,络绎不绝,把盛长乐屋里都快堆满了。   沉璧见这架势, 都忍不住啧啧叹息,凑到盛长乐耳边,小声说道:“郡主,我听说,是首辅大动干戈,亲自出去选的……现在整个府上都知道,郡主生病,首辅变着花样哄你呢。”   盛长乐看着徐孟州选的东西,心下还忍不住好笑。   他眼光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知道尽挑贵的买,也舍得花银子。   之前盛长乐受伤养病,徐孟州也这样给她送东西,要什么给什么,还给她喂药,甚至饭都喂到嘴边。   不过,当时那些,都是盛长乐主动开口要的,又撒娇又耍赖,拉着他不肯放手,他才勉为其难,什么都答应。   现在却不同,盛长乐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要,是男人主动送上来讨好她的。   即便如此,盛长乐依旧没有理他就是了。   她修养了几日,身子养好之后,便让人腾出一个院子,要搬出去,今后分房睡。   反正府上的人都知道盛长乐因为什么受的伤,就连谢氏病了,盛长乐没有前去侍候,也没有谁敢说她的。   徐孟州今日回来,原本还琢磨着,他都讨好她这么几天了,想来也差不多应该气消了,正打算今日找她好好谈一谈。   谁知一回府,就看见云舒院空荡荡的,她的东西已经全都搬了出去。   只剩下床面上,静静的放着前些日子为他做的亵裤。   她就是这样,为了让你觉得还有机会,所以会故意留点东西勾着你。   徐孟州明明知道都是她的计策,却还是无从应对。   只能将她亲手缝制的亵裤塞进袖子里,而后匆匆出来,去她新搬的院里找她。   进屋时候,就见盛长乐面容娇美动人,衣衫轻盈纤薄,体态窈窕曼妙,正斜斜依靠在软榻上,玉手上团扇轻摇,肩边青丝随风飘飘,那一举一动娇贵优雅,带着美人独有的勾人魅力。   她这次只是被折腾得惨了,恢复起来也很快,悉心照料几日,现在已无大碍。   盛长乐看见徐孟州进来,不紧不慢的从榻上起来,由沉璧搀扶着,上前行了个礼,“见过夫君。”   徐孟州面色沉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质问,“谁让你擅自做主分房?”   盛长乐如实回答:“我想着,我们成亲也差不多快三个月了,我这阵子一直身子不见好转,总不能一直让夫君睡书房吧,夫君白天要忙公事,晚上还睡不好,所以就提前几日分房,想来也无所谓。”   徐孟州将婢女屏退出去,这才上前,将她酥软的腰肢捏着,小小的身子从地上抱起来。   他到一旁坐下,让她坐在怀里,弯腰凑到她耳廓,轻声询问道:“昭昭,你到底要我怎样?我知道那日都是我不对,下手不知轻重,下次再也不会了,你别生气可好。”   盛长乐别开脸,绝美的脸蛋上一脸的冷漠,其实心里倒是挺满意的,毕竟,徐孟州已经耐心的开始跟她说软话了。   徐孟州将她的脸掰回来,面对面,又问:“你能不能说句话?”   盛长乐扣着手指,埋下头,“上回都跟你说清楚了,还要我说什么?”   徐孟州捧着她的脸蛋,愣愣望着她,“你当真一点不喜欢我这又臭又硬的石头?”   盛长乐咬着唇瓣,低下头,没有回答,可是这意思,明显就是在否认。   徐孟州又问,“昭昭,你那日说的都是气话对么?”   盛长乐不悦模样,呐呐说道:“我才没有说气话。   “以前都是别的男人围着我转,讨好我奉承我,只求我多看他一眼。   “自从我嫁给你之后,都是我在讨好你,你还总嫌这嫌那,让我热脸贴冷屁股,对我忽冷忽热,爱理不理,一点没把我放在心上,我都为你受了伤,你还恩将仇报,把人家都玩坏了!   “谁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不想伺候了!”   盛长乐要挣扎从他怀里出来,却又被男人给一把拽了回去,紧紧搂住。   徐孟州目光熠熠的看着她,突然出奇认真的说道:“昭昭,你当真想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   盛长乐毫不避讳他的目光,点了点头,“我想知道你到底把我看成什么?你若是不喜欢我,只想跟我做相敬如宾的夫妻,我没意见,今后个过个的就是,你喜欢谁就纳谁,我不会碍着你。”   她是真的迫不及待,想知道他到底心意如何,靠不靠得住,才能将一切托付到他身上。   徐孟州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好,我明日告诉你我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盛长乐还有些不明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为何还要等到明日?”   徐孟州只是抿唇笑了笑,回答:“明日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   当天晚上,盛长乐本来是要把徐孟州从屋里撵出去的,不过他赖着不肯走。   盛长乐不想跟他同床,这屋里又没有软榻,他竟然自己在地上打地铺。   看徐孟州沦落到赖在她屋里打地铺的地步,盛长乐一时又好气又好笑。   折腾他的时候,她心里倒是挺解气的。   *   天云山的行宫之内,夜里灯光明亮的大殿上。   徐太后正坐在殿内拂袖添香,她年纪不过三十来岁,因为保养甚好,尚且风韵犹存,美貌动人,当初既然能得到先帝青睐,自然也是世间难得的美人。   寻常时候,她为了镇得住文武百官,特意将妆容化得犀利浓厚,显得年纪稍微大一些,更加气势威严。   可今日在行宫休息,便只随意的薄粉敷面,淡扫蛾眉,看起来多了几分女子的娇媚柔美。   片刻后,宫人伺候着,一名梳妆打扮好的少女自后殿走了出来。   正是淑妃徐玉珠,她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身绯红色的纱衣,衣摆绣着艳丽的梅花,妆容也是画的梅花妆,比平时温婉清秀的样子,更显得妩媚了几分。   徐太后起身,上前仔细打量过了徐玉珠,满意的点点头,道:“今日你要想方设法让皇帝临幸你,早日怀上龙种,皇后之位就非你莫属了。”   徐玉珠埋头看看身上有些暴露的衣裳,似乎有些不适应,“圣上他……会不会拒绝啊?”   徐太后轻笑道:“你放心,到时候我让人点合.欢香,是男人都控制不住的,这次让你们一起出来避暑,本来就是为了这头等大事,你今日务必把握好这个机会。”   随后徐太后便差人,将徐玉珠送到皇帝寝殿去了,只希望这次事情能成才好。   按理说,徐玉珠是李元璥的嫔妃,他临幸她是顺理成章之事,再加上合.欢香的助力,徐玉珠还以为事情肯定能成的。   谁知李元璥看见徐玉珠就不太待见,中了合.欢香之后,便惊恐的匆忙夺门而去,只留下徐玉珠独自一人坐在殿内泣不成声。   合.欢香只是一些助兴的东西,并非什么烈药,可李元璥中了之后,总觉得心头燥热不堪,难以忍耐。   程启提议道:“不如陛下去玉露池泡一泡吧?”   玉露池是天云山行宫的一大特色,池子里的水是山上流下的天然泉水,清澈透明,不温不凉,泡过之后整个人都会变得光彩耀人,浑身莹然透亮,仿佛都能年轻几岁。   李元璥只得同意了,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去了玉露池。   池子宽敞,特意修建得被大殿围住,分割成了两部分,一般男女分开。   李元璥来到玉露池边,无意间闯进了女子那边,就见幽幽月色之下,薄纱般的迷雾之中,竟然正有一名赤身的绝色女子在玉露池内沐浴,那肌肤雪白,青丝如瀑,朦朦胧胧,让人仿佛看到了仙女一般。   对,那场面,只能用仙女下凡来形容。   大概是合.欢香作祟,李元璥看着她挪不开眼,心头一热,只觉得自己身处在梦境之中。   李元璥毫无意识的,一边解开腰带褪去衣裳,一步一步迈入玉露池的泉水里,置身于薄雾之间,与那水中的仙女交汇在了一起。   仙女受了惊,僵直着身子动弹不得,事情就这么半推半就的发生了。   事情之后,李元璥还没来得及问及仙女的姓名,仙女早已经裹着岸边的衣裳,匆匆逃走彻底没了身影。   次日,李元璥若不是看见胳膊上被仙女抓出来的红痕,恐怕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美梦。   他回想起来那仙女,便觉得意犹未尽,念念不忘,交代下去,让人将行宫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   次日,徐孟州很早就回府,让人前来传盛长乐过去书房说话。   盛长乐由沉璧搀扶着,来到风月阁。   只有她一人可以进屋,其余婢女都等候在外头。   盛长乐进屋便见,徐孟州正面色波澜不惊,坐在屋里罗汉榻上等她。   徐孟州视线落到她身上,唇角含着古怪的笑意,朝着她勾了勾手,“昭昭过来,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盛长乐还云里雾里的,款步上前,便被他拉着胳膊,并排坐在了他身边。   盛长乐环视一眼屋里,屋里分明不见其他人,不禁疑惑,“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么,又要让我见什么人啊?”   “见了你就知道了。”   徐孟州扬了扬下巴,下令道,“出来吧。”   转眼就见,自屏风后头走出来一个身材纤瘦的黑衣蒙面人,来到二人面前行了个礼,“见过首辅,首辅夫人。”   女子的声音听上去还稍微有些耳熟,盛长乐更加疑惑不解了。   徐孟州抬了抬袖子,黑衣蒙面人这才将脸上遮住脸的面巾摘下。   盛长乐一看她那张脸,当时就吓得浑身一震,瞠目结舌,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柳,柳姨娘……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一脸懵逼.jpg   随意抽红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萧瑾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软性饮料 10瓶; 第60章   看见柳姨娘出现的一瞬间,盛长乐屏住呼吸, 整个人都懵了。   她第一反应是震惊万分,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心虚和后怕,手心都冒出了层层冷汗, 在袖口上捏了又捏,一时杵在原地,竟不知所措。   盛长乐和她爹一样,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 明明是盛老夫人安插进靖安侯府的人, 明明还和盛俨曾经有过青梅竹马的情谊, 所以才那么容易取得盛俨的信任, 柳氏应该跟徐孟州八竿子打不着才对, 她竟然会是徐孟州的人?   回想起上次她回娘家跟父亲见面,那些谈话被柳氏听去了一部分, 柳氏肯定已经叫人告知了徐孟州,所以徐孟州肯定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盛长乐现在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为何她回了一趟娘家回来, 皇帝突然就出去避暑,徐孟州突然就冷落了她这么些天, 她主动讨好还在床上拿她出气……   原来,她早就已经在他面前暴露无遗,自己却浑然不知。   他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前世盛长乐小心翼翼,五年都没有被发现, 现在这么快就被拆穿,一时无所遁形,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孟州面不改色,抬了抬袖子,吩咐柳氏先行离去。   柳氏便带上面巾,翻窗子走了。   只剩下盛长乐,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硬着头皮道:“既然首辅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盛长乐原本是打算,能确定徐孟州爱上她之后,她就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摊牌的,却不知,竟然先一步被他拆穿了。   想来他知道了真相,肯定一切都泡汤了。   事已至此,盛长乐已经不抱希望,也只好什么都老实承认下来,反正大不了就是和离。   盛长乐倒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用再刻意伪装什么,绝美的脸上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站起身,走出两步,背对着徐孟州,如实说道:“我爹让我嫁给你,本来就是为了让我潜伏在你身边,做他们的内线,先取得你的信任,将来才好为他所用的。   “现在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要么你可以把我关在后宅,一辈子独守空房,我也不会碍着你的事,要么我们可以和离,就当这半年什么都没发生过,好聚好散。   “当然,未免麻烦,你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处理掉,反正最近我身子一直反反复复,就跟外头说是我旧毒复发身亡,也不会有人起疑。”   她不紧不慢,说话有条不紊,甚至连徐孟州应该如何处置她都已经帮忙想好了。   徐孟州坐在背后,抬眸久久看着她的背影。   屋外明亮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只能看见漆黑一片的影子,被白色的光晕包裹着。   就是这个背影,就是这种的感觉,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可笑的是,前世他竟然只见过一次。   徐孟州呐呐问:“所以,我们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么?”   盛长乐爽快利落的回答,“嗯,都是假的。”   徐孟州心下一沉,所以她根本一开始就没当真?那前世的她,也觉得那五年都是假的?   徐孟州起身上前,就近在咫尺的站在她背后,垂目看着她一片雪白的侧脸,低沉的嗓音质问道:“那云雀楼时候,你替我挡那一下,也是你策划好的苦肉计,只为博取我的信任是么?”   盛长乐缓缓转过身去,与他面对面,那美眸之中秋波流盼,唇角还微微上扬,只回答:“柳姨娘应该都已经跟首辅说过了,首辅何须还要问我?”   她竟然默认了!   徐孟州目光阴沉,朝着盛长乐逼近一步,直勾勾对视她的眼,质问道:“那你跟皇帝有没有私情?”   盛长乐被逼得后退一步,感觉到男人身上凛冽的气焰,背脊都渗出了冷汗,却也面不改色,回答道:“我与皇帝表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我们和离之后,他自然会立马接我进宫……反正一开始我本来就是准备要进宫的。”   徐孟州看着她,又问,“那我在你眼里算是什么?”   盛长乐瞥了他一眼,“什么都不是。”   徐孟州脸色越来越难看,又逼问:“他,到底有什么好?”   盛长乐道:“他是当今天子,至高无上,我要什么东西他都能给,还会变着法子讨我欢心,你说有什么好?”   徐孟州简直快被她气得吐血,她到底有没有心,怎么就那么薄凉无情?   也是深吸一口气,他才慢慢冷静下来。   屋里一时死一般的寂静无声,只能感觉到两人的呼吸和心跳。   男人沉吟片刻,突然抬起袖子,胳膊将盛长乐揽入怀里,两具火热的身体碰撞在了一起。   他双臂圈着她的肩膀,贴在她耳边,声音低沉磁性,道:“昭昭,我不信,我知道你还是在说假话,还是在骗我……   “就算所有都是假象,可你为我受伤,险些丧命是真的,你背上伤口都还在。   “我猜,你是还信不过我,所以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实话。   “昭昭,或许在你眼里,先前的一切都是在演戏,可是在我眼里都是货真价实的,你我已经结为夫妻,你是我的发妻原配,是你让我对你动心,不能就这么始乱终弃。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是想做我徐家的儿媳,还是做盛家的女儿?   “若是你跟着我,我可以保证,今后你我有福同享,有难我当,只要有我在一天,定会护你周全。”   徐孟州沉默片刻,又有些不太确信,迟疑道:“你若是想和离,我也不拦你,好聚好散就是。”   他抱着她娇弱轻柔的身子,感觉纤薄的肩膀都在微微颤抖,捧着肩膀,将她从怀里推出来,却见她竟是在流泪抽泣。   盛长乐不回答,徐孟州寻思片刻,将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取下来,塞进她手里,只道:“你要信不过我,这个给你当作信物。”   盛长乐含泪垂目,看着手上烫手的扳指,愣了许久。   这个扳指是徐孟州的祖父留下来的,徐家掌权人的信物,徐孟州以前信不过她的时候,连碰都不让她碰一下,可后来最爱她的时候,她即使把这扳指摔了也满不在乎。   徐孟州垂目敛眸,看着她盈盈含泪,楚楚可怜,拇指指腹将她的泪擦了擦,又重复问她那句,“别的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你现在只需告诉我,是想做我徐家的儿媳,还是做盛家的女儿?”   这句话,是那时候盛俨用来问盛长乐的,现在徐孟州也借来问她。   盛长乐还在流泪,突然不知想到什么,破涕为笑,嘴角抿出一丝笑意,低下头,只小声道:“我先前不是已经说过了。”   徐孟州疑惑,“何时说过?”   盛长乐噘着嘴,呐呐道:“我早就说过的。   “生是徐家的人,死是徐家的鬼。   “你这么快就忘了?”   徐孟州眼前明亮了几分,似乎对这个答案还有些难以置信,“你当真愿意跟我?”   盛长乐抬眸与他对视,认真回答:“事已至此,何必骗你,这辈子只要夫君不离,我便不弃。”   话音刚落,便觉得腰上一紧,脚下离地。   男人已经掐着她纤弱的腰肢,将她整个人竖着抱了起来,一时心下欣喜难以言喻,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又如烟火一点一点绽放开来,他只能将她抱起来,紧紧拥在怀里。   徐孟州其实也没有把握,还以为今日这么冒险的举动,只怕是会和她撕破脸皮,到时候难以收场,她若是跟他翻脸,他就只能将她囚.禁起来,让她这辈子都不能离开他。   他一直都患得患失,所以不敢相信,她竟会选他。   他抱得太紧,勒得盛长乐都有些喘不过气,皱着眉,一手捏着扳指,一手拍拍他的肩膀,“放我下来……”   徐孟州将她放下地,喘着粗气,捧着她的脸,凝视她的眼,“昭昭,你现在可以跟我说实话了么?”   盛长乐抿唇一笑,点点头。   而后拉着他的袖子,缓步到一旁罗汉榻坐下,这回是什么都老实交代了。   “那日我在翠山身陷绝境之时,多亏夫君出手相救,才幸免于难,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所以我是真心想与你做夫妻的。   “我爹那边,他与我素无多少感情,只是想利用我罢了,不过,怎么说也是血脉至亲,父命在上,我不敢不从,这半年来,我尚且没有想出万全之策,只能周旋在你们之间。   “我对你说过很多假话,可是对他们也没说过多少真话,我两边都在骗,自己也很累……”   说着,盛长乐含着泪,眼巴巴望着徐孟州,道:“刚刚我说那些绝情的话,是以为夫君发现真相,准备跟我翻脸,与我决裂,今后都不要我了……”   盛长乐真的以为,徐孟州今日是要找她算账,先拆穿她,再把她轰出家门,或者直接处理掉,到时候她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得知他是要让她做抉择,盛长乐倒是松了一口气,一颗久久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她这辈子,肯定毫不犹豫就会选徐孟州的。   或许刚开始,她只是想利用徐孟州,摆脱狗皇帝和父亲的控制,这辈子重新来过。   可是,徐孟州在翠山救她那次,真的让她有所动容了。   她知道,这辈子不仅应该还他的救命之恩,还应该把前世欠他的都还给他,她也确实,命都差点搭进去。   她真情实意的说完这番话。   男人已经弯下腰凑上来,捧着她的脸蛋,滚烫唇瓣覆上了她的唇,轻声呢喃:“昭昭,你能选择我,我高兴都还来不及,怎舍得不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呜呜 40瓶;无依 10瓶;可可 2瓶;一见如故 1瓶; 第61章   前世徐孟州把她看得太简单,以为只不过是个娇纵不懂事, 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的小丫头罢了, 向来没对她有多少提防,即使后来发现她有端倪, 也觉得她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不足以为患,所以一直没有拆穿。   唯一不甘心的是,她骗他也罢, 一切都是假的也罢, 竟然对他没有一丝情意。   五年夫妻, 无数次的同床共枕, 他以为他们夫妻心心相惜, 也是后来才明白,他根本连她一片裙角都没沾上, 更别提进入她的内心。   她就像是戴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始终没有露出真实面目,到现在,徐孟州还是头一次看她揭开面纱, 瞥见她那娇艳绝色容貌的冰山一角。   男人一时心下狂跳,胸口处热流翻滚, 竟莫名有些兴奋不已。   坦诚之后,今后她就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这辈子,他会把她牢牢掌控,让她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徐孟州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缓缓退开,轻声说道:“今日给你机会,你既已选定,要做我徐家的人,今后不得再反悔,不管你盛家如何,你都不能再插手,你可下定决心了么?”   盛长乐若有所思。   盛家和皇室的养育之恩,上辈子她已经什么都还给他们了,甚至连命都已经还给他们了,这辈子再不欠他们什么,所以根本没有后顾之忧。   她冷静得都有些可怕,站起身,走到徐孟州面前,双手交叠,屈膝行礼,垂眸看着地面,只道:“妾身既已下定决心追随夫君,已是斩断后路,今后只有夫君这个依靠,绝不会背叛夫君。   “妾身深知,这辈子你们必定是水火不容的,不过,怎么说也是血脉至亲,只望夫君到时候能手下留情,别赶尽杀绝就是。”   她这若即若离的一举一动,给徐孟州一种错觉,好像他们是什么上级与下属的关系?   徐孟州顿时蹙起眉,心里有些不悦。   顺势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进怀里搂着,从背后抱着她,伏在耳边道:“昭昭,我们是夫妻,今日我都让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了,你何必还要如此拘谨?”   盛长乐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那双好看的眼眸之中仿佛拥有星辰大海,温和柔情的光晕甚是迷人,都让她不禁心下怦然一动。   她眸光流转,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我不敢……我骗了夫君这么久,深知不可饶恕,只怕夫君心有嫌隙,不敢任意妄为。”   她顿了顿,又低下了头,“而且,刚刚都是我在认罪,夫君也没告诉我你心里到底如何作想……”   徐孟州捏着她的下巴,认真道:“我想的是,以前的事可以一笔勾销,我通通不计较,今后我要你坦诚相待,把我当成你的丈夫,许你在我面前无所顾忌,无所隐瞒,但是不许你再逢场作戏,弄虚作假。”   盛长乐还有点心虚,捏了一把手心的汗,询问,“我当真可以无所顾忌?”   徐孟州点点头。   盛长乐立即保证道:“夫君放心,妾身今后必定对夫君开诚布公,知无不言,绝不有违!”   她估摸着,想要真正的互相信任,徐孟州城府之深,她仅凭片面之词肯定是不行的,必须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   她沉默的思索片刻,突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朝着书案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知道夫君肯定一时也信不过我,为表忠心,我知道的事情可以全都一五一十告诉夫君。”   她来到书桌前,便提起一支玉笔,铺好一张纸,蘸了墨,在纸上开始写字。   徐孟州也起身跟过去,负手背后,长身玉立,站在桌案旁边。   他却无心看她写的什么字,只是视线定格到她身上。   只见她身如娇花弱柳,体态风流,今日穿的是一件丁香紫色罗裙,袖口上绣着芙蓉花,层层叠叠的大袖撩起,露出一截雪白如凝脂般的玉腕,纤纤素手,兰花指翘起,玉笔在她手中都变得精致明亮了几分,不紧不慢,一笔一划写字的动作,优雅柔美,竟是看得人挪不开眼。   徐孟州已经不是头一回看她写字的模样了,可却是头一回看得如此专注沉醉,好似在欣赏一幅绝世画作一般。   前世,让他沦陷沉溺的,是她的绝世美色,她的妩媚勾人,她的柔情蜜意。   可是现在,仿佛有什么更神秘不为人知的东西,牢牢勾着他的心,等着他去探索挖掘,只让他一想起来就心潮澎湃,心里痒痒的按捺不住。   盛长乐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眼中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灼烫热烈的目光,只是思索着,认真谨慎的写下了十个名字,而后提起纸,吹干上面的墨水。   她唇角含着笑意,将写着名字的纸,双手呈递给了徐孟州,道:“这些都是他们安插在夫君身边的暗线,或许还有其他许多,我知道的也有限。”   徐孟州抬起袖子,接过纸,垂目一看,就见上头写着十个眼熟的名字,的的确确,都是皇帝那帮人安插在徐孟州身边的,有些他已经暗下处置了,无关紧要的,便留着掩人耳目,她写的十个名字里头,甚至还有连徐孟州也不知道的。   盛长乐其实知道不少名字,不过算了一下时间,很多都是后来才安排到徐孟州身边的,现在似乎也就这些了。   徐孟州看着那张纸,心里已经可以确定,她是真的要与他开诚布公,甚至是掏心掏肺,不然绝不可能毫不犹豫,把这些年辛辛苦苦安排在他身边的人都给卖了。   她这种做法,分明就是要跟他同气连枝,跟狗皇帝他们为敌。   可让徐孟州始终有点想不明白,她怎么那般果断决绝的,轻易抛开了狗皇帝和娘家,毫无顾忌,投入到了他的怀抱。   当真只是因为翠山的时候他救了她么?   她对狗皇帝就丝毫没有留恋?对娘家也一点旧情都没有?   徐孟州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可是具体又说不上来。   或许是得到得比想象中容易太多,心里总有点不踏实,觉得如梦似幻的。   盛长乐将她知道的一些零零碎碎的都说了,总之,狗皇帝现在无非就是想亲政,所以现在这个阶段,都是围绕亲政来的。   不过她知道的也有限,毕竟,这辈子和前世都已经很大不同了。   她经历过前世,完全信得过徐孟州,所以唯一藏着的,只有她重生过的事情。   她怕,若是让徐孟州知道她害死过他一次,肯定会恨不得掐死她。   盛长乐看着他,只问道:“夫君可以信得过我么?”   徐孟州将盛长乐轻易抱起来,放在桌上坐着,与她平视,轻抚了抚她的发,含笑道:“我既留下你,自然会信你,今后我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盛长乐总算松了一口气,放下担子之后,好似一瞬间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前世或者今生,这还是头一次。   她也出乎预料,见到柳姨娘的时候,她还以为今日死定了,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跟徐孟州达成共识了?   她正在暗自欣喜之时,徐孟州又询问出最重要的一件事,“昭昭,你今后打算如何应对他们?”   盛长乐想了想,道:“我打算先拖着再说,说不定还能为夫君套到有用的消息。”   徐孟州皱着眉,自然是不同意的,“我用不上你去套,今后我不想你再与他见面,也不想让你冒险。”   盛长乐反问:“夫君想让我与我爹决裂么?若是现在就这么决裂,今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再怎么样也是我爹,我不知该如何面对……”   徐孟州眉头皱得更紧了,“我说的不是你爹,我说的是你的皇帝表哥!   “你刚刚还说什么,你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他还等着接你进宫?”   今日不管盛长乐说什么,徐孟州都可以沉静如水,波澜不惊,唯有提起李元璥的时候,他才会明显情绪波动。   盛长乐嗤笑,“我当时说那些都是为了激你的,你别当真……”   徐孟州脸色更难看了,“他是当今天子,至高无上,你要什么他就给你什么,还想方设法讨你欢心?”   “……”   盛长乐笑容渐渐僵硬,觉得她好像一时解释不清楚了。   当时为什么要提这个狗皇帝来着?   盛长乐跟徐孟州在书房里坦诚的聊了大半天,因为盛长乐还没想好跟父亲决裂之后应该如何应对,最后徐孟州也只能答应,让她暂时应付着那边,不过绝对不能跟皇帝见面。   盛长乐双手挂在男人脖子上,口中的香气萦绕在他耳畔,轻笑问,“夫君在吃醋么?”   徐孟州掐紧她酥软的腰肢,压入怀中,“谁能容忍自己妻子还被别人惦记着接进宫去?”   盛长乐回答,“我不惦记他不就行了。”   徐孟州问她,“那你惦记谁?”   美人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笑意更甚,那娇媚如盛开的鲜花一般动人,光是这么一个笑就能让人魂不守舍。   徐孟州真想把她藏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见。   *   天池山行宫里,李元璥昨夜偶遇了仙女,后来让人在行宫找了整整一日都没有找到,好像凭空从人间蒸发了一般,都让人怀疑,那是不是真的天上下凡的仙女。   由于李元璥当时中了合欢香,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又身处在水雾之中,所以都没看清她的脸,只记得她戴着的珍珠耳坠。   还是头一次,让李元璥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他又去了一趟玉露池,却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只能灰头土脸的往回走。   走在半路,不经意的往一旁亭子里瞥了一眼,正看见一名美艳绝伦的女子,正在亭子里擦桌子。   只看了她一眼,李元璥顿时惊愕万分,连忙快步走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此时他是绝对清醒的,确认没看错,瞪大眼看着这美人,惊愕道:“昭昭,你怎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后会粥粥只想谈恋爱,然而昭昭只想搞事业,哈哈哈……   行宫那个,只能说,狗皇帝马上要睡第三个野女人了   更新时间因为作者才码好,呜呜呜……所以固定不了,反正尽量11点以前   这章也有随机抽红包,一般眠眠会抽评论的一半多,所以中的几率是50%以上,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モエモエ 29瓶;kathykeys 20瓶;天青色等烟雨、软性饮料、3282718 10瓶;绿仙猴、一见如故 2瓶;画画的猴子?、Onlooker、月半 1瓶; 第62章   美貌的宫女身材娇小,穿着一身浅草绿宫装, 被李元璥突然拉住, 惊得回过头来。   她眼见着面前站的是皇帝,顿时浑身一震, 赶忙跪在地上,紧张惊恐得竟然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   “奴婢参见陛下……”   李元璥倒是有些诧异,因为昭昭不可能这么低声下气。   他将宫女一把从地上拉起来,捏着她的下巴, 居高临下的, 仔细看着她那张脸。   仔细分辨, 这不是昭昭, 是长得很像, 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年纪稍微大一些, 身形和气质上天差地别,皮肤没有昭昭那么白皙水嫩,没有昭昭多年娇养出来的一身贵气,更是没有昭昭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魅力。   盛长宁是因为刻意模仿过, 所以看起来有几分像盛长乐,可是这个宫女, 是真的生得就像,都让李元璥不禁怀疑这是不是一张假脸。   李元璥抬起袖子,捏了捏她的脸蛋,因为捏得用力, 都给捏红了一块,几乎可以确定,她真的就是长成这样。   宫女整个人已经被吓傻了,战战兢兢,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面对当今天子的审视,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李元璥许久才想起来询问,“你怎会在此?”   宫女惊恐过度,微微颤抖的声音回答:“回陛下,奴婢因为犯了忌讳,被打发过来好几年了。”   行宫常年无人居住,可却依旧有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便是因为留着一部分宫人常年职守,这些人,有的是宫里出来年纪大些的宫女,大部分是做错了事,受罚来这里的。   李元璥倒是,没想到,在这行宫里,还藏着一个跟盛长乐长得如此相像的女子,只让他看一眼,就觉得好像昭昭在他身边似的。   他心下顿时生出一个想法来。   李元璥唇角抿唇一丝笑意,轻声询问,“你别怕,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皇帝突然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她哪能不怕?半晌才回答一句,“奴婢叫朝歌。”   李元璥微诧,心里还默默念了一句,她也叫朝朝?   随后李元璥拉着朝歌的手,带着她就走,“你今后来朕这里伺候吧。”   朝歌惊恐得手一抖,手上擦桌子的布都掉落在了地面上,表情久久凝固,都没有反应过来。   李元璥便一路将朝歌带回了寝殿,还特意抽空询问一下,“太后有没有见过她?”   程启想了想,回答:“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不过都没闹出动静,应该还没见过吧……”   李元璥想了想,谨慎起见还是交代程启前去调查,“查一查她的来历是否干净,顺便,此事别让任何人知晓,可明白朕的意思?”   程启大概明白皇帝的意思,他要将这个跟熙华郡主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藏起来,把她当作熙华郡主的替身,作为他见不得人的禁脔。   毕竟这宫女的长相,若是让别人看见了,定是要掀起一阵风浪,不可能就这么纳入后宫的,只能藏着捏着。   程启算是皇帝这几年培养出来的心腹,一直看着皇帝长大,皇帝对熙华郡主的心思他一清二楚,他知道,在皇帝眼里,一个女人始终无关紧要,皇位比女人重要太多,所以,皇帝眼睁睁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送出。   本来皇帝将熙华郡主送给首辅,是为了暂且安抚住徐家的,可是他又不甘心,舍不得,便想方设法的想牵扯住熙华郡主。   程启还小心翼翼的询问,“陛下,那个仙女,还要找么?”   李元璥现在对仙女的兴致已然消失了一大半,满脑子只有这个跟昭昭长得一模一样的朝朝,只道:“能找就找,找不到算了。”   程启嘴角抽搐,实在是感叹,早上还掘地三尺也要把仙女找出来,晚上就失去了兴致,还真是,帝心难测啊。   *   盛长乐还以为,徐孟州知道了她嫁给他的目的,肯定会提防她,疏远她,冷落她的,以至于她心里还一直有些忐忑不安。   谁知,徐孟州晚上还是跟之前一样,要留在她房里睡。   盛长乐早早洗干净了,坐在床沿,抱着枕头,警惕的目光看着屋里走来走去的男人,明明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却好像看的是什么陌生人似的。   就见徐孟州又跟昨晚一样,让人在地上打地铺……   盛长乐连忙上去拦着,还想要制止,“夫君,地上凉,你……还是睡床上吧。”   她主动拉着他去床上的,徐孟州自然不会拒绝。   床头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可见两夫妻各自闭着眼,平躺在床上,因为天气炎热,身上都只有一层薄薄的丝被,盖着腰以下的地方。   盛长乐先道一句,“我先睡了”。   然后便闭上眼,一动不动睡觉,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始终有些心里打鼓。   屋里安静沉寂得有些可怕,等了半晌也没人说话,还是徐孟州,翻身过来,面对着盛长乐。   他看着她那姣若秋月的侧脸,微微蹙眉,询问,“昭昭,你可还在生气?”   盛长乐知道,他说的上回他在床上拿她出气的事情。   其实说开之后,盛长乐大概能理解他当时的心情,肯定是因为知道她怀着怎样的目的,恼羞成怒的。   加之,本来也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盛长乐前世都习惯了,主要现在身体不好,折腾不起,以至于病倒的。   盛长乐睁开眼,缓缓转过头去面着他,回答:“没有生气。”   徐孟州问:“那你躲我这么远作甚?”   刚刚他故意挨着她身子一些,她都赶紧躲开了,都让徐孟州有些不解,明明是坦白心扉,解开嫌隙,怎么好像倒是两人之间生出了隔阂似的?   盛长乐一双眼眸水光潋滟,楚楚动人,只道:“我是怕夫君还生气,厌恶我……”   徐孟州朝着她凑近了一些,脸就对着她的脸,只道:“喜欢都来不及,怎可能厌恶你。”   盛长乐目中才浮出一丝笑意,唇角勾起,目光明亮的看着他,“夫君当真还喜欢我么?”   徐孟州微微点头,试探的伸出胳膊,跟之前一样,将她勾进怀里抱着,说道:“我今日说到底,不就是想把你留在身边么?若是不喜欢,我费这么些口舌作甚。”   盛长乐轻笑一声,抬眸偷瞄男人一眼,看他并没有因为知道她的目的而改变,这才放心了许多。   男人将她圈在怀里,指尖抚过她脸上细嫩的肌肤,只好声好气的说道:“昭昭,那日是我的错,不该那么对你的,你消气之前我都不碰你了,可好?”   盛长乐听闻,笑意更浓,娇羞的点点头,“是你说的哦。”   徐孟州点点头。   然后,本来徐孟州想抱着她睡的,不过盛长乐嫌太热了,就只能自己睡自己的。   徐孟州看着她,一晚上都没睡着,一个原因是心里总觉得火急火燎,有些地方不听话的一直作祟,还有个原因,好像解开了心里的什么结似的,有点太兴奋了。   一直到天亮了,徐孟州才累得合上眼,稍微睡了一觉。   好在,今日是休沐的日子,徐孟州也不急着出门,于是就让他多睡了一个上午。   徐孟州睡醒了,两人吃过饭之后,还一起去看了一趟谢氏。   这还是盛长乐病了之后,为数不多的几次来惠兰院。   谢氏最近养身子,脸色不太好看,看见徐孟州和盛长乐成双成对的样子,突然就想起慕若兰那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根本没心情招呼他们。   现在慕若兰可风光了,不过一个多月时间,一跃成为宁国公的宠妾。   谢氏就搞不明白了,他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怎么就搞在一起去了?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不是很多年前就不行了吗?现在六十多了,突然又能玩女人了?   从惠兰院出来之后,盛长乐和徐孟州又一起去了风月阁。   盛长乐将昨日徐孟州给她的扳指掏出来,给他递了上去,“夫君,你还是自己留着这个吧,我怕不小心摔坏了。”   听闻“摔坏了”一词,徐孟州不禁心下一震,毕竟前世,这枚扳指就是被她摔坏的。   不过徐孟州觉得,或许是盛长乐无意的一句话而已,他太敏感了,总往前世想。   徐孟州将扳指捏在她手心,整个握住她的手,道:“是给你的信物,摔坏了也不要紧。”   盛长乐本来是想还给他的,不过他坚持给她做定情信物,也就只好收下了。   而后盛长乐主动询问了徐孟州,关于她的事,今后如何打算的,还提醒道:“夫君,他们不仅想将你拉下马,还想取你的命,你可千万小心一些!”   徐孟州拧着眉,一本正经的说道:“他们容不下我,我也不会客气,昭昭,你就别插手了,我会处理好。”   盛长乐可不愿意,拉着他一片袖子就开始撒娇,“夫君,你说过会信任我,什么都告诉我的,这么快就说话不算数了!”   “……”   徐孟州也只能说了,他打算这段时间,给朝中换一批人,注入新鲜血液,主要针对扶持李元璥的老臣,把他的左膀右臂砍掉,狠狠打压他。   如今保皇派,为首的就是跟徐孟州一起摄政的三个核心大臣,盛俨、齐王和镇国大将军。   摄政的那四个人,都跟盛长乐脱不开关系。   靖安侯盛俨——盛长乐的爹。   齐王李成贯——先帝的兄弟,盛长乐的舅舅。   镇国大将军朱翼——云阳大长公主的丈夫,盛长乐的姑父。   内阁首辅兼任太师的徐孟州,则是盛长乐的丈夫。   盛长乐就提出她的想法,这几个人里面,最弱势的就是齐王,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早就应该回封地去安享晚年了,不如把他先撵下来再说。   最好,把齐王拉下马之后,让卫王顶替上去!   徐孟州得知她竟然还惦记着卫王,顿时皱起了眉,“昭昭,你就那么想扶持卫王回来么?”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马上要喝一大岗醋。   现在两个人心里虽然有造反的想法,但是并没有提,还没密谋造反哦,   这种事没有借口,不敢乱说,只能说打压狗皇帝,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彩虹棉花糖 3瓶;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大芋头、@肅 1瓶; 第63章   盛长乐知道,五年前是因为徐太后和元后的斗争, 先帝要立八皇子为太子, 太子被废,元后在冷宫病死, 才导致将废太子给逼反,出了那场宫乱,因此卫王跟徐家算得上是有些过节的。   但是,现在徐孟州只有扶持卫王, 才能顺理成章的把李元璥给撵下去, 放眼望去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盛长乐坐在徐孟州身边, 拧着眉头看着他, “有些大逆不道的话, 昭昭不知当不当说。”   徐孟州道:“说吧,这里安全。”   盛长乐偷瞄他一眼, 这才规劝的语气说道:“夫君,皇帝既然这么容不下你,让我来潜伏你身边意图不轨,还几次三番想取你性命, 将来若是哪天让他掌权亲政,必定第一个就对付你, 对付徐家,绝对不会给你们留活路。   “你难道就没想过,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他容不下你, 总有人容得下!   “以我的了解,卫王颇有君王气度,绝非那等小肚鸡肠之人,你们当年那些恩怨,本就是后宫争斗屡见不鲜之事,总归有办法化解的。”   盛长乐这番话意思很明显,已经是在挑唆徐孟州认卫王为主,扶持卫王上位,帮着卫王造反了。   徐孟州久久凝视着她,竟是愈发看不透这个女人到底什么心思了,她竟然想让他谋反?   以前徐孟州一直以为,她心里向着的是李元璥,为了李元璥可以做任何事情。   可是现在,她却突然倒戈,背叛了李元璥,并且反过来与李元璥为敌,挑唆他谋反,扶持卫王上位?   她这么做,莫非是为了报复李元璥?   因为李元璥利用她,抛弃她,还将她转手送人,所以她要扶持卫王,叫李元璥后悔莫及?   不过,徐孟州很快就意识到,不管她是想帮卫王造反,还是想报复李元璥,他都只是她想利用的工具罢了。   那等她事成之后,是不是还会抛弃他?   想到这里,徐孟州心里就有点不好受。   前世她五年都没有对他有多少留恋,也不指望她这么薄凉的人,轻易就能爱上他。   徐孟州这些想法不过一瞬之间,而后回答:“昭昭,你想帮卫王回京,占据一席之地,钳制他们也并非不可,我先前其实也有这种打算,所以我与太后商量,想把宝珠嫁给卫王,要卫王与我徐家联姻,顺便可以化解两家恩怨。   “可是卫王不同意这门婚事,他若不同意,我凭什么帮他?我拿什么借口说服我爹,说服我那些兄弟叔伯替他卖命?”   盛长乐好像之前听说过,卫王拒绝娶徐宝珠的事情。   徐孟州说的也对,卫王都不肯跟徐家联姻,中间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任何借口,凭什么让徐家在他身上投资?   其实徐家先前也是扶持李元璥的,只是这几年权势越来越大,已经威慑到了皇权,愈发受人忌惮,再加上推行新的政策,而一再受到守旧派的打压和排挤,才渐渐被孤立出来,成了外人眼中人人喊打的权戚。   盛长乐想了想,干脆道:“让我劝劝卫王吧,我有办法让他娶宝珠。”   徐孟州黑着个脸,“不想让你与他见面。”   盛长乐似乎看出了他有些顾虑,上去坐在他腿上,两条纤软的玉臂挂在他脖子上,仰头看着他的眼。   询问道:“夫君,你不会怀疑我跟卫王也有旧情吧?”   徐孟州与她对视,“他是你前未婚夫,没有么?”   盛长乐满目真诚,“当然没有!他走的时候我才几岁,我只当他是兄长,怎么可能与他有什么旧情?在夫君眼中,我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么?”   徐孟州却道:“就算你对他没有,谁能保证他对你有没有。”   这个惦记着把她接进宫也就罢了,还有一个惦记着把她带回陇西。   盛长乐靠进男人怀里,娇滴滴的,指尖挠了挠男人的衣襟,说道:“夫君,我一心向着你的,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想帮你。”   徐孟州垂目与她对视,那一瞬间,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前世她不是说,不想做首辅夫人,想做皇后么?   那意思,是不是不管谁坐上皇位,反正只要她是皇后就行?   这么说,不管是李元璥、卫王,还是他,根本就没人真正进入过她的心。   这个女人如此薄凉,都让徐孟州不禁背脊发凉,背后发凉,可是又莫名心血沸腾,很想看看,若是她爱上他,再被他无情抛弃,会是什么模样?   徐孟州原本也有让卫王回京的想法,早就想与卫王谈谈联姻之事,既然盛长乐说她帮得上忙,徐孟州便也同意了,到时候让她跟着去。   不过,徐孟州是以盛长乐的名义,请卫王两日后再去云雀楼相见的。   *   天云山行宫里。   又过一日,徐玉珠再一次被送到李元璥寝殿之内,徐太后还是没有打算放弃让李元璥临幸徐玉珠的事情。   可是李元璥那么痛恨徐家,怎可能让徐家的人怀上他的种?   本来李元璥有些不耐烦,想将徐玉珠撵走的。   谁知无意间抬眸瞥了徐玉珠一眼,一眼就看见她耳垂之上,竟戴着一对晶莹剔透,泛着蓝光的珍珠耳坠。   这耳坠看似寻常,可上头神秘独特的蓝光,让李元璥印象深刻,分明与前两日玉露池边的仙女戴的一模一样。   李元璥心下一震,那日玉露池边的仙女就是徐玉珠?   不可能啊!她当时不是被他抛弃在寝殿里么,怎么会比他还更快跑到玉露池去了?   李元璥有些不相信,久久看着徐玉珠,挥了挥袖子,表示让徐玉珠进来。   徐玉珠抿唇含笑,面带桃花,在他面前缓缓欠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李元璥朝着她勾了勾手,将她叫到身边坐下,仔细检查了一下她耳垂上戴着的珍珠耳坠……   与他朦胧印象之中的一模一样,只可惜除了这耳坠,他实在也记不起来更多了。   李元璥看着眼前的耳坠,视线又落在少女雪白细腻的玉颈上,突然凑上前去,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嗅了一口她的气味。   他几乎贴在她颈间,轻声询问,“那日在玉露池的是你?”   他口中的热气吹的颈间,痒得徐玉珠缩了缩脖子,红着脸低下头,眼睑低垂,娇羞欲滴的模样回答:“正是臣妾。”   李元璥皱了皱眉,顿时对仙女的好感都降低了几分。   不过回想起那晚销魂入骨的感觉,还是让他按捺不住的心头一热,不禁想再试一回。   思来想去,李元璥干脆将面前的徐玉珠横抱起来,带到了龙床上,翻身盖了下去。   试过之后,李元璥眉头越皱越紧,顿觉索然无味。   这和他那天夜里的感觉简直天差地别,徐玉珠跟他那个仙女比起来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她都承认那日玉露池是她了,而且珍珠耳坠也确实是她的。   都让李元璥不禁暗想,莫非是因为合欢香作祟,才让他那日对仙女神交如此念念不忘?   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李元璥心头挥之不去。   也只好让人赶紧将这个让人厌烦的徐玉珠送走,而后把朝歌送了过来,排解一下他的烦恼。   徐太后得知李元璥终于临幸过了徐玉珠,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   两日后云雀楼,跟卫王约好的时辰和地点。   上次云雀楼发生刺客之事,生意稍微萧条了好几日。   不过云雀楼能成为镐京最大的酒楼,自然也是实力雄厚,背景够硬的,特别是有宁国公府这个靠山,所以没过半个月就已经恢复如初,只是戒备更加森严,一般人想要进出已经没那么容易了。   李元珉推门进屋之时,就见盛长乐独自一人坐在屋内席案边喝茶。   见李元珉进来,盛长乐赶忙起身,行了个礼,“熙华见过卫王殿下。”   因为今日是盛长乐的名义邀请李元珉来的,进屋之后也没看见其他人,李元珉还以为是单独见面,当时心下稍微有些激动。   他倒是拘礼的样子,询问,“表妹今日约本王来此,有何贵干?”   盛长乐缓缓垂眸,声柔如水,只道:“其实熙华是有件东西想给殿下。”   李元珉询问,“什么东西?”   盛长乐自袖中,缓慢的掏出一只木马,木马只有巴掌那么大,精巧可爱,却颜色灰蒙蒙的有些陈旧。   她纤纤玉手,将木马放在桌上,只道:“这是小时候殿下送给我的,熙华一直留着,作为对兄长的留念,如今我已嫁做人妇,还留着殿下的东西多有不妥,所以物归原主。”   她留着他的东西,李元珉心下有些欣慰,可是她还给他,意思是彻底划清界限,他不免又有些失落,笑容都暗淡了几分。   盛长乐才又说起今日正题,“我听闻,徐家想与殿下联姻,不知殿下为何不肯答应?”   李元珉拿着小木马,垂目愣愣看着,只回答,“我不想娶徐家的人,而且我也不会娶素无感情之人。”   盛长乐走上去一些,只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啊!我知道,你们以前有些过节,不过早已过去多年,何必耿耿于怀?   “你只有跟徐家联姻,徐家才可以扶持你回京,单凭你自己,何年何月才能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盛长乐的语气,好像他没有徐家帮忙就不行似的,   李元珉皱起眉,直勾勾看着她,道:“我不想娶她,我回来本是想娶你的……”   正说到此话,隔壁轻咳一声,男人蒙的推开门走了出来。   是徐孟州面色阴翳,负手而立,出现在两人面前,目光如同利刃,直飞到李元珉脸上,带着凛然气势的浑厚嗓音质问,“卫王殿下,你当着徐某的面,对内人说这种话,不太合适吧?”   李元珉看着徐孟州走出来之时,顿时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   他进来时候,分明确定屋里没人,谁知墙上有道门,徐孟州从里头走出来了?   场面一瞬间尴尬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说过,昭昭这辈子的目标是为了把狗皇帝踩在脚下,并且跟夫君好好过日子,做不做皇后无所谓,只是粥粥实现了。   皇帝现在睡了四个了啊,1.长宁,2.仙女,3.朝歌,4.淑妃   也有随机的红包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her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431230 1瓶; 第64章   徐孟州缓步走过来,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即使是李元珉, 也久久看着他没有说出话来。   盛长乐只能躲到徐孟州身后,稍微有些窘迫的说道:“殿下开玩笑的吧, 怕不是忘了,熙华都已经嫁做人妇了,怎可能再嫁。”   其实,是徐孟州非要听她跟李元珉会说什么话, 谁知李元珉突然这么说, 盛长乐也有些意外, 顿觉有些无颜直视。   李元珉既然都已经被徐孟州听见了, 也就没什么要隐瞒的。   他看着徐孟州, 冷笑一声,道:“本王与昭昭早有婚约在先, 此番回京本来就是为了完成婚约的,倒是首辅,明知此事,倒还娶她过门, 岂不是强娶人.妻,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徐孟州朝他走近了两步, 毫不躲避的直视他的目光,凛厉的声音道:“还望卫王殿下理清楚些,指婚的是圣上,徐某不得有违, 不把殿下放在眼里的可不是徐某。   “再说了,既然殿下与昭昭早有婚约,为何在徐某与昭昭成亲之前不提出来。若是你当时提出,或许徐某还会成人之美,现在生米煮成熟饭,再说那些有何意义?   “昭昭现在是徐某的妻子,望殿下好自为之,别在提这等莫须有的事情,传出去难免让人误解。”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徐孟州确实想过不娶盛长乐,所以李元珉如果把这件事闹大,可能徐孟州真的会退让一步,让他把盛长乐接回陇西,这样一辈子都不用相见也好。   可是他没有,他自己选择的拱手让人。   他瞧不上李元璥窝囊,其实自己也跟李元璥一样。   不过,还好他没有,不然徐孟州现在怕是后悔莫及了。   李元珉被徐孟州这么一说,顿时噎住,久久答不上话来,只能袖子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一时心下懊悔不已。   徐孟州冷哼一声,今日也不想再与他谈下去了,道:“徐某本是想与殿下谈联姻之事,也好借亲事化解两家恩怨,既然殿下委实不愿,徐某自然不会勉强,便就此告退。”   说着徐孟州大袖一挥,飒飒转身,过来牵着盛长乐的手腕,就要带着她离开。   盛长乐回头望了一眼李元珉,那眼眸之中清波流转,倒是也无话可说,只能转过身去,快步跟着徐孟州就此离去。   只剩下李元珉一人,独自站在屋内,看着手上的木马,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截然斩断一般,难免有些凄凉落寞,心里空荡荡的。   两人一路下楼,准备离开云雀楼。   盛长乐快步追着徐孟州,还打算与他解释,“夫君,我真的只当卫王是兄长的,没想到他会突然那么说……”   卫王被贬离京之时,盛长乐年纪尚小,对婚约什么的没多大印象,而且家里和宫里都没有把这婚约当一回事,早就遗忘在一边了,却不知李元珉还当真,他还记得。   徐孟州冷着脸,一言不发,只是头也不回的牵着盛长乐离开。   盛长乐突然有些焦躁不安的,定住脚步,把他拉到一旁墙角,试图跟他解释,“夫君,是我的错,想出这种馊主意,不然还是算了吧,此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就对上男人阴沉沉的面目,只见那凤眸之中透出的一丝凛冽寒光,让本来炎热的天气都清凉了几分,叫人心下打鼓,不知他什么意思。   不得不说,徐孟州这生气的模样还挺吓人的。   美人眼中水光粼粼,拉着他一片衣袖,好声好气的哄道:“夫君,你别吓我……”   徐孟州一把勾过那纤柔柳腰,将她娇软的身子揽入怀中,贴在她耳边道:“都怪你长得太惹眼了,有人惦记着把你接进宫,还有人惦记着把你抢回去,你说,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彻底断了他们的念头?”   盛长乐踮着脚尖,瞪大眼睛愣愣看着他,“做什么?”   徐孟州诡异的一勾唇,似笑非笑的模样,眼眸之中深不见底。   他意识到,也只有一条最危险的路,才能让那些人再不敢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才能让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不是做梦都想做皇后么?他或许可以让她如愿以偿。   男人想是想,没有说出来,只是手掌盖在她腹部,转而找了个借口,幽幽说道:“让这里揣上我的孩子。”   盛长乐一听,心下一跳,脸上蹭的一下就红透了,心里还有些难过,“夫君忘了,昭昭身子已经不能生了……”   其实徐孟州真的做梦都很想有他们的骨肉,前世他们若是能有一儿半女,她能有个牵挂,说不定就不会那般狠心绝情了。   现在也是如此,若是他们能有个孩子,她说不定为了孩子,只能死心塌地跟着他。   可是事情却总那么让人不如意,她替他受了伤,身子一年半载都不能回复,暂时不能生育。   之前他们行房,她不能喝药,都是徐孟州自己想法设法主动避.孕的。   记得之前盛长乐就说过,想为他生孩子。   徐孟州很想知道,这句话是真的还是逢场作戏?   不过他又后悔提起了她的伤心事,看她盈盈含泪的样子,只得安慰了几句,“你年纪还小,肯定能养好的,你若当真想要,再过几年也来得及。”   盛长乐抿唇勾唇一丝苦笑,心里知道这都是她的报应。   徐孟州忙拉着她走,“是我不该提此事,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盛长乐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而后徐孟州牵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肩,二人正准备离去时候。   卫王忽而派人追了上来,禀报道:“我家殿下答应联姻,改日便派人上门提亲。”   徐孟州和盛长乐听闻,顿觉有些诧异,对视一眼。   他们都决定不和卫王联姻了呢,怎么卫王自己又改变主意了?   两夫妻有些不知道卫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盛长乐疑惑询问,“那还联不联?”   徐孟州点头,“联啊,为何不联。”   反正,现在唯一的名头,就是扶持卫王回京,朝中老臣对卫王还是有一定旧情的,定也不会太过反对激烈。   到时候就收回齐王陇右管辖权,拨到卫王手上,也算是拿出合作的诚意,给卫王见面礼了。   徐孟州正在想关于如何拉齐王下马这件事呢,带着盛长乐离开云雀楼的路上,正好就碰见齐王世子李重熙拦住他们去路。   李重熙锦衣华服,金光灿灿,满面笑意,上来热情的招呼说道:“这么巧,首辅和熙华表妹也在此吃酒么?”   齐王世子李重熙,也是盛长乐的表哥之一。   不过此人人品卑劣,还尤其好色,家里妻妾成群,还在外头寻花问柳,以前就曾对盛长乐动手动脚,盛长乐向来就看不顺眼他。   所以一见他拦路,盛长乐就下意识的往徐孟州身后躲了躲,还拿了帷帽戴上遮脸,避之不及。   徐孟州按礼数回应:“见过世子,不知世子此去何处。”   李重熙偷瞄了眼背后躲着的盛长乐,只瞥见一抹那美人姿色就觉得吼中一热,垂涎欲滴,只含笑道:“我刚好请了人,今日乘画舫游江,既然首辅夫妇在此,不如与我等同去,吃酒游湖如何?”   徐孟州正想齐王的事情,自然是愿意跟齐王世子结交的,于是便爽快答应了,只是扭头对盛长乐道:“你先回去吧。”   盛长乐本来是想走的,没想跟他们去吃什么酒。   可是李重熙却也想把盛长乐留下,只道:“熙华表妹不如一起同去,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我内人也在画舫上,也请了不少女宾,许多都是你熟识的,自打你受了伤恐怕许久都没跟她们见过面了,她们好多都念叨着你呢。”   盛长乐假意掩唇轻咳了两声,有些虚弱的声音道:“熙华身体不适,还需回去歇息,不宜饮酒,便不去打搅诸位。”   盛长乐不去,李重熙顿觉有些失望。   谁知盛长乐本来打算离去,刚走出去没几步,突然一场晴天暴雨,把盛长乐又给逼退了回来。   李重熙当场大笑,“看来老天爷都要让表妹一起去,表妹又何必再推辞,不如就过去坐坐吧?”   盛长乐皱着眉,看向徐孟州。   事已至此,徐孟州也只好答应了,“下这么大雨,那你也去坐坐吧,不饮酒就是了。”   夏天的雷雨,说来就来,盛长乐也猝不及防,也没借口拒绝,只好答应跟着去坐一坐,就这么跟着徐孟州和李重熙等人,撑着伞,一起上了他准备的画舫。   其实盛长乐不想去的原因,是今天都没有好好打扮一下,有点不想出现在那些女人面前。   就盛长乐的姿容,精心打扮之后,自然是随意艳压群芳的,不过即使没有仔细打扮,一样仿佛出水芙蓉,不施粉黛而颜如朝霞映雪,娇美不可方物,也让人望尘莫及,自愧不如。   盛长乐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确实引起了一阵骚动。   众人目光纷纷落到她身上,有熟识的还都朝着她围了上来。   “这不是首辅夫人么,听说前阵子在云雀楼受了伤,怎么还敢来云雀楼?”   世子妃是主人,见了盛长乐,自然是要招呼的,便给她安排了贵宾的首席位置。   盛长乐都怀疑这世子妃是故意刁难的,安排谁不好,偏偏把她安排在汝阳大长公主李清茹的身边入席。   盛长乐上回跟汝阳大长公主见面,已经是刚刚成亲,两三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上次两人的不痛快,现在见了还有些不待见,表面却还是招呼,“熙华见过小姨。”   李清茹都不想理她。   上回李清茹当众往盛长乐身上泼水,被太后罚去跪了三日的宗庙。   那三天,对李清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不知是谁要故意整她,晚上又是老鼠又是蟑螂,还有蜘蛛,还有蛇,还给她吃馊饭,她一个公主哪受过那种罪,把她都折腾得,从宗庙回来就病倒了,一个月才养好。   李清茹想起来就一肚子气!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这回再敢惹我昭昭,就不是吃馊饭了,哼哼!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柘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云_ 10瓶;梦 5瓶;Ll 4瓶;彩虹棉花糖 3瓶;whispers.婉音、冰雪飘摇 1瓶; 第65章   李清茹心下冷哼一声,今日在座的, 她是品级最高的大长公主, 是齐王的妹妹,做东的齐王世子妃都要喊她一声姑姑。   上回是有太后为她撑腰, 今日总没人给她撑腰了吧?   想到这里,李清茹阴恻恻的目光,就落到盛长乐身上,而后叫来人, 附耳悄声交代了一句什么。   片刻后, 就见有侍女呈上来一壶酒和两个酒杯, 放在两人面前。   李清茹唇角含笑, 亲自斟酒, 对盛长乐说道:“上回的事情,是本宫一时冲动, 后来冷静下来,在宗庙仔细想了想,都是本宫这个做长辈的不对,应该让着你的, 一直都想找机会给你赔礼道歉。   “今日既然碰上了,本宫便请熙华郡主饮酒一杯, 若是熙华郡主喝了,就当时上回的事情一笔勾销。   “再怎么说也是亲戚,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积怨……”   李清茹一边说, 一边斟酒,而后笑吟吟看着盛长乐。   李清茹的性子,盛长乐清楚得很,她根本不像是那种会示弱主动讨好她的人。   盛长乐警惕的瞄向那杯酒,含笑道:“熙华身子尚未恢复,实在不宜饮酒。”   李清茹看着酒杯,问道:“怎么,你还怕这酒有问题么?这大庭广众之下,本宫再傻也不会给你下毒吧。这可是我方才特意让人买来的,云雀楼特有的千里醉,喝一杯也不醉人的。”   说着,李清茹就把盛长乐和她的酒杯调换了位置,只道:“你喝我这杯总行了吧?本宫今日这般低声下气的讨好你,你还不给面子,是不是要本宫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糗?”   盛长乐实在也不好再拒绝,于是只好答应了。   不过突然看向门口,李清茹还以为她看什么,好奇的也扭过头去,跟着她看了一眼。   趁着李清茹不注意,盛长乐迅速将两杯酒再次换了个位置。   盛长乐随后举起酒杯,“那熙华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清茹看她总算肯喝了心下暗喜,将酒杯举起来,便做出表率道:“那我先干为敬。”   眼睁睁看着她用袖子遮住,仰头将酒喝下去。   盛长乐也笑脸盈盈,大袖掩唇,将酒送到了唇边,为了谨慎起见,她这杯也没有喝,而是倒在袖子里,看上去是都喝干净了。   李清茹看着她喝了酒,笑意更甚,凑上来恶狠狠的说道:“千里醉,味道如何?”   这可不是一般的千里醉,而是李清茹特意下了迷药的千里醉,准备把盛长乐迷晕,一会儿送到李重熙房间里去,她可是早就知道,李重熙那个色鬼,对盛长乐美色觊觎已久的。   盛长乐想了想,前世李清茹就给她下迷药之类的,看她模样,估计也想不出别的手段了。   她扶着额头,蹙着眉,装模作样的说道:“我就说这不能喝吧,才喝一杯就有些头晕,好像醉了。”   李清茹以为奸计得逞,心下暗暗得意,而后搀扶着盛长乐起来,好心好意的说道:“怎么这般容易就醉了?这样吧,本宫带你去客房休息休息。”   盛长乐点头同意,而后李清茹就搀扶着她起来,带着她进了船舱。   路上,李清茹还在她耳边恶狠狠的说道:“小贱人,我看这回还有谁能帮你!”   只是刚走到客房门口,正要推门而入的时候,李清茹突然自己有些头晕目眩,浑身乏力,越发难受,使劲摇了摇头也没能清醒过来。   反倒盛长乐唇角含着笑意,打起精神,反过来搀扶着李清茹,只问道:“小姨,你这是怎么了,莫非也醉了?”   李清茹看她竟然没有昏迷,脸上笑容还有些诡异,心下咯噔一声,这才感觉到不对劲,莫非,自己喝的才是有迷药那杯?   李清茹顿时脸色一白,正准备张嘴叫人。   可是迷药已经起了效果,她一句话说不出来,就已经白眼一翻,浑身失力,就此昏迷过去,没了知觉。   盛长乐连忙扶着她进屋,将她扔在床上,盖上被子。   她气喘吁吁的站在床边,拍了拍手,看着自己湿淋淋的袖口,又看了看床上死鱼一样躺着的李清茹,还不屑的冷嘁了一声。   来来去去就这点手段,还想跟她斗?   不过,盛长乐转念仔细一想,李清茹不应该只把她迷晕才对,说不定还有后招?   她意识到不太对劲,把床帐拉下来,而后赶紧开门,匆匆离去。   因为画舫上空间有限,除了一些齐王世子准备的伺候吃喝那些仆人,大家都是没带随从上船的。   由于盛长乐想知道李清茹到底还有什么花样,就在对面的客房等着偷看。   过了片刻,就见齐王世子李重熙鬼鬼祟祟跑了过来,开门进屋去了。   盛长乐当时心里万马奔腾,恍然大悟。   这个李清茹,竟然想把她送给李重熙这个色鬼!   等等,那现在,李重熙该不会要把李清茹当成是她,然后……   可是,李清茹是李重熙的亲姑姑啊!   想到那两个人滚在一起,盛长乐差点憋笑憋出内伤……   后果严重,实在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们姑侄乱.伦,盛长乐赶紧出去,塞些银子给路边的奴仆,只道:“我方才瞧见世子和一个女人进客房里去了,你赶紧去告诉世子妃。”   世子妃清楚李重熙风流成性,一听此事,顿时气得拍案而起,立马带着人找了过来。   盛长乐悄无声息的混在人群背后,等着看好戏开场。   等到世子妃带着人,气势汹汹破门而入的时候。   床上醉醺醺的李重熙已经脱了裤子,正在脱女人的衣裳,急不可耐的想要继续下面的事情,毕竟他想这小美人都不知想多久了。   “嘭”的一声巨响。   随后就传来世子妃咆哮的声音,“李重熙,你这混账东西,家里这么些还不够你玩的,竟然还在外头偷吃!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又在睡哪个小贱蹄子!”   李重熙浑身一震,扭头一看,世子妃已经朝着他冲了过来,将没穿裤子的他一把从女人身上拽下来。   李重熙支支吾吾的上前阻拦,绝对不能让世子妃看见床上的女人是谁,“你吵什么吵!我睡谁关你什么事,滚出去!”   世子妃已经气得面红耳赤,“你敢做不敢当么?藏着捏着见不得人,莫不是在跟谁媾和!”   “……”   两人吵吵嚷嚷的,把躺在床上的李清茹给吵醒了。   李清茹翻身坐起来,低头看见自己身上乱糟糟的衣裳,再看看床边吵架的世子夫妇,瞬间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她惊叫一声,赶忙缩在床角,用被子裹住身子。   当时已经惊恐得面色发白,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时死的心都有了。   她本来是打算将盛长乐那个小贱人送到李重熙床上的,谁知现在……   听见声音,两夫妻朝着床上看去,才看见床上衣裳凌乱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汝阳大长公主李清茹!   李重熙当时惊得目瞪口呆,嘴唇半张半合,久久没反应过来。   明明是李清茹让人给他传消息,说是来这个房间,盛长乐在这里等他。   怎么躺床上的会是李清茹!   那他们岂不是差点……   世子妃先是震惊,随后喉中作呕,“啪”的一巴掌扇在李重熙脸上,气得浑身发抖,含着泪道:“畜生,李重熙,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里里外外多少女人我都可以忍,连自己姑姑都不放过,你们,你们竟然姑侄乱.伦!   世子妃已经气得崩溃,嚎啕大哭起来,“我怎么嫁了你这种肮脏恶心的畜生!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世子妃一头冲了出去,翻栏杆,扑通一声的落水,是要跳水自尽。   仆人接二连三的跳水前去营救。   屋外已经围满了今日画舫上的客人,大家正在人口相传,暗暗议论,说着汝阳大长公主和齐王世子姑侄乱.伦,被捉奸在床的事情。   李清茹面对着那么多双眼睛,一时受了刺激,好半晌才想起来争辩,“我没有,我没有……都是盛长乐,是她要害我的!”   李清茹整个人已经精神恍惚,流着泪,翻身下床,都来不及整理衣裳,一眼就找到后头盛长乐的位置。   她颤抖的手指着盛长乐,“是她,都是她要害我的!是她!”   李清茹冲到盛长乐面前,一把抓着盛长乐的胳膊,把她拉到众人面前,“你快跟她们说清楚,是你,都是你给我下了迷药,把我送到这里来了,我没有,我没有……”   她的手太用力,捏得盛长乐胳膊都有些生疼。   盛长乐蹙着眉,一脸无辜,挣扎道:“小姨,你别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自己喝酒头晕,让我把你扶过来的,我送你过来就走了,怎么可能给你下迷药?谁知小姑姑竟然还约了人……”   李清茹知道,是盛长乐,都是这个小贱人害的!   看着众人对她指指点点,说她姑侄乱.伦,今日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她今后一切都毁了,还哪有脸见人?   都是这个贱人害的她!   气得李清茹脑子一热,一头扑上去,就精准的掐住盛长乐白皙细嫩的脖子。   她双目猩红,力气太大,手背上青筋冒出,恶狠狠的道:“你敢谋害本宫,本宫今日就掐死你!掐死你这小贱人!”   盛长乐因为伤势初愈,本来就虚弱无力,被她扼住喉咙,顿时无力反抗,喘不过气来。   她用手用力去抠李清茹掐着她脖子的手,却是根本抠不下来,一时胡乱挣扎,双腿发软摔倒在了地上。   见这架势,周围惊叫慌乱成一团,大家都围过来,却碍于身份,根本没人敢阻拦,只眼睁睁看着。   李清茹骑在她身上,已经是完全失控,满脑子只想掐死她。反正今日事已至此,说也说不清楚了,大不了玉石俱焚!她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盛长乐只觉得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脖子上的手好像随时都要取走她的性命。   直到一个高挑修长的男人身影,剥开人群冲出来,一脚将李清茹给踹飞出去。   他眼中只有一人,赶忙过来蹲下,将她瘫软的身子抱起,喘着粗气,唤了一声,“昭昭……”   作者有话要说:  汝阳:不说了,我的盒饭到了   今天也有随机的红包哦。 第66章   盛长乐被掐得险些窒息,脑子缺氧昏迷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苏醒的时候,已经身处在家里床榻上, 外头天都已经黑透了。   一睁开眼,便看见灯光之下,男人正拿一张俊美好看的脸对着她,凤眸之中满目疼惜怜爱。   盛长乐被掐晕之后, 是徐孟州把她抱着回府的, 一路脚步匆匆, 一刻都没有松手, 只有跟在后头的阿东知道当时男人有多焦急如焚。   徐孟州就一直坐在床沿守候, 眼也没舍得眨一下,等着她醒来。   看她总算苏醒, 连忙连忙凑上来,担忧的询问:“昭昭,没事吧?”   盛长乐看见是徐孟州,感觉到脖子上的疼痛, 才想起来先前差点被李清茹那个疯婆子掐死的事情。   她鼻子一酸,顿时眼眶就湿润了, 眼巴巴看着徐孟州,委屈的解释道:“夫君,是汝阳,她想把我迷晕, 送进李重熙房里,我换了酒,结果她自己被迷晕了,我也不知道会闹那么大……我是不是闯祸了?”   徐孟州指尖轻抚她的发,轻轻将她搂入怀里,滚烫的唇落到她额上,将她小心翼翼的圈着,好像搂着的是什么宝贝一般不想松手。   男人喘着粗气,微哑的声音道:“你没闯祸,闯祸的是他们。”   他的脸,贴着她的脸蛋,柔声道:“昭昭,是我的疏忽,明知那李重熙不怀好意,今日应该陪你一起回来的。”   盛长乐轻笑,“我不是没事么?”   徐孟州视线落到她脖子上,就见原本雪白细嫩的肌肤,如今留下了李清茹血红的五指印记,男人心疼得快要窒息,眸中闪过一丝阴冷,当时已经下定决心,这次绝不会放过他们。   男人的指尖,轻轻擦过她脖子上的痕迹,问道:“疼不疼?”   盛长乐其实有一点疼,不过见着他好像很担心的模样,就摇摇头,强颜欢笑道:“不疼,真的没事。”   反正她都死过一次了,而且上回中暗器比这更疼呢,她都忍过去了,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徐孟州想着想着,有些哭笑不得,道:“昭昭,你知不知道,此番歪打正着,差点把齐王给气死了。”   齐王,正是他们眼下想要换掉的目标。   盛长乐眼前一亮,兴致勃勃,连忙询问怎么回事。   徐孟州便才回答,盛长乐只不过昏迷两个时辰,这皇室公主和亲王世子乱.伦的丑闻已经传得铺天盖地,满城风雨。   皇室宗亲都被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恶心到了,联名上书,要求太后以损害皇室声誉罪名,将当事者二人除去宗籍,贬为庶人。   齐王听闻儿子和妹妹搞在一起此等丑闻,受了刺激,当场吐血病倒,太医说他年事已高,这身子恐怕好不起来了。   原本徐孟州还在想着对策,谁知现在省了。   徐孟州道:“正好借此让他交权,回封地去颐养天年。”   也就是,这次不仅李清茹凉了,整个齐王府都要凉凉,齐王只能拖家带口回封地去养老。   还真是盛长乐歪打正着,没想到眼看着高高在上的齐王,竟然一瞬间崩塌了。   现在只等着找个借口,让卫王上位即可。   盛长乐还有点担心,“夫君,事情怎么说跟我也有些关系,会不会牵连到我啊?”   徐孟州冷冷道:“怕什么,是她想害你,自食其果,正好再给她加一条蓄意谋害首辅夫人的罪名。”   盛长乐噗嗤一声,差点笑了出来,当时就有些幸灾乐祸。   汝阳这叫自食恶果,当时若中招的是盛长乐,现在生不如死的就是盛长乐了,她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徐孟州唇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捏捏她的小鼻子,又问道:“小机灵鬼,这回帮了大忙,你说该如何奖励你才好?”   盛长乐想了想,提了个简单的要求,“我想吃葡萄,要最甜的。”   徐孟州本来想让人现在就去给她找葡萄回来的,不过盛长乐竟然乖巧又懂事的说明天再吃就行,对于总是提无理要求的她,徐孟州还稍微有些不习惯。   因为盛长乐也算是受了点轻伤,徐孟州一直陪着她,到她困乏想睡觉了。   徐孟州今日很识相的,说要回自己房间睡。   盛长乐红唇娇艳,媚眼如丝的,朝着男人勾了勾手指,含着笑意问道:“夫君不想跟昭昭一起睡么?”   她那根手指,好似勾在徐孟州心坎上,把他一颗心都勾得痒痒的。   他都已经好多天没碰过她,晚上挨着她睡的时候,闻着她的醉人芳香,碰着她的酥软香甜,都忍不住在她身上偷偷蹭蹭,压抑已久的火焰都已经快把他吞噬干净。   被她这么一勾,男人哪里受得了。   徐孟州询问她,“你可还生气?”   盛长乐含着娇媚动人的笑意,“你说呢?”   “……”   本来徐孟州看她受了伤,本来不忍心下手的,可是小妖精主动送在怀里来,差点要了他的命,干脆就不忍了。   自从两人坦白之后,这几天盛长乐一看见徐孟州都有些畏首畏尾,小心翼翼的,好像有些怕他,怕他改变主意,或者怕他信不过她。   徐孟州还以为她离他越来越远,今日她受了伤,在脆弱的时候,一如往常一样在他怀里撒娇。   那颗久久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   夜里,滚烫急促的呼吸缠绕在一起,男人将怀里的柔若无物的她压着,像握着糯米团子,好似能捏成任何形状。   他动情的时候不停唤她,“昭昭……”   盛长乐也唤他夫君,可是男人撕扯她的唇瓣,要她唤小舅舅。   她顿觉羞耻,却受不住他百般催促,只能乖乖听话,唤,“小舅舅……”   天气实在太热,男人背上汗水都渐渐凝结成了晶莹汗珠,顺着背脊一滴一滴滑下。   女子白皙如玉的手,盖在他背脊梁上,弯曲成好看的弧度,干净精致的指甲,在白净的肌肤留下一道道红痕,像是被猫爪挠出来似的。   美人脸上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发际的碎发都已经浸透了,黛发粘连在泛红的肌肤上,也粘连在雪白修长的颈子上。   男人的大手,捧着她的脸蛋,鼻间就碰着她的鼻间,口中好闻的热气扑面而来,哑着声音问她,“昭昭以前不是说喜欢夫君,现在还喜欢么?”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到底对他是什么心思,可是又怕知道了会大失所望。   盛长乐一双眼中雾蒙蒙的,脸颊霞晕阵阵,成熟果实般的红唇好似都要滴出血来,却是久久莺声燕语,没回答。   她不回答,男人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小心翼翼的捧着,像是抱着陶瓷娃娃,一不小心都会轻易捏碎。   徐孟州心里更急了,逼问她,“为何你让我喜欢上你,你却不喜欢我了?”   盛长乐面对他的逼问,只能不停流着泪,哭声回答,“喜欢,喜欢夫君……”   男人虽然知道是逼问出来的,却也好像心满意足了。   她身子还很虚弱,男人也克制着,适可而止,不敢肆意妄为。   后来,他依旧跟以前一样,小心将她抱起来,抱进浴房里轻易,看见她脖子上今日留下的掐痕,还有些来气。   他搂着她在怀里,悉心擦拭。   美人只穿着单薄的丝绸睡裙,两条莲藕般的手臂挂在他脖子上,享受着他只有这个时候独有的伺候。   她贴在他耳边,嗓音酥软无力的,突然开口说道:“昭昭也喜欢夫君。”   徐孟州垂目看着她羞红的脸,目中却变得迷离,只问,“你只是喜欢被我这样吧?”   盛长乐突然抬眸,又羞又恼的瞪着他,抓了一把水,就甩到他脸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满脑子这些东西!我,我还怀疑你只喜欢我的身子呢!”   徐孟州勾了勾唇,“不用怀疑,本来就是。”   盛长乐一听,这回真生气了……气得想走。   可是她转身爬起来,却是腿一软,脚下踩滑,差点摔倒在浴池边上。   还是徐孟州眼疾手快,立马在下头接住,简直冷汗都吓出来了。   盛长乐扭动肩膀,不想要他抱,甚至想锤他。   就知道这狗男人只是喜欢她的美色,只是贪图她的身子!或许前世那五年也是一样。   前世她就觉得,徐孟州只喜欢她的美色,总有腻了的时候,等她美色不在,他肯定会厌弃她,到时候就跟他爹一个德性,换三任妻子,数不清的妾侍,她要是认真她就输了。   果不其然!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个德性,谁认真谁就输!   徐孟州将她拉回来,箍进怀里,道:“昭昭,我说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盛长乐瘪着嘴,脸色特别难看,甚至都要气哭了。   徐孟州把她的脸捧回来,面对面看着她,道:“你又没把我放在心上,何必在意这些?”   盛长乐冷哼一声,已经不想再跟这个狗男人说话了!   徐孟州刚刚随口回答那句,是只喜欢她的身子,本来以为她会毫不在意的,谁知她反应这么激烈。   他突然就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那么嘴欠……结果大半夜被她从房里撵出去,让滚回自己房间去睡。   从天上掉到地上的感觉,摔得徐孟州有点疼。   *   次日,便传来汝阳大长公主悬梁自尽的消息。   当然,说不准是她悬梁自尽,还是皇室将她秘密处死,或者是徐孟州有过什么动作。   因为刚刚传出丑闻,也没有葬礼,只匆匆下葬,更不得葬在皇陵。   盛长乐听闻李清茹就这么死了,还稍微有些惋惜……   不过自作自受,怪不得她就是了。   又是一日,风月阁书房之内,徐孟州刚刚自外头回来。   他正琢磨着,应该怎么哄盛长乐才好。   他因为那日惹她生气,都已经两天没进过她的屋了,解释都解释不清楚那种。   阿西急匆匆带回来一个消息。   阿西平常是负责跟外头那些探子和暗线联络的,今日带回来的,是靖安侯府柳姨娘送来的消息。   他凑到徐孟州耳边,悄声说道:“盛俨一日喝得烂醉如泥,被柳氏套了话,说是当年他从来都没碰过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是盛长乐的母亲。   从来没碰过,便生下盛长乐,这意思已经显而易见。   徐孟州听闻这消息,不免有些惊讶,“可信么?”   阿西回答,“他酒醒之后不承认,说是柳氏听错了,他只是不愿意碰昌平公主。”   徐孟州想了想,觉得事有蹊跷,还是查一下为好,万一真有其事,万一,盛长乐当真不是盛俨亲生的呢?   那他们就什么都不用再顾虑了。   他吩咐下去,“我要知道十五年前昌平公主的所有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不容易吃一顿肉马上又吃不上了的可怜粥   大家说的那个神秘地方,等以后完结了会有的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酷爱精美甜点的小木仑 2瓶;41346927、冰雪飘摇 1瓶; 第67章   皇室丑闻被刻意掩盖和打压,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之而来的是卫王跟徐宝珠的亲事敲定下来。   徐太后和皇帝还在行宫避暑, 便得知京城发生的一系列大事。   李元璥自然气不打一出来,他就知道, 徐孟州把他支走,全权摄政,就是想趁机搞事情。   果然这还没半个月,齐王就这么容易被搞垮了, 卫王和徐宝珠又订下亲事, 若是还不回去, 接下来还不知会有什么动作。   他定是打算扶持卫王回来了吧!   美貌的女子衣衫袒露, 香肩半露, 艳丽妩媚的模样,将手中刚刚剥好的龙眼, 小心翼翼的送到李元璥的唇边。   李元璥眸光阴沉,居高垂目下来,见着精心梳妆打扮之后,朝歌这张脸蛋, 已经看上去跟盛长乐一模一样,便是渐渐皱起了眉, 恼怒的大袖一挥。   朝歌整个轻盈的身子都跌倒下去,手中晶莹剔透的龙眼滚落到了地面上。   她不知哪里惹恼了天子,惊恐的屏住呼吸,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战战巍巍道:“陛下息怒……”   看她那般卑微低下的模样,昭昭根本就不可能会那样,李元璥愈发恼羞成怒。   因为这几日下来,他发现,这个朝歌跟盛长乐虽然长着一样的脸,打扮得也一模一样,可是盛长乐骨子里的娇贵涵养,她却半点都没有!她们根本就不一样!   他每次与朝歌行事的时候,便想把朝歌当成盛长乐,可是与此同时,又想着盛长乐是不是也正在被姓徐的狗贼糟蹋……   一想到此处,李元璥越发暴躁,上去抓着女子的胳膊,将她自地上一把拉起来,喘着粗气,粗暴的把她身上纤薄衣物撕成了碎片,便从背后将她死死压下,狂风骤雨一般席卷而来。   他的手肘圈着她的脖子,勒得很紧,凑在她耳边不停唤着:“朝朝……”   朝歌早就吓得魂不守舍,浑身僵直着,动都不敢乱动,只能咬着唇瓣苦苦忍耐,不停抽泣,完全不知道皇帝为何这般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   一时对她恩宠有加,什么好东西都赏赐给她,还让好多人伺候她,可是一转眼又阴云遮月,对她这般粗暴,不当人对待。   程启守在门外头,就只听见女子哭得凄惨至极的声音,声音都哭哑了。   后来进去伺候的时候,更是惨不忍睹……   皇帝却只是淡然吩咐,一卷锦被,裹着将朝歌送出去,就像是玩腻了就扔掉的玩具似的。   程启都不明白了,圣上前些日还当朝歌姑娘如获至宝,怎么突然之间又翻脸不认人?   程启伺候李元璥沐浴的时候,只见天子脸上一直阴冷骇人,他也没敢多问。   还是李元璥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厉声道:“给朕找人好好教导朝歌,朕要她行为举止,体态气质,跟熙华郡主一模一样!”   “喏。”程启大概还以为,皇帝是想把朝歌教导得跟盛长乐一模一样,才好满足他的私欲。   可是李元璥却另有想法。   他已经调查过了,朝歌身份应该没问题。   他想把朝歌调.教得跟盛长乐一模一样,然后用朝歌把真正的盛长乐,从徐孟州身边神不知鬼不觉的换回来!   一想到这个神仙妙计,李元璥眼睛都明亮了几分,心下激动不已,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行宫的另一头。   徐玉珠正愁眉苦脸的拉着徐太后的袖子,稍微焦急的询问,“姑母,圣上对我还是很冷淡,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徐太后紧紧皱着眉,沉吟片刻,只能叹息一声,“知道就知道了吧,他也临幸你两回了,只要能怀上,到时候立你为后,便高枕无忧了。”   徐玉珠却很是懊恼奇怪,“圣上要找那个仙女,到底是谁啊?”   徐太后回答,“不过是哀家略施小计罢了。”   徐玉珠又提议道:“依我看,既然她能让圣上那般念念不忘,何不将她献给圣上,说不定能勾住圣上的心。”   徐太后一听,脸色霎变,立马就否决了,“胡说八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往宫里送,你想让人去与你争宠么?”   徐玉珠也只好咬着唇,不敢再多说什么。   *   镐京这边,盛俨知道齐王下台的事情,又听闻卫王跟徐宝珠定亲,估摸着徐家要跟卫王狼狈为奸,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又找了个借口,又一次叫盛长乐回娘家。   盛长乐一回靖安侯府,便被盛俨叫到书房里,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因为最近她送回去的消息,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有用的都没有。   不过,盛俨今日叫盛长乐回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下令,让盛长乐破坏卫王跟徐宝珠的婚事,不能让他们联姻成功。   盛俨还道:“那卫王对你至今念念不忘,只要你跟他说几句好话,把他勾着,让他依旧对你存有幻想,他必定不会娶徐宝珠的!”   盛长乐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亲爹竟然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也对,前世他就说要勾着皇帝,免得皇帝把她忘了呢,现在让她去勾着卫王,好像也不奇怪。   盛长乐心里一肚子火,也只能暂且嘴上敷衍,“我这么跟卫王见面太冒险了,我会另外想办法让他们无法成亲的。”   其实盛长乐觉得徐宝珠能嫁给卫王也还不错,反正徐宝珠前世嫁过两回,都嫁得不好,比起前世她那两个丈夫,卫王都不知好多少倍。   本来盛俨还想教育盛长乐的,却突然外头匆匆前来禀报,说是徐孟州来靖安侯府了。   盛俨略显诧异,看向盛长乐。   盛长乐耸了耸肩,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其实心下还松了一口气,稍微有些暗喜。   不过片刻,徐孟州就找到书房来了。   盛俨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徐孟州请进来坐一坐。   徐孟州身姿修长,背着光出现在门口,视线立即就落到了盛长乐脸上,就见她美眸之中带着妩媚笑意,正朝着他看过来,两夫妻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   而后盛俨和徐孟州在茶桌边相对坐立,盛长乐则亲自为两人斟茶。   盛俨示意请徐孟州饮茶,还询问,“听闻前几日长乐在云雀楼又出了事,今日特别叫她过来问一问,倒是不知首辅也亲自过来了,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徐孟州轻笑道:“岳父大人客气了,我也只是路过附近,想顺便接夫人一起回去,贸然前来打搅。”   盛长乐听闻两人说话,只不过一些家常的语句,却总觉得好似有两股截然不同的气焰在不停争斗似的,半点也不安宁。   一起在靖安侯府用过家宴,傍晚时候,徐孟州才领着盛长乐一起回府。   回宁国公府,风月阁书房之内。   徐孟州刚刚往软榻上一坐。   盛长乐便欣喜一笑,主动坐进了徐孟州怀里,两条胳膊环着她的腰,甜腻腻的,娇滴滴的说道:“今日多谢夫君替我解围,你知不知道,我被我爹骂得好惨!他还让我破坏卫王和宝珠婚事。   “我觉得,要是我爹知道我已经背叛他了,他肯定想掐死我。”   徐孟州蹙眉,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清波流转的眼眸,“昭昭,你是为了我才背叛你爹的么?”   盛长乐抿唇轻笑,笑若桃花,对视着他的眼,“自然是为了你……”   徐孟州握着盛长乐的手,放在她心口,贴在她耳廓,轻声问道:“你摸着良心说,当真是为了我?”   感觉到放在她“良心”上不安分的手,盛长乐脸蹭的一下就红成了柿子……   渐渐地,她眼中变得雾蒙蒙的,声音也娇媚了几分,轻声喘气,老实回答,“有一部分是为了夫君,不过大部分是为了我自己……”   大袖一挥,美人青丝散落在肩上。   男人满目动情的,将她放平在软榻上,大掌毫无阻碍的触碰到了她的“良心”,捧着那般酥软致命的一团,好像温暖的泉水都从指缝之间都漏了出来。黑溜溜的脑袋俯下,将美食送入口中,香甜可口,只叫人回味无穷。   盛长乐心跳越来越快,好似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浑身没了力气,香汗浮出了一层又一层,玉腿夹着他的脑袋,想将他往外推,“还没洗澡……”   刚刚从外头回来呢,他又想……   徐孟州满不在乎的,“昭昭没洗也很香。”   盛长乐拗不过他,只能任凭宰割。   先前她生气,不让碰,今日徐孟州算是把她制度了,情到浓时,又向她解释,上次都是随口说的,不是只喜欢她的身子。   盛长乐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意徐孟州是不是只喜欢她身子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瘪着嘴,还没好气道:“就算是也无碍,反正我也只是想利用你罢了。”   然后她就为这句话付出了代价,被惩罚了一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不仅有良心,良心还很大(认真脸),毕竟肤白貌美胸大腰细腿长,   今日份撒糖,请查收~   抽红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云倾影 10瓶;彩虹棉花糖 4瓶;lvzgr、梦 1瓶; 第68章   徐孟州上回听闻柳氏传回来的消息之后,便一直心存疑虑, 已经让人去查了好几回十六年前关于昌平大长公主的事情。   可由于时隔太久, 加之当时可能有人故意掩盖,已经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只知道, 当年昌平大长公主卧病半年之久,一直没出过门,后来突然就嫁给盛侯,八个月早产, 随后匆匆离世。   昌平大长公主婚前消失的半年, 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八个月早产的盛长乐, 更让徐孟州怀疑她的身世。   思来想去, 宫里资历最老,最有可能知道此事内情的, 就是盛长乐身边的那个秦嬷嬷。   她是太皇太后身边跟随多年的心腹,按理说,太皇太后知道的事情,她也应该知道才对。   于是, 当天晚上,盛长乐入睡之后, 秦嬷嬷便被拧着,来到风月阁,跪在了徐孟州面前。   老妇人一头乱发,模样狼狈, 战战兢兢的,先前已经被阿东狠狠地逼问威胁过了。   现在跪在徐孟州面前,抬眸偷瞄一眼男人凌厉的目光,顿时吓得浑身一震,什么都老实交代了。   反正那盛俨确实也不是东西,就为了当年太皇太后给的那些利益,才勉为其难娶了昌平大长公主,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把郡主看成亲生女儿对待,甚至将郡主当成利用的工具。   倒是首辅,明明知道郡主嫁给他的目的,却还是接纳了郡主,可见对郡主也是真心可鉴。   她声音发抖,如实交代道:“郡主确实不是盛侯的女儿,不过,郡主的生父早就死了,首辅不必白费力气查下去……”   想到当年的事情,秦嬷嬷还不禁眼含热泪。   她所知道的也不多,一一如实交代了。   说是当年公主与一名侍卫私奔,先帝派人前去追捕,历时半年才把公主找回来,那侍卫已经被就地正法了。   谁知回来之后,才发现公主已经怀有身孕,太皇太后怕先帝知道,为了掩盖此事,就把公主匆匆嫁给了盛侯。   盛俨对那些事情也不知情的,拿了太皇太后那么多好处,就算知道盛长乐不是他亲生的,也只能吃哑巴亏,总不能让皇室面子过不去。   秦嬷嬷抹着眼泪,道:“还求首辅千万别告诉郡主,只怕她知道会接受不了,只能当她是盛家的女儿。”   听闻秦嬷嬷这么一说,好像先前查到的信息,瞬间就串联起来了。   所以她当真是公主和侍卫私奔,无媒苟合出来的?若让她知道,估计真的会接受不了。   徐孟州知道,这个秘密,秦嬷嬷藏着捏着这么多年,都只字未提,定是真的对太皇太后,对盛长乐都忠心可鉴的。   也就很快答应了下来,“行,我保证,今日之事不会有他人知晓,你当没发生过即可。”   秦嬷嬷从风月阁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已经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倒是不知,首辅怎会突然追查郡主的身世。   她也有点拿不准,首辅现在知道了郡主的身世,会不会心有嫌隙?   隔日,盛长乐拉着徐孟州的袖子,将他带着来到一个金镶猫眼石的紫檀木宝箱面前,说是有东西要给他看。   徐孟州还有点奇怪,“看什么?”   盛长乐指了指她的宝箱,凑到徐孟州耳边,悄声说道:“这是我的嫁妆,给你的。”   徐孟州蹙眉,疑惑的看着她,“你的嫁妆给我作甚?”   盛长乐一脸认真,道:“夫君放心,这些都是我名下不可追查的,我派人添置在丹阳,今后只会钱生钱,利滚利,你若要招兵买马,总有用得上的地方。”   “……”徐孟州嘴角都有些抽搐,总感觉,她又在怂恿他造反了?   徐孟州自然是不打算用她的嫁妆的,想了想,干脆将她带到风月阁,牵着她就上了二楼。   风月阁的二楼,前世徐孟州是不许她上来的,所以盛长乐一直都很好奇,这上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不过当真上来之后,也只觉得古朴典雅,可见有一些书架和博古架,还有墙上挂着的一些名贵珍古画,跟楼下也没多大差别。   徐孟州把一串钥匙交给盛长乐,只含笑说道:“你若实在这么有闲心,想帮我做事,那就替我管这些私下产业吧,我也能少费点心。”   后来盛长乐抽空,带着那串钥匙,去了徐孟州外头一座私宅,仔细清点过了他私底下那些“产业”,才知道,她想把自己嫁妆给徐孟州招兵买马这种做法有多幼稚可笑,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嫁妆,跟徐孟州的私产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她跟他做了这么久夫妻,竟然现在才知道,徐孟州原来这么有钱?他也太能藏了吧,前世竟然只字未提!   那现在他告诉她了,是不是真的相信她了?   从私宅回来,当天晚上,盛长乐一看见徐孟州,就激动得一头扑进他怀里。   他将她袖子拉着,拽到床上,扑倒下去,就骑在他身上逼问,“夫君,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贪污受贿,荼毒百姓了,哪来的那么些产业,宁国公府的人知道么?你怎么没说过,云雀楼背后的东家就是你?”   徐孟州心里还在想,要是没有点产业,前世早就被这个败家娘们榨干了!   他一翻身,反将盛长乐压下,捏着她的腮,压低嗓音道:“我怎么可能贪污受贿,知法犯法?我还没及第之前云雀楼就开张了!”   盛长乐一想,算起来,云雀楼确实好像开了十来年了吧,徐孟州到底几岁开了云雀楼?   “……”   徐孟州解释,“当年国公府没落,最艰难的时候,米缸里半个月都没有一粒米,我自小就要想怎么养活这么大一家人,一开始就是做些小生意,没想到能做那么大。”   “……”盛长乐有点无语,怎么在他嘴里,好像是一不小心就赚了那么些?他也不是故意的?   转念一想,盛长乐又有点激动,那岂不是可以招兵买马了!   盛长乐双手挂着他脖子上,欣喜道:“夫君,你下面有何打算?”   因为先前的几个目标,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就连盛长乐的父亲盛俨,也被暂时支走了。   徐孟州回答道:“过两天,太后和皇帝就要回京了,北庭大都护沈归也要回京面圣,顺便参加卫王大婚,到时候必须想办法拉拢沈归,若是他能支持卫王,那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北庭大都护沈归,可说是大周第一神将,据说骁勇善战,所向披靡,十年前在北域单枪匹马直取敌将首级一战成名,后来有一次突厥已经打到了太原,眼看着就要一举南下,直入镐京,攻破大周,也是沈归带兵及时赶到救驾。   去年,又是沈归,一举带兵连下敌军五城,打得突厥终于是缴械投降,想要与大周谈和。   沈归手上,有二十万的骁虎军,威慑整个北方外族,无人不对他恨之入骨,却又闻风丧胆。   大周百姓提到这位第一神将,都觉得他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人物,极为敬仰爱戴,朝中文武百官,也无不对他忌惮几分,他自然是声名远播,无人不服。   就连盛长乐,对这位神将也是敬仰已久,早就想一睹庐山真面目。   若是卫王能得到他的支持,再加上徐家的扶持,确实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盛长乐更加激动了,连忙拉着徐孟州询问,“你有没有想好,如何拉拢他啊?”   徐孟州勾唇道:“我听说沈归前妻已故多年,想跟太后上书,给沈归封侯,顺便把淮安长公主赐婚给他。”   还是他们常用的联姻手段,淮安长公主李月容是卫王的同胞妹妹,让沈归做卫王的妹夫,就有个借口拉拢关系了。   盛长乐蹭的一下坐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徐孟州,“不行,这门婚事我不同意!你怎么总是乱点鸳鸯谱!沈归都几岁了,我表姐才十六,你怎么能让她嫁给一个老男人?”   重点是,前世李月容明明嫁给的谢世安,徐孟州的表侄子,两个人情投意合的,后来还一起流放了。   现在虽然李月容还没嫁给谢世安,但是莫名其妙给她换个对象,盛长乐实在无法接受。   “……”徐孟州脸都黑了,突然感觉,在盛长乐眼里他是不是也是老男人?   徐孟州皱着眉,拉着她道:“我知道不能乱点鸳鸯谱!所以要你明日进宫,去问问淮安长公主的意思,她若愿意,我再向太后上书。你跟她熟络,也好开口一些。”   盛长乐想也不想,“她肯定不愿意!”   徐孟州道:“你都没问怎么知道她不愿意?我听说,沈归长得很好看,以前还有敌军公主看上他,想把他掳回去嫁给他的……”   盛长乐冷哼,“不用问我也知道,她肯定不会愿意!”   结果第二天盛长乐就被狠狠打了脸。   她被徐孟州拖着进宫,非要她去问李月容愿不愿意嫁给沈归联姻。   李月容当时一听,眼睛都亮了几分,“沈归,你是说,那个北庭战神沈归么?”   盛长乐一脸无奈,“对啊,我夫君说,让你嫁给沈归,用以拉拢沈归,扶持卫王,问你是否情愿。”   毕竟两个人关系那么熟了,李月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即就含着笑意,回答,“能帮五哥,我倒是情愿,就怕沈归不愿意。”   盛长乐都傻眼了,瞪圆眼睛看着李月容,“你知不知道沈归几岁,都可以给你当爹了!”   李月容捧着脸,含笑道:“我知道啊,我又无所谓年纪,如此盖世英雄,谁不想嫁?若不是他,镐京当年都早被外族侵占了,我身为皇室公主,就算是肩负使命,嫁给他也情愿。”   盛长乐头疼,“可是,你不是和那个谢世安……”   李月容一脸疑惑,“哪个谢世安?”   “……”盛长乐吃瘪,因为那是前世的事情,这一世,李月容恐怕连谢世安是谁都搞不清楚。   不过,说不定人家沈归不会答应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又到小可爱们猜测时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鸦宝贝、窝丝糖 10瓶;巫辛 5瓶;彩虹棉花糖 3瓶;lvzgr 1瓶; 第69章   初秋天气凉爽下来,徐太后和皇帝御驾回宫已经是七月底。   皇帝回来才发现, 他只不过去避暑一个多月时间, 朝廷说是焕然一新也不为过。   第一天上朝的时候,就见原本安排的摄政大臣, 就只剩下徐孟州一个,这次真的是独揽大权,下头跪着的那些朝中大臣一声不吭,死气沉沉, 一个个对徐孟州的说法无不唯命是从, 好像只不过一个月多, 就已经把他们调.教得服服帖帖似的。   靖安侯被调去黄河治水, 治好了就能回来, 镇国大将军被徐孟州调去福建打倭寇,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齐王就更惨了,因为儿子的丑闻牵连,加之卧病不起,现在上奏自请回封地养老。   徐孟州还当朝启奏道:“齐王临走前, 引荐卫王接任他身负的并州都督职务,臣与诸位商议, 都觉得卫王文武双全,能谋善断,当能胜任,却不敢擅作主张, 只等着陛下与太后娘娘定夺。”   李元璥脸色别提多难看,怒不可遏,已经不想再说话了,当朝便一抚袖子,扬长而去。   只剩下徐太后皱着眉,目光幽幽的,看向李元璥离去的背影,而后安抚众臣,说是此事随后商议妥当再说。   下朝之后,徐孟州就被徐太后单独叫到了长生殿问话。   徐孟州想扶持卫王回京巩固势力的想法已经暴露无遗,徐太后自然也看出来了。   她皱着眉,有些恼怒道:“我知道皇帝太不像话了,你想换个主,可是又何必当真扶持卫王?我先前不是说过了,再忍两他年,等玉珠诞下皇子再说不行么?”   徐孟州和徐太后一直知道,李元璥表面听话,背地里一身反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一直都想除掉徐家,摆脱控制,一旦李元璥爬起来,第一个就对付徐家。   这也是徐孟州为什么一直打压他,不给他亲政,也不给他放权的原因。   他们先前就商议过了,把徐家的女儿送进宫,生下龙种之后,就可以把李元璥踹下来,还是要有血脉亲情,才可高枕无忧的扶持。   前世,徐太后就一直都在等,可是等了五年,李元璥太过小心谨慎,根本不会让徐玉珠怀有身孕,反倒是让李元璥一点点壮大起来,不受控制。   所以这一世,徐孟州并不打算等下去。   徐孟州只道:“上次我遇刺,下回不知会不会送了性命,万一淑妃怀不上身孕,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徐太后皱眉道:“在行宫已经事成了,只需等几日看看!”   反正徐孟州不抱任何希望,只道:“两方同时进行,也不碍事。”   意思先用卫王把李元璥打压着,再看看徐玉珠到底能不能怀龙种。   后来,徐孟州又跟徐太后商议,说是北庭大都护沈归过两日就要回京的事情。   徐孟州说道:“沈归血战沙场十来年,战功无数,也是时候封侯加爵,臣请封他为定北侯,顺便为其赐婚,以示嘉奖。”   徐太后一听,便知道徐孟州已经有了安排,只询问,“你想把谁指给他?”   徐孟州回答,“淮安长公主。”   徐太后眉头一皱,“你想帮卫王拉拢他?”   徐孟州回答,“放眼望去,只有淮安长公主是合适人选,可以说是帮卫王拉拢,也可以说是帮皇室安抚,甚至可以说是徐家想与他交好,就看如何理解。”   徐太后叹息,“沈归这个人脾气有点怪,先帝就曾想给他赐婚,他当时便拒绝了,他这十年来模棱两可,从来不参与朝廷争斗,此番估计也没那么轻易就能拉拢。”   徐孟州淡淡道:“沈归也没有子女,总归是要娶妻的,先试试吧。”   “……”   *   徐太后倒是还抱有侥幸心理,说不定徐玉珠能怀孕。   可是,当天就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徐玉珠来了葵水,她顿时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徐太后匆匆来到相思殿,就看见徐玉珠失望的坐在贵妃榻上。   毕竟,皇帝临幸她两回之后,很快就对她失去兴趣了,许久都没看他一眼,也不知今后还有没有机会接近他了。   其实她不喜欢跟皇帝做那个事,太不好受,就想着怀上龙种以后就再也不用伺候他,高高兴兴坐上皇后的位置。   徐太后凑上来,坐在徐玉珠身边,悄声询问,“来月事的事情,还有多少人知道?”   徐玉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愣愣回答,“就两个贴身的宫女。”   徐太后松了一口气,“信得过么?信不过就处理了,我派人过来伺候你。这事一定要捂住,就算没有怀孕,咱们也要假孕。”   必须假孕,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徐玉珠心下一沉,脸色大变,惊讶的看着徐太后,“姑母,肯定会被发现的!”   徐太后手指竖在唇前,悄声说道:“你放心,我知道有一种药,吃了有一切孕期反应,到时候你身子吃胖一些,等产期到了,从外头抱一个孩子,神不知鬼不觉。   “这后宫都是哀家说了算,只要把皇帝瞒住就行。”   徐玉珠已经整个人呆若木鸡,心下暗暗惊叹,不愧是姑母,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可是她何必这么着急?   再稍微等一等,再找机会让皇帝临幸她,肯定早晚能怀上的,这事也不用这么急于一时。   不过徐玉珠不敢问,只能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这,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被发现了……姑母,我们……”   徐太后凛然的目光,认真看着她,道:“你连这个都不敢,今后如何母仪天下,更如何与我一样扶持孩子?”   当初,若不是八皇子出了事,徐家又如何会扶持李元璥,弄得如此尴尬的境地。   徐玉珠自然是不敢的,不过一想,她还有姑姑帮扶她,还有六叔为她撑腰,有什么好怕的?   最终心下一横,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徐太后最后安抚道:“你来葵水的事情先捂住就好,其他的,哀家会为你安排妥当,算着日子,应该还要大半个月才能让太医诊出怀孕。”   徐玉珠点点头,“我知道了,”   *   北庭大都护沈归回京,当天便进宫面圣。   皇帝圣旨册封沈归为定北侯,赏赐颇丰,还在宫里设下宫宴,要亲自为这位大周战神接风洗尘,可见朝廷对他的重视程度,更别说他今日进京时候,镐京城内万人空巷,百姓纷纷夹道欢迎,场面空前盛大。   要给沈归赐婚,是沈归到长生殿觐见徐太后的时候,徐太后提出来的。   当时徐太后还把淮安长公主给叫出来,特意让沈归看了一眼,估计是想让沈归看看合不合眼,毕竟他们也不是想盲婚哑嫁,强买强卖。   沈归抬头看去,便见几个皇室宗亲女眷一起从后殿走了出来,个个锦衣华服,珠翠环绕,娇美高贵,就像那些养在温室里头的花朵一般脆弱,一碰就能破碎。   李月容今日特意精心打扮过,大大方方走上前来,还偷瞄一眼沈归。   只见驰骋沙场的武将,身长八尺,高大魁梧,即使褪下盔甲,身着朝服,依旧无法掩饰这一身不知杀了多少人才有的凶煞之气,往殿堂上一站,远远就渗出凛然寒意,让人望而生畏。   他虽然也有三十多岁,脸上还留了胡渣,看起来目光凶悍,不过确实如外头说的一样,那张脸生得剑眉星目,很是俊美好看。   李月容小心翼翼,上前行了礼,道:“见过沈大都护,淮安敬仰大都护威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说完,李月容还特意朝着沈归投去一个娇娆的笑容,这是她前两日专门跟盛长乐学来的,只希望沈归能一眼就看上她,这样她就可以为五哥做很多事。   可沈归只是淡漠的扫了她一眼,本来是没兴趣的,打算拒绝。   可无意间的一眼,却瞥见在李月容的身后,远远站着另一个紫衣的美人。   她那般琼姿花貌,容颜惊绝,不管站在多少人中间,总是能让人一眼就将目光定格在她身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正是盛长乐,一言不发的站在背后,今日本来只是来给李月容打气的,希望沈归能一眼就看上李月容,不过,若看不上更好。   谁知沈归灼灼目光,一直盯着盛长乐的方向不眨眼,众人都发现了他异常的目光,就连太后也瞧见了。   徐太后当时就皱起了眉,这个沈归,莫非看不上李月容,看上盛长乐了吧?可盛长乐明明是妇人装扮啊?   徐太后赶忙解释道:“那是首辅夫人。”   这意思,让沈归不用肖想了。   沈归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将目光从盛长乐身上挪开了,“是臣一时失礼,首辅夫人生得有些像……像臣母亲。”   而后沈归低下头,目光迷离,久久陷入沉思,袖子下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   后来,果不其然,沈归拒了赐婚,说是配不上公主。   可沈大都护在长生殿上看着盛长乐挪不开眼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徐孟州耳中。   外头还说得有些难听,说是熙华郡主不检点,都嫁做人妇了,还朝着沈都护抛媚眼,沈都护看着她好像魂儿都被勾走了似的。   徐孟州气得有点怀疑人生,当晚的宫宴上,没让人少给沈归灌酒,喝不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的假想情敌+1   今天晚了点,呜呜呜,抽红包~   ——————   推荐基友的文文,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哦。   《反派又黑化了吗[快穿]》by般若罗   在狗血小说时空里,有一群身世悲惨、偏执阴郁的反派,他们不仅与男主为敌,还总抱着灭世的想法。   云青青不幸穿越成为任务者,她的任务目标是阻止反派黑化,让他成为集真善美于一身的超级大好人。   系统:主人,用你的美貌作武器,将反派BOSS推了!冲鸭!   后来,她真的把反派BOSS推了……还是“推倒”的那种推。   系统:主人,你推的姿势不对!你不负责任跑路了,反派BOSS狂化了啊啊啊——   第一个世界:被恶毒继母残害的阴狠嫡长子X骄纵美艳炮灰女   她跳湖逼他退婚,后来被逼着嫁给他,受他牵连陪他斗恶人,他按照她的意愿进入官场,从此再也无人敢欺,直到最后,他才知道她想嫁的人原本就是他。   第二个世界:被圈禁的暴躁废太子X御膳房小宫女   在南宫被圈禁的八年,她日夜陪伴在他身旁,支撑着他一步步走下去,她走了以后,他才发现她要的根本就不是荣华富贵。   第三个世界:补充中...... 第70章   因为今日被拒绝,李月容正失落的独自坐在九州湖边的亭子处, 唉声叹息。   盛长乐在宫宴上半晌都没看见她的身影, 便出大殿找了过来,好不容易才在亭子里找到她。   盛长乐过来坐在李月容对面坐下, 拉着她的手,安慰道:“表姐,他不愿意,是他眼瞎, 你怎么还当真了?我看他年纪比我爹还大, 看起来也很凶, 你不会当真看上他了吧?”   其实, 听见沈归不接受赐婚, 盛长乐简直松了一口气,她才不想让李月容嫁给沈归呢, 毕竟在她看来,李月容跟谢世安才应该是一对。   李月容却愁眉不展,叹息道:“我只是想为五哥做点事情。”   盛长乐道:“肯定还有别的法子,也不一定要赔上自己一辈子……”   李月容还理直气壮的模样, 道:“嫁给谁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这怎么能算是赔上一辈子呢?你先前嫁给徐孟州的时候, 情况比这还差,怎么没觉得会赔上一辈子?”   盛长乐顿时就被她问得无言以对了,也只能安慰道:“你别想那么多了,反正他也不情愿。”   不知想到什么, 盛长乐又赶忙转移话题,“这样吧,我看徐孟州那个表侄子谢世安还不错,长得好看,性子也温柔,改日带你跟他见一见,你看如何?”   盛长乐觉得,他还是赶紧撮合李月容和谢世安为好,免得出什么岔子。   可是李月容好像完全没听进去,自顾自若有所思,片刻后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眼前一亮。   她一把捏着盛长乐的胳膊,眼巴巴看着她,眼中仿佛星光璀璨,连忙询问,“昭昭,你一定要教我!”   盛长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警惕的看着她询问,“又教你什么?”   李月容凑到盛长乐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你教我怎么勾.引沈归,我要让他拜倒在我石榴裙下,主动来求娶我!”   当时就把盛长乐雷得外焦里嫩,满目惊愕的看着李月容,“你鬼迷心窍了吧?”   竟然还不死心,还想着那个沈归,甚至还想放下公主的身段,主动去勾引沈归?   李月容眼巴巴看着她,瘪着嘴,一瞬间就红了眼,眼泪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来,只撒娇恳求道:“昭昭,你就帮帮我吧,不仅是因为我想帮五哥,也是因为今日他拒绝我,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颜面无存,我想让他后悔莫及!   “更何况,他的确生得也好看,还是鼎鼎大名的英雄,我能嫁给他,细数起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唯一的缺憾就是年纪大了些,不过我也不在乎。   “昭昭,你肯定有办法的,你看今日在大殿上,他都不看我一眼,就知道盯着你看,还说你像他母亲……”   李月容那样子,看似是因为被沈归拒绝,很不甘心。   盛长乐实在拗不过她,思来想去,既然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也只好答应下来。   *   当天,从宫里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   盛长乐跟阿东一左一右,一路搀扶着喝得酩酊大醉的徐孟州回房,好不容易才回屋,扶着他在软榻上躺下。   盛长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额上浮出一层汗,坐在他旁边。   她真的,两辈子还头一回见徐孟州喝醉成这样,害得她被这一身的酒气熏得头疼欲裂,“夫君,你怎么喝这么多啊?”   徐孟州抬起袖子,一巴掌掐着盛长乐的胳膊,就将她拽了过去,美人纤软的身子就这么轻易跌倒进他怀里。   他将她摁在自己胸口上,垂目下来,眸光朦胧的看着她,嘴里含糊说着,“那个姓沈的,太能喝了……”   徐孟州和卫王两个人都被喝趴下了,那沈归竟然毫无醉意,喝酒跟喝白开水似的。   后来徐孟州才反应过来,他跟这种军营里的糙汉子比酒量,简直蠢到家了。   盛长乐一时哭笑不得,扭动身子,想从男人怀里出来,“我先替你更衣。”   本来盛长乐是想伺候他换了衣裳,再给他洗洗脚擦擦身子的。   谁知徐孟州拽着她就不肯松手,将她摁在怀里,捏着她的下巴,闭着眼,便贴上了她的唇。   那般细腻香甜的味道,使得男人心下愈发兽血沸腾,当即将强行将她拽到软榻上,胳膊圈在怀里。   盛长乐被他堵住嘴,让那般酒气熏得差点窒息,本来是想趁着间隙,将他往外推的,她道:“夫君,你喝醉了。”   可那般娇媚动人的嗓音钻进耳朵里,仿佛能蛊惑人心,直让男人根本把持不住,一时间急不可耐。   他喘出的粗气越来越炙热,一手扶着她的腿,滚烫的唇瓣贴在她耳廓,“昭昭不许拒绝我。”   他是真的,醉得有些意识模糊,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他一时放飞自我,昂首挺胸,闭着眼直面前方,如同正坐在马背上,拉着缰绳,在一片茫茫大草原上策马飞奔,前方好似永远也没有尽头。   次日醒来,徐孟州头疼欲裂,捏着眉心揉了揉,睁开眼就见,怀里睡得正香甜的小娇妻。   视线落在她那红肿破皮的唇瓣上,再撩开锦被看了看她身上,徐孟州渐渐皱紧眉,感觉好像又闯祸了……   盛长乐似乎感觉到动静,苏醒过来时候,正对上男人一双清亮好看的眼眸。   想到昨晚上的事,她脸颊顿时浮出一抹霞晕,娇羞得美艳绝伦,咬着红唇低下了头。   徐孟州想了想昨夜的事,捧着她的脸,小心的询问,“昭昭,我喝醉了,没对你做什么吧?”   盛长乐红着脸,摇摇头,将脑袋埋进他腋窝里,哑着嗓子道:“不记得就算了。”   徐孟州有点担心会不会说漏嘴,又有点担心是不是又怎么泯灭人性的折腾她了。   盛长乐才不想告诉他,这个禽兽,逼她说了一千遍爱他,给她声音都说哑了。   *   五日后是卫王和徐宝珠大婚。   盛长乐先在宁国公府送嫁,后来又跟着徐孟州去了卫王府。   主要是,李月容打算趁着今日这机会,在卫王府实行她勾引沈归的计划,盛长乐必须去看着点。   李月容抽了个空,拉着盛长乐悄悄躲在房间里换衣裳,准备打扮得美艳妖娆一些,到时候一定要把那个沈归勾得眼珠子都掉下来。   盛长乐大概能理解李月容心下不甘,可是……总有点放心不下。   她又问道:“表姐,你可想好了?”   李月容都计划好了,到时候找个地方等着他,再派人去将他叫过来,然后使用盛长乐教她的投怀送抱,最后拉着他要他负责。   她的计划一切都挺顺利。   李月容派人去叫沈归,自己则躲在卫王府后花园假山背后等候,心下紧张局促的,来回踱步,脑子里一直重复着一会儿如何勾引沈归的步骤,只怕等见了他会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等了不多久,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朝着假山这边走了过来。   看这牛高马大,虎背熊腰的熟悉模样,肯定是沈归不错了,李月容屏住呼吸,往假山后头躲了躲,根本不敢冒出头去。   不过她转念一想,辛辛苦苦准备这么几日,怎么能事到临头突然退缩呢?   于是,她终究是硬着头皮,大着胆子,从假山后头迈步走出来,叫住男人的背影,“大都护,请留步。”   男人听闻这清脆悦耳女子的嗓音,顿住脚步,缓缓转过身,还未来得及说话。   就见面前少女埋头朝他走过来,突然脚下一滑,就一头往他身上栽上来。   男人也没多想,下意识上前一把就将拦腰扶住。   纤软柳腰落入掌心的时候,男人浑身一震,当时就定住,手心都跟着颤了颤,当时都屏住了呼吸,手上都不敢用力。   他自幼生在军营里,这还是头一回碰女人的身子,从未想过,女子腰肢竟然会那般盈软柔若无骨,好似掌心稍微一用力都能把她折断。   他埋下头看着怀中少女,杏脸桃腮,朱唇皓齿,如花似月的,看上去娇美不可方物,只让男人目光呆滞,久久看着她都挪不开眼。   李月容手臂挂在男人身上,脸上带着娇羞笑意,一时心跳如鼓,好半晌才想起来说第一句话,“淮安一直想找大都护拿个说法,那日大殿上,大都护为何要当众拒绝娶淮安,让我颜面扫地……可是瞧不上淮安么?”   说着李月容眼睫轻抬,媚眼如丝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只是视线落到他脸上的一瞬间,笑容霎时凝固,瞪大眼惊愕的看着他。   男人体型跟沈归很像,衣裳颜色也差不多,脸上生得英俊爽朗,可是没有长胡渣,明显年轻很多,估计还不到二十……   他分明就不是沈归!   男人对上她错愕不惊的视线,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久久说道:“在下刚想说,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   羞赧之感铺天盖地而来,李月容这次是真的颜面扫地,无地自容,一时死的心都有了。   当即将男人一把推开,李月容扭头转身,仓惶掩面而逃。   逃到一半,路上还撞见她派去的人,正带着沈归迎面走来,这个才是沈归本人。   李月容更是无颜直视,与他擦肩而过,直接头也不回的逃离现场。   盛长乐看着李月容突然面红耳赤的跑回来,还一脸狐疑,“怎么了,没成功?”   李月容这辈子再也不想提这件事了!她到底多蠢,勾引竟然还能勾错人!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后花园里,眼看着少女仓皇逃离现场,男人还站在原地,那软玉温香的感觉,久久残留在他怀里,挥之不去。   直到看着沈归迎面走上前来,他才猛然回过神来,唤了一声,“爹。”   沈归负手背后,一头雾水的看着李月容离去的方向,询问,“怎么了?”   沈寂支支吾吾回答,“没,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真的好会猜啊啊啊,今天继续猜吧,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雪飘摇 1瓶;   ════════════════════   ════════════════════ 第71章   上回宫宴上,徐孟州叫了几个人轮流灌沈归喝酒的事情, 沈归还暗暗记恨的。   这个臭小子, 简直不知好歹!   所以今日卫王婚宴上,沈归也叫来几个人, 准备好好教训教训他。   沈归带着几个牛高马大的武将,气势汹汹,走到徐孟州面前一一引荐,有的是他的手下心腹, 还有个是随他回京的儿子沈寂。   徐孟州之前就打听清楚的, 沈归早年丧妻, 一直没有再娶, 只是收养了三个义子, 这个沈寂就是其中一个。   先前徐孟州想过让李月容与他养子联姻,不过细想觉得, 他养子都是战场上捡来的孤儿,出身不明不白,恐怕有些委屈了李月容,所以就没提。   几个男人席间饮酒, 多是谈起北方外族形势,徐孟州不知不觉, 被他们敬酒,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许多,有些醉意朦胧了。   当时徐孟州心下了然, 这沈归莫不是来报复他的吧?   酒席之上,徐孟州又试探的问起赐婚那件事,“沈都护此番拒婚,怕是把太后、卫王和淮安长公主都得罪了,也不知,是当真没有续弦的打算,还是觉得淮安长公主不合适,冒此等风险?”   听闻徐孟州提及淮安长公主的名字,一旁正在给沈归杯子里斟酒的沈寂突然手一抖。   回想起方向怀中少女娇软的感觉,一时竟是魂不守舍,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杯中的酒都斟满溢出,顺着滑到桌面上都不知道。   还是沈归拍了他一巴掌,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赶紧退开了。   沈归拧着眉,解释,“沈某粗人一个,整日只会舞刀弄枪,带兵打仗,把高贵的长公主殿下许给我,岂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委实不妥。   “更何况,沈某若是有女儿,怕是比公主还大了,这,沈某着实难以接受,还请首辅能跟太后仔细解释清楚,望太后能够理解……”   后来沈归还特意跟徐孟州道歉,说是因为盛长乐生得有些像他母亲,他才一时失态,多看了几眼。   徐孟州见他这么坦然赔礼道歉,也就没多说什么,而是转而试探问道:“沈都护可有听闻,齐王推举卫王接任并州都督事务一事,不知沈都护有何看法?”   这件事过了几天,朝中那些人,以卫王曾经逆反的黑历史为借口,联名上书不同意卫王上任,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定下来。   徐孟州特意提起,就是想说服沈归,让他为卫王担保,若是他肯出面给卫王担保,就能立马堵住朝中那些人的嘴。   当然了,这当作是一个交易,不管沈归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他都可以考虑。   沈归立马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只道:“这,我这个人,首辅问我行军打仗还行,问我朝政之事,我还真一头雾水。”   徐孟州以为他这是要婉拒了,本已经不打算再多说。   沈归又改变了态度,“不过,卫王年轻气盛,想大展宏图,为国效力的那份心,沈某倒是感同身受,能够理解。   “沈某会考虑上奏圣上,恳请再给卫王一次机会。”   徐孟州准备的一大堆词还没说,他这么快就答应了?   *   李月容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闹着没脸见人,现在就要立马回宫。   追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一脸涨红,打死也不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沈归给拒绝了,盛长乐也不好再提,只得先把她送走。   正准备回宴席的路上,却突然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几个御前侍卫堵住去路。   一转眼,盛长乐便被带到附近一间客房之内。   入眼就见,李元璥正面目阴郁,目光冷厉,坐在上方等候。   盛长乐有两个月没见过李元璥了,这还是李元璥从行宫回来之后,他们头一回见面。   她跟徐孟州坦白之后,并不担心被徐孟州发现,只是真的对李元璥很不待见,却不知他还是会找上来。   盛长乐先行礼,而后小声道:“熙华先前不是说过,首辅一直派人盯着我的,我们见面会让他知晓。”   “他现在正在和沈归喝酒,这里都是朕的人,不会被发现。”   李元璥起身,一步一步逼近到她面前,目光一直凝视着她,一副柔情款款的模样,轻声说道,“昭昭,你知不知道,这两个月,朕有多想你。”   他抬起胳膊,手掌靠近盛长乐的脸。   盛长乐惊得,下意识往后退出一步,想躲开他一些,抱着肩膀,警惕的看着他。   看盛长乐躲得这么快,明显对他很是反感抵触,更加证实了李元璥心里的想法。   她已经变心了。   以前若是他们久别重逢,肯定是喜笑颜开的,而现在,不管多久没见,盛长乐每次都是回避他,躲着他,根本就不想见到他。   他早就应该反应过来的,她早都已经叛变了。   自从他把她赐婚给徐孟州之后,她一直都在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在他面前的时候把他哄得好好的,背过身去根本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交代的事情一件没办好。   现在她更是跟徐孟州联合在一起,把京城搞得鸡飞狗跳,把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一切化为乌有,把他彻底架空在皇位上了。   他以前曾经做过一个怪梦,梦见盛长乐背叛他,给徐孟州生了孩子,还联合徐孟州一起谋朝篡位……现在应验了,她真的已经向着徐孟州了。   李元璥指望现在知道的还不算晚,指望能够挽回她。   他又逼近一步,一把抓着盛长乐的胳膊,将她给拉了回来。   他捏着她纤软的胳膊,喘着粗气,直勾勾看着她,只好声好气道:“昭昭,朕这些日一直都在想你,想着你是不是被那个姓徐的欺负了,心里实在很不好受……   “是朕不该把你嫁给他的,现在都已经后悔了,就想让你回到朕身边,其他什么也不想,你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昭昭,你别怪朕可好?”   盛长乐被他捏着胳膊,很是生疼,皱着眉想要挣扎,“你捏疼我了,先放开,有什么话好好说。”   李元璥不但没放开,反而将她一把拽进了怀里,两条胳膊紧紧箍着娇柔无力的身子,凝重的呼吸,在她耳边说道:“朕以前想跟你好好说的时候,你嘴里没一句真话,骗完朕,又骗你爹,你现在到底是不是已经变心了,朕的话没用,你爹的话也没用了?你是要不忠不孝,背信弃义么?”   盛长乐看他如此反常,也只能先好声好气的哄着,“我怎么可能变心!只是做戏做全套罢了,我都已经取得他的信任了,徐孟州现在对我知无不言,今后陛下有何吩咐,我都可以为你办到……”   李元璥垂目看着她,问道:“你当真没变心?”   盛长乐将他往外推,可是推了一下挣脱不了,只好道:“自然没有,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表哥你……”   李元璥冷笑,看着她的目光变得灼烫了几分,幽幽道:“那好,你证明给朕看。”   盛长乐抬眸,对上他阴沉的眼眸,小心询问,“表哥想让我如何证明?”   李元璥呼吸变得滚烫,眼睛里满是野兽般的猩红,垂目看着她,一只手已经攀上了她纤柔细腰,道:“昭昭,你知道如何证明……朕一直都想要你,如今便宜了那个姓徐的,倒不如服侍朕,朕不介意你一女侍二夫。”   恶心得盛长乐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亏他一国之君,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盛长乐当然是要奋力挣扎的,可是李元璥紧紧抓着她不放手,只沉声道:“现在是你向朕证明忠心的时候了,怎么,你不愿意?”   盛长乐怎么可能愿意!   她奋力将他往外推,“陛下请自重!熙华可以嫁给首辅,也可以跟首辅和离,再进宫,但绝不会一女侍二夫!先前我们就说好的,陛下莫不是想食言……”   李元璥冷冷看着她,质问,“朕现在就想要你,你能奈我何?”   盛长乐已经呼吸急促,脸色发白,连忙摇头,“熙华现在是首辅夫人,是你的舅母,陛下对我如此无礼,可还有没有把首辅放在眼里!传出去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李元璥目中浮出一抹狠厉,“所以你现在心里只有你的徐孟州,当真已经背叛朕了,是么?”   盛长乐趁着他不注意,好不容易才把他推开,已经是额上浮出冷汗,仓皇失措的,扭头就朝门口跑。   可来到门口,才看见门口守着两个侍卫,她一个柔弱女子,根本不可能突破出去。   再回过头来,李元璥已经追过来,逼近到了她眼前,一把抓着她的手腕。   他与她对峙,再次逼问,“你是不是已经跟徐孟州同气连枝了?知不知道,背叛朕会有何后果?”   事已至此,盛长乐也只能跟他摊牌了。   她硬着头皮,咬牙承认了:“自我嫁进徐家那日起,我已经是徐家的人了,并不打算做任何背叛夫君的事。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今后你我划清界限,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首辅夫人,你可以当我是你的表妹,也可以当我是你的舅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李元璥脸色越来越难看,当时都快炸裂开了,他就知道,她早就已经叛变了!   这姓徐的狗贼哪来的能耐?不仅这么快抽走了保皇派得势力,把他彻底架空,还抢走了他的昭昭,现在还想弄一个卫王出来顶替他。   他久久看着她,问,“昭昭,你当真这般无情,要跟朕决裂是么?”   盛长乐回答,“陛下若觉得是我背叛你,有何后果,我可以一律承担!”   李元璥紧紧握拳,面目狰狞,冷笑出声,“后果?后果就是……   “朕现在就要带你走,这辈子,你再也别想跟姓徐的见面!朕倒要看看,那姓徐的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喝醉了~不知道能不能来~   抽红包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392969 9瓶;彩虹棉花糖 2瓶;lvzgr、画画的猴子?、杏花乱 1瓶; 第72章   盛长乐被人打晕,再醒来之时, 已经身处在御辇内, 倒在李元璥怀里,正摇摇晃晃的不知去向何方。   她很快回想起先前跟李元璥决裂的事情, 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噌的一下坐起身,不停往后退远离李元璥。   她急促的呼吸着,惊恐看着面前的少年皇帝, 问:“你要带我去哪。”   李元璥垂目下来, 对上她那一双清波流转的魅眸, 感觉到她目中的疏远和惧怕, 心下还不禁生寒。   以前他们不是这样的, 何时什么都变了,果然是他不该把她嫁给那个姓徐的。   李元璥深吸一口气, 声音轻柔,安抚道:“你别怕,昭昭,朕不会伤害你的, 只是想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朕知道,你肯定是被徐孟州哄骗, 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背叛朕的。   “那徐孟州根本不是真心待你,他就是想利用你来对付朕,到时候目的达到了, 便会将你除掉,他那个奸诈狡猾的狗贼怎可能靠得住?”   盛长乐心里冷笑,不屑到了极致。   她自然知道,到底是谁想利用她,达到目的之后便一杯毒酒将她赐死。   却不知,李元璥竟然好意思把这些罪名安在徐孟州头上。   不过,她确实也不能保证,徐孟州到底会不会跟李元璥一样,到最后也容不下她。   盛长乐尽量冷静下来,知道自己眼下拿捏在李元璥手中,孤立无援,不知会不会有人来救她,她只能靠自己周旋。   她含着泪,环顾一眼,惊慌失措的模样,示弱道:“陛下,表哥……你放我回去可好,就算没了我,对你也没多大影响,我们还是表兄妹,在昭昭心里,依旧记得与表哥往日的情分。   “你今日这般将我掳走,岂不是让我们连兄妹都做不成,还公然与首辅为敌,让他抓到把柄?”   李元璥看着她,目中闪过一丝悲凉,渐渐陷入沉思,“你别怕,表哥已经有办法了。”   他一直在做打算,把朝歌调.教好了,将盛长乐给换回来。   不过事情进展得有些缓慢,现在不到一个月时间,朝歌根本连盛长乐一点零头都还没有,而且很多方面都不懂,如何能保证徐孟州认不出来?   盛长乐并不知道李元璥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只是在不断示弱示好,想要哄着李元璥,劝服他心软,把她放回去。   可李元璥目光坚定,似乎打定了注意,根本没有心软的意思。   他知道,盛长乐已经不再向着他,她都已经变心了,只有强行将她扭转回来。   直到外头有人忽而来报,“陛下,有人追上来了!”   李元璥眉头一皱,倒是没想到这么快被发现。   他探出头,往背后看了一眼。   就见夕阳的余晖下,大道上正有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骑着马,匆匆追来,可以认出徐孟州跟沈归都在其中。   李元璥心下一沉,便知道今日盛长乐肯定是带不走的。   先前李元璥早就设想过,盛长乐可能会有背叛他的一天,他早就有所准备的,所以除了朝歌,他还有好几项计策。   现在她果然背叛他,他的计划也该派上用场了。   李元璥回过头来,一把捏着盛长乐的腮,凑到她脸上,喘着粗气,狠厉道:“昭昭,朕可以放你回去,让你继续跟徐孟州做夫妻。   “但是你必须继续为朕做事,朕要你不管用什么手段,破坏李元珉跟徐孟州的关系,让他们二人死一个,只要是你出手,想必轻易就能让他们二人为你争得头破血流。   “他们若是不死,死的就会是李月容!”   李元璥对盛长乐太过了解,知道这世上能让盛长乐真正在乎的人不多,李月容绝对算是一个,盛长乐或许对任何人都很薄凉,可对于从小一条裤子长大的李月容还多少有些良心,不可能就这么不管李月容的死活。   眼下,他能够用来要挟她的,只有李月容。   盛长乐根本没想到,李元璥会用李月容来威胁她,诧异的瞪大眼看着李元璥,“她是你亲妹妹!”   李元璥却冷笑一声,“她是李元珉的亲妹妹才对……”   她也是向着李元珉的,他们都是向着李元珉,要帮李元珉造反,要与他为敌,李元璥根本没打算心软!   李元璥再次警告,“记住朕的话,只要让朕发现你不忠心,朕随时可以让她死。”   *   不过片刻,徐孟州带着一行人骑着马匆匆赶来,拦下皇帝御辇的去路。   徐孟州翻身下马,上前行礼,“臣斗胆,惊扰圣驾。”   背后沈归也上来,单膝跪地行礼。   看徐孟州喝得宁酊大醉,本来沈归是放心不下,跟着来看看的。   倒是不知,徐孟州在皇帝面前还能保持清醒,半点看不出醉酒的模样,都让沈归不得不怀疑刚才他喝醉都是装出来的。   御辇车窗打开,少年天子一脸冷清,居高聛睨,只道:“首辅和大都护有何要事。”   徐孟州脸色很是难看,开门见山的,厉声质问道:“方才有人瞧见内人上了陛下的御辇,臣放心不下,特意过来看看,不知陛下想带内人前往何处?”   徐孟州有暗卫一直跟着盛长乐,不管李元璥今日再怎么想方设法的掩盖,盛长乐被他掳走藏在御辇之中的事情,还是很快就传到徐孟州那里。   本来徐孟州喝得醉意朦胧时候,听见这消息立马就打了鸡血一样,匆匆追上来。   眼见着徐孟州和沈归都在拦路,逼得李元璥也只能将盛长乐给放了   片刻后,就见御辇上,缓缓走下来一个柳娇花媚的美人,她眼眶还稍微发红,赶紧来到徐孟州身边,躲在了徐孟州身后。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得解释道:“夫君误会了,是我放心不下淮安长公主,想搭乘陛下的顺风车进宫看看。”   盛长乐话虽然这么说,可众人都心知肚明,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特别是沈归,看见盛长乐当真从皇帝的御辇里走下来,当即惊讶至极,突然就感觉,好像事情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李元璥面色阴翳,没好气道:“既然首辅来了,自己送熙华进宫吧,朕先走一步。”   说着便让人关了窗户,就此起驾回宫,好像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盛长乐看着李元璥的马车走远,还惊魂未定,连忙拉着徐孟州的袖子,一时委屈的眼泪都包在了眼眶之中。   “昭昭……”徐孟州垂目敛眸久久盯着盛长乐看,见她安然无恙,终于松了一口气,而后一时天旋地转,头重脚轻,突然就这么昏倒过去,还是阿东跟沈归连忙上前来将他搀扶着。   徐孟州突然晕倒,给盛长乐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夫君怎么了!”   沈归的目光还在盛长乐脸上停留了片刻,才干笑回答,“首辅夫人不必担心,首辅只是醉倒了。”   “……”   后来,是沈归将徐孟州和盛长乐给送回府的。   在宁国公府门口,辞别时,盛长乐向沈归行了个礼,“多谢沈大都护出手相助,今日就不请大都护进去了,改日必让夫君好生招待大都护。”   沈归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客气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而后盛长乐又行一礼,这才转身回府,徐孟州已经被阿东背回屋去了。   沈归久久站在外头,盯着她的背影出神。   回去路上,沈寂好奇询问,“爹,我怎么觉得那个首辅夫人,跟娘的画像有些像?”   沈归脸色一变,厉声呵斥,“胡说什么!这件事不许往外头说!”   沈寂吃瘪,只得埋头不再说下去。   当天晚上,沈寂回去之后,躺在驿馆的床上,眼前还全是白天那抹少女的影子挥之不去,怀里仿佛都还残留着她的馨香味道。   一种前所未有燥热难.耐感觉将他包围,他大半夜洗了个冷水澡都没能冷静下来。   以前他倒是听军营里的人形容过女人的味道,还说什么男女之欢快活似神仙之类的,他女人倒是见过不少,觉得柔柔弱弱,好像一巴掌都能拍死,提不动刀也上不了马,着实中看不中用。   今日头一次碰到了女人的身子,竟全然不知那般奇怪,光是碰一下,都让他都现在还念念不忘,一夜辗转反侧。   与此同时,在宫里,李月容却苦不堪言。   一名老嬷嬷刚刚将一枚奇怪的药丸塞进李月容嘴里,她抠着喉咙想吐出来,却如何也吐不出来。   那老嬷嬷道:“长公主殿下以后乖乖听圣上的话,就会相安无事,若是不听话,没有解药维持的话,就会痛不欲生,全身溃烂而死。对了,殿下还要劝一劝熙华郡主,让她也听话,才能保住性命。”   李月容恨恨咬牙,这个狗皇帝,竟然狠心给她下毒,不仅想让她背叛五哥,还想让盛长乐背叛丈夫!   气得李月容面红耳赤,“李元璥敢这么对我,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老嬷嬷冷笑,“反正你会死在所有人前面。”   *   当天晚上,徐孟州醉得不省人事,闷头大睡,盛长乐一直在旁边守着他。   她侧躺在他身边,看着那张白净好看的俊脸,不知想到什么,眼眶一热,凑上去,一条胳膊将他的肩膀抱住,脑袋靠在他肩头上,娇声喃喃自语,“夫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_→我要戒酒,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冰雪飘摇 1瓶; 第73章   徐孟州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梦里只有他一人, 身处黑暗深渊之中, 时间好似永远没有尽头,身边没有盛长乐, 只有无穷无尽的孤独寂寞。   他醒来已经是次日晌午。   一睁开眼,回想起昨日的事,徐孟州顾不得头晕目眩,第一时间就出来到处找盛长乐。   盛长乐见他苏醒, 眼前都明亮了几分, 唇角浮出一抹娇美笑意, 忙迎上前去, 糯糯的唤了一声, “夫君。”   徐孟州亲眼看见盛长乐相安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把就掐着腰, 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只顾紧紧抱住,仿佛要将她捏碎了融进身体里。   他闭着眼, 唇瓣贴在她发间,热气直喷到她头顶。   “昭昭, 你没事吧?”他声音都有些哑。   盛长乐双脚悬空,被他箍得有点喘不过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将她放回地面。   她靠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 感觉到他身上的火热,好似她的心也在一点一点融化,一缕缕暖意蔓延开来,眸中好似蒙上一层薄雾。   她唇角微勾,只声音酥软道:“我没事……我给夫君煮了醒酒茶。”   盛长乐扶着徐孟州到一旁入座,又让人端来醒酒茶,亲自送到徐孟州唇边。   喝下茶水解渴之后,徐孟州喉中清凉了几分,他皱着眉,愤愤不平道:“我今后再也不喝酒了,醉酒误事!”   盛长乐掩唇窃笑,“你是不是又想给沈归灌酒,结果把自己灌醉了?”   徐孟州现在才没心思跟她说笑,只是拉着她的手,凝望着她的眼,压低声音,担忧询问,“昭昭,那狗皇帝有没有欺负你?”   一想到那狗皇帝把她掳走,不知道干了什么,徐孟州都快要疯了。   盛长乐听他骂狗皇帝,赶忙把人都屏退出去,等关上房门,才跟他说了昨夜的事情。   她如实交代道:“夫君,我昨日与他决裂了,他恼羞成怒,才想将我带走,还说让我再不能见到你……   “还好你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前面的盛长乐都老实交代了,唯有最后,李元璥拿李月容的性命要挟她的事情,她暂时还没说。   这个她心里没底,不知道李元璥是不是当真的,不敢随意拿李月容性命开玩笑。   她打算,等明日进宫的时候,跟李月容通通气再说。   徐孟州听闻她跟李元璥决裂,还愣了愣,而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心头,一把就将娇柔无力的身躯揽入怀里抱着,贴在她耳廓,欣喜问道,“你当真跟他说清楚了?”   盛长乐缓缓点头,“骗你作甚,我都跟他说清楚了,今后不会再为他做任何事,夫君,今后我都只有你了。”   徐孟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唇角抿出好看的笑意,鼻间都碰到盛长乐的鼻间,稍微有些激动,在她唇上落在一个轻吻。   今后她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盛长乐绝美的脸上,笑容却有些僵硬,她真恨不得跟那个狗皇帝一刀两断,撇清得干干净净。   可是,就像她之前担心的一样,她想决裂,那狗皇帝却要死咬着她不放……   她早就应该想到,前世是她忠心耿耿,所以李元璥没有对她用过什么强制手段。可是现在,一旦发现她的背叛,立即就开始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对李月容动手,也要强行控制她。   盛长乐原本以为,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要挟到她,甚至是盛家的人,也可以让她毫无留恋,可现在她失策了,被李元璥抓住了软肋。   她头一次感觉到无奈,好像她的人生,本来就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   徐孟州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盛长乐跟李元璥决裂之后,却好似还是心事重重,没有想象中应该有的释然。   是她还在质疑他么?   男人让她靠在自己胸口上,轻抚着她的发,轻声道:“昭昭,你相信我,你既选择了我,我这辈子定不负你……”   “我信你。”   盛长乐指尖压着他的唇瓣,不让他在说下去,只是娇.软的身子钻进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心下还有些迷茫。   *   次日盛长乐便进宫,去长生殿觐见徐太后。   今日是卫王跟徐宝珠成亲之后,首次进宫觐见,所以长生殿上聚集了许多皇室女眷,都为等着与新晋的卫王妃认亲。   长生殿上,卫王李元珉远远偷瞄一眼盛长乐,见那抹美艳绝色的身影,目中掠过一丝凄凉落寞。   李元珉偷看盛长乐的细微动作,正好又被徐宝珠所察觉了,当时脸色就不太好看。   她跟李元珉没有圆房的,并且新婚之夜李元珉就挑明了,娶她只是为了联姻,这辈子正妻之位都会是她的,但绝不会喜欢她。   其实,早在卫王回京时候,清漪园的那次宴席上,徐宝珠早已经一眼看上了英武不凡的卫王,还暗暗偷偷看过他好几回。   原本徐太后打算给卫王选妃,徐宝珠还向徐太后暗示过,她想做卫王妃。   可是当时徐家并没有打算跟卫王扯上关系,徐太后更不想让徐宝珠跟着卫王,嫁到陇西那种地方去,所以就拒绝了。   现在总算得到赐婚,徐宝珠本来还怀着满心期待的嫁给卫王,谁知新婚之夜就听到卫王说不会喜欢她,她失望心情无法言喻,想起来就心里有些堵得慌。   从长生殿出来之后。   盛长乐赶忙拉着李月容回凤阳阁,她先前就看出来了,李月容今日有些不太对劲,很可能李元璥已经对她下手了。   现在屏退左右之后,盛长乐立即就拉着李月容询问,“你没事吧?”   李月容脸色难看至极,一双眼中泪光闪闪,一头就扑进盛长乐怀里,忍不住哭了起来,也就如实交代了。   她呜咽道:“李元璥真不是人!他竟然给我下蛊,每三日就要用一回解药维持,不然就会痛不欲生,浑身溃烂而死……昭昭,现在怎么办……”   盛长乐心下一沉,渐渐皱起了眉。   她听过这种药,是一种早已被列为禁药的前朝毒蛊,阴毒至极,专门用来控制人的,前世李元璥就曾经用来控制别人为他办事,不过这种蛊针对心智脆弱的之人,才更容易被控制。   倒是没想到狗皇帝如此歹毒,连自己妹妹都下得去手。   盛长乐眉头紧皱,拍拍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轻声安慰,“别怕,我们先想办法解毒。”   李月容哭着摇头,“无药可解的。”   她下蛊的头一天,已经体会过痛得肝肠寸断的感觉,好像全身都有毒虫在一点一点吞噬她的皮肉似的,只有服下解药才能缓解。   盛长乐知道无药可解,可是,也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万一有解毒的办法呢?   她现在也知道先想办法给李月容解毒,保证她的安全,才能安心做别的事情。   李月容含着泪询问,“昭昭,李元璥到底让你为她做什么?”   盛长乐垂眸,轻声道:“他要卫王和徐孟州死一个。”   李元璥的原话,就是卫王和徐孟州死一个,要不然就是李月容死。   李月容一想,心下就有些绝望,失落道:“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你别管我了,反正我也只不过是个无用之人,怎能与五哥和首辅相提并论。”   盛长乐登时提起了精神,拉着她的手,道:“谁说你是无用之人了,你不许说丧气话,也不许做傻事,只要先忍一忍,假装顺从,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会有办法的,知道么?”   前世她已经让李月容死过一次了,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次不会的,她早就说过,她和李月容是同命相连的,她绝不会让李月容有半点差池。   李月容流着泪,看盛长乐一脸严肃认真的呵斥她,顿时就被她的气焰压住,只得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   盛长乐从宫里回去之后,自己翻了一些医书,可是毫无头绪。   过了两日,趁着徐孟州出门之后。   她以身体不适,旧伤复发为借口,将秦艽叫过来。   盛长乐小心试探的询问,“我有个疑问想请教秦大夫,你能发誓不告诉首辅么?”   秦艽寻思片刻,也就果断的点点头答应,“可以。”   盛长乐道:“我听说有一种蛊毒,中毒之后,隔几日就必须服用解药,不然就会全身溃烂而死,当真有这般阴毒的毒蛊么?”   秦艽蹙了蹙眉,点点头,多的没有说。   盛长乐又问,“那这种蛊毒要怎么解?”   秦艽回答,“解铃还须系铃人。”   盛长乐一听,这意思,只有下蛊的人知道怎么解?   可是她活了两世,也不知道给李元璥制毒养蛊的人到底是谁,她去哪把此人找出来啊?   秦艽问,“怎么,可是有谁中蛊了?”   盛长乐干笑一声,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你怎么也不弄几个,到时候说不定用得上呢。”   秦艽冷笑,“没有几十年的功力,哪那么容易弄得出来,我只不过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罢了。”   “……”   徐孟州早就隐隐察觉到了盛长乐这几日有些不对劲,可她不说,他只能自己暗中追查。   今日一回来,就听闻盛长乐问过秦艽关于毒蛊的事情,当时徐孟州便是心下一撞,一瞬间反应过来。   那个卑鄙无耻的狗皇帝,该不会给他的昭昭下蛊吧!   徐孟州匆匆回屋之后,盛长乐跟往常一样,面带娇媚笑意,伺候替他更衣梳洗,看上去若无其事的模样。   男人墨色瞳孔之中,一直映着美人那姣若秋月的容颜。   一想到她竟然被下蛊,简直心疼得几近窒息,恨不得把狗皇帝大卸八块。   他突然一把握住她柔夷小手,将她拉进怀里。   盛长乐一头雾水,涨红着脸,抬起眼眸,水漉漉的眸子盯着他看,“夫君,怎么啦?”   男人垂目下来,轻声问她,“昭昭,你可有话想对我说?”   盛长乐一瞬间就知道,肯定是那个秦艽一转眼就出卖她了!果然一点都靠不住!   不过,好像也在预料之中。   她低头咬着唇,不知该不该告诉徐孟州,只怕是让李元璥知道,也怕徐孟州不管李月容的死活。   徐孟州将所有人叫退出去,拉着盛长乐到床边坐下,让她坐在他腿上,贴在耳边悄声询问,“你老实告诉我,那日李元璥掳走你,是不是给你下蛊了?”   盛长乐一听,一时间哭笑不得,蹙着眉,在他肩膀上捶了两拳,“谁跟你说是我了!”   徐孟州呆愣愣看着她,一脸迷惑。   不是她?那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在自己吓自己,迷之心疼,   老规矩随机红包哦 第74章   说完那句话,盛长乐才发现自己说漏嘴, 相当于已经承认有下蛊的事情。   她咬住舌头, 低下头,既然说都说了, 也只好什么都老实交代了。   反正她对于给李月容找解药的事情实在束手无策,要指望徐孟州能不能帮她。   她道:“是李元璥给淮安下蛊,需要每三日服用解药维持,想以次来要挟我, 让我挑拨你跟卫王, 还说你们之间若是不死一个, 死的就是淮安……”   徐孟州听闻, 却是长吁一口气, 道:“不是你就好。”而后推着盛长乐起身,就要带着她往外屋走, “饿了,吃饭吧。”   原本以为是盛长乐的时候,男人忧心忡忡的,可是一听说是李月容, 好像一瞬间就变得漠不关心。   他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倒是让盛长乐有些出乎预料, 连忙拉着他的袖子询问,“夫君,我都老实告诉你了,你不打算管么?”   徐孟州一脸漠然, “这是他们的家事,幼弟给姐姐下毒,想谋害另一位兄长,让我如何管?我看你也别多管闲事了,说不定根本没这种蛊毒,他就是吓唬你的,而且,那是他妹妹,就算他再狠毒,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去死。”   盛长乐清楚,李元璥真的有那么心狠手辣,惹急眼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对不是吓唬她的!   看徐孟州不打算干涉,盛长乐又一次将他拉回来,连忙道:“夫君,她是我表姐,你就这么袖手旁观么?”   徐孟州幽幽看着她,面上似笑非笑,“别说是你表姐,就算是我表姐又如何?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空管这种麻烦事。”   对上男人带着笑意的幽深眸光,盛长乐好像瞬间明白了,这个臭男人,肯定是要她求他才肯帮忙!   真的是,落井下石!   盛长乐也只好,青葱玉指拉着他的手,左右晃了晃,娇声娇气的说道:“夫君,你就帮帮我吧,李元璥是想控制我,所以才对淮安下手的,怎么说与我也脱不了干系,我不能牵连无辜……   “我们先帮淮安找到解药,保证她的安全才是要紧的,不然我又要被李元璥要挟了,夫君……”   她的声音带着撒娇的味道,那酥软人心的嗓音一缕一缕的,顺着耳朵传进心底里,着实让男人喜欢。   其实徐孟州还松了一口气,因为盛长乐不是甘心被控制,靠背叛他来救李月容,而是想着如何找解药救李月容。   这说明她根本没想过要听李元璥的话,来挑唆他和卫王。   不过徐孟州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皱着眉,为难道:“我又不是无所不能,找解药哪有说的那么容易。”   “夫君……”   面对她的撒娇,徐孟州依旧冷漠,“不行,你也别插手了,李元璥见你无动于衷,肯定自己给她解毒。”   “夫君……”   盛长乐好声好气的恳求了他许久,他竟不为所动,气得盛长乐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冷哼道:“没想到你是如此冷漠无情之人,你不帮我算了,我去找卫王帮!反正是他妹妹,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完盛长乐作势,扭头要走。   徐孟州赶忙一把拽着她的手,给她拉回怀中。   两人目光撞上,她好似有恃无恐,徐孟州皱着眉,沉吟片刻,也只得妥协的应下,“我试试吧。”   盛长乐听他答应,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那笑颜如花的,钻进他怀里,娇滴滴说道:“我就知道,夫君肯定会帮我的!”   徐孟州满目暖意的看着她,“那可以吃完饭再说么?”   盛长乐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拉着他的胳膊往外走,讨好问道:“夫君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不,今日我要亲自下厨!”   徐孟州唇角微扬,凤眸微眯,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了。   现在,也轮到徐孟州咸鱼翻身了一回。   他也要吃橘子,剥皮,去籽,送到嘴边那种。   过了几日,男人身着薄衫,袒出胸膛,慵懒的靠在软榻上看书,美人双腿交叠坐在他身侧,纤纤玉指,拈着剥好的橘瓣,小心的送到他口中。   徐孟州吃了一瓣,酸得皱起了眉,“好酸……昭昭你过来。”   盛长乐听话的凑上去,就看徐孟州指着嘴,意思要亲一下才能缓过来。   这些全都是跟盛长乐学的!因为以前他喂她喝药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样。   她涨红了脸,捶了他一拳,“这都好几天了,你到底有没有帮我找我要的东西啊!就知道占我便宜!”   就知道使唤她,让她伺候洗澡搓背,又让他伺候捶背按摩,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正事。   徐孟州回答:“当然找了,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没那么快。”   他先是确定了李月容中的什么蛊毒,自然是在尽心尽力找解药的,这次李月容中的蛊毒,跟以前刺客自尽的毒很是相似,他早就在查这条线了,现在只知道下蛊的人姓甚名谁,却摸不清他藏身在何处。   没找到解药之前,又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只怕惊动李元璥,把他逼得狗急跳墙了,当真对李月容不利。   盛长乐想了想,而后又提醒:“对了,别忘了跟卫王吵一架,让李元璥以为我已经在帮他挑拨了。”   徐孟州勾唇,“打一架都行。”   反正他早就看不惯李元珉,一直想打他。   盛长乐嗤笑,“人家可是带兵打过仗的,你打不过的!”   徐孟州自然不服,“你怎么小瞧你自己男人!”   盛长乐忍不住好笑,塞了一瓣橘子进他嘴里,把他嘴堵住。   酸得徐孟州皱起了眉,指着嘴要她亲一下。   她只好含着娇羞笑意,凑上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男人却顺势拉着她翻身压下,捧着她的脸,贴近上来,“还不够甜……”   盛长乐屏住呼吸,心跳都快了几分。   *   宫里,李元璥日子可谓越来越艰难。   他先是被徐孟州砍断左膀右臂,后来眼睁睁看着卫王跟徐家联姻,甚至连沈归也出面担保卫王,回来接任齐王的职务……   李元璥彻底被架空,估计只等着卫王为朝廷做点事,就要以某种方式逼他退位。   本来这些事一件件压到他头上,已经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了,盛长乐还背叛他,要跟他决裂,更是雪上加霜。   更可怕的是,这个时候还传来消息,说是淑妃怀孕了。   李元璥一脸惊愕,“不可能,明明没有留!”   皇帝临幸嫔妃,让留种才会留,李元璥那般痛恨徐家的人,根本不可能给徐玉珠留种,怎么可能还怀上!   程启皱着眉,悄声说道:“会不会是玉露池那晚?”   因为那天晚上事情发生得突然,李元璥如梦如幻,以为在和仙女神交,根本不知道是徐玉珠,所以才没有防备……   这么说起来,还真有可能是那晚!   气得李元璥又在大殿里砸了不少东西,砸完还觉得不解气。   他恼怒道:“不行,这孩子绝对不能留!”   若是徐玉珠怀孕,徐太后就要以此为借口,让他立徐玉珠为皇后,到时候朝臣都再也找不出借口了。   所以这个孩子一定不能要!   *   皇宫另一处,李月容正带着宫人,走在空荡荡的宫道上。   她自从中毒蛊之后,这几日都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   虽然说,只要按时服药就能相安无事,不痛不痒的,跟没中毒也没什么差别,可是她总觉得好像被人扼住喉咙,压迫感使得她几近窒息。   也只能先听盛长乐的建议,假意顺从李元璥,李元璥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拖着时间再说。   李月容正若有所思时候,忽而,宫道上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身影。   她一眼就能认出来,是那天她勾引错了那个!   这几天这男人经常出现在宫里,她已经碰见第三回 了,好似阴魂不散的。   李月容一看见他,就回想起当时丢人现眼的一幕,简直无法直视,涨红着脸,扭头转身就掩面逃跑,绝对不想跟此人再碰面!   对面沈寂远远瞧见李月容,本来还暗自欣喜。   谁知李月容一看见他,又一次逃跑了,这都已经假装偶遇第三回 ,她每次跑那么快!   沈寂有些失落,又有些不甘心。   李月容才跑出去没多远,就被面前一个高大魁梧的身躯挡住去路。   她抬头一看,就见是沈寂,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拦在她面前。   李月容顿时惊呆,瞪大眼看着他。   他刚刚不是在后面么,怎么这么快跑到前面来了!   沈寂还上气不接下气,半晌才道:“微臣见过长公主殿下,上次的事,臣一直都想向殿下解释清楚,殿下为何每回见了我就跑这么快……”   他一提那件事,李月容就像是炸毛的兔子,涨红着脸,赶紧给他打断了,“你闭嘴!上次什么事也没有,不许你再提半个字!”   “……”   李月容本来又想逃走的,却被沈寂直接横手拦住。   沈寂一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不是想嫁给我爹么?我可以帮你。”   说完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没想到这句话倒是挺有效果的,李月容一听来了兴致,很快就冷静下来,歪着脑袋看着他,“你爹是沈归?”   沈寂回答:“臣正是北庭大都护沈归的养子,沈寂。”   李月容寻思片刻,好像之前有看见过他跟沈归走在一起的,她被沈归拒绝现在还有点来气,于是又问,“你当真能帮我?”   沈寂迟疑点点头。   李月容转了转眼珠子,又问,“那你如何帮我?”   沈寂沉思片刻,说道:“再过几日中秋节灯会,我可以劝服我爹,跟你一起去看灯。”   李月容眼睛雪亮,“你能当真劝服?”   沈寂点头。   李月容欣喜一笑,就这么答应下来,“那好,一言为定!”   沈寂眸中映出她那般娇美笑容,唇角勾出一丝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  沈寂:我想让你做我媳妇,你却只想做我后娘……   感谢在2019-12-23 22:35:03~2019-12-24 10:0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叶飞 12瓶;橙圆不圆 5瓶;彩虹棉花糖 3瓶;阿桶木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夜里,徐孟州沐浴之后, 光着膀子自浴房里走出来。   高挑健壮的成年男子, 浑身缠绕着腾腾热气,肌肤上挂着莹然剔透的水珠, 一滴滴顺流而下,滴落到了地面上。   他回到寝屋内,环视一眼,才发现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就连盛长乐也不见人影。   正奇怪时候, 却见一个身着石榴红纱裙的美人自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她面上肤如凝脂, 眉如黛画, 唇若点漆,额间一枚梅花花钿更衬得娇媚无双, 正香肩半露,酥峰若隐若现,裙子的缝隙处隐约露出玉腿,摆出一个柳腰花态, 风韵十足,魅惑勾人的体态。   是盛长乐, 瑰姿艳逸,媚态入骨的模样唤了一声,“夫君……”   自从李月容中蛊,他们说好要解毒之后才做那个事, 加之盛长乐又来月事,所以徐孟州都好几天没碰过她了。   一看她这千娇百媚的故意引诱,徐孟州当时便热血沸腾,咽下一口唾沫,红着眼朝她走了上去。   男人大步上前,拦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就过去扔到床榻上,盖倒下去,迫不及待的继续。   盛长乐却娇滴滴的,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将他往外推,“你干什么!”   徐孟州已经在解开腰带,喘着粗气道:“你这么勾引我,你说干什么?”   盛长乐红着脸,一脸踹在他肚皮上,娇羞道:“我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件衣裳好不好看,谁勾引你了,自作多情!   “我们先前说好的,你还没搞定淮安的事情,不可以碰我。”   裤子都脱了,你现在跟他说不可以碰?自然是晚了。   “小东西,你怎么这么喜欢引火上身。”男人顺势就逮住了她踹在他肚子的小脚,像是逮住水里的小鱼一样,一不小心就会从手心逃窜出去。   他将这只白皙细腻的小脚攥进手心,触及之处嫩得几乎一用力都能捏碎,小心翼翼的捏在手中把玩,只叫人觉得爱不释手。   他一直捏着她的这只小脚,一直到她双腿颤抖,无力挣扎,也不曾放开。   盛长乐本来是想利用这种方式,催促徐孟州赶紧帮李月容找解药的,谁知倒是送羊入虎口,让他轻易就得逞了。   脆弱无力的女子,本来就没有几分力气,在壮硕男人面前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他就像失去控制狼吞虎咽,对待娇嫩花朵也丝毫不知疼惜,将一片片花瓣摘下来吃得干干净净。   一直到深更半夜了,屋里隐约还传来一阵阵女子嘤嘤的哭泣声音,听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这谁受得了。   外头守着的婢女都听得早就面红耳赤,夹着双腿,总觉得身上有些燥热难受,心跳得也很快。   一直平息下来之后,盛长乐浑身无力的蜷缩着,一双眼哭得红肿,盈盈热泪还在不断顺着脸颊往下流,很是委屈的样子。   男人粗重呼吸久久没有平复下来,在背后将她箍在怀里,柔声安抚说着,“昭昭别哭了。”   想起来盛长乐就觉得又委屈又羞耻,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涌出,哭得更加厉害了,干脆用被子捂着头,“你说话不算数……”   徐孟州紧紧拧眉,简直头疼欲裂,分明就是她自己故意勾引他的,怎么还哭得没完没了。   徐孟州叹息,指尖轻抚着她的发,贴在她而后,轻声道:“昭昭,我实在没找到,要不然我直接去逼李元璥拿出来?”   盛长乐问,“那你能保证淮安的安全么?”   徐孟州也不能保证,除非,淮安现在用来维持的解药,秦艽可以照着研制出来,这样不就不用再求李元璥了么?   他怎么现在才想到!   徐孟州提议,让盛长乐明日去找李月容,先取一颗解药回来。   想到明日是中秋灯会,盛长乐正好向徐孟州请示道:“明日我要陪淮安去灯会,宫里宫宴就不去了,你就跟太后说我身体不适。”   “那等我应付完了宫里的事情,再去找你,你千万小心一些。”徐孟州也不想让盛长乐进宫,避免她跟李元璥碰面。   他已经在打算,何时找到个借口,把李元璥彻底软禁在宫里。   不知想到什么,徐孟州蹙了蹙眉,低头看着怀里还带着情意余温的小美人,指尖抚着她的发,试探的说道:“昭昭,明日宫宴,会册立淑妃为皇后,你知道么。”   淑妃已经怀有身孕,在徐太后和徐孟州的操持下,满朝文武都主动上奏,请立淑妃为后,李元璥也束手无策。   徐孟州特意试探盛长乐,便是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盛长乐心下不屑,倒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徐玉珠做了皇后。她表面却很是平淡,只询问,“那若是淑妃的孩子出生,夫君是扶持这孩子,还是卫王?”   徐孟州幽幽反问:“你说呢?”   盛长乐明白了,徐家一直都是在等这个孩子吧?前世五年也一样!   没想到,前世五年李元璥还能做到后宫一无所出,现在却不能做到,还真是可笑至极。   徐孟州垂目看着盛长乐,许久,终究是开口询问,“昭昭,李元璥是不是曾许诺过,今后会立你为后。”   盛长乐心下一撞,这件事她是没给徐孟州说过的,不过,也很可能是徐孟州从柳姨娘那里得知的?   事已至此,盛长乐也什么好隐瞒的了,如实回答:“我嫁给你之前本来是要进宫的,他那时候便说过,我进宫会立我为后。”   徐孟州看着她,问,“你想做皇后么?”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盛长乐自然是想的,却也没那么执着了,没有也无所谓。   她钻进男人怀里,娇声细语,“比起皇后,我更想做首辅夫人……”   本来是她真情实意的一句话,落入徐孟州耳中,却是心下猛然一震,觉得略微有些刺耳。   一瞬间,便让他脑中浮现出前世大殿上冷漠决绝的一幕。   她当时可不是那么说的!   同样的一句话,她竟然好像刻意似的,反过来说了?   徐孟州看着怀里黑溜溜的小脑袋,久久没能缓过神来,一瞬间,又冒出了以前有过的那个大胆的想法。   她该不会,当真也是重生的吧?   也对,如果她当真是重生的,很多徐孟州想不明白的地方,好像都能迎刃而解了。   如果她经历过前世,看清李元璥只不过是在利用她,最后会将她除掉,那她重生回来,背叛李元璥,与李元璥为敌,甚至抛弃盛家,就显得更为合情合理了。   她是重生的,所以上次才愿意为他自肉身挡刀,才会说那句“我们扯平了”。   那一瞬间,徐孟州脑中无数想法涌上心头。   不过,他也不能单凭一句话就确定她也重生,因为很可能只是巧合。   可他又不能直接试探她,只怕让她知道他也重生。   只能想想法子,让她自己暴露无遗。   一想到这里,徐孟州心跳越来越快,一时心潮澎湃,眸中浮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   一年一度中秋节的灯会同样场面盛大,仅次于正月的元宵灯会。   宫里设有宫宴,朝中重臣皆在其列。   宫宴上,圣旨便册封淑妃徐玉珠为皇后,令礼部即刻筹备封后大典。   宫里多热闹盛长乐不知道,因为此时她已经去东市跟李月容汇合去,准备夜里看灯会。   见面之后,盛长乐还担忧的询问李月容这几日的状况。   李月容微微摇头表示没事。   灯会上到处都是人,不方便说话。   本来盛长乐提议,说找个酒楼,两人先坐下聊一聊。   可李月容一把将她拽了回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还约了一个人,我们再等等吧。”   盛长乐好奇,“约了谁?”   李月容如实交代,说是那天碰上沈寂,沈寂答应,今日会带沈归过来,跟她一起去逛灯会。   盛长乐冷汗,“你还在想着沈归?”   李月容其实也没想,只是那天沈寂提起来了,她觉得说不定还有机会,反正上次勾引也没成功,再来一次也无妨,这次她一定要好好抓住机会,让沈归看上她。   沈归只是上书担保她五哥,五哥就能回京任职,若是沈归能够辅佐拥护她五哥,肯定就能让满朝文武心悦诚服。   “……”   反正盛长乐觉得,估计沈归也不会来,她也见过沈归两回了,实在想象不出他会跟一个小姑娘逛灯会。   二人等了不多久,果然如盛长乐所料,沈归没来,只有一个沈寂。   李月容本来还紧张期待,一看只有沈寂,赶紧上去,仰头疑惑的望着他,询问,“怎么就你?”   沈寂回答:“我爹他进宫赶赴宫宴,要晚一些才能来,吩咐我先照顾长公主。”   “……”李月容瞥他一眼,一想到上回对他投怀送抱,顿时没脸直视。   她赶紧回头,勾着盛长乐的手就走,自顾自逛灯会去了。   沈寂只是跟在她们背后,跟随行的侍卫差不多的作用。   一旁的盛长乐立马就敏锐的察觉出他们二人之间的微妙,当时就生出一个猜想,莫不是这沈寂想约李月容出来看灯,又不敢说,把她给骗出来的吧!   当时盛长乐差点忍不住笑出来,突然有个想法,老子不行,儿子好像也不错啊?   李月容是不是眼瞎了,怎么也不认真多看人家几眼?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我是一颗blingbling的电灯泡~   随机抽红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vzgr、画画的猴子? 1瓶; 第76章   到入夜时候,镐京城内的灯火亮起, 一时间光亮冲天, 一眼看去恍如白昼。   灯市上人声鼎沸,热闹不凡。   李月容正在摊位上挑选面具, 取出一个狐狸面具正在脸上比划,随后又侧身,勾着盛长乐的手,歪着脑袋问她:“昭昭, 你看这个好看么?”   可是当李月容转过身去一看, 才发现身边站着的不是盛长乐, 不知何时换成了沈寂。   重点, 她正勾着沈寂的胳膊!   感觉到男人身上石头一样的结实滚烫, 李月容一把将他的胳膊给甩出去,感觉到脸上滚烫, 顺手就用狐狸面具把脸挡住。   她支支吾吾的询问,“怎么是你,昭昭呢?”   由于人多,沈寂便没有称呼公主, 只如实回答,“她说要去跟首辅汇合, 让我照看你。”   其实就是盛长乐故意将沈寂给拉过来,然后悄然离去,才好给他们制造机会的。   李月容戴上面具之后脸红都看不出来,支支吾吾半晌, 这才想起来询问,“你爹什么时候才来啊!”   这个问题,一晚上李月容都问过好几回了,可是每回沈寂都支支吾吾的,没个准信,好像在故意敷衍拖延似的。   李月容也是此刻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面具下黑珍珠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瞪着他质问,“该不会是你骗我的吧,你爹根本就没答应要来?”   沈寂其实根本就没跟他爹说……   估计要让他爹知道,他以他的名义把小姑娘公主约出来灯会,肯定要打死他吧。   想一想沈归那根军棍,沈寂就打了个寒颤,   沈寂也只能点点头,表示承认了。   李月容竟然被这人给耍得团团转,登时气得把脸上面具都摘下来,一把扔到了男人脸上,而后又羞又恼的,扭头转身就跑进人群。   沈寂见状,赶紧大步追上去,将李月容堵在巷子口。   李月容被他挡住去路,真恨不得踹他一脚,面红耳赤,恼怒质问道:“你竟敢蒙骗本宫,你就不怕本宫治你的罪!”   沈寂立即单膝跪地,浑厚沉凝的声音道:“是臣有罪,臣不该对殿下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该假借父亲的名义骗殿下出来,甘愿任由殿下处罚。”   李月容一听,当时就瞠目结舌,心下狂跳不止,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   他,他说什么!   有他这么一本正经认罪的么?   竟然还敢承认,他不但骗她出来,还对她有非分之想?   李月容当时脸上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一颗心砰砰直跳,颤抖的手指指着他,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你的确有罪!”   沈寂还单膝跪在地上,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伏低在少女的脚下。   他沉声道:“臣罪大恶极,罪无可恕,那日卫王府见过殿下一面之后便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臣自知配不上殿下,不敢有任何奢望,只是想多看殿下几眼罢了。   “殿下若是厌恶臣,今后臣定不会再出现在殿下眼前,惹殿下不悦。”   这个人,竟然敢跟她说这些话,李月容当时已经恨不得夺路而逃。   沈寂说完之后便起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道:“臣奉劝长公主一句,你还是别想着我爹了,他一心只有早逝的亡妻,不会再娶的。”   说完,沈寂转身就此离去,只留下一个高大落寞的背影。   不过沈寂刚走出巷子,想着不放心,应该送李月容回宫,于是又折返回来。   回来就见,只不过一转眼而已,李月容竟突然痛苦的倒在地上。   沈寂连忙大步冲上去,勾着少女的肩膀,将她扶着坐起来,惊愕询问,“殿下,你怎么了?”   李月容紧紧捧着剧烈疼痛的腹部,脸上苍白如纸,白皙的额头上已经浮出一层香汗,蜷缩在男人怀里,咬牙只说出一句,“快,送我回宫。”   沈寂感觉到,她应该是身体不适,正准备叫人时候。   李月容的手紧紧攥着他袖子上的衣物,声音微弱道:“别让人瞧见。”   她是突然蛊毒发作。   本来李元璥是有多给了她一粒解药备用的,刚刚她把解药给盛长乐拿去研制,本来还以为明天才到时间,晚上再回宫拿药都来得及,却没想到会提前毒发了。   沈寂来不及多想,道一句,“得罪了。”   随后男人脱下外袍,裹在李月容身上,然后将刚才李月容挑的那个狐狸面具给她戴上。   随后将少女从地上横抱起来,都没心思去品味怀中的软玉温香,只是大步飞驰而去,直接翻身上墙,在屋顶上疾驰越过。   李月容本来疼得都喘不过气,偷瞄一眼外头,发现沈寂正抱着她在屋顶上跳来跳去,当时都惊呆了。   她悄悄抬眸,偷瞄男人一眼。   仔细一看,就见男人麦色的肌肤,因为常年风吹日晒雨淋的稍微有些粗犷,俊脸上剑眉飞拔,鹰眼有神,浑身透出一股男人独有的阳刚之气。   他常年带兵,长得高大魁梧,所以李月容在他怀里抱着,就像是小孩子抱在大人怀里一般。   李月容靠在这边结实坚硬的胸膛上,顿时生出一丝安全感,似乎身上疼痛都缓解了几分。   沈寂在房顶上飞跃,直到出了灯市,又用一袋银子强换了一匹马,骑着马,就带着李月容飞驰回宫。   进宫门的时候,李月容只用露脸,侍卫自然会放行,因为宫里几乎所有人都去了揽月楼宫宴,所以一路上都黑漆漆空荡荡的。   一直回到凤阳阁,李月容说药在灯市上弄丢了,便让宫女去找李元璥拿。   已经到了地方,李月容自然是想撵沈寂的,“你走吧,今日之事不许说出去!”   沈寂看着李月容疼得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模样,很是担心,“你怎么了,为何不叫御医?”   李月容敷衍道:“只是旧疾复发,备着有药,吃下就好了,你走吧不用你管。”   沈寂是走了,不过他走到门口坐下,道:“等你没事了我再走。”   李月容疼得没心思搭理他,也只得放任不管。   直到解药拿来,李月容服下之后,这才很快缓解过来,已经是汗水将内衫都浸湿了。   她伸长脖子,指着门外,悄声询问,“他走了么?”   宫女轻笑摇头,还没走的。   李月容回想先前的事情,一时心跳如鼓,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甜腻腻的笑容,好像刚才毒发的痛苦都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她又不好意思出去,只得一脸涨红的,吩咐宫婢,“让他先回去,别让人瞧见了,改日我再去答谢他此番出手相助。”   宫婢只好出去把沈寂给撵走了。   *   另一边,把李月容扔给沈寂之后,盛长乐就辗转去了云雀楼,因为之前她跟徐孟州约好在这里汇合的。   路上,她还在有些担心,那个沈寂看起来跟铁一样憨厚,也不知道会不会追女孩子?不过,既然都知道骗李月容出来,应该不是个傻的吧。   盛长乐正坐在马车上时候,无意间的撩开车帘,朝外头灯市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当时瞪大眼,久久盯着人群里不转眼。   她似乎还觉得是自己眼花了,一把拉过身边的沉璧,就指着车外询问,“你看那是首辅么?”   沉璧被抓过来,顺着盛长乐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灯市的人群之中,徐孟州跟一个女人走在一起,说说笑笑的。   不过因为人多混乱,一眨眼马车已经穿行而过,他们也消失在视野,那女人也只见一个背影没看清是谁。   沉璧揉了揉自己的眼,退回来之后,偷瞄一眼盛长乐一脸呆滞的模样,小心的劝说道:“郡主,那人应该只是跟首辅长得像罢了……”   盛长乐却清楚得很,“那件衣裳就是他的。”   沉璧没有搞明白,支支吾吾道:“首辅不是说去宫宴了么,怎么跟他们在逛灯市啊?那,那个女的是谁啊?”   盛长乐许久都呆愣愣的没有缓过神来,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徐孟州说去宫宴,结果他也在灯市,还跟一个女人在一起。   捏着团扇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一些,她目中水光泠泠,一直看着某处出神。   很快盛长乐就到了云雀楼,上五楼单独的房间等候。   她独自走到阁楼的阳台上,此处居高临下,正好能将镐京城内的灯火一览无遗,从这里看灯别有一番风味。   她久久看着远处的灯火明亮,看着远处的热闹不凡,却没有心思欣赏这美景,而是心思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徐孟州刚刚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的画面。   不过多久,背后脚步身靠近,男人的手伸过来,一把圈着盛长乐的纤纤细腰,在她耳边轻声唤她:“昭昭,在想什么,我来了都没发现……”   盛长乐回过神来,抬眸看了一眼背后的男人一眼。   他高出很多,盛长乐的脑袋只到他下巴的位置。   她抿出一丝笑意,道:“没什么。”   想了想,还是开口问,“方才你去哪了?”   徐孟州回答,“刚从宫里回来,马上就来找你了。”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脸蛋,“今日没出什么事吧,怎么你脸色不太好?”   他都只字未提出现在灯市上的事情,盛长乐自然也不好再追问,只得道:“可能是玩了这么久,累了,不如我们今日早些回去吧。”   徐孟州却圈着她的肩膀,含着笑意,贴在她脑后,道:“别急,还有东西给你看。”   轰隆的几声巨响,就见天空五彩斑斓,绚烂无比的焰火一朵朵绽放开来,把整个天空都照得通亮。   她眼眸之中映照出绚丽多姿的颜色,还稍微有些惊讶。   只是焰火刚刚恢复平静,盛长乐便已经被强势压下。   她一双手撑在阳台上,裙摆凌乱,两条玉腿被撞得不停打颤,苦苦哀求背后的男人,“这里不行,要被人瞧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车…… 第77章   盛长乐最后怎么回家的都已经不知道了,只知次日醒来已经躺在自己床上, 男人在她身侧睡得跟死猪似的。   感觉到自己发软的腿, 酸痛的腰,盛长乐就恨不得把这狗男人的胡子一根一根拔掉。   她幽怨的目光看着男人那张俊脸, 想到总是被他欺负,都说要回家了还在外头,她在心里把他咒骂了个百八十遍还觉得不解气。   回过头来,盛长乐正准备翻身起床时候, 看见床边地面上掉落的某样东西, 顿时忍不住惊叫出声, “啊!”   她一跟头跌坐在床边, 连忙将地面上碎裂成两半的羊脂玉扳指捡起来, 捧在手心。   她惊愕的瞪大眼,看着手中这碎裂的扳指, 当时心都快碎了,嘴里不禁喃喃自语,“怎么又摔碎了!”   她就是怕被摔碎,所以特意小心翼翼收起来的, 怎么一大早起来竟看见掉在地上碎了?   难道,这是逃脱不开的命运?   盛长乐因为扳指碎了, 一时浮想联翩,不知此时,徐孟州已经睡醒,正用胳膊撑着头, 侧躺在床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坐在地面的盛长乐询问,“一大早上,什么东西又摔碎了?”   徐孟州唇角勾出一丝笑意,重点是,她为什么要说“又”?   果然,她知道这扳指碎过一回?   盛长乐听见男人的声音,抬眸看去,便对上男人审视的目光,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顿时咬住舌头,也只好强行解释,“我前些日才摔坏一个镯子,今日不知怎的,把夫君给我的扳指摔又摔碎了。”   她这个解释,简直天衣无缝……   徐孟州脸上笑容渐渐消散下去,忍不住又是一阵疑惑,好像也说得过去?   盛长乐瘪着嘴,拿着扳指,起来坐在床边,就想给徐孟州解释,“夫君,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摔碎的,我明明收在妆匣里放着,它怎么会自己跑出来了?我看,说不定是我们屋里有老鼠!”   “……”其实这只老鼠就是徐孟州,是他故意摔碎的,想看看盛长乐的反应,不过他摔的是假货。   徐孟州抽了抽嘴角,只好安慰道:“不必难过,这只是个赝品,真的我另外收起来了。”   盛长乐一听,瞪大眼看着徐孟州,“你,你竟然送赝品给我?我说难怪你这么大方,家里祖传的宝贝都舍得拿来送我,原来送的是假货!”   前世他也是送的假货吧?   害得她还当真以为她摔坏了他的传家宝,心里还挺难过的!   气得盛长乐,一把就将摔碎的扳指扔到徐孟州脸上,扭头转身,便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徐孟州突然感觉,解释不清楚了,他是摔之前才换的假货啊。   他连忙翻身下床,追了上去,“昭昭,你听我解释,这个赝品跟真品用料和做工一模一样,我一直当作真品戴的……你要真品,我现在去拿给你可好。”   盛长乐呸了一声,“才不稀罕,你自己留着吧!”   *   刚刚封后的徐玉珠已经搬进皇后居住的清宁宫内,看着空荡荡的华丽大殿,她却是整个人提心吊胆的,完全高兴不起来,也没感觉这个皇后的位置有想象那么至高无上。   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现在宫里宫外都把她和她的肚子当宝贝一样供起来,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肚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晚上都辗转反侧睡不好觉,总是担心会被发现。   可徐太后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善,让她什么也不用担心,只用想方设法把肚子捂住就好。   徐玉珠也问过,那准备的孩子哪来的。   徐太后说是当初在天云山,皇帝临幸的那个仙女有了身孕,所以依旧是皇家的骨血,到时候将那孩子换给她,事情就天衣无缝,没人会发现,也不会有人跟她争。   只是,徐玉珠至今也不知道那个仙女到底是谁。   她依旧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皇帝如此念念不忘,对她却视而不见。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仙女?   与此同时,皇帝今日将宁国公世子徐定州叫到了寝殿谈话。   徐定州是徐孟州的大哥,也是徐宝珠的亲爹,所以现在是国丈。   李元璥万般无奈,只有同意了立徐宝珠为后,不过转念一想,说不定这对他来说也有好处。   他今日叫来徐定州,便试探的询问他,“不知近来宁国公身子如何?”   徐定州轻笑回答,“父亲还是那个样,多谢陛下挂记。”   李元璥又问,“宁国公年事已高,身子不便,想来早就应该让国丈你袭爵了,怎么拖到现在,这到底是宁国公的意思,还是有些居心叵测之人的阴谋诡计?”   他这话,意思是徐孟州怂恿的宁国公,不让徐定州袭爵,毕竟,只要宁国公世子袭爵,必定会分家,也会分散权力,到时候徐家的势力就不一定都听徐孟州的话了,徐孟州手上的权力就会分散很多。   李元璥思来想去,他现在如果想咸鱼翻身,也只有从徐家内部下手了,据他所知,徐家内部世子是最不服徐孟州的那个。   毕竟身为长子,什么好处都让幼子占去,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权力,现在都捏在徐孟州手里,谁会真的心甘情愿?   徐定州陷入沉思,久久没有说话。   李元璥知道,他肯定是有些动摇的。   他立即走到徐定州面前,蛊惑的说道:“现在你才是朕的国丈,却什么威风都让徐孟州占去,世子当真甘心么?”   听着他的言语,徐定州教教我捏紧了袖口,自然是很不甘心的。   宁国公早就应该让他袭爵的,故意拖着,莫非就是想让徐孟州来袭爵?   李元璥又道:“现在皇后怀了朕的骨肉,那是国丈的亲外孙,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朕自然是为国丈着想的。   “朕打算,明日跟太后商量商量,让国丈提前袭爵,宁国公就让他在家好好养病,什么也别来掺和,一切当由国丈来当家做主。”   徐定州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他早就巴不得早点将徐孟州手上徐家的兵权政权都捏到他手里来,袭爵之后,他是新晋的宁国公,徐家的人都得听他的。   若是徐孟州没有了徐家,势力至少减半。   徐定州立即单膝跪地,含着笑意道:“臣定为陛下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元璥目中浮出一丝笑意,扶着徐定州起来,“国丈不必如此客气。”   *   徐玉珠封后之后,大房的腰板都挺直了,简直在国公府横着走,又是翻新扩大院子,又是什么好东西要他们先挑。   早上,盛长乐照例去谢氏那里坐一坐。   正好世子夫人蒋氏也在,就拉着盛长乐,非要跟她唠叨道:“唉,我们家玉珠肚子争气,这么快就怀上龙种,册立为后,光耀门楣,说起来,六弟妹进门也有四五个月了,怎么肚子还不见动静?”   说着,蒋氏又拍了一巴掌额头,讪笑一声,开始自问自答,“对了,瞧我这记性,倒是忘了,六弟妹为救六弟受伤,估计是不能生了……   “唉,大嫂我是过来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奉劝六弟妹一句,这子嗣之事非同小可,六弟妹千万别不以为然,早些谋划为好。   “你现在是年轻美貌,暂时靠一副美色抓住男人,可是这男人总有腻的时候,你看着徐家这些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你要是不生个一儿半女,将来男人弃你而去了,你哪有个依靠?”   “……”   不管她说多难听的话,盛长乐都是一笑置之。   倒是旁边谢氏脸色特别难看,连忙招呼道:“你别就知道胡说八道,危言耸听!”   蒋氏轻笑一声,这才住嘴,“母亲说的也是。”   几人正在屋里说话时候,正好有客人过来探望谢氏。   片刻后,就见几个女眷陆陆续续走进来,向谢氏见礼。   今日来的,基本都是谢氏娘家的亲戚,多半都是听闻徐玉珠立后这件大事,特意过来走动走动的。   大家不免对着蒋氏又是一番吹捧,把蒋氏都吹得乐开了花。   盛长乐一脸不屑的坐在旁边,无意中,目光落到谢家一个年青妇人身上,看她发间戴着的一支明晃晃的蝴蝶金步摇,顿时瞪大了眼。   盛长乐恍然大悟,前天跟徐孟州在灯会上的人,原来是她!难怪觉得有些眼熟。   这妇人盛长乐认得,是谢氏的侄女,叫谢令微。   盛长乐前世就知道,她曾跟徐孟州有过一段往事,不过徐孟州没提是什么往事,她也没兴趣追查。   反正谢令微早就嫁了人,如今还有个五六岁的儿子,今日也一起带过来的。   倒是不知,灯会上徐孟州怎么跟谢令微见面了?盛长乐印象中,他们好像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谢令微将她儿子带到谢氏面前,“阿善,叫姑祖母。”   谢氏喜欢小孩,抱着那孩子爱不释手,“若是我们家茂之早些成家,孩子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旁边蒋氏就冷不丁道:“就是啊,我看这孩子跟茂之长得还挺像的。”   他这话甚是扫兴,当时气氛瞬间就凝固了,众人脸上笑容都僵硬了几分。   谢令微脸色难看至极,没好气道:“世子夫人可别乱说话。”   蒋氏干笑,“我的意思是,外甥像舅舅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可这句话,谢氏和盛长乐都听进去了,目光仔细在那孩子脸上打量,想看他到底像不像徐孟州。   等谢家的人走了之后,回过头来,谢氏连询问赖嬷嬷,“那孩子,你觉得像六郎么?”   赖嬷嬷想了想,坚定道:“那大眼睛高鼻梁,还真挺像的!当年夫人不是打算将谢姑娘嫁给六爷,事情没成……那孩子莫不是当真是……”   谢氏心下一沉!难道……   盛长乐回去路上,也拉着沉璧询问,“你看见那个孩子了么,当真像?”   沉璧摇头,“她们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吧,我看一点也不像!”   盛长乐却是皱起眉,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暗示过,是仙女怀孕了,玉珠是假孕哦   圣诞夜,祝大家节日快乐,这章红包都有, 第78章   当天,徐孟州回来时候时候, 就见盛长乐郁郁不乐的, 捧着脸坐在矮桌前发呆,都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迎接他。   自从灯会上回来, 她便一直这么魂不守舍的,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的心事一般分两种,一种埋得很深根本察觉不出来,一种写在脸上, 好像明摆着要你去问她, 现在就是后者。   进屋之后, 徐孟州都没有换衣裳, 便来到盛长乐面前, 歪着头看着她询问,“在想什么?”   盛长乐回过神, 看面前坐着的是徐孟州,便只得回答:“我是在担心,淮安的解药怎么样了。”   前日盛长乐把解药拿回来,交给了秦艽, 秦艽说只要找到药材,很快就能研制出一模一样的解药来。   徐孟州总觉得, 她好像不是在想这个?   他握住她的手,问,“当真就这事?”   盛长乐连连点头,“就是这事。”   而后拉着徐孟州起来, 带着他去更衣,“夫君,换过衣裳,我们吃饭吧,我今日备了些好酒好菜。”   晚膳时候,两人一起用饭。   桌上确实备了不少菜,糖醋鲤鱼,醋溜丸子,糟香鹌鹑,酸梅汤之类的,不是醋就是酸。   吃得徐孟州都有点奇怪,她什么时候喜欢吃酸了?记得明明偏爱甜的啊。   吃完饭之后,徐孟州把文书拿到房间里看,盛长乐就在旁边给他剥桔子,喂杨梅,不管什么,都是酸掉牙那种。   总之一晚上吃下来,吃得徐孟州一肚子都是酸水,牙都快没知觉了。   徐孟州也是后知后觉,许久才想明白,她故意给他吃这么多酸的东西,莫不是在暗示他什么。   难道是……她在吃醋?   可是徐孟州实在也没想明白,她有什么好吃醋的?应该不是吃醋。   晚上就寝时候,盛长乐背过身就睡了,都没有理会徐孟州。   徐孟州本来也不想理她,让她自己闷着去。   可是想着如果不理她,万一明天还给他吃这么些酸的东西,肚子实在有些受不了。   于是徐孟州也只好钻进盛长乐被子里,从背后小心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询问,“昭昭,你到底是怎么了?都让我吃了这么多酸的,还不够解气?”   抬眸,就看见男人一双澄澈好看的眸子正盯着她,“你不说,是不是想让我自己去查?”   盛长乐想了想,也只好瘪着嘴,试探的说道:“今日我见过你那个卿卿表妹……”   徐孟州就知道肯定有问题,不过他还有些不解,“我哪有个卿卿表妹?”   盛长乐压低声音嘟囔道:“谢令微啊,听说当年你们差点就凑成一对的……”   一提到谢令微当年的事情,徐孟州脸色就有些难看,似乎都不想提起这个女人。   前世也是如此,盛长乐一提那个谢令微,徐孟州立马就打住,不想往下说了,如果是汝阳,他肯定会解释的。   又联想到灯会上他们见过面的事情,盛长乐心里愈发的酸了,眼眶一热,压抑两天的泪水顿时就涌了出来包在眼眶里。   果然他们有旧情,还没断干净吧?   盛长乐拿着枕头,把徐孟州撵出了房间,“不说算了,回你自己房间去睡!”   “……”   穿着睡袍就被撵出房间徐孟州,总算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还是老规矩,他把沉璧找过来逼问。   在他的威压之下,沉璧哪敢隐瞒?只得什么都交代了。   沉璧道:“是中秋那天,郡主看见首辅在灯市上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今日又听人家说,谢夫人的儿子跟首辅长得像……郡主回来以后就不高兴。”   这意思,她是在胡思乱想,大概是想象成徐孟州跟那个谢令微余情未了,并且还有过一个儿子。   徐孟州差点没气得吐出一口血来,这口黑锅他可不想背!   所以她是真的吃醋?   徐孟州几度以为她是在演戏,可是想了想,她现在也没有演戏的理由。   她竟然也会为他吃醋!估计他做梦都应该笑醒了。   随后,徐孟州便破门而入,来到床前,把盛长乐一把拧起来,拉进怀里。   对上美人那泪光盈盈的眼眸,徐孟州脸上却笑意更甚,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就想仔细看看她吃醋到底是样子。   徐孟州莫名其妙的跑进来,对着她露出诡异的笑脸,好像在笑话她似的,盛长乐更是气恼的撇开脸去,不想看见他。   徐孟州将把她的脸掰回来,问她道:“昭昭,你是不是吃醋了?”   盛长乐当时就翻了翻白眼,不屑道:“我有什么好吃醋的,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原本这件事徐孟州是真的不想提的,不过都引起盛长乐误会了。   他也只好将盛长乐拉进被窝里,悄悄把他绝口不提的原因告诉她,这是一个丑闻,也是一个秘密。   徐孟州如实交代,说当初谢氏确实打算撮合他和谢令微的,原本徐孟州没啥意见,眼看着事情差点就成了。   谁知某天,让徐孟州亲眼撞见谢令微和一个男人滚在一起,这婚事就告吹了。   所以,徐孟州是绝对不可能跟那个谢令微有什么牵扯的。   盛长乐吃惊,“不是说,谢令微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么,背地里这么奔放?”   徐孟州凑在她耳边,小声道:“还有更奔放的,想知道么?”   盛长乐连连点头,眼睛都明亮了几分,真的好想知道徐孟州都不想提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徐孟州随后才道:“跟她滚一起的人是我大哥。”   “噗……”盛长乐差点喷出一口血。   徐孟州又说,谢令微跟世子苟合,被徐孟州发现之后,本来世子还想让徐孟州娶谢令微回府,才好方便他们二人在一个屋檐下偷情的。   徐孟州自然是果断拒绝的,可谢令微碍于颜面,又不愿意给世子做妾侍,世子就安排谢令微表面嫁给一个断袖,这些年二人背地里继续偷情。   谢令微那个儿子,就是世子的。   这是宁国公府的丑闻,实在难以启齿,加之,当年给徐孟州留下了一些阴影,所以徐孟州根本不想提。   徐孟州有些头疼,“换句话说,那谢令微就是大哥的外室,我怎么可能跟她有什么旧情?”   盛长乐听完,已经捧腹大笑,笑得在床上滚来滚去,眼泪都笑出来了。   徐孟州一脸狐疑,全不知道,先前她还闷闷不乐,为何听完这事之后突然笑得这么开心。   盛长乐捂着肚子,憋着笑意,道:“今日大嫂还唯恐天下不乱,当着大家的面说那孩子长得像你,她怎么不仔细瞧瞧,长得像不像大哥……哈哈哈,笑死我了……”   让蒋氏知道,她故意挑拨的那个孩子,其实是他丈夫跟外头的女人生的,她会如何做想?   “……”   徐孟州可完全笑不出来,特别是回想起当初大哥让他娶谢令微,才好掩护他们偷情的时候,恶心得快吐了。   等到盛长乐笑够了,又问,“那你灯会那天为什么跟她在一起?”   徐孟州捧着盛长乐的脸蛋,凑到她脸上,含笑询问,“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吃醋?”   盛长乐自然是死不承认的。   她轻哼道:“你不说也罢,我猜,是大哥嘱托你照顾她?”   徐孟州揉了揉她的脸,“是她儿子在灯会上走丢了,我正好路过,让人帮她找找,他丈夫也在的,我跟她就说了一句话,谁知道被你看见了。”   谢令微最后嫁给他徐家的旁支,所以她丈夫和儿子也是姓徐,这些都是徐定州安排的,徐定州既想顾及颜面,维持家里跟蒋氏还有这些儿女的关系,又想跟谢令微这个真爱在一起,所以想出了这种办法来两全其美。   徐孟州还道,“就是因为我捏着大哥这个把柄,他不想跟大嫂翻脸,不想让父母儿女、亲朋好友知道他有这种丑事,这些年才对我言听计从。”   徐定州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儿子做了御林军统领,女儿一个做了皇后,一个做了卫王妃,都是非富即贵的。   恐怕谁也想不到,他还有这种丑事。   盛长乐恍然大悟,难怪徐定州一直被徐孟州拿捏着。   她松了一口气,不过回想起来大嫂那么得意的样子,又忍不住有些好笑。   徐孟州又紧紧抓着盛长乐问,“昭昭,你冤枉我,还给我吃了这么多醋,是想酸死我么?”   盛长乐低下头,咬着唇瓣没有说话,也知道这回好像确实是冤枉他了。   徐孟州又问,“你说,这笔账我们应该怎么算?”   “……”   晚上时候,徐孟州就跟她好好算了这笔账,床摇晃得太厉害,都差点塌了下去。   盛长乐累了,迷迷糊糊睡着过去。   半夜惊醒,是因为听见身边男人的动静。   醒过来,就看昏暗之中,徐孟州正紧紧皱眉,喘着粗气,额上带着冷汗,不停挣扎抵抗着,好像陷入了梦魇之中。   盛长乐赶紧推了推他的肩膀,想将他唤醒,“夫君,夫君你快醒醒……”   徐孟州惊醒,蹭的一下就坐起来,已经是汗水浸湿了衣裳。   盛长乐也跟着坐起来,担忧的看着他询问,“夫君,你怎么了?”   徐孟州看见盛长乐,好似才松了一口气,渐渐平静下来,片刻后才道:“只是做了个噩梦。”   盛长乐干笑,“一个噩梦而已,怎么把夫君吓成这样了?”   徐孟州却紧紧皱眉,目光深不见底,捂着胸口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幽幽说道:“我梦见我被人一箭射死了。”   听闻此话,盛长乐吓得浑身一震,脸上顿时花容失色。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戏精附体~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lectricBlack 5瓶;冰雪飘摇、北极星 1瓶; 第79章   “我梦见我被人一箭射死了。”   这句话久久回荡在盛长乐耳边,让她只觉得耳中嗡嗡做响, 胸口像是压着什么喘不过气, 前世种种从眼前闪过,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徐孟州垂目下来, 仔细观察盛长乐的表情,虽然光线昏暗,可不难看出她脸上的震惊。   他心下就更加确定了,果然她反应有点不对劲。   男人唇边一抹笑意一掠而过, 复又平躺下去, 还呼吸凝重, 好像也没有完全从噩梦的影响之中挣脱出来。   盛长乐看他躺下, 眼瞎一口唾沫, 凑上去,试探询问, “谁把你射死的?”   徐孟州回答:“除了李元璥还会有谁。”   盛长乐心下猛然一跳,第一瞬的想法,他莫不是梦见前世了吧?   光是一想,她背脊就冒出了冷汗, 顿时心生畏惧。   徐孟州又呐呐的说道:“看来,我真的会死在他手上也说不一定……”   盛长乐头皮都快炸了, 稍微有些激动,赶紧道:“怎么可能!只不过是个梦罢了,夫君,你可千万不能当真!”   徐孟州紧紧皱着眉, “我也知道是梦,可我这心口有些疼,好像真的被一箭穿心似的,昭昭,你帮我揉揉。”   男人捏着她柔软的小手,放在自己胸膛上,好像那里真的很疼。   盛长乐的手都有些颤抖,小心翼翼的靠在他身上,小手温柔的帮他揉了揉心窝,嘴里还在轻声呢喃,“只不过是个噩梦罢了,赶紧睡吧,再睡一觉就忘了。”   徐孟州点点头,随后将盛长乐圈在怀里,很快又睡着了过去。   倒是盛长乐,想着他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是不是梦见的前世,一整晚都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次日醒来,盛长乐还惦记着徐孟州是不是梦见前世,或者有没有记起来前世的事情,总觉得放心不下。   早上,伺候他更衣的时候,盛长乐便再一次试探的询问,“夫君,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噩梦啊,怎么吓成那样?”   徐孟州垂目敛眸的看她,见她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心下窃笑,面上只是若无其事的模样,回答,“早就忘了。”   盛长乐还有些不放心,抬眸看着他,“当真忘了?”   徐孟州点点头。   看他好像当真不记得的样子,盛长乐这才长吁一口气,稍微放心了一些。   徐孟州沉吟片刻,试探的方式信手拈来,问起,“昭昭,毛球是谁?前夜你睡觉还在喊他。”   盛长乐愣了愣,而后对上男人疑惑的目光,还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喊过毛球么?”   徐孟州忍着笑意,道:“莫不是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旧情人吧。”   盛长乐立马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毛球只是我以前养的一条狗!”   毛球是前世徐孟州送给她的,费了很大的功夫,专门托人从西域带回来的,京城里独一无二,就为了哄她开心。   刚开始她很不喜欢那只狗,直到发现这狗很聪明,能听懂人话,还会捡东西,后来就越来越喜欢了,走哪里都要带着。   盛长乐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梦话喊过毛球,但是,她没喊的话,徐孟州不可能知道。   徐孟州质问,“你还养过狗?”   盛长乐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怕徐孟州追查,又连忙否认,“不过没养几天就死了。”   徐孟州点点头,而后便收拾好,出门上朝去了。   背过身去,男人脸上按捺不住的笑意,目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一时心下热血沸腾。   他现在能够确认,盛长乐肯定是重生了。   他以前就怀疑过,不过很快又打消了怀疑,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也是现在他才能确定,她是真的重生回来的。   前世那五年的事情,不只有他记得,她也记得,她知道他们曾经做过一回夫妻,知道他多爱她,也知道她曾经背叛过他。   以前徐孟州总觉得,这辈子的盛长乐变了,跟前世的不是同一个人,让他心里好像缺失了一部分。   不过他现在知道了,她一直都在,她还是那个她。   只是,徐孟州不知,现在她到底只是想利用他报复李元璥,还是真的,经历前世看清楚了一切,现在一心只想跟他过了?   现在她心里可有他?   她可有歉疚过,后悔过?   今日,徐孟州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一直都在想着这辈子跟盛长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思来想去,好似剥开了一层层迷雾似的,把这女人看得透彻了几分,心里也愈发激动。   他已经开始在想,应该如何好好揉搓她,玩弄她了。   他是不是应该先让她如愿以偿,坐上皇后的位置,再把她打入冷宫,让她一辈子后悔莫及,为前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徐孟州很想看看,这女人被抛弃之后,哭着苦苦哀求他的画面。   *   当天傍晚,徐孟州跟世子徐定州一起回来的。   今日皇帝突然提起让徐定州袭爵的事情,说是徐定州现在身为国丈,而且徐继年事已高早就不管事了,理应早些让徐定州袭爵。   回府之后,徐孟州跟徐定州一起去宁国公徐继那里。   徐孟州便向徐继禀报此事,“圣上所言极是,大哥如今贵为国丈,是理应早些袭爵……”   徐继气得一巴掌掀翻了茶杯,连连咳嗽几声,道:“我死了么?没死这么着急作甚!”   说着又指着徐定州的鼻子骂,“你现在贵为国丈了不起了是么,这么迫不及待,就想爬到你老子头上来?还是说你早就想让我这老东西死了,你才好名正言顺的袭爵?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让谁承袭爵位还是我说了算!我只要一句话,你这废物休想坐到我这位子来!”   “咳咳咳……”   徐孟州赶忙搀扶着徐继,拍着背安抚,“父亲息怒,身子要紧。”   徐定州被骂得狗血淋头,脸色已经难看至极,却也只能忍气吞声,道:“父亲息怒,切莫误会,孩儿不急,只是圣上随口一提罢了,不必当真。”   “……”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回去之后,徐定州已经是气得面红耳赤,差点没把桌子给掀翻。   蒋氏慌忙关上房门,凑上前去询问,“夫君,你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发这么大的火?”   徐定州一拳头捶在桌面上,差点没给桌子捶一个骷髅,他咬牙切齿,道:“我女儿现在都封后了,我现在是国丈,回来还要受那老东西的气,这徐家一个个,根本就没人把我放在眼里!”   蒋氏愣了愣,也只得好声好气的安慰,“夫君别动怒,再忍一忍,父亲也没几年日子了,这宁国公府的一切还不早晚都是你的,徐孟州再怎么厉害,等父亲走了没人给他撑腰,到时候再跟他算账就是!”   越想徐定州越气,忽而想到皇帝说的话,皇帝保证说,将来肯定会立徐玉珠的孩子做太子,他的外孙若做了储君,将来做了皇帝,那才是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   他只需忍一忍,忍到徐玉珠的孩子生下来再说。   *   徐孟州想了盛长乐一整天,一回房,看见美人那一抹窈窕多姿的倩影,便是心头一热。   他若无其事的进屋,就见盛长乐笑脸盈盈,朝着他迎上来,娇声唤了一句,“夫君……”   因为昨晚徐孟州突然说做了那个梦,盛长乐一直担心到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徐孟州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虽然她今日已经试探问过了,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所以今日她对徐孟州异常恭维,徐孟州一回来,她便将茶水端到了他手中。   徐孟州看着手上的茶,再看了看目光灼灼正拿一张绝美脸蛋对着他的盛长乐。   男人机警的问,“你是不是闯祸了?”   盛长乐连忙摇头晃脑,“没有!只是觉得夫君每日早出晚归,着实辛苦,我应该悉心照顾夫君的。”   徐孟州饮茶之后,放下茶杯。   他紧紧皱着眉,抬手捂着胸口,道:“我今日总觉得心口刺痛难忍,昭昭,你让人去把秦艽唤过来,替我诊下脉。”   他一说到心口刺痛,盛长乐瞬间就想起来一箭穿心,有点心虚,赶忙唤人去把秦艽找过来。   秦艽给徐孟州诊断之后,其实什么问题也没发现。   盛长乐在旁边担忧询问,“怎么样?”   徐孟州也跟着问,“会不会是我爹那个病?”   秦艽偷瞄一眼徐孟州的眼色,听他这意思,是要没病装病?于是支支吾吾半晌,“应该不是公爷那个病,六爷你这个,有点奇怪……”   徐孟州问,“什么,你说我得了怪病?”   秦艽窘迫点头,“还不能确定,要多观察观察。”   盛长乐心下一沉,不会吧,前世的伤,还会影响这辈子得怪病?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放心,粥粥的邪恶想法是不会实现的。   随机抽红包啊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杏花乱 1瓶; 第80章   晚上睡觉时候,徐孟州平躺在床上, 还说心口疼, 要让盛长乐帮他揉一揉才能缓解。   盛长乐的手放在他心口上,感觉到那般滚烫和心脏的跳动, 不知想到什么,扑在男人身上突然就哭了起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都擦在徐孟州衣襟上, 把衣衫都浸湿了一大片。   她哭得那般梨花带雨, 我见犹怜, 好像很是伤心难过, 嘤嘤哭声传入男人耳中, 只让人一时间心都快碎了。   徐孟州忙扶着她的肩膀,圈在手肘之间, 拇指擦着她的泪,轻声询问,“昭昭怎么哭了?”   盛长乐就是突然觉得难过,她上辈子害死了他, 自知罪无可恕,本来这辈子想好好对他的, 把上辈子欠他的都还给他,他怎么突然生病了。   她眼泪还在顺着白皙的脸颊往下流,“夫君,你的病会不会很严重?”   “……”徐孟州愣愣看着她哭得伤心的样子, 倒是有些意外,她哭这么伤心是因为他的病?   还没回答,盛长乐又抽泣起来,“都是怪我……”   徐孟州蹙眉问她,“怎么能怪你?”   盛长乐张了张嘴,却不敢说出来的,反正都是怪她,他若知道肯定不会原谅她的……想到这里盛长乐心里难受,哭得更伤心了。   本来徐孟州只是想来个苦肉计什么的,才好博取同情心,谁知她哭得这么伤心的样子,好像真的是受了惊吓。   她明显还是在乎他的。   特别是,她说都怪她那一瞬间,反倒是徐孟州心里揪着,心疼不已。   他也只好赶忙改口安慰,“别哭了,秦艽不是说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说不定只是我劳累过度,休息几天就好了,你别太当真。”   盛长乐一想,徐孟州经常晚上都不睡觉,说不定真是熬夜熬的。   她擦了眼泪,抬眸看着男人,道:“那你告假休息几日如何?上回你不是说要陪我出去玩么,一直也没空去,我们明天就去可好?”   徐孟州看着她哭红的眼,一时都有些哭笑不得。   他指尖将挡住少女脸蛋的一缕青丝撩开,擦去她的眼泪,柔声道:“现在还走不开,等今后大局一定,你想去哪都可以。”   现在徐孟州摄政的关键时候,太多地方需要他安排,重点是他还有自己的计划,自然是抽不开身的。   徐孟州想了想,又道:“明日我打算找李元璥算账,你也一起进宫吧。”   盛长乐微微诧异,“现在?可是,淮安的药都还没找到。”   徐孟州道:“我已经想到法子解决了。”   盛长乐还是有些担心,“可他怎么说也是皇帝,又不能定他的罪,怎么算账啊?”   徐孟州沉默片刻,道:“你害怕与他对峙么?”   这意思是要盛长乐当着徐孟州的面,跟李元璥说清楚,今后就算是彻底一刀两断,徐孟州绝不会再让李元璥靠近盛长乐,这恐怕是他们头一次面对面摊开来说。   前世今生盛长乐都不曾想象过,还有可能把徐孟州跟李元璥拉到一起面面对峙,光是想一想,她心跳得就有些快。   她有些心里打鼓,不过,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答应道:“有夫君在,我不怕。”   这些日盛长乐一直都没有进宫,李元璥想见她,曾叫她回过一次娘家,不过她故意带着徐孟州一起回去的,李元璥根本不敢跟徐孟州对峙,所以没敢出来见她。   本来徐孟州是还想夫妻之事的。   盛长乐不同意,“你不是心口疼么?”   徐孟州道:“现在不疼了。”   盛长乐将他的手拿开,又把被子给他盖好,两人分开睡,一本正经道:“那也不行,万一病情加重了怎么办,你还是忍一阵子,养好再说吧。”   “……”   徐孟州当时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闲着没事用什么苦肉计,用别的计不行么?   现在可好,自食其果……   最后徐孟州苦肉计失败,背负着惨痛的后果睡觉,睡得很不踏实。   昏暗之中,他睁着眼,久久看着已经熟睡得香甜的美人。   她那青丝铺满了一枕,肌肤白璧无瑕,眉如烟波起落,纤长浓密的黛色睫毛轻轻颤动,丰盈鲜美的红唇微微蠕动,顺着蝤蛴般的颈子延伸下去,锦被遮掩之间,身子随着均匀有节奏的呼吸上下起伏,每一次好像都带着神秘的诱惑。   男人指尖小心翼翼的划过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想到她有他们的记忆,面上又不禁浮出一丝笑意。   *   次日,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徐孟州带着盛长乐一起,二人坐着马车进宫,进宫之后,还特意将李月容叫了过来。   盛长乐还处于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徐孟州跟李月容好像先前就已经商量好了。   因为盛长乐出入不太方便,特意乔装打扮成了李月容的宫女,跟在徐孟州和李月容背后,径直到皇帝寝殿甘露殿觐见。   徐孟州跟李月容这么一大清早,气势汹汹的进大殿之内,李元璥才刚刚醒来,扫了一眼二人,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李元璥负手背后,居高临下,坐在宝座上询问,“这么一大清早的,尔等有何急事觐见?”   李月容上前,便对李元璥行礼,道:“是淮安想告御状!惊扰圣驾,还望陛下海涵。”   李元璥一只手紧紧捏着椅子把手,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事,面上却毫无波澜,只问,“你要告什么?”   李月容目光犀利,开口道指认道:“淮安要告御前太监总管程启,给我下毒,企图谋害公主性命,罪证确凿,还请陛下做主!”   听她此话,李元璥这才后知后觉,好像一早醒来还没见过程启?不仅是程启,他身边好几个人都不见踪迹。   徐孟州还是用上次一模一样那一套,不能对李元璥下手,便对他身边的亲随下手,上次杀鸡儆猴没有用,这次,他干脆已经直接把程启,以及李元璥身边的几个心腹太监都秘密处决了,明显就是先斩后奏。   而后徐孟州还禀报道:“太后懿旨,陛下身边的近侍总是不检点,上回是马毅派人暗杀臣,现在又是程启给公主下毒,太后此番特意挑了几个憨厚老实的宫人,今后好生伺候陛下。”   说着,徐孟州把他准备好的太监和宫女都叫了上来,明目张胆的,就这么将皇帝甘露殿的人全部换掉,完全限制李元璥自由。   这次不仅是斩断左右手,更是要釜底抽薪,并且根本没有要问李元璥同意的意思。   气得李元璥面红耳赤,拍案而起,咬牙道:“徐孟州,你是不是太无法无天了!处死朕身边的人连问一声都没有?你想给朕换人就换人?”   徐孟州不卑不亢道:“陛下若是觉得过分,可以去问太后,臣只是执行太后懿旨。”   李元璥气得,大步走到徐孟州面前,瞠目狠狠瞪着他,咬牙切齿道:“徐孟州,朕是君,你是臣!你半点不把朕放在眼里,以下犯上,信不信朕现在就可以治你的罪!”   徐孟州与他对视,两人目光如炬,对上的一瞬间仿佛隐约带着电光,都恨不得将对方撕成碎片。   徐孟州道:“臣,不知罪在何处。”   “倒是陛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仿佛带着独有的威慑力,在大殿之上久久绕梁回荡。   徐孟州挥了挥袖子,道:“都退下,我有些私事要单独起奏陛下。”   随后李月容带着殿内所有宫人退了出去,只剩下徐孟州和李元璥,以及角落里似乎不起眼的一个小宫女。   李元璥也是仔细一看,才看清那是盛长乐,她也来了!   盛长乐上前,站在徐孟州身边,行礼,“臣女参见陛下。”   她往徐孟州身边一站,徐孟州抬起袖子,将她往身后护了护这动作,已然表明立场。   徐孟州说道:“臣今日带昭昭过来,便是想让她与陛下说清楚的。”   盛长乐依旧躲在徐孟州身边,机警的看着李元璥,只道:“有什么话,上回我都跟你说过了,我如今已嫁入徐家,是陛下的舅母,我们就此一刀两断,今后再无瓜葛,我不会再为陛下做任何事。   “我心意已决,还望陛下不要再牵连无辜,不管用谁来要挟我也无济于事。”   李元璥红着眼看着她,听她说的那番话,突然仰头癫狂的大笑起来,转过身,走到宝座上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盛长乐。   他咬牙道:“你当真要这般绝情,翻脸不认人?”   盛长乐看着他,道:“是陛下将我赐婚给夫君的,陛下还是撮合我们的大媒人,怎么倒是说我无情?”   李元璥目光如刀刃一般直勾勾看着盛长乐,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盛长乐躲在徐孟州身后,该说的都说了,不想跟他太多废话,徐孟州将她护住,只道:“还望陛下好自为之。”   说着,徐孟州牵着盛长乐,就此成双成对的离去。   看着他们离开,拉得越来越长的影子,好像这次是真的离他而去,他强留也留不住,李元璥手背上青筋暴起,一拳头捶在宝座的扶手上,手上捶出了血好似都不知道疼。   他能撮合他们,一样也能拆散他们!   他要徐孟州死无葬身之地,要盛长乐后悔莫及,自己来跪着求他!   离开皇宫,回去的路上。   徐孟州正兴致勃勃的将盛长乐香软的身子搂在怀里,一时心口难以言喻的喜悦涌出,都忍不住流露在了脸上。   盛长乐将他往外推了推,“你抱这么紧作甚,是不是想勒死我!”   徐孟州一双手捧着她,唇贴在她耳畔,轻声道:“昭昭我爱你。”   他突然说这么一句话,盛长乐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脸都涨红了。   她皱眉,白了他一眼,道:“大白天的,你又发什么情。”   在盛长乐看来,他说情话肯定就是想哄骗她做一些羞耻的事情。   徐孟州当真什么也没想,“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好色之人?”   “是!”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粥粥是痴汉+舔狗+爱得很卑微,不要被他迷惑了,   或许他想到前世的事情,会有一些叛逆的想法,但是,不要看他想了什么,看他做了什么,   他想的揉搓和玩弄昭昭,其实仅限于床上,   粥粥本来就是一边狠心立flag,又一边情不自禁不停打自己脸   有小可爱质疑粥粥不爱我昭,怎么可能?要不是因为爱,这辈子就应该像昭昭对待狗皇帝那样对待昭昭。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柘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狸宝宝呀 7瓶;彩虹棉花糖 3瓶;29153004 2瓶;35966473 1瓶; 第81章   李元璥被彻底控制在宫里,只能暂且对外称病, 不再参与早朝。   他现如今, 还能联络的仅限于后宫的那些女人。   思来想去,也只有先把徐玉珠哄好了再说, 毕竟那天李元璥跟徐定州聊过之后,感觉徐定州对徐孟州也很是不满,说不定有机可乘。   皇帝突然一连好几日都来看她,对她百般呵护, 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这里送, 徐玉珠自然是乐开了花, 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怀有龙种, 李元璥总算对她有所改观了。   除了徐玉珠, 李元璥顺便还哄了一下盛长宁。   李元璥知道,盛长宁是盛长乐的妹妹, 并且二人过节很深,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盛长宁进宫前后也有三个月,自从落胎之后,元气大伤, 一直都在养身子,还要遭到后宫的女人各种欺压, 她爹被调派离开京城,皇帝又出去避暑,只剩下她有苦说不出,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才熬到皇帝回来了, 她还指望着有人为她做主,谁知皇帝许久都没有来看过她一眼。   如今皇帝也突然过来看她,盛长宁一时也是受宠若惊。   当天晚上,李元璥便宿在盛长宁那里,临幸了她。   盛长宁跟李元璥这是第二回 ,上回因为太过匆忙,李元璥又喝醉了,盛长宁除了疼之外什么也没感觉到。   可是这回不同,盛长宁用最近特意学来床笫之术,认真贴心的伺候了皇帝,各种的奉承讨好,只希望通过这次能留住皇帝,才好有翻身之日。   二人虽然痛快淋漓,可她却不知,皇帝在行事之时,脑子里只有另外一个绝美的身影,一心只想着她那般的琼姿花貌,媚态入骨,甚至是忘我之时把盛长宁当成了盛长乐,在她耳边低哑的嗓音唤了一声“昭昭”。   听闻这一声“昭昭”,原本还沉浸在短暂的满足和欢愉之中的盛长宁,突然浑身一震,惊醒过来,带着热汗的脸上,一时惊愕的目瞪口呆。   伴随着一声低吼,皇帝喘着粗气,从她身上翻身下去,平躺在那里。   盛长宁还久久在惊讶之中没有缓过神来,好半晌,宫人都进来伺候皇帝了,她才想起来起身伺候。   晚上,李元璥对盛长宁说了许多甜言蜜语,解释当初那个孩子也是无奈之举,他一直都后悔内疚,今后会好好补偿她的。   可是不管他说什么,盛长宁脑子里只有他刚刚那一声“昭昭”,她知道,皇帝刚刚心里想的是盛长乐。   一想到盛长乐,盛长宁心里就愤恨不已,紧紧咬牙。   她都是被盛长乐害得这么惨的,胎儿没了,还在宫里受尽欺压,原本她好好的一切都没了,都是拜盛长乐所赐,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   皇帝和太后双双告病,现在朝中首辅徐孟州全权摄政。   至于李月容,已经被卫王接到了卫王府去暂住,她身上的蛊毒,皇帝虽然交出了剩余维持的解药,可是解蛊皇帝也束手无策,还需要一些时间找找办法。   这日,徐孟州要去卫王府找卫王谈事情,盛长乐要跟着他一起去,顺便才好探望李月容。   去的马车上,盛长乐就两条胳膊环着徐孟州的腰,贴在他怀里,娇声娇气的哄着,“夫君,我真的是去看淮安的,跟卫王一点关系都没有!淮安怎么说也是为我才受这么些苦,我都不去看看她,实在也说不过去吧?”   徐孟州能说什么,反正京城就这么大一点,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也只是叹息一声,“我都让你来了,你解释那么多作甚?”   盛长乐的两根拇指,摁着男人的两边唇角,强行让他唇角上扬,道:“那你笑一笑。”   徐孟州勾唇笑了,不过明显就是皮笑肉不笑的,笑得有些难看。   反倒是惹得盛长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在马车上,只有夫妻两人的时候,卿卿我我的不太正经。   下马车之后,双双走进卫王府,倒是一本正经的。   进卫王府之后,盛长乐被人带着去找李月容,徐孟州则被人带着去找卫王,两人分道扬镳时候,对视了一眼,眼中溢出的笑意都让人觉得甜腻腻的。   两人凑在一起,坐在李月容房间里。   盛长乐看李月容脸色不太好看,可是精神却很好。   她担忧的询问:“你没事吧?都是被我害的,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今后若有什么需要,你随意提。”   李月容连忙摆手,“这怎么能怪你,而且我们谁跟谁啊。”   两人谈了谈解毒的事情,盛长乐又问起上次中秋节的事情。   盛长乐还一直惦记着的,也不知道那个沈寂到底表现如何。   谁知她一提起沈寂,李月容便红了脸,支支吾吾半晌,才将那日她突然毒发,沈寂抱着她在房顶上跳来跳去,然后把她送回宫的事情,老实交代了。   盛长乐一听,掩唇窃笑一声,偷瞄着李月容泛红的脸蛋,试探询问,“你觉得沈寂如何?”   李月容侧开脸,埋头玩着手指,好似还有些不好意思,嘟囔说道:“他胆子这么大,还敢跟我说,他不该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还说……那日见过我之后便日思夜想……他这么会那些花言巧语,我看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   盛长乐想了想,还有些不太明白,“之前你们见过?”   李月容才想起来,她勾引错了人的事情,还没跟盛长乐说过呢!   顿时觉得更加丢人现眼,已经不想再提了。   倒是盛长乐,答应去打听打听,看看那个沈寂到底是不是个正经的。   李月容用被子捂着脸,还不好意思,“不许去打听,我才对他没兴趣!”   “……”   盛长乐跟李月容在闺中密话的时候。   另一边,李元珉跟徐孟州正坐在把手森严的阁楼里,一边喝茶,一边密谈。   李元珉在询问徐孟州,“如今李元璥大势已去,我们何时能够动手了?”   徐孟州饮茶一口,漫不经心的说道:“殿下想得太简单了,他表面上称病,不上早朝,可是暗中好些事情还是在正常运转,说明还是有人在帮他。   “若是不把暗中帮他的人揪出来,到时候我们计划泄露,随时都会功亏一篑,到时候可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他的心腹也只是暂且支开,听到一些风吹草动之后,恐怕两三日就能赶回来,镇国大将军在朝中根深蒂固,他走了之后,他儿子还在替他顶着,靖安侯更是死心塌地……   “依我看,还需再等等,待时机成熟。”   李元珉听着他说这番话,却不悦的皱了皱眉。   明明他才是主,徐孟州是臣,怎么二人每次谈话,好像徐孟州才是主,他处处都要受到牵制,什么都得听他的?   当日,待到送走了徐孟州之后,李元珉还久久站在阁楼上,看着徐孟州跟盛长乐两夫妻成双成对,渐渐走远的背影。   夕阳的余光洒在他们身上,只见夫妻二人,一高一矮,那一个盛气凌人,一个娇贵艳丽,实在男才女貌,羡煞旁人。   二人走在路上,时不时还有些许夫妻之间亲昵的小动作,落入李元珉眼中,不免心里有些酸。   每次看到这种景象,李元珉都会不禁暗想,若是没有五年前的事情,现在跟她走在一起的会是他。   他正想得出神之时,背后周负冷哼一声,不屑说道:“殿下,我看这徐孟州分明就不是诚心扶持殿下,不然也不会并州大权还握在他安排的长史手里,表面上认殿下为主,实际上,根本就没让殿下你沾到半点实权!   “他肯定就是利用殿下,说不定还想借机除掉殿下的,他们徐家,定是想等徐皇后那个孩子出世!   “殿下,李元璥现在都已经被架空了,不如我们就早些召集人马,逼他退位!”   李元珉面色沉凝,久久沉默不语。   *   长生殿上,正在用膳的徐太后,这几日吃什么都没胃口,脸色很是难看。   嬷嬷赶紧让人把大殿的门关上了,惊恐的跑到徐太后身边,望着她询问:“娘娘,你没事吧?”   徐太后紧紧皱着眉,面色沉凝,低下头,轻抚着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想了想,扔下手中的银筷子,恼怒道:“这些废物,做的这些东西这么难吃,让哀家如何增肥!”   她前些日垂帘听政,明明吃过抑制呕吐的药,却还是差点就被徐孟州看出来了。   现在眼看着肚子有了些反应,想要靠着增肥掩盖,谁知也不顺利。   越想徐太后就越气,事情进展起来比她想象中要难得太多了。   现在就头疼成这样,今后……也不知能不能真的天衣无缝。   不行,她也不能再去上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聪明的小可爱,啊啊啊,之前我从来没说过的,大家都才到了,QAQ   今天因为我爹过生日,回来太晚了,呜呜,现在才写完,   继续抽红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risilver 20瓶;阿狸宝宝呀 10瓶; 第82章   宫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徐玉珠的肚子, 就连李元璥都不想让她生下来, 宫中嫔妃更是眼红得都快滴出血来。   特别是盛长宁,她是最不想让徐玉珠生下孩子的那个。   明明是她先怀上的龙种, 要不是那日徐玉珠联合盛长乐,把她腹中胎儿给害死了,现在坐在皇后位置上的应该是她才对。   现在却让徐玉珠好端端的应有尽有,盛长宁如何能够甘心?   盛长宁前些日子受尽欺压, 本来就满心怨恨, 如今更是恨不得让徐玉珠也遭到报应, 尝一尝丧子之痛。   夜里, 皇帝来过盛长宁这里好几回。还暗示过她, 说是也不想让徐家的孩子出生,这意思, 便是想利用盛长宁的恨意,把徐玉珠的孩子除掉。   李元璥现在已经岌岌可危,若是让这孩子出生,恐怕会更加艰难, 后果不堪设想。   有了皇帝的默许之后,更是给盛长宁壮胆, 琢磨着到时候皇帝肯定会为她撑腰。   徐玉珠假孕之后,一开始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不过后来发现无人起疑, 便才放心了许多。   重阳这日,宫中设下赏菊宴。   正是金秋,菊花开得正盛,各色鲜花簇拥成一团,一眼看去姹紫嫣红,满庭生辉。   盛长乐也受邀进宫赴宴。   虽然她最近尽量避免进宫,可是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吧?所以这已经算是她难得的一回进宫赴宴。   宴席上,盛长乐久违的碰见了盛长宁朝着她迎面走过来。   二人许久不曾碰面,现在见了面,自然是互相看不顺眼的。   盛长宁因为落胎身子受损,整个人清瘦了太多,即使是衣着艳丽,加之浓妆艳抹,也依旧难以掩饰的憔悴。   盛长乐因为上次受伤,同样也清瘦了不少,可是时隔三四个月时间好好调养之下,已经恢复大半,只是身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比起以前更为体虚多病。   看见盛长宁,盛长乐主动迎了上去,面上带着一缕娇媚笑意,“三妹妹,多日不见,不知近来可好?”   盛长宁一看见她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蛋,突然就回想起夜里跟皇帝亲热的时候,皇帝还要喊着她的名字,顿时心里怒火更甚。   她白了盛长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圣上恩宠有加,这个月都来我这里宿了好几回,自然是再好不过,不劳姐姐费心。”   看她得意洋洋的样子,盛长乐心里还有些不屑。   她自然知道,李元璥最近日子都过得不怎么样,盛长宁能好到哪里去?   盛长乐叹息道:“我还有些担心,听三妹妹说圣上经常去你那里我就放心了,指望三妹妹早日提个分位,到时候我才好给妹妹行礼。”   毕竟现在,盛长宁的品级远远及不上盛长乐,还没资格让盛长乐给她行礼,倒是她,见了盛长乐得乖乖行礼才对,毕竟现在也是她名义上的舅母。   盛长宁心里不悦到了极致,却还是只能强忍着,示意道:“今日我们姐妹好不容易凑到一起,不如就一起去赏花吧。”   至少她们还是姐妹,面子还是要做到位的。   李月容还在卫王府养病,今日没有进宫来,盛长乐本来也没个固定的伴,也就暂且答应下来,跟着盛长宁一起前去赏花。   路上,盛长宁还在询问,“不知爹爹何时才能回京,都许久没见到他了……”   盛长乐回答,“爹爹监督黄河治水,应该建好了就能回来。”   盛长宁蹙了蹙眉,忽而又道:“唉,自从我进了宫,再也没见过我娘,也不知她身子如何,不如二姐姐何时有空,帮我去看看她?”   盛长乐心下一震,侧目偷瞄她一眼,明显有些诧异。   盛长宁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了,怎么突然又跟她说这些?   都让盛长乐不禁心念一动,她记得,小时候还是挺喜欢这个妹妹的,妹妹也喜欢她。   不知何时,长大了人就变了,爱攀比,又虚荣心作祟。   明明是亲姐妹,却偏偏弄得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谁也容不得谁。   如果盛长宁肯放下一切,重新做人,修复二人的关系,盛长乐也是愿意的,毕竟谁都可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除非罪无可恕。   *   今日宴席不仅有赏花,还有宫里的鼓乐歌舞助兴。   徐太后端着身姿,锦衣华服,高高坐在台子上,旁边依次坐着徐玉珠等宫妃,两旁席位上坐着的是朝中命妇,盛长乐就在侧面。   席上饮菊花酒,吃菊花宴,赏歌赏舞,气氛高涨,热闹不凡。   席上趁机在太后面前挣表现的,都是宫里的嫔妃和一些未出嫁想接机出名的世家贵女们。   盛长乐十四岁那年,正是因为天子祭祀的时候领舞,从此名声大噪,传出了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声,后来许多人都想效仿盛长乐,可至今也没有任何一个能达到她当年的高度。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盛长乐跟李元璥还是相亲相爱的表兄妹,虽然在外人面前藏着捏着,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可是背地里,李元璥还是对她百依百顺的。   只是,李元璥也变了,他变得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单纯无邪,随着年纪增长,也增加了他对权力的渴望,让他也变得面目全非。   盛长乐自己也是,原来她以为,她喜欢的是李元璥,所以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可是后来才发现,就像李元璥所说那样,她喜欢的只是他的皇位罢了,皇帝和父亲给她灌输的念头,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觉得天子帝王做什么都是对的,毋庸置疑。   宴席结束之后,盛长乐才前去与徐孟州汇合,要一起出宫回府。   她今日突然不知哪里来的伤感,多喝了几杯菊花酒,有些醉意朦胧的。   徐孟州一看见她虚弱无力被人搀扶着,赶忙上前,将她绵软无力的身子揽入怀里。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酒香,男人不禁皱起了眉,“怎么还喝醉了?”   盛长乐脸颊带着阵阵红晕,抿唇妩媚一笑,往男人怀里钻了钻,闻着他好闻的味道,只轻声呢喃:“夫君,我好晕,走不动了,夫君抱我可好?”   徐孟州知道,她喝醉了会有点不着边际,哪知她会大庭广众之下要他抱她的?   这是在宫里,旁边路过的可都是从宫宴上散席,正准备回家的,若是让他们瞧见,明天还不传得满朝文武皆知。   他搀扶着她,道:“别闹,回去再抱。”   盛长乐瘪着嘴,缠在他身上,一双桃花眼媚意横流,声如光黄莺,撒娇耍赖,“我不,就要现在抱……”   徐孟州黑着脸,皱着眉问她,“你不怕被瞧见?”   盛长乐摇头,她才不怕。   徐孟州轻笑了一声,左右环顾一眼,也只能把盛长乐一把横抱起来,因为动作太大,鞋子都掉出去一只。   本来盛长乐不想要那只鞋了,徐孟州看她只穿着袜子,自然不肯,让阿东去捡回来。   阿东连忙将鞋子捡回来,大手握着这只绣花鞋,只见绣着芙蓉花,穿着珍珠,精巧细致,好像一巴掌都能捏碎,都让人感叹怎么这么小一只?   阿东将鞋子送到徐孟州手里,徐孟州给盛长乐穿上。   盛长乐两条手臂还挂在徐孟州脖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徐孟州抱着她,还得给她穿鞋。   不知想到什么坏点子,她唇角邪恶的勾起,脚一蹬,故意把另外一只鞋子也踢出去,飞到一边,滚落在地。   她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清脆悦耳的笑声在宫道上回荡,惹得路过的人都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徐孟州刚刚费劲给她穿好一只鞋,她把另外一只也踢飞,感觉到众人看过来的目光,顿时气得他脸都黑了。   徐孟州说过再也不喝酒的,所以今日滴酒未沾,倒是不知道盛长乐喝醉了,还这么难应付。   男人对着她的鼻子,简直又爱又恨的,“让人瞧见了,到时候丢人现眼的是你。”   盛长乐都醉了哪里怕什么丢人,吐了吐小舌头,兴致勃勃,眼睁睁看着男人耐心的给她穿好鞋。   而后他就这么横抱着她,一路往宫外走去。   盛长乐喝多了有些放飞自我,回去路上一直都哼着小曲儿,变着法子折腾徐孟州,一刻也没有消停下来。   害得徐孟州整个人头疼欲裂的。   她玩够了,扑在他怀里,转瞬就睡着了过去。   男人满目怜爱,垂目看着怀中的小娇妻,就见她红唇欲滴,脸颊霞晕阵阵,看上去娇美绝伦,微微蠕动的唇瓣,好像还在喃喃自语似的。   徐孟州唇角微勾,埋头凑上去,偷偷在鲜艳的果实上啃了一口,触感柔软细腻,味道香甜可口,只叫人舌尖跟浸了蜜似的,叫人回味无穷。   *   宫里,徐玉珠正在遮遮掩掩,匆匆忙忙的往寝殿返回。   走到一半,她又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不放心的回头望了一眼,看见没人,这才赶忙回了清宁宫。   她将有血迹的裙子赶忙换下来,询问身边的贴身宫女,“方才没人瞧见吧?”   宫女也有些不确定,不过连忙摇头安慰,“天都黑了,娘娘今日又穿的红色,没人看见的。”   徐玉珠简直头疼,好端端的,她明明按时服药了,怎么葵水突然来了?还好今日已经散席,不然让人看见可就什么都穿帮了。   与此同时,盛长宁也正百思不得其解。   皇帝几次给徐玉珠下药,她还故意让徐玉珠摔过一回,今日看徐玉珠身上好像有污渍,可是,始终都没有传出她小产的消息,最近宫里却莫名消失了许多人。   她莫不是……假孕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长宁的便当已经准备好了……   太后的心理,大概就是,死过一个亲儿子,还有就是有位小可爱说的,练小号重来哈哈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知数 5瓶;公子净宝、北极星、木子 1瓶; 第83章   次日苏醒过来,盛长乐睁开眼, 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 头疼得几乎要炸裂开来,整个人像是被碾过似的, 腰酸腿疼,动弹不得。   她后来才知道,自己又被没良心的禽兽折腾了一夜,病倒了。   正是因为一早起来发现盛长乐身上滚烫, 又病了, 所以徐孟州今日没有去上朝, 就在家看着她, 让人来给他医治, 还亲自给她熬药。   看着端着碗坐在床边的徐孟州,盛长乐冷哼一声, 背过身去生气,说什么也不喝。   她嘴里还在嘟囔着,“是谁说过,以后再也不会这么把人家都折腾病的, 言而无信,哼。”   徐孟州嘴角抽搐, “明明是你折腾的我?”   盛长乐顿时瞪圆眼,“怎么可能!”   徐孟州放下药碗,凑到她耳边,目中含着意犹未尽的情意, 含笑轻声说道:“昭昭,你怎么不记得了,明明就是你霸王硬上弓的,还说要让夫君弄死你……”   盛长乐脸上蹭的一下就红透了,她头疼欲裂,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夜的事情,隐约只记得一些零零碎碎鱼水之欢的场景,她撅着身子,主动朝着他身上蹭,还说了一些不堪入耳,不知羞耻的话。   那般大胆奔放至极,就算是前世也不曾说过,毕竟她很少喝醉,一般喝醉都睡了,心里总是憋着事情,不敢太放肆胡闹,只怕不小心说漏嘴。   现在,心里没有顾及,行事就有些肆意妄为,却完全不知道昨晚在男人面前多丢脸……   想一想都只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如鼓,不堪回首。   徐孟州还在她耳边,断断续续,悄声说着昨晚的事情,要提醒她,病了都是她活该自己作的。   盛长乐用被子捂住脑袋,呼吸急促,已经没脸见人了,“我不信,肯定是你瞎编的,就是你言而无信,害我生病!”   徐孟州一本正经的样子,竖起两根手指,“我对天发誓,我都说不要了,是你非要缠着我不放,还大言不惭说要把我榨干……”   “闭嘴!不许再提了!”气得盛长乐丢了一个枕头给他,恨不得把他嘴堵住,夹着腿,脚趾卷曲的,完全不想再提这件事。   肯定是他编的,因为以前只有他才在床上说这些骚话,一听就是他的口气,盛长乐才不会这么说!   她又羞又恼,道:“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徐孟州春风满面的笑了,凤眸微眯的看着她,幽幽道:“别啊,昭昭喝醉了很可爱。”   想一想昨夜她那一副魅惑勾人的妖精样子,他真想把她灌醉了,再来一回。   盛长乐不想再提了,这辈子都不想提!   徐孟州哄了许久,最后答应她再也不提昨夜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盛长乐才肯起来喝药。   药很苦,不过因为这阵子她喝药太多,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更别说,徐孟州还准备了许多给她解苦的甜食。   喝完药,徐孟州在喂她吃甜汤的时候,她又不禁悲凉感叹,“我现在真是一个没用的病秧子!走两步就喘,一阵风都能吹走,动不动就病那种!”   听她说起这个,徐孟州面容暗淡下去,眸中浮出一丝怜惜,心下生疼,沉声道:“都是因为我……昭昭,今后你走不动我背着你,有风我替你挡着,生病我照顾你,是我欠你的。”   盛长乐小声嘟囔,“才不是你欠我的,是我自己报应。”   她已经不是头一次说报应这个词了。   徐孟州不知道是不是报应,他只知道,她能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他将她拉进怀里,久久圈着,不肯松手。   *   盛长乐在家养病的几日,在宫里,盛长宁却在暗中查探徐玉珠是不是假孕的事情。   若是让她查出来徐玉珠假孕,到时候让她欺君之罪,死无葬身之地,就可以给她的胎儿报仇雪恨了!   费了好些功夫,盛长宁身边的贴身宫女银杏,想法子偷来厨房的药渣,几经周转,才查到一个惊天大秘密。   银杏听闻之后,浑身一震,当时腿都差点吓软了。   她脸色发白,仓皇失措的,赶忙回去打算禀报给盛长宁。   可是刚走到宫苑外头,就听说,盛长宁刚刚被太后的人给带走了。   银杏顿时瞳孔紧缩,脚下一软,险些跌倒下去。   完了,她死定了……   长生殿上,盛长宁被粗鲁的扔过来,跪在大殿之上。   她抬眸偷瞄一眼,就见徐太后正端着架子坐在上方,居高临下,聛睨的看着她。   盛长宁对上那般凛冽目光,当时就头皮一紧,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小心翼翼的说道:“嫔妾参见太后娘娘。”   徐太后垂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质问道:“重阳那日,是不是你在皇后杯中下药,企图谋害皇后腹中龙种?”   盛长宁连忙否认道:“没有,嫔妾没有,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谋害皇后,太后娘娘还请明查,嫔妾绝没有下药。”   徐太后冷嘁了一声,缓步朝着盛长宁走了上来,站在她面前,眼睑低垂的看着她,“不是你,那会是谁?”   盛长宁怎么知道是谁?反正真的不是她!   盛长宁慌乱成一团,“太后娘娘,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过!”   徐太后自然知道不是盛长宁,那天给徐玉珠下药的是李元璥,害得徐玉珠突然下身出血,差点就露馅了!   徐太后知道,如今不知多少人想害徐玉珠腹中的胎儿,李元璥那个狼心狗肺的连自己孩子都想害。   她今日找上盛长宁,不仅是因为盛长宁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顺便也想给李元璥敲响警钟,让他别在打徐玉珠腹中胎儿的主意。   徐太后轻笑一声,冷幽幽的看着她,“你不是想知道,皇后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么,不如哀家亲口告诉你如何?皇后根本就没怀孕。”   这秘密,徐太后既说出来,恐怕今日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出去了。   盛长宁彻底脸色煞白,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嘴唇半张半合,好半晌才苦苦哀求,“娘娘饶命,娘娘,我绝不会说出去的,我不会说出去的……”   徐太后抬了抬袖子,旁边就走过来一名老嬷嬷。   老嬷嬷手上拿着白绫,只询问道:“盛美人可还有何遗言?”   遗言?   盛长宁心下咯噔一声,她难道就要这么死了?   不,不要,她还没有活够,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她跟皇帝才刚刚开始,皇帝最近已经经常来看她了。   她还要生龙种,还要做皇后。   她昨夜才做过一个梦,梦里皇帝对她百般宠爱,她怀着龙种,大着肚子,风风光光的被册封为后。   她以为这是一个吉兆,今日一早回味起梦里的感觉,她还欣喜万分。   谁知现在,她也不知哪里触怒了太后,竟然就要这么一条白绫赐死她。   她实在不能接受,她不该就这么死了。   她哭着喊着,苦苦哀求。   太后只是扶额,淡淡道一句,“拖出去,哀家见不得。”   而后盛长宁便被老嬷嬷给拖拽出去,以谋害皇后腹中龙种的罪名,将她一根白绫秘密处决了,对外头还宣称她自尽的。   她双目瞪大,面色铁青,死状奇惨,让人不忍睹目。   不过太后没看过她一眼,只是询问,“还有没有人知晓此事?”   嬷嬷回答,“她身边的宫女……”   太后抬了抬袖子,嬷嬷便明白过来,赶紧清理干净,这个秘密,绝不能透出一丝风声。   盛长宁的死讯,一转眼就传到了李元璥耳中。   外头说是自尽,可是有人密告给李元璥,说是因为谋害皇后,被太后秘密处决的。   李元璥顿时脸色有些难看,微微皱起眉,没想到太后会如此狠心无情,说也不说一声便处死朝廷命官的嫡女,现在让他如何跟盛俨交代?   毕竟昨日盛长宁还活蹦乱跳的,现在突然传来死讯,任由谁都难免会心有触动。   李元璥最近心烦意乱,全靠着在盛长宁身上找到了一丝乐趣,在她的讨好承欢之下放松片刻,没想到转瞬即逝。   他身边的一切都已经被剥夺了,就连盛长宁也是。   李元璥渐渐皱起眉,目中盖上一层阴霾。   *   当天,徐孟州也很快收到盛长宁自尽的消息,晚上回来第一时间就告知盛长乐。   盛长乐顿时一个机灵,瞪大了眼,惊愕万分道:“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自尽!”   徐孟州解释,宫里的说法,是她因为上次小产,一直郁郁寡欢,因此想不开自尽的。   可以盛长乐对盛长宁的了解,她的性子绝不可能自尽的!   更何况,前两日她才说想念爹娘,这都还没机会见到,怎么可能一转眼自尽?   思来想去,盛长宁死讯估计已经传回靖安侯府去了,侯府只有祖母在,也不知情况如何,她打算明日回娘家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便当~   太后只想要娃,并不要娃他爹,大概就是这个心理。   还是抽红包, 第84章   次日一早,长生殿内, 便有人给徐太后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说是, “太后娘娘,那些宫人, 有一个逃出去了……”   他指的宫人,是伺候盛长宁那些,大部分已经别处置了,只剩下一个宫女, 竟是钻狗洞逃出了皇宫。   徐太后正坐在镜台前, 由宫人伺候着梳妆, 听闻此话, 心下一震, 顿时将背后梳头发的老嬷嬷一把扇了出去,恼羞成怒的指责道:“这么大个人, 还能从守卫森严的宫里逃出去!拿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要是把泄露了,那可后果难以想象。   下头的人支支吾吾,很是惊恐,“臣已经在派人去找, 想必她也跑不远……”   徐太后呼吸剧烈,目光凌厉, 想了想又抬了抬袖子,“不可闹出太大动静,找到就地正法!”   “喏……”   徐太后气得跌坐在椅子上,旁边嬷嬷连忙过来将她扶住, “娘娘切勿动怒,小心身子,说不定那宫女什么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什么,也只是跟皇后娘娘有关,当真泄露,让皇后娘娘假装小产即可,牵扯不但娘娘你身上来的。”   徐太后扶着肚子,还未化妆的脸上略显得有些憔悴,眸光暗淡,呐呐自言自语:“哀家是不是不该留这个孽种!”   她合上眼帘,呼吸渐渐平复下来,眉头却越皱越紧了。   *   与此同时,一大早,宁国公府门外停着准备好的两辆马车,一辆是盛长乐准备坐着回娘家,一辆是徐孟州准备坐着进宫上朝。   徐孟州将盛长乐送到马车下头,垂目就见,清晨熹微的阳光映照在她脸上,美艳少.妇琼姿花貌,娇媚不可方物,仿佛开得正娇艳的一朵芙蓉花,让人每每见了,都忍不住心下泛起一丝涟漪。   他久久看着那张绝色的脸,轻声询问,“当真不用我陪你?”   盛长乐眉眼含笑,帮他理了理衣襟,“只不过是回一趟娘家罢了,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处理的,不用你走哪都跟着。”   去其他地方徐孟州还能放心,偏偏她回娘家,徐孟州是极不放心的。   盛长乐想了想,瞥眉询问:“我爹听闻三妹死讯,应该会以此为借口赶回来的,也不知现在到了没有。”   徐孟州回答,“我收到消息,应该回来也没那么快。”   最后,想着反正盛俨也还没回来,李元璥又在宫里被他的人全方位盯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徐孟州这才放心的送盛长乐,扶着她踏上马凳,上了马车。   进马车之时,美人还回眸娇媚一笑,这才各自分别离去。   一旁的阿东都有点头疼,只不过是出个门罢了,他们两夫妻在那里腻腻歪歪的好半晌,首辅还一副不想上朝只想陪夫人回娘家的模样,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回过头来,徐孟州还询问阿东,“阿西可动身?”   阿东点头,“昨夜连夜动身出城。”   徐孟州点头,而后便上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盛长乐则一路回靖安侯府。   府上挂着两盏白灯笼,一看就是死气沉沉的,盛长宁的尸首都被扣留在宫里,连最后一眼都看不到。   盛长乐回来时候,正好遇上叶氏因为死了女儿回来闹事。   叶氏本来哭天喊地的,一看见盛长乐,便两步冲上来指着她的鼻子,抽泣质问,“是不是你逼死我女儿的?以前你就逼得她上吊自尽一回,现在彻底把她逼死了!你满意了吧!”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我女儿好歹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血脉至亲,你就那么容不得她,见不得她好非要让她死是么?”   盛长乐一来就面对质疑,特别是那句蛇蝎心肠的毒妇,顿时让她皱起眉,“叶氏,你别一来就血口喷人,她在宫里,我在宁国公府,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多久都没见过她了,有什么仇什么怨,何必要逼死她?”   叶氏却一口咬定,“就是你,我都打听过了,是你重阳那日跟长宁起了争执,才逼得她想不开自尽的,也是你,当初害得她落胎,若不是你害的,我女儿也不会死……你还我女儿……”   说着,叶氏也哭着朝着盛长乐扑过来,作势要与她拼个你死我活,竟是把盛长宁的死都怪在了盛长乐身上。   好在盛长乐回来,也是带着国公府护卫的,徐孟州为保证她安全,特意给她挑选的两个身手不凡的,上来就将叶氏给钳制住。   盛长乐埋下头,纤纤玉手,轻拍了拍被叶氏碰过的衣角,一脸不屑,“如果我没记错,你这刁民,现在已经不是这靖安侯府的侯夫人了,怎么还敢擅闯府邸,对本郡主如此无礼?   “来人,将她扔出去!”   本来叶氏就要这么被扔出去的,还是盛临匆匆赶过来,为她说情,好声好气的说道:“二姐,我娘也是因三妹的死一时冲动,无意冒犯,她就是想回来问问三妹情况罢了,我这就让人将她安置。”   说着,盛临让人匆匆将又哭又闹的叶氏给拖走了,还一直给盛长乐道歉。   看在盛临的面子上,盛长乐也跟她没多计较。   盛长乐道:“我也是听闻三妹妹死讯,赶回来看看情况,也不知祖母现在如何。”   现在靖安侯外出,尚未归家,家里自然是世子盛临当家做主的。   盛临能看出来昨夜一夜没睡,眼眶乌黑,愁云惨淡。   他叹息道:“祖母昨日也哭得累了,这才刚刚睡下不久。”   盛长乐左右环顾一眼,将盛临拉到一边的亭子里,一本正经的询问,“三妹妹的尸首你可看见了,当真是上吊自尽的?”   传来盛长宁死讯之时,是盛临第一个进宫查看的,自然看过尸首的,脖子上有勒痕,只是盛临不忍睹目,没敢多看她的死状。   先前还活生生的妹妹突然死了,盛临也无法接受。   她还那般年轻,今年不过刚刚及笄,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原本是前途无量的,就这般香消玉殒,着实让人惋惜。   不过自从盛长宁落胎之后,一直心气郁结,郁郁寡欢,因为这个事自尽,也勉强说得过去。   盛临道:“现在也只有等父亲回来,才好进宫要个说法。”   盛长乐总觉得盛长宁不可能自尽,说不定另有死因。   毕竟盛长宁从小到大,闹死闹活的事情没在少数,可没有哪次是真正想死。   可这宫里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   盛长乐从小到大长在宫里,不知亲眼见过多少人莫名其妙的消失,有的说是恶疾突发暴毙,有的说是想不开自尽,到底如何,已经无从得知。   当天,大概了解过情况,安慰安慰盛老夫人,一直到傍晚的时候,盛长乐才折返回程。   一路上,她心里沉甸甸的,若有所思的模样。   直到在街巷内,马车一个急刹,骤然停下。   盛长乐惊醒回神,还觉得有些奇怪,便让沉璧下车前去询问。   片刻后,沉璧钻回车里,脸色不太好看,回禀道:“郡主,路边有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好像还有一口气在……”   盛长乐也没多想,吩咐道:“带她回去看看还有没有救吧。”   沉璧等人便将那浑身是血的女子抬上马车,盛长乐见不得血腥,皱着眉别开脸,用袖子掩住口鼻。   不过无意间的瞄了一眼,瞧见那女子身上掉出来的木牌,盛长乐顿时眼前一亮。   她连忙勾手示意,让沉璧将那带血的木牌给她拣过来,用手帕包裹着,仔细翻来覆去的查看。   盛长乐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宫里宫婢的木牌,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银杏。   她是宫里的人!   盛长乐又连忙命令沉璧,“把她脸擦干净,我看看。”   沉璧听令,凑上去,用手帕将女子脸上的血迹和污渍一点点拭去干净。   盛长乐仔细一看,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身子都坐直了一些。   这个宫婢,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是重阳那天,在宫里跟在盛长宁身后那个!   现在盛长宁突然死了,看银杏又身负重伤,血流不止,奄奄一息,好似随时都会断气的模样。   盛长乐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会不会跟盛长宁的死有关系?   她赶紧让马车加快速度,匆匆赶回国公府。   沉璧背着银杏,用披风遮盖着,一路脚步飞快的回到耳房,将她放在床上,随后又唤来秦艽替她医治。   盛长乐一直候在屋里,拿着手上的木牌,一时间如坐针毡。   想到突然自尽的盛长宁,从宫里逃出来,还被人追杀的宫婢,她愈发觉得事情蹊跷。   秦艽看过银杏之后,连连摇头,“伤及要害,失血过多,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   盛长乐还在指望把银杏救醒,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听闻此话,顿时泄了气。   正当她希望落空时候,沉璧却前来禀报,说是那宫婢醒了。   盛长乐赶忙来到耳房,立在床边查看。   就见她虽然醒了,恐怕也只是回光返照。   银杏看见盛长乐,眼前都明亮了几分,她在宫里见过的,知道这是首辅夫人。   若是换了别人,银杏没打算开口,可看见是盛长乐,一时恨不得把话一股脑说出来。   可是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嘴里却没办法发出声音,只能痛苦的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手,从怀里将什么东西拿出来。   看她好像有话要说的模样,盛长乐赶紧凑上去,几乎已经将耳朵贴在她嘴边,才听她微弱无力的声音说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安胎……药……太,后……”   仅仅听清了这几个字,不过转瞬,银杏的手已经无力的垂下,合上眼,彻底陷入死寂。   盛长乐一脸狐疑,安胎药?太后?   莫非,盛长宁是知道了什么,被太后灭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1066867 10瓶;38403216 5瓶;彩虹棉花糖、醉倒君王怀 3瓶;小天使呀 1瓶; 第85章   盛长乐略显悲哀,目光从银杏脸上挪开, 看向她好像捏着什么东西的手。   她正想抬起袖子去拿, 沉璧连忙将她阻止,贵人自然是不能与尸首接触的。   沉璧掰开银杏紧紧攥着的手, 就见是一张手帕,里头裹着一小撮黑漆漆的东西,闻着一股怪味便知道肯定是药渣。   想起银杏临死时说的“安胎药”,盛长乐连忙让沉璧把这药渣拿去给秦艽, 另外让人将银杏的尸首送出去悄悄安葬了。   秦艽将那些烧过的药渣拿到鼻子前嗅了嗅, 一一分辨里头的药材, 再让人写下来, 他医术高明, 很快就已经有了头绪。   盛长乐在旁边眼巴巴看着他询问,“怎么样?”   秦艽紧紧皱眉, 看着手上写好的药方,却有些不解,“这不是普通的安胎药,若是我没认错的话, 是另一种秘药,里头这几样药材, 服用之后会有一些假孕症状,曾被有心之人用来伪造怀孕,实属邪门歪道,极是罕见, 寻常人弄不到。”   盛长乐心下一沉,假孕?   现在宫里怀孕的只有一个皇后徐玉珠,能用这种药的,估计也只有徐玉珠!   所以盛长宁是因为发现徐玉珠假孕,才被徐太后灭口了?   那徐玉珠假孕的事情,徐孟州知道么?还是说,这是徐太后和徐孟州一起策划的?   想一想盛长乐就打了个寒颤,赶忙将药和药方都拿到一旁收起来,还特意叮嘱沉璧和秦艽,此事关系重大,千万别往外说。   晚上徐孟州回来得晚了一些。   盛长乐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先替他将身上朝服换下来,穿上家里常服。   而后徐孟州牵着她到一旁坐下,把人都遣退出去,便才面色沉凝的说道:“今日我问过太后了,你那个三妹盛长宁,是因为给皇后下药企图谋害龙种,被太后赐死的。”   徐孟州因为回来得匆忙,一回来便找盛长乐说起此事,所以还没来得及过问今日救了个人回来的事情,   盛长乐知道,今日那件事秦艽肯定早晚会告诉徐孟州的,所以也没打算隐瞒,而是警惕的看着他,压低声音询问,“夫君,皇后假孕的事,你知情么?”   徐孟州听闻,明显很是诧异。   于是盛长乐就把今日回来如何救回银杏,如何得到证据的事情,通通告诉徐孟州。   徐孟州眉头皱得更紧了,因为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毫不知情,他还以为徐玉珠是真的怀孕了,谁知这竟然是太后和徐玉珠搞出来的。   徐家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徐太后和徐孟州是一个在后宫,一个在朝堂,相辅相成的。   以往有什么事,两姐弟自然是知无不言,一起商量对策。   可这次皇后假孕这么大的事,都好几个月过去了,徐太后一直藏着捏着,竟然对徐孟州只字未提,甚至还为此事不惜要盛长宁的性命。   徐孟州越想越有些不明白,徐太后到底想干什么?   莫非,既不满意李元璥,又不想让这天下落入卫王手中,所以想再整一个李元璥的继承人出来,到时候名正言顺?   他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的模样,盛长乐便已然知晓,徐孟州对此事不知情!   盛长乐许久才憋出一句话,“那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该假装不知道?”   徐宝珠是徐孟州的侄女,假孕这么大的事,混淆皇室血脉之嫌,若是露馅儿了可是欺君大罪,整个徐家都会倒霉。   徐孟州沉吟片刻,垂目捧着盛长乐的脸,道:“你先别趟这摊浑水,我会去找太后商量商量,我与太后怎么说也是同胞姐弟,是站在一边的。”   前世徐孟州跟徐太后闹翻,完全是因为徐太后针对盛长乐,甚至逼着徐孟州跟盛长乐和离,其他倒是没多少矛盾。   盛长乐点点头,眼中水汪汪的,仰起头询问,“夫君,那我三妹,到底是因为给皇后下药被处死的,还是……”被灭口的。   徐孟州觉得,可能两样都有。   太后其实没必要杀盛长宁,就算是要杀,徐孟州怎么说也是盛长宁的姐夫,竟然也不跟他商量。   徐孟州愈发觉得,太后是连他也信不过了。   因为今日的事情,盛长乐夜里翻来覆去的,睡得很不安宁。   徐孟州将她揽入怀里,悉心安慰她。   盛长乐低着头,喃喃自语,“我还以为,三妹死了我会放鞭炮庆祝的,为什么竟然觉得有点可惜。”   徐孟州心下一震,想起来,试探询问,“要是我死了,你会伤心么?”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有没有为他伤心过,哪怕是一点点。   盛长乐却被他这句话,吓得浑身一震,连忙道:“你别说这种丧气话,你不会死的!”   徐孟州捏着她细腻光滑的小下巴,将她脑袋抬起来,黑暗中,对视着她的眼,“我是说如果。”   盛长乐一想到他前世死的时候,冷汗都冒了出来,就是不肯说。   徐孟州知道,她不回答肯定是不曾伤心。   就连盛长宁死了,她也知道皱眉,也知道可惜,为何他连一个盛长宁都不如?   一想到这里,徐孟州就一时又爱又恨,恨不得把这个小没良心的东西一巴掌捏死。   为何她心里就一点没有他?   他心里揪着难受,连呼吸好似都带着万箭穿心那种疼痛。   男人红着眼,喘着粗气,捏着她的下巴,便凑上来狠狠啃上她的唇,一番狂风骤雨一般的凌厉,直让人喘不过气了也不肯放开。   盛长乐是想拒绝的,因为今天实在没有心情。   徐孟州却非要逼她说,到底会不会伤心难过。   盛长乐被咬得嘴巴疼,心里来气,赌气的回答:“不会。”   徐孟州不听答案不满意,听到答案了也不满意,当即就要好好收拾她,“小坏东西,对你男人一点也不上心!”   他那般强行侵.犯,盛长乐还未得到滋.润,身体都要被利剑贯.穿了似的,趴在那里,眼含热泪,咬着唇,口中发出嘤嘤哭泣声。   她实在受不了,只得认输,“你要是真没了,我会殉情的,所以来不及伤心……”   “就知道说些甜言蜜语哄我……我要你心里也这么想……”   “夫君,我错了,你别这样可好。”   “……”   他都不知道,应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   次日,徐孟州便在长生殿找到了徐太后对峙。   药渣和药方往徐太后面前一扔,徐孟州面色凝重的询问,“这么大的事,娘娘为何不跟臣先商量。”   徐太后拿起药方一看,顿时目光一定,脸色煞变,仓皇道:“你哪里得来的?”   徐孟州只道:“别管哪来的,臣只想问清楚,皇后是不是真的怀孕。”   徐太后闭上眼,不知不觉之间,手中写着药方的纸都被她攥得皱成了一团。   她面对证据,自然是无话可说,只得承认了,“是哀家策划的,玉珠假孕,生下龙种,立为太子,这样皇帝若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便能有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果然,跟徐孟州猜想的一样,徐太后已经等不及,要把李元璥踹下去,重新扶持一个,不会对付徐家的人起来。   徐孟州简直头疼,“请恕臣直言,牵扯这么多人,历时如此之久,若是一旦走漏风声,便是全盘皆输!何必冒这么大风险……”   他话没说完便被徐太后打断了。   徐太后拍案而起,厉声道:“你我到底是谁说了算?”   因为很多事情都是徐孟州在做主,徐太后早就习惯了,以至于眼下这件事,一想到若是让徐孟州知道她真正的目的,那不为人知的秘密,肯定绝对不能容忍。   不行,她必须让徐玉珠继续假孕。   徐孟州只得闭嘴,恭敬回答,“自然是太后娘娘做主。”   徐太后道:“既然是哀家做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说什么也要捂住,绝不能泄露出去!哀家要此事天衣无缝!”   徐孟州看她心意已决,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也只能答应下来,帮她一起做徐玉珠假孕的事情。   等到徐孟州离去之后,徐太后已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腿一软,瘫坐在软榻上。   她呼吸急促,惶惶不安的,拉着嬷嬷,悄声询问,“他会不会全都知道了?”   徐孟州刚刚只提了徐玉珠假孕的事情,并没有提及其他。   可徐太后不放心,也不甘心,她已经瞒过去三个月了,只要再过半年,只有半年一切便能步入正轨,成为她计划的那样。   徐太后放心不下,正好手下有人前来禀报。   说是宫里逃出去那个宫女,昨晚被首辅夫人带进了宁国公府,进去的时候奄奄一息,出来的时候死了。   徐太后一听,恍然大悟,便知道徐孟州是从何处得知的消息了。   只是,她不能确定那个宫女知道多少秘密,更不确定徐孟州和盛长乐又知道多少。   盛长乐是盛家的女儿,她若知道了,会不会告诉她爹盛俨?对啊,她就是盛俨派到徐孟州身边的眼线,她若知道,就等于盛俨知道,说不定皇帝也知道了!   思来想去了两日,徐太后总觉得提心吊胆,焦灼不安的,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终究是决定,明日把盛长乐叫进宫,试探试探。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只知道秘密的一部分哦,我昭昭要是知道就太危险了吧,(小可爱们都很能猜,呜呜呜,)   太后估计会一错再错,无法收手,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英剧《黑镜》,里面有一集,致命鳄鱼,讲的就是一个女人为了掩盖罪行一错再错的故事。   《黑镜》整个都很好看啊,墙裂推荐   还是随机红包,感谢小可爱们一直以来支持和订阅正版,爱你萌~ 第86章   太后传盛长乐进宫觐见,只说是盛长宁相关的事情。   盛长乐一大早便梳妆穿戴整齐, 跟着徐孟州一起出门进宫。   进宫路上坐在马车里, 想到盛长宁的死,想到银杏临死前说的话, 又想到现在自己知道了徐玉珠假孕的事情,盛长乐心下还总有些忐忑,感觉太后传她进宫,多半就是因为这件事。   按理说, 她妹妹死了, 幕后凶手是太后, 她应该愤愤不平才对, 可是她竟然有点心虚和畏惧, 总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徐孟州侧目过来,就见娇媚无双的脸蛋上, 她一双秋波眉微微颦起,私有愁苦心事。   徐孟州抬起袖子,将她那广袖底下,一只温软如玉的小手攥入手心里。   他安慰说道:“太后问什么你老实说即可, 估摸着,她就是想知道, 你现在向着盛家,还是向着徐家,会不会把这么大的事情告诉娘家。”   盛长乐立即道:“自然不会,夫君, 到现在你还信不过我么?”   徐孟州捏紧她的手,对视着她一双美眸,回答,“不是我信不过,是太后信不过,所以你见了太后尽管有什么说什么,我都跟太后说好了,她定不会为难于你。”   “……”   进宫之后,跟徐孟州分道扬镳,她直接去长生殿觐见。   太后尚未梳妆,提前叫盛长乐进殿。   就见徐太后正披散着头发,坐在镜台前,手指捋了捋肩边散落的青丝,散漫无心的询问,“熙华可会梳头?”   太后也就三十三岁,当年曾为先帝生下八皇子,八皇子跟九皇子李元璥同岁,自小天资聪颖,极得先帝宠爱,以至于都让先帝生出废太子再立的想法。   只可惜八皇子眼看都要继承皇位了,就这么早夭离去,徐太后自然是悲痛欲绝的,可皇位空悬,万般无赖之下,只能扶持九皇子李元璥登基。   现在愈发觉得扶持的就是一个白眼狼,整日不想让徐家好过,若是等将来手握大权,估计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徐家。   这些想法不过转瞬,盛长乐含笑盈盈的上前,只道:“熙华十岁时候便开始为太皇太后外祖母梳头,只是外祖母仙逝之后许久未曾碰过,只怕太过笨拙,不和太后娘娘心意。”   徐太后抬了抬袖子,“无碍,太皇太后都梳得,哀家有何梳不得的。”   然后盛长乐便上去,接过老嬷嬷手中的象牙梳子,给徐太后梳头,一边梳头,二人一边谈话。   主要提起盛长宁的死那件事。   太后还感叹,“你也别怪哀家,上回你那妹妹便已经故意将皇后推倒,当时哀家警告过她,谁知她一犯再犯,竟公然给皇后下药,企图谋害龙种,其罪可诛,哀家秘密处置了,也是痛心疾首,只不想牵连更多……”   徐太后一番解释,可是盛长乐心里清如明镜,既然皇后都是假孕,又何来谋害龙种一说?   太后处死盛长宁,必定是因为盛长宁无意间知道了皇后假孕的秘密……又或者,知道了其他更可怕的秘密?   有什么比假孕还更可怕的秘密呢?   安胎药?太后?   先前盛长乐一直理解为,“安胎药”是指的银杏手里从宫里带出来的药渣,“太后”指的是盛长宁是被太后处死的。   可是现在回过头来一想,万一这一句话是连起来的呢,只是银杏当时奄奄一息,一句话她只听见两个词。   万一这句话完整的是“喝安胎药的是太后”。   突然冒出这个异想天开想法时候,盛长乐自己都被自己吓得浑身一震。   不可能不可能,太后喝安胎药作甚,她又不可能怀孕……   正在给徐太后梳头的时候,盛长乐垂眸偷瞄了她一眼。   先前,盛长乐看见徐太后,总觉得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也是现在仔细审视才发现,徐太后这个月好像长胖了不少,整个人都圆润了许多,而且穿的衣裳也宽松厚重,把整个身形都牢牢遮住。   盛长乐跟徐太后也不是第一回 打交道了,前世就看了她五年,知道她是个严谨认真,一丝不苟的人。   她像天底下所有女人一样,极其爱美,对身体和身材管理得当,一直都是不胖不瘦的,穿着打扮也颇有讲究。   还是盛长乐第一次见她长这么胖,而且还穿着以前从来不穿的齐胸款式。   盛长乐心里那个可怕的想法暗暗滋生,背脊都冒出了冷汗。   徐太后不会当真怀孕了吧?   可是她怀的谁的种,为何不流掉?   盛长宁真正死因,难道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   虽然徐太后也有两个排解寂寞的弄臣,陪她喝茶赏花,陪她吟诗作画,陪她弹琴解闷。   可徐太后绝非一般女子,怎可能怀弄臣的孩子?   盛长乐连忙抹去了自己这些天花乱坠的想法,而后徐太后问她什么,她就老实回答什么。   她自然也是有意向徐太后表忠心的,如实说道:“当初父亲让我嫁入徐家,确实是想让我作为眼线,不过,熙华与夫君早就坦白了,今后生是徐家的人,死是徐家的鬼,不管什么事,熙华都是向着夫君的。”   之前徐孟州就特意交代过,徐太后今日肯定不会为难盛长乐。   只是在盛长乐开去之时,徐太后还特意交代,“皇后的事关系重大,哀家也是为了徐家的生死存亡考虑,你若当真一心为了茂之着想,此事万不可透露半个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可明白?”   这已经是在警告盛长乐,皇后假孕的事情绝不可透露出去,不然第一个叫找她算账。   盛长乐赶忙发誓,绝对会守口如瓶。   好不容易从长生殿内出来,盛长乐已经是浸出了一身的冷汗。   回去路上,她还在心下打鼓,太后不会当真怀孕了吧?那也太可怕了,想想就让人打寒颤,只希望是她胡思乱想,千万别是真的。   长生殿内,徐太后目光幽幽,还久久看向盛长乐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也不知是不是徐太后的错觉,总感觉盛长乐方才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知她是不是真的已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徐孟州也是,明明知道她是盛家的人,竟然那么信得过她,这么大的事情都让她知道,也不怕万一泄露出去。   她寻思片刻,道:“先前哀家不是派了秦嬷嬷去跟着熙华郡主么,去把秦嬷嬷给哀家找来。”   将秦嬷嬷安插在盛长乐身边也有这么久时间,徐太后也就刚开始的时候问过秦嬷嬷两回话,后来便放任不管。   现在想起来,也只有先从这个秦嬷嬷下手。   *   与此同时,皇帝寝殿之内,刚刚回京的盛俨也正在与李元璥密谈。   盛俨匆匆赶回京城,就是因为盛长宁死的事情。   他回京第一件事,先回侯府问了问情况,这便马不停蹄的进宫觐见皇帝。   李元璥好像丝毫也不意外,他也早就找好了说法,将一切都推脱到徐太后身上。   皇帝懒洋洋的坐在宝座上,冷笑一声说道:“除了太后还会有谁?她看朕宠幸长宁,冷落皇后,便找了个借口污蔑长宁,秘密将长宁赐死,还对外头说是自尽的……”   盛俨想起来就来气,毕竟他才被支走单单三个月时间,没想到京城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皇帝身边的人换了一遭,几乎是被软禁在宫里,身边亲信和左右手,不是被除掉,就是被支走,大权都落入徐孟州手里,徐家的女儿还怀孕做了皇后,皇帝这才是真正变成了徐家手中的傀儡。   现在,他女儿还遭遇不测,死在太后手中。   李元璥借机跟盛俨大吐苦水,说道:“你看也知道朕现在有多惨了,估摸着,他们也就是想等着找个借口,便将朕从这皇位上踹下去。”   盛俨因为女儿死了,本来就悲怆恼怒,细数徐家最近这些所作所为,更是紧紧攥着拳头,额上青筋暴起。   他女儿死在徐太后手中,现在他与徐家,势不两立!   他厉声说道:“只要徐孟州死了,徐家就是一团散沙,可各个击破,到时候还能绝处逢生!”   李元璥看着他,询问:“想除掉徐孟州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朕早就用尽手段,他现在却越来越威风了,盛侯可是有好办法么?”   盛俨面目阴沉,道:“当初让长乐进徐家,不就是为了今日?”   这意思,是想不择手段,利用盛长乐刺杀徐孟州。   皇帝失笑,话里还略带一些嘲讽的意味,“盛侯刚刚回京,还不知道吧,你的乖女儿早都已经跟朕决裂了。她现在一心跟着徐家,估计就算是你这个当爹的说的话,她定然也是不会听的,又怎可能再帮你办事?”   盛俨目光一沉,抬眸有些错愕的看着皇帝,“不可能!”   皇帝嗤笑,“可不可能,你去一问便知。”   *   正好,盛长乐离开皇宫的路上,便碰上了盛俨。   两父女面对面撞见,气氛顿时就有些尴尬。   盛长乐抬眸,看着父亲那脸色,对上他那凛然目光,便知道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自然都撞见了,躲也躲不掉,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招呼,“女儿见过爹爹,不知爹爹回京,怎么也不让人跟女儿提前招呼一声。”   盛俨冷声道:“你还认得我这个爹么?”   盛长乐早就知道,一旦选择了徐孟州,便会面临现在这种状况。   她早就想好了,可是事到临头还是稍微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出宫之后,盛俨将盛长乐叫到他马车上去问话。   盛俨自然是开门见山,冷冷询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盛长乐沉吟片刻,也只好心下一横,什么都说了,“爹爹,世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也别怪女儿……你我父女关系无法改变,爹爹的养育之恩女儿永远记得,不过今后,女儿不会做任何背叛夫君之事,爹爹就当是各为其主吧。”   “呵,各为其主,你也说得出口!你知不知道,你妹妹怎么死的,就是被徐太后给毒死的!这个仇不共戴天,你是要坐视不理么?”   “我不在这阵子,死了多少人,徐家手上沾染多少忠臣鲜血你可知道!你是要眼睁睁看着徐家残害忠良,祸乱朝纲,荼毒百姓?   “你可别忘了,生你养你的是我盛家和大周皇室,你的一切都是我们给的,你摸着良心问问,你对得起你爹,对得起你早逝的母亲么?你母亲是皇室公主,你不为皇室着想,竟想背叛你爹?   “你若当真要助纣为虐,不如就削骨还父,割肉还母我们断绝父女关系,我就当没生过你的女儿!”   “……”盛俨正在气头上,一时口不择言,什么过激的话都说得出来,句句狠毒,字字诛心。   面对他的指责,盛长乐都已经咬着唇,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她早就知道会这样……   所以,她若真的向着徐孟州,就只有跟父亲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么?   盛长乐埋着头不说话,盛俨也气得懒得骂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塞进她手里。   他冷冷道:“若是三天后,我没听到徐孟州的死讯,那今后你我父女恩情一刀两断,时候我对付徐家,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手下不留情!”   说完,盛长乐便被撵下了马车。   盛俨就这么驾着马车,气冲冲的离去。   只剩下盛长乐站在原地,秋日萧瑟的凉风吹在她身上,掀起那一片衣角,明明衣着华丽的贵妇,却显得凄凉落寞。   盛长乐垂目看着手中的药瓶,渐渐皱起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我昭昭会有大佬爹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举个栗子吧 67瓶;杏花乱 10瓶;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 4瓶; 第87章   夜幕降临时候,天边霞光万丈, 夕阳照在庭院的枫叶上, 鲜红的叶子染上霞光,更为鲜艳似血。   男人身形修长, 在夕阳下拉着长长的影子,步入庭院之内,直入正院。   进屋便能闻见一股淡淡熏香气息,抬眸便见, 案上放着的错金螭兽香炉内, 点着百濯香, 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   华服美人美艳倾城, 屈膝跪坐在案前, 撩着大袖,正在案前沏茶。   徐孟州正好也口渴, 进屋便径直走到盛长乐面前,随意的坐下,拿起已经沏好茶的茶杯,便送到了嘴边, 顺口还问了一句,“今日在宫里如何?”   盛长乐却是惊愕不已, 连忙抬手将他喝茶的动作拦住,瞪圆眼道:“别喝,有毒。”   徐孟州却好似不以为意,轻笑一声, 还是将茶杯送到了嘴边,仰头饮下。   盛长乐赶忙挪上去,想拦都没拦住,惊恐的去掰他的嘴,“真的有毒,是我爹今天让我给你下毒的,你怎么真喝了,还吐出来,不然会没命的!”   徐孟州看她那么着急的样子,笑容渐渐消失,一本正经看着她,“当真有毒?”   盛长乐点点头,不过看好似真的吓到他了,又实在演不下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的。   就知道她肯定是在捉弄人,还演得跟真有其事似的。   徐孟州虚惊一场,一把拉着她的胳膊,拽进了怀里圈着,“竟敢骗人,你还好意思笑?”   盛长乐笑得正欢,笑着笑着,不知想到什么,却又笑容渐渐消失,实在笑不出来了。   对上男人一双深邃好看的凤眸,她渐渐皱起了眉,又长长叹出一口气。   徐孟州突然想起她刚才说的话,也跟着皱起眉,压低声音询问,“你方才说什么,你爹让你给我下毒?”   盛长乐憋着嘴,微微点头,“要是你三天后没死,他就与我断绝父女关系……夫君,我不想让你死,也不想断绝关系。   “我爹说得也对,我骨血都是他和大周皇室给我的,我确实背叛了他们,就算断绝关系,我得把他给我的东西都还给他,才算能还清。”   前世他们就让盛长乐给徐孟州下毒的,不过盛长乐手上从来也不沾鲜血,她自然是不会做出下毒那种事情。   前世她都没做过,何况这辈子,自然是更不会做的。   徐孟州早就预感到,盛俨回来之后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倒是不知他气急败坏,竟然会出这一步棋。   好似意料之外,又好像情理之中。   徐孟州冷笑道:“他给过你什么?给你骨血的是你母亲,小时候宠你养你的是太皇太后,你对于他,只不过是有些利用价值,让他攀上皇亲国戚一路青云直上,现在把你嫁给我,也只不过是想利用你罢了,若你当真是他的亲骨肉,他会如此对你么?”   盛长乐本来心情低落,好似胸口压着一块巨石。   可听闻徐孟州此话,登时就打起了精神,坐直身子看着他,“你说什么,若我当真是他的亲骨肉……”   这意思,她不是……他的亲骨肉?   本来这件事,徐孟州暂且没打算告诉盛长乐的,可既然她都已经被盛俨逼到这等地步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徐孟州微微颔首示意。   看他好像知道什么却没有说,盛长乐整个人都怔住了,许久才问,“你的意思,我不是他亲生的?”   徐孟州点点头。   盛长乐好像整个人都迷惑了,因为她上辈子和这辈子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盛俨竟会不是她爹,这怎么可能?   盛俨不是她爹,那她爹是谁?徐孟州怎么会知道的?   她一连串的疑惑全写在眼睛里,愣愣看着徐孟州许久,只想等着他回答。   徐孟州也就说了,“昌平长公主是怀上你之后才嫁给盛俨的。”   说着,徐孟州将外头秦嬷嬷叫进来,秦嬷嬷也亲自证实,确实如此。   盛长乐一时间云里雾里,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那我爹是谁?”   时至今日,为了盛长乐不再被盛家逼迫和约束,秦嬷嬷也只好老实交代。   说是当初公主曾经与一个侍卫私奔,被先帝给抓回来了,那侍卫早就已经被就地正法,也是回来之后,太皇太后才发现公主已经怀有身孕。   太皇太后本来是要逼公主流掉的,公主以死相逼,也只能保了下来。   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这才嫁给盛俨的。   公主因为那侍卫的死,一直郁郁寡欢,身子一直很弱,生孩子时候险些一尸两命,好不容易才保下看盛长乐。   盛长乐听完之后,除了震惊之外,便是为父母的悲痛。   她眼泪都包在了眼眶里,好似随时都会落下来,“所以我爹娘都已经不在了是么……”   盛长乐以前还以为她从小没有母亲,太皇太后也离她而去,她好歹还有个爹。   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开始她就是一无所有的。   所以盛俨根本就不把她当女儿,只是想利用她罢了。   记得前世秦嬷嬷死之前想见她,莫不是就是想说这件事吧?   一想到自己原来就是个孤女,爹娘还死得这么悲惨,她眼泪簌簌落下,扑在男人怀中哭了起来,眼泪都浸透在他衣襟上。   她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哭的。   也不知她是为父母哭,还是为即将撇清得干干净净的盛俨哭。   徐孟州也只是默然无声的给她依靠,抬起袖子,轻轻捧住了她的脸。   盛长乐哭了许久,才坐直身子,突然开口道:“那他想和我断绝就断绝吧,现在就给他写个断绝书!”   说完就让人拿纸笔,写断绝书去了。   徐孟州看着她的身影,随后又追了上去,“你可想清楚了?”   盛长乐自然想清楚了,反正断绝得干干净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不过想了想,她含着泪的眼睛,又抬眸看向徐孟州,询问,“夫君,我断绝之后,今后与盛家再无瓜葛,要是你哪天弃了我,我该何去何从?”   徐孟州久久与她对视,看她明明还哭得梨花带雨,唇角还抿出一丝僵硬的笑意。   他怎舍得弃了她?   次日夜里,盛俨回书房之时。   突然就见,书桌上莫名摆着一个小瓷瓶子,还有一页写满字的纸。   盛俨赶忙快步过去,拿起来一看,这小瓷瓶,正是昨日他给盛长乐那个装着毒药的,而这张纸,则是盛长乐亲手写下的断绝书,上面还盖着一个小小的鲜红手指印,仿佛滴了血一样刺目。   他当即心下一沉。   首先是惊愕,盛长乐竟然真的宁愿与他断绝父女关系,也要跟着那个徐孟州。   其次是,他们竟然能这么轻而易举,悄无声息的就把这东西放进了他的书房!   不知想到什么,盛俨顿时暴怒,将手中装着毒药的瓷瓶“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断绝书更是撕得稀巴烂。   盛俨面目阴冷,恶狠狠的咬牙切齿,“真是白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你既无情,就休怪我无义!”   *   盛俨正气得浑身发抖的时候,宁国公府这边,阿西骑着快马,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   他直入徐孟州书房,便单膝跪下行礼。   徐孟州见他回来,站起身,抬起袖子,“起来吧,喝口水再说。”   阿西确实也口渴,便随意拿起一旁茶壶,咕噜咕噜灌下几口,缓过气来,这才禀报。   “属下去查过这沈归背景了,他跟沈家也并无血缘关系。”   徐孟州一直想找到这沈归的把柄,才好拉拢他,这便让阿西亲自过去了一趟。   阿西说,沈归的出身一片空白,也是十五年前才被沈将军顺手救下。   他当时身受重伤,记忆全失,沈将军便给他赐了姓名,最后一直跟在沈将军身边。   后来因为沈归在战场上勇猛异常,数次救过沈将军性命,沈将军从此将他当做亲弟弟对待,甚至让他上了沈家族谱。   沈将军死的时候还将沈家大权,骁虎军虎符,全都交给沈归掌管。   徐孟州听闻,渐渐皱起了眉,所以这个沈归,其实是个来历不明的?   作者有话要说:  QAQ小可爱们为啥这么会猜,啊啊啊啊,这这这……   上次大家说的那个,冷宫弃妃的狗血追妻火葬场,可以写成番外,啊哈哈哈哈哈哈……想一想还真是有点刺激呢   今天被猫咪挠了手背,顶着手疼码字的TWT~好疼。   也有抽红包~爱你萌~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殇毓笙 5瓶;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 2瓶; 第88章   十一月初,隆冬季节, 一年一度固定的皇家狩猎大典, 少年天子御驾出行,身着纯白骑装高坐马上, 率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往骊山田猎。   随行的队伍之中朝廷武将巨多,靖安侯盛俨、北庭大都护沈归和宁国公世子徐定州等人皆在其列,也有朝廷重臣,和许多皇亲国戚随驾, 譬如首辅徐孟州, 卫王李元珉等人, 一行人各个身形矫健, 驾着宝马, 精神抖擞,加之背后跟随着的数千骑兵, 旗帜飘扬,威武不凡,一眼看去气势磅礴。   因为大周朝开国以来便崇尚骑射,特别是高门贵族之间, 更是将骑射狩猎视为一种高端娱乐,不分男女, 人人皆会。   此番皇家狩猎,自然也是带着女眷的,有宫中嫔妃,也有许多皇室宗亲, 盛长乐和淮安公主李月容都在其中,不过太后因为身体不适不曾跟来,皇后也因为怀有身孕也不宜出行。   盛长乐现在的体虚柔弱,本来也不打算来的。   不过后来想着撮合李月容和沈寂这件大事,就硬拉着李月容一起来了。   李月容解毒之后,身体已无大碍。   两姐妹手拉着手,坐在同一辆马车之内。   盛长乐拉开车窗,伸长脖子,瞭望前方远处的行军队伍之中某个身影,窃笑一声,拉着李月容也过去看,还一番好说好话。   “我觉得这个沈寂真的还不错,我都让人打听过了,今年十八,听说常年混迹在军营里,女人都没见过几个的,又单纯又憨厚,而且生得高大魁梧,威猛过人,虽说是养子,不过自己也有不少军功在身,将来必定前途无量的,你当真不打算考虑一下?”   李月容前世嫁给了那个谢世安,这辈子盛长乐本来是想继续撮合他们的。   不过李月容明显对谢世安一点兴趣也没有,反倒是沈寂,一说起来就脸红害羞的,一看就是自己喜欢却不好意思承认。   李月容别开脸,也不说话,一副羞于启齿的模样。   到了骊山,一行人先安营扎寨。   徐孟州是要拉着盛长乐跟他一个帐篷的,可是盛长乐不愿意,非要跟李月容一个帐篷。   徐孟州脸色很是难看,盛长乐还哄他说,是因为舍不得跟他分开好几天,这才跟来骊山狩猎的,结果根本就不是!   男人气势汹汹的,拽着盛长乐的胳膊,将她拉进了帐篷里。   他紧紧凝眉,垂目敛眸,将她抵在屏风上,压低声音道:“昭昭,你身为人妇,应当与夫君同住,怎还能跟闺中时候一样与长公主住一起?”   盛长乐踮起脚尖,凑上去,压低声音道:“你帐篷离得圣上那么近……”   她的意思,不想看见李元璥。   虽然说她已经刻意回避,可是总不能一辈子躲着的,只要事情没结束,难免都会碰面。   先前她遇见李元璥,虽然李元璥没搭理她,不过她总不能不搭理皇帝吧,所以只能照例行礼问安,那模样,是当真划清界限,只是君王和臣妇的寻常关系。   徐孟州却不然,“怕他作甚,有我在,他又奈何不得你。”   “……”   盛长乐最后拗不过男人强势要求,只得妥协下来,还是与他住在同一个帐篷。   是朝廷礼部制定好的狩猎流程,明日才正式开始,为期三日。   今日头一日到骊山安营扎寨,一众人等便迫不及待的,策马扬鞭,手持弓箭,出去狩猎一圈,只为热热身,顺便还能晚上吃上烤野味。   因为今日各自出行,自由狩猎,徐孟州也想带着盛长乐出去放松放松。   他牵着她的手,来到备好的马旁。   盛长乐却瘪嘴道:“夫君,我走几步都累,你还指望我能骑马么?”   因为大周朝女子也要学骑射,盛长乐是会骑马的,不过现在实在有心无力,过来狩猎也实属凑热闹。   徐孟州早就知道她肯定骑不了,所以也没指望她自己能骑马去打猎。   男人将她身子横抱而起,放到马背上坐着。   随后他也翻身而上,坐在她背后。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一个高挑一个纤柔,因为穿的是同色的骑装,斑驳树影照射在二人身上,一时灿若春华,犹如天生璧人美玉那么般配。   徐孟州胳膊将她环着,牵着缰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明日可能就没空照看你,今日先带你去玩一玩。”   说着,男人策马扬鞭,坐下宝马嗒嗒出发,朝着山间密林里而去。   夕阳的照耀下,茂密的丛林山野染上了一层火红的颜色,萧瑟秋风一吹,林中树叶纷纷落下,在地上铺上厚厚的一层。   马蹄踩踏在落叶上,卷得枯叶飘飞,所到之处,惊得路边枯草乱舞。   男人手把手的,握住盛长乐的手,教她瞄准目标,挽弓射箭。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脱弦而出,以电闪般的速度,直朝着前方枯草之间的一只野兔飞上去。   盛长乐松了手,目不转睛的看着飞出去的箭,一时间呼吸一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眼睁睁看着羽箭一击即中,直射穿野兔的身子,那野兔跑出两步便翻到在地,挣扎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马蹄在带血的野兔身边停下,旁边随从下马,提起猎物的耳朵,拧到盛长乐眼前。   盛长乐顿时心血沸腾,喜笑颜开,“我打到兔子了!”   徐孟州轻笑,“厉害。”   “夫君,我晚上要吃烤兔子……”   “……”   在徐孟州的手把手帮助下,盛长乐虽然只打了一只兔子,不过随从却打到许多。   晚上所有人便凑在一起篝火宴席,喝酒吃烤野味。   盛长乐也跟女眷们一起入席,坐在篝火旁,吃着今日打的猎物。   众人听闻,女眷这边都是盛长乐打回来的猎物,纷纷惊愕不已。   李月容也有些意外,“昭昭,你自己打了这么多?”   盛长乐脸都快涨红了,压低声音道:“不是我,是我夫君打的。”   终于到了夜里,盛长乐累得腰酸背痛,浑身乏力的趴在帐篷里,铺着兽皮垫子的软榻上。   徐孟州回来就见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垂目看着她询问,“累了?”   可不是累了么,今日一大早就从京城出发到骊山,行程大半天,虽然安营扎寨,收拾东西什么的都有婢女,可是盛长乐一路奔波,后来还被徐孟州拉着出去打猎,自然是累得半死不活,浑身酸痛,她都好久没出过这种远门了。   徐孟州冷笑一声,“知道累还跟着来,还说是舍不得我,你也就会嘴上说说。”   嘴上虽然嘀嘀咕咕的训说盛长乐,可一转眼,男人已经过来坐在榻边,一双大手摁上她那酥软纤柔的腰肢,不轻不重,一点一点的替她捏揉。   不得不说,徐孟州按摩的功夫还是很娴熟的,毕竟前世都不知道伺候这个小祖宗多少回了。   不过片刻后,徐孟州又猛然反应过来,不行,太熟练万一被她识破了呢?于是就假装不熟练。   盛长乐顿时惊叫了一声,“啊……疼,你能不能轻点……”   徐孟州其实根本就没怎么用力,抿唇窃笑,又轻轻按下了手。   盛长乐还是吟声连连,那嗓音恍若黄莺出谷一般,悦耳动听,袅袅不绝。   这声音,正好被外头远远路过的李元璥听见了,当时就朝着他们的帐篷多看了一眼。   就见帐篷之内,灯光的映照下,正有一男一女的两个黑影。   明显可以看出,男人正将女子骑在身下,随后时有时无的传出几声轻吟,那声音钻入人耳朵里,仿佛有着魅惑人心的魔力,只让人听了便觉得心头一热。   李元璥的第一反应,他们定是在做男女之事,倒不知,这二人竟如此放荡不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气得李元璥顿时面红耳赤,怒火中烧,一甩袖子,大步直行,回到营地最大的主帐篷之内。   坐在龙榻上,回想起方才那声声入耳的勾人嗓音,李元璥才恍然明白,之前不管是朝歌还是盛长宁,他总觉得少了点声音,原来是这娇娆勾人的嗓音,任谁都模仿不来半分。   不知想到什么,李元璥顿觉心里火急火燎的,好像有火气和怒气若是不发泄出来会憋死似的。   想到今日出行,也随手带了个谢昭仪出来,李元璥让人将谢昭仪给传过来侍寝。   谢昭仪也是年初时候选入宫的,是太后的母亲谢家送进宫的女儿,进宫这么久,连皇帝一片衣角都还没碰过。   这次皇帝选她跟着来狩猎,全是因为太后推荐的她,说她善于骑射,定能为皇帝增色不少,皇帝就只能带她来了。   此番,倒是正好排上用场。   谢昭仪听闻皇帝要她侍寝,还稍微有些惊愕,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欣喜不已,连忙换过一身衣裳,便跟着宫人来到主帐篷之内。   一夜林子里秋风凄凄,帐篷内春色旖.旎。   *   与此同时,就在这山林之间,某个阴暗之中,正有两个黑衣人躲在暗处窃窃私语。   阴风阵阵吹在身上,盛俨抚了抚被吹起的衣角,目光阴沉,冷声说道:“大都护回京这些日子,想必也看出来了,这徐家以权谋私,鱼肉百姓,甚至蔑视皇权欺压到圣上头上,如此横行无忌,目无王法,若不加以遏止,迟早也会出大事!大都督赤胆忠心,多年来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定也不想大周就祸害在这徐家手中!先前盛某让人跟大都护商量的那件事,不知大都护意下如何?”   沈归面不改色,垂目应声,“为圣上效力,臣万死不辞。”   作者有话要说:  渣爹便当已准备好,毕竟昭昭有亲爹就不需要渣爹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柘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2209291 47瓶;高耸与猫耳 15瓶;西西han 10瓶;Lixxy??、橙圆不圆 5瓶;40825566 4瓶;颐 3瓶;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 2瓶;lvzgr、假期并不想看微信 1瓶;   感谢在2019-12-30 22:24:09~2019-12-31 17:2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柘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2209291 47瓶;高耸与猫耳 15瓶;西西han 10瓶;Lixxy??、橙圆不圆 5瓶;40825566 4瓶;颐 3瓶;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 2瓶;lvzgr、假期并不想看微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秋夜静寂,只有风吹树荫, 沙沙作响。   暖帐之内, 夫妻交腕,缠.绵枕榻。   美人肌肤胜雪, 檀口朱唇,一双美眸中秋波潋滟,媚意横流,唇瓣一张一合, 一声轻吟, 自嗓子眼呼之欲出。   却因怕让人听去, 只得咬住唇瓣, 死死抿唇, 将声音尽数咽下,一时憋得颊间红晕阵阵, 眼泪都快溢了出来。   一双青葱玉手弯曲,紧紧攥着身下垫子。   直到男人喘着粗气,俯下身,灵巧的将她唇瓣拨开, 卷出一缕缕香甜,口中好似是珍馐美味, 世间绝无仅有。   激烈时候,盛长乐为了忍着不出声,只能一口咬在男人肩上。   她看似柔弱,小牙齿却异常尖锐, 很容易就尝到了血腥气息,   徐孟州肩上一疼,“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渐渐拧紧眉头。   “昭昭,怎么这么不听话?”   他怜爱的温柔语气,却是狠狠冲撞的反击动作,只让她玉臂摇摆,软肉晃动,一时整个人七零八落,口中声音断断续续,变作哀求的话语。   一切风云翻滚,转而又渐渐恢复平静。   盛长乐抹着眼泪,噘着嘴好生委屈,“人家都好累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知心疼人。”   男人却还红着眼,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声音低哑,“刚刚都好好疼你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心疼你?”   盛长乐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想理他。   他结实的臂弯线条弧度完美,肌肤滚烫炙热,将小小的身子揽入怀里圈着。   外头天气虽冷,可是两人相互取暖,倒是也不受影响。   徐孟州不知想起些什么,心下略微担忧。   他捏着她的下巴,对视她的眼,认真问,“昭昭,你现在如何看盛俨?”   盛长乐今日见过盛俨,明明好歹父女一场,盛俨见她却好似看见仇人一般。   她皱着眉,道:“他虽不是我生父,不过好歹这么多年养育之恩,若是逼不得已,夫君当保全自己要紧。”   徐孟州明白了。   而后盛长乐钻进他腋窝里,闭着眼,很快就沉沉睡去。   徐孟州看她睡去,大半夜还翻身起床,让人烧热水,替她擦擦干净身子,又将弄湿的衣裳换去,这才复又上来搂着她入睡。   指尖抚过美人一张玉雕般精致完美的脸,他在她额上怜惜的落下一啄,唇角浮出笑意。   次日,清晨阳光撒向黄绿交杂的山林,明亮灼眼。   大地复苏,山间野兽惊醒。   帝王带着大队人马,举行仪式之后,今年的骊山狩猎正式开启。   武将是这次狩猎的主力,例如徐景明、盛临、沈寂等年轻人,趁此机会好好表现,说不定能在大众面前一举成名,夺得圣上青睐,徐孟州和盛俨这些已经身居高位的,也只是随驾出行,做个陪衬。   徐孟州都是陪衬,盛长乐就更是凑热闹来的,跟李月容站在远处山坡上,看着一排又一排的年轻人。   李月容含笑询问,“你说,他们之中谁能拔得头筹?”   盛长乐幽幽看着她,“肯定是沈寂,其他人都是纸上谈兵,只有他实战经验最为丰富,听说最善骑射,只要视线可及之处,都能百发百中!”   李月容顿时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那么夸张,你总是吹嘘他!我看,他实战经验丰富,不一定会打猎!”   盛长乐道:“那我们打赌?”   李月容噎住,“赌什么?”   盛长乐道:“他若是拔得头筹,你就把宫里太后那股琼浆玉液偷出来送给他。”   “……”李月容想了想,冷哼一声,“赌就赌,反正他也不可能赢得了!”   二人在这里相谈甚欢。   *   时值傍晚,夕阳西下,余霞成绮。   骊山密林之间,落叶纷纷下,徐孟州正背着弓箭,领着亲随,带着猎物,准备返程之时。   忽而,密林之中,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一转眼,一个个披着茅草的伏兵,接二连三自暗处窜出,将徐孟州的人马团团围住。   伏兵渐渐越来越密集,一眼看去,足有成百上千之多,一个个剑拔弩张,气焰飞涨,来者不善。   阿东面色突变,目光犀利,立即互在徐孟州身前,“六爷小心,有埋伏!”   伴随着一声猖狂得意的笑,盛俨带着一众人等,骑着马,自背后走出来。   他凶神恶煞,指着徐孟州,冷哼一声道:“姓徐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看你有天大的能耐,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伏兵是盛俨准备好的,兵马是有一部分御林军,一部分靖安侯府亲军,还有一些沈归带着的骁虎军,以及其他七七八八的亲卫,加起来足有一两千人之中,明摆着今日就是联合好了,在此地埋伏,将徐孟州置于死地。   徐孟州冷笑,“徐某何德何能,三五个人,有劳岳父大人如此兴师动众?”   盛俨呸了一声,骂骂咧咧几句,一想到女儿被徐家害死,便将一切都推卸到徐孟州头上。   他一心只想着,徐孟州一死,徐家必定大乱,徐太后不过一介女流,还不任由他们处置?   只要徐孟州死了,这场丈就赢下大半!   盛俨还指望着徐孟州能够示弱求情,却见他面不改色,泰然自若的坐在马背上,好像根本对眼前的危险视若无睹。   盛俨心下觉得有些微妙,可也懒得跟他废话,大袖一挥,一声令下,便要让埋伏的兵马对徐孟州下手。   眼看着他今日势单力薄,必死无疑。   只是,正当千钧一发之际,忽而有马蹄声和咆哮声远远传来。   不过片刻,另外来了一批兵马,将盛俨这群伏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   盛俨惊愕之时,抬眸一看,才知是徐孟州的五哥徐远州和侄子徐景明,带着另外一波骑兵,赶来相救。   徐孟州反过来询问盛俨,“岳父大人若是现在束手就擒,或许小婿会念在姻亲一场,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   没想到徐家的人来得这么快,盛俨脸色微白,可见他们来的人马也只不过上千之多,盛俨根本没打算示弱,厉声喝道:“你别高兴得太早,谁输谁赢还未见分晓!”   说着,他下令让人动手。   一时间刀剑相见,树林里两波兵马混乱成一团。   盛俨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沈归的人马,站着一动不动。   他侧目看着沈归,询问,“大都护为何还不下令动手,先前我们不是商量好的,合力除掉徐孟州么!”   沈归拉着缰绳,干笑一声,“不好意思,沈某也是个唯利是图的俗人首辅给的好处多些,还望盛侯见谅。”   说着,沈归一把抽出马背上挂着的佩刀,便朝着盛俨飞砍上去,他的人马也跟着他的动作,一瞬间倒戈相向,反倒是开始对付盛俨。   盛俨侧身一躲,好不容易才躲掉沈归的攻击,脖子还有些发凉,当时心下一震,才弄清楚了今日局势。   他还天真的以为,是他联合沈归要除掉徐孟州,现在恍然大悟,是徐孟州联合沈归,要除掉他!   *   山野密林之间,一场血腥厮杀之后。   不出预料,盛俨惨败,带着残兵,杀出一条血路,落荒而逃。   渐渐入夜,骊山之大,也不知逃去何处。   徐孟州不想放虎归山的,带着人马,一路紧紧追着他的踪迹,一直追到山崖之上。   正见盛俨被逼得无路可退,浑身是血的,手上不知从哪抓来一个女子,正立在悬崖边上等他。   徐孟州一跃下马,快步上前。   借着幽暗的光线,仔细一看,才知盛俨手中抓着的竟是盛长乐!   刚刚只知道他在逃跑,却不知他从哪把盛长乐给抓了,他明明派了许多人保护盛长乐,除非她是自愿跟他走的。   男人心下一沉,脸色煞变,双目瞪大。   今日种种遭遇都让他毫无波澜,唯独此刻,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当时就想冲上前去。   可看着盛俨好似随时都会把盛长乐推入万丈深渊,徐孟州又顿住脚步,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他神情紧迫,“你放开她,有什么冲我来!”   盛长乐已经半只脚都悬空在悬崖上,好像稍微不注意就会掉下去,只靠着抓住盛俨的胳膊稳住身子。   她已经吓得双腿打颤,面色苍白,眼泪横流,惊叫连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本来盛长乐跟李月容好端端在打猎,盛俨突然亡命逃来,劫持李月容要挟,她也只能跟着他走,一路逃到这悬崖上。   面前盛俨今日受挫败,已经几近疯狂。   他面目狰狞,拧着盛长乐的衣领,就将她推到了悬崖边,厉声恨恨道:“你这逆女,我真是白养你这白羊狼这么多年,竟然为了这奸贼宁可背叛你爹,今日我就让你看看这奸贼的真面目!”   说着,他看向徐孟州,要挟道:“徐孟州,你们不是夫妻情深么?今日,要么你就自己乖乖从这悬崖上跳下去,要么我就将这逆女推下去!”   盛长乐已经惊恐过度,战战巍巍,哭声喊道:“爹爹,我是你女儿,虎毒不食子,你当真要把我推下悬崖么?   她半个身子悬着,已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却也尽量冷静,示弱,“爹爹,你若放过我,我可为爹爹求情,让夫君手下留情,你今日必定安然无恙,若是爹爹肯投靠夫君,今后为夫君所用,我们过往一切可以一笔勾销,我们还是一家人……”   盛俨气急败坏,呸的一声,“少跟我来这一套,我盛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这孽种,根本就不是我盛家的血脉,不知是公主跟谁怀上的孽种,要让我来背这个黑锅!你根本不配姓盛!今日清理了你,正好清理干净我盛家的血脉!”   没想到他竟然当真承认了,背后匆匆赶来的沈归正好听见这句话,当时便浑身一震,目瞪口呆。   沈归愣愣看着悬崖边,看着即将被推下深渊的少女。   看她那张如此似曾相识的脸,一时心下汹涌翻腾。   原来他以为,那是她另嫁之后所生的女儿,直到现在,听盛俨亲口所说,这才恍然大悟。   她不是盛家的女儿,看这岁数,莫非是!   盛俨此刻正拧着盛长乐的衣襟,把她轻盈的身子,直接提到悬崖上。   盛长乐脚下悬空,衣襟几近撕裂,吓得“啊”的一声惊叫,垂目看着脚下无尽深渊,已经整个人都懵了。   背后的阿东举着弓箭,却不敢射,只怕盛俨一死,盛长乐立马就掉落悬崖,一时焦头烂额,心急如焚。   盛俨指着徐孟州道:“姓徐的,你到底跳不跳,不跳我可放手了!”   徐孟州呼吸急促而剧烈,目光死死定格在悬崖上的盛长乐,整个心都悬着,连忙道:“我跳,你先放她下来!”   盛长乐抬手想要阻拦,眼泪都落了下来,“别,夫君你别听他的,他要扔我下去就扔吧,反正我死有余辜,等我死了,你让他下来给我陪葬即可……”   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盛俨打断,“少废话!”   看着盛俨那发抖的手,徐孟州知道,他已经狗急跳墙,没有耐心了。   徐孟州走到悬崖边,久久凝望盛长乐,“昭昭,你没有死有余辜,该死的是我……”   然后他就一步踩空,毫不犹豫,当真就这么跳了下去,一转眼就消失在了底下无尽黑暗深渊之中,连个影子都没有留下。   深渊之中,只回荡着女子“啊”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盛长乐眼看着他坠崖,整个人吓傻了。   “哈哈哈……这个废物,没想到最后竟栽在一个女人手里,我赢了……我这就赢了!”紧接着,盛俨猖狂的笑声响起。   他全没想到,徐孟州竟然当真跳了?他竟然真的为一个女人跳崖,这悬崖深不见底,还不摔得他粉身碎骨!   盛长乐热泪滚滚流出,眼前被泪水模糊成一片,泣不成声,绝望的看着悬崖底下,一时间悲痛欲绝。   他怎么这么傻。   作者有话要说:  QAQ已经多更了一千字,后面的还是明天吧,大家放心,我粥很安全,亲爹已经在旁边了,所以昭昭也安全   大家新年快乐,今天发跨年红包吧,大家都有,对了,友情提示,大家的营养液,要过期了哦(疯狂暗示,ヽ( ̄▽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彩虹棉花糖 2瓶;颐 1瓶; 第90章   盛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要除掉徐孟州。   倒是不曾料到, 最后他竟为一个女人甘愿跳崖。   虽然盛长乐背叛, 可终归还是美人计起的效果,他最终还是因她而死。   英雄难过美人关……   原本, 盛俨是想松手将盛长乐也扔下去,让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在黄泉路上作伴。   可是,如今山崖上已经被徐孟州的人团团围住,盛俨若想脱身, 还是得用盛长乐要挟, 希望能退回去, 待安然回到营地, 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盛俨将盛长宁放回地面上, 还带着斑斑血迹的佩刀,就这么架在她脖子上。   他站在盛长乐背后, 对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少女,丝毫也没有怜悯之心,好似戳破之后,彻底露出冷漠阴狠的真面目。   他道:“哭什么哭!原本你若乖乖听话, 我不介意多你这么个女儿,你却三番五次忤逆于我, 这都是你自找的!”   盛长乐想着男人为她跳崖,那般果断决绝,往事种种历历在目,有前世五年的朝夕相处, 前世她的冷漠决然,以及这辈子的点点滴滴。   她顿觉痛心疾首,一时只顾哭得肝肠寸断,汹涌如泉水一般的热泪,花了脸上妆容,犹如梨花沾雨一般。   山崖上一片漆黑,只有众士兵手中无数火把照出微光。   盛俨劫持着盛长乐,威胁断崖上的阿东、沈归和徐远州等人,“牵马来!”   众人对视一眼,也只得拖延这时间,前去牵马。   沈归经过思考已经认定了,盛长乐肯定是他的骨血。   他怎么这么蠢,现在才知道,她还为他生了个女儿!他们有女儿!   他自然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畜生把他女儿要挟带走的。   “想走,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   男人一步一步,拖着刀,迈着步子靠近,冷厉的声音只让人不寒而栗。   一股不知杀了多少人才有的血腥煞气袭来,沈归手中拖着一把长长的佩刀,刀尖从地面的岩石上划过,擦出一道道忽明忽暗的火花,让他整个高大威猛的身形,看起来仿佛撕裂地狱爬出来的罗刹。   盛俨抬眸,对上沈归那猩红的目光,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一只被激怒的猛兽,怒火冲天,正朝着他扑上来。   盛俨顿时背脊冒出了冷汗,连忙将盛长乐挡在面前,“别过来!不然我就割断她的喉咙!”   沈归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可为了盛长乐安全,也只能忍耐谈判,“拿一个弱女子要挟,算是什么真男人!往你自恃一朝名将,竟做出如此卑劣无耻之事,也不怕传出去让天下人耻笑!   “有本事我们单打独斗,若是你能接我三招,今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盛俨一愣,随即冷笑一声。   他虽然受伤,可好歹曾经也带兵打仗的武将,一向身手不凡的。   就算沈归再怎么厉害,他怎可能接不住他三招?他也太小瞧人了!   盛俨想了想,道:“当真我接你三招,你便放我离去?”   沈归一刀就能砍死这畜生,更何况三招。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我沈归敢以亡母名义发誓!”   盛俨想了想,最终同意下来,将盛长乐扔到一旁。   盛长乐脱离掌控之后,来不及悲伤嚎哭,第一时间就跑到徐孟州跌落的悬崖边,看着底下黑暗的深渊,唤了一声,“夫君……”   她瘫软的跌坐在地上,绣着芙蓉的衣摆都沾染上了泥土,回声在悬崖之上久久回荡,哭得是声嘶力竭。   怕她一不小心跌落下去,阿东赶忙过来,拉着她的胳膊。   盛长乐一时冲动,差点真的落下悬崖抽噎道:“我夫君都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放开我!”   阿东连忙安慰,“夫人莫急,属说不定六爷能死里逃生,属下都派人下去找了……”   盛长乐上来之时,知道这座山有多高,也知道这悬崖有多深,她知道,徐孟州肯定已经粉身碎骨了!   若是她今日不跟过来,就不会出这种事了……前世是她害死了他,这辈子,她又一次害死了他。   她越想越伤心。   转而抬眸,将带着寒意的目光投向盛俨。   都是这个畜生,前世利用他不说,现在又害死了徐孟州,竟然还要杀她!   她要让这盛俨给徐孟州陪葬!   盛俨没想到,他竟然只能接沈归两刀,便已经被沈归一脚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如今落入他们手中,想来是绝无生路了。   盛长乐带着前所未有的恨意,一把夺过阿东手上的短刀,走到盛俨面前,蹲下身,含着眼泪,愤恨不平的看着他。   时至今日,盛长乐就想问他,“你可曾有半点,把我当作你女儿?”   盛俨冷笑,“我女儿只有长宁,已经被你们给害死了!只有你去给长宁陪葬,她才会死得瞑目!”   盛长乐苦笑,原来,在他眼里心里只有盛长宁,她连半个女儿也算不上,只不过是让他体面的利用工具罢了。   盛俨自知必死无疑,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时至今日,也不怕告诉你,你娘当年难产也是我做的,只有她死了秀云才能进门!”   盛俨虽然跟叶氏和离,可背地里也是与叶氏是说好的,将来一切平息下来,定会接她回来。   当初叶氏怀有身孕,为了让她早些进门,盛俨便将昌平长公主做成意外难产,反正太皇太后给的好处他都已经收入囊中了,娶跟人苟合怀上孽种的公主,简直就是他人生最大的耻辱!   听闻此话,本来就因为徐孟州坠崖备受打击的盛长乐,当时浑身一震,好似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盛俨,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我要杀了你!”   盛长乐举着刀,挣扎着,拳打脚踢的,若不是阿东拉着,她真的要亲手杀了他!   盛长乐知道父亲从小对她视若无睹,也知道他前世只是想利用她,一直偏心他那个真爱生的妹妹。   以前想着怎么也是她亲爹,骨血亲情,养育之恩,她也无可奈何,只能毫无怨言。   可现在才知道,盛俨不仅不是她父亲,还是她的杀母仇人!   她竟然认贼作父,前后二十年,被她利用,还傻乎乎的以为他会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现在回想起来,她一直生活在一个骗局里,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盛长乐真的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为母亲报仇,为夫君报仇!   旁边的男人,与盛长乐感同身受。   “你娘当年难产,也是我做的!”一句话,仿佛猛然重重撞在沈归的心坎上。   他先是震惊,随后悲痛,最后愤恨至极,咬牙切齿,一瞬间排山倒海的怒火袭来,将他烈焰焚身。   这个狗东西不但这么对他们的女儿,竟然还害死了她!   今日若不把他千刀万剐,实在难泄心头之恨!   沈归暴怒,额上青筋暴起,一刀就戳穿盛俨的肩膀,血液飞溅,一把抓着他的头发,将他脑袋拧起来拽着。   男人红着眼,几乎是拷问道:“你这畜生,当真是你害死的阿莞?”   盛俨被这一刀扎得疼痛铺天盖地而来,口中的都溢出一口鲜血。   他倒是突然奇怪,这沈归这么生气作甚,而且,他口中竟然叫着公主的闺名?   盛俨没说话,沈归将他背上的刀抽出来,换了个地方,又一刀刺入,他喘着粗气,对他说道:“你说不说?”   盛俨口中溢出鲜血,“你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今日落在你们手里,算我倒霉,反正也有徐孟州给我陪葬,我死得不亏!”   沈归冷笑,“我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   沈归杀过多少人,他自己都不记得,拷问的手段有多残忍,更是骇人听闻的,甚至可以给他戳成筛子,还保证他不死。   沈归三刀下来,盛俨受不了了,只得服软,“我方才不是说了么,你还要我说什么?昌平公主就是我害死的!本来是想一尸两命,一了百了,奈何这孽种命大,竟然没死!   “沈归,此事与你何干,你跳出来多管闲事作甚!”   沈归气得又给了他一刀,“你说与我何干,你口口声声的孽种,就是我的种!”   此话一出,不仅是盛俨、盛长乐,就连后头的阿东等人都惊呆了。   盛长乐本来还在哭,顿时差点咬到舌头,瞪圆眼看着沈归,大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盛俨吐着血,摇头晃脑,“不可能!她分明就是公主跟人苟合怀上的孽种,不可能……”   “阿莞本来就是我的妻,是他们把她抢走的!你这畜生!让你当了这么多年便宜爹,你还不知好歹!今日我就把你剁成肉酱,为阿莞报仇雪恨!”   沈归彻底失控,双目血红,嚼穿龈血,一刀又一刀扎在盛俨肉身上,惊悚的惨叫声回荡在山崖之上,整个骊山都被恐怖的气息环绕。   一时间鲜血溅射,血肉模糊,就像是一只野兽正在疯狂啃食他活生生的猎物,血液都溅射到了一旁枯草落叶之上。   那场景,吓得盛长乐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连忙侧开脸,闭着眼不敢直视。   不知何时,盛俨的惨叫声停止了,整个人都彻底安静下来,还是背后亲随过来将沈归拦住,他才猛然清醒。   男人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朝天咆哮一声,整个天地山川都为之撼动,随后又恢复了彻底的死寂。   不过,一想到旁边还坐着他女儿,沈归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的失态,他慌忙将披风脱下来,将盛俨已经快被剁烂的尸体盖住,只怕是刚刚的举动吓到她了。   沈归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侧目小心翼翼的看向盛长乐。   就见盛长乐双目哭得红肿,面色发白,清澈的眼眸之中透出一丝惧怕,也正机警的看着他。   沈归本来因为阿莞被人谋害,悲痛万分,可看到女儿,心里又多了几分慰藉。   这是他们的女儿,跟她生得极像,他竟然这么多年都不知情,他们当年还有个女儿,还让这畜生这般虐待。   沈归久久看着她,一时心下愧疚,张了张嘴却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   还是盛长乐先开口,小心询问,“你,方才说你是我爹?你就是那个侍卫?”   问题,秦嬷嬷不是说,她爹是当年那个侍卫,早就已经死了么?怎么可能是沈归?   她提起侍卫,沈归知道,她定是已经知晓内情了。   沈归一拍额头,歉疚道:“是我太蠢,竟然会没想到……”   他两句话,概述了他跟昌平公主李清菀当年的事情,便已经能够确认,他就是盛长乐的亲爹,不然不可能知晓这些内幕。   盛长乐久久没反应过来。   沈归看着她这般畏惧的模样,连忙又用身体挡住盛俨的尸首,“方才我也是一时失控,没把你吓着吧。”   盛长乐摇头晃脑,“你帮我娘和我夫君报了仇……”   说到这里,盛长乐才又想起来,徐孟州已经死了!   为什么她突然有了亲爹,丈夫却没了!   她鼻子一酸,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我夫君死了……”   此时,悬崖底下,一个有气无力的诡异声音,突然传来,“你要再不扔绳子下来,你夫君就真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我粥的苦肉计,效果显著~   ヽ( ̄▽ ̄)/大家元旦快乐,今天要出去长辈那里,下一章只有等回来之后,估计很晚吧。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稻稻 19瓶;31634721 10瓶;唐小萍哦、阿襄 5瓶;阿桶木 2瓶;appledog 1瓶; 第91章   徐孟州被从悬崖峭壁下救上来之时,盛长乐立即围了上去, 看着男人完好无损, 一时都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眼前泪水一片模糊,对上他深邃眼眸, 终于是再也忍不住,哭得更厉害了。   她一头就扑进他怀里,“你吓死我了!”   隔着衣物,感觉到男人身上的炙热, 感觉到他胸腔之中剧烈跳动的心脏, 才让盛长乐确定, 不是眼花, 他真的还好端端活着。   他没有死, 真是太好了……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稀里哗啦的, 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裳,刚刚是真的吓坏了,到现在还久久心有余悸。   徐孟州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怜惜垂目, 看着怀中软玉般的小娇人,掌心轻轻捧着她纤薄的肩头, 轻声安慰,“别哭了,我这不没死么。”   盛长乐哭泣片刻,才猛然反应过来什么, 从他怀里退出来,几拳头捶在他胸膛上,抽噎的质问,“你刚才莫不是在演戏吧!”   他肯定是早就想好办法脱身,所以才同意盛俨提的跳崖。   她还以为,他真的为了她宁愿跳崖呢,感动得一塌糊涂。   现在回想起来,他怎么可能做那么蠢的事情,肯定就是他策划好的!   而且这男人也太卑鄙了,竟然在下面躲了那么久也不说话,害得她哭得那般伤心欲绝,还以为他真的死了。   徐孟州被垂了几拳,明明盛长乐绵软无力,却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捂住胸口,皱紧眉,“疼疼疼,我都受伤了,你怎么一点不心疼,下手这么狠……”   盛长乐仔细一看,他身上衣裳都撕裂开来,青色的绸缎看不出血迹,可明显有不少擦伤。   她连忙凑上去,紧张的询问,“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徐孟州憋着笑意,微微摇头,一把就勾过美人纤秀酥软的腰肢,拉入怀里。   他这才解释道:“我方才见悬崖下有些凸起的石块,也只能碰碰运气,或许抓得住……不过还是太大意了,差点掉下去,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   说着,徐孟州将他的手摊出来。   昏暗光线下,就见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每一根手指都磨破了皮,血淋淋的,还沾满污渍,手指都微微颤抖。   显而易见,他就是徒手从下头爬上来的。   先前徐孟州怕盛俨疯了,当真把盛长乐扔下去,想着她掉下去必死无疑,他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他跳下去之后,将身上匕首插进悬崖石缝里,还下坠了很长一段距离,好不容易才稳住。   随后便借着匕首,和悬崖上许多凸起的岩石,一点一点往上攀爬,可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而易举。   他当时挂在悬崖上,背后就是随时会掉下去的万丈深渊,仿佛如履薄冰,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还是头一次那般聚精会神,每一步都必须做到精准而完美,一不小心就会跌落深渊,万劫不复。   好几次,他脚下踩滑,岩石碎裂,手上也用尽了力气,险些坚持不住。   可听见悬崖上女子伤痛的哭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召唤着他,时刻提醒他不能就这么放弃,她还在等着的。   他咬紧牙关,靠着意志力,终于是爬了上来。   已经是用尽浑身解数,绝处逢生了。   盛长乐听他描述,自然完全相信的。   毕竟换了谁,也不可能有这般冒险跳崖的胆量。   不管过程如何,他做出选择的一瞬间,就足以撼动盛长乐的内心。   她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后怕,眼泪又忍不住簌簌落下,将脑袋埋进他怀里,“你怎么那么傻,如此以身犯险,万一你当真落下去摔死了怎么办!我不值得的……”   徐孟州立即打断,“谁说的!这世上只有你值得。”   盛长乐本来哭得伤心,听他这么说话,想着他还活着,差点就破涕而笑了,真的好想捶他!   直到旁边沈归实在看不下去了,握拳掩唇,轻咳两声,以示提醒。   这两夫妻,在这里你侬我侬,完全把沈归给忽略了,殊不知,沈归可是刚刚找到女儿,却还半点没享受到父女相认的喜悦。   听见咳嗽,盛长乐才意识到旁边站着刚刚找到的亲爹。   她现在有了亲爹,夫君也没死,还为母亲报仇,简直就是好事连连,不应该再哭哭啼啼的。   盛长乐赶忙擦去眼泪,拉着徐孟州来到沈归面前,迫不及待的告诉他,她找到亲爹了,咯,就是沈归!   想到沈归竟然是她爹,盛长乐心里还有些得意。   盛长乐其实很小就听过沈归的名字,听人说他如何大战突厥,救北方万民于水火,成就大周第一神将的美名,成为万民敬仰的大英雄。   前世,她也曾在宫宴上远远见过沈归一眼,一直把他当成汉族英雄一般敬仰。   她却做梦也没想到,沈归竟然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徐孟州刚刚在悬崖下隐约听到几句,不过当时没空去想。   所以听说沈归是盛长乐父亲的时候,略微有些吃惊,扫了沈归一眼,再看看盛长乐。   仔细分辨,还真能看得出一丝父女影子,只不过,盛长乐本来就生得更像她母亲。   至于盛俨,垂目看着地上盖着的尸首,便知道已经死透了。   本来徐孟州是暗示阿东,待他跳崖,让阿东找机会救盛长乐的,没想到最后盛俨死在沈归手中。   生父杀了养父,还真是有些天意弄人。   这悬崖上风太大,又刚刚死了人,黑漆漆的阴森恐怖,一行人准备先撤退,回营地再说其他。   前方有人牵着马引路,盛长乐和徐孟州坐在一匹马上。   娇柔无力的美人,两条胳膊紧紧圈着徐孟州的腰,闭着眼睛,贴在他怀里,一刻也不想松开,好似一松手他就会掉下悬崖似的。   其实盛长乐抱着他,徐孟州都觉得身上很疼,不过,垂目看她今日受惊过度的样子,又不忍心提醒她,只得强忍着。   盛长乐娇糯糯的嗓音,小声唤他,“夫君……”   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回答,“嗯?”   盛长乐不知想到什么,眼眶又湿润了,“我好怕……”   徐孟州轻抚她的背安慰,“这都已经没事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盛长乐眸中泪眼盈盈,抬头看着男人那张俊脸,再三确认他是活着的,只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那我还不如干脆跳下去陪你算了。”   徐孟州失笑,“你又在哄我?”   “我是说真的!”她没有哄他,当时那一瞬间,真的有那种想法来着。   徐孟州眼中笑意渐浓,捏着她白皙的下巴,暧昧的问,“没我你活不下去了?”   盛长乐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好像还有几分娇羞,“我不想做寡妇!”   一头青丝如瀑散落在她肩上,模样稍微有些狼狈,可丝毫掩饰不住美人那般娇艳绝伦。   男人一直对视她的眼眸,只觉得她的眼中,多了真正的柔情蜜意,正是他梦寐以求那种。   他紧紧将她拥入怀里,也有些后怕,怕方才落下悬崖的人是她。   回去路上,盛长乐絮絮叨叨的,将方才山崖上的事情跟徐孟州都说了一遍。   说到沈归亲手杀了盛俨这个畜生,差点没把他剁成碎片,为她母亲报仇的时候,盛长乐心里还有些暗爽。   盛长乐偷瞄一眼骑着马走在一旁的沈归,悄声说道:“夫君,你没看到,当时沈都护好威风啊!”   徐孟州小声提醒她,“你还叫沈都护?”   盛长乐脸上微红,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又窃笑了一声,改口说,“我爹爹好威风啊,只用了两招就把盛俨给打得满地找牙了……”   远远听到盛长乐嘴里这声爹爹,还夸他威风,沈归这辈子还头一回这么得意,一瞬间腰板都挺直了,脸上露出笑意。   本来盛长乐还在琢磨,将来是不是要认祖归宗,改名换姓。   一问才知,原来沈归也不姓沈,他也是姓盛的,不过盛俨是梁郡盛氏,他是汝南盛氏。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才明白李清菀当初选择嫁给盛俨,便是不想让女儿跟着别人姓吧。   沈归面色沉凝,叹息道:“只是现在有些事情尚未了结,待将来才能带你认祖归宗。”   盛长乐找到了亲生父亲,心下激动难耐,认祖归宗什么的,也不急于一时,“没关系,爹!”   这清脆的嗓音,一声“爹”,唤得沈归心里都是甜腻腻,暖融融的,一时眼睛都红了,“乖女儿!”   沈归抬起头,望着天,心下不禁感叹。   ——阿莞,你若在天有灵,想必也能安息了。   当年都是因为先帝的阻拦,沈归跟李清菀才不能在一起的。   李清菀死活不愿意另嫁,要与他私奔,本来沈归是拒绝的,可架不住她以死相逼,最后就带着她离开了皇宫。   那半年,他们躲在一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已经拜过天地,结为夫妻,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   直到后来被人出卖,皇帝派人追杀过来。   沈归被就地处决,李清菀被强行抓回宫里。   被强行分开时候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从此天人相隔,再也没见过面。   他靠着坚定的意志,苟延残喘,不知爬了多远,最后被路过的将军沈武所救。   因为伤势过重,养伤就养了一年,伤好之后他本打算回京的,却已听闻了公主的死讯。   活生生拆散他们的是老皇帝,差点要了他性命的也是老皇帝,逼得李清茹惨死的也是老皇帝。   沈归身负血海深仇,曾经日日夜夜,恨不得让老皇帝不得好死!   他曾有心覆灭李氏江山,可惜,老皇帝熬不住,比他先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今天迟了点回家,才刚刚码完。   啊啊啊啊,明天再继续甜甜甜,   这章也抽红包吧~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52960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月亮、天未亮,心微凉、稷下 10瓶;彩虹棉花糖、婼婼 5瓶;YyyyoyooooskullR 3瓶;   ——   刚开的排队预收,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点下收藏,   专栏里还有别的预收,有兴趣可以康康,嗷嗷……   《心尖宠》   齐王处心积虑,娶了仇人的女儿为妻。   原本是想,看她生得一副娇美过人的好皮相,且宠着用着,待将来大仇得报,便将她弃如敝履。   后来,齐王将他的小心肝捧在怀里,神情略显焦灼,“窈窈,你何时才肯理夫君?”   苏窈不屑的瞥他一眼,朱唇微启,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齐王沉吟片刻,郑重其事的问:“横着滚,还是竖着滚?”   “……”   (齐王的追妻火葬场) 第92章   几人回营地之后,其他事情暂且放在一边, 盛长乐赶忙让人准备热水, 先给徐孟州清洗身上伤口,特别是他那双血淋淋的手。   盛长乐虽然极害怕血腥, 可也只得强行忍着,小心翼翼的,亲手替他清洗擦拭。   入眼之内,看他手上都磨破了一层皮, 那皮开肉绽的模样。   盛长乐实在不忍睹目, 鼻子一酸, 心疼得泪水都在眼睛里打转, 又暗暗落了眼泪。   她抽泣一声, 轻声询问,“是不是很疼?”   徐孟州是很疼, 可看着盛长乐为他擦手,哭得泪眼盈盈的样子,心里却暖融融的,眸中带着笑意, 恍若春风拂面。   那一瞬间,真觉得这次就算是死了也值得, 更别说只是受了点轻伤。   他微微摇头,道:“不过是一些皮外伤,不值一提的。”   盛长乐帮他清洗了伤口,上药之后, 整个手都用纱布缠得牢牢实实的。   一切处理好之后,便又伺候他将衣裳换过干净的,盛长乐自己也换了一身衣裳。   徐孟州本来口渴,随意的伸手,想端起身边一杯茶水喝。   盛长乐反应迅速,连忙抬起袖子制止,“你别动手,我来。”   说着,白皙玉手,端起青花瓷茶杯,送到了徐孟州唇边。   徐孟州微微启口,便将她喂到嘴边来的茶水给喝了。   明明只是清淡无味的茶水,可是经由她的手喂进嘴里,却让人感觉喝的是什么琼脂玉酿,暖流顺着舌尖流入喉咙,在流入心底里,只让人整个人都被暖意充盈,一瞬间身上的疼痛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久久凝视着她,脸上笑意渐浓,忍不住嗤笑出声。   盛长乐将他的手放好,而后郑重其事的叮嘱道:“笑什么,你手伤成这样,先好好养着,什么也别做,以后这种小事都交给我就是。”   这意思,只要用手的事情,盛长乐都会代替他做。   二人也有一整天都没吃饭了,后来简单的用晚饭时候,也是盛长乐给徐孟州一口一口喂到嘴边的,照顾得别提多体贴入微。   徐孟州原本是不愿意让她喂的,“吃个饭而已,我自己可以,你先吃要紧。”   “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徐孟州拗不过她,也只好任由着她折腾。   一切妥善之后,已经是深更半夜。   徐孟州将盛长乐扶着躺下,替她盖好被子,“时辰已晚,你先睡吧。”   盛长乐拉着他的袖子,抬眸眼巴巴看着他,“你不睡么?”   徐孟州眉头微皱,面色沉凝,回答道:“我还有些要紧事处理,你好生休息就是,我会让人在外头守着,没人能够接近。”   盛长乐突然打起精神,翻身坐起来,询问,“夫君,是什么要紧事?”   先前,盛长乐回来之后,一心只有徐孟州是伤,眼里只有好好照顾她,却是忽略了周围的情况,到现在稍微冷静下来,这才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他们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按理说皇帝、卫王等人都应该来过问一下的。   可是到现在也没人来找徐孟州,回想起来,这营地出奇的安静,好像都已经人去楼空似的。   刚才回来之后,沈归也不知接到什么消息,急匆匆的又出去了。   还有李月容,到现在也没看见人影。   看这模样,莫非今日,除了徐孟州设计盛俨,另有什么大事发生?   徐孟州已经派人前去过问了,本来是想哄着盛长乐先睡着,他再出去处理的。   现在既然盛长乐问起,眼看也瞒不过去,也只好交代了。   他面色沉凝,只道:“是卫王出事了。”   盛长乐略微诧异,“什么,卫王出什么事了?”   原本,徐孟州今日给盛俨下套,就是想先除去李元璥这最得力的左右手,其余人等便不足为患。   他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最后也成功了。   谁知,盛俨就是个迷魂阵,狗皇帝今日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徐孟州,而是卫王,他们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差不多今日盛俨围困徐孟州的同时,另一边,皇帝也亲自带人围困卫王。   卫王只带着他的几百亲军,其余大部分势力都过来帮徐孟州了,以至于卫王寡不敌众,最终落败,身受重伤,在亲随的护送下才勉强得以逃出生天。   骊山之大,地形险峻,皇帝正派人四处寻找卫王,找到必定死路一条。   徐孟州自然不能眼看着让狗皇帝得逞,回来一听说这个消息,便将手下倾力而出,前去增援卫王,只希望现在还赶得及助他脱身。   盛长乐听闻,心下一沉,便知道,李月容不在营地,肯定也是去找卫王去了!   她心下不安,总觉得大事不妙,莫不是,卫王今日真要这么栽在李元璥手里吧?   徐孟州便将她留下,再三嘱咐,“你乖乖睡觉,不必担心,我出去看看。”   盛长乐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点点头,而后叮嘱他几句注意伤势,便眼睁睁看着徐孟州离去。   *   深更半夜,天边乌云蔽月,秋夜凉风习习,树林沙沙作响。   骊山阴暗潮湿的密林之间,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微微亮光,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犹如暗夜冥火,可凑近了仔细一看,只是众人手中举着的火把。   李月容正身着骑装,手持火把,一步步穿梭在林间,四下张望着,只为寻找卫王踪迹。   她金线包边的裙角染着血迹,原本雪白的靴子也沾满了山间的泥土,山路走得她脚上都磨破了水泡,她却丝毫也不在意。   背后跟着几名宫女和侍卫,随行的大着胆子上来劝说,“殿下,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就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而且,就算找到了,我们几个势单力薄,也帮不了卫王殿下什么。”   李月容今日原本是跟盛长乐在一起打猎的,盛俨突然冒出来大乱了她们,最后还将盛长乐劫持走了。   她原本是想追过去看看,可是行到半路,却听说她五哥卫王出事。   立即赶过去,只知道卫王逃进山林里,不知所踪,她马不停蹄边追出来,漫山遍野的寻找,只怕晚一点点,便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五哥。   树林越来越密集,马儿也不好穿行,她只好弃了马,徒步进山。   现在只知道卫王是朝着这边逃的,却不知他到底逃到了哪里,能不能逃脱狗皇帝的魔掌。   李月容越想越心急如焚,一时急得都快哭了。   直到周围灌木丛中,忽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很是诡异。   李月容停住脚步,正疑惑时候。   一转眼,就见灌木丛中,七八匹野狼身形一跃钻了出来,将他们一行人团团围住。   野狼一个个面目狰狞,目中闪烁着腥红灼眼的光芒,呲牙咧嘴,垂涎欲滴,尖锐锋利的獠牙好似一口咬下来便能将人咬碎。   李月容哪里见过狼群,更是没想到会遇上这等猛兽。   当时就惊叫一声,惊恐万分,连连往后退,险些退下一软跌倒在地。   “殿下小心!”背后的侍女连忙将李月容护在身后,几名侍卫见状,赶紧拔刀而出,挡在李月容面前。   野狼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音,异常可怖,就这么一步步靠近人群,而后跃身而起,恶狠狠的朝着他们扑了上来。   侍卫拖延着狼群,侍女拉着李月容,找了个间隙,赶忙逃窜出去。   李月容整个人吓蒙了,手上火把都不知扔到了何处,整个人踉踉跄跄的,被拉着往树林子里逃跑,可是背后有一只狼正在追赶,跑出没几步,前面赫然也有一只狼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饿狼凶狠的朝着她围上来,一口就咬中了李月容随行的侍女,疼得那侍女大叫一声,“殿下快跑!快跑!”   情势危急,李月容也来不及多想,含着眼泪,扭头转身就跑。   可由于是在太黑,看不清脚下的路。   她不知绊到了什么,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地,一时间浑身一震,整个人天旋地转的,耳边嗡嗡作响。   她翻过身来,正巧看见,饿狼已经追到了她身后,跃身而起,长着血盆大口,就要朝着她咬上来。   她惊恐至极,面色煞白,张着嘴,可一声尖叫好似卡在喉咙里出不来,本想挣扎着起身逃命,可浑身像是不听使唤了一般,那一瞬间,根本就动弹不得。   眼看着她就要成为饿狼空中食物,可这只狼跃到半空,不知哪里飞出来一支箭,直射穿他的脑袋,由于力气太大,将整个狼都射飞了出去,定在了背后树干之上吊着,死状凄惨。   李月容久久目瞪口呆,惊魂未定,喘着粗气。   旁边高大的男人匆匆跑过来,将她自地上扶起来,惊慌询问,“殿下,你没事吧。”   李月容剧烈呼吸着,侧目一看,火把的昏黄亮光下,一眼就认出来是沈寂。   她还以为她要被狼吃了,看见沈寂赶过来,将狼射死救了她,她顿时眼眶一热,眼泪便滑落下来,因为惊吓过度,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魂不守舍的模样。   沈寂带着几名亲随赶到,不多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将狼群撵走,让周围恢复了平静。   侍卫和侍女稍微有些受伤的,不过好歹没有伤及性命。   沈寂搀扶着李月容,将她从地面扶起来。   李月容现在双腿还在打颤,也是好半晌才会想起来询问,“你怎会在此……”   沈寂如实回答:“是臣担心殿下安危,擅自跟在后头,还望殿下恕罪。”   他还是那般不加掩饰的模样,一句风轻云淡的“担心殿下安危”,却说得少女脸上登时一片绯红,心下砰砰乱跳,完全忘记了刚才被狼群吓得半死。   发现男人正搀扶着她,感觉到他坚硬结实的胳膊,李月容赶忙将他一把推出去,涨红着脸,侧开身子。   “谁要你担心了!”   而后李月容大步前行,想要逃离。   可是脚下崎岖不平,加之她刚刚受了惊吓,腿还有些发软,当时就一脚踩空,差点又跌倒在地。   好在沈寂一把将她身子扶住。   沈寂面不改色的,沉声说道:“路不好走,我背你吧。”   李月容脸更红了,“谁要你背了……”   可她话还没说完,男人就已经过来将她强行背到了背上。   李月容捶了两拳他的背,一时又羞又恼,“你放我下来!本宫没同意,你敢以下犯上!”   沈寂不为所动,“回营地吧,卫王不会有事的。”   “我不回去!你放我下来!”   李月容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可这臭男人身上也太硬了,李月容捶得自己手疼,气得埋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以示反抗。   可是这个石头被咬了一点也没反应,若无其事的模样,反倒是李月容,咬得有点牙疼……   后来她闹够了,实在撼动不了这个石头,也因为实在太累,不知不觉,趴在他背上睡着过去。   沈寂听闻背上细微均匀的呼吸声,感觉到贴在他背后那少女独有的香娇玉嫩,眸中渐渐浮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没那么快完结哦~有好些坑没填,比如:太后黑化,朝歌,之前男主爹的小妾还有一个大瓜……   我昭昭甜甜甜,公主也有甜甜甜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槿 9瓶;彩虹棉花糖 5瓶;YyyyoyooooskullR 2瓶; 第93章   大半夜,徐孟州带着人, 摸黑赶到骊山现场, 没有找到卫王,只见到皇帝。   皇帝此番光明正大的带着兵马围剿卫王, 自然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还特意在手臂上弄出些伤势,说是卫王刺杀天子,意图谋逆。   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自然是谁打赢谁说了算数, 所以卫王估计也很难再洗脱罪名。   李元璥正高高坐在马上, 瞥了徐孟州一眼, 心下冷笑一声, “朕知道,首辅今日忙着处理自己的家事, 你的家事朕可以不干涉,朕的家事,也望首辅别多管闲事,免得牵连首辅。”   “家事”一词, 用来概括今日的两方事件,确实再合适不为过。   李元璥既然能联络到这么些皇亲国戚来帮他, 自然是因为京城这些人,面对李元璥和卫王,终究还是站在李元璥这边的,知道眼下谁才是坐在皇位上那个。   多方人马在骊山找寻了一夜, 终究没找到卫王踪迹。   次日,徐孟州让人先护送盛长乐回京城,他则留下来,追踪卫王去向,事已至此,只好能帮就帮一帮。   两夫妻分别时候,盛长乐还特意千叮万嘱。   她的纤秀小手,握住男人绑满了绷带的大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   美人娇娆如花的一笑,娇软酥柔的嗓音道:“夫君,你千万小心一些,等你回来……”   她声音拖得很长,含着暧昧的暗示,一点一滴钻入男人耳朵里,依旧那般勾魂摄魄,只让男人心头一热,呼吸都灼烫了几分。   他望着她那双魅眸,捏了捏她的手,微微颔首示意。   二人挥手分别,恋恋不舍。   回城的马车上,盛长乐还在安慰李月容,“你别担心了,五表哥他肯定会没事的,我夫君会帮他。”   李月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若是她五哥今日遭遇不测,她今后就真的没有依靠了。   皇帝对她如此冷漠无情,上次还给她下毒,没有五哥还不知道拿她如何揉搓。   盛长乐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件要紧事忘记告诉李月容了,赶紧分享给李月容,才好转移一下注意力。   李月容听闻,沈归竟然是盛长乐的亲爹,差点没惊得下巴掉到地上。   “你说什么?”   盛长乐便将昨日悬崖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李月容听了,说得那般绘声绘色,惊险刺激,听得李月容都胆战心惊的。   说是那盛俨狗急跳墙,劫持她,要扔她下悬崖,逼徐孟州做出选择,徐孟州为救她,当真跳崖。   盛长乐说到此处,想到当时悲痛的感觉,还有些心有余悸,只怕是徐孟州真的死了,那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是沈归杀了盛俨给她母亲报仇,又和她父女相认的。   李月容听完,先是啧啧惊叹,随后想起来又有点不堪回首。   还好她没有真的勾引到沈归,也还好她没有嫁给沈归,那要不然她嫁给了盛长乐的亲爹,那现在该多尴尬啊?   想着勾引那件事,李月容又想起了沈寂。   昨夜她在山上遇到野狼,多亏沈寂出现,才救她于水火,还将她背了回来。   她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哪里跟男人这般接触过,自然是不愿意的。   谁知道那沈寂脸皮这么厚,胆子那么肥,还以下犯上,还敢不理会她愿不愿意,就那般轻薄于她……   她累了睡着过去,后来醒来之时已经是次日,听说都是沈寂送她回的帐篷。   两人相互诉说了昨日的经历,盛长乐手肘撞了撞李月容的肩膀,又开始帮沈寂说好话了,“现在沈寂可是我哥了,你想不想做我嫂嫂?哈哈……人家对你这么上心,看你进山林,还默默跟在背后保护你,这么好的男人,你上哪再去找一个啊!”   李月容红着脸,撞了回来,埋下头再不说话,“先别提这个了,我五哥生死未卜,我哪有心思谈情说爱?”   盛长乐想了想也确实如此,只好暂且放在一边不提。   *   回宁国公府之后,盛长乐累得进屋便浑身一软坐在软榻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还没来得及多喘口气,便有人慌慌张张的前来禀报,说是,“郡主,前日你们离京之后,秦嬷嬷被太后传进宫里,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盛长乐这次出行,只带去沉璧和悬珠两个婢女,秦嬷嬷年纪大了,怕她出行不方便一般都不带她出去的。   此番她离开京城已有三日,却不知,秦嬷嬷被太后传去,已经三天都没回来。   盛长乐心下咯噔一声,惊愕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了想,她便准备出门,“我进宫去找太后要人。”   沉璧才将她拦住,提醒道:“郡主,今日天色已晚,再说,首辅都还没回来。”   盛长乐心里忐忑,明明知道太后把秦嬷嬷扣在宫里,她总不可能袖手旁观吧?   不过仔细想来,她今日就这么火急火燎的进宫质问太后,确实也不太妥当,说不定正中太后下怀,也只能先忍耐下来。   盛长乐想到秦嬷嬷被扣在宫里,不知太后什么目的,一夜辗转反侧的。   次日,徐孟州依旧没有回来,盛长乐想着秦嬷嬷不知情况如何,坐不住了,终究是找了个借口进宫觐见太后。   富丽堂皇的长生殿上,隔着一面金凤展翅刺绣丝面屏风,太后也没有特意梳妆,正斜斜依靠在里头软榻上。   因为太后最近身子不适,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隔着屏风见人的。   朦朦胧胧的,看不清里头太后模样,只能听见一阵阵咳嗽声音传来。   而后徐太后的嗓音自屏风背后传出,“熙华郡主这么一大早进宫,不知所为何事。”   盛长乐垂目立在外头,看着地面波斯地毯上的金色花纹,寻思片刻,回答道:“只是想赶紧来将骊山发生的大事禀报太后,顺便,听闻太后娘娘留秦嬷嬷在宫里住了几日,便想接秦嬷嬷回去。”   其实,盛长乐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都没底,都用缠枝芙蓉的绣帕捏了一把手心的汗。   徐太后轻笑了一声,“所以你到底是为了前者,还是为了后者?”   盛长乐只得道:“两者都有……”   徐太后纤细的指尖,抚了抚金线绣着回纹的袖口,漫不经心的道:“那你说吧,骊山发生了何等大事?皇帝和首辅等人,为何现在还未回来。”   盛长乐便将骊山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因为徐孟州说过太后是自己人,所以她并无什么隐瞒。   其实骊山的事情,早就有人过来禀报过徐太后了,甚至,也是有徐太后的暗中示意,那些皇亲国戚才会帮着皇帝除掉卫王的。   徐太后可不想当真让徐孟州扶持着卫王上位,打乱她的计划,趁着卫王现在羽翼尚未丰满,越早铲除越好,免得生出事端来。   盛长乐交代得差不多了,徐太后叹息一声,撒了撒袖子,“哀家也乏了,没其他事你就早些离去吧。”   今日盛长乐过来主要目的是将秦嬷嬷要回去。   可徐太后只字未提,也只有在离开之前,盛长乐小心翼翼的询问:“不知熙华可否带秦嬷嬷回去?”   徐太后唇角勾出一丝冷笑,挥挥袖子示意身边宫人。   盛长乐还以为徐太后同意了,这是让人去把秦嬷嬷领出来,还稍微松了一口气。   谁知却根本不见秦嬷嬷,只有宫里前去后殿,取出来一个楠木盒子,送到盛长乐面前。   盛长乐一脸狐疑,“不知,太后娘娘这是何意?”   面前的宫人示意盛长乐,“这里是首辅夫人想要的东西。”   在宫人的示意之下,盛长乐也只好将木盒子接到手中。   大袖轻抬,白皙玉指,缓缓揭开盖子。   见了里头的东西,盛长乐顿时惊恐的手上一抖,立即将木盒子扔了出去,就见木盒子摔落在地,从里头滚出几颗带着干涸血液的牙齿,是人的牙齿,看起来何其刺眼夺目。   她面色发白,剧烈喘息着,侧开脸不敢去看那牙齿,一时说不出话来。   屏风背后,徐太后幽凉诡异的声音传来,“就只剩下这些了,你要带回去就带回去吧。”   她那意思是秦嬷嬷就只剩下这些牙齿了,这些连根拔起的牙齿,竟是秦嬷嬷的么?   太后,她把秦嬷嬷怎么了?   盛长乐浑身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怔怔看着地上的几颗牙齿,一时眼前都渐渐模糊了。   她唇瓣微微颤抖,说不出话,只听屏风背后的徐太后,还风轻云淡的语气说着,“哀家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当初这秦嬷嬷在崇化寺,竟斗胆给哀家下套,骗哀家放她出来,当时还跟哀家花言巧语,说是要忠心不二,万次不辞。   “哀家一问才知,她这么多年,忠的也只有孝懿皇太后,根本就没有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问她什么,她就是不肯实话实说。”   “也不知孝懿皇太后是如何培养出来的此人,嘴巴严丝缝合的,她不肯说,哀家便让人将她嘴巴拗开,牙齿一颗一颗扒光,她一口都是血,还是不肯说,哀家只好让人挖去她的眼,割去她的舌,扔进九州池里喂鱼去了,恐怕现在骨头都不剩了吧……”   徐太后一字一句的,好像在说自己午膳吃的什么一般,说着秦嬷嬷死得有多惨。   盛长乐已经整个人都懵了,面色煞白,瞳孔紧缩,渐渐攥紧手里的绣帕,死死抿住唇,眼中泪光闪闪的,强忍着眼泪才没有留下来。   这辈子重生之后,是盛长乐主动找来秦嬷嬷的,秦嬷嬷跟在她身边大半年,替她将诸多琐事打理得井井有条,才不用让她多费心,不知为她省去多少麻烦,。   盛长乐早就把她当成亲信一般,时常都能在她身上看到太皇太后的影子,让她总觉得是太皇太后在天有灵在帮她。   她当初把秦嬷嬷接出崇化寺,带在身边,曾经亲口答应过要秦嬷嬷跟着她享清福,安享晚年。   谁知现在福没有享到,反倒是惹祸丢了性命。   秦嬷嬷前世在崇化寺待着,还能多活两年,现在跟着她出来,倒是提前被人谋害。   盛长乐一想到此处,看着地上的牙齿,再回想起秦嬷嬷被那般折磨,不知受了什么罪,顿时痛心疾首。   这个徐太后!肯定是奈何不得盛长乐,所以拿秦嬷嬷开刀,分明就是在威慑她,恐吓她。   盛长乐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得罪徐太后了……   难道是她暗中让秦嬷嬷追查银杏死前留下的信息,追查太后可不可能怀孕的事情,让太后知道被灭口的?   是啊,盛长宁都被灭口了,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她竟然还让秦嬷嬷去追查,才害死了秦嬷嬷。   越想盛长乐越是心下悲痛,呼吸都有些困难。   徐太后也就敞开说了,“今日就老实告诉你吧,这宫里,没有任何事是瞒得过哀家的,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以前跟皇帝那些勾当,在承欢殿私会,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哀家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本来你那般不知廉耻,与皇帝纠缠不清,哀家是绝不想让你进徐家大门的,奈何茂之偏偏看上了你这副皮相,谁也不想娶,就想娶你,哀家只能当是讨好他了。   “如今不知你到底向着谁的,不过望你好自为之,若是让哀家逮到任何你出卖茂之,出卖哀家,出卖徐家的地方,哀家绝不会对你客气!”   这意思已经是在警告她了,最重要的是不要出卖她。   后面徐太后还说了些什么,盛长乐耳边嗡嗡作响,彻底听不清了。   从长生殿内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好像头一次遭遇到如此挫败。   她恨得咬牙切齿,一只手捧着放牙齿的盒子,另一手紧紧握拳,指甲都在手心掐出了血痕,一滴眼泪顺着白皙如凝脂般的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太后上线了,告诉你萌,太后战斗力非常强,不会炮灰,   这章抽红包呀~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看书(?°з°)-? 3瓶;喜欢你是我的秘密 1瓶; 第94章   盛长乐魂不守舍的走在空荡荡的宫道上,秋日冷风吹拂在她身上, 将她身上大红色的披风卷得肆意飘飞, 披风上金线绣着的一朵芙蓉花,明明华美灼目, 此刻看上去却显得极其惊悚骇人。   她缩了缩肩膀,将手头的盒子抱紧一些,美艳的脸上,泪水沾湿了桃花妆, 朱红樱唇好似都要被咬得滴出血来。   李月容听闻盛长乐今日进宫, 匆匆赶过来找她。   她这般神情呆滞, 满目泪水, 眸光涣散的模样, 李月容还头一回见,皱起眉, 担忧询问,“昭昭,你这是怎么了?”   盛长乐含泪看着她,声音很低, “太后把秦嬷嬷处死了。”   李月容大惊失色,连忙拉着她的胳膊, 将她拽到墙角,这才问了事情始末。   盛长乐怕太后又害李月容,自然不敢多说自己猜测没有依据的内容,只说是当初她蒙骗太后的事情, 现在被太后知道了,便暗中处死了秦嬷嬷。   她还在木盒子打开,把牙齿给李月容看过。   那一颗颗牙齿连根拔起,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很疼,看一眼就让人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李月容根本不敢直视,连忙侧开脸回避。   不过她想了想,安慰道:“这牙齿也不一定是秦嬷嬷的啊,你都没见过秦嬷嬷尸体,说不定她就是吓唬你的,秦嬷嬷估计还没有死。”   盛长乐指着镶嵌金边的那一颗牙,“这颗是今年我让人帮她补的,肯定是她的没错……太后不给我看尸体,是怕我夫君上门质问她,她才好有说法。”   李月容想起来也有点糟心,皱着眉道:“最近太后怎么戾气这么重,先前盛长宁死了,不知牵连了多少性命,现在又是秦嬷嬷,她不会又盯上你了吧?”   万一太后也想把盛长乐也害死……实在太可怕了。   盛长乐也觉得奇怪,太后比前世戾气也重太多了,前世太后虽然针对她,可不过也只是口头上的,从来没动过真格。   想到秦嬷嬷的死,她就一肚子悲愤交加,牙都快咬碎了,   盛长乐准备回宁国公府,李月容说是送她,两人正走在离开皇宫的宫道上。   忽而看见对面一对锦衣华服,珠翠环绕的姐妹并排走了过来,正是徐玉珠和徐宝珠两姐妹。   盛长乐眼中清波流转,眼前一亮,顿时心下想到一个主意。   她连忙把李月容拉过来,凑到耳边道:“你想不想救五表哥,我有办法了。”   李月容自然是想救她五哥的,五哥还被困在骊山,现在估计都还没有逃出去。   盛长乐朝着皇后徐玉珠扬了扬下巴。   徐玉珠怀孕五个月,肚子已有明显弧度,可是盛长乐知道,她是假孕,肚子就是装出来的。   太后不是生怕让人知道徐玉珠是假孕的么?呵,这次就顺带着拆穿她!   李月容看向她示意的皇后,顿时一惊,“你是说,要我掳走皇后?”   盛长乐点点头,她的意思就是掳走皇后,逼迫皇帝撤兵,放卫王离开。   早上徐孟州已经让人传信给她了,说是卫王已经找到,只是骊山被兵马围得水泄不通,卫王又身受重伤,暂时还没想到办法逃出去。   若是皇后被掳走,大臣们念在皇后腹中有龙子,肯定会劝阻皇帝,让皇帝别继续在骊山僵持,撤走兵马,这样卫王就有救了。   李月容心下暗喜,不过渐渐又皱起了眉,宫里那么多侍卫,皇后又不能离开皇宫,想掳走她,那还不比登天还难?   盛长乐却凑到李月容耳边,将她的计划告诉了李月容。   让卫王妃跟她一起掳走皇后,事情就简单太多了。   李月容听后,有些放心不下,“五嫂她肯?”   “她为什么不肯,他们是夫妻,卫王出事,卫王妃今后还能好过?她们是亲姐妹,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盛长乐的意思,让她们演戏?   *   商量好之后,随后李月容找了个机会,将徐宝珠叫到暗处墙角下商量。   李月容面色沉凝的说道:“五嫂,你听说了么,我五哥在骊山出事了!”   徐宝珠明显还被蒙在鼓里,听闻此话,立即打起了精神,紧张询问,“他怎么了?”   李月容便将皇帝的说法告诉了她,还说是卫王现在被困在骊山,凶多吉少,若是落入皇帝手中,很可能被就地正法,就算活着被抓回来,必定也会牵连徐宝珠,到时候轻则流放,重则斩首示众。   徐宝珠嫁给了卫王,现在对卫王求而不得,正是用心的时候。   听闻这番话,吓得腿一软,差点坚持不住。   徐宝珠仓皇失措道:“不行,我要让姑母和爹爹去帮殿下!”   李月容却将她拦住,“你别做梦了!太后和你爹都是帮皇帝的,所有人都帮皇帝,污蔑我五哥刺杀皇帝,他们不可能帮我五哥。   “现在我五哥孤立无援,也只有我们两个是他的至亲了,你是他的妻,我是他的妹,若是我们都不想办法帮他,他只有死路一条!”   李月容的一番天花乱坠的挑唆怂恿之下,徐宝珠果然同意了掳走皇后的事情。   李月容还郑重说道:“你可想好了,待我们救出五哥,便随五哥一起回陇西,这京城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不然必死无疑,你可愿意?”   徐宝珠是相信李月容说的话的,因为之前她就稍微听到一点风声,一直担心是不是真的,现在算是从李月容口中得到证实了。   一想到明明她和姐姐嫁给了两兄弟,家里人却都偏向姐姐和皇帝,根本就不管她和卫王死活,徐宝珠就心里愤恨。   再加之,她能为自己夫君做一些事,也是心甘情愿的。   长公主都敢为了哥哥豁出去,她为何不敢为了夫君豁出去?   她果断点头,“只要卫王殿下不弃我而去,我自然是生死相随的。”   李月容倒是没想到,她只是想利用徐宝珠,徐宝珠却是对她五哥真心相待的?   *   当天傍晚时候,便有一辆华丽马车自皇宫驶出。   车内,李月容和徐宝珠将皇后五花大绑,蒙上眼睛,还用布巾塞住嘴。   徐宝珠一脸歉疚,对皇后说道:“姐姐,你也别怪我,我也是为了救我夫君于水火,你放心,我必不会伤你分毫。”   本来,徐宝珠是想好生跟皇后商量,让她配合着演戏的,应该很容易就事成了。   可是仔细想想,害怕皇后不会同意,所以干脆想办法将她骗出来,联合李月容里应外合,将她掳走了。   毕竟谁会想得到,妹妹会掳走姐姐呢。   皇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过二人都没有理她,趁着城门尚未关闭,赶紧逃出城去了。   徐太后消息灵通,很快就收到了徐宝珠留下的字条。   字条上,说是皇帝撤兵放了卫王,她就放了皇后。   当时气得徐太后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登时从坐上拍案而起,恼怒道:“反了反了,这个蠢货!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掳走自己亲姐姐,真想气死哀家!”   气得徐太后上气不接下气,肚子都一阵抽痛,痛得一头冷汗直流,捂着肚子,痛苦的跌坐回了软榻上。   嬷嬷连忙道:“快去,传太医!”   徐太后忍着痛,当即下令,“快派人去追!给我把她们追回来,谁也不许放走!”   嬷嬷扶着她劝说,“娘娘消消气,二姑娘肯定是一时鬼迷心窍,被人挑唆的。不过几个柔弱妇人,肯定跑不远。”   徐太后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皇后这么被掳走,没有按时用药,又几经波折,肚子肯定就要穿帮了!   若是皇后小产,那她腹中的胎儿怎么办?现在都五个月大了,难道要狠心打掉?   那她折腾了这么久,要前功尽弃?   一想到这里,徐太后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气得一只手紧紧揪着袖子。   与此同时,盛长乐早就已经在城外接应她们了。   见到李月容事情成功,盛长乐唇角微勾,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能够想象,太后肯定已经气得跳脚了。   这个坏女人,最好气死她!让她知道,她盛长乐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李月容慌忙赶来,喘着粗气道:“现在怎么办?”   盛长乐指着自己准备好的马车,“你们衣裳太惹眼了,换衣裳,换马车,乔装打扮,先赶路再说,不然追兵马上就到了。”   李月容点头,而后众人换了一辆马车,都换上平民的衣裳,扮成商队,连夜往北上逃去。   因为不能让皇后看见盛长乐,所以他们是分开两辆马车的。   这边车上,徐宝珠把皇后嘴里的布拆开,还想给她喂水喝,“姐姐,先喝点水吧。”   结果皇后根本不喝她的水,气得面红耳赤,恼怒骂道:“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来绑你姐姐!你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掳走皇后,知不知道是什么罪?”   徐宝珠一脸歉疚,“姐姐你别生气,我也是为了救我夫君,是他们想要谋害他,容不下他,若我不救他,他就死定了……”   皇后差点没被气死,“你才嫁给他三个月,还真上纲上线,真当自己是卫王妃了么?生你养你这么多年的父母兄弟姐妹都不要,就为了救这么个逆贼!   “你说他待你好也罢,他还一点都不喜欢你,你值得么?到底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可是想气死我!”   徐宝珠含着眼泪低下头,“姐姐,卫王他也没有待我不好,虽然不喜欢我,但是也对我百依百顺的,我们是明媒正娶成了亲的,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不可能放任他不管……”   皇后气不打一出来,“你知不知道,你今日掳走我,罪孽深重,就没有回头路了!万一他不领情,反倒将你弃如敝履,到时候你当如何?”   徐宝珠小声嘟囔,“那我也心甘情愿……至少我嫁给了喜欢的人,为喜欢的人付出都是应该的。   “不像姐姐你,眼里只有权势,爱你的人你视而不见,非要嫁给一个一无是处,你不喜欢,也不喜欢你,后宫还那么多女人的。”   好似被徐宝珠戳中要害,徐玉珠心下一震,张了张嘴,已经是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随后徐宝珠就又把皇后的嘴给堵上了,侧开脸,躲到一旁暗暗抽泣。   另外一辆车上,李月容还在询问,“昭昭,我们现在如何跟五哥汇合?”   盛长乐含着得意的笑容,“放心,我已经跟我夫君传信过去了,让骊山撤兵,放卫王离开,等我们见到卫王,再放走皇后即可。”   与此同时,骊山树林之中。   徐孟州看着盛长乐让快马送过来的信,差点没气笑了。   这个小东西,现在还开始统筹全局了?   其实徐孟州救走卫王是迟早的事,根本不需要盛长乐她们冒险掳走皇后,除非盛长乐此举另有目的。   这小东西一肚子坏水,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他估计又要准备收拾烂摊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昭昭的报复时间,   粥粥负责:我媳妇做什么都是对的~撒花~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柘眠 4瓶;画画的猴子? 1瓶; 第95章   骊山这边很快都收到消息,说是卫王妃掳走皇后, 要挟退兵放走卫王。   原本皇帝是不打算理会的, 今日他除掉卫王心意已决,再者, 他本来也不在乎徐皇后和她肚子里的胎儿死活,反正都是他们徐家的人在做戏。   可群臣纷纷谏言,说是皇后娘娘肚子里的龙种要紧,卫王今日逃走还可以让人去追, 肯定逃不了多远的, 可万一皇后娘娘受了惊吓, 腹中胎儿有个三长两短, 那就是关于整个国家的损失。   最终, 李元璥架不住这么多人的七嘴八舌,特别是徐家的人反应异常激烈, 只得答应先退兵,而后带着人去追被掳走的皇后。   骊山退兵之后,徐孟州便将卫王成功救出来,乘坐着马车, 前去与盛长乐约定的地点。   马车上,徐孟州特意带来秦艽, 正在为卫王包扎治疗伤口。   卫王伤势过重,险些丢了性命,特别是一双腿,甩下山坡骨折才刚刚接上, 今后还不知能不能站起来……   不过秦艽还是好声好气的安慰,说是好好养伤,可以今后再慢慢想办法治腿。   李元珉今日死里逃生,眼睁睁看着身边亲信为了保护他,一个个都付出生命的代价,就只剩下一个周负,伤势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他原本也迟早会落入李元璥手中,是徐孟州及时赶到,将她先藏匿起来,如若不然,恐怕他早就已经是骊山之中的一条亡魂。   最近李元珉确实也在筹备逼李元璥退位的事情,却没想到竟让他先下手为强,还有那么多人背地里帮他。   李元珉闭着眼,面如死灰的躺在车内软榻上休息。   他睁开一个眼缝,偷瞄坐在旁边的徐孟州一眼,略微嘶哑的声音,只道:“说实话,你到底是诚心扶持我,还是只是想利用我?”   徐孟州手中正捏着一个荷包,暗青色的荷包上,彩线绣着戏水鸳鸯,这是盛长乐亲手绣给他的,她绣工很烂,这个荷包都绣了三个月才绣好,还不知扎了几次手,本来只是寻常之物,可对于徐孟州而言,看得比身上一些价值连城的配饰还要珍贵。   他拇指搓揉着荷包上的红色穗子,唇边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回答,“李元璥容不得你,也容不得我,我们结盟,也只不过各取所需,难道你就不是利用我?”   李元珉噎住,一时也答不上来,他说得对,他们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罢了。   徐孟州还道:“此番也是我太大意,本以为他想取我性命,倒是不知,他还留着后手,害你如此,并非我本意。”   感觉到自己毫无只觉得腿,李元珉也只能接受了现实。   他许久才冷笑一声,道:“我这次就算是逃回去,李元璥必定也会派人前来平反,到时候我也撑不了多久,早晚死路一条。   “徐孟州,今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只要你能保我回去,今后,你若有意取这江山,我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反正李元珉现在腿都断了,这天下,就算他得不到,也绝不让仇人李元璥好好坐这皇位。   徐孟州有意谋反的事情,李元珉其实早就有所察觉了,因为徐孟州之前划入他名下的陇右地区,其实一直都捏在徐孟州手里,不知在那里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李元珉只能将复仇希望都寄托在徐孟州身上,若是徐孟州想反,他全可以助他。   徐孟州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轻笑,垂目仔细看手里的荷包,就好像在看盛长乐一般。   李元珉又道:“不过,我劝你还是早些清理门户为好,你们徐家,现在蛇鼠一窝,实在太乱了,若是你狠不下心,将来迟早栽在他们手里。   “我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李元珉还看在狗皇帝好歹跟他血脉亲情,不想用太暴力的方式比他退位,谁知狗皇帝一来就直接扼住他的喉咙要取他性命。   果然若是不心狠手辣,就是能眼睁睁看着权势地位落入他人手里。   李元珉的话,久久回荡在徐孟州耳边。   徐孟州自然知道,徐家他这几个兄长,除了一个五哥徐远州忠心帮他,其余几个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各怀鬼胎,不知在图谋些什么。   他前世就众叛亲离,今生本来是不想与几个兄长再决裂的,一直想办法好生维系。   现在看来,与他们决裂,也是无法避免,迟早的事。   *   盛长乐带着人,一路换乘马车,东躲西藏的,连夜行程,一直到隔日清晨,才又上了烟江江边的一艘船上。   因为徐孟州先前将阿西派过来保护盛长乐,阿西背后还带着一帮喽啰供他使唤,所以路上事宜,盛长乐只需交代阿西去办即可。   这艘船,就是盛长乐约定好与徐孟州会面的地方,这样能保证不被官兵捉到,到时候也方便放皇后回去。   河面之上笼罩着一层薄雾,如轻纱一般朦朦胧胧。   盛长乐换上一身芙蓉紫云锦罗裙,梳着坠马髻,发髻间一支金镶玉梅花步摇,在清风吹拂下前后摇晃,裙摆也略微掀起一些。   身后脚步声靠近,李月容缓步上来,胳膊撑着栏杆,捧着脸询问,“昭昭,小舅舅他找得到这里么?”   盛长乐点头,“他肯定找得到的。”   想了想,李月容一双柳眉又瞥了下去,略显哀愁,“此番我随五哥离去,恐怕今后不会再回来了……。”   她以前就很后悔,五哥被贬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跟着五哥一起离去,这次,她已经决定好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丢下五哥独自一人。   李月容拉着盛长乐的一根手指,握住她冰凉的手,有些不舍的看着她,“昭昭,也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再见……这京城危机四伏,凶险万分,你可千万要小心一些。”   盛长乐侧身过来看着她,抿唇笑了笑,“你也要小心一些,你先随五表哥去陇西也好,到时候我和夫君再想办法保全你们,只要活着,将来总会再见的。”   前世的李月容和李元珉都是早逝,所以盛长乐对他们兄妹要求也不高,只要活着,将来总会有机会翻身的。   另一边,船舱客房之内,徐宝珠将皇后送了进去,替她松绑,关切询问,“姐姐,你没事吧?”   皇后脸色别提多难看,手腕上被绳子捆过的地方还带着勒痕,不屑的侧身躲开,一眼都不想看见徐宝珠。   她冷声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   徐宝珠还再三保证,“姐姐你放心,我会安全把你送回去的。”   皇后暗下一寻思,一个激灵想起来。   徐宝珠哪有这个胆识和能耐,竟然敢从宫里掳走皇后,到现在两天了也没被人捉到,这背后,肯定有人在帮她吧。   皇后渐渐冷静下来,红着眼睛,握住徐宝珠的手,开始跟她语重心长的说道:“宝珠,你到底是受谁挑唆的,你若是现在肯告诉姐姐,到时候姐姐尚可为你向姑母求情,不然你此番闯了这么大的祸,可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徐宝珠知道背后是盛长乐在帮她,可她也知道,若不是盛长乐两夫妇在暗中帮卫王,卫王早就已经死了。   李月容都再三警告过,千万不能让皇后知道盛长乐也在这里,所以徐宝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徐宝珠握住皇后的手,含着泪,只道:“就算是我对不起姐姐,对不起父亲母亲,养育之恩只能来世再报……”   皇后好说歹说,徐宝珠就是顽固不化,都快把皇后给气死了。   船一直沿着烟江北上。   不知不觉在江上烟雾之中飘了一天,又到夜里。   盛长乐方才与李月容在大堂一起简单用过晚饭,吃的是糖醋鲤鱼,鲫鱼汤之类,吃得倒是心满意足,正回房间。   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船舱过道上挂着灯笼冒出幽幽亮光。   一开门,突然从屋里黑暗之中伸出来一只胳膊,一把抓住盛长乐,将她娇软的身子摁在门板上,男人高大健壮的身躯从背后死死压着她,丝毫动弹不得。   不知突然从哪冒出一个人闯进她房内,盛长乐心下猛然一震,整个人都吓蒙了。   她张开嘴,正欲开口惊叫,却被男人一只大掌捂住口鼻,嘴里只剩下“呜呜呜”的声音。   男人在她耳边喘着粗气,灼烫的气息顺着耳廓和衣襟,接触到了她的肌肤,惊得她浑身一个哆嗦,挣扎抵抗得更厉害了。   他却不管她的挣扎抵抗,已经从背后,唇瓣贴上了她白皙细腻的颈子,痴迷流连的嗅着她身上的芳香。   酥酥痒痒的感觉,好似一万只蚂蚁在她身上爬似的,从耳朵爬到后颈,又自后颈爬到背脊,一股莫名的电流贯穿背脊,让她脸都憋红了几分。   黑暗中,一双大手攀上酥软柳腰,灵活熟练的,粗鲁的一把就将她的衣裳撤去。   盛长乐当时心都凉了半截,一瞬间有点绝望,莫不是这船上有什么内鬼吧?   慌乱挣扎片刻,她深吸一口气,渐渐冷静下来,才想起来曾经学过的防身之术。   最后她用尽浑身力气,一脚踩在男人脚背上,手肘往后一撞。   随后抓着男人的手一口咬下去,试图用此法子挣脱。   果然是疼得男人惊叫出声,“呃,你怎么这么狠……”   主要是徐孟州手上伤还有些疼,又被她咬了一口,伤口都咬裂开了。   听见男人声音再熟悉不过,盛长乐回过头来一看,才分辨出背后轻薄她的男人不是别人,是她夫君,刚刚一时慌乱竟没想到。   盛长乐吓出了一头冷汗,看见是徐孟州整她,简直恨不得捶死他,几巴掌挥在他身上,“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坏!”   无声无息的冒出来吓唬她,简直坏透了!   可盛长乐都已经好几天都没见过徐孟州,见到他又稍微有些惊喜,想打他,可打着打着又一头栽进他怀里,一时间又爱又恨的,两条胳膊将他死死抱着,眼角都溢出一丝湿润。   徐孟州窃笑,顺势将她整个娇小的身子从地上竖着抱起来,到一旁桌上放她坐下。   他不老实的手在她顺滑柔软的衣物上游动,呼吸剧烈,几乎鼻尖碰着她的鼻尖,含着绵绵情意的磁性嗓音询问,“昭昭,有没有想夫君?”   盛长乐咬着唇,赌气的轻哼一声,不想理他。   她刚刚被吓得半死,差点魂飞魄散,心跳到现在还没平复下来。   还以为船上溜进来什么色鬼要轻薄她呢,结果,果然是溜进来他这个色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南 10瓶; 第96章   怀里香娇玉嫩的一团,手心触及之处的绸缎都觉得又柔又软, 徐孟州好几日不见她, 一时捧着不想松手,蚀骨钻心的念头简直有些要命。   他正如饥似渴的与她亲昵, 一时脑子里都只有一个想法,迫不及待的想将她融入身体里。   盛长乐皱着眉,一脸潮红,连连把他往外推, “夫君, 先说正事!卫王可救出来了么?”   徐孟州急促呼吸, 回答, “自然救出来了, 不然哪有脸来见你。”   说着,他捏着她的下巴, 问她,“昭昭,你胆子可真不小,皇后也敢掳走?”   他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一口, “嗯?”   盛长乐瘪嘴,“你胡说, 掳走皇后的明明就是卫王妃,才不是我!”   “不是你策划的?”还找人背黑锅,弄得好像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盛长乐对上他幽暗深邃的眸子,知道瞒不过他, 也就老实说了,“告诉你也罢,是我策划的,是我想坏太后的好事。”   想到被太后害得惨死的秦嬷嬷,盛长乐鼻子一酸,眼泪都包在了眼眶之中。   那眸含秋水,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断断续续,将从骊山回去之后的事情都跟徐孟州说了,说是听闻秦嬷嬷被扣在宫里,去要人却只要回来几颗牙齿。   盛长乐反正就是想让皇后假孕的事情被戳穿,她倒要看看,太后这么费尽心思,不惜杀人灭口的掩盖,到底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她道:“夫君,我知道你与太后是姐弟,你必定不好插手这些女人间的琐事,反正我自己会为秦嬷嬷报仇的,什么也不用你管,免得你说我破坏你们姐弟之情!”   这话直白的意思,不如说是盛长乐让徐孟州在她和太后之间做一个选择。   反正徐孟州不帮她也罢,别帮太后就行。   徐孟州苦笑,“你这是什么话,谁说不管你了?   他揉了揉她鼓起的脸蛋,“别生气,等我回去之后就去找太后要人,我看她就是怕你把皇后假孕的事情捅出来,故意吓唬你的,没想到还适得其反……”   盛长乐赌气,“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果然指望不上你!”   她推开他,跳下桌子就要走,徐孟州皱着眉,将她拉回怀里,“那不管秦嬷嬷是否活着,我都问太后要个说法?”   盛长乐道:“你倒是可以找她要说法,回过头来,她知道我找你告状,又好来针对我!”   徐孟州头疼,“那你想如何?”   盛长乐不理他,“不管你,我要先去看看卫王情况如何再说!”   随后盛长乐找来火折子,点燃油灯,罩上灯罩,先把身上被徐孟州弄乱的衣裳整理整齐。   徐孟州眉头紧拧,也只好带着她先去见卫王。   *   卫王倒是九死一生,活着回来了,只是伤得那么重,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也不太好看,整个人都显得憔悴。   徐宝珠和李月容已经找秦艽问过卫王伤情,得知腿伤严重,恐怕今后无法直立行走了……   原本卫王也是身如玉树,光风霁月的俊美人物,如今经此变故,落得这般田地,任由谁见了都不禁感慨万分,心里虽然清楚,却都不愿提他腿的事情。   徐宝珠正坐在床边,想到今后卫王一双腿废了,心疼得哭成了泪人。李月容也立在旁边偷偷抹眼泪。   盛长乐神情哀愁,不禁感叹,卫王前世自焚而亡,如今一双腿,也不知能不能低过一条命?   卫王拧眉,“我这不还活着么!你们一个个现在就急着哭丧,是不是太早了些?”   几人这才抹去眼泪,不再哭哭啼啼,免得卫王更加难过。   卫王听闻李月容和徐宝珠都要跟他回陇西,他自然是拒绝的。   李月容留在京城,怎么也是尊贵的皇室公主,就算做错事,受罚完就没事了,可若是跟着他回陇西,今后就会灌上反贼的名声,今后前路渺茫。   同理,徐宝珠也是如此,不管她做错了什么,毕竟是太后宠爱的侄女,皇后的亲妹妹,若是留在京城今后还能重新来过,若是跟他离开,等于失去一切,什么都没有了。   李月容反正是一口咬死了,“五哥,你别说了,若是我丢下你,回去也会良心不安,这辈子都良心不安,做公主又有什么意思,我是一定会跟着你回去的。”   徐宝珠连连点头,她也是!   卫王对上徐宝珠哭得红肿的眼,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与徐宝珠成亲三月,一直都冷落她,不待见她,对她实在很差,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倒是出乎预料,他落难之时,徐宝珠竟愿意为他出头,不惜掳走皇后,还要扔下一切跟着他回陇西。   众人似乎看出来,两夫妻有话要说,各自识相的悄然退去。   只剩下卫王跟徐宝珠二人留在屋里。   昏暗灯光下,卫王静寂无声的躺着,身上盖着青色妆花锦被。   徐宝珠则垂目坐在床边,手心在膝盖的裙摆上捏了又捏,明明是夫妻,如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好似有些紧张局促。   卫王终究是先开口道:“我写一封放妻书,明日你带着,随首辅他们一起回京,别跟着我。”   徐宝珠还以为,她此番为他做了事,他对她会有所改观的。   谁知,他依旧那般冷漠,还说要写放妻书,撵她离开,如此冷漠决绝的口气。   当时徐宝珠就忍不住,又落了泪,“殿下当真要赶我走么?”   卫王半眯着眼,没有说话。   徐宝珠眼泪止不住的涌出,顺着脸颊流下,都一滴一滴落到手背上。   她埋着头,哭声说道:“殿下,宝珠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娶我,一直都不待见我,可是,当初我们成亲那日你亲口说过的,这辈子你的正妻都会是我,如今不能言而无信。   “我们既是夫妻,自然应当有难同当,宝珠所求不多,只想留下来照顾你,你现在身受重伤,行动不便,总归有用得上的地方,你就当是多带个奴婢也好……”   “若殿下当真就那么厌弃我,容不下我,非要赶我走,我绝不无理纠缠……   “只望殿下好生保重身子,将来,有缘再见……”   她确实哭得很伤心,就像她姐姐说的那样,不管她做了什么,卫王都不会领情,会将她弃如敝履。   徐宝珠已经哭得眼前一片模糊,看着卫王,道:“我临走之前,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只望殿下能成全。”   卫王别开脸,道:“说吧。”   徐宝珠抹了一把眼泪,好似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大着胆子,道:“我想抱抱殿下……若是殿下不方便就算了。”   卫王蹙了蹙眉,不过沉吟片刻后,还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毕竟他们好歹夫妻一场,两人连手指头都没碰过。   徐宝珠怕碰到卫王身上的伤,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凑上去,侧躺在卫王身边,靠在他肩膀上。   感觉他身上冰凉凉的没有温度,一身都是药味混合血腥味,呼吸都有些虚弱,也不知受了什么罪。   想着今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徐宝珠鼻子一酸,突然很是伤心难过,哭得更加厉害了,一时间泣不成声。   听着她伤心的哭声,卫王都有些于心不忍,可是却不敢开口安慰。   其实他心也是肉做的,眼看着徐宝珠为了他的所作所为,心下自然有所触动,觉得多有亏欠。   可是他现在废人一个,亡命之徒,自身难保,自己都不知能活到几时,又怎能牵连了她,让她跟着去吃苦?   徐宝珠若回去,徐孟州定会想法子保全她,她今后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高门千金,就算再嫁,也能嫁个好人家。   *   皇帝的人马已经连夜追踪到江边,正沿着岸边搜寻。   直到次日,天刚蒙蒙亮时候,有官兵在岸边发现一艘船。   只不过,船上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昏迷不醒的皇后,其余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他们还真的做得干干净净。   在徐孟州的暗中安排之下,皇后很快就被送到了李元璥面前。   李元璥照例让带来的太医看一看皇后的情况,才查出皇后没有怀孕,也没有落胎的迹象,不知是早就落胎,还是一开始根本就没怀上!   李元璥听闻皇后竟是假孕,得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自然是龙颜大怒。   皇后醒来之后,得知假孕之事已经穿帮,一时惊慌失措。   她也只能哭着跪在李元璥面前,拉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解释,“陛下,陛下你听臣妾解释,都是盛长宁,那时候给臣妾下药让臣妾小产……都是盛长宁害的,她如此大逆不道,所以太后才处死了她!”   李元璥气得面红耳赤,一脚将她踹了出去,厉声喝骂,“那你继续假孕,难不成还想去外头抱个孩子,扰乱我皇室血脉!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不是,不是,臣妾绝对不敢……”   想到戳破之后,后果严重,徐玉珠一时吓得仓皇失措,也就只好什么都说了,“是仙女!陛下肯定还记得,当初天云山行宫那个仙女,是她怀有龙种!   “臣妾落胎之后,本是想到时候把她的孩子抱过来,那也是陛下的血脉,陛下恕罪……臣妾当真不是有意为之,都是被人谋害的。”   听闻她这番话,李元璥惊愕万分,顿时来了精神,蹲下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质问,“你说什么,仙女当真另有其人?”   李元璥一直就怀疑,徐宝珠根本就不是那个仙女,也是现在才知道,不但仙女另有其人,仙女竟然还怀有他的龙种!   作者有话要说:  Surprise!!   本来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的三更,为什么我都没有说有小可爱竟然猜到了???   难道是因为……我没说抽红包??哈哈哈……   所以这章还是抽红包,   ——   推荐基友的文文《春光艳》by鹿时眠   【已正文完结,可放心食用!】   最受帝王宠爱的平阳公主闹死闹活。   终于求得帝王把宁国公府嫡长子晏昭廷,强聘为驸马。   却不想大婚当日。   洞房花烛。   平阳公主一觉醒来,拔剑指着驸马爷的鼻子:“思来想去,这门亲事,你是极不愿意结的!”   晏昭廷看着眼前面如芙蓉,纤腰玉润的女子。   他眉眼间似笑非笑,然而掌心却是稳稳一握。   突然间哑了嗓音:“结都结了,殿下还想离?”   于是成婚当晚。   平阳公主便带着公主府的下人,浩浩荡荡的杀回皇宫去。   再次闹死闹活要和离! 第97章   一行人扔下皇后下船之后,便要就此分道扬镳。   卫王和李月容要往西北, 盛长乐和徐孟州便要准备回镐京。   分别时候, 徐孟州跟卫王在马车里商议些什么,盛长乐和李月容也在依依惜别, 泪眼婆娑,四手紧握。   盛长乐再三叮嘱让李月容多加小心,他们此去路上千难万阻,必定遇上追兵, 不过徐孟州已经派出不少人手掩护, 卫王也送信回陇西让人前来接近, 只望他们安然顺利的抵达陇西。   回陇西之后有卫王的势力做保护, 就暂且安全了, 希望她脱险之后,能送信回来报平安。   李月容还稍微有些担心, 因为卫王这次回去之后,立马就要立起大旗,明目张胆的造反了,到时候朝廷必定派人平反, 又是一场血战,也不知卫王能坚持到几时。   盛长乐知道, 这事情发展与前世一模一样,前世卫王也是以清君侧之名,带兵造反,不过当时前去平反的是徐孟州的五哥徐远州, 在徐孟州的出谋划策下,最后卫王大败,引火自焚。   若这辈子派去平反的还是徐远州,那徐孟州全可以从中作梗,将平反的事情拖延着再说。   她安慰李月容,“你别担心,好生照看五表哥。”   想了想,盛长乐又问李月容,“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沈寂说的,我可以帮你带给他?”   说到沈寂,李月容眸中又模糊了,脑子里都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现在却也要天各一方……   李月容眸中略显悲凉,道:“那你就告诉他,别惦记着我了。”   盛长乐蹙眉,干脆一把将她一直耳环取下来,含笑道:“那我就把你的耳环送给他,告诉他,这对耳环重聚之日,便是你们重逢之时,怎样?”   李月容一急,想把耳环夺回来,可是被盛长乐灵巧的避开了。   李月容皱眉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坏!我不能连累他的!”   盛长乐凑到她耳边询问,“你难道就一点没有动心的?”   李月容支支吾吾,“我……我才没有。”   盛长乐拍拍她的肩膀,“时至今日,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都时至今日了,李月容也只好老实跟盛长乐交代,第一回 她跟沈寂见面,就是那次她想勾引沈归结果勾引错了人,给沈寂投怀送抱。   就是因为那件事,现在想起来,李月容都觉得丢人现眼,实在没脸见沈寂。   盛长乐听闻,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李月容看盛长乐果然笑话她,顿时就急了,“我就说吧!实在太丢人了!”   盛长乐掩唇笑得花枝乱颤的,连忙解释道:“这哪里丢人了,歪打正着,多有趣的姻缘啊!我看,就是因为那次他才喜欢上你的,这说明,那日你倾国倾城,把他都迷得神魂颠倒了,他哪里还会在乎那些?”   盛长乐一番话,倒是说得李月容好像渐渐明白了。   沈寂根本就不觉得她丢人,只觉得她好看。   思来想去,李月容就同意盛长乐把耳环给沈寂带回去。   随后各自回到自己的马车,久久挥手作别。   卫王李元珉正躺在马车里,本来受伤行动不便,不过不知想到什么,忍着身上剧痛,特意爬起来,撩开车窗卷帘,伸长脖子,朝着外头张望了一眼。   只见徐孟州等人的马车已经滚滚而去,只留下满天尘土,他却一直没有看到想见的那抹身影,眸中掠过一抹失落。   昨夜徐宝珠跟他作别之后,他一整夜都没有合眼,一直都在想她说的那些话,想她哭得那么伤心难过的模样,又想到以往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不管他对她多冷淡,她总是以德报怨的样子。   刚刚,他还一直在等着徐宝珠再过来与他道别,至少可以再见最后一面,或许他应该说两句好听一些的话,最后一回,不要再对她那么差。   谁知徐宝珠没有再来见他,或许是躲在马车里不肯出来,不知是不是又哭得跟昨夜一样伤心。   他们就这么分别了。   李元珉久久看着窗外,还是旁边李月容发现他不太对劲,连忙扶着他躺下。   李月容看着他询问,“五哥,你若是舍不得,现在让人去把五嫂追回来还来得及……”   李元珉躺下,面色黯然,眸光涣散,只呐呐回答,“追回来作甚,我们二人都还不知能不能安然回陇西,何必再带着她一个累赘。”   李月容憋不住想笑,道:“五嫂可是掳走了皇后,这么大的罪名,全京城都知道了,她回去肯定后果很严重,说不定会被杀头的!”   听到“杀头”,李元珉蹙眉,“我都跟徐孟州说过了,他答应会照看。”   回想起来又有点担心,她会不会真的被责罚,连徐孟州也保不住?不过,再怎么也比跟着他们逃亡要强。   李元珉终究是狠下心,拿被子遮住脸,再不提这件事。   因为李元珉身上负伤,赶路不方便,晚上必须停下来休息,时常还要换装扮,换马车,甚至又换成另一条水路,躲避背后的追兵和前面的关卡,只有进入并州以西的地界才能安全。   当天夜里,一行人在一家客栈留宿。   连续几日劳累奔波,李元珉伤势不但不见好转,反倒是因为发炎突然发烧,把李月容都吓坏了。   秦艽不在,只有秦艽留下来的一个徒弟照看着李元珉,让人连夜守候在床边,用冷帕子给李元珉敷额头。   李元珉头晕眼花的,朦胧之中睁开眼来,就见着是徐宝珠正坐在床沿,替他换额上的帕子。   他不禁冷笑一声,嘲讽自己,还真是病得不轻,竟然眼花,把李月容都看成了徐宝珠,这也太可笑了。   徐宝珠明明就已经回京城去了。   他合上眼,努力清醒了几分,再次睁开眼仔细一看。   面前的不是李月容,分明就是徐宝珠本人。   李元珉一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抬起袖子,一把就抓住了徐宝珠的胳膊,好似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宝珠,当真是你?”   徐宝珠正担心李元珉发烧的事情,看他突然醒过来抓着她的胳膊,还吓了一跳,有点惊慌失措。   怕李元珉把她赶走,也只好扭头过去,“殿下,你认错人了,不是我!”   谁知她一时着急,嘴笨,话都说错了,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徐宝珠一拍额头,也只好什么都承认了,可怜巴巴的躲在床边,恳求道:“殿下,你别赶我走可好,我只是想留下来照顾你,你就当我是个多出来的奴婢吧……”   徐宝珠还在说什么,李元珉都听不清了,他只是久久凝望着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时心下五味具杂,大概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傻得让人心疼的女人。   李元珉黝黑的瞳孔之中明晃晃的,久久才开口询问,“我都是废人了,现在又还在逃命,你当真要跟着我?”   徐宝珠点点头,“就是因为殿下现在伤势严重,我实在放心不下,不忍扔下你……殿下,你别不要我可好?真很乖的,吃得也不多,也不会添乱……”   李元珉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他沉思片刻,缓缓放开她的手,道:“倒杯水吧,我渴了。”   这意思,同意不赶走她了?   徐宝珠心下一喜,赶紧过去桌边给他倒来一杯水。   因为李元珉起不来,徐宝珠还将他搀扶起来,将茶水给喝了下去。   明明是一杯普通的茶水,却好似什么清泉甘露一般,从口中灌入腹中,舌尖一直到心里都是暖融融的,他好像病都瞬间好了一大半。   李元珉侧目瞄了她一眼,轻声道:“别动不动就奴婢,你好歹也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你要是奴婢那我是什么?”   徐宝珠抿唇,瞬间破涕为笑,脸上两个小梨涡很是好看。   她埋下头,捏着裙摆,噘着嘴道:“可是,殿下已经给我放妻书了……”   “……”李元珉顿时脸都黑了,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门外正在偷看的李月容捂着嘴,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都怀疑,五哥是不是因为徐宝珠走了,伤心过度才病倒的,现在把徐宝珠弄出来,他立马什么毛病都好了!   果然,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以前李月容还不怎么喜欢这个徐宝珠,经常跟她作对。   自一起从宫里掳走皇后起,李月容对她才刮目相看了。   *   另一边,盛长乐跟徐孟州在回京路上,决定悠哉悠哉的回程,一路欣赏沿途风景,放松放松。   毕竟徐孟州早就说要带盛长乐出来玩的,到现在还一直没机会。   不过盛长乐不方便在此处露面,所以她还稍微乔装打扮了一下,免得万一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太后就猜到这次掳走皇后的事跟盛长乐有关系了。   为了方便日夜兼程,盛长乐跟徐孟州选择的水路,坐游船回京。   烟波江上,薄雾朦胧,如轻烟袅袅。   奢华瑰丽的游船阁楼之上,俊美男子身着练色流云纹鹤氅,莲花玉冠束发,正席地而坐,轻抚案上一方古琴。   琴音自修长指尖溢出,余音缭绕,不绝如缕。   伴随着琴声,绝色美人身着绯红舞衣,身姿轻盈纤软,舞姿婀娜曼妙,整个人仿佛随风飘摇的绸缎,一举一动,体态风流至极。   她手中披帛,随风飘飘扬扬,正好飘到徐孟州脸上,遮住了他的视线,深吸一口气,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甜。   琴声戛然而止,徐孟州指尖勾住这一缕轻纱,绕了盛长乐的胳膊两圈,顺势就将她整个人给拽了过来。   带着盈盈芳香,娇软的身子一头跌进男人怀里。   两人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各自含着暧昧的情意。   盛长乐瞥了他一眼,涨红着脸道:“人家跳舞呢,你干什么!”   本来盛长乐想要起身,徐孟州却已经翻身将她压在了地毯上,他捧着她的脸,“昭昭,你真好看……”   察觉他不听话的手,盛长乐推他,娇声说道:“你伤都还没好,不许碰我!”   可是那般嗓音,酥软入骨,倒是有种欲拒还迎的味道,勾得男人愈发难以抑制了。   他灼烫的目光落在她朱红水润的唇瓣上,捏着她的小手,放在他身上,“都好了,不信你检查?”   盛长乐拍了他一巴掌,“谁要检查呀!”   “仔细检查……”   “……”   片刻后,二人渐渐滚成了一团,凝脂般的肌肤自红绸之中溢出,嫩得跟白豆腐似的,好似用力一掐都会碎裂。   一双莲藕般细嫩雪白的胳膊挂在男人脖子上,像是藤蔓一般缠着他怀里,毕竟是冬天,即使室内烧着炉子也是冷得很。   她脸颊绯红,眸中水雾雾的,口中吐出一个“冷”字。   男人站起身,带她朝着床软榻走去,一边大步朝前走,还一边撞了她几下。她还整个人严丝合缝的挂在他身上,被撞得瞬间没了力气,被他扶着才没有跌落下去。   他将她小心翼翼放入被褥之间,黑影渐渐笼罩下去将她严严实实盖住。   *   宫里,皇后刚刚被送回宫,滑胎的事情已经在京城传遍了。   徐太后得知之后,心底便是一凉,难不成真要逼她打掉?   后来得知,皇后竟然把仙女怀孕的事情告诉了皇帝,更是一巴掌扇死她的心都有了。   徐太后怒骂道:“你怎么这么蠢!皇宫守卫森严,你还能被一个弱女子掳走,事情败露了不说,还尽是给哀家添乱!”   皇后慌忙解释道:“姑母,陛下都答应了,只要姑母肯把那个仙女召进后宫,这次的事他可以既往不咎!”   徐太后险些没被气死,她上哪去弄个仙女来召进后宫!   作者有话要说:  ヽ( ̄▽ ̄)?一更奉上,勤快眠准备好接受彩虹屁了~   卫王和宝珠先告一段落啦,月容还会有后续的,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暖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豆豆爱豆豆 10瓶; 第98章   因为皇后已经落胎,徐太后的原计划被打乱了, 正在考虑要不要将腹中胎儿引产。   可心腹的太医说, 胎儿已经五个多月,现在引产太晚, 一个不慎就会大出血有生命危险。   若是悄然生下来,另外安个名分也并非不可。   都怪徐宝珠这两姐妹太蠢,坏了她的好事。   正犹豫不决时候,皇帝忽而前来长生殿觐见。   徐太后脸色略微难看, 原本称病拒绝接见。   不过皇帝火急火燎的, 横冲直撞, 闯了进来, 大殿自然无人敢拦。   徐太后头疼欲裂, 也只能回到寝殿床榻上躺下,而后拉下帘子。   李元璥立在外头, 行了个礼道:“贸然惊扰母后歇息,朕也是有要事相求,还望母后能够成全。”   徐太后紧紧皱眉,便问, “何事如此情急,竟惹得皇帝不惜擅闯哀家寝殿?”   李元璥忙道:“确实是情急之事, 朕先前已经听闻皇后说过,当初天云山伺候过朕那名女子是母后的人,如今她身怀龙种,按理说应该接进宫里才是, 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前日听闻皇后说仙女是太后的人之后,李元璥一直就在惦记着,让皇后传话,太后却没有回话,他怕仙女现在失去了利用价值,可能会被徐太后连同孩子一起秘密处死。   他还一直心心念念,想再见仙女一面,若是就那么被徐太后悄无声息的弄死了,那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李元璥决定亲自过来找徐太后要人。   徐太后冷笑一声,道:“你莫不是忘记盛长宁的下场。”   她的意思是提醒李元璥,盛长宁进宫孩子是没有留的,所以就算仙女进宫,孩子一样不能留。   李元璥脸色有些难看,其实他不但想接仙女进宫,也想留着仙女已经五个多月的龙种。   李元璥道:“她既然是母后的人,怀的是不是龙种,母后应当心里清楚才对,凡事总有例外,还望母后能够开恩。”   徐太后恼怒道:“你竟要留下那胎儿,难道还想想生个庶长子出来?”   李元璥道:“只要母后愿意将她接进宫,她生的孩子,可以认到皇后名下。”   徐太后微微一愣,实在越来越不明白了。   这李元璥,平时都不愿意跟徐太后妥协,没想到这回为了那个莫须有的仙女,竟对她如此低声下气?   而且,盛长宁腹中胎儿,他眼也不眨一下就让处理了,现在仙女腹中胎儿,他竟然主动求情想留下。   徐太后都不禁迷惑,他就对那个一夜情缘的仙女,就那般痴迷不悟?   莫非,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李元璥给徐太后说了许多好话,最后徐太后也只能答应考虑一下。   毕竟她着实没出来,去哪给他弄个怀孕五个月的仙女出来,早知如此,不如先调.教准备一个了。   徐太后已经下令,让人现在就暗中出去寻找怀孕四五个月,且容貌绝美,气质绝佳,又聪慧过人的年轻妇人进宫。   最好是外地的,才不容易被皇帝追查到。   她现在也只能稍微调整原先的计划,把仙女弄进宫来,反正皇帝跟仙女接触也不多,希望能瞒得过皇帝。   空荡荡的寝殿之内,徐太后呆愣愣坐在镶金镶宝的紫檀木镜台前,手中捏着象牙梳子,正梳着自己肩边的一缕丝绸一般乌黑秀丽的青丝。   她梳着梳着,看向镜中素面朝天的自己,那不施粉黛的模样,清淡秀美,天生丽质,岁月在她脸上几乎看不到痕迹。   国公徐继当年就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风流多情,四处寻花问柳,他的眼光一般俗物还真是看不上的,所以娶的第三任妻子谢氏,也是一代美人之中的佼佼者,两夫妻生下的徐太后和徐孟州两姐弟,是徐家这么些子女之中生得最好看的。   徐太后能从默默无闻的家人子,一路成为先帝宠妃,还册封了皇后,美貌是必不可少的工具。   她久久看着菱花铜镜中映照出的自己,不禁长叹一声,“哀家是不是老了?”   一旁的殷嬷嬷自然是应,“娘娘一点也不老,奴婢看,与外头二十来岁的妇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娘娘寻常喜欢扮老罢了。”   自从先帝驾崩,她坐上太后位子之后,不管是衣裳首饰,还是妆容打扮,为了垂帘听政时候能镇得住文武百官,从来都是往雍容大气去选,脸上都化着浓厚的妆容,已经许久没有按照自己心意打扮过了。   徐太后自然也是爱美之人,只不过已经许久没人再敢欣赏她的美貌了,就算是她养的弄臣,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即使床笫寻欢,也只知道奉承讨好她。   不禁想到天云山玉露池那晚,她脸色忽而一阵红一阵白的,赶忙抹去了那些想法。   她梳着头,寻思片刻,吩咐殷嬷嬷,道:“给哀家找两件时下年轻人穿的衣裳来。”   她扮老扮腻了,现在突然想扮一下年轻,反正在这大殿之内也没人瞧见。   因为怀有身孕,徐太后现在只能穿宽松些的齐胸襦裙,一件金线绣凤穿牡丹的藕荷色云锦齐胸穿上身,头上髻鬟斜掠,镶金蝴蝶步摇,挽上挂着月白披帛,略施粉黛,面若桃花。   一眼看去倒是真犹如出水芙蓉一般,一如年轻时候貌美倾城,般般入画。   殷嬷嬷还不禁感叹,“奴婢差点都没认出来,果然,娘娘就是姿色一点不减当年!”   徐太后嗔她一眼,看着镜中如画里走出来一般的美人,一时久久陷入沉思。   *   盛长乐和徐孟州一路游山玩水,三天之后才返回京城。   回京后,两夫妻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了沈归。   先前在骊山,父女相认之后,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叙话,就因为卫王出事而匆匆分别,现在快十天才又见面。   在定北侯府,沈归设下家宴,好好招待了夫妻二人。   沈归还拉着徐孟州,二人前去书房密谈。   借此机会,盛长乐便找到沈寂,将李月容的东西交给了他,顺便自己瞎编了一些好话,希望还能撮合他们。   盛长乐还安慰道:“大哥不必担心,我夫君已经派人护送他们回陇西,到现在都还没听到什么风声,想来他们已经安然抵达凉州了,不会有事的。”   沈寂先前已经得知,盛长乐是沈归的亲生女儿,如今见了盛长乐,特别是听她唤的这句大哥,自然而然就亲昵了几分。   他将李月容那金镶红宝石的耳环攥进手心里,还久久陷入沉思。   卫王回陇西之后,果然不过半月,在永延六年的十一月底,立起举兵造反的大旗,并且开始笼络四方藩王,招兵买马,声势浩大。   虽然如今已到严冬,可朝廷理所应当派人前去平反。   经过朝中文武一番争议之后,派遣领兵前去平反的,正是定北侯沈归。   听闻朝廷派沈归去打卫王,盛长乐很是担心,徐孟州一回来,便拉着他询问此事。   毕竟前世明明是徐远州去平反的,怎么现在变成沈归去了。   徐孟州含着笑意,将屋里的人屏退出去,然后把盛长乐抱到床上,两人钻进被窝才开始说悄悄话,以免被人听去。   徐孟州轻轻抚摸她的小脑袋,轻声说道:“放心,这是我安排的,你爹只是去做戏。”   既然知道沈归是盛长乐的亲爹,徐孟州跟他这个岳父丝毫也不客气,就把结盟的事情摊出来说了。   岳父一听说皇帝跟盛俨这么欺负他女儿,这还能忍?再加之,早就对这大周李氏怨恨已久,迟早也是要反的。   所以沈归和徐孟州一拍即合。   沈归这次带兵出去,名义上是平反,实际上却是去帮卫王,顺便借此用朝廷拨出的粮饷招兵买马,筹备将来大事。   只等今后徐孟州在京城的事情解决,一声令下,卫王和沈归两方便可带兵南下,一举拿下镐京。   他们借着卫王的名义造反,可是盛长乐知道,卫王的腿都断了,就算能治好,估计也……   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天子是残疾的,卫王肯定做不了皇帝,除非,他有另外的继承人。   不过三两日,沈归就此匆匆领军出发,盛长乐和徐孟州还特地送到城外十里亭。   如今十二月初,天空正飘着雪花,大地也盖上了皑皑白雪,一眼望去银装素裹,天地共色。   原本天气寒冷,大雪飘飞的天气,是不适合行军作战的。   不过卫王都起兵造反了,朝廷若是视而不见也说不过去,所以沈归先带一部分兵马过去坐镇,其余等开年再说。   十里亭内,盛长乐披着厚重的石榴红斗篷御寒,头上带着雪帽,帽檐上雪白的狐狸毛随风乱飞,披风一角上,金线绣着的折枝梅花很是灼目。   她将亲手准备的一些干粮送到沈归手中,含着笑意道:“爹爹此去多加小心,这次实在匆忙,我们都还来得及好好叙旧,爹爹便要出兵平反,也只有等将来有机会再见。”   沈归提着女儿送的包袱,心里别提多甜滋滋的,脸上笑容灿烂,只道:“放心,你爹当年血战沙场,什么世面没见过,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而后沈归又再三叮嘱,让徐孟州好生照顾他女儿,若是盛长乐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不过也只是嘴上威胁罢了,沈归当初亲眼看见徐孟州为盛长乐跳崖,自然知道这男人对盛长乐多用心。   送走了沈归以及他们的军队,坐在回去的马车上。   徐孟州滚烫的大手,将盛长乐冰凉的小手攥进手心里,悉心安慰。   *   最近几个月太后身子一直不好,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来见过人了,满朝文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下雪,天寒地冻,听闻太后病情愈发加重。   在太医的建议下,太后决定前去金陵旧都的行宫,在南方暖和的天气下养病,待养好了才能回来,过年也不在京城过了。   眼前这种关键时候,太后突然离京,本来徐孟州是想劝阻的,谁知太后心意已决,匆匆启程,徐孟州也无可奈何。   盛长乐却心里愈发加重了怀疑,那日她在长生殿见太后的时候,太后明明精神抖擞,说话中气十足,实在不像是传闻中缠绵病榻都快死了的样子。   果然,她是肚子大了吧?怕到时候过年过节,宫里宫宴太多,难免出来见人,到时候被人发现,所以干脆离开京城?   隔了几日,宫里又出了一件惊骇大事,皇帝又接了一名身怀龙种的女子进宫,据说肚子都已经好几个月大了。   听闻这名女子生得惊世骇俗,美若天仙,把皇帝迷得神魂颠倒的,一进宫就恩宠有加,还册封了“瑶妃”。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猜猜猜时间了~~这个特别特别刺激,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潇潇0411 1个; 第99章   盛长乐听闻李元璥又从宫外接回去一个什么瑶妃,还是怀孕半年的那种, 当时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他还真的是……宫里那么多美人不要, 光喜欢在外头偷吃?特殊嗜好?   难怪他以前说什么“后宫一无所出”,原来都出在宫外!   晚上徐孟州回来, 盛长乐就好奇的追问他,那个“瑶妃”哪里冒出来的。   毕竟若是太后都同意册立妃位,还同意留下那个瑶妃腹中胎儿,可见来历不一般。   徐孟州还稍微有些不悦的瘪嘴, “问她作甚, 你难不成还吃醋?”   盛长乐气得, 恨不得捶他, “你胡说什么, 我怎么可能吃他的醋!”   徐孟州不肯说。   盛长乐真的想知道,只能抱着她的胳膊, 不停撒娇,“夫君,我当真不是吃醋,我就想知道是敌是友, 改日进宫见了面,也好应付, 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吃那个狗皇帝的醋作甚!”   李元璥有几个女人,盛长乐还真向来没什么兴趣,实在是好奇是敌是友, 来历如何。   徐孟州不说,盛长乐也只好哄着他,又是亲自下厨,又是搓背捏肩,伺候好,哄高兴之后,总算是撬开了他的嘴。   这件事,太后先前就已经给过徐孟州说法的。   说是当初在天云山行宫的时候,为了给皇帝下套,太后曾经用过一个美人计。   皇帝那天晚上临幸了一名美人,误以为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从此心头念念不忘,四处寻找。   随后太后就让徐宝珠冒充是那名仙女,才成功爬上了皇帝的龙床。   原本到这里,仙女应该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可谁知,徐宝珠没能怀上龙种,偏偏仙女怀上了。   后来太后便想出了那个假孕的计策,想将来将仙女的孩子换给徐宝珠,也成功把徐宝珠扶上后位。   谁知,这次皇后被掳走,假孕的事情败露,坏了原计划,还让皇帝知道了仙女另有其人的事情。   皇后便亲口恳求太后,说是要把仙女接进宫里,太后想着,这仙女本来就是她培养出来的心腹,所以最终还是同意了。   盛长乐听完事情始末,当时心情很是复杂。   所以是她坏了太后的好事,太后只好退而求其次,把仙女送进宫弥补?   盛长乐突然很好奇,这个仙女到底长得有多美……能让李元璥痴迷成那种模样?   盛长乐眨巴着眼,看着徐孟州,“你可见过这个瑶妃么,有传说中那么美?”   徐孟州摇摇头,捏着她的下巴,饶有兴致的对上她的美眸,道:“反正,不管谁都没有我的昭昭美。”   昭昭才是天上地下最美的女人……   盛长乐抿唇失笑,拍他的手。   她真的是很好奇,这个瑶妃到底美得多惊天地泣鬼神,决定改日找机会进宫,观摩观摩。   *   腊月底,临近过年时候,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宁国公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大雪初停,庭院里一地白雪,几颗腊梅花开得正鲜艳,或红或黄,花瓣上还带着些许霜雪,清风一吹,一缕缕梅花清香袭来,着实让人心旷神怡。   盛长乐白皙玉手之中正捧着方形铜手炉,身上披着石榴红斗篷,一路到惠兰院给谢氏问安。   谢氏的病早就已经养好,可最近越来越不待见盛长乐。   原因其一,慕若兰成了宁国公宠妾,现在都怪在了盛长乐身上,其二,盛长乐身子养好了这么久,肚子还是一直没动静,赶上五嫂传来怀上二胎的喜讯,看得谢氏红眼病都快犯了。   盛长乐今日去惠兰院见谢氏,谢氏身边还坐着几个不知哪家的小姑娘。   这种场景,盛长乐再熟悉不过,谢氏又在张罗着,想给徐孟州纳妾了。   不过她也没直说,只问盛长乐,“你看方才那几个姑娘,哪个生得好看些?”   盛长乐装傻充愣,“母亲是想给景明选媳妇么?也是,景明眼看着也快及冠的年纪,是该成家娶妻的时候了。   “不过,我看大嫂好像想把她娘家的表妹许给景明的,要不然母亲还是别瞎操心了,免得到时候还惹得大嫂和景明不领情,岂不白费苦心……”   她瞎说一通,分析大侄子徐景明和他那个表妹的事情,说得谢氏本来想说什么,都被她给赌了回去。   在谢氏那里,盛长乐也瞧见了五嫂。   五嫂因为怀有身孕,众人都围着她转,好像她肚子里有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有几分众星捧月的味道。   不得不说,盯着她的肚子,再看看自己的,连盛长乐都有点眼红了。   她是不是真的不能生了……   要是她真的一辈子不能生,那徐孟州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当真无子吧。   傍晚,屋内炉子里的银丝碳正烧得旺盛,隐约能听到些许噼里啪啦的声响。   徐孟州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进屋,还奇怪盛长乐怎么没来接他,褪去裘皮大领的披风之后,进里屋一看。   美人坐在暖榻上,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还在无声无息的擦着眼泪,也不知又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   徐孟州上前,弯下腰,凑到她脸上,拇指指腹拭去她落下的莹然泪水,不禁询问,“昭昭,谁又欺负你了,怎么自己偷偷在这哭?”   盛长乐眸中包着泪水,浓密纤长的眼睫轻抬,“五嫂怀孕了你知道么?”   徐孟州回答,“知道啊,大好的喜事你哭什么?”   盛长乐想了想,突然钻进徐孟州怀里,仰起头来,目中泪光闪闪的看着他,“我也想要……我也想给夫君生孩子……”   “……”徐孟州心里喜忧参半,喜在昭昭愿意为他生子,可是忧在,她不能生……这孩子哪能说想要就想要,他上哪去给她弄?   她纤柔温软的小手,灵巧得如一条小蛇,攀上了徐孟州的颈子,两条胳膊挂在他脖子上,便扬起下巴,主动凑上来朝着他索吻。   徐孟州拧着眉看着她,“昭昭,我们会有的,现在大势未定,不急于一时。”   “……”盛长乐不管,她就是红眼病犯了,看别人一个个都怀孕了,她也想要……   *   盛长乐有进宫的机会,是除夕那天宫里的宫宴。   因为现在太后走了,后宫大权落入皇后手中,女眷这边的宫宴,自然也是皇后主持的。   大殿之内,金樽美酒,歌舞升平。   皇后高坐在上方,锦衣绣袄,珠围翠绕,不过毕竟皇后年轻,不过十六七岁,还是比太后日积月累的少了几分摄人的气度。   皇后的左右手席位,一边坐的是谢昭仪,另一边坐的正是传闻中的那位瑶妃。   今日进宫赴宴的,不知多少人是为了来一睹这位新晋宠妃——瑶妃的真面目,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美人能把皇帝迷得神魂颠倒。   可是盛长乐抬眼看去,就见这位瑶妃脸上竟然戴着半脸的白玉面具,只能看见她穿着是正式场合的嫔妃礼服,衣着纷华靡丽,厚重的衣物遮住了身形,只能瞧见挺起的大肚子,头上梳着飞仙髻,带着七曜冠。   一眼看去,面具之下,露出一抹凝脂般白皙的肌肤,樱桃般鲜红诱人的朱唇,就像是美人蒙上神秘面纱之后,果然更加吸引人想一探究竟了。   盛长乐也不敢一直盯着她看,只是奇怪,为什么好端端的还要戴个面具,弄得神神秘秘的,难道是长得太美,怕引起骚乱?   先前听徐孟州的描述,盛长乐能想象到,狗皇帝好像就是喜欢她那种扑朔迷离气质,所以,说不定这也是太后的策略?   惹得盛长乐愈发好奇,这个瑶妃到底长得多美了!   不过到最后她都没能一睹庐山真面目,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至于徐宝珠,因为太后说过等瑶妃生下胎儿就会去母留子,所以徐宝珠并不担心她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就当是讨皇帝开心的筹码吧。   宫宴结束之后,盛长乐便要离开皇宫。   出大殿时候,盛长乐忽而看见一个老嬷嬷立在一旁等候,认出来她就是太后身边那个殷嬷嬷。   盛长乐缓步上前,还招呼了一声,“这不是殷嬷嬷么,太后此去金陵,怎么殷嬷嬷也没跟着去伺候?”   殷嬷嬷是太后身边的心腹,按理说,时刻不离身的,怎么太后竟然没带她去?   殷嬷嬷含笑,恭敬回答,“回郡主的瓜话,是因为皇后娘娘初次掌管后宫,太后娘娘放心不下,所以留着奴婢在宫里帮衬着,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这么一说,好像也说得过去。   看着殷嬷嬷,盛长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邪恶的想法。   太后不是趁着她去骊山,把秦嬷嬷害死了么?   她现在报仇的机会来了,她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趁着太后不在,把这殷嬷嬷的牙齿拔光,给秦嬷嬷报仇雪恨!到时候太后回来肯定气死!   反正秦嬷嬷的死,这个殷嬷嬷肯定也脱不了干系,她恐怕不知道帮太后做过多少坏事,也不无辜。   想到这个完美计划,盛长乐目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第100章   除夕夜,万家灯火, 彻夜不息。   天空还飘着如盐细雪, 似雾色般朦胧,皇宫大内被白雪覆盖, 夜色灯火下,一眼看去玉阶彤庭,宛如天上云阙仙宫。   相思殿上灯火通明,地龙烧得正热, 寝殿内温暖宜人。   瑶妃正在暖阁内软榻上, 准备歇息, 却听闻皇帝驾临。   只得赶忙扶着肚子起身, 体态纤柔, 盈盈上前去迎接。   李元璥刚从除夕宫宴上散席归来,带着一身浓郁酒气, 由宫人搀扶着,步履略微有些蹒跚。   瑶妃本想上前扶他,李元璥制止,“爱妃有孕, 不必动手。”   李元璥上来,便牵起瑶妃的手。   她那双手白皙如玉, 指尖犹如葱根,包养甚好,摸上去温软柔软,叫人不舍松手。   李元璥牵着她, 带着进殿,二人在暖阁内软榻上入座。   瑶妃将手缓缓从他手中抽出,转而给他地上醒酒茶,轻声询问,“陛下醉了,怎也不早些歇息。”   她那声柔如水,缥缈出尘,不似盛长乐那般娇媚勾人,也不似太后那般严肃冷厉,实在让人听着心旷神怡。   李元璥醉意微醺,眯着眼,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道:“朕今日宿在你这里。”   她进宫半月,李元璥这倒是第一回 提出要在她这里住。   瑶妃面具底下的笑容稍微有些僵硬,她抚了抚肚皮,好似有些为难,“臣妾身子不便,恐怕不能伺候陛下……”   李元璥道:“朕只借个地方睡觉,近来心里有事,总是睡不好。”   瑶妃也拒绝不了,面具下的柳眉微微蹙起。   李元璥又凑近一些,握住她的手,好似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捏着,双眸凝望着她,“阿瑶,你可知道朕有何心事?”   瑶妃指尖都不自在的微微颤了颤,忍耐着道:“臣妾愚笨,并不知情。”   李元璥缓缓将手指伸向了瑶妃脸上的面具,指尖轻轻敲了敲,“你进宫半月,朕尚未见过你的脸,你说朕能不心欠欠的?既然你都进宫了,何必还戴着个面具示人?”   瑶妃惊得,立即就躲开了一些,侧身,只道:“太后娘娘懿旨,要生下龙种之后,才能给陛下看……”   李元璥拉着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拽回了怀里,纤软的身子圈着,埋头在她耳边道:“太后现在不在,一切都是朕说了算,你给朕看一眼她也不会知道的。”   瑶妃似乎很怕太后,惊恐摇头,“臣妾不敢忤逆太后……”   想了想,她又道:“再者,臣妾因身怀六甲,最近脸色很是憔悴,只怕太过难看,让陛下见了失望。倒不如等今后,臣妾养好了,再给陛下看也不迟。”   李元璥又问,“那你睡觉也不取下来么?”   瑶妃侧开身,微微点头。   她死活不愿意,李元璥总不能强来,只能耐住性子先行作罢。   李元璥知道她是太后的心腹,还不忘哄道:“阿瑶,你知不知道,太后其实只是想利用你生下皇子,便去母留子,你指望不上她的。倒不如安安心心的跟着朕,朕那日对你一见钟情,这么久以来一直念念不忘,是绝对不回来亏待你的。”   瑶妃眸中掠过一丝不屑。   原本李元璥是想宿在相思殿的,最后却是被三言两语哄了出去,想着她肚子那么大确实也不方便,只得作罢。   出来之后,回望一眼渐渐暗去的寝殿,李元璥还唇角微微勾起一些。   那种总是勾着他得欲罢不能的感觉,让他能够确定,这回的肯定是那日的仙女不错了!   *   与此同时,宁国公府,风月阁的书房之内。   今日除夕忙碌,宫里宫宴,府上家宴,一切完毕之后,徐孟州还接到一些要事,急急忙忙赶到书房处理。   不想盛长乐非要跟过来陪他,他面前晃来晃去,一抹窈窕身影,一缕缕诱人馨香,总让他心神不宁的。   盛长乐却丝毫也看不出来就是,只觉得他忙于公务,一本正经的模样,还稍微有些让人望而生畏。   盛长乐小心翼翼的凑上去,从背后用两条胳膊抱住男人的脖子,贴在他耳边,撒娇道:“夫君,今日过年啊,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徐孟州压低声音道:“西边写来的密信,待我回完了就去睡,你若累了早些回去歇着,不必陪我。”   盛长乐转了转眼珠子,脑袋贴在他脸上,又娇声道:“夫君,其实,我有事相求……”   徐孟州这才将手中密信暂且放下,扭头过来,眸光熠熠的看着盛长乐询问,“何事?”   抿唇轻笑一声,盛长乐腰肢一扭,凑上去坐在男人腿上,钻进他怀里。   她的青葱玉指,指尖在男人衣襟上划过,酥软人心的娇声道:“明日不是要祭祀大典么,我想问夫君借几个人,就阿西就行……”   上回盛长乐觉得,阿西还挺好使的,让他干什么干什么,也不问任何缘由。   徐孟州蹙眉,总觉得她没安什么好心,毕竟上次让阿西去保护她,结果她把皇后掳走了,捅出那么大篓子,徐孟州都费了好些功夫帮她掩盖,才让太后没有发现是她在背后搞的鬼。   现在她又想要阿西,莫不是又想使坏了吧。   盛长乐对上男人深不见底,好似能将人都灼穿的目光,赶紧找了个借口,“夫君别误会,我只是最近很不安心,总觉得会有坏事发生,所以想找几个人保护我罢了。”   徐孟州就想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坏事,只道:“我都给你安排四个暗卫了,还不够保护你,还要阿西作甚?”   盛长乐在他怀里撒娇,“我就是害怕嘛,夫君,你就把他安排给我使唤几日……”   她不愿提前告诉他,要是让徐孟州知道她想拔殷嬷嬷的牙,肯定不会同意。   毕竟殷嬷嬷那可是太后的心腹啊,在后宫也是叫的上名号的,若是对她下手,肯定会把太后得罪了。   不过盛长乐才不怕,反正她早就跟太后杠上了。   只是她现在缺几个厉害的帮手,帮她对殷嬷嬷下手,还要一举成功的。   她手上的人,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只能盯上阿西了。   徐孟州面色不太好看,那意思,明显不情愿答应。   盛长乐与他对视片刻,又是撒娇,又是软磨硬泡,他还是不肯答应。   她只好又佯装生气了,从他怀里出来,“还说最爱我什么都依我,要个手下都舍不得给,哼!在你心里,我就没有那个手下重要!”   本来盛长乐赌气想走,又被徐孟州拉了回来。   男人眼睑低垂,幽幽的看着她,道:“是你在求我,是不是要先拿出点诚意?”   盛长乐瞥他一眼,问道:“你想要什么诚意。”   徐孟州将她拉回怀里,从背后搂着她,点了点下巴,浑厚磁性的嗓音贴在她耳廓,暧昧说道:“书房……”   他的意思,是要在书房里寻欢作乐……   为了达到目的,跟他做点情.色交易什么的,盛长乐还是愿意的。   不过片刻,美人已经是衣裳凌乱的坐在桌上,气息轻喘,面色潮红,咬着唇瓣防止发出声音,两只手掌撑在背后书案上,桌上笔墨纸砚早已经乱成了一团,先前徐孟州的密信也落在了地上,却无人理会。   徐孟州站在她面前,眸中情意迷离,看着怀中千娇百媚的美人,呼吸粗重,唇瓣自她耳廓划过,干涩的喉中咽下一口唾沫,嘴里低哑的嗓音唤着一声,“昭昭。”   可正在关键时候,外头突然想起“嘭嘭”敲门声响,将两人亲昵暧昧的举动截然打断。   徐孟州正是急火攻心时候,突然被敲门声打扰,自然是怒火中烧,怒斥道:“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扰我!”   人家正在正经事呢。   外头阿东也是迫不得已,低沉的声音传来,“是公爷亲自过来找六爷,有要紧事……”   “……”盛长乐差点没扑哧一声笑出来,还真的是他老子来了。   本来徐孟州真的不想理会,可那是他爹啊,过来找他,怎么能不理会。   盛长乐赶紧将他往外推,媚声说道:“夫君,父亲来了,你快去看看!”   “……”   转眼,徐孟州的脸色黑如焦炭,摆着个死鱼脸,抚平衣物,开门出了书房。   迎面就见,徐继正坐着软轿,候在外头,他轻咳几声,拉开轿子的门帘,抬眸瞥了徐孟州一眼。   沧桑的嗓音道:“你就让你爹在这外头吹冷风等你?”   徐孟州躬身行一礼,道:“父亲,长乐在屋里歇息,不便请父亲进屋,不知父亲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来书房找茂之,有何要事。”   徐继说起来就来气,勾了勾手,将徐孟州叫过去。   徐孟州凑近轿子里,将耳朵伏低在徐继面前,才听徐继说道:“是不是你,让秦艽不许给我药?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徐孟州皱眉,也低声回答,“茂之只是担心父亲吃多了虎狼之药对身子不好……”   他还没解释完,便被徐继臭骂一顿,“我已经不好了这么多年,也没怎么样!我不管,你现在就让秦艽把药给我送过来!若你不让他给,我大可以在外头去找,不必求你!”   徐孟州还想说什么,已经被徐继推出去,而后徐继就坐着轿子,气冲冲的走了。   “……”徐孟州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焦头烂额的。   转而回到房间之后,盛长乐刚刚整理好了衣裳,凑上来,歪着脑袋好奇询问,“父亲大半夜来找你作甚?”   而且大过年的,火气这么大。   徐孟州焦头烂额,本来是不打算说的,架不住盛长乐那一套,只好告诉她了。   徐继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要靠服药才能行床笫之事,他擅自让秦艽研制壮阳药物,这大半年都在偷偷服用。   最近被徐孟州发现了,便断了他的药,他方才过来就是想要药的,还说若是不给,他让人去外头找。   盛长乐听闻,实在憋不住笑出来。   天呐,这个老不死的病秧子,吃壮阳药也不怕吃死?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媳妇又要搞事了……可怜那个倒霉的家伙……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豆豆爱豆豆、宋旭的大脸盘子 10瓶; 第101章   盛长乐突然有点担心,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徐孟州将来不会也像他爹那样吧?到时候嫌她人老珠黄了, 找又美又嫩十几岁的年轻小姑娘,她又不能生孩子, 到时候拿什么留住他?   后来“交易”的时候,盛长乐心里都惦记着这个问题,有点心不在焉的,徐孟州好似也察觉出来一些, 尽力的卖弄讨她欢喜。   事后, 徐孟州看她还是若有所思, 便才搂着她询问, “我都答应给你阿西了, 你还不满意么?”   盛长乐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张棱角分明, 轮廓精致的俊脸,肌肤还带着情意的余韵,稍微有些泛红,额上还挂着细汗, 一双凤眸之中,黝黑深邃的眸子清晰的映出她的模样, 仿佛这辈子眼里都只有她。   白皙纤细的玉臂将他抱着,盛长乐突然钻进他怀里,将脑袋贴在他滚烫剧烈跳动的胸膛上。   徐孟州还想问她,盛长乐却摁着他的肩膀道:“别动, 让我抱抱……”   “……”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徐孟州联想起了前世盛长乐养的那条狗毛球,她不喜欢它时,一脚把它踹开,她喜欢它时候,就这么抱着,轻抚它脑袋上的皮毛。   不过徐孟州立马又抹去那个想法,他怎么会把自己跟一条狗做比较,疯了吧?   *   次日,宗庙开年的祭祀大典,声势浩大,场面恢宏。   大典上,帝后成双成对身着冕服,高高站在高台中央,周围皆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盛长乐身着华丽礼服,站在诸多命妇之中,看似不起眼,却又总是惹人瞩目。   她不经意的偷瞄了一眼皇后的方向,想到自己振奋人心的计划,唇角微勾起一丝窃笑。   阿西办事果然很效率,趁着祭祀大典的时候,无声无息的就把殷嬷嬷给绑了。   皇后发现殷嬷嬷被人绑走已经晚了,不过她今日祭祀大典,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心思理会。   倒是瑶妃,听闻殷嬷嬷失踪,顿时面具底下的面色有些难看,再加之看到命妇之中盛长乐突然也不见了踪迹,她更加心下一沉。   她也只得假意身体不适,请得皇帝恩准之后,提前离开太庙回宫。   路上坐在马车里,瑶妃便已经焦灼不已,悄声吩咐身边亲信,“让人去找!实在不行就灭口!”   *   那边还在四处寻找殷嬷嬷的时候,殷嬷嬷已经被五花大绑,昏迷不醒的,被关在了一间阴暗不起眼的地牢里。   殷嬷嬷先前在太庙突然被人打晕,再次醒来已经身处在暗室之中。   她一时不明情况,大喊大叫,奋力挣扎,想要挣脱身上绳子。   直到房门“吱呀”的一声被人推开,门口一阵明亮的光线投射进来。   殷嬷嬷朝着光线看去,就见几个人影正背着光站在那里,一个个不怀好意的模样。   她惊恐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绑我!”   对方清澈悦耳的嗓音回答,“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个贱婢!还真当自己是哪号人物么?”   片刻之后,殷嬷嬷才看清,门口站着的女子披着贵重华丽的斗篷,一身贵气逼人,娇美不可方物,正是熙华郡主盛长乐带着人一步步走了进来。   殷嬷嬷大吃一惊,脸色微变,“熙华郡主,你这是寓意为何!”   盛长乐面上带着笑意,让阿西把那个木盒子拿出来,呈到殷嬷嬷眼前,幽幽道:“你说呢?当然是为了算一算这笔账!总不能让我的人白白赴死吧!”   殷嬷嬷看着盒子里那些牙齿,便明白盛长乐是什么意思了,她要给秦嬷嬷报仇,但是又奈何不得太后,便找到了她头上来。   她顿时浑身一震,脸色煞变,心底都凉了半截,咬着牙道:“我,我可是太后娘娘的心腹!连皇后娘娘都对我礼让三分,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到时候太后娘娘若是知道了,必不会善罢甘休!”   盛长乐冷笑一声,却不理会她的咆哮,只是朝着身边阿西勾了勾手指,眸光一冷,狠厉道:“动手吧,我要她跟秦嬷嬷一样,只剩这么些牙齿!”   一想到秦嬷嬷被她们折磨致死,盛长乐心里就恨得牙痒痒,虽然她从来不愿沾染鲜血,也不愿意杀人,可是这次,为了秦嬷嬷,她愿意破例一回,让太后这个帮凶左右手,也试试秦嬷嬷的痛苦!   想到这里,盛长乐还隐隐觉得痛心疾首,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阿西收到命令,便叫人上去,将殷嬷嬷用绳子牢牢绑在一张椅子上,又让人把专用的拔牙刑具取了过来。   本来阿西是说,“场面不太好看,夫人不如出去侯着,免得不小心溅了血不吉利。”   盛长乐不愿,她要亲眼看着殷嬷嬷被拔牙的痛苦,才能解心头的恨意!   殷嬷嬷看盛长乐是来真的,一时愈发恐慌,“你不能这么对我!不是我杀的秦嬷嬷,不是我,我也是听太后的命令,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去找太后……真的不是我!”   盛长乐又问,“秦嬷嬷的尸首现在何处?”   殷嬷嬷道:“太后不是说过了,绑着石头沉到九州池下去了!”   盛长乐心下一沉,果然……   一声令下,阿西已经掰开她的嘴,给她把刑具架上,露出牙齿,合不拢嘴。   她还在不停哀嚎、挣扎、威胁,可都无济于事。   阿西手下的人可都是心狠手辣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听看命令之后,用钳子夹住殷嬷嬷的牙,熟练的用力往外一抽。   一时惨叫声音惊天动地,震耳欲聋,鲜血溅射而出,殷嬷嬷一颗门牙被连根拔起,带着鲜血滚落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所到之处都留下了血痕。   本来盛长乐还以为她能亲眼看着的,可是见这情形,她顿时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连忙侧目躲避。   画面实在太残忍血腥,惨叫实在毛骨悚然,想了想,盛长乐决定还是不看了。   盛长乐把事情交给阿西,便去了听不见惨叫,私宅的正堂暖阁之中,烧着炉子,喝着热茶等候。   阿西办事利落,小半个时辰之后,便已经回来回禀,“夫人,牙已经拔光了,可还有何吩咐?”   盛长乐问,“她可有说什么?”   阿西摇头,“这种人嘴风都很紧,不然也不会得到太后重用。”   盛长乐倒是想知道,她嘴风到底多严,她也想知道,太后到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想了想,饶有兴致的说道:“你就跟她说,如果她愿意把太后那个骇人听闻的秘密告诉我,作为交换,我可以考虑饶她一命,要不然就继续折磨她,直到跟秦嬷嬷一样,再送她赴死!”   阿西应声,“那属下把她指甲盖拔了。”   盛长乐光是一听都打了个哆嗦,捂住自己的手,实在无法想象拔掉指甲盖会有多疼。   还好她不用看见。   盛长乐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没等太久,阿西又带来了消息。   阿西禀报道:“夫人,她妥协了,不过她说只肯告诉你。”   盛长乐登时来了兴致,眼巴巴看着他,“是真是假?”   阿西点头回答,“真的,前面她想糊弄我,已经被我收拾老实了。”   盛长乐带着满意的笑容,一路脚步轻盈,又一次来到行刑的暗室之内。   椅子上的殷嬷嬷一口鲜血,十跟手指头的指甲盖都被拔掉了,那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盛长乐根本不敢直视。   她忍着血腥味,凑上前去,便才问道:“说吧。”   殷嬷嬷整个人披头散发,狼狈至极,没了牙齿说话都含糊不清,似乎奄奄一息,“当真我说了,你就留我性命。”   盛长乐没听清,不过大概也能猜出她说的什么,答应道:“那就要看你这个秘密,值不值得换你这条贱命。”   殷嬷嬷这个秘密自然值得,她刚刚被百般折磨之后,已经彻底失去意志,坚持不住了,现在满脑子只想苟且偷生,不想跟秦嬷嬷一样死得那么惨。   殷嬷嬷勾了勾手指,叫盛长乐过去。   盛长乐看她半死不活的模样被绑着,也没什么威胁,于是弯下腰,凑上去。   就听殷嬷嬷有气无力,嘴巴说话漏风,含糊的说了一句,“瑶妃,就是,太后……”   这一句话还真是断断续续的,盛长乐一个字没听见,皱起眉问她,“你说什么?”   殷嬷嬷艰难的喘着气,又说道:“瑶妃就是太后……”   不过她没了牙齿,加之声音太小,盛长乐还是没听清,就只听见瑶妃什么的。   本来还想再问,殷嬷嬷已经只撑不住,浑身无力,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盛长乐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拔她的牙,害得说话都说不利索了,什么瑶妃什么太后?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总是可以立马猜出来太后的骚操作,QAQ啊啊啊啊啊……   你们确定,真的想看太后和狗皇帝相杀相爱吗?哈哈哈……   抽红包啊~ 第102章   随后盛长乐让人带着殷嬷嬷前去安置,想等她醒过来再问清楚。   太后和瑶妃, 难道有什么关联?   瑶妃是太后的私生女?   还是说……瑶妃就是太后?   仔细回想刚才殷嬷嬷说的话, 她好像真的说的是“瑶妃就是太后”,而且还说了两遍!   没有多余的字眼, 只有这六个简洁明了的字!   如果瑶妃就是太后的话,那之前盛长乐猜测的太后怀孕的事情,就是真的了。   只是,太后去给狗皇帝做了宠妃……   难不成, 根本就没有什么仙女, 当初天云山行宫的仙女, 根本就是太后的本人?所以太后怀的, 其实是狗皇帝的孽种?   不, 不可能吧!   冒出这个猜测的时候,盛长乐从头到脚一凉, 暗暗打了个寒颤。   所以这就是太后骇人听闻的秘密,她在天云山行宫跟狗皇帝搅在了一起,还不慎怀孕了。   原先本来计划让徐宝珠假孕,到时候孩子给徐宝珠, 谁知假孕被拆穿,现在只好亲自上阵, 伪装瑶妃进了后宫,就为了把孩子生下来?   想到这里,盛长乐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沉思之时, 突然感觉一只手伸过来捏住了她的腰。   惊得她恍然回神,便见是徐孟州带着一身寒意,身处在她背后,面色阴沉沉的看着她。   他薄唇轻启,询问,“在想什么?”   盛长乐屏住呼吸,脸上挤出一丝干笑,“没,没什么……”   徐孟州将她掰回来面对面,捧着她的脸,直视着她那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质问道:“你今天又干什么坏事了,嗯?”   盛长乐刚才想得天花乱坠的,不过都只是她不切实际的猜想罢了,还没有得到证实,不敢这么告诉徐孟州   她只好瘪嘴,“你都知道了还问……”   徐孟州眉头紧皱,语气有些重道:“你大庭广众之下,把宫中女官给绑了,还百般折磨,可知道后果如何?可有想过万一被人抓住?”   盛长乐被他训斥得狠了些,缓缓低下头,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怯生生的道:“那怎么办?我闯了祸,会不会被抓去坐大牢啊……”   说着她一头扑进男人怀里,手指沾了点唾液在眼睛上,哭声道:“夫君,我好怕,我不想做大牢,我不想死……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你救救我可好……”   “……”娇软美人,带着盈盈芳香扑进怀里,徐孟州知道她在演戏,一时拿她没办法,无奈一笑,圈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我还能不管你么?”   盛长乐将脸藏在他怀中,勾唇得意窃笑,娇声娇气的说道:“我就知道,夫君最疼我了,肯定不会不管我的……”   “小坏东西……”   还好徐孟州早就知道她肯定不会干什么好事,阿西在前面绑人,阿东就在背后擦屁股,倒是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徐孟州道:“以后别干这种事了,太后回来,你让我如何跟她交代?”   盛长乐不想告诉徐孟州她干什么,就是怕徐孟州知道她跟太后过不去,会陷入两难,到时候出手阻止她。   想了想,盛长乐忽而试探询问,“夫君,你多久没见过太后了?”   徐孟州回答,“先前送她离京才见过。”   盛长乐一本正经的问,“当时,你亲眼见到她的脸了?”   徐孟州想了想,如实回答,“太后患病,自然不可能让外人瞧见她的容颜,所以离京之时,她脸上是带着幕篱的。”   盛长乐又问,“所以,加上在宫里这阵子,你到底多久没见过她的脸了。”   徐孟州算算日子,确实有些久,到现在也有三个月没见到太后的脸了,不是隔着屏风,就是隔着幕篱的。   不过太后要强,不愿让人看见她生病的模样也是理所应当,先帝当年患病之时,寻常人还一年半载都没见过呢,所以徐孟州觉得不足为奇。   盛长乐心里想法越来越强烈,果然,徐孟州都没有亲眼所见,太后或许真的没离开京城,不然也不会殷嬷嬷都不带走随身伺候……   太后莫不是真的是瑶妃吧,那可就……太可怕了。   盛长乐胡乱猜测的事情,不敢跟徐孟州瞎说,所以本来是打算等殷嬷嬷醒来,问过之后,板上钉钉再说。   可谁知,殷嬷嬷竟然就这么死了!   盛长乐大为惊诧,连忙起来询问,阿西也有些奇怪,按理说,殷嬷嬷没有致命伤,只是拔了牙齿和指甲,不应该这么轻易死了的。   后来经过验尸之后才得知,是有人偷偷潜入,把殷嬷嬷给捂死的。   盛长乐一听,瞬间背脊发凉,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正盯着她似的。   这么说,太后在徐孟州身边还安插了眼线?   果然,她那么急着灭口,殷嬷嬷说的事情,也不是空穴来风吧?   盛长乐顿觉心生畏惧,连忙开口惋惜的感叹,道:“唉,太可惜了,本来她还说要告诉我太后的秘密,谁知还没来得及说……”   徐孟州扶额,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太后的秘密你也敢去挖,不怕引火上身?”   盛长乐只得认错,“我再也不敢了。”   当天夜里,皇宫大内,相思殿。   有个小太监偷偷摸摸钻了进来,凑到戴着面具的瑶妃耳边,悄声禀报着什么。   瑶妃正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热汤,问,“当真,能确定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小太监却有些犹豫了,因为这只是那人的说法,到底说没说,还不是要她自己心里才清楚。   瑶妃一想,他们有仇,她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故意弄得全天下都知道,到时候不但坏了她的好事不说,还会弄得她颜面无存,简直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到现在,她还怀疑,皇后被掳走那件事,就是盛长乐示意李月容去做的。   瑶妃面具中露出的目光渐渐阴冷下来,透出一丝杀意。   为确保万无一失,她也只能狠心了。   *   两日之后,沉璧就在厨房里发现好几只死老鼠。   还在感叹怎么这么晦气,大过年的,死这么些老鼠在这里。   后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昨日盛长乐没吃的桂花糕,放在厨房没来得及处置,被老鼠给偷吃了,也就是说,昨日那些桂花糕里被人下了毒!   沉璧发现此事之后,慌忙回来,悄悄禀报盛长乐。   盛长乐脸色一变,连忙询问,“那些桂花糕哪来的?”   沉璧回答,“郡主前几日不是说好久没吃过珍馐阁的糕点,首辅特意派人给你买回来的……   “首辅,不可能想给郡主下毒吧?”   想到这里,沉璧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还好郡主昨晚吃撑了,吃不下糕点了,所以一片没有吃,让她拿到厨房收起来,明日再吃的。   沉璧怕被人偷吃,本来藏得好好的,却被老鼠挖了洞偷吃了。   盛长乐皱眉,心下已经了然,果然徐孟州身边还有内鬼!   恐怕他觉得亲姐姐派来的人,不需防备,所以才没有剔除去。   现在徐孟州的亲姐姐,却想给盛长乐下毒,要她的性命。   果然,盛长乐是真的知道了太后的秘密了吧!   盛长乐思来想去,决定先把这个内鬼捉出来再说!不然,光凭她的猜测,没有证据,徐孟州肯定不相信他姐姐会做出这些事情。   我只有抓住这内鬼,严刑拷打,当着徐孟州的面说清楚!   于是,盛长乐便叫来阿西,给他交代了她的计划。   徐孟州已经忍痛割爱,彻底把阿西让给盛长乐使唤。   阿东阿西是两亲兄弟,阿东心思缜密,阿西却头脑简单,两兄弟已经不知道在徐孟州身边跟了多少年,听说是很小的时候,饥荒落难差点饿死,被徐孟州捡回来,精心训练的死士中的佼佼者。   这二人忠心耿耿,盛长乐前世为了让徐孟州疏离他们,还废了不少功夫,想来,阿西应该可以排除在外,不可能是太后的细作。   当天徐孟州出去赴宴,天黑之后才从外头回来,回屋之后,看见秦艽和沉璧愁云惨淡的站在那里。   徐孟州不明所以,上前询问。   秦艽才苦着脸,交代道:“夫人她身中剧毒,恐怕快不行了,六爷赶紧进去看看吧……”   徐孟州大吃一惊,一把拧住了秦艽的衣襟,恼怒瞪着他道:“你不知道赶紧替她解毒?”   秦艽吓了一跳,也只好支支吾吾解释,“夫人她上回中毒余毒未清,我以前的解毒之法已经不管用了,这回,恐怕真的无力回天……”   徐孟州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先前他出去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中毒快死了!   他无法接受,一把将秦艽推开,破门而入,大步来到床前。   刺绣凤穿牡丹的床帐严严实实遮住,看不清里头景况。   男人颀长而骨骼分明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将床帐拉开,那一瞬间,心里都是揪着的,只怕这帘子揭开,见到的是盛长乐生命垂危的模样。   还好,床帐拉开之后,盛长乐从里头窜了出来,一巴掌捂住他的嘴,手指竖在唇前噤声,示意他别说话。   软玉温香入怀,看盛长乐活蹦乱跳的,徐孟州才松了一口气,简直魂儿都快吓没了,这个小东西,大过年的还装死想吓唬他。   徐孟州气势汹汹,翻身将她压下,捏着她的腮,压低声音质问,“你又想搞什么鬼!”   盛长乐赶忙又捂住他的嘴,“夫君,你别出声,一会就知道了……”   一转眼,就听见屋里一声咆哮,男人配合着盛长乐演戏,做出盛长乐中毒身亡的假象。   果然,一个黑影听闻,悄无声息的离去,准备趁着徐孟州还没找到下毒之人,翻墙逃跑,将消息带出去。   谁知刚来到围墙下,阿西从背后跳了出来,冷幽幽的声音问道:“想去哪?”   黑影大惊失色。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黑影其实就是个没名字的炮灰,不过让我想起了柯南里那个?哈哈哈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vzgr 2瓶;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37101322、30015105 1瓶; 第103章   屋里暖帐之中,盛长乐才把今日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徐孟州说了。   昨日徐孟州让人买回来的桂花糕被下了毒, 还好盛长乐没吃, 不然现在已经被毒死了!   徐孟州听闻之后,才意识到, 他身边依旧没有清理干净。   难以想象,若是盛长乐当真吃了那些桂花糕,秦艽不知还能不能把她就回来。   盛长乐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现在只等阿西把人抓回来, 当面跟徐孟州对峙, 问出下毒的到底是谁, 便可以揭穿太后!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等罪证了!   如果当真是太后想要杀她, 那基本可以确定她的猜测确有其事!   谁知阿西不过多久, 便回来回禀,说是, “他自尽了,死前还承认,说是皇帝指使他下的毒。”   盛长乐本来笑脸盈盈,满心得意自己的计划, 没想到阿西却带回来这样一个消息,说是皇帝是幕后指使。   顿时惊得她拍案而起, 连忙上去瞪着阿西,不敢置信的询问,“你说什么?他当真指认是皇帝?”   盛长乐怎么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是皇帝,明明就应该是太后啊!   徐孟州眉头紧拧, 走上前来,看着盛长乐的异常反应,还稍微有些疑惑,“昭昭,你不相信是李元璥做的?”   盛长乐张了张嘴,一时有些云里雾里,道:“李元璥没事给我下毒作甚?”   徐孟州道:“或许他是冲着我来的,是我先前清理得不干净,没想到府上还有他的暗线……”   盛长乐有点着急,又拉着徐孟州道:“夫君,说不定不是李元璥呢,会不会还有别的人图谋不轨?而且,前两日,殷嬷嬷也死得很蹊跷,李元璥跟殷嬷嬷无冤无仇,杀她作甚?”   徐孟州皱了皱眉,面色沉凝,认真的看着盛长乐,问,“那你觉得还会有谁?”   盛长乐小心的与男人深不可测的目光对视,试探的说道:“会不会是……太后?”   徐孟州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只道:“太后怎么可能给你下毒?”   盛长乐看他脸色不太对劲,连忙解释道:“说不定,就是因为前两日我抓了殷嬷嬷,折磨致死……”   徐孟州立即将她打断了,“太后是我亲姐,她怎会不知孰轻孰重,因为一个奴婢要弟媳的性命?   “上回也只不过是她吓唬你罢了,我问过她了,秦嬷嬷根本没有死,被她藏起来了,你只知针锋相对,又折磨她手底下的人,害得她亲信致死。   “再说,我亲眼看见太后去了金陵旧都,估计现在都还不知道殷嬷嬷的死讯!”   盛长乐着急道:“可是,你也没看见太后的脸不是么?”   徐孟州以为,因为盛长乐跟太后有过节,所以她还想像前世那样挑唆,让他跟太后彻底决裂,顿时就有些不悦。   他质问,“那你说,她不去金陵,现在何处?”   盛长乐被问得张了张嘴,说不出来。   她就知道,没有证据,胡乱猜测,就会像现在这样,百口莫辩。   他们夫妻正在争执时候,阿东已经去下毒那人的屋里,搜出来了一些隐藏很深的证据,证明那人,确实就是皇帝的暗线。   这回罪证确凿了,徐孟州愈发确定自己的想法,盛长乐还是想恶意挑唆他们姐弟关系,就为了让他帮她对付太后。   他还以为,她经历过一回,已经懂事了,没想到还是跟前世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气得他取下披风就出了门,“我还有这事处理,晚上不回来。”   说完便披上披风,开门离去,冒着风雪,渐渐远去。   盛长乐感觉到门口吹进来的冷风,真的是百口莫辩,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了。   那一瞬间,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当真猜错了,这些事跟太后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狗皇帝在唯恐天下不乱,设计想挑拨太后跟徐孟州?   不过想起殷嬷嬷先前说的话,盛长乐还是坚定下来自己的想法,肯定没猜错!这事肯定跟太后脱不了干系!   盛长乐当时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证据,摔到徐孟州那张俊脸上,叫他看看清楚他那个好姐姐的真面目!   或许这一切的关联,就在那个瑶妃身上!   她决定,就从瑶妃下手!   *   与此同时,宫里相思殿内,瑶妃已经收到消息,下毒的事情败露了,盛长乐命大没死。   还好她早有准备,嫁祸到了李元璥身上,想查到她身上来可没那么容易!   只是今日的事情发生之后,估计徐孟州会加强防备,今后更不好下手了。   瑶妃眸中闪过一缕寒意,正在冥思苦想之时,外头又通报说,皇帝驾临。   面具下的眉头蹙了蹙,还有些不耐烦,却也只能起身前去迎接。   今日李元璥特意带来一张画卷,是他当初从天云山回来之后,专门找人画的《玉露池仙女图》。   瑶妃视线落在那幅仙女图上,明显能看出是当朝名家范渊的手笔,还让人作了一首仙女赋,可见他还真是有些念念不忘的。   转而,瑶妃又将目光挪到李元璥脸上,恍惚之间,竟从这少年白净干净的脸上,看到几分当年先帝的影子。   自先帝驾崩至今已有六年,她一直都很累,要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无坚不摧的模样,要不是有个亲弟弟还算争气,怕是这朝中早已经变天了,各方豪强,哪容得下她一个柔弱妇人?   那一瞬间,不知想到什么,瑶妃眼中都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   李元璥徐徐说道:“先前朕一眼便知道,皇后定不是那日的你,所以便让人画了这幅画,时常想起你时候,便取出来看看……”   瑶妃假意感动得落了泪,“臣妾实在受不起陛下如此厚爱,心下有愧……”   李元璥道:“上元节朕还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瑶妃抬眸看他,“什么惊喜啊?”   李元璥笑意更甚,“说出来了,怎还叫惊喜?”   本来李元璥又想哄着瑶妃摘面具,她还是不肯,也不让他宿在相思殿。   李元璥对她百依百顺,自然没有强求。   他现在还想甜言蜜语哄着这瑶妃,把她策反,到时候让她在太后背后捅刀。   女人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着想,等孩子生下来之后,等她看清楚太后会去母留子,必定会背叛太后帮着他的。   而且,上元节,让昭昭看见他如此百般恩宠别的女人,说不定后悔了,又来找他呢。   想到这里,李元璥唇角还勾唇一丝得意的笑容。   *   新年之初就闹得很不愉快,大初一就死了殷嬷嬷不说,初四盛长乐就被人下毒。   盛长乐还因为说太后的坏话,跟徐孟州吵架,两人已经好几天互相都没理会过对方。   徐孟州是因为,觉得盛长乐还死性不改,想挑唆他们姐弟关系。   盛长乐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肚子都是火。   直到上元节这天,收到请柬要进宫赴宴。   上元节是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是前世盛长乐和徐孟州的忌日,是他们订婚之日,也是盛长乐的生辰。   一转眼,盛长乐重生已经一年了。   仿佛前世徐孟州死时候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盛长乐死时候的痛苦也还记忆犹新。   甚至盛长乐都有点担心,今日进宫,宫里会不会有伏兵在等着徐孟州。   盛长乐很想提醒他一下。   不过一想到他十天都没回屋睡觉,一直都不理她,盛长乐就气得也不想理他,要是宫里真有伏兵,就让他再死一回算了!   盛长乐原本都气得不想来的,不过想着难得能够见到那个瑶妃的机会,所以便还是跟着来了。   两人坐着同一辆马车进宫,车里空间密闭狭小,气氛压抑,寂静无声,跟外头街市上的热闹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如今时辰尚早,纵横交错的街道上早已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百姓早早聚在街头欢呼雀跃,庆贺佳节,一眼看去人山人海,人头攒动,一片繁华喧闹景象。   奢华大气的宝马香车,接二连三的来到皇宫应天门外停下,从车上下来的男女无一不是华冠丽服,珠翠堆盈,浓妆艳抹的模样。   盛长乐和徐孟州也在其中,一行人前去今日上元灯会的揽月楼赴宴。   盛长乐面无表情,进宫之后,便快速跟徐孟州分道扬镳。   分别之时,徐孟州看着她的背影,本来想叮嘱两句的,不过她一副比他还生气的模样,气冲冲就走了,只能又憋了回去。   盛长乐来到宴席上,正好就瞧见,皇后和瑶妃等一众后妃也正从凤舆上下来,一起进了揽月楼。   盛长乐上前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徐玉珠因为李月容和她妹妹当初的事情,连带着也不待见盛长乐,所以都没给她好脸色看。   不过反正盛长乐对她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偷瞄了一眼悄无声息站在背后,大着肚子的瑶妃。   她带着凉意的目光,落到了瑶妃脸上的白玉雕刻莲花的面具上,心下冷笑一声。   今日,她就要当众摘了这面具,看看这个瑶妃到底是何方神圣!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了,太后战斗力很强的,   她和狗皇,可能真的只能相杀吧,哈哈哈,毕竟太后眼里谁都是工具人……   这章,抽红包~ 第104章   上楼梯时候,盛长乐异常殷勤的上前, 主动要求道:“瑶妃娘娘身子不便, 不如妾身来扶你上楼吧。”   瑶妃也未推辞,鲜红的唇角带着笑意, 温柔回答,“劳烦首辅夫人。”   盛长乐便上前,与瑶妃的宫女,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 而后一步步, 小心翼翼的上揽月楼的台阶。   路上, 盛长乐还亲切的询问, “瑶妃娘娘不知是哪里人, 妾身从前怎从未见过你?”   瑶妃回答,“阿瑶本是长沙人, 家乡遭难,来京城寻亲,不想亲没寻到,父亲还垂死路上, 幸得太后娘娘垂怜,施以援手, 还带到了天云山……阿瑶身份低微,能得太后娘娘和圣上如此厚爱,实在承受不起……”   她不卑不吭,娓娓道来, 好像当真在说自己遭遇似的,不过盛长乐确定她就是瞎编的。   盛长乐又问,“那瑶妃娘娘为何总戴着个面具,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瑶妃竟如此说道:“是太后娘娘的意思,说是这样能吊着圣上胃口……”   不过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瑶妃又赶忙改口,转而说起别的事,还真的应付自如,一点不像是民间普通姑娘。   揽月楼一共有五楼,权力地位越高的越在楼上,方便看外头灯市上热闹风景。   盛长乐扶着瑶妃上五楼,瑶妃因为怀孕,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五楼正堂是皇帝带着朝中高位者赏灯之处,侧面后堂,则是女眷所在之处。   盛长乐搀扶着瑶妃,跟在皇后背后,刚上五楼时候,正好便瞧见皇帝带着人,在楼梯口等候。   李元璥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盛长乐脸上,不禁回想起,前两年,他还带盛长乐在这揽月楼上看灯,背地里悄悄幽会,嬉笑打闹,相亲相爱的。   倒是没想到,如今已经成了这副光景,她彻底背叛他,跟了徐孟州。   果然他就不应该把她赐婚给徐孟州,不然现在,她应该已经是他的皇后了,他们本该是一对神仙眷侣的。   对面几人,纷纷恭恭敬敬的朝着李元璥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与此同时,盛长乐却是眸光一闪,唇角浮出狡黠的笑意,她知道机会来了,就是现在,当着皇帝的面!   狗皇帝估计巴不得看瑶妃到底长什么模样,所以现在把这面具帮忙揭开,狗皇帝肯定感谢她都来不及。   盛长乐惊叫了一声“小心”,做出害怕瑶妃跌倒的模样,一扬胳膊,手指勾着瑶妃面具背后系着的带子,轻易就将带子扯断。   那一瞬间,画面定格,白玉雕刻莲花的面具被扯飞出去,在巨大仕女图宫灯的照耀之下,变作透明颜色,看起来莹然剔透,就这么飞到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线条,最终重重摔落地木地板上,“啪”的一声,碎裂成了两半。   事情发生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瑶妃。   众人先是注意地上碎掉的面具,随后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到了瑶妃脸上,登时觉得眼前一亮。   这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容颜生得是冰肌玉肤,灿如春华,皎如秋月,配上妆容和礼服,一眼看去还当真如巫女洛神一般,清丽脱俗,不染纤尘。   李元璥看见了,只能说不惊不喜吧,跟想象中没多大落差,反正天云山那天他也没看清她的容貌,重点是,昭昭在这里,谁还有心思看她啊?   盛长乐也侧目看向她的脸,当时便吃了一惊,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整个人都懵了。   她不是太后,甚至与太后相差甚远。   太后今年少说也有三十三,可是面前这张脸分明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眉眼之间或许还勉强有些像,可是任谁也不会将她与太后联系在一起。   盛长乐正在惊呆之时,瑶妃发现自己脸上面具掉落,摸了摸脸,好似也并不惊慌,只是红着眼睛,好似快要哭了的模样道:“阿瑶可是何处得罪了首辅夫人,首辅夫人要这般对阿瑶?”   她的语气无辜到了极致,那一瞬间,都让盛长乐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欺负了她。   盛长乐连忙解释道:“瑶妃娘娘还请恕罪,熙华不是故意的,只是方才害怕娘娘跌倒,所以扶了一把,没想到把瑶妃娘娘的面具弄坏了,熙华一定照价赔偿。”   瑶妃已然落了眼泪,“首辅夫人说得轻巧,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的阿瑶的,到时候若是太后娘娘怪罪起来,阿瑶可担待不起,可不是多少价钱就能赔得起的。”   盛长乐一时噎住,还是正堂方向,徐孟州走了过来,只道:“臣到时候自会与太后娘娘说清楚,需赔多少,臣倾家荡产也会赔给瑶妃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盛长乐看了一眼徐孟州,便对上徐孟州冷厉的目光,那一瞬间,她自己都泄了气,有点怀疑人生。   皇帝看盛长乐肆无忌惮的模样,当着面就揭去瑶妃的面具,也不知是不是吃醋了,心里还有些暗喜,她果然还是在乎他的嘛。   李元璥便含笑,上来揽过瑶妃的肩膀,轻声哄道:“爱妃别难过,朕这个表妹从小就娇纵惯了,之后朕定叫首辅好好罚她……爱妃若是想要面具,明日朕专门让人给你打造一个,你想要什么样的就打造什么样的。”   瑶妃落泪道:“其实,臣妾也并非因为这个面具,只是刚刚受了惊吓,肚子有些疼……”   李元璥连忙道:“那到房间里来歇息歇息,朕叫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瑶妃自然是想让皇帝罚盛长乐,可是明显可以看出,皇帝分明就是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徐孟州也出来给她说话,不能太过纠缠,也只好作罢,跟着皇帝转身离去。   盛长乐整个人还有点魂不守舍的。   徐孟州一把拉着她的胳膊,就将她拽到了转角屏风背后。   男人居高临下,眼睑低垂,眸子暗淡,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盛长乐好似做错事的孩子,支支吾吾道:“我,我以为瑶妃就是太后……要不然怎么整日戴着个面具不敢示人……”   听她还执迷不悟的说太后,还说瑶妃是太后这种天方夜谭,徐孟州都快被她气死了,低沉的嗓音道:“我已经派阿东快马去金陵旧看过了,太后就在那里养病,趁着她晒太阳时候,阿东还亲眼看见了她的脸,千真万确。”   盛长乐傻了,噎住说不出话来。   难道真是她猜错了?   太后在金陵养病,瑶妃也并不是太后?   可是殷嬷嬷为什么会被灭口,为什么会有人想给她下毒?   徐孟州缓缓抬起袖子,拉着盛长乐的手腕,“昭昭,你别整日疑神疑鬼的,刚才你差点闯祸可知道?今日过节,开开心心过,不会有事的。”   只是男人的指尖还没有碰到盛长乐的袖子,就已经被她躲开了。   盛长乐脑子里一团浆糊,侧开身,埋着头道:“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错,我去看灯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徐孟州在背后看着她的身影,紧紧皱起了眉。   盛长乐回到宴席上,整个人还心不在焉的,实在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不是,这个瑶妃是易容的?   不过想了想,若是易容,怎么瞒过的李元璥?   而且阿东还亲眼看见太后本人就在金陵,她到底怎么做到的,她还怀着身孕,再快也不可能几天内就从京城去金陵吧。   除非,是太后心思缜密,既然有胆子做,必定早就想到了会有今日这一天,所以一开始就有所准备?   *   皇帝为了哄瑶妃开心,前几日特意让工匠打造了一盏大型的仙女灯,腾云驾雾,仙气飘飘那种。   时辰一到,便让人点燃了仙女灯,还有许多一盏一盏的小灯围在周围,一眼看去,揽月楼下一片灯火辉煌,璀璨耀眼。   随着仙女灯燃起,烟火绽放在天际,气氛高涨,众人全都围拢到阁楼阳台上,激动的对着灯火烟花指指点点,欢呼雀跃,热闹不凡。   盛长乐也来到了阳台上,手扶着栏杆,灯火闪烁,映照在她脸上,她却没心思看灯,而是侧目看向瑶妃的方向。   却不想,瑶妃也正朝着她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就这么直勾勾撞上,一瞬间,仿佛电光石火,比天上的烟花,地上的彩灯还要绚烂夺目。   周围人多嘈杂,喧哗吵闹成一片。   可二人相互对视的一瞬间,却显得异常冷清,仿佛世上仅剩下他们二人,面面相对。   瑶妃一改先前的柔柔弱弱,目光突然阴冷了下去,那犀利凛冽的眼神,分明跟坐在凤位上的太后一模一样,唇角还微微勾起一些古怪的弧度,就好像在向盛长乐宣告她的胜利,就像在说“你是斗不过我的”。   不过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好像根本没存在过。   一眨眼,瑶妃又恢复了原本那般温柔纯良,一双眼眸干净澄澈如水,唇角的笑意也柔和了几分,更像是在向盛长乐打招呼,恍若出水芙蓉一般,冰清玉洁。   盛长乐头晕眼花的,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看错了。   不仅徐孟州觉得她疑神疑鬼,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有病一样,疑神疑鬼,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   肯定是她什么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脑子,脑子坏了吧,该回去找秦艽看看。   正愣愣出神之时,由于人多拥挤,不知突然从背后哪里伸出一只胳膊来,猛的推了盛长乐的肩膀一把。   事情发生得太快,盛长乐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整个人轻飘飘的翻出了栏杆,从揽月楼上被推得跌落下去。   盛长乐心底一凉,五楼之高,若是摔下去,必定非死即伤了。 第105章   盛长乐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身子一直在下坠, 接连几次撞击在阁楼的屋檐翘角上, 最后重重摔在地面,浑身一震, 脑后剧痛,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最终眼前模糊一片,隐约看见徐孟州朝着她跑了过来,她却丝毫不想看见他, 宁愿认命的闭上眼, 昏死过去。   明明前世徐孟州都很相信她的, 就连太后骂她几句, 徐孟州都觉得是太后欺负她, 会维护她,为什么现在, 生死攸关之事他却不信了?   她说不出来的委屈,眼角都跟着滑下一滴晶莹泪水。   徐孟州眼见着盛长乐突然摔下阁楼,当时事情发生太快,场面一阵混乱, 尖叫声此起彼伏。   他虽然立即跟着跳下来,可是早就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重重跌落在地面上,当时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时比自己摔在地上还要痛。   男人都吓懵了,一头冲到她面前, 跌坐在地,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盛长乐。   他屏住呼吸,小心的捧住她的脑袋,口中声音都有些哽咽,唤着她,“昭昭……”   可是她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有紧闭着的双眼,雪白的脸上死气沉沉。   徐孟州捧着她脑袋的手,触及之处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抽出手一看,才见是一手的鲜血,何其刺目,还冒着腾腾热气,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徐孟州带着血,颤抖的手指,横在她鼻子前,只觉得气若悬丝,好似随时都会断气。   “昭昭……”   不过片刻,李元璥也急急忙忙跑下了楼,快步跑到盛长乐面前,看见从她脑后流出的鲜血,也不知她是死是活,大惊失色,连忙大喊,“太医!快传太医!”   皇后等女眷也匆匆跑下楼,围上来查看,谁也没心思再看什么彩灯。   揽月楼上,只剩下一个大着肚子,行动不便的瑶妃。   她依旧站在阁楼外栏杆处,不动神色,垂眸冷幽幽的看向地面,只能看到一堆人,蜂蛹围着一个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女子。   瑶妃冷哼了一声,目中闪过一丝不屑。   而后缓缓转身,扶着肚子,由宫人搀扶着,回屋坐着休息。   盛长乐被暂且安置在宫里,徐孟州也寸步不离守候在一旁,太医急急忙忙前来诊断,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不知熙华郡主是不是就要这么香消玉殒了。   经太医确诊之后,得知盛长乐身上只有一些轻伤,唯一伤重的是撞破后脑勺,流了很多血。   现在若能尽快苏醒过来,应当并无大碍,若是醒不过来,那可就难说了。   徐孟州久久握住她的柔夷小手,看着她面色惨白,头上缠着纱布,一时心痛不已。   他忽而想起先前气她,怪她,那般冷落她,不相信她,只怕就这么天人相隔,一时无穷无尽的悔恨涌上心头,让他心下蚀骨钻心般的难受,好似快要窒息。   事发当时的揽月楼上,大家都专心看彩灯,看烟火,谁也没看见盛长乐是怎么突然坠楼的,让人一一盘问,也没有问出任何线索,恐怕只有等盛长乐醒了才能一问究竟。   徐孟州一夜未眠,次日清晨,便一路抱着昏迷不醒的盛长乐回了宁国公府,安置在自家院内。   让秦艽也来看过盛长乐伤情,所说跟太医相差无几。   最好的打算是醒来相安无事,最坏的打算是再也醒不过来。   毕竟她只撞了后脑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五楼那么高,摔得断手断脚,当场毙命也是常事,恐怕是因为她在屋檐上撞击缓冲了一下,才没那么严重。   徐孟州从此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一直每时每刻都等候在床前,日常照顾她,只想等盛长乐醒来,第一个就能看见他。   盛长乐就这么昏迷不醒了十天十夜。   徐孟州见她总算睁开眼,苏醒过来,好似终于看到了希望,连忙凑到床沿坐下,一只手掌捧着她的肩膀,“昭昭,你醒了……”   盛长乐脑袋疼痛得好似快要炸裂,醒来之后,眼前天旋地转的,险些又昏死过去。   她好半晌才缓过神来,视线落到床边男人的脸上。   只见男人一张俊脸,因为一直没刮胡子已经长出胡渣,全没有曾经一丝不苟的模样,他眼中目光灼灼,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盛长乐呆呆的对视他良久,而后一脸惊恐,连忙往后缩,躲开他的魔爪,最终缩到床角,用被子紧紧裹住身子,警惕的目光盯着他打量。   她又扫了一眼屋内景象,许久才启口,惊慌道:“我怎会在这里!这是哪?”   见她躲得那么快,好似受了什么惊吓的模样,还一脸迷茫,不知所措的模样。   徐孟州渐渐皱起眉,“昭昭,这是我们家,你不记得了?”   盛长乐依旧一脸迷茫,慌忙摇摇头。   徐孟州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莫不是,撞坏了脑袋吧?   于是又问,“昭昭,我是你夫君,你认得么?”   盛长乐脸色煞白,惊诧不已,连忙道:“首辅,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嫁给你!是不是你把我掳到此处来的?劝你还是赶紧放我回去,若不然让我爹爹知道,肯定会来找你麻烦的!”   徐孟州脸色更难看了,她记得他,只是,不记得她已经嫁给他了?   盛长乐忍着头疼,慌忙起身,小心翼翼的躲开徐孟州,跳下床,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这么光着脚,开门就想逃跑。   背后徐孟州两步追上去,抓着她的胳膊,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盛长乐双脚乱蹬的挣扎,“放开我,我要回家!”   徐孟州垂目看着怀里的她,“昭昭,你已经嫁给我了,这里就是你家。”   盛长乐却不敢置信,继续挣扎不停,“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嫁给你!我要嫁给皇帝表哥的,名额都定好了!你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徐孟州听闻那句“要嫁给皇帝表哥”,当时差点没气得吐出一口血来,她莫不是,当真把嫁给他之前的事都忘了,包括前世的事?   盛长乐吵着闹着,非要回家,徐孟州说什么她都不肯相信。   徐孟州跟她说不清楚,也只好将沉璧叫进来跟她说。   盛长乐听闻她真的嫁给了徐孟州,而且她还跟靖安侯府已经决裂了,她爹还死了,她还有另外一个亲爹,盛长乐根本就不能接受,好似都是瞎编出来的,她一时受了刺激,又昏迷过去。   她竟然不记得他们已经成亲,还经历了这么多,脑子里只惦记着她的皇帝表哥,徐孟州完全无法接受。   盛长乐昏迷,秦艽过来替她诊断之后,也是焦头烂额的,“看情况,可能是摔坏了脑袋,暂时失忆,只记得前两年的事情了,六爷千万别刺激她,不然唯恐病情恶化,永远都想不起来了。”   徐孟州闭着眼睛,沉吟片刻,才缓缓抬起眼帘,询问,“那现在如何是好?”   秦艽道:“先顺着她的意思吧,说不定过几天,伤势好转,自然而然就想起来了。”   徐孟州点头,好,他会顺着她的意思。   一直到夜里,盛长乐才又苏醒过来。   盛长乐因为饥肠辘辘,先喝了一些沉璧早就熬好的鸡丝粥,填饱肚子。   徐孟州听闻她醒了,便又赶忙过来看她。   盛长乐却一看见他,就慌忙往被子里躲,还朝着他扔枕头,“出去!你出去!”   徐孟州抱着枕头,眼神有点可怜,“昭昭……”   话没出口就被她打断了,“不许你唤我的乳名!”   徐孟州立在对面看着她,“我们是夫妻。”   盛长乐呼吸急促,眼眶通红,不知突然想到什么,斩钉截铁的说道:“和离!我们现在就和离!我不要跟你做夫妻!表哥说过会娶我的,不可能让我嫁给你!”   徐孟州对上她的眼,好似那眼里只有厌恶和嫌弃……   她曾经是那么讨厌他么?   竟然要跟他和离,还想着进宫嫁给狗皇帝?   因为盛长乐昏迷不醒,徐孟州这些日子都没怎么睡觉,疲惫过度,当时就喉中泛起一股血腥气息,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   他吞咽一口唾沫,缓步走到她身边,坐在床沿,好声好气的劝说道:“昭昭,圣上他已经有新欢了……”   盛长乐躲得远远的,瞪着他道:“不可能,休想骗我!肯定是你用什么卑鄙手段娶的我!”   徐孟州道:“真的,他已经立了皇后,现在正宠幸瑶妃,瑶妃肚子里已经怀有七个月身孕,你跟圣上早就已经决裂了……”   盛长乐一听,眼泪刷刷往下掉,激动得呼吸急促,“不可能!表哥说过只会爱我的!我不相信,你骗我!”   因为秦艽才说了不能刺激她,徐孟州看她好似又要受刺激,只得连忙道:“你先别激动,你要是不信,改日你好了些,我带你进宫一看便知。”   盛长乐眼泪盈盈,指着门外。   徐孟州妥协,“好,我出去。”   盛长乐还恨恨道:“以后不许踏入我房门一步!”   “……”徐孟州灰头土脸的出去了。   阿东抬眸看他,惊恐的指了指他的嘴脸。   徐孟州横手一擦,才发现手背上有鲜红血液,他还真气吐血了。   屋里,沉璧哄着盛长乐躺下,她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沉璧含着盈盈眼泪,坐在床边,垂目看着盛长乐,“郡主,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首辅也太可怜了吧。   盛长乐却没有说话,翻过身去,闭上眼就睡觉。   她玩不过太后,徐孟州又不信她,也只有先假装失忆,保命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已经失去了进房间的资格。   本来今天是想三更的,但是昭昭被骂得太惨,卡文写不出来了   可能是把太后设置太强了吧(后面还有更强的),所以昭昭在她面前显得很菜鸡……   没有三更了……   眠眠心情低落,今天也没有红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乖宝 5瓶; 第106章   宫里,瑶妃很快便听闻消息, 说是盛长乐醒了, 可是撞坏脑袋,失忆了。   瑶妃还是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 皇帝专让人为她打造的。   她好似有些不信,“当真失忆了?”   来人禀报,“听闻她一醒过来,不相信她已经成亲了, 现在正闹着要跟首辅和离……”   瑶妃嗤笑一声, 这盛长乐运气也太好了些, 这么高的阁楼摔下去摔不死她, 偏偏摔得失忆了。   本来她还想找机会, 趁着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让她这辈子再也醒不过来的。   谁知徐孟州起夜都守在她屋里, 一直没机会下手。   现在倒好,若是她当真摔坏脑袋,什么都不记得,那也就省心了。   不过万一她没有失忆, 又或者过几天就记起来了,可就不好说了……   瑶妃眸中渐渐变得迷离, 缓缓将手中的书放下。   旁人又禀报,“娘娘,首辅近来一直让人在查那日熙华郡主摔下楼的事,还让人查瑶妃的底细和来历, 他莫不是已经有所怀疑了吧?”   瑶妃轻哼一声,她既然走出这一步,考虑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能瞒得过徐孟州,因为只要能做到瞒过他,便可以瞒天过海,其他人都不足为患。   所以就算徐孟州在查,估计也差不出什么,反正现在大家都已经看过她的脸了。   他总不能亲自去一趟金陵吧?   唯一担心的是,盛长乐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还会不会死咬着她不放。   与此同时,在皇帝寝殿甘露殿,李元璥也正收到消息,说是盛长乐醒了,不过失忆了。   李元璥先前亲眼看见盛长乐摔下楼,也是吓得不轻,还以为她就要这么摔死了,这些日子一直都提心吊胆的。   现在听闻盛长乐醒来,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落了地,转而却又升起一阵疑惑,“她失忆了?”   才听人解释,说是熙华郡主摔坏了脑袋,现在只记得及笄之前,还没嫁给首辅时候的事情,如今正闹着要跟首辅和离,还不让他进房间。   李元璥一听,眼前一亮,顿时来了兴致。   他上元节那天还在想,若是能回到前两年,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就好了,那时候他跟盛长乐还是相亲相爱的。   没想到这个愿望这么快就成真了,盛长乐竟然忘记了这一年发生的不愉快,只记得他们从前的事情了?   那她肯定愿意再回到他身边了吧!   一想到这里,李元璥脸上渐渐浮出笑脸,错了搓手,好像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盛长乐了。   他宁愿她真的失忆,忘记他们中间的纠葛,只记得以前的事,千万别再恢复记忆才好。   *   盛长乐这几日躺在床上养伤,回想起落下阁楼差点摔死的事情,只觉得惊魂未定,这几日都噩梦连连的。   白天盛长乐以为自己还未嫁人,一步也不许徐孟州进她的房间,徐孟州想她,想见她,只能大半夜偷摸进来看看她。   他攧手攧脚的进屋,修长的指尖,轻轻撩开青色帷帐,便见少女正蜷缩在锦被之间,锦被的青色织锦缎面,衬托得她肌肤皓如白雪,仿佛吹弹可破。   只是她一双烟波眉蹙起,朱红唇瓣微微蠕动,好似正做着什么可怕的噩梦。   男人缓缓俯下身去,靠在她身侧,掌心轻抚她鬓间的青丝,在她细腻的额上落下一个吻,想要安抚她。   他也是吓坏了,现在只想寸步不离的看着她。   上回下毒的事情,还可以说是巧合,可半个月内接连两回,他便知道肯定没那么多巧合了,必定是有人刻意针对盛长乐,而且步步果断狠辣,就是要取她性命。   上次有毒的桂花糕,她没有吃,所以躲过一劫,这次摔下阁楼,幸好有老天庇佑,才勉强捡回一条性命。   他差点又失去她了。   当时与盛长乐站在一起的,都是些皇亲国戚和朝廷命妇,徐孟州已经让人一一前去盘问过了,最终一无所获。本来还指望着盛长乐醒来问她线索的,谁知她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徐孟州在努力寻找证据,想找出谋害盛长乐的人,同样也是想为太后洗脱干系。   男人深幽的眸光久久包裹着盛长乐,都不想眨眼,生怕他一眨眼,她就摔下阁楼一命呜呼了。   徐孟州守着她,一直到快要天亮才离开。   盛长乐睡醒时候,隐约感觉身边好似还残留有男人的味道,床单也留下些许褶皱,估摸着也是徐孟州来过。   不过她假装不知道的模样,心下不屑的冷哼一声。   她一点都不想理他,这个臭男人竟然不相信她,真是气死她了!她现在也要气死他!   可能,也是她说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盛长乐若非先前盛长宁死的时候,就有过一丝猜测,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根本不可能把瑶妃跟太后会有什么关系。   她虽然没注意到是谁把她推下阁楼的,但是回想起来,坠楼之前,瑶妃对着她那个毛骨悚然的笑,她心里越发确定,瑶妃绝对就是太后没错了!   肯定是因为她知道了太后的秘密,所以太后才要杀她灭口,就像杀盛长宁时候那样。   太后现在肯定还没放弃想杀她,所以在她找到证据之前,也只能先假装自己失忆,指望太后放松警惕。   次日,徐孟州又过来找她,在门外站在,想进来看她。   盛长乐这次没有回避,只让徐孟州在门外稍作等候。   徐孟州听闻盛长乐总算肯见他,心下还松了口气。   他在外头吹着冷风,等了半个时辰,盛长乐才总算出来见他。   只见她已经梳妆穿戴整齐,身着雪白狐狸毛披风,玉瓒螺髻,就算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布,也丝毫不影响她娇美不可方物的模样。   她盈盈上前,很是陌生的行了个礼,“见过首辅。”   徐孟州看着她惊呆了片刻,转而渐渐皱起眉。   她今日竟然梳成了嫁人之前少女的发式,做少女装扮,而不是妇人的。   徐孟州差点气得背过气去,道:“我不是说过,你已经嫁给我了,现在你是首辅夫人,如何能这样梳妆?”   盛长乐却把她写好的和离书拿出来,让人呈给徐孟州道:“反正我们马上就要和离,我什么也不要你的,只要我自己的嫁妆即可。”   徐孟州满怀期待的在门外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就是这个,当时都一把将和离书捏成了一团。   不过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把现在的盛长乐当成两年前的她来对待,好声好气说道:“昭昭,你跟我和离了想去哪?靖安侯府都已经跟你决裂了。”   盛长乐想了想,勾唇一笑,道:“当然是进宫啊,我现在就要进宫跟表哥商量此事!”   “……”   因为秦艽说不能刺激她,所以最近几日什么也没告诉过她。   听闻她要进宫去找皇帝,徐孟州脑袋都要炸了,几乎确定她恐怕真是摔傻了吧,竟然想去找那个最让她痛恨的人。   也是,她现在失忆了,李元璥不是她最痛恨的人,是她最喜欢的人。   盛长乐说完当真迈开步子要走,徐孟州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拦住。   盛长乐侧目,对上男人紧紧皱起的眉头,她眨巴着眼睛,质问,“你明明答应等我伤势好转,便让我进宫的。”   徐孟州阖眼,沉吟片刻,浑厚低哑的嗓音,妥协道:“我可以带你进宫,你先把衣裳换了,不然成何体统?”   看把他气得脸都青了,盛长乐心里暗暗发笑。   最后还是换了一身衣裳,重新梳妆打扮之后,才由徐孟州领着,一路坐着马车进宫。   本来盛长乐是不想跟徐孟州坐一辆马车的,徐孟州好生劝说她,“昭昭,好歹我们也做了快一年夫妻,就算你不记得了,多少也该顾及我的颜面,装装样子总行吧?”   天知道,徐孟州亲自带着盛长乐,进宫去找那个狗皇帝,心里揪着多难受。   不过他琢磨着,等盛长乐进宫,看见眼前的事实之后,必定就会断了念头。   到时候慢慢把事情告诉她,她说不定很快就能想起来一切来。   两人坐在进宫的马车上,空间狭小昏暗,盛长乐还故意躲着徐孟州很远。   路上,徐孟州再次跟她讲解,说是现在太后不在,皇后是徐玉珠,还说淮安公主已经跟着卫王去陇西了。   盛长乐听着他唠叨,心里却在暗想,她今日特意进宫一趟,一定要让瑶妃相信她失忆的事情,别再来找她麻烦。   进宫之后,徐孟州带着盛长乐,依次去觐见皇后和瑶妃。   盛长乐进殿觐见的时候,徐孟州都等在外头,很快就让人去催她出来,现在已经不想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太久。   盛长乐演技还是很好的,连徐孟州都能骗得过,皇后和瑶妃自然不在话下,并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盛长乐这还是头一回进瑶妃的相思殿。   镶金嵌玉的华丽大殿上,就见瑶妃衣着宽松素色,正挺着大肚子,带着面具,端坐在上方。   看见这个差点要了她性命的恶毒女人就在眼前,盛长乐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却若无其事的,面带微笑,行了个礼,“熙华给瑶妃娘娘请安……”   瑶妃关切问道:“首辅夫人不知伤情如何?”   盛长乐回答,“熙华伤势倒是不重,就是摔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今日首辅带我进宫,便是想让我见见当日阁楼上的诸位,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瑶妃含笑问,“那不知首辅夫人可有想起来什么?”   盛长乐蹙眉,用手扶着胀痛的脑袋,叹息摇头。   待盛长乐离去之后,瑶妃久久看着她的背影出神,明显还带着一丝质疑。   从相思殿出来,盛长乐赶紧捏了一把手心的汗,前去跟徐孟州汇合。   二人走在宫道上,徐孟州又问她,“现在你信了么?”   盛长乐还不死心,“我还要见圣上,听他亲口说了我才信!”   “你跟他早就已经决裂了,好几个月没说过一句话。”   徐孟州头疼,当时真想把狗皇帝卑鄙无耻,给李月容下毒的事情告诉她,才好让她死了这条心。   可还没来得及说,正好就遇见皇帝乘坐御辇,缓缓而来,灼灼目光,远远就落在盛长乐身上,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   盛长乐眼中波光流转,抬眸看向坐在御辇上一身明黄衮龙袍的少年天子,唇角勾起一弯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这回,要对付瑶妃,说不定可以借狗皇帝的手。   徐孟州的目光落在盛长乐脸上,见她两眼放光看着皇帝,心都凉了半截。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会反击的啊,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学霸重启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8475882 10瓶;将仲子、乖宝 5瓶; 第107章   盛长乐和徐孟州二人上前行礼。   皇帝亲自从御辇上迈步下来,才开口道:“那日熙华郡主坠楼, 朕一直担心伤情如何。”   徐孟州黑着脸, 语气都满是戒备,回答, “有劳圣上挂记,贱内已无大碍,只是短暂失忆,想必很快就能恢复。”   他特意强调短暂失忆, 就是想提醒狗皇帝, 不要对昭昭有任何非分之想。   李元璥干笑, 用余光偷瞄了一眼背后的盛长乐。   他今日早就注意到了盛长乐的目光, 她已经许久没用那种眼神看过他了。   他们每次见面, 盛长乐不是回避,就是仇视, 今日却是目光灼灼,目中似有繁星皓月一般明亮,便知道,以前的昭昭回来了!   盛长乐眼中波光潋滟, 看着李元璥,便问他, “熙华有些话想问陛下……”   李元璥看她红了眼,好似都要哭的模样,忙回答,“且说。”   盛长乐侧目看了看身边的徐孟州, 道:“我想单独问陛下,首辅能否先回避一下。”   “……”徐孟州脸色都气绿了。   他本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说话,可是,万一刺激了盛长乐,她又昏过去,以后永久失忆怎么办。   也只能憋屈的侧过身去,等候在一旁,料想他们也说不了什么。   盛长乐还朝着他挥了挥袖子,“远一点,不能偷听。”   “……”徐孟州快要气死了。   昭昭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她痛恨的人是李元璥,喜欢的人是她的夫君!   徐孟州只好走得远远的,眼巴巴的望着盛长乐跟李元璥二人在墙角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盛长乐避开徐孟州,正压低声音,质问李元璥道:“表哥,当真是你把我赐婚给首辅的?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你会接我进宫,你的正妻会是我,为何现在徐玉珠做了皇后?”   盛长乐抽出绣帕,眼眸低垂,抹着眼泪,好像真的只记得两年前的事情。   李元璥自然是不承认的,他偷瞄一眼远处徐孟州,背过身,低声说道:“昭昭,你千万别被徐孟州给骗了,朕是被徐家逼的,都是徐孟州用卑劣手段,逼朕把你嫁给他!”   盛长乐就知道他肯定会那么说,心下不屑,表面却问道:“那,表哥你是不是早就移情别恋,喜欢那个瑶妃了,那么宠幸她,听说上元节还给她做仙女灯,她要什么就给什么?你早就忘了昭昭是么?”   李元璥道:“当然没有!昭昭,你听朕解释,瑶妃就是太后给朕下的套,朕将计就计,假装中她的美人计而已,其实朕心里只有昭昭的,其他谁也没有放在眼里。”   盛长乐那哭哭啼啼的模样,脸上就写着吃醋,瘪着嘴,“我不信!除非你把瑶妃打入冷宫!”   李元璥脸上笑容都渐渐僵硬了几分,“昭昭,你也知道,瑶妃她还怀着身孕,都快生了,现在打入冷宫,不太合适吧……”   盛长乐哭得更伤心了,“果然你就是舍不得,你就是喜欢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昭昭了,才会把我嫁给首辅。   “我还是老实做我的首辅夫人吧,今后我们一刀两断,划清界限!”   她又要跟他划清界限,李元璥心下一沉,赶忙出声制止,“昭昭,你别生气,朕当真心里只有你……因为瑶妃是太后的人,朕也做不了主……”   盛长乐抹着眼泪,总算进入正题,“太后都快病死了,你还怕她作甚!”   李元璥一愣,赶忙询问,“你听谁说的,太后快死了?”   盛长乐抹着眼泪没有回答,那意思,还能是谁,当然是听徐孟州说的。   此刻李元璥听闻太后快死了的消息,才猛然反应过来,太后明明都已经离京两个月这么久了,为何他总觉得好像太后还在宫里似的,什么都束手束脚的?   徐家能撑起来,全靠一个太后,一个徐孟州,皇后已经被哄得什么都听他的,皇后他爹也早就已经倒戈他了。   若是太后当真死了,徐孟州受了重创,李元璥又可以有个借口亲政了!   盛长乐废那么多口舌,就是想挑唆李元璥,去把金陵那个假太后给杀了。   假太后始终是个假的,不可能跟真的一样严防死守,徐太后真正的暗势力肯定还留在京城,所以暗杀起来肯定很容易。   到时候让假太后传出驾崩的消息,宫里的这个真太后,就被彻底困在瑶妃的身份里了。   她不是喜欢假扮瑶妃吗?那就让她一辈子都做瑶妃好了,休想再换回去!   光是想一想,盛长乐心下就热血沸腾,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如果假太后死了,宫里这个真太后会不会被气死?   就是不知道,李元璥有没有那个能耐,可以把金陵旧都的假太后给除掉。   反正假太后死了,对李元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盛长乐这个计划,千万不能让徐孟州知道才好,不然徐孟州肯定会坏了她的好事,派人去金陵保护假太后,所以一切只能靠李元璥。   盛长乐最后留下一句,道:“陛下若是不把瑶妃打入冷宫,肯定就是心里没我了!跟你的瑶妃相亲相爱去!”   说完,盛长乐就抹着眼泪,气冲冲的离开了。   李元璥本来还想追上去的,前方徐孟州却拦住去路,目光冷幽幽的道:“陛下留步,臣请告退。”   而后徐孟州就这么带着盛长乐走了,二人成双成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   李元璥还站在原地,焦头烂额的。   昭昭要让他把瑶妃打入冷宫,到底打不打?   徐太后快要病死了,要不要干脆送她去见阎王?   要不,先把徐太后除掉,等瑶妃生下孩子,再把她打入冷宫,也样昭昭肯定就高兴了。   可是,万一到时候她又恢复记忆了怎么办!   *   另一边,盛长乐跟徐孟州已经坐着马车,行在离开皇宫的路上。   车辙滚滚前行,摇摇晃晃。   徐孟州一上车,便将盛长乐抵在马车角落里,喘着粗气,眸光幽幽的看着她,低哑的嗓音道:“昭昭,你想见谁我都带你去见了,你也亲眼见过了你的皇帝表哥,现在可认清事实了?”   盛长乐推他肩膀,“我表哥说了,都是你用卑劣手段,逼他把我嫁给你的!哼,休想骗我!”   徐孟州要气笑了,“你怎么不分是非黑白,他才是骗你的,是他把你当美人计嫁给我,还想利用你帮他办事!   “后来是你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与他决裂,原本他还想继续控制你,不惜给淮安公主下药,害得淮安痛苦不堪……”   他语速很快,絮絮叨叨的,说着盛长乐跟李元璥是如何决裂的。   盛长乐却捂着耳朵,摇头晃脑,好像再说:我不听我不听……都是骗我的……   她冷哼,“表哥就说,你肯定会说污蔑摸黑他的话,企图蒙骗我,没想到,还真被他说中了!”   这个李元璥,还会反咬一口?   徐孟州道:“你不信可以回去问沉璧。”   盛长乐别开脸去,“谁知道沉璧是不是也被你洗脑了!休想骗我,我们回去就和离!”   “……”徐孟州真的快要被气吐血,他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跟盛长乐说清楚。   回去路上,男人只好再不说一句话,一直面色沉凝,若有所思。   看徐孟州被气得脸色这么难看,盛长乐心里暗暗得意窃笑,就该让他也尝尝,说什么都没人相信是什么滋味!   一路回到国公府,盛长乐走在前面,自顾自的回房间。   进屋之后,她回过身正要关上房门。   却见一只脚塞进了门缝里,徐孟州跟着钻进了屋里来。   盛长乐皱着眉,“你不许进来的!”   徐孟州却不理会,气势汹汹的闯入,便掐着盛长乐的纤软腰肢,顺势将她压在门板上,开始拆她的衣带,很快一件雪白狐狸毛的斗篷便无力的垂落在了地面上。   盛长乐慌忙捏住自己衣襟,挣扎着想要制止,惊恐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徐孟州喘着粗气,道:“现在就让你认清楚事实,看看谁才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   “……”   徐孟州像是剥笋一样,手指熟练,一把将盛长乐身上的交领衣襟拉下去,便露出了白皙胜雪的一片莹然肌肤,精致如玉的锁骨,小巧纤薄的香肩,还有因为挣扎散落在肩边的一缕青丝……   盛长乐一时哭笑不得,想推他,可是根本就没有力气,想骂他,又怕忍不住笑出声。   男人勾着她的颈子,弯腰凑下来贴上她的唇,呼吸渐渐变得混浊,眸中情意渐浓,细腻温柔的撩动着她。   他知道她的一切弱点,所以指尖轻轻一动,盛长乐便化作一滩水软在了他怀里,只能红着脸,紧紧攥着他的衣裳。   她不能就这么认输了,只得道:“放开我,我头疼……”   徐孟州听闻,立马挺直动作,将她放开。   而后将小小的身子横抱而起,放到一旁软榻上歇息。   他强压下一身的火气,声音微哑的询问,“这样可好些了?”   盛长乐瞄他一眼,微微点头。   徐孟州灼灼目光包裹着她,却有些无奈,问,“昭昭,我会让你想起我来的。”   盛长乐躲在被子里窃笑。   后来,徐孟州费尽心思的,想帮盛长乐恢复记忆。   盛长乐每天看他白忙活,做一些他们曾经做过的事,去一些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还说一些他们曾经说过的情话,真是哭笑不得。   不仅徐孟州和李元璥相信盛长乐失忆,宫里瑶妃也暂且相信,只是怕她随时会恢复记忆。   直到半个月后,金陵那边突然传来消息,太后驾崩!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刺激的反击来了   谢谢各位小可爱的鼓励和支持,爱你们,没有一一回复,但是我都仔细看了的,   今天抽红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爱狗男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6833858 20瓶;我爱狗男人 10瓶;柘眠 5瓶; 第108章   太后驾崩的消息迅速奏上朝廷,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满朝文武都在私底下暗暗议论, 说是难怪太后半年没出来见人, 还不远千里躲到金陵去,原来是已经不行了。   太后缠绵病榻已久, 以往早有种种迹象,甚至也有过类似猜测,所以太后驾崩的消息,对于人们来说并不突然。   宫里, 瑶妃听闻, 早已花容失色。   她气不打一处来, 呼吸急促, 一时受了刺激, 腹中阵阵剧痛传来,捂着肚子, 额上冒出层层冷汗。   旁边宫人也有些慌张,“娘娘,可要唤太医?”   瑶妃面容紧绷,缓缓抬了抬袖子, “不必。”   她久久呆滞的目光看着外头,实在无法接受, 太后怎会驾崩了?   她竟然听到了自己的死讯,这是不是天大的笑话?   按理说,金陵旧都守卫森严,假太后还会功夫, 好端端的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除非,是被人谋害的!   她千算万算,却做梦都没料到,会成如今这种局面。   她气得狠狠捶了一把自己的肚子,疼得她冷汗都流了下来,紧紧咬牙,目光恨恨。   早知如此,她何必留下这个孽种!就知道一步错,步步皆错,害她在泥潭里越陷越深,已经无路可退了。   好在,死的是假太后,他们不可能认不出来吧?   现在她大着肚子,只能吃哑巴亏。只有等今后事情了结,她出来澄清,称自己是假死,还能一切归位。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有那一天了。   一想到太后死讯,她就胸闷气短,腹中难受,整个人都不舒坦。   若让她知道是谁在背后搞的鬼,她定不会轻易放过!   与此同时,宁国公府也听闻了太后死讯。   盛长乐听说之后,差点没笑出内伤,虽然说,怎么也是一条人命,她不应该笑得那么开心,可是她一想到瑶妃现在肯定快要气得七窍流血了,就实在忍不住幸灾乐祸,自己躲在被子里悄悄笑到腹痛。   没想到,李元璥办事这么效率,半个月就把假太后弄死了?   果然是,假太后始终身边的人疏于防范吧。   她还以为,李元璥或许不会对太后下手,又或许办不成事呢,倒是小看他了,他依旧那样无所不用其极。   盛长乐开心,徐孟州可就不开心了。   徐孟州久久没能无法接受,太后怎么突然就死了?   太后的病情如何,徐孟州也一直不知情的,原本想让秦艽给她看,可是太后不肯,她一直就不待见秦艽,说秦艽给宁国公治了这么多年病都没治好,就是个庸医,她宁愿相信太医。   宁国公和谢氏听闻,也是悲痛万分,整个徐家都因为太后的死乱作一团。   最终,徐孟州决定,亲自去金陵将太后的尸首迎回来,顺便查查太后的真正死因,毕竟是他亲姐姐,怎么也要拿出个说法来。   当天,徐孟州将去金陵的决定奏上,然后收拾东西,准备次日一早出发。   临走之前,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盛长乐。   她现在脑袋上的伤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仍旧失忆,怎么也想不起他来。   夜幕降临时候,徐孟州来到盛长乐门外,看见里头还亮着灯,人影摇晃,抬起袖子,“咚咚”两声敲响了房门。   他问,“昭昭,我能进去么?”   盛长乐就在里头回答,“不能。”   可她拒绝的话刚出口,徐孟州已经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好像根本没有问她同意的意思。   推门而入,正好瞧见沉璧正在给盛长乐洗脚。   盛长乐拉下裙摆遮住,还道:“我不是说不能进来么!”   徐孟州没有理她,面无表情的,朝着沉璧挥了挥袖子,把沉璧叫退出去。   而后他脱去外袍,栖身坐在沉璧方才的凳子上,撩起袖子,露出胳膊,就将手伸进了脚盆水里,像是捉鱼似的,一把捉住了盛长乐的小脚。   盛长乐作势往后缩,“你干什么?”   “别动。”   盛长乐还扭捏了一下,“不要你!”   徐孟州还满不在意,“洗澡都洗过了,洗脚而已,你怕什么。”   “……”   他抓得紧,盛长乐只好不做反抗,垂目憋笑的看着他帮自己洗脚。   徐孟州揉了揉她的小脚,被手心的茧,痒得盛长乐连忙往后缩,脸上都憋得涨红。   徐孟州随后才沉声道:“昭昭,我明日要去金陵接太后的棺椁回来。”   他面色沉凝,愁眉不展的,刚刚进来时候盛长乐就已经察觉到了,必定是因为太后死讯,心里难免悲痛难受,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盛长乐真想告诉他,别伤心得太早,他那个姐姐根本就没有死。   不过想着徐孟州亲自去了金陵,只要看过太后的尸体,肯定就会相信她先前说的话了,他伤心就让他多伤心几天吧。   盛长乐淡淡的“哦”了一声,叹息道:“你也不必太难过,人终有一死,节哀顺变。”   徐孟州却抬眸看着盛长乐,道:“昭昭,我这一去恐怕要小半个月,今日我能在你这里睡么?”   他今年这都一个多月了,还没跟盛长乐同房过,每天都是能看不能吃的。   盛长乐自然是拒绝的,“当然不能!”   徐孟州头疼,“我们是夫妻,夫妻同床共枕是天经地义的。”   盛长乐瘪着嘴,没有说话,想着他都要离京这么久,好像多少还是有点舍不得拒绝。   最后只好道:“那你不许碰我。”   至少可以同床,徐孟州点头答应。   他拿帕子将盛长乐的一双玉脚擦干,而后横抱起来,送进了里屋。   晚上,芙蓉暖帐拉下,床榻上并排躺着一对夫妻。   本来是说好了各睡各的,可是上.床之后,徐孟州就变卦了,将盛长乐强行拽进怀里,说是要抱着她睡。   盛长乐捶他,“骗子!”   男人已经是一身滚烫,胳膊将她死死箍在怀里,喘着粗气,贴在她耳廓,话里还有些委屈,“昭昭,你还是不记得夫君么?”   他这样的话已经问过很多次了,像是在自说自话。   盛长乐对上他带着情意的灼灼视线,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不仅整个人是软的,连心都软了下去,实在有点不忍心再骗他。   她久久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呐呐问,“我们之前当真是两情相悦么?”   男人滚烫的手掌,轻轻捧着她的小脸,凑到她脸上,“当然是,昭昭还说过一千遍你爱我。”   “……”盛长乐心里不屑,他脸皮还真厚,床上逼她说的也好意思拿出来骗人。   徐孟州道:“昭昭,你还说,这辈子生是徐家的人,死是徐家的鬼……还说想给夫君生孩子的……”   盛长乐轻哼,“我怎么可能跟你说那么肉麻的话!”   徐孟州捏着她的下巴,“你不跟我说跟谁说?昭昭,你莫不是想等我离京就去找你的皇帝表哥吧?”   盛长乐咬着唇没有说话。   徐孟州紧紧皱眉,实在放心不下,便提道:“不如你随我一起去吧。”   盛长乐道,“不想去!”   盛长乐不愿意去,徐孟州思来想去,琢磨着,还是应该让皇帝跟他一起去接太后的棺椁,免得他走了,回来盛长乐就送他一顶绿帽子。   毕竟,她现在就喜欢那个狗皇帝,心里一点没他,谁知会不会趁此机会摆脱他。   事实证明,徐孟州甜言蜜语的时候,就是想哄她骗她做那些事情。   盛长乐就知道,同意让这男人同床共枕,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大错特错。   什么就抱抱不碰她,就蹭蹭不进去,都是男人骗人的鬼话。   她本来还想假装黄花闺女,可身子太不争气,经不住他的挑弄,很快就败下阵来,仿佛被抽走了骨头似的,化成了一摊软肉,只能任由他摆布。   他大概是憋得久了,今日异常生猛,呼吸急促灼烫的,在盛长乐耳边说道:“昭昭,你身子还是记得夫君的……”   他实在太清楚她的弱点,拿捏得死死的,盛长乐也很久没被碰过,轻轻一触碰,好似有羽毛在挠她脚板心似的,痒得难受至极,脑子里一片空白,比往常时候也更欢愉。   原来禁欲一久,两人再凑到一起,就像干柴烈火似的,瞬间就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谁也欲罢不能。   徐孟州压抑已久的心绪,总算爆发,今日要得狠了些,一直到盛长乐累得睡着了,他才恋恋不舍的将她放开。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徐孟州便要启程出发。   看盛长乐睡得正香甜,红着脸,嘟着小嘴的模样,也没忍心吵醒她。   还好,皇帝本来打算御驾亲自去接太后棺椁,所以徐孟州就跟随皇帝御驾,一同离京而去。   他已经出城门,盛长乐才睡醒过来,想去送他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徐孟州离京,盛长乐心里总隐隐有些不安。 第109章   太后驾崩的消息传回京城,棺椁虽尚未迎回, 京城已然停止一切娱乐活动, 世家贵族之间通宵达旦的奢靡酒宴都消停下来,风口浪尖上, 都安安分分的,谁也不敢出头。   春日天空阴云低沉,连日不绝的蒙蒙细雨,如烟如雾, 将皇宫大内笼罩得一片死气沉沉。   宫道上, 盛长乐一身珠翠罗绮, 蹁跹走来, 身边宫人为她撑着画着折枝梅花的油纸伞, 领着她一路进宫,直入皇后寝宫清宁宫内。   大殿金碧辉映, 奢华瑰丽,珠帘摇晃,香雾缭绕。   盛长乐进殿,看着清宁宫里的一切, 心下还略微感叹。   她曾经只想嫁给李元璥,入主正宫, 住进这清宁宫内,高枕无忧。现在想来,那种想法还真是幼稚,就连徐太后斗了这么多年, 到现在都还没有高枕无忧的时候,她想高枕无忧哪有那么容易?   盛长乐上前,向皇后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徐玉珠身着缟素,正愁云惨淡的坐在榻上。   她虽然心里不快,却也没表现出来,倒是没什么架子,道一句,“给六婶赐座。”   她还问,“六婶近来伤势如何,可记起来了?”   盛长乐道:“多谢娘娘挂记,还是不太记得,不过首辅都已经把情况跟臣妾说清楚了。”   徐玉珠叹息道:“说清楚就好,不知六婶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盛长乐目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余光瞄了一眼两侧,意思要屏退左右,有些话不方便让人听去。   徐玉珠领会过来她的意思,略微抬了抬袖子,身边女官便带着人退出大殿,回身关上房门。   待确定大殿无人之后,盛长乐才道:“是首辅临走前,有些话留给我,让我进宫提醒一下皇后娘娘。”   世子虽然跟徐孟州面和心不和,但是世子的一儿二女都对徐孟州这个六叔钦佩不已,言听计从。   所以一听是徐孟州留的话,徐玉珠顿时打起了精神,招手将盛长乐叫到身边,“六婶且说来听听?”   盛长乐款步上前,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是有关瑶妃的事。”   徐玉珠眨巴着眼睛,一脸狐疑,“瑶妃怎么了?”   盛长乐悄声问,“先前皇后与太后可是商量好,待瑶妃生产之后,便去母留子?”   徐玉珠惊愕,“六婶也知道?”   当然是盛长乐猜测的,太后原本的打算,肯定想生下腹中孩子之后,再假死换回身份。   看徐玉珠这个反应,果然被她猜中了!   她心下暗自,表面却皱着眉道:“太后什么都告诉首辅,自然是首辅告诉臣妾的。   “首辅离京之前,特意让臣妾来提醒皇后一句,现在是时候动手了。”   现在是时候动手了。   徐玉珠惊愕,“现在?现在瑶妃尚未生产啊……”   盛长乐坐在皇后身边,絮絮叨叨的,开始挑唆,“皇后娘娘,你仔细想想,瑶妃也是个人,哪会没有私心?她现在这么得圣上宠幸,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倘若当真让她生下龙种,圣上龙颜大悦,还不更加护她宠她?   “现在太后走了,没人再给皇后娘娘你撑腰,到时候还不让她骑在你头上来,哪里还有下手的机会?   “首辅的意思,趁着现在,圣上不在宫里,太后又驾崩,后宫都是皇后娘娘你这个正宫做主,何不赶紧解决了这个隐患,免得将来,必生事端……   “她腹中胎儿,算起来都有八.九个月了,早点晚点出生也没多大干系……我不也是八.九个月出生的么……”   盛长乐这意思,要给瑶妃催产!然后趁着皇帝还没回来,结果了她?   说得徐玉珠心下一沉,整个人都有点懵,“当真是六叔的意思?”   盛长乐点头,“要不然呢?我哪里懂这些……”   随后叹息,“首辅还说,以前是太后在,什么事都帮皇后娘娘料理好了,也不用娘娘你亲自动手,这件事,原本也应该太后回来才办的,可惜……现在也只能娘娘你出马了。   “在这宫里,若是没有点手段,哪能稳坐高位?”   说完,盛长乐又叹息,“不过,这都是首辅的意思,他的话我是带到了,皇后娘娘自己想想吧。娘娘若是要动手,记得做得干净一些,别让圣上知道。”   盛长乐很快离开了清宁宫,撑着油纸伞,脚步轻盈的走在雨中,心下还略微得意。   她现在只需要,借刀杀人,坐享其成即可。   过两天,徐玉珠没胆子动手,她可以再帮帮她。   趁着皇帝和徐孟州都不在,也趁着太后没恢复身份,赶紧把这件事解决了。   那个恶毒女人,几次想要她命,还把她推下阁楼,她要不是运气好早就死了,所以她是绝不会客气的!   现在,权当是为自己报仇好了!   清宁宫内,等盛长乐离开之后,徐玉珠还久久陷入沉思。   仔细一想,盛长乐确实说得句句在理。   先前徐玉珠跟太后商量好的,说好瑶妃只是个工具人,待她生下龙种,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到时候便去母留子。   可是现在太后突然没了,这去母留子的事情,理所应当由徐玉珠接手去办的。   总不能无人干涉此事,到时候让瑶妃安全生下孩子,还夺得圣上宠爱,没了太后撑腰,说不定真的会踩到她头上来。   瑶妃先前算是太后的人,现在太后死了,谁能保证她没有私心?   思来想去,辗转反侧的好几日,徐玉珠总算下定决定。   就像盛长乐说的,若是不拿出点手段,她在这宫里,如何能站得住脚,稳坐皇后的宝座?   不过,徐玉珠总归还是太年轻,先前什么事都是太后在处理,所以她亲自出手的时候,还稍微有些犹豫不决。   身边的大宫女画屏给她鼓气,“娘娘别怕,现在太后和圣上都不在,宫里都是你做主,那个瑶妃没有背景,等圣上回来什么都晚了,奈何不得你的!”   画屏是先前太后赐给皇后,帮扶她的人,不过徐玉珠都不知道的秘密,画屏自然也不知情。   画屏在宫里也有好些年了,这些宫里的事见得多,知道,去母留子这点小事皇后都下不了手,今后其他事情,还如何指望得上她?   最终徐玉珠还是一咬牙,目光冷了下来,吩咐,“去办,记得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包括以前太后的人。”   *   相思殿内,瑶妃如往常一样,每日都必须喝乌鸡汤补身子。   她其实年纪也不小了,现在总归是比不上年轻的时候,多补补身子,必不可少的。   桌上玉碗盛放着金黄色的鸡汤,白皙纤秀的玉手捏着勺子,轻轻吹了一口汤上的油,盛起一口鸡汤,送进口中。   一口接着一口,刚刚喝完,瑶妃正拿着手帕擦嘴的时候。   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腹中一阵阵抽痛传来,疼得她大袖一挥,将桌上玉碗都推了出去,“啪”的一声摔落地面,碎片四处飞溅。   她面具底下,五官皱在了一起,痛苦的捂着肚子,从软榻上跌坐到地上。   不过多久,羊水破了,顺着大腿流下来,衣裙浸透,地面很快凝聚出一滩水来。   瑶妃忍着剧痛,感觉到手上滑滑的,拿起来一看,脸色愈发煞白。   她腹中胎儿尚未足月,怎么突然就要生了?   突然瑶妃反应过来,是今日喝的鸡汤有问题!她已经如此谨慎,竟然也有中招的时候!   可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宫人扶着瑶妃,仓皇惊叫,“来人,快,传稳婆!娘娘要生了!”   瑶妃被搀扶着,到软榻上,靠着背后的软垫躺下。   她面具底下已经是脸上大汗淋漓,一头乱发,鬓角都浸透了,痛苦的惨叫,久久回荡在相思殿内。   这声音撕心裂肺,渐渐隐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消失在深宫之内,直到一声婴儿啼哭,打破了一片死寂,带来些许生机。   整整三个时辰,几乎大半夜的时间。   瑶妃耗尽力气,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还流了不少血,险些一尸两命,好不容易才把这孩子生下来,感觉已经半条命都去了。   若不是她意志坚定,心下不敢,恐怕今日就是她的死期。   她用最后一力气,赶忙让人将孩子抱过来。   宫女喜笑盈盈,“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皇子!母子平安,真是我大周之喜,百姓之福!圣上若知道,肯定会龙颜大悦的!”   孩子抱到瑶妃手中,瑶妃脸上还带着汗水,双手颤抖的捧着他,埋下头,仔细看了看。   孩子因为早产一个月,体型很小,哭声却很是响亮,刚刚出身,整个人红彤彤皱巴巴的很难看,不过,还好活着,而且是个皇子。   她一时激动,眼眶都热了,她辛辛苦苦这么久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看到这孩子,她就觉得一切还有希望。   其实,自从八皇子死后,她日夜思念儿子,痛心疾首,五年都没有走出来,一直都想再要一个。   想了想,生出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最终还是算了。   那日在天云山,一切都是巧合,她也没想到,事情突然就发生了,李元璥竟然也没认出她来,最后她匆忙逃跑。   本来是打算这件事就那么过去了,只当是那天做的一场梦,谁知腹中竟留下了孽种。   这孽种本来她是不打算留的,后来,多少有些不舍,也为了让徐玉珠做皇后,才想出假孕的法子。   她以为步步皆错,不过,看见儿子的一瞬间,她会心的一笑,感觉一切都值得了。   她含着眼泪,指尖轻触着婴儿的肌肤,感觉到鲜活的新生生命,唇角微微勾出一丝笑意。   外头一直下着朦胧细雨,宫人踩得湿淋淋的宫道上水花飞溅,一路小跑,匆匆跑进清宁宫,向皇后禀报。   “瑶妃生了,是皇子!母子平安!”   皇后蹭的站起身来,手心都捏出了一把冷汗。   接下来,应该去母留子了! 第110章   天刚蒙蒙亮,春雨初停, 整个皇宫内好似还蒙着一层朦胧雾气, 宫殿之间,碧瓦飞甍, 万顷玻璃被连日来的细雨冲刷得熠熠发亮。   宫道上,皇后乘着凤舆,正朝着相思殿去。   原本她是派人悄无声息的将瑶妃捂死的,可派去的人一夜没回, 所以她打算亲自过去一趟。   皇后到相思殿外, 宫人还仓皇出来阻拦, “瑶妃娘娘因为耗尽力气, 现在正昏睡不醒, 皇后娘娘不如晚些时候在来吧。”   皇后端着身姿,瞥她一眼, 抬了抬袖子。   身边随从听令,便气势汹汹的上前,将相思殿的宫人都制住,就这么硬闯入大殿之内, 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来到床前,可见瑶妃毫无生气, 正静静躺在床榻上。   她被外头动静吵醒,眼睫轻颤,微微睁开眼,抬眸看向皇后, 呼吸好似都有些艰难。   皇后轻笑道:“听闻瑶妃喜得龙子,本宫特意过来看看你。”   瑶妃抬眸看向皇后,声音微哑的询问,“皇后娘娘昨夜都派人来看过了,何须亲自来一趟。”   这意思,瑶妃知道昨夜皇后派人来的事情。   皇后一听,既然都已经拆穿,也就不需演戏了,笑容渐渐消失,目光都冷冽下来。   她道:“念在你辛辛苦苦为圣上产下皇子,本宫是特意来送你一程的。你也别怪本宫,这都是太后的意思,当初太后让你进宫,便与本宫说好的,庶长子必须去母留子。   “你若心有怨恨,便去阴曹地府找太后说去吧……”   瑶妃生孩子捡回来的半条命,差点没被徐玉珠当场气死。   她何曾想到,自己设的局,自己说出的去母留子,到头来竟然让自己栽了跟头。   她恐怕做梦都没想到,竟然是她最疼爱的侄女给她下催产药,昨夜想派人捂死她不成,现在竟然还亲自带着人找上门来,非要制她于死地。   要不是她突然早产,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早有提防,估计昨晚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断了气。   随后皇后点了点下巴,派人上来,就要对瑶妃动手。   “嘭”的一声巨响传来,大殿的门被人猛然关上,从暗处窸窸窣窣冲出来两个暗卫,将皇后带来的人纷纷打倒在地。   皇后正惊讶,她怎么能在宫里藏暗卫?这皇宫里,估计只有太后和皇帝能藏暗卫的!难道是皇帝安排给她的?   徐玉珠头一次感觉到,这个瑶妃,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简单。   瑶妃撩开锦被,缓缓坐起身来,虚弱无力的坐在床边,眸光幽冷的看着皇后,道:“我现在是不是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着自己带来的宫人不堪一击,皇后早已失了先前的得意,已然是花容失色,手心冒汗,连连后退。   “本宫是皇后,你敢动本宫!”   瑶妃失笑,面具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嘴唇毫无血色,唇角微勾,笑容看上去让人不寒而颤。   她都觉得有些可笑,徐玉珠这个皇后之位,是她亲手捧上去的……   说起来,她还真有点担心这个侄女这么蠢,没了她,能在宫里活多久?   瑶妃声音一改之前的温柔似水,变得带着些许威慑力,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皇后娘娘,是你先想要我的命。”   徐玉珠对上她幽冷的目光,不禁背脊一凉,冷汗把内衫都淋湿了,突然觉得,瑶妃的这一瞬间的眼神,跟太后实在太像了,看得她心底发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其实,先前就有人说瑶妃的眼睛像太后,宫里私底下早就有人在传,说瑶妃估计是太后进宫之前的私生女。   徐玉珠思来想去,心里一沉,这个瑶妃,颇有太后的风范,该不会真是太后的私生女吧?那岂不是她表姐?   次日,瑶妃让人一查,才得知前几日盛长乐曾经进宫找过皇后。   一提到盛长乐,瑶妃顿时恍然大悟。   是盛长乐,肯定是她在背后捣鬼没错了!   肯定是她假装失忆,还挑拨皇后来去母留子!除了她,不可能还有别人。   这个黄毛丫头,没想到还有些手腕,竟然把她害得这么惨,早产险些丢了性命,还差点被皇后给捂死了!   瑶妃想一想,她何时沦落到这等地步过?差点就气得快要呕血,眼前眩晕,无力的瘫睡下去。   趁着现在徐孟州没回来,该好好清算一下了!   *   隔日,瑶妃便以皇后的名义,请熙华郡主盛长乐进宫觐见。   盛长乐大概七八天前从宫里回去之后,便一直都在等消息。   等了几天,听闻瑶妃早产,生下皇子,盛长乐便知道,皇后果然动手了!   只是后续几日都没了动静,也不知是不是徐玉珠下不了手。   今日,徐玉珠传盛长乐进宫,她估摸着也是商量此事,所以就去了。   她穿着芙蓉紫的交领春衫,乌云叠鬓,面如春花,比起一年前多了几分妇人独有的妩媚,身材因为上次受伤,纤弱了许多,却也是柳弱花娇,盈盈多姿。   进宫之后,盛长乐径直去了清宁宫。   依旧是华丽宽敞的大殿,殿上却空无一人,寂寥冷清,不见皇后身影。   盛长乐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殿的门被人“嘭”的一声关上。   她心下一沉,连忙回身拍了两下房门大喊,“开门!”   可回答她的声音,却是从背后传来的,“别白费力气了。”   幽凉嗓音在空旷的大殿上回荡,好似山间鬼魅,只让她顿觉头皮一麻。   盛长乐扭头闻声看去,才见是瑶妃被宫人搀扶着,自内殿撩开帷幔,走了出来。   瑶妃刚生产三日,身子还虚弱,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出来坐在软榻上方,居高临下,睥睨一切的眼神,看向盛长乐。   盛长乐倒抽一口凉气,手指不自觉捏紧了袖口,挤出一丝笑意,“这不是皇后寝宫么,怎么是瑶妃娘娘?”   当时她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皇后那个蠢货,莫不是事情没成,已经被反杀了吧?   太后当真那么丧心病狂,连自己侄女也下得去手?   瑶妃冷哼一声,“首辅夫人不如过来坐下说话。”   盛长乐怎么可能过去!她现在手心冒汗,只想夺门而去,根本不愿意靠近半分。   瑶妃看她不肯过来,抬手示意,宫人便才上去,客气的请她。   这意思,若是请不过来,恐怕就要强来了。   盛长乐只好过去,在瑶妃赐的椅子上坐下,宫人拿出绳子,就将她手脚都绑在了椅子上。   她大惊失色,挣扎想要逃离,却被一人压着肩膀,两人死死钳制,根本动弹不得。   她抬眸看向瑶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瑶妃也就懒得费力气再跟她演戏了,直接问,“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   瑶妃说话都嫌吃力,也让人搬来椅子,过来坐在盛长乐对面。   她面对面,直视着她,质问,“你失忆是装出来的吧?”   这意思,已经是要跟盛长乐摊牌了。   盛长乐满目惊恐的看着她,久久没说出一句话,由衷的感觉到,她今日恐怕真的小命要没了。   瑶妃道:“原本你若是不多管闲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也不至于会到今日这般地步,谁知你就是不知好歹,死咬着我不放……   “你这条命,还真是够硬的,竟然五层阁楼下来都摔不死你,还会假装失忆,呵……   “原本你若一直装下去,不管是真是假,看在茂之这么喜欢你的份上,我都打算放你一马了。谁知你竟然还蓄谋报复,想要我的命,还真是没看出来,手段了得啊?   “是我一时心软,竟差点死在你手上。”   盛长乐屏住呼吸,机警的看着她,声音都有些颤抖,“所以,你是承认了,你就是太后?”   瑶妃想了想,又不禁失笑,“太后不是驾崩了?盛长乐,你倒是说说,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瑶妃能够确定,太后驾崩,绝对也是盛长乐的手笔,可是她却一直想不明白,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按理说,盛长乐根本没有那个本事,就算有那个本事,在徐孟州眼皮子底下,她不可能刺杀太后还没被发现。   盛长乐反问,“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你的脸是怎么做到的?”   瑶妃抬起袖子,取下面具,就见她面色憔悴,也没有妆容,已然失了美人的风采。   她下了命令,背后宫人便上前,用特殊的技法,自她脑后取出来两根银针。   她面容渐渐融化,才恢复了原有太后的模样,连说话声音都变回去了,“你以为哀家会没有准备么?”   她本来是为了准备应付皇帝的,却没想到,皇帝被她搪塞了过去,最后倒是盛长乐揭了她的面具。   盛长乐看着太后的脸,神奇的恢复真容,先是惊愕万分,随后突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的,清如铜铃般的笑声在大殿上回荡。   太后本来就苍白的脸上愈发难看,“你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   盛长乐笑了片刻,带着些许嘲讽的语气,问,“太后娘娘还真是有闲心,放着高枕无忧的太后不做,竟然想做宠妃,莫不是守寡太久,想男人想疯了吧?   “不过,娘娘又不是不能养男宠,那么多美男子任由你选,你怎么就偏偏品味独特,喜欢乱.伦,莫不是看皇帝生得样貌俊美,早就暗生情愫,不能自拔,宁愿放肆太后的身份,也要跟他双宿双栖?   “那你生的那个孽种,到底应该叫皇帝兄长,还是父亲?也不怕先皇棺材板要盖不住了?   “对了,你不是想知道,太后怎么驾崩的么?告诉你就是皇帝干的!他恨不得让你死,你却在这里给他生子……   “哈哈哈……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笑话?”   说话时候,盛长乐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她的一字一句,仿佛一根根尖刺,狠狠扎在徐太后身上。   徐太后恼羞成怒,都顾不得身上的痛,气不打一出来,起身上前,抬起手,“啪”的响亮一声,一耳光狠狠甩在盛长乐脸上。   盛长乐脸上吃痛,这才挺直了笑声,皱起了眉。   虽然徐太后虚弱无力,可气急败坏的一耳光,打在盛长乐细嫩得跟豆腐似的脸上,赫然留下鲜红的五个手指印。   徐太后垂目敛眸,阴狠的目光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马上就笑不出来了,今日,哀家就亲手送你上路,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请叫我神仙~   啊啊啊,今天大姨妈来临,脑子一团浆糊,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磨出来一章,   不行了,我要早点睡觉,呜呜呜,就不二更了,以后再补吧。   还是给大家抽红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66666、将仲子 1瓶; 第111章   徐太后抬起袖子,一只消瘦的手, 死死捏住盛长乐的腮, 垂目对上她那双艳媚勾人的桃花眼,看她眼中还流露出笑意, 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好似死到临头了,还半点没有畏惧和求饶的意思。   一想到被她害得这么狼狈,徐太后更为恼怒, 不把她剥皮抽筋, 实在难泄心头之恨!   盛长乐质问她, “你就不怕让六郎知道, 我是死在他亲姐姐手上?”   徐太后轻哼一声, “他远在金陵,等他回来, 只会看见一具冰冷的尸体,他会以为你是不慎跌落九州池淹死的,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   这意思,她是打算把盛长乐淹死, 再做出跌入九州池的假象。   盛长乐冷笑,“你以为, 你真的可以瞒天过海么?”   徐太后蹙了蹙眉,正疑惑时候。   房门“嘭”的一声被人破开,明亮的光线倾泻而入,背着光, 一个高大健壮的黑影立在门口。   黑影带着一身凛然之气,大步迈入殿内,随后才看清,是穿着太监衣裳的徐孟州,身如玉树,衣袂随风,一张俊美如玉脸上缠绕着氤氲黑气,凛冽眸光直勾勾落在徐太后脸上,目中带着质疑,又带着些许恼怒。   他喉中哽了哽,厉声质问道:“当真是你?”   徐孟州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听闻,恐怕打死也不会相信,为皇帝生了孩子的瑶妃,竟然真的是太后本人,她当真几次三番想要盛长乐的性命!   看见徐孟州突然走进来的时候,徐太后惊得浑身一震,好似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险些支撑不住跌倒下去。   背脊一阵阵寒意袭来,让她一时都有些喘不过气,只是目瞪口呆看着徐孟州。   他,他不是去金陵了么,怎会突然出现在宫里?   徐太后已经整个人都傻眼了。   回想起来方才的一切,再看看徐孟州身上的衣裳,才猛然反应过来,今日盛长乐分明就是跟徐孟州一起进宫的。   又是盛长乐给她下的套,让她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一时得意忘形,气急败坏,以为盛长乐必死无疑,竟然真的什么都说了,还把银针拆掉,把脸露出来给她看!   谁知,徐孟州就在外头听着的,他什么都知道了!   难怪盛长乐故意挑衅激怒她,还一点都不害怕,原来如此……这个女人,竟然用了一整套连环计!   徐太后呆滞时候,徐孟州已经上前,把绑着盛长乐的绳子拆开,将她从椅子上扶起来,护进怀里。   男人垂眸,目光温和了几分,看着盛长乐被扇了一耳光又红又肿的脸,想着他真的冤枉了她,不相信她,害得她受了那么多罪,还差点死了,一时无穷无尽的心疼袭来,好似要窒息。   盛长乐躲在徐孟州身后,眼睛还直勾勾的看着徐太后的方向,轻哼一声道:“夫君,你现在相信了吧,就是你的好姐姐想要我的命!”   震惊之后,徐太后才想起来辩解,她慌忙道:“茂之,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指着躲在背后的盛长乐,反咬一口道:“是这个姓盛的女人,是她想害我,她唆使皇后给我下药,害得我险些一尸两命,还让皇后来捂死我!我差点就被她害死了!   “我方才说那些就是吓唬她的,没有真的想杀她!”   盛长乐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本来是想让太后要对她下手的关键时候,再喊徐孟州进来的。   谁知徐孟州怕她出事,等不及就提前闯进来了……   徐孟州怒目圆睁,反问:“你还想狡辩?”   徐太后因为喘息艰难,胸口上下起伏,上来拉着徐孟州的袖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的眼,“你看清楚,现在半死不活的是我!她跟皇帝还是同气连枝的,是她让皇帝来刺杀我!   “茂之,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个女人心肠歹毒,想要害死你的亲姐姐,你要不顾我们血脉亲情,胳膊肘往外拐,护着她么?”   徐孟州质问她,“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何你就是瑶妃?为何你会给皇帝生子?上回派人来下毒,又把昭昭推下阁楼,这些事是不是你干的?”   徐太后自然是否认的,“不是我,我根本没想过杀她!我这孩子也不是皇帝的,我只不过想给孩子找个身份罢了!   “茂之,你应该理解我的苦心,我生下这孩子都是为了我们徐家的将来!   “现在有了这孩子,皇帝就没用了,我们现在就可以让他死在金陵,孩子顺理成章继位……   “茂之,你要以大局着想,现在不是我们内斗的时候!”   太后那张嘴这么能狡辩,死的都被她说成活的,当时盛长乐都惊呆了。   盛长乐看着徐孟州阴沉沉的脸色,也娇滴滴的唤了一声,“夫君,方才你都亲耳听见了……”   她真有点担心,徐孟州该不会还是会相信太后的鬼话吧?   还好,徐孟州面不改色,猛的一挥袖子,将徐太后甩开。   徐太后因为身子很弱,被这么轻轻一甩,便轻飘飘的跌坐在地上,旁边宫人都因为畏惧徐孟州威压,不敢上来搀扶。   徐孟州垂目看着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太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亲姐姐已经被皇帝谋害,死在金陵,狗皇帝刺杀嫡母,大逆不道,其罪可诛,我自会取狗皇帝性命,为太后复仇,指望她死得瞑目!”   徐太后扬起下巴,抬眸对上男人带着寒意的凤眸,心下一震,这意思,徐孟州已是要与她决裂,只认太后已经死了!   徐太后面色苍白,还爬过来,拽住徐孟州一片衣角,“茂之,茂之你不能这样翻脸无情,我一切都是为了徐家……”   徐孟州眼睑低垂,轻轻将衣摆从她手中抽了出来,冷声唾骂道:“你做出这等有违伦常,龌龊至极之事,残害这么多无辜性命,还连自己弟妹都不放过,还好意思说是为了徐家?   “若是这种丑事传出去,怕是要被天下人耻笑,把徐家列祖列宗的脸都丢尽了,载入史册更是遗臭万年,徐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就你那个孽种,你只想着让他继位,你可有想过,若是将来他长大之后知道自己的身世,又当如何面对,当真能胜任做好一个皇帝,还是又费尽心思,培养了下一个李元璥?”   盛长乐在旁边,目中带着些许倾慕,眼睁睁看着徐孟州盛气凌人、义正言辞大骂太后的模样,心里暗爽,唇角也流露出了笑意。   这才是他夫君啊,他总算还是明白的,没有再被太后蒙骗。   徐太后嘴巴半张半合,已经无力再狡辩,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脸色愈发苍白,眼角一滴冰凉泪水滑下。   徐孟州只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而后便牵着盛长乐,转身离去。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徐孟州的人就进来,要将徐太后带走。   徐太后哭声在背后喊他,“茂之,你不能这样,我是你亲姐姐……小时候我被蛇咬差点死了,都是为了救你……”   “……”   可是徐孟州已经带着盛长乐,一路径直离开皇宫,朝着宁国公府返回。   回去路上,坐在马车里。   徐孟州眉头紧拧,揽着盛长乐的肩膀,轻轻捧着她的脸,看着她有些红肿的左脸,问,“疼不疼?”   其实也不怎么疼,就是有点肿,盛长乐摇摇头,望着他询问,“你打算如何处置太后的事?”   盛长乐清楚,徐孟州肯定不会曝光徐家的丑事,不然他自己也脸上无光,同样他肯定也不会要自己姐姐的命。   徐孟州叹息道:“太后驾崩,瑶妃早产,一尸两命,这样你觉得如何?”   盛长乐有些诧异,想了想,还是拉着他的袖子,替太后求了一句情,“她怎么说也是你亲姐姐,夫君不会当真这么绝情吧?”   徐孟州却反问,“当真是你唆使皇后去害她?”   盛长乐心下一沉,手从他衣袖上缓缓放开,脸色略微难看,也就承认了,“是我做的,我就是这么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之人,她都几次三番要取我性命,难不成还想要我以德报怨?你若是怪我,就把我一起处置了吧!”   徐孟州蹙眉,将她圈进怀里,闭上眼,脸贴在着她的额头,自责说道:“昭昭,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是我的错,若非我不信你,你也不会受伤,也不会冒险做后面这些事……”   盛长乐一想起来还有些来气,一把将他推开,别开脸,道:“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早就死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徐孟州眼巴巴看着她,“昭昭,你还装失忆,让我跟个傻子一样围着你转,骗得我这么惨,不如我们就当扯平了吧?”   盛长乐气得鼓着腮帮子,不想理他,“谁要跟你扯平!”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确实是她太上头了,差点走错路。   若是太后当真被她设计死了,叫徐孟州知道肯定也不会原谅她的,让皇后知道她杀了亲姑母,估计也不好受,还好太后命大,没有那么轻易就丢了性命。   徐孟州是去金陵之后,发现太后尸首果然有问题,所以快马赶回来,一回来正好遇上盛长乐进宫。   盛长乐本是打算带徐孟州进宫,到时候去找太后,当面拆穿她的,没想到是太后设的局,她便将计就计了。   徐孟州自然是认识到了自己大错特错,现在悔不当初,只想祈求盛长乐的原谅。   当天从宫里回去之后,徐孟州一直都在认错,盛长乐才不想搭理他,还道:“你既然到现在还信不过我,我们还是和离吧!”   徐孟州头疼欲裂,她为什么没失忆,还想着要和离?   本来徐孟州派了人手,打算将徐太后送出宫私藏软禁起来,让她这辈子都不再出现的,彻底了结这件丑事。   谁知次日一早,便有人匆匆前来禀报,“瑶妃带着孩子逃走了!”   徐孟州和盛长乐听闻,都是大惊失色。   果然,不该小瞧了这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暂时下线,可能彻底黑化了……   我之前说还有更厉害的,不是指别的更厉害的反派,是指太后的后续操作哦,   她已经很强无敌了,更强的,估计只有我粥。   突然发现,太后这个大boss,我竟然忘记了取名字?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婼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 15瓶;阿狸宝宝呀 13瓶;41001004 3瓶;666666、北极星 1瓶; 第112章   本来徐孟州还打算,太后驾崩, 皇帝弑母, 他可以借题发挥,劝服徐家及各方诸侯, 顺理成章的反了。   谁知现在徐太后被人救走,还不知道又作何打算。   思来想去,徐孟州当真写了一封和离书,送到盛长乐手上。   盛长乐垂目仔细一看, 气得眼睛都红了, 双眸热泪盈盈的望着他, “你什么意思?”   徐孟州拧眉道:“不是你想和离么?”   盛长乐当时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你们姓徐的就是欺负人, 你姐姐想要我的命也罢,你还要抛弃我!我走就是了, 现在就走!”   徐孟州看她气得,现在就要去收拾东西走人。   他上前抓着她的胳膊,一把拽进怀里箍着,垂眸看着她道:“明明是你不要我, 是你要跟我和离,我同意了, 你还想怎样?”   盛长乐恨恨看着他,“是你先不信我的!”   徐孟州道:“是我不信任你在先,我姐姐谋害你在后,我也脱不了干系, 你若有气朝着我撒就是了,我毫无怨言,你若想和离,我也没资格留你。”   盛长乐气得捶他,“就是你厌弃我了,所以才不留我!”   徐孟州无奈,“我怎么可能厌弃你?我低声下气的求你,你不给台阶下,怎么反倒是怪到我头上来?昭昭,是你不爱我,想借题发挥,弃我而去是不是?”   盛长乐道:“我没有!”   徐孟州眸中浮出一丝笑意,“那你还想和离么?”   盛长乐咬着嘴唇不说话,本来就不是真的想和离,她就是被气的。   徐孟州当然是欲擒故纵之计,他将小东西抱着,到一边坐在他腿上,便小心翼翼捧着她,好声好气说道:“昭昭,我发誓,今后类似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你别生气了可好?”   盛长乐自然生气,举着和离书,含着眼泪,委屈道:“你这个都写了,让我如何能不生气?”   徐孟州面上露出些愁容,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太后被人救走了。”   盛长乐一听,顿时惊讶得来了精神,没心思再闹了,“什么?”   除了徐家的人,除了宫里的人,还有别人在帮太后么?   太后若是逃走了,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她现在,要么就是以瑶妃的身份,抱着孩子去找狗皇帝,要么就是恢复太后的身份,曝光她是假死。   可是不管怎样,她想扶持她的孩子上皇位,对于知道真相,并且已经关系决裂的徐孟州,都不会有任何好处。   盛长乐坐直身子,突然有些担心,“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徐孟州一本正经说道:“我想让李元璥葬身在金陵,可是,此去凶险万分,我不能带着你,把你留在京城又怕还有人再对你不利。   “我想让你带着和离书,现在就去平凉找你爹。”   他不想再坐以待毙了,必须现在,立见分晓,可若是不保证盛长乐安全,他实在无法放开手去干。   盛长乐听闻徐孟州要送她离开京城,自然是不情愿的,一把将他抱住,两条胳膊环着她的腰,道:“夫君,你别撵我走,我不想跟你分开,我不赌气了还不行么。”   徐孟州垂眸,看着怀里娇滴滴的美人,对上她湿漉漉的桃花眼,自然也很是不舍,小心捧着她的脸,道:“昭昭,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待我事成之后,你可随你爹进京,若是我出了事,他也能保你周全。”   盛长乐摇头晃脑,流下了眼泪,“我不,我不跟你分开,你要死也想跟你死在一起。”   “……”徐孟州唇角不自觉流露出笑意,虽然不知盛长乐是不是哄他的,但是这辈子,能得到昭昭这句话,他已经死而无憾了。   他现在要做的事太危险,必须先保证盛长乐的安全。   唯一放心的,只有送到沈归手里去,就算这回不慎失败,沈归也有能耐保护她。   徐孟州将她圈进怀里,小心抱住,道:“昭昭,这次你必须听话,乖乖去平凉等我。”   盛长乐鼻子一酸,都流下了眼泪,眼前模糊一片,微微摇头。   男人凑上来,滚烫的唇瓣,轻轻将她眼角的泪吻去,从眼角挪到脸蛋,又带着灼烫的气息,贴上了她的唇,细腻温柔的品尝。   “昭昭,我爱你。”   一夜春雨般的滋润,一室春光旖.旎。   次日,都没跟家里那些人道别,徐孟州便把盛长乐匆匆送上马车,将她送出了城,二人依依惜别。   盛长乐含着眼泪,拉着徐孟州还不肯走。   徐孟州狠心之下,将她塞进了马车里,“昭昭,你也不想我有后顾之忧吧?”   盛长乐不想做个累赘,拖累徐孟州,可是也不舍的离开他,真怕此去一别,就一辈子不能再见了。   随后,盛长乐还是坐上了马车,北上前去平凉,徐孟州则骑马南下,带着人前去金陵,似乎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   另一边,某个僻静的小院屋内,正传出婴儿阵阵啼哭声音。   徐太后坐在床榻上,周身裹得严严实实,脸色也有些苍白虚弱。   她将孩子抱进怀里,哄着说道:“麟儿乖,是不是饿了?”   而后她便解开衣怀,亲自给孩子喂奶。   旁边黑衣男人久久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她怀里巴掌那么大的小婴儿,不禁开口询问,“他当真是李元璥的孩子么?”   徐太后瞥他一眼,眼中带着些许柔媚,轻笑道:“我怎么可能真给那个狗皇帝生孩子,当然是你的。”   她白皙指尖抚过粉红粉红的婴儿脸蛋,唇角还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呐呐说道:“你看这小眉毛,多像你。”   男人脸上渐渐浮出笑容,而后询问,“接下来怎么办?”   徐太后呼出一口浊气,目中流露出一丝寒意,“徐孟州容不得我,容不得我的孩子,不顾血肉亲情,竟为了个女人要跟我这亲姐姐决裂。   “他既不顾这么多年的姐弟之情,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想了想,徐太后冷笑,示意道:“把我大哥徐定州找过来,他不是早就想顶替徐孟州的位置了么?”   “……”   不过半日,徐定州便被带到了徐太后藏匿的别院之内,见到了躺在床榻上,神色不太好的徐太后。   徐定州先前才听说了太后的死讯,现在竟然看见太后还活着,顿时大惊失色,颤抖的手指着她,“太后娘娘,你,你不是……”   徐太后闭着眼,回答道:“你没看错,哀家还活着,哀家早就知道会有人趁我病要我命,所以根本没去金陵,一直就留在京城养病。”   徐定州恍然大悟,估计金陵死的只是个替身,他连忙道:“那茂之知道此事么?”   徐太后冷笑,“现在哀家已经谁也信不过了,连茂之也被人给蛊惑了心智,唯有大哥你,人憨厚老实,明辨是非。   “我从小就知道大哥有本事,靠得住,现在事到临头,也只有找大哥你了。”   徐定州被夸了两句,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得意,连忙道:“娘娘信得过臣,是臣荣幸之至!”   徐太后咳了两声,侧目看他,道:“大哥,事到如今,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若是这回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我能保证,父亲立马就让你袭爵,今后由你接替茂之,掌管徐家大权,你又是当朝国丈,到时候可就是权倾朝野,无人能及。”   徐定州自然做梦想把徐孟州踹下去,顶替徐孟州,成为太后的一把手,只是他一直没有那个胆量,也没有那个能力,若是有太后扶持,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立即单膝跪地,恭恭敬敬,道:“娘娘有何吩咐,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要不是盛长乐碍事,徐太后哪能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所以她对盛长乐简直恨之入骨,恨不得让她死,自然要头一个拿她开刀。   说是盛长乐死了,说不定徐孟州还有救。   她道:“你先把盛长乐这妖女给除掉,以表忠心,她对茂之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就是皇帝的美人计,派来蛊惑荼毒茂之的,若是她死了,说不定茂之还会回心转意!”   徐定州脸色微变,有些犹豫,“这……”   谁都知道,那个盛氏是徐孟州的心头肉,平时皱一皱眉头,徐孟州都围着她团团转,前些日子突然失忆,徐孟州更是放下手头的事情,天天陪着她找回记忆。   徐定州还有些畏惧,若是他杀了盛长乐,徐孟州说不定会要他的命,怎么可能回心转意?   徐太后看他畏首畏尾没出息的样,顿时就有些失望,“你这点小事都不敢,还指望如何稳坐高位?”   徐定州想了想,最后还是一咬牙,下定了决心,答应下来,“娘娘放心,臣必定办妥!”   徐太后轻笑一声,只望徐定州别再那么废物了。   回宁国公府之后,徐定州一查才得知,盛长乐已经走了!她院子里空荡荡的,听说是回娘家去了。   徐定州连忙回去找他内人,世子夫人蒋氏询问,“六弟妹不是跟娘家决裂了么,还怎么回娘家?”   蒋氏轻笑,“你还不知道啊,人家亲爹是沈归,当然是去找沈归去了!”   徐定州更是疑惑,“沈归在平凉,她这是去平凉了?”   蒋氏点头,“对啊,景明亲自送她走的!”   “……”   当夜便是几匹快马,连夜追出了京城。   又是一夜的血雨腥风。   次日,徐孟州正在去金陵的路上,突然收到消息,盛长乐在去平凉的路上遇到劫匪,遇刺身亡了。   徐孟州心口猛然一撞,大惊失色,还有些难以置信,“什么?不是景明亲自送的她么!”   “护送的人,除了大公子身受重伤,其余人等,无一生还……”   徐孟州震惊之余,难以接受,立即就策马扬鞭,扭头转身,朝着出事地点而去。   他明明是为了保护盛长乐安全,才秘密将她送出京城的,怎么可能死了?   不可能,昭昭不会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依旧是很强的一天,   没想到吧,我昭昭比太后先下线了……   今天依旧大姨妈拖延了我的进度,呜呜呜,抽红包吧。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66666、将仲子 1瓶; 第113章   冒着瓢泼大雨,徐孟州马不停蹄, 赶到出事的驿站之时, 浑身都已经湿透了,头上身上雨水哗啦啦往下流, 他却无暇顾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径直就去找到徐景明。   徐景明是世子徐定州的嫡子,皇后的哥哥, 不过自小就跟在徐孟州后头, 徐孟州对他信得过, 这才将盛长乐交给他, 让他护送盛长乐前去平凉。   谁知还是出了事, 徐景明还身受重伤,正躺在床上。   徐景明一看见徐孟州来了, 便撑着伤势,翻身坐起,上来跪在了徐孟州面前,“六叔, 都怪我没用,我对不起你, 没有保护好六婶,唯有以死谢罪!”   他抽出刀就要做出自尽。   徐孟州一把将他拦住,脸色阴沉,目中猩红, “不怪你,她在哪?”   徐景明闭上眼,惭愧低头,抬起袖子,指了指隔壁房间。   徐孟州顾不得浑身湿透,立即快步冲去隔壁,破门而入。   随后只听里头传出咆哮、嘶吼和击打声音。   不知多久,徐孟州再出来时候,已然是神情大变。   他双目无神,面如死灰,失魂落魄的抱着带血的女子尸体,脚步颤抖的,一步一步走了出来,仿佛走出来的是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垂目看着怀里,原本那一张绝色姿容的脸蛋,现在惨白毫无生气,已经是断气已久了。   男人却好似还对着活人一般,露出苍白惊悚的笑意,“昭昭,夫君这就带你回家……”   他抱着尸体,一步一步朝着外头走去,还喃喃自语的说着,“是夫君不好,你都说不要跟我分开,我还要把你撵走……   “现在就带你回去,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说完,徐孟州便抱着尸首,不管不顾,走进了雨里。   那样子,徐景明瞥见了,都有些害怕。   他愈发觉得对不起六叔六婶,愤恨不已。   徐孟州走了,只有阿东留下来处理此事,只得安慰道:“大公子不必如此自责,你已经尽力,自己都差点搭上性命,六爷不会怪你的。”   徐景明神情悲凉,缓缓点头,“我也没想到,对方这么来势凶猛,根本不是一般劫匪,更像是训练有素,身手不凡的刺客。”   阿东询问,“你护送六夫人出城之事,可告诉过谁?”   徐景明摇摇头,“六叔特意交代保密,谁也没说过。”   阿东疑问,“你确定谁也没说过?”   徐景明想了想,皱起了眉,“我……我临走时告诉了我娘,不过,我娘肯定不可能对六婶不利的!”   阿东安慰了徐景明,又处理了现场的事情,这才骑着马,追着徐孟州的马车而去。   *   徐孟州亲手将盛长乐的尸首带回了宁国公府,放进冰棺之中,单独放在了风月阁地下暗室,谁也不让碰,还说盛长乐只是睡着了。   他似是受了刺激,把自己关在风月阁内,守着盛长乐的尸首,整日不吃不喝,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到现在也没说一句话,即使是谢氏亲自来劝,也是无济于事。   徐太后很快就听闻了盛长乐的死讯,徐定州还亲自过来邀功。   徐太后还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她几次三番动手,都没能杀掉盛长乐,本来对徐定州是不抱希望的,只是想让他前去试探试探,确定徐孟州防备之后,再让自己的人去动手的。   谁知竟然让徐定州这个废物得手了?   她都办不到的事情,竟然让徐定州轻而易举得手了?   她有些放心不下,“你确定是她的尸首?”   徐太后是假死过的人,深知其中门道,若不仔细看看脸,万一是谁易容的替身呢?   徐定州一口咬定,“绝对是!景明亲自确认过!”   不管是什么易容,都能检查出来的。   徐景明亲自确认过,她就是盛长乐本人,绝无易容的可能。   而且,听说徐孟州因为盛长乐的死,深受打击,一蹶不振,在家里闭门不出,已经什么事情都不管了。   她也是几经查探,确定盛长乐已经死了,这才露出胜利的笑容,这回除掉了眼中钉,总算是扬眉吐气。   等到徐定州走了之后,黑衣男人才上来,蹲下身,望着她询问,“接下来,怎么办?”   徐太后指尖划过他绝美好看的鼻梁,像是抚摸着心爱的宠物一般,含着笑意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让我们儿子坐上皇位……”   “……”   *   本来远在金陵,查徐太后是不是假死的李元璥,突然听闻盛长乐的死讯,还有点不敢相信,立即快马赶了回来。   李元璥先前早就听闻了瑶妃早产的事情,可比起这个,他现在更想知道,为何盛长乐会突然说死就死了。   他都没来得及进宫,便径直去宁国公府,他若是不亲眼看看盛长乐尸体,绝不相信她死了。   前去宁国公府路上,还有人前来给李元璥禀报,说是,“陛下,朝歌失踪了……”   李元璥焦头烂额的,现在瑶妃和盛长乐都一起死了,谁还有心情去管什么朝歌的死活!反正他本来也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朝歌了,早就已经忘在了一边。   李元璥乔装打扮,风风火火,来到宁国公府,风月阁外,在外头拍门,道:“徐孟州,朕要看昭昭,你开门!”   本来徐孟州是不想开门的,后来还是过来打开了房门。   入眼就见,徐孟州连续几日颓废衰败,头发衣裳凌乱,还长出了胡渣,双目无神,面色难看至极。   李元璥每次见徐孟州,他都是光鲜整洁,一丝不苟的矜贵模样,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不修边幅的狼狈样子,当时还险些没认出来。   不过他立即想起来正事,冲进阁楼,闹着要看盛长乐的尸体。   李元璥问,“昭昭在哪,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徐孟州回答,“昭昭在睡觉,不便见客。”   李元璥非得要看,徐孟州只得将他领到了地下。   入眼就见,地下的暗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中间放着水晶冰棺,暖黄长明灯下,透明冰棺之中,美人华服罗裙,精心装扮,那琼姿花貌,容颜绝色,像是美玉精心雕琢而成,好似真的只是在静静沉睡,一点也看不出来已经死了,头七都已经过了。   李元璥要开棺验尸,徐孟州上前将他拦住,“昭昭在只是睡着了,别吵醒她。”   不过,李元璥就是誓不罢休的模样,徐孟州最后让他确认,看过盛长乐尸首已经冰凉,是真的死了很久,这才接受了事实。   李元璥拧着徐孟州的衣襟,差点没给他打一顿,“她怎么死的?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个女人都看不好,为何不一起死了算了!”   徐孟州神情暗淡,一言不发,好似任打任骂。   李元璥顿时觉得跟他吵很没意思,气得一挥袖子,扭头转身,就此离去。   回宫之后,李元璥跌坐在龙椅上,一时神情恍惚,怎么也想不通,这还不到两个月,接二连三的,出了这么多事,瑶妃和昭昭先后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的。   太后的尸首能查出是假死,那真正的太后又去了哪?   直到皇帝回京半个月后,太后突然被宁国公世子徐定州迎回了皇宫,怀里还抱着一个月大的婴儿,正是当时瑶妃产下的皇子。   李元璥听闻太后带着皇子回来,还有些震惊,匆匆跑到了长生殿。   徐太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此刻正隔着屏风,抱着婴儿,坐在软榻上。   听闻皇帝来了,她连忙勾勾手,眉开眼笑的,叫皇帝进来,“皇帝,你快过来看看,你的儿子,多可爱……”   李元璥整个人都有些痴呆,缓步走过去,就见太后身着素衣,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黑珍珠的眼睛正盯着他看,也不哭也不闹的。   太后的指尖捏着孩子粉嫩的脸蛋,笑着说道:“你看这眉眼,跟你生得多像……”   说着,太后将孩子送到李元璥手中,“来,麟儿快让你父皇抱一抱。”   李元璥还没反应过来,小小的婴儿已经落入了他怀里,大概是因为他衣裳穿得鲜艳,孩子不但没哭,反而眼睛明亮,突然咧嘴笑了,小手乱舞。   李元璥久久看着这可爱的婴儿,小心翼翼的抱着他,生怕掉下去,好像再怎么冰冷的内心,都这么一瞬间融化了,还头一次感觉到身为人父的喜悦。   他竟然有儿子了?   徐太后跟李元璥,还是头一次,这么和谐融洽的坐在一起,逗着孩子,两人都是喜笑盈盈的。   直到孩子睡着了,让宫人抱走。   李元璥才从喜悦之中冷静下来,看着徐太后询问,“母后先前不是在金陵……”   徐太后还是那套说法,“哀家就猜到会有变故,根本就没去金陵,一直在京城暗中养病,这春天来了总算是养好了。”   李元璥又问,“那瑶妃怎么了?”   徐太后叹息,“有些人,心思歹毒,先设计将陛下引去金陵,又想害瑶妃一尸两命。若不是哀家的人及时出现,恐怕孩子也保不住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瑶妃她已经……”   李元璥顿觉暴怒,“到底是谁!”   徐太后叹息,“已经因果报应,不提也罢……”   这意思,是死去的盛长乐,她人都死了,还能怎样?   宫里,太后归位,宁国公府,却没了首辅夫人。   听闻,首辅丧妻之痛,身受重创,从此再不早朝。   他先在屋里关了半个月,出来之后,便从此借酒消愁,混迹在云雀楼买醉,成天纸醉金迷,醉得不省人事,连日都没有离开云雀楼一步,听说还迷上了云雀楼的锦瑟姑娘,就此日渐消沉,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早已不见当初风采。   徐太后还以为徐孟州伤心几天就没事了,哪能想到竟颓废成了这样!谁去劝都没用。   气得她决定乔装打扮,亲自去云雀楼拧他出来。   先前他们因为盛长乐决裂,想来这个祸害已经除去,说不定他们姐弟还能重修旧好,到时候还能让徐孟州帮她扶持小皇子?   云雀楼雅间之内,轻纱曼曼,熏香缕缕,金樽美酒。   徐孟州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用丝带蒙着眼睛,笑着说道:“不许跑,看我抓到你,如何收拾你!”   屋里清脆悦耳的女子嗓音,伴随着笑声回答,“你来抓我啊……”   寻着声音,徐孟州跌跌撞撞的,一头就扑上去,一把抓到她的胳膊,而后醉醺醺的,含笑道:“看你还往哪跑!”   他察觉不太对劲,拆开蒙着眼睛的丝带,睁开眼一看,顿时脸上笑容渐渐凝固,一把将她扔出去,明显很不待见,“你来作甚!”   作者有话要说:  机智的小可爱们,又要开始猜猜猜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醉倒君王怀 1瓶; 第114章   徐太后一进来,一股浓郁酒气扑面而来, 熏得人呼吸困难, 简直是乌烟瘴气,不堪入目。   入眼就见, 徐孟州一件白衫松垮垮的披在身上,都露出了一片健硕的胸膛,头发披散只随意用一根玉簪别在脑后,他那纵情声色, 吊儿郎当的模样, 徐太后这辈子都还从未见过。   徐孟州见了徐太后很是不待见, 扭头转身, 便到一旁席地而坐, 端起酒壶,仰头饮酒。   好似酒壶里的酒都喝空了, 招呼身边那个衣着艳丽暴露的美姬,“去,给我拿酒来!”   那美姬怯生生的低着头,缩着肩膀, 行了个礼,便匆匆逃了出去。   徐太后两步上前, 拧眉看着他颓废的样子,恼怒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天醉生梦死,不务正业, 已经多久没去上朝了?你好歹也是一朝宰辅,身系家国大事,怎能为了一些儿女情长,把自己弄成这么不人不鬼的模样!”   徐孟州不说话,还在找酒壶看看有没有剩余的酒喝。   气得徐太后上前,夺过他手里的酒壶,一把摔出去,“啪”的一声摔得粉碎,怒道:“别喝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过是死了个女人罢了,这世上,你这么有权有势的,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至于你这要死不活的样么?”   徐孟州抬眸,醉意阑珊的看着她,质问,“要不然你想让我怎样?长兄跟胞姐合谋害死我发妻,我是不是应该把这两个仇人杀了,祭奠我发妻亡魂,以此明志?”   徐太后一听,脸色霎时一沉,显然有些心虚,“你胡说什么!”   徐孟州缓缓自席位上站起身来,顿时比徐太后高出一头,黑压压的身影将徐太后笼罩在了里头。   他明明喝醉了,此刻却突然好似无比清醒,目光阴冷,周身缠绕着寒意,眦目瞪着徐太后,一字一句道:“徐琼华,你以为昭昭死了,你做那些事可以瞒天过海,风平浪静了么!你害死我发妻,莫不是还妄想着让我效忠于你,你当我是傻子?我已经递交辞呈,不会再回去了,你想找谁找谁去!别再来打扰我喝酒!”   他还是头一回,直呼太后的大名,这番话,虽然说得语气不轻不重,可是徐太后却听得背脊发凉。   说完,徐孟州便直接将她轰了出去,明显是翻脸不认人的。   从云雀楼出来之后,徐太后越想越心虚,徐孟州那些话的意思,该不会是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真的想为那个女人报仇吧?   她原本还指望,那祸害死了,徐孟州能回心转意,一切事情回到正轨,他们姐弟还能恢复如初,现在想来,已经回不去了,他们只能因为那个女人,反目成仇。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用妄想着还与他重修旧好了!   *   云雀楼内,瑰姿艳逸的美人身着一件石榴红轻纱罗裙,香肩半露,肌肤雪白,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娇娆勾人。   她白皙纤秀的玉指,端起一杯酒,送到男人唇边喂他饮下。   酥软腰肢扭动着,带着盈盈馨香靠在他怀里,仰起头来,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娇声询问,“六爷醉得这么厉害,今夜不如就让锦瑟留下来伺候你,如何?”   徐孟州凤眸微眯,垂目对上她的美眸,指尖捏着她的下巴,询问,“你们云雀楼的姑娘,不是只卖艺不卖身?”   锦瑟脸颊羞红,娇笑一声道:“银子给得足,也是可以破例一回的。”   她偷瞄一眼面前绝世美颜的男人,喝醉了漫不经心的风流的模样,别有一番风味,只叫人怦然心动。   接着又道:“更别说,六爷生得这般好看,就算不要银子,也是锦瑟白白占便宜,何乐而不为?”   这个小坏东西……   徐孟州嗤笑一声,翻身便一把将她压在地毯上,“要不试试,到底谁占谁便宜,嗯?”   美人头上簪花散落,一头青丝倾泻而下,如乌黑丝绸一般铺满了一地,还落了几缕在白皙的肩头上。   男人的手掌捏着衣襟上的纱衣,轻轻一扯,便撕裂开来,雪白丰盈的身姿瞬间跳出,美人羞涩的抱着肩膀遮住,涨红了脸,“六爷怎么这般粗鲁!”   他掐着她的腰,便将她轻飘飘拉过来,就坐在了他身上,贴在耳廓道:“下面还有更粗鲁的……”   锦瑟抱着男人的胳膊,深深感受了一番他所谓的粗鲁,一时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凶猛袭来,一波又一波,猛烈的撞击着岩石,掀起一朵朵雪花的浪花,哗啦啦的水声不绝于耳。   波涛汹涌,层层叠叠,反反复复,不知持续了多久。   直到美人都化作了一滩水,整个人瘫软无力的,红着眼,颤着声,在他怀里撒娇求饶,“六爷最厉害,六爷最威武,六爷大发慈悲,放过人家可好?”   徐孟州还喘着灼烫的粗气,带着热汗淋漓,在她红肿的唇上又咬了一口,以示惩罚。   事后平息下来,美人趴在徐孟州颈窝里,仰着头,红着脸,指尖划过他的俊脸,痴迷柔情的看着他,娇滴滴的询问,“六爷觉得,是锦瑟伺候得好,还是你的亡妻伺候得好,嗯?”   徐孟州垂目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我亡妻京城第一美人,千娇百宠的熙华郡主,集美貌于才华于一身,你拿什么跟她相提并论?”   锦瑟瘪着嘴,憋着笑,将脸埋进他怀里道:“哼,反正我什么都不如她!”   徐孟州认真道:“嗯,你连她一根头发都比不上,休想取代她在我心里的位置。”   “不想跟你说话了……”美人一时又好气又好笑,拍了他一巴掌,背过身去,再不理他。   *   隔日,首辅便被停职,赋闲家中。   紧接着,皇帝加冠亲政,条件是立瑶妃产下的皇子为储君。   亲政之后,得到徐家鼎力支持,渐渐获权的李元璥,神清气爽的坐在龙椅上,却还觉得有点如梦似幻的。   原本他以为徐孟州是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很难解决,没想到现在,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不战而胜。   徐孟州因为盛长乐的死,如今性情大变,一蹶不振,虽然太后为他暂时保留了官位,可仅仅一两个月时间,他已经肉眼可见的大势已去,整日泡在云雀楼里,寻欢作乐,简直废人一个。   现在,唯一让李元璥担心的就是陇西卫王的兵乱。   按理说,以沈归的实力,打压卫王应该轻而易举的,他早该拨乱反正了,可是到现在,他已经去了快要半年时间,眼看着已经是来年的四月了。   卫王不但没平,反倒是让卫王拉拢了不少附近的地方诸侯豪强支持,愈发发展壮大起来。   李元璥总觉得好像其中有诈,于是思来想去,便去找徐太后商议。   因为皇后没养过孩子,没有经验,小太子暂且养在太后膝下,李元璥经常过来看孩子,所以现在与徐太后走得亲近了许多。   徐太后也早就跟李元璥说好了,只要立这个孩子为太子,徐家就会一如以前的拥护他。   所以李元璥也就把他的担忧直说了,还提议道:“朕以为,不如就派徐远州领兵前去支援,督察一下那个沈归,看看他是不是也有异心,这么长时间,花了这么些军饷,却一直碌碌无为,几次都是避而不战,还无数借口敷衍朝廷,不得不防。”   李元璥的话说的很清楚,他指定的是徐家的老五,徐太后的五弟徐远州。   谁都知道,徐家这么些兄弟,只有徐远州对徐孟州是忠心耿耿,言听计从的。   李元璥借此理由,把徐远州支出去,恐怕多半还是想对徐孟州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徐太后心里清如明镜,不过,想着或许可以就此将计就计,于是坦然答应了,“皇帝所说不无道理,沈归确实有些奇怪,让人去看看也是理所应当。”   事情很快决定下来,徐远州就这么带着兵马出了城。   他临走之前,去云雀楼找过徐孟州,不过听说看徐孟州那酩酊大醉的模样,气得没说话就走了。   京城里不知多少人在谈论首辅因为爱妻亡故,跌落神坛的事情,有人背地里嘲笑,也有人对这般痴情之人唏嘘不已,深表同情。   一转眼,徐孟州就在云雀楼住了一两个月,一直没有回国公府。   谢氏已经不知哭过几回,气得过来拧了他两三回,就是拧不回去。   这日,谢氏又气势汹汹的带着人找过来,一副势必要把他抓回去的模样。   破门而入,屋里酒气熏天,丝竹管弦声音戛然而止,就见徐孟州正醉醺醺的,怀里搂着个女人坐在席位上,有说有笑,卿卿我我的。   谢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被人搀扶着上前,立在徐孟州面前,咬牙切齿,手指颤抖的指着他道:“你这不孝子,你,你是不是想气死你娘才甘心!给我现在就回去!”   徐孟州才将怀里的美人放开,仰头看着她,“我不过是喝个酒而已,母亲何必这么大动干戈的?”   谢氏气得都哭了出来,“你喝个酒都喝一个月了,你到底想怎样!你是你娘生,你娘养的,莫不是为了那个死人,连你亲娘都不要了,你读这么多圣贤书是不是白读了!”   她指着一旁的柱子,“你今日若是不跟我回去,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说着她当真要朝着柱子上撞。   徐孟州快步起身,上前将她拦着,紧紧皱起了眉。   谢氏抓着他的袖子,哭得泣不成声,“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你是要那个死人,还是要你娘!”   徐孟州沉吟片刻,回答,“我可以回去,不过,我要分家。”   谢氏听闻分家一词,顿时脸色一变,“你爹还没死!你现在分什么家,啊?就算我同意,他能同意么!你是不是想把他也气死了才甘心?”   徐孟州还是那句话,斩钉截铁,“不分家我是不会再踏入宁国公府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不,不是,有小可爱误会了,吓得我赶紧解释清楚。   粥粥绝对不会和别的人睡的,   这个作者写的文,都是前世今生男女主只有对方   还是抽红包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 10瓶; 第115章   在云雀楼泡了一个多月,泡出了一身的酒气和脂粉气, 最后被谢氏以死相逼, 徐孟州总算是踏入了云雀楼,要就此离去。   离开之前, 锦瑟一把关上房门,将他抵在墙角,酥软纤柔的娇躯靠在他身上,一双青葱玉手, 指尖勾着他的衣襟, 仰头抬眸, 眼中秋波流转的看着他。   她询问, “六爷不带锦瑟一起走么?”   徐孟州眼睑低垂, 唇角有意无意的勾起,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问, “你想随我走?”   锦瑟盈软馨香的身子,故意在他身上蹭了蹭,那千娇百媚的勾人模样,只娇声说道:“锦瑟都是六爷的人了, 难不成,六爷还想扔下人家, 到时候人家还要出去抛头露面?   “六爷放心,要是你付不起银子,锦瑟也不用你破费,我自己存了点私房钱, 足够赎身的,只求六爷今后能给个遮风避雨的栖身之所即可……”   “……”徐孟州脸上笑意加深,最终捏着她的下巴,答应下来,“那你等几日,待我回去分家建府之后,再派人来接你。”   说完徐孟州开门要走,走了两步,却感觉到有人拉着他的袖子,回过头来,便对上美人水漉漉的美眸,轻声道:“等你。”   徐孟州缓缓抽出袖子,理了理衣襟,就此出门大步离去。   他背过身去之后,暗自嗤笑一声,面上春意盎然,怀中香软久久不散。   只剩锦瑟看着他的背影,也掩唇窃笑。   回屋之后,锦瑟换过衣裳出来,便见屋里多了个年轻美艳的妇人。   她捋了捋肩边的一缕青丝,当作没看见她似的,自顾自走到镜台前坐下,看着镜中自己,指尖抚过这艳俗妩媚的脸蛋,“还要多些虞姐姐出手相助才是……”   背后妇人轻笑,用手托着腮,道:“我看他早就认出你来了。”   锦瑟瘪嘴,还很是自信满满,“没有吧,他要是认出来了,还不拆穿我?”   虞夫人是云雀楼的老板娘,徐孟州一直是她最大的东家,这么多年了,她也没见徐孟州在云雀楼动过任何一个姑娘,除了锦瑟。   要么就是,徐孟州早就认出她来了,要么也有可能,徐孟州死了爱妻,伤心过度,已经选择自暴自弃,正好锦瑟可以填补安慰他内心的伤痛。   虞夫人缓缓走过来,手掌盖在锦瑟肩上,“那我们来打个赌。”   锦瑟回头看她,“赌什么?”   虞夫人抿唇一笑,“要是你输了,把他家里藏着的先帝御赐那壶琼浆玉液送给我喝!”   锦瑟轻笑,“那你要是输了?”   “任你处置。”   不过反正虞夫人觉得,她都已经赢定了。   想了想,虞夫人又渐渐皱起了眉,询问,“若是他当真没认出你,便动了你,你心里一点没有不舒服?”   锦瑟想了想,渐渐皱起眉,若是虞夫人不提,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琢磨琢磨,只要他没动别的女人就行了,以后再找他算账就是!   *   另一边,谢氏带着徐孟州回府,路上便训斥了他一顿,情绪还有些激动,抹着眼泪,絮絮叨叨的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跟你姐是怎么了?不去上朝被停职不说,还要分家,你还想不想让你娘好过了!”   徐孟州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一言不发,径直回宁国公府,找到宁国公徐继,父子关起门来商量分家的事。   徐继缠绵病榻已久,对朝中权力争夺早就已经看得风轻云淡了,正将一杯醒酒茶,送到带着酒气的徐孟州手里,问道:“说吧,你想怎样?”   徐孟州抬起袖子,将一枚羊脂玉扳指,放在了桌面上,意思已经要放弃这个徐家掌权人的身份,简洁明了,口中淡淡说出两个字,“分家。”   徐继喝着茶,也只回两个字,“理由?”   徐孟州也不怕直说了,“郡主的死,跟大哥脱不了干系,我绝不再与他住在一个屋檐底下。”   徐继蹙眉,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沧桑的嗓音问,“你大哥跟郡主无冤无仇,他怎可能害死郡主?你可有证据?”   徐孟州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那天雷雨冲刷什么证据都没留下,而且徐定州还下手很狠,自己儿子都打成重伤。   徐继还道:“茂之,若是当真有证据,便可以名正言顺,废了你大哥。   “你也知道,我这副身子拖了这么多年,本来就不想让他袭爵,想让你袭爵的……”   徐孟州应道:“茂之知道父亲苦心栽培,可我志不在此。”   徐继脸色微变,压低声音,悄声问,“你莫不是还在暗中帮卫王谋反吧?”   因为之前徐孟州要与卫王结盟的时候,那件事都很徐继说过,所以徐继这才想起来,他莫不是还在串通反贼吧。   徐孟州抿唇一笑,“是他在帮我。”   徐继心下震撼,脸色都变了,惊愕的看着徐孟州。   他说的志不在此,难不成意思是有更大的野心,莫非,不是他帮卫王谋反,是卫王帮他谋反?   徐继也明白了其中意思,点点头道:“好,我这把老骨头,还可以继续撑,到时候你若需要,只要我一句话,姓徐的都要听我的。”   徐继表面上不问世事,看起来不靠谱,其实背后还是做过不少事情,徐孟州自然是信得过自己父亲,才会把这么个天大的秘密都告诉了他,指望父亲还能帮他些许。   分家的事情,徐继最后还是暂且同意下来,料想是出了这件事,跟世子撕破脸皮,针锋相对,已经没法住在一个屋檐下了。   徐孟州还提议,“我先前就准备好了府邸,父亲母亲不如随我一起过去住。”   徐继叹息,“我就懒得折腾了,让你娘跟着去吧。”   分家的事情谈妥,徐孟州当天便收拾东西,搬出了宁国公府。   谢氏自然无话可说,只有跟着他儿子出去。   新府邸是一座前几年御赐的五进大宅,前些日子徐孟州已经让人修葺翻新过了,连仆人都已经备得七七八八,几乎可以空手入住。   不过,还是有不少东西,陆陆续续从宁国公府搬到了新徐府来,一直搬了三天之久,才收拾整理妥善。   包括还被装在水晶冰棺里的,盛长乐的尸首。   在大周,棺椁在家中停放七七四十九天是常事,甚至有条件的可以停两三年之久,徐孟州舍得不得把她下葬,所以都是停在冰棺暗室之中,旁边还点着长明灯,烧着香烛,尸首吃了药,暂且没有腐烂的痕迹,只望能放久一些。   谢氏看不得那棺椁,已经说了几次让徐孟州下葬,徐孟州还不肯。   *   五日后,四名姿色美艳,衣着鲜亮的美姬,坐着马车,被送到了徐府门外。   四人先后下车,抬眸看着眼前的府邸,朱红新漆雕刻异兽的大门,门前端坐两头威武不凡的雄狮,大门上挂着牌匾写的龙飞凤舞的“徐府”两个金漆大字。   几人啧啧惊叹,“首辅府上还真是气派啊。”   “你不知道六爷停职么,还唤首辅,到时候怕不是让他听了,惹人不快?”   “姐姐说的是……”   另外三个姑娘都是满面春风的模样,唯有锦瑟,脸都气绿了。   这个徐孟州,怎么一口气接这么多莺莺燕燕回府!该不会,除了她,那几个他也碰过了吧!这个死男人!   气得锦瑟,手里的绣帕都快撕烂了。   身边一个,也是先前给徐孟州弹过琴的,叫柳嫣儿,她知道,在云雀楼时候,锦瑟这个新来的,是最受徐孟州宠爱的,每天点名要她斟酒。   现在一起被接到徐府,柳嫣儿自然将锦瑟视为最强的竞争对手,当即就笑盈盈上来,“锦瑟妹妹脸色怎么不太好看?”   锦瑟想一想这么多女人,就气不打一出来,脸色能好看么?   不过却也挤出一丝微笑,作势擦了擦额上细汗,道:“可能是今日天气太热了吧。”   而后,柳嫣儿亲昵勾着锦瑟的手,几个人一起从侧门进了徐府。   四人被安置在同一个小院,其中两姐妹一起住在宽敞的主屋,柳嫣儿在东厢房,锦瑟在西厢房。   他们几个进府,逐一搜过身,只带了一些私人物品,其余生活物品和丫环仆人,府上一应俱全。   锦瑟独自关上房门,气得鼓着腮帮子,晚上都不想吃饭了。   刚到徐府的第一天夜里,徐孟州便让人过来,传锦瑟过去。   锦瑟去的时候,徐孟州正在吃菜喝酒,抬眸看见美人翩跹而来,他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勾勾手,将她叫来身边。   锦瑟缓步走上前,行了个礼,“锦瑟见过六爷……”   徐孟州抬眸看着她愁眉苦脸,便问,“不是你要个栖身之所的么,接你回府了,还不高兴?”   锦瑟瘪嘴,“锦瑟还以为,六爷对先夫人痴心一片,应当是个靠得住的男人,才想托付终身的,谁知,也只不过是一般庸俗之辈……”   才说到此处,便被“嘭”的一声打断了,徐孟州将酒杯重重摔在桌上。   锦瑟惊得浑身一震,抬起头来,对上那让人望而生畏的凛冽目光,好似才察觉到,她养成习惯,在他面前太放肆了些,惹得他不悦了。   徐孟州拍拍身边位置,下令,“过来。”   锦瑟小心翼翼过去,被他拉着坐下。   徐孟州压低声音,解释道:“我这府上没什么人,把她们几个也接过来,给你弹弹琴,唱唱曲儿,热闹热闹也好。”   锦瑟看着他,“难道不是因为六爷也碰过了她们,所以才都接回来的么?”   徐孟州憋着笑,指尖轻抚她肩边的发,“你想什么,当然没有,我只碰过你一人。”   锦瑟听闻,好似才松了一口气。   知道她没吃饭,徐孟州将碗筷拿过来,放在她面前,“陪我吃饭。”   锦瑟有点高兴,但是,又有点不高兴,他对别的女人也这么好么?还是,像虞夫人说的,早就认出她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QAQ吃完莺莺燕燕的醋,又吃自己得醋,今晚上的饭,好酸~   关于接很多人回去,当然是为了保护昭昭啊,如果太后知道她活着又危险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00100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oaibb83 2瓶;Neptune、梦、将仲子、lvzgr 1瓶; 第116章   当夜,锦瑟被留在主屋伺候。   百般云雨缠绵, 男女肌肤相亲, 娇莺萦萦,一夜不绝。   锦瑟尽力的讨好迎合着男人, 直到最后精疲力竭,被揉搓成一滩烂泥。   次日,泽兰堂。   一大清早,谢氏便将昨日自酒楼接回来的几个美姬都叫过来作话, 想亲眼看一看, 儿子带回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以前徐孟州院里一个女人都没有, 谢氏还千方百计给他塞都塞不进去, 倒是没想到, 那个盛氏死了之后,徐孟州性情大变, 先在酒楼流连不返,后又自己带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回来。   他果真是意志消沉,只知道花天酒地,不务正业, 让谢氏也头疼不已。   原本接回来的是四个姑娘,可是今日谢氏叫人过来训话, 却只来了三个。   三人依次上来给谢氏行礼,一个叫柳嫣儿,另外是一对姐妹,分别叫诗情、画意。   谢氏身边的赖嬷嬷皱着眉, 站出来,厉声询问,“怎么还少了一个!”   柳嫣儿知道锦瑟是昨夜被徐孟州叫过去伺候去了,她冷哼一声,小声回答,“妾身方才叫过锦瑟妹妹了,不知她是不是睡过了头……”   赖嬷嬷顿觉恼怒,“哟,这么大的架子,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了,这都日上三竿了还在睡觉!今日老夫人亲自训话,还敢如此怠慢!”   毕竟在他们眼里,这酒楼里接回来的姑娘,名分都没有,妾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个奴婢,今日老夫人传话,竟然还敢迟到,可不就是胆大包天么。   正当赖嬷嬷气势汹汹,准备去把锦瑟拧过来的时候,锦瑟才迟迟到了。   美人身着一件单薄轻盈的青莲紫罗裙,梳着坠马髻,发间一枚鎏金蝴蝶步摇,随着步履摇摇晃晃的。   那柳弱花娇的体态,进屋的一瞬间,给谢氏一种错觉,好似看到的是盛长乐,那身形和走路的体态真是太像了,只是那张脸,艳俗妖媚,一看就是个勾人的狐狸精,比起盛长乐相差甚远。   只见锦瑟扶着腰,双腿发颤,一瘸一拐的进屋。   她上前向谢氏行了个礼,“锦瑟给老夫人请安。”   众人见了锦瑟那走路一瘸一拐的样,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缘由,心下还啧啧感叹,六爷也太勇猛了吧,把人都折腾成这样了。   谢氏久久也看着锦瑟,恍惚还在想,难怪徐孟州要接她回来,必定就是因为这身影像盛长乐吧。   她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赖嬷嬷,出来对着锦瑟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骂。   说是什么第一天老夫人训话就迟到,根本没把老夫人放在眼里,还说摆正自己的身份,不管在酒楼的时候多风光,现在到了徐府就是个奴婢……   总是把锦瑟骂得是狗血淋头,她这两辈子,何时受过这等辱骂?可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也只能默不作声,死死捏着拳头忍耐。   赖嬷嬷说是要狠狠罚锦瑟,杀鸡儆猴,免得将来谁都学她,谢氏就同意了。   最后谢氏让锦瑟在太阳底下罚站,柳嫣儿等人,则各自遣散离去。   几人经过锦瑟身边时候,还特意朝着她看了过来,露出幸灾乐祸的笑脸,好似都在暗自骂她活该。   *   如今四月的天,今日放晴,火辣辣的烈阳晒在美人瑟身上,把她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肤都晒得通红颜色,原本红润的唇瓣都变得干涩破了皮。   锦瑟昨夜被折腾得惨了,本来就腰酸腿痛,加之一直在太阳底下站着,整个人晕头转向,难受至极,几次都险些支撑不住。   徐孟州从外头回来,才听闻谢氏让锦瑟罚站了半日,顿时皱起了眉。   他大步流星,径直来到泽兰堂。   入眼就瞧见,美人娇小柔弱的身姿,正站在院子里太阳底下一动不动,肌肤被晒得通红,额上还带着细汗,身子摇摇欲坠的,好似随时都会跌倒似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实在惹人心疼怜爱。   徐孟州上前,凝眉看着她,“你在这站着作甚?”   锦瑟抬眸看见徐孟州站在面前,顿觉一股委屈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盈盈热泪都包在了眼睛里,回答,“是锦瑟做错了事,理应受罚。”   徐孟州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离开,“回去。”   锦瑟还站着不肯走,“可是老夫人……”   “我跟她说。”   锦瑟看了眼徐孟州的眼色,最后才犹犹豫豫的迈开步子要走。   可是她刚迈出一步,一时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腿下一软,身子就这么无力的跌倒下去。   徐孟州一步上前将她扶住,翻过来一看,她已经是昏迷不醒。   他慌忙将小小的身子横抱而起,护在怀里,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抱回了房间。   赖嬷嬷见状,自然是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孟州把人抱走了。   回屋之后,赖嬷嬷就把情况小声禀报给了谢氏,还添油加醋的说道:“夫人,这个叫锦瑟的,一看就手段不一般,仗着昨夜服侍了六爷,今日就不把夫人你放在眼里,刚刚罚站明明好端端的,一看见六爷回来就苦肉计假装晕倒,说不定还要在六爷面前挑唆,说夫人你怎么欺负了她!”   谢氏一听,渐渐皱起了眉,好似愈发不待见那个锦瑟。   锦瑟苏醒过来时候,屋里只有一个鹊羽伺候着,鹊羽是来徐府之后分配的婢女,话不多,实干型。   听闻她醒来,同院的另外几个都一一过来探望。   说是来看望,其实是听闻六爷亲自把她抱回来的,过来刺探刺探虚实。   特别是柳嫣儿,她都还没怎么见过六爷的面,这锦瑟这么快就博得六爷青睐,又是服侍了六爷,又是被六爷抱回来,实在好奇她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段。   看锦瑟那春风得意的模样,柳嫣儿还不忘打击打击她,“锦瑟妹妹,你可知道,先夫人是谁么?”   锦瑟靠在床头上,笑而不语。   柳嫣儿来劲,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那可是风华绝代的京城第一美人,熙华郡主,听说熙华郡主生得美艳绝伦,举世无双,当年不知背后跟了多少王公贵族子弟,六爷与她夫妻情深,其他人都入不得眼……   “像我们这些,出身低微,姿色一般,跟熙华郡主比起来,真是连她的一片裙角的沾不上。   “只可惜,第一美人,红颜薄命,前些日子香消玉殒……”   她叹息一声道:“听说,六爷受了打击,自暴自弃,才把我们这些人接回来的,我们的作用,也只不过是安抚他内心伤痛罢了,用完了很可能随手丢弃,他心里只有先夫人,谁也别妄图逾越。   “锦瑟妹妹,到时候可别怪姐姐没提醒你。”   她这番话,意思无非就是,徐孟州心里只有他的亡妻,让锦瑟别妄图高攀。   锦瑟听闻,都有点哭笑不得。   这个蠢货……要是知道,她口口声声的先夫人,就坐在她面前,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   当天夜里,徐孟州便传柳嫣儿前去侍候。   柳嫣儿一听,顿时心下狂喜。   她赶紧换上一身最宝贵,平时都舍不得穿的芙蓉色齐胸襦裙,浓妆艳抹,精心打扮,而后喜笑盈盈的出了门,路上一路都在琢磨,要如何在六爷面前好生表现。   来到主院,柳嫣儿手持团扇,抿唇娇笑,迈步进屋之后。   她扫了一眼屋内,正期待着见到六爷身影。   六爷生得异常俊美,世上居无仅有,她之前早就在云雀楼见过,当时都不敢睁眼看他,只能偷瞄几眼,心下暗暗倾心已久,能被接回徐府,都不知激动了多久。   今日她的机会总算来了,她定要用尽浑身解数,牢牢捆住这男人,到时候就什么都有了。   只是,她正想得天花乱坠的,阿东的一句话,瞬间将她的幻想击碎,把她拉回了现实。   阿东指着地面,淡淡道:“跪这里。”   柳嫣儿脸上笑容逐渐消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呆愣愣的看着阿东,“不知妾身做错了何事?”   阿东厉声道:“六爷让你跪你就跪,问这么多废话作甚!”   “……”柳嫣儿还以为,徐孟州传她过来是为了让她伺候的,谁知,一过来,徐孟州的人没见到,便莫名其妙要让她跪着,她实在有些不能接受。   阿东可不管什么怜香惜玉,一脚把她踹下去跪着,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她,道:“好好跪,跪直了,六爷没满意,别想起来。”   柳嫣儿已然是花容失色,脸色别提多难看,一双手紧紧攥着裙摆的袖子。   她就这么在外屋跪了一夜,一直跪得摇摇欲坠,倒在地上睡着了。   *   次日谢氏气不过,又把几个人叫过来训话,本来是想找借口给锦瑟麻烦的。   谁知,今日锦瑟早早就到了,规规矩矩的,跟其他两姐妹并排站在底下,可柳嫣儿却迟迟未到。   也是众人等了许久,才见柳嫣儿一瘸一拐的,迟迟走进来。   昨日都罚了锦瑟,今日柳嫣儿肯定也少不了一顿罚。   柳嫣儿一时有苦说不出,哪敢说自己昨晚跪了一夜的事情,只能假装出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他还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锦瑟,暗暗不屑,这个锦瑟前晚上去伺候六爷,恐怕也是跟她一样,跪了一晚上才把腿都跪瘸了吧?   众人自然不知情,都以为柳嫣儿是昨晚被六爷折腾成这样的。   特别是锦瑟,昨夜她听说柳嫣儿被叫去伺候之后,就辗转反侧,一夜都没睡好,今日就见柳嫣儿一瘸一拐的,必定就是徐孟州对她什么都做过了……   光是想一想,锦瑟就气得脸都绿了,袖口都差点被她扯烂。   这个狗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我帮媳妇出了气,她肯定很开心~   昭昭:开心泥煤啊(╯°Д°)╯︵ ┻━┻   锦瑟这部分,是我觉得有意思,所以想细写一下,小可爱们要是觉得没有意思,可以提意见,加快进度。   还是抽红包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ilinways 7瓶;殇毓笙 5瓶;lvzgr 1瓶; 第117章   盛长乐一想起来那个死男人,竟然柳嫣儿那种货色都下得去手, 想想他们做了那种事, 还折腾成那样,她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气得都快七窍生烟了。   先前还说只看上她一个呢,果然男人的鬼话都不能相信,一转眼就跟柳嫣儿滚到一起去了。   要不是因为他那个好姐姐,她也不至于这么惨。她都才“死”了两个月, 这个臭男人就开始花天酒地, 各种找别的女人!   越想, 她越觉得干脆自己真的死了, 再也不出现也好, 让他跟那个柳嫣儿成双成对去吧,本郡主不伺候了!   当晚, 夜幕降临时候,盛长乐便趁其不备打晕了鹊羽,换上她的衣裳,乔装打扮, 带着随身之物,偷摸跑出了徐府。   因为这个徐府, 前世她分家之后也住过一年,所以熟悉得很,很容易就从后门溜了出去。   她准备再回云雀楼,让虞夫人帮她离开京城, 去找父亲,今后逍遥自在,再也不管那臭男人死活!   夜里,徐孟州让人传锦瑟来伺候,可是得到的消息却是,锦瑟出逃了。   徐孟州还特意让人准备了一桌好菜,想叫她过来吃的,谁知听闻她逃了,她竟然从守卫森严的徐府,就这么逃出去了?   男人当即拍案而起,快步出去,径直前去马厩,牵马着马就要去追。   阿东惊愕,“六爷,你知道她去哪了?”   “除了云雀楼,还能去哪?”   说完男人翻身一跃上马,策马飞奔而去。   盛长乐是徒步,再加上天都黑了,所以走得很慢。   一眼望不到头的街道上黑漆漆的一片,夜风从背后吹来,卷得树叶沙沙作响,路边草丛之中发出一些蛐蛐儿叫声,稍微有些阴森恐怖。   盛长乐埋头直走,很快就走到了十字巷,街道上变得热闹起来,夜市上灯火通明,特别是云雀楼前,车水马龙,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客人,如同流水一般络绎不绝。   她手中有虞夫人的信物,所以很容易就进了云雀楼,前去寻找虞夫人。   虞夫人是云雀楼的老板娘,先前徐孟州把他手上的生意交给盛长乐打理的时候,作为东家,盛长乐曾经跟虞夫人打过许多次交道,两人关系渐渐熟络,后来便以姐妹相称。   只是,盛长乐被伙计领着,来到云雀楼上虞夫人的房间,开门进屋,坐在屋里软榻上等她的,却并非虞夫人,而是徐孟州。   看见徐孟州竟然也在这里,对上他那张俊脸,撞上他的灼灼目光,盛长乐当时就倒抽一口凉气,扭头转身就想逃走。   徐孟州已经两步追上来,一把将房门堵住,高大的身影就牢牢挡在她面前。   徐孟州弯下腰,凑到盛长乐脸上,幽幽的目光看着她,质问道:“你不在府上待着,穿成这样,擅自跑到云雀楼来作甚?”   盛长乐不能让他知道她想跑路的事情,只得挤出意思僵硬的笑道:“锦瑟只是有些东西落在了云雀楼,想回来拿罢了,没想到,六爷竟也在此。”   徐孟州问她,“是么?我还以为你想逃走呢。”   盛长乐心下一震,对上他那深不可测,好似能看穿人心的目光,赶忙否认,“怎么可能,锦瑟巴不得永远跟着六爷,哪里会想逃走?”   徐孟州点点头,“不想逃就好,你现在是我的人,若是逃走,抓回去可是要打断腿的。”   盛长乐缓缓往后退了一些,顿觉有些腿软。   而后徐孟州便牵着她的胳膊,带着她往回走,“走吧,想拿什么东西去拿。”   盛长乐不想挨着他,把胳膊往外抽了抽。   徐孟州还有点搞不明白她这是闹的哪一出。   盛长乐假意拿了些东西,才跟着徐孟州又出云雀楼。   男人翻身上马,回过身摊出手,示意她,“上来。”   盛长乐才不想挨着他,所以是拒绝的,“锦瑟身份卑微,不便与六爷同乘,若让人瞧见了……”   她没说完,就已经被截然打断,“让你上来!”   她别别扭扭的站着不动,徐孟州干脆下马,强行将她抱了上去,而后将她娇小柔弱的身子圈着,牵着缰绳,踹了踹马肚子,就此策马离去。   云雀楼诸多王公贵族,都是认识徐孟州的,眼睁睁看着她将一姑娘抱着上马,两人众目睽睽之下策马走在街道上,还稍微有些诧异,只是因为晚上太黑,也没人看清那姑娘是谁。   回府之后,本来徐孟州要带着盛长乐去他屋里,他准备的好酒好菜还没吃,盛长乐还想找借口婉拒。   明明前天还好好的,她今日又是离家出走,又是缕缕拒绝,徐孟州自然看得出来,她在生气,不然怎会大半夜就要离家出走了?   好像前世今生,她从来都没有气得到离家不走的地步,顶多就是关起门来不理他。   毕竟大半夜出门,一个女子在外头很危险。   徐孟州渐渐察觉到事情严重性,所以干脆把她轻飘飘的身子,一把扛在肩上,就这么带回了房间。   回屋关上房门,他将她扔在床上,由上而下,匍匐在她身上。   看她泪眼盈盈的委屈模样,不禁质问,“你怎么回事?”   盛长乐灵巧的从他身下钻出来,躲到一旁床角落里,回答,“方才锦瑟不是说过了,身体不适,不便伺候六爷,还望六爷见谅。”   徐孟州眉头皱的更紧了,今日自从盛长乐离家出走,差点又让她从手心溜走了,他急匆匆的去找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还要看她脸色,一直到现在都是胸闷气短的,难受得很。   他沉默想了想,干脆爬上床,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拉。   盛长乐挣扎了两下,可终究拗不过男人的力气,只能被抓了过去。   徐孟州喘着粗气,把手伸向了盛长乐的后脑勺。   因为盛长乐是易容的,后脑勺不能碰,所以她呼吸一紧,连忙缩着肩膀往后躲。   可徐孟州强行将她拉回来,摁在怀里,一只手已经缓缓攀上了她的颈后。   男人低哑的嗓音,眸光猩红的看着她,道:“昭昭,你以为换一张脸我就认不出来你么?”   盛长乐浑身一震,已经呆若木鸡,屏住呼吸,僵直着身子,愣愣对视他的目光。   她早就已经被看穿了。   脑后刺痛,银针被扔了出去,盛长乐脸上火辣辣的灼烫,容颜渐渐融化,不过多久,便恢复了原本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蛋,她那雪肤花貌,娇美倾城,着实任何人都及不上半分。   徐孟州指尖划过她的眉眼,抚过她柔嫩丝滑的肌肤,痴迷的凝视着她,“你明明还活着,却不告诉我,眼睁睁看着我这么伤心难过,若不是我发现尸体上多了一颗痣,我……”   他欲言又止,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感觉还心有余悸。   本来他见到尸体的时候,还以为她当真死了,也是后来仔细一看,才发现尸体不是盛长乐,只是长得一模一样罢了。   后来他四处寻她,才发现她藏在云雀楼,还好端端的活着。   可能是她吓坏了,徐孟州也吓坏了,怕给她再惹来杀身之祸,都不敢相认。   徐孟州勾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拉进怀里抱着,嘴唇顶着她的发,询问她,“你这小没良心的东西,为何要这么折磨我?”   盛长乐都被拆穿了,自然不跟他演了,总算憋不住,委屈的眼泪唰唰往下流,挣扎的打他,“你才没良心,你嘴上说得多悲痛欲绝,可我尸骨未寒,你就开始花天酒地,到处找女人!”   徐孟州哭笑不得,把她双手扼住,摁在怀里,“你是不是傻,我怎么可能找别的女人,我见你第一眼,便认出你是我的昭昭,你以为你这点小手段,当真瞒得过我?   “我本打算等你自己老实交代的,没想到你不但不肯说,还想离家出走,弃我而去。   “昭昭,你心怎么这么狠……”   男人闭上眼,心下越是揪着难受,越是将她箍得紧了一些,好像一放开,她真的会弃他而去。   就像那时候背对着他那个背影一样,一眼也不回头看他,冷漠又绝情。   他问,“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爱我?”   盛长乐气得想踹他,“明明就是你不爱我,只知道哄骗我……你说早就认出我,那柳嫣儿,你又作何解释?”   想一想那个柳嫣儿,盛长乐就气得不想理他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妒妇,以前本来还一直想着要给徐孟州纳妾,才好让他有孩子。   可现在他当真跟别的女人好了,她又半点都容不下沙子。   徐孟州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那个柳嫣儿啊?   她莫不是以为,昨晚上他碰了柳嫣儿,所以今天都气得要离家出走了?   徐孟州一时又好气又好笑,都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了,当即便让人去把柳嫣儿叫过来对峙。   柳嫣儿被叫到的时候,吓得浑身一震,她昨天膝盖跪了一夜,到现在还疼,难不成今晚又要?   可是她也只能去了,进外屋,可见空无一人。   里屋的房门禁闭,能看出屋里灯光摇晃,还有一个黑影站在门口。   屋里男人磁性好听的声音传来,“你来了。”   柳嫣儿脸色一变,连忙对着房门行了个礼,“妾身见过六爷。”   男人问,“知不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柳嫣儿当即忍着膝盖的痛楚,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根本不敢询问缘由。   毕竟,说不定徐孟州就是有这种不为人知的嗜好呢?她们贱命一条,不就是给这些贵人消遣发泄的。   屋里,徐孟州让盛长乐亲眼看过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意思,柳嫣儿昨晚也是这样的?所以她走路一瘸一拐的,其实是因为跪的?   她竟然还以为是跟她一样呢……   盛长乐噗嗤一声,忍不住破涕为笑了。   徐孟州捏了捏她的小脸,压低声音道:“你想到哪去了?莫不是以为,我会瞧得上她?”   盛长乐冷哼,“又不是我一个人那么以为……”   她们都那么以为的!   徐孟州本来想帮盛长乐避一避锋芒,没想到她不能理解,还疯狂吃醋,都气得离家出走了。   想到她竟然醋劲那么大,徐孟州心下暗喜,一把将她抱起来。   盛长乐蹙眉,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门外,示意外头还跪着个人呢。   徐孟州把柳嫣儿撵走之后,拉着盛长乐,两人钻进床帐里,搂在一起悄悄说话,绝不能让人听去了。   徐孟州久久捧着她的小脸,看着她询问,“昭昭,你到底如何逃脱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傻大白 10瓶;小月亮 8瓶;肥啾炖呆菇 5瓶;666666 3瓶;将仲子 1瓶; 第118章   徐孟州问的是,当初盛长乐离京, 被围杀之时, 到底怎么死里逃生的。   盛长乐还卖关子,不肯告诉他。   她得意的轻哼一声, “你不是这么厉害,什么都知道么,怎么还猜不出来我如何逃脱的?”   徐孟州拧眉,他确实没想明白, 大概知道盛长乐是用了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替死, 可是中间如何操作的, 实在没想出来。   盛长乐不说, 徐孟州硬生生撬开她的嘴, 逼问她,“说不说?”   她被逼无奈, 才肯娓娓道来。   其实她起初的计划,只是不想丢下徐孟州独自离开京城,所以用了个金蝉脱壳之计,让人代替她离开, 她则留下来,藏在京城内, 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暗中帮助徐孟州,肯定谁也想不到。   可谁知,她竟然听到了自己的死讯,瞬间就感觉不对劲了, 只能先扮成锦瑟,暂且按兵不动。   徐孟州奇怪的是,“那个跟你生得一样的女人,你哪找来的,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   盛长乐回答,“李元璥送给我的啊。”   徐孟州更不明白了。   盛长乐才解释。   当时假太后驾崩的消息传来之后,徐孟州跟李元璥双双离开京城,前去金陵给假太后收尸。   徐孟州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人想掳走盛长乐。   还好徐孟州留下阿西和许多暗卫保护盛长乐,所以才没有让他们得逞。   阿西抓了两个活口,严刑逼供之下,才问出来,原来是李元璥的阴谋。   李元璥人虽然走了,但是想趁着徐孟州不在京城,让人把盛长乐掳走,再用一个跟盛长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来顶替她。   盛长乐那时才得知,李元璥竟然还培养了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顺手就把人救了出来。   那女子名叫朝歌,盛长乐与她面对面一看,确实巧合的长得像,特别是化妆之后,能够以假乱真。   她也是被李元璥逼迫利用的,盛长乐留着她,是想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徐孟州让盛长乐离京,盛长乐就和朝歌说好了,她若愿意替身去平凉,便可以还她自由。   谁知朝歌误打误撞,朝歌竟然替她死了,现在尸首还停在徐府里。   盛长乐叹息,“她也是个苦命之人,我们到时候定要好好安葬她才是。”   徐孟州没有把朝歌下葬,其实就是因为知道她不是盛长乐,不能给她冠上亡妻之名。   还好,躺在那里的不是盛长乐……   徐孟州想到这里,便将她搂紧了一些,目光深邃迷离,愣愣说道:“别怕,之后的交给我,我会做出一个了结。”   盛长乐询问,“夫君,那日杀了朝歌的人是谁?是不是太后还不肯放过我啊?”   朝歌死了,沉璧当时跟在朝歌身边离京的,也命丧黄泉……   阿西是跟着盛长乐的,现在还好好活着,只是盛长乐派他前去平凉给沈归送信去了,不然听闻盛长乐的死讯,沈归怎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想到沉璧和秦嬷嬷都死在太后手上,盛长乐一时痛心疾首,恨不得把太后一把捏死。   可是,太后始终是徐孟州的姐姐,中间还夹着不知情的父母,恐怕他始终有些下不了手,只能等机会。   两人彻夜长谈,说话一直说到了快天亮的时候,盛长乐困乏得撑不住,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睡着了。   徐孟州久久含情脉脉的目光包裹着怀里失而复得,睡得正香甜的娇妻,目中笑意荡漾开来,真希望这一刻的平静可以持续得久一些。   可是有一场腥风血雨在等着他们,如何也躲不掉,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盛长乐一觉睡醒,还在徐孟州的屋里。   徐孟州已经出去一趟回来了,看盛长乐带愣愣坐在那里,一脸呆滞,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不禁含笑询问,“你坐这里作甚?”   盛长乐简直焦头烂额的,皱着眉头,指了指自己的脸。   她这个易容是一次性的,银针抽出来就不管用了,除非再去找专业人士,再给她复原,一般人无法操作。   她当初亲眼看见徐太后用了这种易容之法,惊愕万分,自己让虞夫人帮忙,花了好大的价钱,才整出来的易容。   没想到昨晚徐孟州给他一拔,她的银子打水漂了!   徐孟州过去坐在她身边,道:“昭昭,这个易容之法,虽然方便快捷,但对身体损伤很大的,一不小心就会毁容无法复原,你还是别用了。”   盛长乐一听,立即捂住了她的小脸蛋,“你别吓我!”   她如此爱美,可万万不能毁容的。   徐孟州严肃点头,“你放心,刚刚我已经让人易容成锦瑟代替你了,你暂时藏在我屋里就是。”   他想一想就热血沸腾,巴不得每天把盛长乐藏在他屋里,一步也不让她出门。   盛长乐脸都黑了。   好吧,暂且藏在他屋里吧,要出去的时候再乔装打扮一下。   只是,晚上徐孟州就别想上她的床了。   徐孟州被踹下去之后,一脸的无辜,坐在床边,撩开帷帐,探进来一个脑袋,可怜巴巴的望着盛长乐询问,“昭昭,我们不是和好如初了么?”   盛长乐道:“谁跟你和好了,你明明早就认出来我还不肯说,害我演戏演得那么累!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   “……”徐孟州更无辜了,“没有,我是看昭昭可爱,不忍心打断,所以才让你演的。”   盛长乐想起来就来气,总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徐孟州又道:“昭昭,夫君好歹为你悲痛难过了这么久,你就这么对夫君么,也不好好安慰一下?”   盛长乐才不信,“你才不难过,就知道酒池肉林!”   说完,小脚脚已经一脚踹在了徐孟州脸上,然后拉上了帷帐,翻身睡觉。   徐孟州头疼,他都解释几遍了,为什么还是要给他强加罪名?   *   如今已是四月中旬,小太子出生已有两月,虽然早产时候瘦弱得很,可经过悉心调养,现在生得白白胖胖的,看上去很是粉嫩可爱。   徐太后抱在怀里,一手拿着拨浪鼓逗他,玩得不亦乐乎,脸上笑容灿烂,如沐春风一般。   片刻之后外头有人禀报,说是次辅求见。   徐太后传见之后,只见一个模样白净清秀,年纪不过三十多的男人走了进来,隔着薄纱屏风,向太后行礼,“臣参见太后娘娘。”   内阁次辅傅兆熙,也是朝中辅臣之一,跟徐孟州一样都是翰林院出生,内阁大学士,比徐孟州还要早好几年进了内阁,只是一直都被徐孟州压着。   如今徐孟州停职,内阁的一切大权便落到了傅兆熙的手上。   上回徐太后差点被徐孟州软禁,救出徐太后的人,正是他。   太后将大殿里的人都遣退出去,把傅兆熙叫到身边坐下,她笑着,抱着怀里的小太子给他看,“你看,麟儿这阵子长得多好。”   傅兆熙凑上去,伸出手,“我能抱抱么?”   徐太后带着笑意,将小太子送到了傅兆熙手上。   两人逗了逗孩子,孩子困乏得睡着了,才让人将孩子送回小木床上去。   徐太后含着笑意,好似心情不错,侧目看着傅兆熙,询问,“你来可是有何要事?”   傅兆熙渐渐皱眉,回答,“是今日又有奏折弹劾国丈,皇帝好像有些顶不住了……”   如今皇帝亲政,首辅丧妻停职,太后也已经不问朝政了,皇帝在朝中,大部分都是靠着国丈徐定州和次辅傅兆熙在辅政。   太后听闻,脸上笑容渐渐消失,面色都暗淡下去,显然有些不待见。   这个徐定州,到底是有多少黑料?这一两个月以来,已经不知多少人接二连三在弹劾他了。   虽然皇帝和太后都想尽力保住他,可一大把一大把的证据交到大理寺,罪证确凿,皇帝又刚刚亲政,还需立威,不可能熟视无睹下去。   不用想徐太后也能猜到,肯定是徐孟州在背后操纵的,他在对付徐定州,要逼得徐定州获罪下台。   果然,他表面上自暴自弃,不问朝政,背地里,说不定正在酝酿着什么大阴谋,定是想给盛长乐报仇!   傅兆熙揽过太后的肩膀,目光温柔多情的看着她,“那现在如何是好?”   徐太后依靠在男人怀里,抬眸看着他,“你觉得呢?”   傅兆熙想了想,“不能留着徐孟州这隐患,不然早晚会让他坏了大事,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徐太后有皱起眉,为难的叹息道,“他是我弟弟,血浓于水,你让我如何下得了手?”   傅兆熙劝说,“娘娘不必制他于死地,只要将他撵出京城,彻底断了后路,让他再也爬不起来即可……而且,也不用娘娘亲自动手,自然有人可以代劳。”   徐太后懂了,他的意思,是皇帝?   也对,皇帝一直那么痛恨徐孟州,如今渐渐获权,肯定巴不得让徐孟州死。   徐太后便找来皇帝,二人商议。   徐太后请皇帝陪她喝茶,还含笑说道:“皇帝,首辅丧妻之后一直萎靡不振,哀家想替他再赐一门婚事,相中了镇国大将军次女,不知皇帝意下如何?”   皇帝有些诧异,“首辅亡妻尸骨未寒,怎会同意这么快续弦?”   徐太后道:“他不同意,难不成还抗旨不尊么?”   这意思要是徐孟州抗旨,正好有个罪名可以处置他了。   皇帝一直以为,就算徐孟州现在陨落了,徐家肯定也会保他,徐太后肯定也不会动他,所有他没有轻举妄动。   现在既然得到徐太后默许,他岂不是可以放开手去对付徐孟州了?   隔日,一道赐婚的圣旨,便由御前太监送到徐府。   皇帝又要给徐孟州赐婚。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真·金屋藏娇了~   你们都是太后黑粉吧(▼ヘ▼#)   抽红包吧~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彩虹棉花糖、肥啾炖呆菇 5瓶;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 2瓶;lvzgr、梦 1瓶; 第119章   原本皇帝以安抚徐孟州的名义,给他赐婚, 是打着如意算盘, 徐孟州若是抗旨不尊,就以此为借口, 把他抓回大理寺问罪,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他进去了就别想活着出来,必定在劫难逃,   谁知道, 徐孟州竟然接旨了。   皇帝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当即拍案而起, 瞪大眼睛问, “什么,他当真接旨了?”   下头太监笑得很是难看, 缓缓点头,“首辅说,多谢陛下隆恩,他改日再进宫谢旨。”   皇帝脸都黑了, 他万万没想到徐孟州竟然接旨了,他这又是玩的哪一套?难不成当真自暴自弃, 还是有什么阴谋?   徐太后听闻徐孟州竟然真的接旨,惊得呛了一口茶水。   这个徐孟州,不是为爱妻悲痛欲绝么,竟然一转眼就同意再娶?果然, 男人都是嘴上说说罢了!   皇帝给徐孟州赐婚的消息,本来徐孟州是让人捂住,不准让盛长乐知道。   盛长乐关在屋里,还被蒙在鼓里了几天。   直到她实在闷坏了,偷摸出来院子里透气,隔着墙就听到有路过的人在议论。   “你听说了么,夫人吵着让六爷把先夫人的棺椁下葬了,六爷还不肯。”   “可不是要赶紧下葬么,圣上刚刚给六爷赐了婚,丧期一过,新夫人就要过门,还留着个不吉利的棺材作甚?”   “你小声点,可别让六爷知道了!”   “……”   两人声音渐渐走远,盛长乐都惊呆了,几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皇帝竟然给徐孟州又赐婚?他还同意了?   这个死男人,莫不是真当她已经死了吧,竟然要娶别的女人?   难怪这两天他都神出鬼没的,问他他又什么也不说,总觉得奇奇怪怪的,原来是已经准备另娶了!   那把她藏在屋里作甚,还不让她出门!   气得盛长乐脸都绿了,一脚踩身边的花坛里,把一棵草踩得稀巴烂还觉得不够解气。   盛长乐暂且忍耐着,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   徐孟州回来,她便心平气和的,先跟他一起用饭,后来,趁着他去浴房洗澡的时候,偷偷闻了闻他换下来的衣服有没有女人的味道,闻完又在他衣裳里翻了翻。   正在仔细检查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腰,吓得她浑身一震。   侧目一看,才见是徐孟州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背后,唇瓣贴在她耳廓,灼烫的气息灌入,耳朵周围一片都是痒痒的很热。   他磁性声音问,“你在找什么?”   盛长乐慌忙将衣裳放好,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你不是要沐浴么?”   徐孟州光着上身,双臂圈着她的肩膀,从背后抱着她小小的身子,“你陪我去。”   盛长乐才不被他色.诱,果断拒绝,“不要!自己去!”   徐孟州皱眉,“昭昭,我想你,你还要生气多久啊?”   盛长乐跟他赌气,上次一瘸一拐受罚,晒了一天的太阳之后,现在好几天了,他还没碰过她,而且只看不能吃,实在无法忍受。   这几日徐孟州又是给她带吃的,又是带用的,她就是不领情。   想到他又赐婚的事情,盛长乐目光渐渐暗淡下去,启口道:“我关在屋里,闷得厉害,现在又不能出去见人,不如,你让人送我去平凉找我爹吧?”   不知为何,她突然说起这个,徐孟州还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先前撵都撵不走,现在自己突然又想走了。   徐孟州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当真要走?”   盛长乐点头,她走了,让他自己再娶妻去吧。   隔得远远的,徐孟州就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   她现在怎么这么爱吃醋啊。   不过,她这次倒是又不哭又不闹的,倒好像看开了一样。   男人渐渐拧眉,捧着她的脸,让她抬起头来,二人四目相对,薄唇轻启的询问,“你知道了?”   盛长乐瘪着嘴,别开脸去,没有说话。   徐孟州赶忙把她的脸掰回来,解释道:“你信不过我?”   盛长乐呼出一口浊气,摇摇头,如实道:“我知道,或许夫君为了达到什么目的,所以才同意续弦,而且,如果抗旨不尊,必定让他们逮到借口,只能同意指婚。   “为了前程,休妻再娶的都有,夫君这也算不得什么,反正我名义上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只是不想看见,也不想给你惹麻烦,不如就让我躲远一些,反正我整日在这里躲着,不能出去见人,都快憋死了。”   徐孟州失笑,“我接了圣旨,并不代表我真会娶啊?”   盛长乐背过身去,低着头没有说话。   徐孟州揉了揉她的脑袋,轻笑一声,“我看应该给你改个名字,叫小醋坛子。”   盛长乐赶忙道:“我才没有吃醋,我都说了,是因为不想添麻烦……”   徐孟州叹息,“你要是改变主意,现在又想去平凉了,过两日我就送你去可好?”   盛长乐眼巴巴的看着他,“那你呢?”   徐孟州道:“放心,她不会愿意嫁给我的,不过,要你和我演一出戏。”   盛长乐恍然大悟,这是皇帝给徐孟州下的套,想趁机对他下手,他没有抗旨拒婚,但是可以让女方拒婚啊!   所以,徐孟州这几日便散播了一些骇人听闻的谣言。   镇国大将军次女朱二姑娘自然是让人四处打听的,得知徐孟州到现在还把亡妻棺材停在房间里,每天晚上都搂着尸体睡觉,时常屋里还传出女子的声音。   原本她还觉得谣言不可信,特意让身边的亲信,偷偷摸摸进徐府看一看,没想到还真的看见徐孟州抱着亡妻的尸体,出来晒太阳,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让那尸体保持得跟活着的时候一样。   朱二姑娘一听,这还得了?徐孟州不是变态,就是脑子有病,她怎么可能嫁给这种人!   自然是闹死闹活,说什么也不肯嫁,在家里绝食了好几日,都饿晕了过去。   镇国大将军和云阳大长公主没办法,亲自进宫求皇帝,硬是要退了这门婚事,李元璥也只能黑着脸,无奈同意了。   *   徐孟州抱着亡妻尸体睡觉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城里都传遍了,从此谁也不敢靠近徐孟州,人人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都说是他受了刺激疯了。   徐府的丫环也都在私底下议论,说徐孟州屋里经常有女人的声音,诡异得很,从此谁也不敢靠近徐孟州的院子,想起来就头皮发麻。   谢氏听闻,那还了得?也找了个机会,亲自跑过来查看。   没想到透过窗户纸,就瞧见徐孟州正在给趴在软榻上的尸体捏背按摩。   气得谢氏直接白眼一翻,晕倒过去。   醒来之后还以泪洗面,他儿子,还真是病得不轻啊!   她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他,不能这么放任不管。   让下葬他又不肯,本来是觉得徐孟州肯定中邪了,想请大师回去做法的,徐孟州死活不愿意,把人给撵了出去。   谢氏实在没办法,只得进宫求助太后。   谢氏用手帕抹着眼泪,泣不成声的诉说道:“那个女人活着祸害我的茂之也罢,死了还要祸害他,你说,茂之整日跟一具尸体待在一起,这身子能好么?而且,他们都说,屋里时常有女子的声音,怕不是什么鬼魂还缠着茂之……   “太后娘娘,你可一定要帮我想想法子,救救茂之!”   徐太后想了想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琢磨着,莫不是徐孟州在用什么邪门歪道,想复活那个女人?可自古以来,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思来想去,徐太后总觉得有些不安心,便道:“不如一把火将那尸体烧了,一了百了。”   谢氏自然想过,可是徐孟州怎么可能同意把他的宝贝尸体烧掉?   徐太后提示,“趁着他不在,做成意外着火不就行了,总之,也是为了他好。”   谢氏想了想,觉得说得极有道理,烧,必须烧!绝对不能留着再害她儿子。   当天夜里,徐太后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女子披头散发,浑身是血,一步步朝着她靠近。   她拖长着嗓音,唤着,“太后娘娘……”   徐太后看清,那就是盛长乐,一时惊恐至极,连忙往后退,想要逃跑,可是一双腿却软得厉害,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   最后盛长乐一头扑到她身上,那瞪圆的双目,满脸的鲜血,狰狞的面容,实在比恶鬼还要可怕,一口就朝着她咬了上来。   徐太后猛的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额上还有汗珠顺着脸颊滑下。   回想起方才那个梦,徐太后还觉得心有余悸,有些背脊发凉。   随后再倒下,眼前还全是那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挥之不去,害得她一夜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   次日,眼睁睁看着徐孟州出门之后,谢氏便下了命令,让人偷摸前去停放尸体的屋子放火,就在正院的西厢暗室,主屋对面。   因为夏天,日头正盛,天干物燥,等发现火燃烧起来的时候,早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天气炎热,风一吹,吹起来的火星子,连带着把主屋也给点燃了。   盛长乐正在屋里睡觉时候,突然感觉热得厉害,浓烟阵阵袭来,直接将她呛得苏醒过来。   却见屋子已经燃烧起了熊熊烈火,浓烟滚滚而来,熏得她都睁不开眼,大火炙烤得她都肌肤生疼。   她赶忙翻身下床,可是刚迈出一步,便是一截燃烧的帷幔掉落下来,差点砸到她身上,再跑出一步,四面八方都已经被火围得严严实实,塌陷掉落,已经无路可退了。   浓烟太呛,盛长乐咳嗽不止,实在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眼前烈火焚烧,好似随时都会将她化为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Д°)╯︵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彩虹棉花糖 5瓶;GMGM 4瓶;lvzgr 1瓶; 第120章   起初想烧的是西厢,不知怎么烧到正屋去了, 火势越来越大, 难以控制,谢氏看见也吓了一跳, 好似闯了大祸,赶忙让人前去灭火。   徐孟州看见天上浓烟,知道是自家着火,意识到不妙, 立即快马加鞭冲了回来。   回府一看, 见谢氏正围在主院, 府上仆人丫环全在进进出出提水灭火。   谢氏看见徐孟州回来, 脸色也有些难看, 小心翼翼上前,“六郎……”   徐孟州焦急如焚的, 都没看她一眼,拨开她就朝着院里冲了进去,谢氏被推出去,脚下一软还差点跌倒。   还好, 烧毁的是西厢,正屋刚刚起火, 他捂着口鼻冲进去的时候,盛长乐正倒在浓烟里地上,便赶忙将她抱起来就冲出了大火。   盛长乐身上被浓烟熏黑,好在并没有烧伤, 只是昏迷不醒。   落在谢氏眼里,还以为徐孟州是去把尸体揪出来了,当即哭着喊着上前去拦住他,“六郎,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只是一具尸首罢了!”   徐孟州气得面红耳赤,眸光凛冽的瞪着谢氏,谢氏还没见过徐孟州对他这么凶过,当时被看得背脊都冒出了阵阵冷汗,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而后徐孟州一言不发,抱着盛长乐便去了书房,将她放在软榻上躺着。   男人紧紧拧眉,用帕子一点一点将她脸上的污渍擦拭干净,动作又轻又缓,只怕一不小心要将她细嫩的皮肤擦破似的。   因为秦艽留在了国公府照顾徐继,所以这次来得很慢,等待的时间,徐孟州都觉得如坐针毡,焦灼不安的。   本来是朝廷坐视不理,他便用了些装神弄鬼的手段,加上药物,把宁国公府那边徐定州弄疯了,现在徐定州说有恶鬼找他索命,在家闭门不出,整日神志不清的,已经是个废人了。   他哪里知道,会因此牵连到盛长乐来,放火的竟然是他母亲?   好在秦艽来看过之后,眯眯的说道:“夫人只是吸入浓烟,并无大碍,母子平安。”   徐孟州起初只是松了一口气,随后才反应过来,“母子平安”?   他惊愕得愣住,随之而来的是内心的狂喜涌出,连忙询问,“她有孕了?”   秦艽缓缓点头,“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是喜脉。”   得知盛长乐有了身孕,徐孟州一时又惊又喜,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盛长乐前世假装身体不好,不愿意生,都是徐孟州自己想法子避孕,这辈子,本来是想盛长乐或许当真不易生育,没想到这么快就怀上了。   一想到他们有孩子了便激动不已,可一想到她在他身边这么危险,就连躺在家里也会被无辜牵连,便又很是担心。   *   盛长乐醒过来的时候,看着男人正紧紧握着她的手,坐在床沿看着她,灼灼目光凝视着她。   他唇角微勾,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捧着她的脸蛋,询问,“昭昭,你可有何处不适?”   盛长乐除了呼吸有些困难,头晕眼花的,好像也并没有太大不适。   她撑着身子坐起,楚楚可怜的钻进男人怀里,“夫君,我还以为我要被烧死了,怎么家里好端端起火了呢。”   她今年也太倒霉了,从年初开始一直倒霉到现在。   徐孟州都不好意思开口说是他娘放的火,只得拍拍她的背安抚,“昭昭,告诉你一个喜讯。”   盛长乐仰起头来,黑曜石般的瞳孔闪烁着璀璨光芒,眨巴着眼睛,好像是在等他的喜讯。   徐孟州凤眸微眯,唇边含笑,道:“我们有孩子了。”   盛长乐眼睛瞪大,顿时激动得险些跳了起来,抓着他的衣襟,好似还有些难以置信,“真的?”   徐孟州赶紧将她扶住,像是捧着瓷娃娃,好似一不小心摔下去就会碎裂。   他微微点头,“真的,你小心些。”   盛长乐一时激动得忘记了头晕,心下热流涌出,脸上笑得如花灿烂,幸福的眼泪都快溢了出来。   她埋下头,轻轻捧着自己扁平的小腹,实在无法想象,她肚子里揣着孩子了,是她和夫君的孩子。   这大概是今年以来最大的一件喜事,突然觉得,再让她怎么倒霉都值得,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   徐孟州的手,也盖在她的手背上,与她一起捧着小腹里还只有星星火苗的小生命,好像有了这小生命,一切都有希望。   盛长乐欣喜含笑,又问,“多久了?”   “一个多月。”   大概就是,先前徐孟州整日混迹在云雀楼醉生梦死的时候,却没想到,竟然会无心插柳柳成荫。   徐孟州想了想,目光渐渐暗淡下去,呐呐说道:“我是时候进宫一趟了。”   盛长乐渐渐收敛了笑容,担忧询问,“进宫作甚?”   徐孟州目光坚毅,已然下定决心,捧着盛长乐的脸,声音沉淀的说道:“不能再放任太后不管。”   只有对付太后,才能保证盛长乐和她腹中孩子的安全。   现在徐孟州还一直无法下定决心,现在他必须这么做了,即使是亲姐姐,做错了事也应该承担责任。   盛长乐听他的意思,似乎已经想到了对付太后的法子,连忙询问,“夫君,你想怎么办?”   徐孟州唇角微勾,还卖关子,“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   说着,一个吻落在盛长乐额头上,两人眸中含笑,双臂相交,久久相拥在一起。   想到有了孩子,越想越开心,好似拨开了浓浓迷雾,见到一缕曙光。   *   安抚好盛长乐喝了药,睡下之后,徐孟州才出门,面色便又阴沉下来,带着人前去找谢氏算账。   一进屋,徐孟州面无表情道:“来人,带老夫人去见官。”   谢氏正在用晚饭,放下碗筷站起身来,看见徐孟州气焰汹汹的模样,疑惑询问,“六郎,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孟州回答,“杀人与放火同罪。”   谢氏气得涨红了脸,捏紧拳头,咬牙道:“你,你还要把我送官?是太后口谕,让我烧了那尸首,你带我去见官也定不了我的罪!”   徐孟州也火气不小,冷笑道:“又是太后,你知不知道,昭昭就是被她害死的!”   谢氏脸色一变,连忙否认,“怎么可能!太后怎么可能害她!”   徐孟州一步步走上去,让将仆人遣退,走到谢氏身边,一字一句,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不去问问她,是不是她让徐定州去截杀的昭昭,当初是不是她想给昭昭下毒,还把昭昭从揽月楼上推下来,差点摔死?”   谢氏微微摇头,自然不肯相信,“不可能,盛长乐坠楼的时候,太后明明不在京城,她养病去了!”   徐孟州质问,“那你怎么不问问,她得的病,是不是大肚子那种,她生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孽种?”   谢氏整个人都震惊了,什么她生的孩子,太后何时生过孩子?   宫里唯一的孩子,只有小太子,徐孟州的意思,莫非小太子……   不,不可能,小太子怎么可能是太后生的,那明明是太后的孙子。   谢氏目光呆滞,呼吸急促,双腿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好像得知了什么天大的秘密,整个人都不好了。   先前她就知道徐孟州跟太后吵架,甚至决裂的事情,可是她询问太后和徐孟州两姐弟到底怎么了,两人都只字不提。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后来盛长乐死了之后,徐孟州又突然要分家。   现在回想起来,莫非就是因为他刚刚说的那些事?   徐孟州弯下腰,身上带着一股凛然气息,又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今日险些把儿媳妇烧死了,一尸两命?”   谢氏心下更是咯噔一声,这才恍然反应过来,莫非是盛长乐没有死?那个根本不是盛长乐的尸体,而是她本人?她,她还怀孕了?   是因为太后要杀盛长乐,所以徐孟州把她藏起来的么?   谢氏只是想烧掉尸体,别让邪气再祸害她儿子,哪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一想到差点酿成大错,险些把盛长乐和她的孙子都烧死了,谢氏心下无穷无尽的悔意涌上心头。   她咽下一口唾沫,抬起手,抓着徐孟州的袖子,企图解释,“六郎,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我不知情,你也不告诉我……”   徐孟州质问,“告诉你,你才好告诉太后,让她再来杀昭昭是么?”   谢氏支支吾吾,都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她含着泪,拉着徐孟州的袖子,“六郎,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火会烧得这么快……”   想了想,谢氏又站起身,“我去看看她吧……”   徐孟州却把她拦住,“不必了,你好好去问问太后,到底什么把她变成得如此心狠手辣,面目全非!”   谢氏已然说不出话来,想见盛长乐更是不可能,当天就被徐孟州送进了宫。   长生殿上,谢氏将徐孟州告诉她的秘密,劈头盖脸的质问在太后头上。   谢氏毕竟是母亲,女儿虽然已经是太后,可做出如此有违伦常,丢人现眼的事情来,她怎可能接受得了?   她质问,“当真,六郎说的都是真的?你告诉我,熙华郡主当真是你害死的,小太子当真是你生出来的孽种?”   徐太后被问得,眉头紧拧,一时头疼欲裂,“娘,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都是茂之受人蛊惑,误会了哀家!”   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谢氏自然是更相信徐孟州的话,“误会,既然是误会,你敢对天发誓,你什么也没做过么,你敢发誓么?”   太后被说得窘迫不堪,都懒得狡辩,许久才道一句,“带老夫人下去安置。”   徐孟州竟然把这秘密告诉了谢氏,徐太后也只能狠下心,把谢氏送到寺里软禁起来,绝不能放她出去乱说,免得传出半点不利风声。   作者有话要说:  ( ̄^ ̄)昭昭和粥粥又被嫌弃了,眠眠也被嫌弃了,   不开心,不加更,没红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MGM 2瓶; 第121章   又是一个晴朗的清晨,太阳自东方缓缓升起, 将黑暗渐渐驱散, 金色阳光撒在镐京城内鳞次栉比的建筑之上,纵横交错的街道之间。   徐府主院, 雕梁绣户,丹楹刻桷,庭院之中草木繁盛,碧绿盎然。   明媚阳光透过窗户纸照进屋内, 可见盛长乐正在认真的伺候徐孟州更衣, 换上特赐的莽龙纹朝服, 每一寸都捋得平平整整, 一丝不苟, 再将腰间玉带和配饰佩戴整齐,整个人风姿神貌, 俊美非凡。   穿好朝服,盛长乐的手贴在他衣襟上,仰头对上男人的目光,还有些放心不下, “夫君,你小心些。”   徐孟州垂目看着身边的美人, 顺势捏住了她的柔夷小手,低下头,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放心, 只不过是进宫一趟,再寻常不过。”   盛长乐嗤笑一声,拍了他一巴掌。   随后盛长乐将徐孟州送到门口,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总觉得还稍微有些放心不下。   因为徐孟州已有两个月没进宫过,宫道上,朝中文武和宫人们看见徐孟州出现,纷纷投去异样的目光,远远感觉到他身上的气焰,一如当初那般风采无限,盛气凌人,让人望而生畏。   徐孟州前去甘露殿觐见皇帝,皇帝见了他也有些意外。   不过如今的皇帝已经亲政,自然要摆出帝王独有的威严架势,居高临下,眼眸低垂,一副睥睨一切的神态。   他含笑问他:“首辅今日进宫,可是前来复职?”   徐孟州启禀道:“非也,臣今日是来递交辞呈的,想要辞去首辅与太师等职位,恳请陛下恩准,另择能者居之。”   皇帝蹙了蹙眉,觉得似乎其中有诈,只道:“这,首辅若是爱妻亡故,心情悲痛,多休息一阵也无妨。   “太后也说了,这首辅一职会一直空缺,为首辅保留,只等首辅收拾好心情,再前来复职,继续为朝廷效力。   “毕竟首辅这般能人异士,天下少有,这朝中上下,黎民百姓都离不开首辅,首辅怎能说走就走?”   皇帝自然是客套的挽留他,这意思,是不让他辞职的。   徐孟州眉头皱了皱,随后目中浮出一抹笑意,“既然如此,臣谨遵圣意。”   顿了顿,他又道:“其实臣今日进宫,还有一份大礼要献给陛下,还望陛下笑纳。”   皇帝不解询问,“不知是何。”   徐孟州还卖关子,“陛下还请随臣来,一看便知。”   皇帝笑容渐渐僵硬,暗下有些警惕,琢磨着莫不是什么陷阱。   不过想着宫里到处都是御林军,量徐孟州应该耍不出什么花样,也就同意了。   徐孟州领着皇帝,一路来到宫里一处偏僻的宫苑,指着朱红垂花门,示意东西就在里面。   皇帝看了看宫苑大门,又审视一眼徐孟州,询问,“你总该告诉朕到底是什么吧?”   徐孟州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是瑶妃。”   皇帝心下一震,脸色一沉,连忙询问,“瑶妃不是早就难产而死了么?”   徐孟州反问,“陛下可曾见过瑶妃尸首?”   关于瑶妃莫名其妙的死,全是太后的一己之言,皇帝确实没亲眼见过尸首,一直心存疑惑,只是每次问起,都被太后敷衍过去。   他只能猜测,瑶妃是已经被太后去母留子。   徐孟州行了个礼,垂眸看着地面,道:“陛下若有疑虑,何不进去一看便知?臣就不打扫陛下与瑶妃娘娘叙旧了,就此告退。”   话毕,徐孟州唇边含笑,缓缓退开,在皇帝以及众多宫人的注视之下,就这么扭头转身离去。   本来侍卫想将徐孟州拦下,皇帝抬了抬袖子制止。   他不可能跟徐孟州众目睽睽之下撕破脸皮的。   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孟州的背影渐行渐远,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高挑修长的身影,一时恍若玉山上行,光映照人,一步步,直到消失在宫道的尽头。   徐孟州走了之后,皇帝将信将疑的推开宫苑的朱红大门,迈步入内。   萧条冷清的宫苑之内,空无一人,死一般的安静,只有李元璥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回荡,绕梁不绝。   进大殿之后,入眼就见,一名女子身着素衣白裙,背着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那背影只是一眼,李元璥便屏住了呼吸,恍惚认出的就是瑶妃的身影。   莫非,是徐孟州找到了没死的瑶妃,特意送来献给他的?   他赶忙大步上前,来到女子正面,垂目一看,就见她脸上正戴着瑶妃的面具,面具底下,黑溜溜的眼珠子还在转动,现在的模样,看上去真的与瑶妃一模一样。   李元璥呼吸一紧,赶忙蹲下身,握住了她的手,开口询问一句,“阿瑶,当真是你?”   女子只是愣愣坐在那里,僵直着身子,丝毫也不动弹,仿佛就是一尊雕塑,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瞳孔紧缩,好似有些惊恐。   李元璥因为曾经上过一次徐玉珠的当,所以后来瑶妃在宫里时候,为了防止他人再冒充,他曾经特意记下了瑶妃的印记,是她胳膊上有一道疤。   想起来这个,李元璥立马抓住她的胳膊,撩开袖子看了看,还真的有一道疤!   李元璥顿觉心下狂喜,“阿瑶,你真的还活着!”   徐琼华想要挣扎抵抗,可被人封了穴道,根本动弹不得,只能说话,可是她却一个字不敢说。   她惊恐的屏住呼吸,冷汗直冒,都淋湿了内衫,眼睁睁看着李元璥就在面前。   谁会想到,徐孟州如此胆大包天,竟然会让人把她给绑了,打扮成瑶妃的样子,献给李元璥?   若是让李元璥知道她的身份……徐琼华简直不敢往下想。   李元璥还近在咫尺,一副深情款款的看着她,“阿瑶,徐孟州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何不说话?”   徐琼华没有易容,声音也是原本的声音,所以根本不敢开口说话,一说话就会暴露无遗。   李元璥觉得奇怪,抬起袖子,果断揭开了徐琼华脸上的面具。   徐琼华张大嘴,一句“不要”卡在喉咙里,当时就闭上了眼,实在有些无法面对。   可面具已经揭开了,李元璥也已经看见了她的真容。   白玉面具从李元璥手中滑落,“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地面,砸得四分五裂。   李元璥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一撞,瞪大双眼,惊恐万分的看着面前坐着这个瑶妃。   她打扮得跟瑶妃一模一样,可是取下面具之后……竟然是太后的脸!   李元璥顿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下意识一步一步往后退。   他摇头晃脑,喃喃自语,好似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不可能……你,你怎么可能是瑶妃……”   瑶妃怎么可能是太后?   李元璥仔细一琢磨,现在才恍然大悟,将一切事情联系到一起。   对啊,瑶妃跟太后从来没一起出现过,当初瑶妃进宫,太后就生病离京,后来太后假死复活,瑶妃又死了……   正好,当初天云山避暑,太后也去了!   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什么仙女,也没有什么瑶妃。   当初天云山行宫的仙女就是太后本人,怀孕的也是太后,生下小太子的也是太后!   李元璥想一想,他竟然跟一直视为母妃的女人做了那种事,而且还生了孩子,心下顿觉有些恶心想吐,干呕了两声,完全无法接受有违伦常的事实。   徐琼华毫无遮挡的暴露在李元璥面前,这辈子从来没觉得如此尴尬,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额上汗水将耳边头发都浸透了,脸色苍白难看至极。   李元璥一直摇头晃脑,起初难以接受,满心羞愤、耻辱、不堪,随后渐渐转为一腔怒火。   他咬牙切齿,道:“你,你这恶毒女人……朕现在就杀了你!”   说着,李元璥面目狰狞,目光猩红,好似失了控的模样,扑上去,双手死死掐着徐琼华纤秀的脖子,恨不得现在就把她脖子掐断,一了百了!   徐琼华感觉到李元璥的杀意,心底一凉。   不过,她反应飞快,赶忙以瑶妃说话的温柔语气,说道:“恳求陛下,让我临死前,再说几句遗言可好?”   李元璥从来没听过太后这般语气对他说话,实在无法将这个女人与他心心念念的仙女联系到一起。   看皇帝停下掐她的手,徐太后才徐徐道来,“既然陛下已经知道了,我也就直说了,当初在玉露池与陛下欢好过的人,就是我,瑶妃确实是我假扮的……”   李元璥久久看着她,眉头越皱越紧,呼吸越来越粗重。   只听她不紧不慢,娓娓道来,“那日只不过一次意外,并非我本意,从那之后……我,我便控制不住,对陛下生出非分之想。   “我意外怀上身孕,只想偷偷为陛下生下这孩子,一直瞒着,只是不愿让陛下知晓这不伦之事,更不愿让陛下知晓,你心里的仙女竟如此不堪……”   说着,徐琼华都挤出一丝眼泪,竟是抽泣起来,“陛下若是想杀了我,我别无怨言,反正我早该死在金陵了,只求陛下能留孩子一条性命,毕竟那也是你的骨肉,虎毒不食子……”   点穴的时间到了,徐琼华渐渐能够动弹。   她知道,现在她毫无还手之力,李元璥很可能真的一怒之下杀了她,也只能选择周旋。   徐琼华缓缓挪上去,试探的拉着了李元璥的袖子,“我平时装出那一副要强的样子,其实也只不过是个普通寡妇罢了,也想相夫教子,佳偶成双……   “做瑶妃那几个月,陛下待我恩宠有加,我实在情难自禁,若不是盛长乐捣乱,都想一直陪在陛下身边,一辈子做陛下的瑶妃,再也不换回来的……”   李元璥垂目久久看着她,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这还是这辈子,头一次见她如此柔弱动人的模样,竟是有些为之动容。   他沉吟许久,冷声问,“你当真不想做太后,想做瑶妃?”   徐琼华柔情脉脉的与他对视,“陛下没发现,我一直都在暗中帮你么?这都是为了陛下,为了我们的孩子。”   其实,抛开身份不说,徐琼华还是生得美貌动人的,丝毫也不见老,特别是现在一双眼眸泪眼盈盈,带着女子独有的柔媚风情,还有一句句动人心弦的表白……   徐孟州还当真是送了他一份大礼,如若不然,估计他到现在还被这个女人蒙在鼓里吧!   想一想这一年都被她骗得团团转,先是皇后假孕,后又是瑶妃,再后来又是假孕。   李元璥愣愣不语,面色阴沉至极。   徐琼华试探讨好的,钻进他怀里,双手圈着他的胳膊,贴到了他耳边,暧昧妩媚的说道:“陛下不是一直对那日念念不忘么?我也一样……”   魅惑男人的功夫,徐琼华手到擒来,李元璥身体僵硬的,也没有拒绝。   不过片刻已是一地春光,白玉般的男女如藤蔓般紧紧缠绕,阵阵呢喃细语在空旷大殿内回响。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粥其实是想狗咬狗,然而,没想到是这样咬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呜呜 14瓶;酸奶小王子、彩虹棉花糖、Green. 10瓶;咿咿呀呀、41001004 5瓶;40825566 3瓶;woaibb83 2瓶;小天使呀、lvzgr 1瓶; 第122章   徐孟州将人扔给皇帝,便脚步轻盈的离开了皇宫, 余下的事情便不必他操心了。   寻思片刻, 他打算去一趟宁国公府,看看大哥徐定州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别让他钻了空子才是。   来到宁国公府,先去大房探望徐定州,见他疯疯癫癫,似乎确实是有些神志不清, 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念叨着, “别找我, 不是我……”   徐孟州表面问候了几句, 心里也多有感叹, 虽然昭昭逃过一劫,可是当时死去那么多人的性命, 朝歌和沉璧,总不能让他们白死的。   从大房出来之后,是大侄子徐景明送徐定州出来的。   当时徐景明还脸色很是难看,好像极度内疚, “六叔,害死六婶的当真是我爹么?”   徐景明那副表情, 好像在说,他爹害死了盛长乐,那他岂不是也有责任?   看徐景明每次都如此歉疚的模样,怕他会想不开, 徐孟州张了张嘴,差点就想告诉他,别这么内疚,其实盛长乐还活得好好的。   可是想了想,又总觉得说不上来的奇怪,决定还是别轻易暴露盛长乐的行踪为好,所以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最后徐孟州道:“无碍,这件事怪不得你,你爹也是受他人指使的。”   徐景明诧异,“谁?”   能指挥徐定州办事的,除了太后,还能有谁?   不过,徐定州和太后现在都不好过,徐孟州长叹一声,拍拍徐景明的肩膀,安慰,“别想这么多,好生照看你爹,今后这徐家,便要全靠你撑起来了。”   这徐家,放眼望去,除了徐景明,徐孟州也再找不出第二个像样些的。   随后徐孟州便跟徐景明作别,辗转前去探望父亲徐继。   眼看着徐孟州身影消失之后,背过身去,徐景明脸色却渐渐阴沉下来,眸中闪现出一抹寒意。   徐景明转身进屋,关上房门,来到已经疯疯癫癫的徐定州面前。   他目光呆滞,轻轻拍了拍徐定州的肩膀,语气显得有些诡异,说道:“爹,你放心,孩儿会替你报仇,你办不到的事情,孩儿也会替你完成。”   徐景明心里还暗暗有些得意,他这个做戏的功夫,真是天衣无缝,连徐孟州自作聪明,都一直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恐怕徐孟州连做梦都想不到,那日在驿站,亲手杀了盛长乐的人,其实是徐景明。   那日徐景明本来是打算护送盛长乐离京的,可中途收到父亲的飞鸽传书,说是太后懿旨,要他除掉盛长乐,务必办妥。   他提着刀,冲进盛长乐屋里的时候,屋里只有盛长乐和几个手无寸铁的侍女,还毫无防备,就被他一刀一个杀得干干净净。   本来看着盛长乐,他还稍微有些下不了手的,不过既然都做了,既然要做得干干净净。   于是他杀了盛长乐和屋里的侍女,又杀光了当时的随从和驿站的人,还给了自己两刀伪装成身受重伤的模样。   等到徐孟州赶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外头又下着大雨,有什么痕迹都早已经无影无踪。   当时徐孟州因为盛长乐的死悲痛欲绝,根本就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妥,也相信了他演的一场戏。   倒是不知,现在徐孟州为了给盛长乐报仇,竟然把他爹给弄疯了。   不过想了想,倒是觉得他爹疯了也好,正好可以给他腾出一条道来。   他和不想跟他爹一样,等到四十多了,上面还有个老不死的。   徐景明唇角渐渐勾起一弯弧度。。   *   徐孟州从大房出来,径直去了宁国公徐继所居住的淮海居。   桌案上摆着一个青铜蟾蜍香炉,熏香缕缕,案上放着一张棋盘,棋盘上黑白棋子间杂。   桌案两旁,徐继与徐孟州两父子相对坐立,手中各执一黑一白,正一边下棋,一边谈话。   徐继年事已高,身材佝偻,面容消瘦模样,落下枯枝般手指间的一枚黑子,叹息询问徐孟州,“你与太后到底怎么回事,你何不劝服她助你一臂之力,你们姐弟若是联合起来……”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徐孟州截然打算,“父亲不必说了,我与她已经是水火不容。”   或许以前,徐孟州确实有打算将计划告诉太后,让太后与她联手,事情兴许会简单许多。   可谁知太后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如意算盘,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几次三番想要取盛长乐的性命,险些都让她得逞了,闹到如今,已经是势不两立,完全不能指望她。   他对太后是下不了手,只能将她送给李元璥处置。   不管李元璥如何处置她,恐怕她日子都不会好过。   徐继叹了口气,寻思片刻,又问,“你大哥现在这样,可与你有干系?”   徐孟州别开脸,一脸漠然,“是他自己心里有鬼,怎能怪我?”   徐继眉头渐渐皱紧,“他怎么说也是你大哥,你一个大哥,一个胞姐,如今都是水火不容,这样下去,早晚众叛亲离……”   徐孟州顿时脸色便有些难看,“爹,是他们想取昭昭性命,我没有以牙还牙,已经是念及骨肉亲情了!”   反正,争论起这件事,最后徐孟州跟徐继不欢而散。   徐孟州扔下棋子,起身便走。   不过走到门口,不知想到什么,便又多嘴的,快速说了一句,“昭昭怀有身孕了。”   说完,徐孟州已然快步离去,很快消失在淮海居。   徐继坐在屋里,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盛长乐还活着的事情,不仅还活着,她还怀孕了。   惊讶之余,徐继脸上转而露出笑脸,面上皱纹都叠在了一起,微笑点点头,暗自感叹了一句,“好。”   徐孟州离开淮海居的路上,正好迎面碰见慕若兰走进来。   慕若兰已经许久没见过徐孟州了,如今见他的一瞬间,心下都颤了颤。   可徐孟州依旧没有正眼瞧她一眼,径直与她擦肩而过,就此渐渐离去,只剩下潇洒的身影消失在青石板小道的尽头。   慕若兰目光又渐渐暗淡了下去。   离开宁国公府之后,徐孟州便径直回徐府,迫不及待回去见盛长乐。   盛长乐今日亲自下厨,替他备了一些好菜,正等着他回去用饭。   徐孟州牵着她的手坐下,“你都有身孕了,还亲自下厨作甚?”   盛长乐抿唇含笑,“没那么严重,我是想着,我都好几个月没下过厨了。”   既然做都做了,徐孟州也就不客气的挑起筷子准备尝一尝久违的手艺。   不过吃之前,盛长乐拦住他的筷子,含笑询问,“等一下,你要先告诉我,今日到底怎么处置的太后才能吃。”   徐孟州嗤笑,也只能告诉她了。   盛长乐听闻,徐孟州竟然把太后送了李元璥,扑哧一声差点笑了出来,那岂不是,李元璥已经知道他的仙女就是太后了?   那场面肯定别提多尴尬吧,也不知道李元璥能不能接受,会不会一时冲动一刀把太后杀了?   就算太后不死,估计也够她吃一壶的了。   徐孟州出手果然不简单,总算让她出了一口恶气。   *   宫里,徐琼华现在落入了李元璥手里,只能暂时妥协,选择依附李元璥,向他讨好求欢示爱。   谁知,不管她如何卖弄,李元璥对着她那张脸,想着这个是他爹的女人,一时无法接受事实,实在提不起兴致来,导致无法行事。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李元璥最终一把将徐琼华推了出去,匆匆提起裤子,穿上衣裳,居高临下的看着徐琼华衣衫不整的模样。   想了想,最终是长叹一口气,一挥袖子,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徐琼华声音凄婉,还在背后唤了他一声,“陛下……”   当时便觉得,李元璥不接受她,估计是容不下她了……   她莫不是当真要就这么栽在李元璥手里吧?   都是徐孟州,竟然把她送人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亏她还念在姐弟之情,于心不忍,一直对他下不去手,谁知现在竟然栽在了他手里!   想一想,徐琼华就很是不甘心。   李元璥整理好衣冠,出门之后,便吩咐身边的亲信,好好将这女人换个地方,看管囚禁起来,一步都不许离开。   至于太后那边,自然又是称病,不接见任何人。   回去路上,李元璥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着,五味具杂,还一直都在寻思这个问题,尚且不知道如何处置徐琼华。   突然想起来徐琼华生出来的那个孽种,李元璥心下愤恨不已,捏紧拳头,当即辗转就去了长生殿,恨不得一把将那孽种掐死。   可是当他看见那孩子的时候,粉嫩嫩肉嘟嘟的脸蛋,手舞足蹈的朝着他笑,才三个月大的孩子,跟玉雕娃娃一样精致好看。   李元璥只是轻轻将他从床上抱起来,圈在怀里,拿着碧浪鼓逗了他两下。   确实也虎毒不食子,他下不去手。   不过看见小太子,又让他不禁联想起先前跟徐太后一起逗孩子的景象。   顿时脸色难看,赶紧将孩子放下,转身拂袖离去。   不过多久,便有人前来向皇帝禀报,“陛下,徐孟州离开皇宫之后,立即就出城了。”   李元璥才猛然回过神来,惊愕询问,“什么?”   本来李元璥还琢磨着,徐孟州说要走,应该还要收拾收拾东西,不会这么快就走,随后再想办法收拾他。   却没想到,他前脚从皇宫出去,后脚就已经出城了?   下头的人询问,“现在怎么办?”   李元璥恼怒喝道:“还不快去追!”   “是……”   当天夜里,李元璥脑子里还全是徐琼华向他是好的场景,如何也挥之不去。   他喝了许多酒,醉意朦胧之后,便让人传了个宫里的嫔妃过来侍寝。   也不管拉到的是谁,李元璥将她抓起来,剥了衣裳,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匆匆便盖了上去。   可是转瞬之后,他却脸色大变,头疼欲裂。   他怎么……   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o(*≧▽≦)ツ┏━┓哈哈哈哈哈……   大家提到的三观问题,反派三观本来就不正哦,不然也不叫反派,作品绝对不代表作者三观,   虽然这种事古代也有类似的,但是狗皇帝为了不引起大家生理不适,做出了伟大的牺牲,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棒棒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二三步 13瓶;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 6瓶;殇毓笙 5瓶;橙圆不圆、潇潇0411 2瓶; 第123章   皇帝一晚上试了七八个宫女都不行,气得他恼羞成怒, 抽出挂在墙上的剑, 一刀一刀将她们全都杀了干净。   寝殿之内,惊恐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个个黑色的影子在灯光下倒地,鲜血蔓延,浸湿了金丝地毯。   天子白净的俊脸上溅着鲜血,他呼吸急促, 眸光猩红, 面容异常骇人。   一旁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面色发白, 战战兢兢, “陛,陛下息怒……”   皇帝还久久喘着粗气, 鲜血顺着手中宝剑的剑锋一滴一滴滑落,滴答在地毯上。   次日醒来,皇帝才冷静下来,恢复正常, 可脸色终究不太好看。   寝殿内也早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迹, 龙涎香缕缕清香,完全驱散了殿内的血腥气息。   皇帝宫里的侍女莫名换新了一遍,谁也不知昨夜发生了何事,唯一留下来的只有贴身伺候的御前太监, 在一旁瑟瑟发抖,脸色极为难看。   皇帝正张开双臂,由宫女伺候更衣,换上正黄色衮龙袍,准备前去上朝。   他阴沉着脸,勾了勾手指,将那个御前太监叫到身边,冷声质问,“昨夜出了何事?”   太监想在想起来还双腿打颤,冷汗直流,道:“奴,奴婢什么都不记得了,求陛下恕罪。”   皇帝目中掠过一抹杀意,“不记得最好,朕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太监瑟瑟发抖,“奴婢明白。”   皇帝呼出一口浊气,撒了撒袖子,让他退去。   更衣整理好了之后,皇帝便若无其事的前去上朝。   如今徐孟州停职,徐太后被软禁,轮到皇帝逆袭,掌控大权,正大力扶持自己的实力。   次辅傅兆熙和其他内阁成全共同分担当初徐孟州手上职务。   只是,傅兆熙今日一大早便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太后怎么会突然称旧病复发,将自己关在殿内,不接见任何人,长生殿的宫人和守卫都被换过了一遍,没看见熟悉的面孔。   按理说,就算太后称病不见人,肯定也会秘密接见他,可是现在突然消失,总感觉有些蹊跷。   这两日,傅兆熙一直在宫里四处查探太后的事情,发现太后果然不在长生殿,寝殿里根本就是空的。   都让傅兆熙有些担心,太后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然怎可能无声无息失踪了?   隐隐察觉,太后的失踪莫不是跟皇帝有关系,这宫里,除了皇帝,也没有别人敢对太后下手了。   *   李元璥冷静下来,暗下寻思了两日,决定还是再去见徐琼华一面。   夜里,李元璥来到僻静无人的宫苑,让守卫打开上锁的房门,迈步入内。   便见原本雍容华贵的妇人,此刻正黯然无光,一身素色,无精打采的坐在软榻上。   她看见李元璥进屋,只是怒得一把将桌上的青花瓷水壶推翻下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她双目无神的看着李元璥,眼中含泪,呐呐询问:“你不是要掐死我么,还留着我作甚?”   李元璥缓步进屋,垂目看了一眼地面的碎瓷片,负手而立,幽暗的眸光看着她。   冷静了这两日,李元璥似乎已经接受了徐太后就是瑶妃的事实,再看见她,已经不似先前一般情绪激动。   李元璥此番前来,其实就是想确认一件事,,“你说想一辈子做瑶妃,再也不换回去了,可是当真?”   徐琼华当然是哄他的,只想等他放了她,到时候再找他算账。   现在被囚禁于此,她也只能先妥协,说道:“我何必骗你?那时候,有人用计给我催产,我险些一尸两命,不得已才换回来的。我都已经生下了麟儿,陛下难道还不知我是何心意?”   李元璥沉吟片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玉雕刻莲花的面具,抬手递给了徐琼华。   “戴上吧,今后别再让朕瞧见你这张脸,朕便信你。”   这意思,她若愿意做瑶妃,李元璥或许尚且可以接纳她,可是她若要做太后……   徐琼华袖子下的手暗暗捏紧衣摆,顿觉奇耻大辱,可依旧是面不改色的,将面具接过来,戴在脸上,将面容遮住。   她一边戴面具,心里还在一边暗想,别让她脱身,不然到时候就是这狗皇帝的死期!   徐琼华戴上面具之后,李元璥又让人进来伺候她,给她沐浴、更衣、梳妆、焚香,打扮得一如以前瑶妃那样,华服锦绣,云鬓垂鬟,纤体酥腰,一眼看去,跟当初宛若天仙的瑶妃一模一样。   李元璥久久注释着她的模样,突然觉得,好像戴上面具之后,勉强也能够接受,只要别让他看见徐太后那张脸,他完全可以把她当作瑶妃看待。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李元璥只想让太后在这世上永远消失。只剩下他记忆中天仙下凡般的瑶妃。   徐琼华身形丰盈,侧身端着身姿站立,摆出柳弱花娇的体态,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声音轻柔的说道:“臣妾这样,不知殿下可还满意?”   李元璥久久看着她,却丝毫也不靠近,随后不知想到什么,面色难看至极,突然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就此离去。   李元璥出门之后,只觉得头疼至极,因为他这几日,已经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致来。   他都怀疑,是不是被徐琼华这个女人给吓的,怎么之前明明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就不能人道了?早上起床的时候也没有龙抬头?   夜里,他暗中唤来太医诊治,却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   *   徐孟州还想等个时机成熟,却不知,事情远比他想象中还要麻烦。   次日,天刚蒙蒙亮,徐孟州正搂着怀里娇妻在芙蓉帐内酣睡之时,突然传来一个灭顶噩耗。   徐孟州穿着睡袍,睡意朦胧的前去打开房门,就见阿东脸色苍白,面容惊恐,对上徐孟州的视线,声音颤抖,道:“六爷,公爷他……仙逝了……”   这消息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击打在徐孟州身上,只让他浑身一震,一瞬间睡意全无,惊诧瞪大眼,似乎难以置信,“什么?”   他前两日才去国公府见过父亲,当时父亲明明还好好的,他们父子还坐在一起下棋,后来因为太后和世子的事情,几句话没谈拢,闹得不欢而散,他怎么可能突然死了?   而且,前世宁国公也不是现在死的,至少还能再多活几年。   徐孟州胸口像是被什么重击,久久杵在原地,他还以为,这次能让父亲活久一些。   许久他才开口询问,“如何死的?”   阿东摇头,“六爷不如赶紧过去看看吧。”   徐孟州感觉事情蹊跷,心下忐忑不安的。   他爹死了,他必定要回去看,可要先安置盛长乐。   徐孟州回过头去,将盛长乐从床上拖起来。   盛长乐还没睡醒呢,噘着嘴,很是不情愿,“要睡觉……”   徐孟州摇晃她的肩膀,不客气的叫醒她,“昭昭,我爹过世了。”   盛长乐起初听到的时候,毫无反应,可是片刻后,蹭的一下坐起,瞪圆眼睛看着徐孟州,已经是一瞬间就清醒过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徐孟州眉头紧拧,愁云惨淡的模样,语气都有些凝重,“我爹过世了,我要回去看看。”   盛长乐听闻自然也有些震惊,好端端的,宁国公怎么突然死了?不应该啊。   她连忙拉住他的胳膊,跟着翻身下床,“我也要去!”   徐孟州是制止的,“不能去,万一让人认出来你……”   到时候人多眼杂,见过盛长乐的人这么多,说不定真的看身形都能认出来。   更别说,徐继死得突然,徐孟州有种不好的预感。   盛长乐不依,“那怎么能行!哪有公公过世了,儿媳妇不去送葬的?”   两人各自匆匆穿衣裳,还在一边争论不休。   盛长乐坚持要乔装打扮跟过去看看,徐孟州拗不过她,最后答应让她跟着去,但是,只能坐在马车里,在国公府外头等着,不能进去,她的心意,他自会带到。   徐孟州再也不让步,盛长乐也只好妥协同意。   两夫妻各自选了素色衣裳,用最快的速度穿上,匆匆出了门。   怕盛长乐跑太快摔倒,徐孟州一路都是牵着她走的。   阿东跟着盛长乐在背后坐着马车,事情紧急,徐孟州则骑着马,在前面一路飞奔,火速赶到了宁国公府。   府上门口已经换上白灯笼,显然宁国公的死讯,绝不是空穴来风。   徐孟州匆匆回府,来到怀海居,就见已经聚集了许多子女和晚辈,只能听见哭声阵阵,哀怨冲天。   因为世子疯了,今日国公府主持大局的是大公子徐景明。   徐孟州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亲眼看过徐继的尸体,躺在床上,四肢冰凉,面色乌黑,已经是早就断了气。   看着冰凉的尸体,想到上回与徐继的对话,都没有仔细与他叙旧,徐孟州久久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随后将徐景明拉到旁边询问情况,“怎么回事?”   徐景明红着眼,幽怨的看着徐孟州,指着一旁跪在地上哭泣不止的慕若兰,“你问她。”   慕若兰整个人已经吓懵了,摇头晃脑,流着眼泪抽泣道:“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是秦艽,都是那个秦艽给我的药!若不是他给的药,公爷也不会死……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徐孟州质问,“什么药?”   慕若兰反问,“你说什么药?”   那老东西已经不行了,一直要靠吃药才能行房,昨夜他也吃了药,哪知就这么暴毙而亡……慕若兰一醒过来就看见枕边尸体,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   徐孟州明明早就已经不准秦艽再给徐继吃什么壮阳药了,怎么可能还因为这个暴毙?   徐孟州当年专门找到秦艽,就是为了避免有人给徐继下毒,在秦艽续命下,徐继才活到了现在,秦艽又怎可能害徐继。   徐孟州又问,“是不是你私自给他用外头的药?”   面对指责,慕若兰突然变了脸色,也指着徐孟州,反咬一口,道:“分明是你!秦艽是你的人,药肯定是你指使他给我的,昨夜公爷吃了药,今日就死了。是你!你想蓄意谋害的公爷,现在还想栽赃陷害在我身上!”   栽赃陷害四个字,倒是提醒了徐孟州,恐怕正是有人害死徐继,想栽赃陷害到他头上。   徐孟州闭上眼,呼吸凝重,下令,“把秦艽叫过来!”   却有人回答,“秦艽失踪了!”   慕若兰道:“肯定是心里有鬼,畏罪潜逃!”   徐孟州厉喝,“闭嘴!”   慕若兰被他浑身凛然气焰惊得一颤,却还是硬着头皮,一口咬定,就是徐孟州指使的秦艽,给她药,她给徐继吃了,没想到就出了人命。   旁边二爷也唯恐天下不乱,“老六,秦艽是你的人,莫不是当真是你的意思吧?想着现在世子疯了,若是父亲出了事,你便能袭爵是么?”   旁边众人好似都被言论左右,开始跟着对徐孟州指指点点,多有猜测。   徐孟州本来父亲过世,就已经心情悲愤沉痛,难以接受,谁知一来就面对无端指责。   他就算再蠢,也不可能用这种方式谋害自己亲爹吧?   不过,如果秦艽依旧在给徐继用那个药,导致徐继暴毙,他还真的脱不了干系。   他心下沉痛,声音低哑,道:“若是诸位对父亲的死有何异议,不如报官,叫大理寺的人过来查验清楚。”   徐继用壮阳药暴毙的丑事,本来是不便闹大,到时候传出去不好听的,所以众人都不同意报官。   谁知,他们争执不下之时,大理寺的人已经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章有大改动,小可爱们可以回去看看,   重点改动如下:   粥粥没有辞职,粥粥和昭昭并没有主动离开京城的打算,   (大方向从主动离开京城,改为被迫离开)   老头子的死,前面是有伏笔的,差点被我抛弃,所以赶紧纠正。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uli琢琢、彩虹棉花糖 10瓶;奶绿 6瓶;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 4瓶;666666 3瓶;   ——   推荐朋友的古言,有兴趣可以去点个收藏哦,   《成了宿敌白月光》by甘酒烧   沈家与高家向来交好,可沈思宁却与高珵互不顺眼。   某日,二人于屋檐上坐着。   “沈思宁,听说你母亲要与你许亲?也不知是哪个傻子,竟会看上你。”   听高珵一说,沈思宁倒也不客气,嗔笑:“我可不也听说,高伯母要给你娶亲,真不知哪个瞎子能看上你这货!”   忽而听得院里传来——   “亲家,思宁这孩子,我可欢喜得很。”   “亲家,我也极喜欢阿珵的。” 第124章   经过查验,宁国公确实是因为吃过秦艽给的药, 身体承受不住, 因此暴毙而亡,板上钉钉的事实。   直接造成宁国公暴毙身亡的是秦艽和慕若兰, 慕若兰已经被官府带走审问,而秦艽则不知去向。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徐孟州身上,明里暗里的指指点点, 纷纷说是徐孟州害死的徐继, 应该把他抓进官府问罪才是。   甚至连徐孟州自己都有些怀疑, 父亲的死, 是不是当真因为他的疏忽才造成的?   他双拳渐渐攥进, 一时心下沉痛万分,整个人蒙上了一层氤氲, 心口像是压着块巨石那般沉重。   特别是回想起最后一次见父亲,还起了口舌之争,他那日本该留下同父亲一起用饭,却一气之下, 扬长而去。   没想到那日一别,便是永别。   府上为宁国公设下棺椁和灵堂, 请来德高望重的僧人为其超度,一众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披麻戴孝, 三三两两跪在灵堂里,哭声此起彼伏。   徐孟州披上孝服,一身缟素,本也要进灵堂守孝。   徐二爷气势汹汹上来,一把摁着徐孟州的肩膀,将他给推了出去,仇视的目光瞪着他,指着他的鼻子道:“出去!你这不孝子,害死父亲罪魁祸首,还有脸过来污了父亲的灵堂,我看应该被抓去官府问罪的人是你!”   其余人等也接连符合,“对,都是你害死的父亲!没资格踏进灵堂一步!”   “你不是已经分家了么,滚出国公府!”   “出去!”   众人口中纷纷喊着让徐孟州滚出国公府,几个哥哥怒发冲冠,最后让人将徐孟州硬生生轰了出去,已经是将他视为害死宁国公的凶手。   看着徐孟州被众人唾弃,灵堂上的某人唇角不易察觉的微微勾起了一些。   徐孟州被撵出国公府之后,神情抑郁,长身玉立,还久久站在大门口,不肯离去。   正是夏天正午时候,烈阳从头顶灼晒在男人身上,他额上都已经冒出了层层细汗,却丝毫也不在意。   盛长乐在马车里等候了大半日,一直如坐针毡,焦灼不安的,频频撩开车窗卷帘朝外头看。   看见陆陆续续许多人进了宁国公府,还来了大理寺的官员,把慕若兰给带走了,最后徐孟州也被轰了出来。   见徐孟州一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盛长乐先前听闻阿东说了情况,知道宁国公是因为吃药才暴毙而亡的。   因为药是秦艽给的,事情跟徐孟州也脱不了干系。   怕他想不开,盛长乐很是担心,便戴上帷幔,下了马车,来到徐孟州面前,仰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感觉到他周身阴气沉沉,盛长乐小心翼翼得拉着他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夫君,不如先回去,再从长计议?你在这里站着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先找到秦艽再说?”   徐孟州担心盛长乐就这么站在宁国公府门口,大庭广众之下,会暴露身份,所以只能跟着她,先行离去。   回去路上,徐孟州一路一言不发,面色沉凝。   那样子,落到盛长乐眼里,都稍微有些担心,想安慰他,也不知应该从何开口。   徐孟州回去之后,才听闻秦艽已经躲到他家里来了。   徐孟州匆匆来到书房。   就见秦艽脸色难看至极,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他面前,“秦某是来向六爷请罪的……”   徐孟州垂目,红着眼看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秦艽低着头,一时悔恨不已,“是公爷,非得让我给他药,还说是最后一次,我实在拗不过他就给了,没想到……   “是我害死的公爷,六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徐孟州听闻果真如此,气得一巴掌就打秦艽脸上,因为太过用力,将秦艽都几乎扇了出去,脸上瞬间红肿,嘴角都溢出一丝鲜血来。   而后徐孟州抽出阿东的佩刀,一怒之下,就想一刀杀了秦艽,秦艽也闭上眼睛,毫无怨言,只等赴死。   盛长乐见势不妙,赶忙进屋,将徐孟州拉住,“夫君,你先别动手,搞清楚状况再说,说不定中途药被换过,那你岂不是错杀无辜?”   再说,若是宁国公自己逼迫秦艽拿药,一边是徐孟州的命令,一边是宁国公的命令,秦艽两边为难,不得不听,确实也怪不得秦艽。   盛长乐才又仔细问过秦艽。   秦艽似乎想到什么,眼前一亮,道:“是慕氏那个狐狸精,整日缠着公爷,肯定是她怂恿公爷逼我拿药的!若事有蹊跷,必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今日慕若兰已经让大理寺给带走了。   徐孟州当即快马出门,本来打算去大理寺,询问慕若兰,谁知他赶到大理寺之时,才知,慕若兰已经畏罪自尽了。   事情太过蹊跷,徐孟州都实在想不明白,若真是有人故意谋害的徐继,那到底会是谁?   *   宁国公的死讯当天就在京城里传遍了,宫里皇帝自然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李元璥面无表情的,将这消息带给了徐琼华。   徐琼华听闻宁国公死讯,显然也有些诧异,她连忙上来,语气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我父亲过世,还恳请陛下放我回去看看。”   若是宁国公死了,太后都不回去看看,好像确实也说不过去。   虽然徐琼华被囚禁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尽力表忠心,可李元璥依旧放心不下。   谁知道这个女人脱离他掌控之后,会不会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   徐琼华一脸真诚,恳求道:“若是陛下肯放我,我愿意助陛下一臂之力,除掉徐孟州!”   李元璥寻思片刻,脸上渐渐浮出笑容。   妻子尸骨未寒,父亲暴毙而亡,兄弟姐妹斥责背叛,受万人唾弃……这等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滋味,也不知道徐孟州将如何面对?   很快,太后和谢氏都因为宁国公的死讯,也赶回了宁国公府。   谢氏在灵堂里哭得泣不成声,听闻众人指责,害死宁国公的是徐孟州。   谢氏哭着将他们大骂了一顿,“分明是这老不死的,六十多了还色心不死,要玩十几岁的小姑娘,自己吃药吃死了,简直就是丢人现眼,活该!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有什么脸怪到六郎头上?这些年,你们谁管过这老头子,若不是六郎花大价钱,一直给他续命,他坟头草都两尺高了,还能活到今日?   “若六郎是不孝子,你们这里,更没一个好东西,有什么资格不准他服孝!”   在场的,除了太后,虽没一个是谢氏生的,可她毕竟还是宁国公夫人,一口气骂下来,已经是无人敢言。   隔日,徐孟州再次来宁国公府,要求为父亲服孝。   谢氏亲自接他进去,路上便无人敢阻拦。   进灵堂时候,所有人看见徐孟州都很不待见,依旧将他当成害死宁国公的罪魁祸首。   众人的目光,徐孟州已经不在意了,他此番回来,只是想为父亲上一炷香。   他穿着孝服,跪在灵堂前蒲团上,磕头上香,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却不知,今日的宁国公府,就是专门为徐孟州准备的陷阱。   家中女眷和孩子都已经被带走,谢氏也被人强行拉着离开了现场。   谢氏走的时候,才感觉到不对劲,“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对六郎干什么!你们反了是不是,放开我!你们若是敢动六郎一根汗毛,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谢氏的骂声渐渐走远,最终彻底听不见。   徐孟州不动声色,只是背着身,跪在空荡荡只放着棺椁的灵堂内,面无表情。   灵堂外的院子里,前面站了一排人,背后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赌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徐太后,背后跟着徐景明,徐家老二、老三、老四,皇帝也在远处站着,只等着看今日这场好戏。   太后由太监扶着手,站在最中央,只对着灵堂内徐孟州道:“茂之,你弑父害兄,泯灭人性,大逆不道,天理不容,今日哀家就要大义灭亲,铲除你这逆子!”   徐孟州缓缓站起身,转过去,一个人,面对着这么多双眼睛。   特别是,徐孟州对上徐太后的目光之时,一时眼中仿佛有电光石火,倒是没想到,徐太后竟然还好端端的,莫不是已经跟狗皇帝狼狈为奸了吧?   这样这能凑到一起,不愧是狗男女。   徐孟州面对这些往日里的兄弟姐妹,呐呐问道:“今日真要当着父亲棺椁的面,不留情面,做到如此地步?”   对面太后应声,“若是你肯束手就擒,或许哀家可以念在你这么多年为国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网开一面,给你留一条生路。”   徐孟州冷笑一声,侧脸似乎在自言自语,“爹,你今日可看清楚了,到底是谁容不下谁,既然他们对我无情,你也别再怪我无义!   “今日就当真你的面,我徐孟州与徐家这些人,恩断义绝,今后是生是死,或成或败,再无瓜葛……正如此凳!”   说着,徐孟州将灵堂里摆着的一张凳子,一脚踹下去,一分为二,以示彻底断绝。   徐太后目光清冷,抬起袖子,口中淡淡说出两个字,“放箭!”   转瞬间,羽箭脱弦而出,朝着灵堂直射过去。   阿东一把将门关上,过来把徐孟州扑倒,“六爷小心!”   无数支箭如同雨点一般袭来,有的插在门上,有的刺穿窗户纸,射入了灵堂之内。   一波箭雨之后,徐太后下令破门而入。   进屋之后,却见灵堂里空无一人,只有凌乱不堪的灵堂,和插着箭的棺材,以及,一扇敞开的窗户。   “给我追!别让他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这样众叛亲离才离开京城,才是我最初的想法哦,之前那个是写歪了,现在可以六亲不认了!   昨天忙于改文,忘记发红包啦,今天小年,祝大家小年快乐,留言都有红包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鸡蛋咕咕 32瓶;?? 11瓶;殇毓笙 5瓶;婳妤 2瓶;lvzgr 1瓶; 第125章   徐孟州今日进宁国公府,只是想前去与父亲棺椁上一炷香, 道别一声, 自然不是全无准备,自投罗网。   所以离开宁国公府之后, 立即有人前来接应徐孟州,几人乔装打扮,飞快撤离京城。   毕竟京城还都是皇族和徐家的实力围绕,现在事发突然, 若要与他们抗衡, 援兵根本赶不过来, 只能先退一步。   等太后反应过来, 下令关城门的时候, 徐孟州早就已经策马扬鞭,在官道上扬长而去。   昨夜徐孟州已经提前将盛长乐送出城, 一路北上。   等到徐孟州骑马追到盛长乐的马车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   天边余霞成绮,地面的马和马车都拉成了长长的影子,左右摇晃。   徐孟州还喘着粗气, 从马背上下来,钻进马车里。   盛长乐一见他, 立即就扑了上去,两条纤细的胳膊环着男人的腰,已经是眼眶都红了,“夫君……人家好担心你。”   虽然只分开了一日, 可是好似恍如隔世,盛长乐黏在男人怀里,都不想松手,他赶路了一天,一身都是汗味,盛长乐都觉得很好闻,一点也不嫌弃他。   徐孟州明明知道宁国公府有诈,竟然还只身涉险,盛长乐生怕前世的事情再重演一遍,昨夜说什么都不愿意走的,徐孟州把她绑了,硬生生塞进马车里,让秦艽和鹊羽悄悄将她离开京城。   还好事情进行如徐孟州计划那样,并没有出太大意外。   唯一让徐孟州没料到的,太后竟然真的跟皇帝苟且上了?她还真是,完全没有底线!   现在京城里,徐孟州已然了无牵挂,除了母亲谢氏。   不过他已经交代谢家舅舅照看谢氏,再加之,太后也不会真的对自己母亲下手,所以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实在不行,今后有机会再去接她。   徐孟州捏着盛长乐柔软纤巧的肩头,声音低沉暗哑,安慰道:“我这不毫发未损么?”   盛长乐对上他的眼,又询问,“夫君,你可知道是谁了?”   她指的,到底是谁给宁国公把药换了。   徐孟州几乎能够确定,应该是有人把药换了,由此嫁祸给秦艽的,才导致徐继暴毙的。   秦艽知道徐继有病,做出来的药有分寸,以前都用过多少回了也没事,不可能这次突然就用药暴毙,加之,慕若兰也被人灭了口,明显就是其中必有蹊跷。   估计最有可能是徐家的人,可徐孟州也实在想象不出会是谁。   盛长乐靠在男人身上,一双柔夷玉手捏着他的大手,轻轻安抚着他,“你别太难过,这也不能怪你,都是他们欺人太甚,我们总有一天会为公公报仇的。”   前世,在盛长乐挑拨之下,徐孟州跟徐家那些人也闹到最后,分家决裂,众叛亲离得地步。   可是现在,盛长乐倒是一心希望他们兄弟和谐,希望所有人都是维护徐孟州,有些事却终究无法改变,甚至比起前世来更愈演愈烈。   或许最大的改变,就在于前世帮着李元璥的是盛长乐,徐孟州的妻子。   这辈子帮着李元璥的,却变成了徐太后,徐孟州的姐姐。   如此巧合,实在叫人啼笑皆非。   徐孟州眸中寒光乍现,冷声道:“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   夜里,二人又换做乘船,逆水行舟,速度比较慢,可好在路途平稳,可以好好睡觉休息。   现在他们前有关卡,后有追兵,唯一安全的路线,就是不停更换路线,并且一路留下障眼法,让追兵无迹可寻。   这个逃跑的方法,还是盛长乐上次绑架皇后用过的,效果显著,官兵一路都被耍得团团转。   唯一不好的,是盛长乐现在正是孕吐的时候,有些晕船,吐得厉害,还没有胃口吃东西,徐孟州一晚上都在照顾她,都没心思睡觉。   次日,徐孟州特意让人去买回来梅子和果干之类酸的东西回来,想为她缓解一下。   想到昭昭怀有身孕,还要如此委屈跟着他一起劳累奔波,亡命天涯,前有狼,后有虎的,危险重重,徐孟州禁不住疼惜爱怜。   怀孕的盛长乐,现在一个顶俩,更加金贵了,徐孟州都舍不得让她的脚沾地。   她热,他便替她扇风,她渴,他便替她端茶送水,她累,便搂着她休息。   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弥补她一些。   盛长乐念在他父亲过世,心情不好,也不好意思对他呼来喊去的,所以能尽量自己做的事情都是自己来。   *   与此同时,在宫里,徐太后已经气得面红耳赤,将底下的人骂得狗血淋头,“你们这些废物!那么大个活人,眼皮子底下跑了都抓不到,哀家拿你们何用?   “现在就下通缉令!让所有关卡设防,严密检查,若是不把他捉回来,你们提头来见!”   徐景明唇角微勾,主动站出来,行礼说道:“臣恳请前去捉拿徐孟州,还请太后娘娘恩准!”   徐太后看徐景明,还有些不屑,“你小小年纪,怎可能斗得过他,一边待着去!”   徐景明顿时就皱起眉,有些不悦。   他年纪已经不小了,明年便及冠,徐孟州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快成为一朝最年轻的首辅了,现在,徐太后还总是把他当成孩子似的。   其实徐景明比徐孟州小不了几岁,从小就在徐孟州的光环里长大的,甚至别人提起他,都叫不出他的名字,总是说“徐孟州的大侄子”,“首辅的侄子”之类的。   徐景明表面上依附顺从着徐孟州,可是心里早就积怨已久,直到某个时候彻底爆发了。   太后越是瞧不起他,徐景明越是想表现自己的能耐。   徐继已死,他爹也疯了,他就等着立功承袭爵位,他就是下一任宁国公,眼下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他要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他能够把徐孟州踩在脚下,砍下徐孟州的头颅,回来扔在太后面前,他就是徐家的下一个徐孟州!   徐景明单膝跪地,道:“还望太后娘娘给微臣这次机会,微臣知道徐孟州要去哪里!”   徐太后这才多了几分兴致,询问,“哦?你说,他要去哪里?”   徐景明回答,“他肯定要去找沈归!沈归是熙华郡主的亲生父亲,若是让他见到沈归,他必定会以熙华郡主的死说服沈归,一起投靠卫王,到时候可就大事不妙。”   沈归是盛长乐亲生父亲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徐太后也是现在才知晓,当时还有些诧异。   不过想了想,平时徐孟州跟徐景明一直都走得近,把徐景明派出去,真的能把徐孟州抓住也说不一定。   不然,若是真像徐景明所说,徐孟州劝服沈归,两人一起投奔卫王,到时候可就后果不堪设想,整个西面都要被卫王占据了。   最后,徐太后答应了徐景明的请求,道:“好,哀家派你率官兵前去捉拿逆贼徐孟州,你若是能够办妥,哀家可启奏圣上,让你袭爵。”   徐景明暗喜,当时已经胸无成竹,领了懿旨,便匆匆离去。   长生殿所有人都散去之后,只剩下一个傅兆熙。   关上房门以后,傅兆熙便才赶忙上前询问,“娘娘前些日子了无音讯,臣一直都在找你……”   想到前些日子被李元璥囚禁,听凭他摆布,太后便觉得心下耻辱不堪,不过现在徐孟州出逃,还不知作何打算,今后肯定还有李元璥的用处,只能暂且留着,忍一忍他……   *   徐孟州跟盛长乐乔装打扮,逃出京城六七日   因为盛长乐怀有生孕,且身体不适,加之天气炎热,还要绞尽脑汁的躲避追兵,混过换卡,所以他们行程慢了一半。   这天夜里,他们乔装打扮,到一家客栈内歇脚。   盛长乐好几天都没有沐浴了,因为赶路条件有限,只能擦擦身子,天气这么热,害得她浑身都痒痒,实在有些受不了。   所以到客栈之后,盛长乐第一个要求就是沐浴。   鹊羽和阿东替她烧水,而后送到屋里,盛长乐便自顾自去了屏风背后,一件一件的褪去衣裳。   徐孟州远远坐在外头,看着屏风上那个婀娜窈窕的身体,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她的曼妙滋味,一时喉中干涩,哽了哽喉咙,咽下一口唾沫。   他都好久没碰过她了。   上回,隐约还记得是将她接回徐府那天,后来她生气不让碰,再后来,怀孕了只能看不能吃。   想了想,徐孟州有些放心不下她独自一人沐浴,便走了上去,“昭昭,我帮你吧,小心些滑倒。”   盛长乐本来不想让他帮的,可是他非要插手,也只能让他进来。   美人坐在装满热水的木桶里,只露出一截雪白的肩头,精致的锁骨,莲藕一般的手臂,看得徐孟州热血上头,眼前都有些眩晕。   不过也只能忍耐着,帮她一点一点清洗身子,帮她洗澡这种事情,徐孟州也不是头一回做,以前事后他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动作还算熟练,伺候得也很是周到。   把盛长乐洗干净,擦干身子,换上衣裳,然后娇小的身子抱到床榻上躺下。   盛长乐用不惯外头的被褥,所以被褥都是他们携带在马车上的,她钻进被褥之间,舒舒服服的躺着,露出了笑意。   徐孟州也想凑上去,却被盛长乐嫌弃的推开,“你也要沐浴才能上.床!臭臭的你不许挨着香香的我!”   “……”   徐孟州只好出门,前去让人准备热水。   可刚刚迈出客房,迎面就撞见,一行官兵带着人闯进客栈要查房。   徐孟州顿时惊愕不已,因为前来查房的,领头之人,他一眼就认出来是徐景明。   他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惊喜~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婼婼 10瓶;X、微言 5瓶;你不要脸的样子真可爱 2瓶;GMGM、冰雪飘摇、lvzgr 1瓶; 第126章   看见徐景明的一瞬间,徐孟州凤眸微眯, 眼中星辰流转, 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过他还是假装不认识,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徐景明带着人, 一间间的屋子敲开门,问话搜查,最后来到徐孟州门前。   徐孟州易容过,所以对面的徐景明也没认出来他, 只是照例问话, 检查是否易容, 搜查屋子里是不是藏着人, 都被徐孟州演技轻易敷衍过去。   大概是查了太多的客栈, 加之时辰已晚,徐景明看得眼花缭乱, 有些麻木了,不想多浪费时间,所以看着不像是徐孟州就匆匆带着人离去。   看他们离开之后,徐孟州不紧不慢的关上房门。   可背过身去, 面色渐渐阴沉下来,眉头拧紧了一些。   他快步来到床前, 拉开帘子,就见盛长乐正裹着锦被,提心吊胆的看着他,悄声询问, “怎么样?”   徐孟州微微摇头,其实,他也不能确定,是没被发现,还是徐景明已经认出他来了,却故意放过了他。   他道:“是景明。”   盛长乐诧异,“他怎么来了?”   徐孟州回答,“应该是奉命来逮捕我们的。”   盛长乐心跳剧烈,焦灼不安,连忙说道:“我们现在要不要赶紧走人?”   徐孟州摇头,现在走的话,怕是正好暴露了身份行踪,到时候所有官兵都会蜂拥而至,他们就插翅难飞了。   现在,也只有先抱着侥幸心理,徐景明没认出来,今晚若无其事的睡一觉,明日再不慌不忙的离开此地。   起初,两人都毫无睡意,只怕夜里会有偷袭,抱在一起时刻警惕着。   可后来,盛长乐实在太困,便枕着男人的胳膊,不知不觉,沉沉睡了过去。   只剩下徐孟州还独自清醒着,守护他怀中的软玉娇香,嗅到吐气如兰,一垂眸,便正好看见她那红润鲜艳,诱人采摘的樱桃红唇瓣,微微蠕动,因为呼吸,胸前的弧度正均匀的上下起伏,惹人无尽肖想。   不过他也只是脑子里想一想罢了,想一想正好睡不着,更精神了些。   次日一早,众人吃过早饭,准备好干粮之后,这才跟往常一样出发。   离开县城,徐孟州频频回头,确定有没有人追过来。   他们一行只有阿东、鹊羽、秦艽,以及盛长乐和徐孟州夫妇这五个人,坐着两辆马车,其余侍卫和暗卫都是要么远远跟着,要么分散行动。   走出大半日之久,确定安全之后,盛长乐才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我们又要换一套打扮了。”   换一套装扮其实挺麻烦的,不仅衣裳马车要换,易容要换,还要准备伪造的通关文牒。   徐孟州将牛皮水壶递给盛长乐,“嗯,我这就让人前去准备。”   于是吹响他的暗哨,不过片刻,有暗卫骑马赶来,将他的命令交代下去,把需要的东西在下一个关口处准备好。   路上,摇摇晃晃的前行,盛长乐靠在男人胸口上,还有些歉疚,“要不是我拖累了夫君,夫君早就应该逃出生天了。”   徐孟州低头,手掌盖在她腹部,“分明就是他拖累了我们,待他出世好好罚他。”   盛长乐嗤笑,“哪有你这样做爹的,都还没出生,就开始在想如何罚人家了?”   徐孟州捧着她的脸,“谁叫他让昭昭受罪。”   盛长乐侧过身去,都不想理他。   本来在他们以为已经相安无事之时,却远远听闻有马蹄声传来。   阿东扭头回去一看,就见有人独自骑着马,朝着他们飞奔而来,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靠近之后,才看清楚,竟然是徐景明。   阿东顿时警惕起来,推开车门,询问,“六爷,是徐景明,独自一人骑着马追过来了,也不知有何意图。”   徐孟州撩开卷帘看了看,确实只见徐景明孤身一人骑着马,便吩咐阿东将马车停在路边,然后让盛长乐把帷幔戴上,准备会一会徐景明。   徐孟州骑马来到马车旁边停下,翻身下马。   正好就见徐孟州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居高临下对着他。   徐景明蹙眉,道:“六叔。。”   徐孟州呼出一口浊气,也就问他,“你如何认出来的?”   徐景明指了指徐孟州的手,“六叔手上的红绳,是我亲自系上的。”   宁国公过世,徐孟州无法披麻戴孝,全身上下,只留着从葬礼上带出来的这根红绳,算是在心里服孝了,却是不知,小小的一根绳子竟然会暴露了他的身份。   徐孟州轻笑,“所以,你是奉命前来捉拿我的么,怎么也不多带些人马,一个人来,你觉得把我捉得回去?”   徐景明道:“六叔误会,景明只是想来送六叔一程。   “景明知道,六叔定是冤枉的,不可能是六叔害死的祖父,可是,景明劝过几位叔叔,却无济于事,实在两边为难,此番主动请求前来捉拿六叔,其实就是想给六叔开路。”   徐孟州将信将疑,久久审视着他。   徐景明说要护送他一程,明日保他离开安定。   安定是最后一道防线,往西是沈归守城的平凉,再往西就是卫王所在的陇西,所以只要能过了安定,那边有沈归的人接应,到时候就安全了。   徐景明抬眸审视着徐孟州,看他眸光深不可测,也不知有没有起疑,只得小心翼翼的道:“景明也是一番心意,六叔若是心有疑虑,景明回去就是。”   徐孟州眸光却渐渐暗下来,叹息道:“我正愁不知如何过安定,你若能帮这个忙,自然是好。”   徐孟州同意了,徐景明顿觉暗喜。   本来徐景明是想跟着上徐孟州马车的,顺便套套话,却无意间瞥见里头还坐着个女人。   徐景明疑惑询问,“这是?”   徐孟州回答,“是锦瑟。”   徐景明是在云雀楼见过锦瑟的,也知道这个锦瑟姑娘颇得徐孟州宠爱,倒是没想到,已经宠爱到逃离京城都带在身边的程度。   不是说他一心还念着亡妻么?看来也不过如此,还是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徐景明骑着马,一路跟随在马车背后。   车内,盛长乐得知徐景明要送他们,心下难免还有些忐忑。   她悄声问,“夫君,他当真靠得住?”   徐孟州眸子暗沉,“我自有分寸。”   *   因为今日有徐景明同行,所以夜里留宿客栈更为方便了,不怕被官兵查房,还可以找一个大一些,舒服一些的客栈。   夜里,众人在客栈里留宿,徐孟州送盛长乐回屋,照顾她安顿好了之后。   徐景明说是请徐孟州过去喝几杯,有些话想说。   桌上是让客栈备好的一些招牌菜式,有鸡有鸭,有鱼有肉,还有一壶美酒,看上去倒是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欲滴。   徐景明将酒壶里的酒斟上一杯,送到徐孟州面前。   他如此耐心伺候着,无非就是想套出徐孟州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便试探着询问,“不知,六叔此番离京,今后有何打算?”   徐孟州淡淡回答:“他们容不下我,自然有人容得下,我也只不过是想找个安全之处,苟且偷生罢了。”   徐景明叹息,“想来,他们也是因为祖父的死,一时受了刺激,才会做出如此偏激之事,或许过两日便后悔了,要接六叔回去。”   “……”   徐景明有意无意的试探,可徐孟州绕来绕去,半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分明就是在跟他绕弯子,想来是对他有所防备,什么也不肯说的。   第一壶酒喝完,徐景明又去换了一壶酒,两人继续一边喝一边说话。   其实这种场景,若是放在以前,他们叔侄二人坐在一起喝酒,实在太寻常不过,可是放到现在,明显味道都变了。   新添的酒,喝了才没两杯。   徐孟州自然察觉到徐景明没有喝的。   他沉吟片刻,转了装眼珠子,随后突然摇摇晃晃,无力的倒下去,趴在了桌面上。   他想要撑起身子,却有一次倒了下去,将面前的碗和杯子都撞到了地上,摔成随便。   他询问,“徐景明,你竟然给我下药?”   眼睁睁看着徐孟州喝下酒,又看着他无力的趴在桌上,徐景明唇角微微勾起一些,还有稍微有些得意忘形。   他放下酒杯,走到徐孟州面前,弯下腰,对着他的脸,幽幽笑道:“只是一般的软筋散罢了,六叔不必着急。”   徐孟州声音都有些绵软无力,质问,“你想做什么?”   徐景明轻笑,“我早就说了,我是来送六叔一程,不过,是送你下地狱!太后都说了,若是我能抓住你,她便让我袭爵。   “我还以为,要抓住六叔很难,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不费一兵一卒,我单枪匹马,动一动手指就能将你擒下。”   “你说,我是应该把你活着带回去,还是把你的这颗脑袋割下来,带回去?”   说着徐景明抽出刀,架在徐孟州的脖子上。   徐孟州眦目瞪着他,“徐景明,你也跟他们一样是么?”   徐景明道:“我跟他们可不一样,六叔你让那秦艽给我爹下药,害我爹变成了疯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所以我也只不过是替父报仇罢了,六叔你也别怪我。”   徐孟州道:“你爹让人杀了熙华郡主,是他罪有应得!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徐景明凑到徐孟州脸上,带着诡异笑容,直视着他那双眼,“六叔,你不是这么聪明么,做梦都没想到吧,杀熙华郡主的根本不是我爹,而是我。”   徐孟州听闻这番话,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屏住呼吸,咬着牙根质问,“你说什么?”   徐景明看着他动不了的模样,含笑道:“我说,熙华郡主是我亲手所杀。   “可惜了,熙华郡主那般绝世美人,我杀她的时候还真是于心不忍,我先在她眼皮子底下杀了她的婢女,吓得她一直尖叫不停,那声音好听得很,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不过,害死熙华郡主的人其实是你,是你让我去护送他的。”   若不是徐景明亲口承认,徐孟州都不知道他藏得这么深,前世他分明不是这样的!   都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们重生的影响,才导致他也变了,变成这副模样,就像太后一样,因为一些事情影响,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徐孟州质问他,“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狠下杀手!”   徐景明叹息道:“我只不过为了是帮我爹袭爵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都是你,利用秦艽用药续命这点,一直控制着那老东西,让老东西为了活命,什么都听你的……”   徐景明嗤笑一声,“对了,老东西的壮阳药,其实也是我给他换的。”   徐孟州一听,手渐渐攥紧拳头,额上青筋凸起,胸腔都快被怒气冲得炸裂开来,恨不得立即将他薄皮削骨!   他质问,“你到底有没有人性,那是你亲祖父!”   徐景明冷哼一声,“他早就阳寿已尽,要不是你用那些邪门歪道,他早就该死了!怎会还赖在这世上挡路!”   “现在,我马上就送你下去见他,你们父子二人黄泉路上才好做个伴!”   说着徐景明手中的刀,就想割断徐孟州得喉咙。   只是徐景明的手举到半空,却感觉被人给一把抓住。   是徐孟州突然抬起袖子,紧紧扼住他的手腕,缓缓直起身子。   男人面容阴翳,目光狠厉,周身环绕着凛冽寒意,让盛夏的天气都阴冷下来几分。   徐景明惊愕,“你,你不是中了软筋散么!”   他明明亲眼看见徐孟州喝下酒!怎么会没有中毒?   作者有话要说:  实力演绎什么叫反派死于话多~   关于前世,之前就说过,粥粥是看穿了昭昭没说穿,   太后是前世和粥粥站在一边没什么矛盾,所以她什么操作都不影响粥粥,   徐景明这种,是潜伏很久,突然黑化,前世可能也在潜伏,只是并没有黑化,   蝴蝶效应吧,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001004 1个; 第127章   徐景明正在惊讶的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 徐孟州已经一把拧着他的胳膊, 反将他压倒在桌面上,夺过他手中的刀, 反架在他脖子上。   他冷笑道:“你亲眼看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他昨日碰见徐景明便觉得奇怪,加之现在这种时候,自然是不可能真喝他下的毒, 刚刚都是装的, 就是想给他套话, 让他露出真面目, 把什么都老实招供。   徐孟州还以为, 徐景明顶多会说是为了邀功,所以才要捉拿他回去, 没想到竟然让他套出,盛长乐是被他亲手所杀,徐继暴毙也是他幕后真凶。   先前徐孟州也曾怀疑过,不过觉得徐景明应该不会那般无情, 所以抹去了这个念头。   现在看来,只有他想不到, 没有他们做不到。   一想到此处,徐孟州目中猩红,杀意已决,手上的刀已经在徐景明脖子上割出了血痕, 好像这一刀下去就要随时割断他的喉咙。   他一字一句道,“现在看看,到底是你送我一程,还是我送你一程!”   徐景明反被徐孟州制住,压倒在桌面上,还想挣扎反抗,却动弹不得,感觉到脖子上血液流失,疼痛传来。   本来一刀都要下去,结果了他的性命。   却见房门被人给推开,一名美艳女子款款自外头走了进来,打断了屋里的一切。   徐孟州瞟一眼,见是盛长乐,手上才顿了顿,淡淡开口道:“昭昭,别进来,溅了血不好。”   盛长乐怀有身孕,他可不想让盛长乐见血。   这一句昭昭,倒是惊得徐景明浑身一震,朝着盛长乐看了过去,就见她虽然脸上有伪装,可一举一动,透出的娇贵妩媚的气质,绝无仅有。   徐景明惊愕万分,“不,不可能,你不是死了么?”   盛长乐缓步走上来,轻笑一声,“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就是好端端的活着……”   她都没想到,徐景明竟然这么一肚子坏水,朝歌和沉璧,原来是死在他手上的。   徐景明以为,他杀了盛长乐,杀了徐继,肯定已经将徐孟州彻底击垮,让他一败涂地,可是现在才得知,盛长乐根本没有死,徐孟州那些悲痛欲绝,也只不过是装出来的假象。   他从来都没有输,只是给徐家留后路罢了,徐家自己将这条路斩断了。   徐景明面色煞白,目露惊恐,连忙示弱改口,“六叔,六叔饶命,官兵已经将这客栈包围了,你若杀了我,定是出不去的……   “我,我都是受我爹指使的,父命在上,我不敢不从,六叔,念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你就放我一条生路……”   徐孟州冷哼,“你杀昭昭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多年的情分?”   徐景明声音都略微颤抖,看向盛长乐,又恳求,“六婶,我也是被逼的,你现在不是还好好活着么,我,我知道那日不是你,所以才下的手!六婶,你替我求求情可好,我真的知错了,知错了……六叔饶命,念在我们好歹血脉亲情……”   盛长乐特意进来,就是想看看,徐景明这个罪魁祸首,见了她该是如何表情,现在看到了他求饶的样子,心里也就心满意足,舒坦了许多。   徐孟州唤了一声鹊羽,鹊羽便进来,将盛长乐给带了出去。   盛长乐前脚刚一出门,背后一声惨叫传来,屋里徐景明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彻底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徐孟州洗了好几遍手,将血迹清洗干净,还用了一些盛长乐的香粉,将身上血腥气息盖住,才过来跟盛长乐见面。   盛长乐看他脸色不太好看,声柔如水,安慰了几句,“夫君,这也怪不得你,是他自己送上门来找死的。”   徐孟州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是在想这个,是现在外头被包围了,我在想如何脱身。”   徐景明不是吓唬他的,外头,真的已经被团团包围了,估计晚一些徐景明还没动静,他们就该动手了。   最后,徐孟州设计,他带着人从前门突破,吸引敌人火力,再让鹊羽带着盛长乐,悄悄从后门逃走。   盛长乐本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徐孟州大概已经猜到了,她又想粘着他,不愿与他分开。   男人的指腹,封住了盛长乐的唇,搂着她,弯腰凑上去,额头顶着她的额头,低哑温柔的说道:“昭昭,这只是个调虎离山之计,到时候安全出逃,我们在安定见面。”   盛长乐已经红了眼,眼中泪光湛湛,她不想跟徐孟州分开,每次分开,总害怕这次就是永别。   徐孟州抚着她的小腹,“昭昭,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能再这么任性,你也不想我再把你绑了送走吧……放心,我将他们引开了,很快就去与你汇合。”   盛长乐拗不过他,只能同意分头行事,到时候再在安定汇合。   不过,徐孟州能不能突破重围,与她汇合,她心里完全没底。   徐孟州安抚她,再三保证,肯定会逃出生天。   他双手捧着她的小脑袋,唇在她额头上重重一贴,盛长乐额上久久都觉得冰冰凉凉的。   随后,徐孟州将盛长乐乔装打扮好,亲手塞进马车里,交给鹊羽保护。   鹊羽表面是婢女,其实是那时候徐孟州从暗卫里选出来保护盛长乐的,各方面能力都不一般。   分开之时,盛长乐还久久抓着他的手不肯放。   对上她那般楚楚动人的眸子,徐孟州终究还是狠下心,把她的手缓缓拿下去,然后扭头转身下了马车。   徐孟州骑上马,带着几名暗卫,就此简装出发,冲出了客栈大门。   客栈外头埋伏着的官兵本来一直等着徐景明的暗号,可是等了这么久,一无所获,本来都有些不耐烦,准备想要冲进去捉人了。   谁知突然几匹马从客栈里飞奔出来,穿过大门的时候,还将一个黑溜溜的圆球扔到了地面上。   领将清晰看见,坐在马背上的正是徐孟州本人,而扔过来的东西,则是徐景明的头颅,这分明就是挑衅!徐孟州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侄子都杀,还尸首分离,这哪能忍?   徐景明带来的那些手下,顿时被激得勃然大怒,大袖一挥,下令道:“快追!别叫他跑了!”   客栈外的伏兵都是徐家轻骑,纷纷纵身上马,狂奔追了上去。   却不知,待他们离去之后不久,趁着夜色,客栈后门,一辆马车钻了出来,就此悄然离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皓月高悬,明亮的月光将道路照耀得分外明亮。   夜色下,盛长乐的马车逃出客栈,行在前往安定的官道上,鹊羽还在频频回头,确定背后没人追上来。   盛长乐坐在马车里软榻上,抱着刺绣百蝶穿花的软枕,一脸忧愁,心下焦灼不安的,很是担心徐孟州的情况,也不知他突出重围了没有。   身边鹊羽安慰,“六爷定能突出重围,夫人不如先睡一觉吧,明日还有的忙。”   盛长乐忧心忡忡,哪里睡得着,不过想到明日确实还不知有什么麻烦在等着她,也只能靠在抱枕上,眯着眼睛,闭目养神。   可刚休息片刻,突然有马蹄声传来,不知从哪来了一帮人,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   马车被逼停下来,估计也是那帮人追过来了,盛长乐惊恐的躲在鹊羽背后,“怎么办……”   外头驭位上坐着的是车夫和秦艽二人。   见被人围住,秦艽下车,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好声好气的询问,“各位英雄,不知有何贵干?”   结果对方二话不说,挥手下令,“大半夜摸黑赶路,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来人,给我带走!”   秦艽看他们一个个身穿黑衣,好像不是官兵,也不像劫匪,来路不明,不知是敌是友,也就没有贸然动手,毕竟现在动起手来,他们势单力薄,估计费力不讨好,也只能暂且周旋。   盛长乐的马车,就这么被这帮人给劫持了,惊得她缩在马车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被带到路边村子里,盛长乐、鹊羽和秦艽几人被拧着,就这么进了正屋。   正屋里灯火通明,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坐在灯下等候,看见盛长乐被带回来,连忙满脸笑容的迎上来。   “你没事吧?”   借着灯光看清楚对方之后,盛长乐才松了一口气,鼻子一酸,眼泪都溢了出来。   她连忙跑上去,委屈的眼泪直流,“爹爹,原来是你,吓死我了!”   盛长乐侧目,热泪盈盈,看了一眼刚才把她带回来的那个黑衣男子,他高挑健壮,还正嬉皮笑脸的,好似还有些得意洋洋。   沈归知道盛长乐肯定是被吓坏了,顿觉恼怒,抽出带着刀鞘的刀,一把打在那人身上,恼怒道:“让你去接妹妹,你就这么吓唬她!”   他躲开了沈归的攻击,“我就是开个玩笑。”   沈归恨不得揍他一顿,随后才拉着盛长乐介绍,这是二哥沈彦。   简单的一解释,才知道,沈归是接到消息,特意过来接应他们的,大哥沈寂还在平凉坐镇,沈归带来的是老二沈彦和阿西,还有一队精锐人马。   沈归拧着沈彦的耳朵,“还不给妹妹道歉!”   沈彦耳朵都被揪红了,陪笑好声好气道:“妹妹见谅,是二哥没说清楚。”   盛长乐此时已经把脸上的伪装撤去了,噘着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光顾着团聚,盛长乐还忘了一件大事。   她脸色大变,赶忙拉着沈归的袖子,“爹爹,我夫君,夫君他为助我逃脱,把官兵引走了,也不知现在脱身了没有,你快去帮他好不好!”   沈归现在才想起来,难怪刚刚一直没看见徐孟州,见到女儿太高兴,竟然差点把女婿给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暴躁老爹上线~   这章抽红包~么么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往不嗣音 1个; 第128章   夜半三更,月华如水, 洒在寂静无声的山野间, 只能偶尔听见山中野兽低吼,仿佛四处暗藏杀机。   前方几匹快马在银白道路上飞驰而去, 背后上百人马穷追不舍,一直将人逼到山谷之中,前方无路可去,被重重包围。   男人身姿挺拔, 青衣墨发, 气度飒飒, 高高坐于马背上, 银白月色洒在他身上, 只见他面色毫无波澜,神态自若, 好似无路可走,也丝毫不惧。   后方追兵蜂拥而至,领头的中年男子是徐家的家臣,名为徐营, 是奉命协助徐景明,前来捉拿徐孟州的。   徐营怒气冲冲, 骑着马,拿着刀,对着徐孟州便道:“徐孟州,看你还往哪跑!”   以前, 徐孟州是徐家掌权者,徐家这些同族和家臣,纷纷对徐孟州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不过,自从得知徐孟州毒害宁国公一事,弑父害兄,大逆不道,再加上外头传闻的添油加醋,从前心目中高风亮节的形象,顿时就跌落谷底,人人痛恨至极,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徐太后正是以这种手段,损害徐孟州的声誉和名望,将他从人人奉之为神的一朝宰辅,打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想将他踩进泥里,再也爬不起来。   徐孟州好言相劝了一句,“徐营,我若当真想谋害我爹,何必费心思替他续命,你也是明白人,怎也人云亦云,不分青红皂白?”   想到徐景明竟然被徐孟州给杀了,还被割下头颅,就恨得牙痒痒,“那徐景明总是你亲手杀的吧!”   徐孟州都懒得跟他解释,“是他先要杀我。”   徐营也懒得再与他废话,指着他鼻子骂:“枉我等效忠于你多年,没想到你是如此丧心病狂之徒,谋害公爷也罢,还割下你大侄子的人头,简直就是罪孽深重,天理不容,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逆贼!   “来人,给我上!太后娘娘懿旨,将徐孟州就地正法!”   一声令下,周围人马便朝着徐孟州一拥而上,各个手上火把光暗和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一时场面混乱成一团。   所有人的目标都只有一个,便是捉拿徐孟州,立功领赏。   徐孟州挥动手中的剑,与他们缠斗起来。   他算不得武艺高强,可对付这些虾兵蟹将绰绰有余,可始终是碍于对方人多势众,有些双拳难敌四手。   对面一波一波的人冲上来,徐孟州带着的暗卫一个个减少,已然所剩无几。   昏暗之中,四周暗箭射过来,徐孟州抵挡不住,险些中箭,阿东见状,只能硬生生帮他挡下,一时身中数箭,口吐鲜血,身子无力的倒了下去。   徐孟州见阿东倒地,顿时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扶他,“阿东!”   谁知一个不慎,让徐营抓到空隙,躲闪不及,一把刀就架在徐孟州脖子上,将他拿下。   徐孟州眼里只有中箭的阿东,连忙将他从地上扶起来,眼看着鲜血不停从他口中溢出,一时悲愤交加,无力抵抗,也只能束手就擒。   今日追了徐孟州一夜,又打斗了这么久,天都快亮了,好不容易才将他拿下,徐营是想一刀下去了结他的。   可事到临头,想起当初的种种场景,徐营又稍微有些下不去手。   最终还是决定活捉了徐孟州,带回京城给太后处置。   *   黎明时分,清晨明媚耀眼的阳光洒向山林,将地面的黑暗驱散,山中已然恢复平静,打斗也早已分出了胜负。   徐孟州被绑着手,坐在马背上,马儿还驮着个中箭之后奄奄一息的阿东。   徐孟州看着阿东身上还在滴血,生命一点点流逝,一时愁眉不展。   徐营骑马走在前方,今日活捉了徐孟州,正洋洋得意,等着回去邀功。   谁知一时大意,落入了别人的埋伏还浑然不知。   山谷之中,周围灌木丛中,突然悉悉索索的窜出来许多蒙面的黑衣人,将徐营的人马团团围住。   来者干脆果断,目标明确,二话不说,动手就开打。   这些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各个身手敏捷矫健,徐营等人虽然也是徐家精锐兵马,可昨夜为了捉拿徐孟州已经耗尽体力,此刻哪里还是他们的对手。   徐营的人马无力抵挡,很快就被杀得片甲不留,只剩下一个徐营,身上负伤,狼狈的倒在地上。   此时才知,这些人是来救徐孟州的。   本来徐营也差点被杀,不过徐孟州抬起袖子,将黑衣人拦住。   男人居高临下,背着光站在徐营面前,那一瞬间,金光在他身上渡了一层,晃眼看起来犹如谪仙一般。   他淡淡开口道:“走吧。”   徐孟州饶他一命,徐营还有些意外。   他的人马死得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徐营也只好趁着徐孟州还没后悔,赶紧牵了一匹马,仓皇夺路而逃。   甚至逃走之后,他还云里雾里的没想明白,是哪里来的神秘人救走了徐孟州。   徐营走后,阿西连忙上来,单膝跪地,向徐孟州行礼,“见过六爷……”   阿西之前被盛长乐派去平凉之后,这几个月就一直跟在沈归身边,方便盛长乐跟沈归联络。   这次收到消息,说是徐孟州逃出京城,阿西立即就联系沈归,带着人马准备前来接应。   此番总算是成功接到人了,虽然很险,可好歹盛长乐和徐孟州都安然无恙。   徐孟州顾不得其他,第一件事,就是示意阿西,“你哥重伤,快带他去找大夫救治。”   阿西领命,骑着马,带着昏迷不醒的阿东,先行快马离去。   徐孟州身上只有一些皮外伤,不足为患,当即上来,向沈归作揖行了个礼,“多谢岳父及时相救。”   沈归揭开蒙面的面巾,还稍微有些奇怪:“你知道是我?”   徐孟州看见阿西之后,大概就已经猜出来了,连忙询问,“不知岳父可见过昭昭了?”   沈归冷着脸,反问,“她不是跟你在一起?”   徐孟州心下一震,顿时有些慌张,转身就要去牵马,“那我去找她。”   沈归失笑,这才把他肩膀摁住,一把拉了回来,“放心,她没事。”   徐孟州得知,沈归就是吓唬他的,盛长乐已经被安置妥善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巨石总算落了地。   *   因为担心徐孟州情况,不知父亲能不能救回徐孟州,盛长乐一晚上辗转反侧,无法合眼。   直到得知沈归带着徐孟州回来,她心下大喜,赶忙从床上跳下来,披上薄衫,穿上软底绣着,脚步飞快的出去相迎。   鹊羽生怕她摔倒,还追在她背后,“夫人你慢点……”   盛长乐来到门口,正好撞见徐孟州立在她面前。   她激动得一头扑上去,男人顺势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盛长乐双脚悬空,眼前都模糊了,趴在他肩膀上,两条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夫君,你没事吧?”   “没事。”徐孟州片刻后将她放回地上,拍拍她的背安慰。   盛长乐上下打量他一眼,看他一身血迹斑斑的,血腥味冲天,衣裳也被利刃划破,才不相信他没受伤,当即就把他抓到屋里,脱了衣裳仔细检查。   徐孟州握得她的手,“真的没事,受伤的是阿东。”   盛长乐皱眉问,“伤得重么?”   徐孟州拧眉,点点头,阿东代替他受了伤,确实也伤得很重,秦艽正在抢救,又要阿西给他输血,指望能救回一条性命。   盛长乐也顾不得睡觉,帮徐孟州换了衣裳,简单处理了伤口。   而后两人一起去看过阿东伤势,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之后,这才回房,吃了东西,安安心心的补觉。   至于其他,等睡醒了再说吧。   两夫妻钻进被窝里,相互抱在一起,眯着眼,一转眼就沉沉睡去。   自从离开京城之后,他们前有狼后有虎的,这些日子都没睡过一个好觉,还是难得像今日这般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觉。   二人睡得很踏实,一觉就睡到了次日晌午,中途也没人过来吵醒他们。   醒过来之后,沈归已经贴心的让人备好了午饭,叫他们过去一起吃。   条件有限,只能简单的设下矮桌,只有徐孟州、盛长乐、沈归和沈彦四人,一家同席。   吃饭时候,沈归才得知盛长乐怀有身孕的喜讯。   沈归得知自己要有外孙了,惊讶得咬着筷子,瞪大眼,“你怎么不早说!我应该去京城接你们的,这也太危险了!”   徐孟州和盛长乐偷偷对视一眼,眼中溢出笑意,一家人其乐融融。   在沈归的护送下,一行人休息了两日,便平安穿过安定郡,顺利到达平凉。   同年七月初,平凉也插上卫王反旗,沈归及其兵马正式投靠卫王旗下。   徐孟州先前占据并州,早就以并州都督的名义养兵十万,由他手下一名死忠陈寻带领,此刻徐孟州一声令下,陈寻也举起反旗,三方兵马渐渐汇集,第一个就准备攻打安定。   安定郡守不过两千兵马,关上城门严防死守,十万火急的向朝廷请兵支援。   接二连三的奏书送入京城,已经让皇帝和太后雷霆震怒。   特别是徐太后,本来派徐景明去捉拿徐孟州,事情没成,徐景明反而被杀,气得她把逃回来的徐营一并处死。   徐太后自从早产留下后遗症之后,现在身体一直不好,得知卫王兵力壮大,占据整个西北不说,现在足有三十多万人马聚集在平凉。   一想到放虎归山,徐孟州反了!   气得她一口气没缓过来,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傅兆熙连忙安抚她,“太后不必着急,不过三十万人马,不足为患,让圣上御驾亲征,带兵百万,前去平乱,必定士气大涨,打得卫王落花流水!”   徐太后一想,对,让那狗皇帝带兵御驾亲征,要是他不慎战死了,岂不正好麟儿继位!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若荒岛 10瓶;是阿婴啊、梦 2瓶;2915300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皇帝带着百万雄师,御驾亲征, 赶赴战场的同时, 卫王跟徐孟州也在平凉顺利会师,准备强攻安定。   跟着卫王一起过来的, 也有李月容和徐宝珠。   李月容第一时间就来找盛长乐。   两姐妹大半年时间没见面,此番好不容易重逢,自然是大喜过望,凑在一起激动万分。   盛长乐怀孕四个月, 肚子已经微微隆起, 穿着一身软缎的齐胸襦裙, 因为最近吃得好睡得好, 她整个人都生得圆润了一些, 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怀有身孕,倒是别有一番娇媚动人的风情。   李月容目光落在她肚子上, 眼睛明亮,带着笑意,“多久了?”   盛长乐含笑竖起四根手指,回答, “四个多月。”   李月容笑容灿烂,都激动得忍不住跳了起来, “太好了!”   两姐妹手拉手,到屋里软榻上坐着说话,盛长乐对李月容,自然是无话不谈的。   因为她们分开之后事情太多, 这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说得盛长乐都口干舌燥,还得让人在旁边斟茶递水。   李月容绑架皇后,救走卫王,已经是去年十一月的事情。   当初两人分别,盛长乐回京之后,皇后假孕的事情便被拆穿。   紧接着,沈归带兵平反,假太后前去金陵养病,宫里又突然多了一个怀孕的瑶妃。   盛长乐笑意盈盈,拉着李月容的手,压低声音道:“这个瑶妃,可大有来头,保证惊掉你的下巴!”   李月容才不相信,顶多就是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宠妃罢了,从来没听说过的人物,能有多大来头?   事情还要从那时候盛长乐打算把太后身边的殷嬷嬷牙齿拔掉,给秦嬷嬷报仇说起。   她严刑拷问殷嬷嬷,打算撬开她的嘴,逼问出太后的秘密,才好报复太后。   谁知还没问清楚,殷嬷嬷被人灭了口,一转眼,又有人想给盛长乐下毒。   经过殷嬷嬷死前的遗言,盛长乐大胆猜测,太后就是瑶妃。   李月容才听到这里,已经大吃一惊,顿时来了兴致,“太后是瑶妃?岂不是,太后怀有身孕?那你猜对了么?”   盛长乐当时也想知道她到底猜对了没有,于是胆大包天的,当着皇帝的面,揭开了瑶妃脸上的面具……   李月容听得神情紧迫,好奇的瞪大了双眼,“是不是?”   盛长乐摇摇头,当然不是。   在盛长乐自己都怀疑她是不是猜错了的时候,一转眼,她就被人推下了阁楼,险些摔死。   现在回想起那时候九死一生的事情,盛长乐都还觉得心惊肉跳的。   李月容听得也是胆战心惊,连忙上下打量盛长乐,心疼道:“天哪,揽月楼这么高,昭昭,你摔下去没事吧?”   盛长乐运气好,摔在草地上,只是脑袋磕破了。   李月容问,“是不是你猜中了瑶妃的秘密,她想要杀你灭口?”   如果这个瑶妃真的是太后,可就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李月容缠着盛长乐,迫不及待的想让她说下去。   盛长乐喝了一口水解渴,才又继续说,她几乎可以确定瑶妃就是太后,可是没有证据,徐孟州都不相信她,为了保命,只能假装失忆。   她“失忆”之后,就一直在琢磨怎么拆穿瑶妃,怎么替自己报仇。   后来就借着失忆的由头,找上李元璥,暗示让他把金陵的太后给杀了,果然不过半个月,金陵就传来了太后驾崩的消息。   李月容大概也略有耳闻,可后来又说太后是假死,逃过一劫,现在才知道,原来其中另有玄机,竟然是盛长乐设计出来的。   李月容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盛长乐的手段就比较阴毒了一些。   当时趁着皇帝和徐孟州出去给假太后收尸,盛长乐就挑唆皇后给瑶妃去母留子,皇后果真采纳了她的意见,给瑶妃用了催产药,让瑶妃生下皇子之后,又想半夜把她捂死。   这本来是个借刀杀人的计划,可皇后还是太嫩了些,没有成功。   瑶妃立即就猜到是盛长乐搞的鬼,找了个借口,把盛长乐叫进宫里,要除了她灭口。   还好盛长乐早有准备,带着徐孟州一起进宫的,而且还故意激怒她,让她承认了自己就是太后,撕下脸上的伪装,当着徐孟州的面露出真面目,让徐孟州好好认清楚了他这个姐姐到底是什么货色。   李月容听到这里,下巴已经合不拢了,“天哪,瑶妃还当真是太后,那太后生的孩子是谁的?”   盛长乐摇摇头,这个她还真说不准,估摸着太后应该不会真的给李元璥生孩子,但是又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李月容赶忙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徐孟州本来要把太后软禁的,被她给逃了,不仅逃了,太后还让人来把盛长乐反杀了,盛长乐只能委屈假死。   本来后来徐孟州为了报复太后,把太后的身份拆穿,打包送给李元璥处置,也不知太后用了什么手段,李元璥竟然放过了她,现在两人已经狼狈为奸了。   不仅如此,太后还设计诬陷徐孟州弑父,将徐孟州打入万劫不复之地,逼迫得徐孟州众叛亲离,只能离开京城。   现在太后还耀武扬威的坐在高位上,盛长乐和徐孟州都奈何不得她,只能等将来大军攻破京城之日,再去找她算账!   李月容啧啧惊叹,以前她就知道太后手段不一般,当年斗过了先皇后,让先帝立她为后,又斗过了她大哥,让先帝废太子,改立她儿子八皇子为太子。   太子被废之后,先皇后在冷宫自尽,废太子因此被激怒,带着人逼宫谋反,谁知也一败涂地,当时徐孟州还在背后充当左右手帮太后谋划。   本来还以为,这皇位多半已经是太后的儿子八皇子的,谁知八皇子突然死了,让九皇子李元璥捡了便宜。   太后那般手段毒辣,经验老道,盛长乐斗不过她,也实属正常,毕竟徐孟州念在这些年的姐弟之情,都败在她手上了。   不过还好,那些事情都过去了,现在,盛长乐很安全,肚子里怀着孩子,有夫君整日宠着爱着,还有爹爹和哥哥罩着护着,现在又跟好朋友重聚,一切都看起来很完美。   *   盛长乐正在跟李月容长谈的时候,另一边,徐孟州也设下酒席,正招待各方赶过来的盟友。   现在以清君侧名义,起兵造反的是卫王,所以卫王是主,其他人都是拥护他的臣。   卫王身份是正统的先皇嫡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虽然现在腿受了伤,只能坐着轮椅,可是他的腿说不定还能治好呢?又或者,卫王也会有继承人呢?   所以在卫王号召之下,各方群雄纷纷响应。   现在除了沈归和徐孟州,另外还有先帝的兄弟靖王李成誉、卫王的舅舅凉州都督霍骁,各带着几万兵马前来投靠卫王。   酒席之后,卫王抽了个空隙,将徐孟州单独叫到一边,二人私下密谈。   动兵之前,徐孟州自然是要先问清楚,“不知当初卫王殿下说过的话,现在可还作数?”   当初徐孟州将卫王救出京城的时候,卫王那时候斗志全无,曾经说过,若是徐孟州有意取这天下,他会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大半年过去了,人心难测,谁知道卫王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有没有改变主意,是不是真的会把李家的天下拱手让人。   李元珉毫不犹豫道:“既然早有承诺,自然做数,要不是当初你出手相助,本王这条命早就没了,又怎会有今日。”   他话虽然这么说,可徐孟州是心存提防的,只当他们暂且结盟,一起打天下好了,靖王和霍骁是只认卫王这个主,可沈归和陈寻都是表面认卫王,背地里认徐孟州的。   李元珉也就实话实说了,“徐孟州,本王现在人马给你召集过来了,说到底,也不是全由我说了算,要看你是否能服众,你可明白?”   这意思,起兵造反,攻城略地的时候,徐孟州若是能够好好展现实力,自然能博得所有盟友的拥戴。   现在,说实在的,靖王和霍骁都是以武为尊的猛将,且都不看好徐孟州,琢磨着他也就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读书人罢了,若是动真格,打起仗来,肯定就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中看不中用。   徐孟州虽然从未打过仗,不过早就已熟读兵书,最近更是没日没夜的练兵练武,就是不想让这些人给小瞧了。   他执掌朝纲可以手到擒来,带兵打仗肯定也不在话下。   等到徐孟州离开之后,霍骁又来找过李元珉。   霍骁是霍皇后的哥哥,废太子、卫王和李月容的舅舅,同是外戚,因为卷入废太子叛乱的事,混得比徐孟州差多了。   霍骁一来,便是询问:“上回臣说那件事,不知殿下考虑得如何?”   霍骁所指的事,让卫王休了徐宝珠的事情,要不然,卫王若是打下天下,难不成还要徐家的女儿做皇后?   李元珉顿时皱起眉,“本王不是说过了,不会休妻。”   霍骁规劝,“殿下,那个徐氏女,是徐定州的女儿,皇后的亲妹妹,留下她必定后患无穷!还请殿下三思!”   李元珉抬起袖子,“舅舅不必再提,宝珠在本王最艰难时候不离不弃,本王又怎能忘恩负义。”   还好,他先前写的放妻书,早就被他骗出来烧掉了。   徐宝珠也跟着李元珉来平凉的。   晚上李元珉喝完酒,回房间之后,徐宝珠立即喜笑盈盈的迎上来,帮他推轮椅。   她每次都是亲自伺候卫王换衣裳,给他擦身子,好一阵忙活之后,才将他扶到床上躺下。   卫王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她,只见她粉面桃花,弯弯柳眉,吐气如兰,很是娇美动人的模样……特别是,颈间的一片雪白细嫩的肌肤,诱人浮想联翩,让他按捺不住心头一热。   他们都成亲一年了,还没圆房呢。   以前是卫王不稀罕碰她,故意整日晾着她,后来卫王养伤都养了半年之久,现在好不容易伤养好了,卫王倒是有圆房的想法,却不好意思开口提。   毕竟,以前他放在狠话,这辈子都不会碰她,也不会喜欢她……   但是在他最难的时候,是这小姑娘一直陪伴他、照顾他、鼓励他,他早就抛开身份成见,只想把她一直留在身边。   徐宝珠并未察觉到男人异样灼烫的目光,只是跟往常一样,笑脸盈盈,帮卫王捏了捏被角,然后道:“殿下好生歇息,宝珠先走了。”   徐宝珠刚刚起身想走,却被李元璥拉住了休息。   她回过头去,就见李元珉正眼巴巴望着他,嘴唇半张半合,许久才吐出几个字,嗓音微哑道:“别走,今晚陪我睡。”   徐宝珠心下一震,脸上蹭的一下就红透了,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  想圆房的某王:( ̄^ ̄)坐上来,自己动!   怕大家忘了前面的剧情,所以回顾了一下下(说实话,我都快忘了,还好我昭昭记得)   又可以写副cp啦~两对都会涉及点,啊啊啊,   残疾王爷Χ蠢萌小娇妻   霸道将军Χ傲娇小公主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曦sunshine 10瓶;醉倒君王怀 5瓶; 第130章   徐宝珠听闻卫王要让她陪.睡,登时心跳如鼓。   还有些奇怪, 张了张嘴, 不知道该说什么,卫王却好似淡然自若的说道:“夫妻本该同床共枕, 你不情愿么?”   徐宝珠连忙摇头晃脑,“没,没有……我只是怕打扰到殿下……”   “无碍,上来吧。”   徐宝珠只好同意了。   她收拾整理好之后, 涨红着脸, 缓缓爬上床, 躺在外侧盖上锦被, 李元珉则默然无声的睡在里侧。   窗外的明亮月光透过窗户纸照进屋内, 在床前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屋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二人时有时无的呼吸声音。   徐宝珠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闭着眼, 假装睡觉,其实手心层层冷汗冒出,在褥子上捏了又捏。   直到,李元珉一句话打破了宁静, “睡那么远作甚,过来些。”   徐宝珠好似心跳都要停止了, 身子略微僵硬,想挪的,可是竟然有些挪不动,还是李元珉伸出手, 一把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进了怀里。   “这么不愿意挨着我?”   磁性好听的声音就贴在耳边,灼烫的气息喷在她而后,一直耳朵脖子一片都是酥酥痒痒的,徐宝珠脸上染上了绯红的霞晕,红得更厉害了。   她屏住呼吸,声音轻颤,“没,没有,我是怕不小心弄到殿下伤口了……”   “早就已经好了,哪里还有伤口?”   李元珉将她纤软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揽入怀里,暧昧的气息在帷帐之内蔓延开来。   徐宝珠轻轻靠在男人胳膊上,嗅着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药香,能够挨着他这么近,自然是心下暗喜的,唇角都流露出一丝笑意。   虽然难以启齿,李元珉还是先开口问,“圆房会么?”   毕竟,现在李元珉肯定不能动作,只能指望她。   徐宝珠心下怦然一跳,埋着头,小声嘟囔,“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会碰我么?”   李元珉脸色略微难看,就知道她肯定会提这个,想了想,一时答不上来,只得将她放开,推了出去。   他翻过身背对,背影看起来有些凄凉没落,只声音低沉道:“算了,当我没说,反正我现在就是一个没用的废人,连圆房都要靠你,根本配不上你。”   徐宝珠连忙凑上去,贴在他背上,“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元珉背着身,冷声道:“你就是这个意思,你走吧。”   徐宝珠急得鼻子一酸,当时就哭了,“你怎么就知道撵我走,你除了撵我走你还会什么!我走就是了,免得惹你厌烦!”   说着,她要翻身下床离开,可是正要走,却被男人一把拽回去,一口撞上了她的唇。   事发突然,徐宝珠跌倒在男人身上,一转眼,便是一个温热湿润的软物贴在了她唇上。   她下意识的后腿想躲避,却被男人勾着后脑勺,强行压在怀中动弹不得。   亲如细雨一般袭来,唰唰打落在她花瓣一般的樱唇上,让她渐渐浑身都融化成了一滩水,再无力抵抗,只得束手就擒,渐渐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本来徐宝珠是当真不知道如何圆房的,但是,李元珉手把手的教她如何坐上来自己动,羞耻得不堪回首。   情到浓时,李元珉哑着声音问她,“宝珠,以后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再也不分开,可好?”   徐宝珠一双眸子里泪眼盈盈,双腿发软的趴在男人怀里,涨红着脸,咬着鲜艳欲滴的唇瓣,将脑袋埋在他身上,完全不敢看他。   帷帐左右摇晃,屋内春色盎然。   徐宝珠动作生疏笨拙,加之受不住,导致比较仓促就结束了。   后来她脸上潮红未退,心跳剧烈,还暗暗在想,一定要好好学一学,下次不能再这么尴尬了。   李元珉却心满意足,还觉得很委屈了徐宝珠,从背后一直抱着她安慰她。   *   盛长乐那边,原本李月容想跟盛长乐睡觉,两人这么久没见面,才好彻夜长谈的。   谁知徐孟州一回来,就拧着李月容的袖子,将她撵出了房间,还没好气道:“别来抢我的地方。”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只剩下李月容愣愣站在门外,张了张嘴,一时哭笑不得,怎么整得谁要跟他争宠似的?   李月容也只好辗转回自己的客房,可是回去路上,刚穿过月亮门时候,便被某个牛高马大的男人黑影给拦住。   李月容抬眸一看便认出是沈寂,月光下,他一张俊脸剑眉星目,棱角分明,显得很是好看。   她却跟看见鬼似的,脸色一变,推开他就想跑。   沈寂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回来,都还没说上话她就要跑,自然是不肯的。   当即就追上去,抓着胳膊把她拉了回来,顺势就轻飘飘的抗在肩上,带着就走。   李月容惊恐过度,可怕让人听见又不敢出声,只得压低声音,锤打他的背,“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沈寂没有理会她,径直将她抗回了屋,这才放她下地。   李月容双脚着地,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裳,抬眸怒目瞪着他质问,“沈寂,谁让你胆子这么大!”   沈寂喘着粗气,弯下腰凑到她脸上,“还有胆子更大的,想知道么?”   李月容瞪大眼,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沈寂突然凑上来,就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而后退开了。   李月容当时就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僵直了,脸上噌的一下红成了柿子,呼吸越来越急促,也好似越来越生气。   可是沈寂却愈发搞不懂了,紧紧皱眉,有些委屈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明明上回还好好的。   沈寂来了平凉之后,去陇西找过李月容两回,那时候明明好好的,李月容都答应试试能不能接纳他了。   怎么这才两个月没见,好不容易再见,她又翻脸不认人。   李月容侧开身去,冷着脸,道:“五哥已经把我许配给表哥了,过阵子就成亲。”   李月容的表哥,正是舅舅霍骁的儿子霍青,先前霍骁提出联姻,本来卫王是不想答应的,可是霍青一眼看上了李月容,非得要娶,就使了些小手段,逼得李月容不答应也不行了。   沈寂还是刚刚听闻这个消息,自然有些接受不了,目光灼灼,久久看着她。   李月容缓缓转身,低着头,声音幽怨,“你别来找我了。”   沈寂却将她摁在了门板上,喘着粗气,声音都冷了下来,“我不会让你嫁给他。”   “亲事都订了,哪有说不嫁就不嫁的。”   说完,李月容便将他推开,开门,将他给撵了出去。   合上房门之后,李月容还久久背靠着房门,站在门内,面色惆怅,目光涣散。   从屋里被撵出来的沈寂,脸色不太好看,只得先行离去。   回去路上,他气恼得抽出佩刀,将路边一棵一刀树劈砍成了两截。   *   另一边,徐孟州和盛长乐也正在商议一件要紧事。   盛长乐靠在徐孟州的胳膊上,玩着他最近因为练武手上长出来的细茧,询问,“徐家的事情,可要告诉宝珠么?”   特别是,徐景明死在徐孟州手上的事,若是让宝珠知道了,估计会接受不了吧。毕竟,徐景明也是徐宝珠的亲哥哥。   徐孟州轻叹一声,“明日你跟她说吧,反正不可能瞒得住,早晚也会知道的。”   盛长乐有些担心,“可是宝珠知道了,会不会找你给她大哥报仇?”   徐孟州垂目对上她一双美眸,好似漫不经心的一笑,“她若是想报仇,让她来找我就是。”   “……”   次日,盛长乐就将徐宝珠叫过来,把徐家的事情,跟她解释了一遍,只希望她能够理解,同时李月容也坐在旁边。   徐家现在已经是乱作一团,先是徐太后的事情,后又是世子听从徐太后的指使,徐景明又听从世子的指使,联合谋害了盛长乐。本来徐孟州在处置他们的时候,留了一线,谁知最后他们却不肯放过徐孟州,甚至不惜害死宁国公,嫁祸到徐孟州头上。   前因后果,盛长乐尽量给徐宝珠解释得清清楚楚,徐景明之死,徐孟州也说过他会负责。   徐宝珠之前只听说祖父暴毙的事情,倒是不知其中还有这么些因果关系。   她一直不停的擦眼泪,抽泣不止,毕竟祖父过世,父亲疯癫,大哥又死了,她却浑然不知,还在这里逍遥自在,实属不孝至极。   盛长乐看她哭得伤心,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才好。   徐宝珠抽泣道:“我知道,以六叔的人品,不可能谋害祖父,定是被冤枉,可是,我大哥也一向品行端正,不可能会做出杀六叔六婶的事情,六叔亲手杀他,未免也太过于冷漠无情了些……”   说完,徐宝珠抹着眼泪就跑了出去。   盛长乐站起身想追的,可是她怀有身孕行动不便,旁边李月容连忙扶着她坐下,“别着急,我去追她,跟她说清楚。”   随后李月容便追着徐宝珠跑了出去。   盛长乐皱着眉,一时头疼欲裂,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原本盛长乐以为,徐宝珠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事实,怎么也要想办法再让她理解才行。   谁知李月容追着徐宝珠出去之后,却没见到徐宝珠人影。   一直到晚上,卫王派人手将整个平凉郡城都找遍了,都一直没找到徐宝珠去向。   众人这才知晓,徐宝珠失踪了!   盛长乐心下一沉,她这是受刺激出了事,还是回娘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文,所以晚了一点点,啊啊啊啊   给大家抽红包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狸宝宝呀 20瓶;无依 7瓶;29153004、将仲子 1瓶; 第131章   因为徐宝珠失踪的消息,李元珉一时心下焦灼不安, 茶不思饭不想, 让人出去铺天盖地的找,他却只能干巴巴的坐在屋里等, 一时感觉自己愈发没用了。   腿废了,对于李元珉来说跟天都塌下来了没什么差别。   他原本就是先皇嫡子,无上尊贵,只可惜当年走错了路, 一落千丈, 本来一心自己暗中谋划, 想要重登高位, 一双腿又彻底败了他的念头, 唯一活下去的勇气,都是因为宝珠的不离不弃。   先前她死缠烂打的, 他倒是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现在她突然失踪,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知去向, 不知生死,着实让人提心吊胆。   他正焦灼不安时候, 李月容和盛长乐过来看他。   盛长乐一脸歉疚,进屋便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五表哥, 都是我的错,我把徐家的事情告诉宝珠了,她接受不了她大哥的死,这才跑出去,不知去向……”   李元珉先前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本来是故意瞒着徐宝珠的,盛长乐倒好,一来就给她坦白说了。   不过既是事实,故意隐瞒着,本也是李元珉的不对,他愁眉不展,叹息道:“我若早些告诉她也不会这样,你不必自责。”   盛长乐又连忙安慰,“五表哥,你别担心,我夫君已经出去找了,他一定会负责把宝珠找回来的。”   李月容也道:“就是,五哥你放心,五嫂不会有事的。”   “……”   两人正轮番安慰李元珉时候,外头飘来一片乌云,天色突然暗沉下来,明亮的电光如同一把利剑划破天际,闪得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紧接着雷声震耳欲聋。   片刻后,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一转眼屋檐上就挂起了水帘,一时雷雨交加,情况更加恶劣,众人也愈发担心徐宝珠的状况。   大雨一直下到了晚上,房间里,徐孟州回来时候,盛长乐立即迎了上去询问。   徐孟州却是眉头紧拧,微微摇头,“恐怕她已经混在流民里出城了。”   盛长乐惊愕,“她自己走的?”   徐宝珠的婢女不见踪迹,而且屋里首饰钱财也都一扫而空,所以徐孟州推测,徐宝珠应该是自己不辞而别的。   他已经让人出城去找了,不过现在下着大雨,加之不知她去向,能不能找到就不知道了。   盛长乐垂头丧气的坐在软榻上,叹息了一声,愈发内心自责,“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告诉她。”   徐孟州也没想到,徐宝珠胆子这么大,竟然说走就走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安慰盛长乐,让她不要太难过,他们肯定能想办法将徐宝珠找回来的。   *   徐宝珠走了,卫王郁郁寡欢,本来计划好的起兵强攻安定,现在却无心开战,毫无斗志。   倒是徐孟州站出来,坚持要带兵出城,按照原先计划的,趁着皇帝支援的兵马未到,先将安定打下来再说,这还是起兵这么久以来的头一次开战。   最终卫王决定,徐孟州挂帅,领兵出征。   霍骁看着都有些着急,还在屋里规劝卫王,“这第一战正是拉拢人心的时候,殿下怎能为了一个女人,消沉至此,无心开战,岂不是让诸多投奔拥护者失望?何必让徐孟州去捡这个便宜!”   卫王只是垂目不语,面色忧愁。   霍骁眉头皱得更紧了,琢磨着,卫王怎么让这徐孟州去出风头?   离开的前夜,徐孟州也曾与盛长乐依依惜别,虽然多有不舍,可是眼看着大战在即,正是关键时刻,也只能暂且分别一阵子。   徐孟州还承诺,“昭昭,乖乖等我,待我打下安定,再接你过去,如何?”   先前沈归早就带着人前去安定,安定城门紧闭,一直坚守不肯出来应战,安定郡城又易守难攻,所以到现在也没攻下来。   盛长乐娇滴滴的依偎在男人怀里,只临行前的最后鼓励他,“一定记得,保住性命最重要,别逞强。”   说实在的,徐孟州还真的从来没带兵打仗过,所以盛长乐都有点担心,他会不会真如外头传言那样,只会纸上谈兵。   不过想着父亲百战沙场,经验老道,有父亲在身侧帮他,盛长乐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   两日后,安定城外已经是兵临城下,十万兵马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一片,将安定城重重包围。   徐孟州一身银黑色盔甲,高高坐在马背上,带领着千军万马,在阵前鸣鼓叫嚣。   沈归嗓门大,叫阵道:“贺廉,你若现在肯打开城门投诚,本侯尚可饶你一条狗命!”   此刻城门上,安定郡守贺廉看着城下的兵马,却是冷笑一声,招了招手,道:“把人带上来!”   不过片刻,就见一名女子被五花大绑的抓了出来,拧到了城门上。   贺廉大喝道:“这可是你们的卫王妃,你们若是不退兵,我现在就把她扔下去!也不知道,你们卫王会不会见死不救?”   众人闻言,纷纷大惊。   徐孟州脸色微变,抬眸看去,就见城门上,贺廉手上抓着的人,还当真就是徐宝珠,徐宝珠竟然在他手上!   沈归见状,也皱起了眉,侧脸与徐孟州对视一眼,“怎么办?”   徐孟州看着徐宝珠好似随时都要被扔下城楼,粉身碎骨,也只好一挥袖子,下令暂且退兵再说。   回去之后,众人就在商议,现在该如何是好,到底是不管徐宝珠强攻,还是想办法救出徐宝珠再说。   卫王听闻徐宝珠在安定郡守贺廉手上,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连夜就从平凉赶到了前线。   几人碰面之后,卫王坐在轮椅上,忧心忡忡,抬头看着徐孟州,语气坚决道:“徐孟州,此事都是因你而起,你必须想办法,给本王把宝珠救出来!”   谁知道徐宝珠落到敌军手里,会遭受怎样的待遇,越想卫王越是担心。   沈归还安慰卫王,“殿下不必担心,卫王妃怎么说也是皇后的妹妹,贺廉不敢轻举妄动,顶多就是想用她来拖延时间,等着朝廷援兵过来,我们无需管他,直接强攻,他也奈何不得我们。”   话虽然这么说,可谁知道不顾徐宝珠死活,强攻的话,贺廉会不会狗急跳墙,当真把徐宝珠哪里祭旗?   众人正争论不休,卫王坚持把人救出来,可沈归却不想管徐宝珠死活,毕竟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如果这一次心软妥协,今后每次都会被人要挟,千万不可取。   军帐内一时喧闹成一团,直到徐孟州凛厉的声音,截然将他们打断,“我去救!”   沈归大惊,试图劝阻。   徐孟州却心意已决,抬起袖子,将沈归制止,“卫王殿下说得不无道理,卫王妃都是因为我,所以才落入敌人之手,都是我的责任,理应我去救她回来,各位不必再说。”   “……”   *   安定城内,徐宝珠正被绑着手脚,关在一间黑暗无光的暗室之内,周围都是一股腐烂发霉的臭味,熏得她呼吸艰难。   暗室只有一扇小窗户,清澈的月光透过小窗户,在地面上照出了一个清晰的口字。   徐宝珠看着地面的亮光,想着自己处境,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了下来,竟是难过的哭了起来。   本来那日徐宝珠不辞而别,是想回京城的。   父亲疯了,大哥惨死,她又跟人失踪,难以想象家中母亲应该多难过,她便一心想着回京安抚母亲,所以就这么急匆匆的跟着流民出了城门,准备回镐京。   谁知路过安定的时候,被安定郡守贺廉发现了她的身份,就将她给捉了起来,还拿她来威胁徐孟州退兵。   虽然念在她是徐家的人,是皇后的妹妹,倒是没敢怎么轻易动她。   可是这几日被关在老鼠穿梭的暗室里,给她吃的还是硬得咬不动的窝窝头,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家千金何时受过这种苦?   想起来,徐宝珠就哭得愈发泪流不止了。   正此时,外头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一转眼,几个黑衣人将守卫打翻在地,破门而入,来到她面前。   其中一个黑衣人上前帮徐宝珠解绑,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迅速往外走。   有人来救她,本来徐宝珠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她却脸色大变,惊慌失措道:“有埋伏,你们快走!”   可她说出此话,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刚带着徐宝珠出门,周围便一大帮早就埋伏好的守军,举着火把围了上来。   领头的将领还冷笑一声道:“就知道你们会来,早就恭候多时了!”   守军二话不说,蜂拥而至,黑衣人一手拉着徐宝珠,一手与他们打斗在了一起,场面混乱成一团。   黑衣人势单力薄,最后轻易便被拿下。   可是揭开面巾一看,只是一个徐宝珠也不认识的无名小卒罢了,并不是徐孟州等人。   众人面面相觑,还整疑惑时候。   屋顶上,突然一颗黑溜溜的圆球被扔了下来。   借着火把,定睛一看,才看见竟然是安定郡守贺廉的人头。   抬头看去,就见徐孟州身着青色锦衣,背着皓白月光,高高站在屋顶上,衣袂猎猎随风,带着凛然王者气息,浑厚的嗓音回荡在院内,只道:“贺廉已被我诛杀,若是尔等肯开城门归降,一律不杀。”   众人这才知晓,还以为他们是来救卫王妃的,其实人家另有筹谋。   看了看地上贺廉带着血死不瞑目的头颅,再看看屋顶上高高在上,恍若天神降世的男人,众人对视一眼,早已气焰全无,纷纷扔下了手中兵器,默然无声的俯首在地。   当天夜里,安定郡守被诛杀,众将士纷纷投降,打开城门,将卫王兵马迎进城内,首战告捷,不费一兵一卒。   众人都不得已啧啧惊叹,徐孟州不是说去救卫王妃的么?怎么莫名其妙,把安定就这么打下来了。   就连沈归也没想到,他还以为徐孟州真的是去救人的,谁知道他是去杀人的……   徐宝珠顺利被救出,徐孟州将她带出郡守府,还有些担心的询问,“你没事吧?”   徐宝珠本来是心里埋怨徐孟州的,可是刚刚在她最害怕最无助,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又是徐孟州突然出现救了她。   她心下有些纠结,歉疚的低下头,“六叔,是我太不懂事了,差点连累了你们。”   徐孟州还是那句话,“你若怪我,找我寻仇即可。”   徐宝珠低着头,“我没资格怪你,我只是想回京照顾我娘罢了,若是六叔还顾及叔侄情面,不如派个人送我回去?”   徐孟州叹息,“你还想回去,若是再发生今日类似之事,他们抓了你,用来威胁卫王,你说卫王是应该管你还是不管你?”   此话一出,徐宝珠被问得顿时噎住,完全答不上话来。   她正纠结要不要走的时候,卫王已经带兵进城了,他一来,第一时间就找到徐宝珠。   两人在屋里相见,卫王坐着轮椅被人推进来,徐宝珠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迎了上去。   因为自己惹了事,有点无颜直视,徐宝珠一直低下头没有说话。   卫王看见她模样狼狈,可好歹毫发无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把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拉了过来。   徐宝珠身子不稳,歪歪斜斜的,就坐在了他腿上,还心下一惊,想要逃开,却头被拉了回来。   卫王两条胳膊抱着她,脑袋贴在她背上,“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以后不许再一声不响的走了。”   徐宝珠撇着嘴,侧开身,“殿下不是一直想让我走么,我走了岂不正好。”   卫王将她抱紧了一些,好似还有些委屈,他明明就说过了,再也不要分开,为什么她就只记得以前说的让她走?   盛长乐远在平凉,已经听闻徐孟州不费一兵一卒攻下安定的事情,而且还安全救回了徐宝珠,自然喜出望外。   隔了两日,安定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徐孟州便让人,将盛长乐也接到安定,还是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比较放心,不然分开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与此同时,皇帝带着他的百万雄师,终于赶到安定的时候,安定已经失守了。   这次轮到皇帝兵临城下,准备将安定给打回来。   皇帝带着兵马,在安定城外安营扎寨时候,却听闻手下传来一个消息,惊得他噌的一下就从宝座上站了起来,目瞪口呆道:“什么,你说熙华郡主还活着?”   下头的人恭恭敬敬道:“是,微臣在平凉时候,亲眼见过徐孟州的夫人,正是熙华郡主盛长乐,还怀有身孕。”   皇帝本来以为盛长乐早就死了,心下暗暗痛心疾首,久久无法忘怀,每次想到盛长乐,都难过至极。   谁知现在突然告诉他,盛长乐竟然还好端端的活着,不但活着,竟然还怀有身孕?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打仗的内容会尽量略写,主要是中间发生的其他事哦。   这章字数比较多,所以抽红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312187、宁往不嗣音 10瓶;41260253 1瓶; 第132章   安定郡城之内,盛长乐被接到早就安排好的驿站住下。   见到徐宝珠安然无恙, 她一颗久久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踏实了许久。   她本想劝说徐宝珠几句,徐宝珠却是坦然一笑, “六婶不必挂心,是宝珠太不懂事,险些坏了大事,今后再也不敢了。”   其实徐宝珠任性出逃, 被推到城楼上用以胁迫的时候, 还真是又害怕又悔恨, 当时就觉得自己不应该擅自离开, 现在自然是不敢再随心所欲了。   至于徐孟州杀了她大哥的事情, 念在徐孟州这次也救了她,她确实也没资格再责怪他什么, 唯一不放心的只是远在京城的母亲罢了,想一想就觉得自己不孝至极。   盛长乐见到父亲沈归时候,沈归忍不住把徐孟州大肆吹嘘了一番,“昭昭, 你没看到,你家郎君这回可威风坏了!十万大军在城外分毫不动, 他孤身一人进城斩下了贺廉人头,威慑得官兵统统俯首称臣,开城投降……   “果然,我女儿的眼光就是好, 这小子,可以……”   本来徐孟州说要进城救人的时候,沈归是坚决不同意,百般阻拦的。   可是徐孟州坚持要去,还让沈归做好准备,若是他太久没回来,就连夜突袭攻城救他,也算是想好了退路,顾及周全的。   这次徐孟州一己之力攻下安定可谓神迹,不仅让先前那些瞧不起徐孟州的人被狠狠打了耳光,纷纷赞许他的胆识谋略,就连沈归也是刮目相看,军中更是士气大涨,无人不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是有王者风范,算是徐孟州坐稳了卫军主帅的地位。   听闻沈归对徐孟州评价这么高,盛长乐都不禁窃笑一声,偷瞄了徐孟州一眼。   徐孟州得到老丈人夸赞,又得到昭昭倾慕的目光,自然是得意得腰板都挺直了一些。   虽然只有几日不见,可徐孟州感觉已经好久没见到盛长乐了似的。   晚上两夫妻成双成对的回房,走在门口时候,因为有个坎,怕盛长乐摔,徐孟州直接将她横抱而起,跨了过去。   进屋之后,双脚落地,盛长乐笑意更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自己会走!”   她这才四五个月,肚子都还没那么大呢,哪有那么夸张,门槛都要有人抱过去?   徐孟州才不管,只要他在的时候,肯定是要好好看着盛长乐,不容一丝损伤。   晚上两夫妻安静和谐的靠在软榻上,男人手掌轻轻抚了抚盛长乐的肚皮,“昭昭,李元璥就在城外。”   盛长乐当然知道李元璥就在城外,她还稍微有些担心,听说李元璥带来百万大军,安定顶多十万兵马,徐孟州如何才能以少胜多?   盛长乐问他,到底有何打算,徐孟州还卖关子,不肯说。   男人却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凤眸微眯,只道:“按兵不动,守城即可。”   徐孟州的计划,就是死守安定城,不管李元璥在外头如何叫嚣,都避免跟他开战。   不用点手段,正面硬扛,他还真不知如何十万打一百万。   *   首战告捷之后,来不及喘息,更来不及庆功,城外已经是皇帝带来的大军压境。   不过,任由皇帝亲自带着兵马叫阵,徐孟州这次就是按兵不动,死守安定城。   徐孟州守着安定城,其实主要负责拖住敌军主力,并且出谋划策。   另一边已经安排沈归的兵马从陇西攻打天水,靖王李成誉的兵马南下攻打汉阳城,两方同时火力大开,势不可挡。   皇帝迫不得己分散兵力,派了一大部分兵马前去天水、汉阳支援,在去的路上,徐孟州早已经设置好伏兵,虽然最终都让官兵获胜,可已经是死伤惨重,主要是损坏打大部分粮草和军械,削弱了大半实力。   不过半月之后,靖王兵马汉阳攻破,官兵不得已后撤,让出汉阳城,逃到河池。   又两月,沈归的兵马也占据了天水,进而河池也攻破了,眼看两方兵马就要攻到西京。   两边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皇帝剩下的三十万兵马还是没有攻破安定,因为强行攻城,还死伤惨重,渐渐的也有些粮草不足,士气大跌,有些熬不下去。   徐孟州就是死守,气得李元璥瑟瑟发抖,却又束手无策。   朝中领将劝说皇帝,“陛下,先别管安定了,退守西京要紧!若是西京失守,他们很快就会打到镐京去了!”   这一年之中,卫王兵马渐渐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北方,许多地方豪强看卫王势大力沉,都已经纷纷投诚表忠心,如若西京也失守,几乎等于失去了大半个天下。   西京是前去镐京的最后一道防线,其他地方可以不要,西京必须守。   朝中这些武将都搞不明白,为什么皇帝偏偏选安定这么一个小地方为主战场,跟徐孟州在这里死磕。   徐孟州不出来打,他也攻不破人家,导致其他地方接连攻破,现在节节败退,必须退守西京。   李元璥执意要打下安定,无非就是知道盛长乐就在这安定城里,他一定要攻下安定,杀掉徐孟州,把盛长乐抢回来。   可是现在事实告诉他,如果不退守,可能大半个江山就没了。   军中怨声四起,李元璥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暂且撤兵,准备退到西京。   谁知他耗了四个月,现在打算撤兵的时候,徐孟州却突然打开城门,带着兵马追了出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李元璥毫无准备的被追着打,最后一败涂地,带着剩余人马,狼狈逃回西京,身上负伤,勉强捡回一条性命。   转眼已经四个月后,卫王这边的几路兵马再次会师,聚集在了西京城外,皇帝就守在西京城内。   徐孟州是头一次带兵,李元璥也是头一次带兵,却没想到,全程被他耍得团团转,最后眼看着就要败北,李元璥实在无法接受。   *   卫军会师之后,三军主帅徐孟州将所有人领将召集到账内商议,如何攻破西京。   西京也曾经是前朝旧都,防守布局周密,城墙又高又厚,还有护城河阻隔,想要攻破西京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因为这半年的攻城守城,卫王从来都没出过面,一直是徐孟州在出谋划策,喧宾夺主的意味已经再明显不过。   军中都是暗下商议,卫王让徐孟州这么出风头,却从来也不曾出面打压,甚至一度让人忘记了他们是在帮卫王打天下,下意识的都快以为徐孟州才是主上,更是谣言四起,说是大周大势已去,徐孟州紫微星降世,真龙天子,帝王之才,诸如此类,在军中暗暗埋下了种子,更是许多人都暗暗投效徐孟州,表示等攻下镐京,愿意拥护他称帝。   此番攻打西京一战,徐孟州更是把胸中谋略发挥到淋漓尽致,派人进西京烧了粮仓,又断了城里的军饷补给,逼得李元璥不得不出来跟他拼死一搏。   最后损失惨重,倒是把西京给攻下来了,李元璥带着人马弃城而去。   本来徐孟州是想带着所有兵马,趁胜追击,一举攻下京城的。   因为盛长乐快要生了,徐孟州心里如焚,只想早点打完仗回去看孩子出世。   徐孟州的计划很顺利,前去京城的路上畅通无阻。   可出乎预料的是,李元璥竟然不撤兵回去守京城,而是带兵反向攻去了阳城,而盛长乐现在就被徐孟州安置在阳城,并且现在所有兵力都聚集在此,准备攻进京城了,阳城几乎空防!   这个李元璥是不是疯了,京城都不要了,竟然带兵深入阳城敌军腹地!   徐孟州听闻这个消息,想到盛长乐还留在阳城,心下猛然一沉,立马调转方向。   眼看着胜利就在前方,眼看是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徐孟州突然带兵撤离,众人想要劝阻都来不及,徐孟州已经快马离去。   沈归自然知道其中缘由,盛长乐现在快生了,李元璥竟然不回去守京城,冲着盛长乐去,徐孟州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于是沈归也只好调动兵马,让所有兵马先回西京待命,整顿之后,再谋划攻打镐京。   *   阳城也就只留着几百兵马守城,李元璥虽然惨败,可现在手中兵马还留着有十万,带来的轻骑也有两千,攻下阳城可谓是轻而易举。   如今已经是次年的初春时候,百花齐放之时,盛长乐正挺着大肚子,由李月容和鹊羽左右搀扶着,在阳城郡守府内悠闲自在赏花散步的时候。   下一刻,和谐的画面被打破,突然传来噩耗,阳城大军来袭,城破了,现在敌军正直逼郡守府来了!   事发突然,谁也没料到,正面战场远在西京,阳城会突然被人后方突破。   本来李月容是想带着盛长乐逃跑的,可是盛长乐受了惊吓,当时羊水便破了,裙子和鞋子都湿了一片,腹中剧痛,呼吸急促,双腿发软,若不是李月容搀扶着,已经是要跌倒在地。   现在想走肯是走不了的,李月容只好仓皇喊道:“叫稳婆!不逃了,先生孩子再说!”   李月容一直陪着盛长乐,安抚她,先生孩子再说,别的什么也不用管。   稳婆早就备好的,所以来得及时,婢女们也进进出出准备热水。   盛长乐躺在软榻上,面色苍白,香汗淋漓,剧痛铺天盖地袭来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撕成碎片,她每一次呼吸好似都要致命,简直比她死过一次还要撕心裂肺。   痛呼惨叫声音在屋内此起彼伏,盛长乐力气耗尽,好几次坚持不住快要晕了过去,她哭得很惨,已经想要放弃。   可是,想着徐孟州还在等她,想着她必须生下这个孩子,又惊醒过来,用尽浑身的力气。   耗时两个时辰之后,婴儿清脆的啼哭声音响起,盛长乐已经力气耗尽,无力的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大家可以猜一猜,昭昭生的儿砸还是女鹅!   有点卡,晚了一点点~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鸢木。 3瓶;将仲子 1瓶; 第133章   盛长乐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直到苏醒过来时候, 却见李元璥已经坐在她床边, 眸光迷离的凝视着她。   惊得她噌的一下坐起,顾不得身上疼痛, 连忙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床角。   层层渗人的寒意从背后袭来,从尾椎一点一点流窜到头皮,让她浑身发凉, 背后都浸出了冷汗。   她面色苍白, 满目惊恐的看着李元璥, 几度极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恶梦, 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腿, 才疼得她清醒了几分。   李元璥蹙了蹙眉,却尽量声音轻柔, “昭昭别怕……朕不会伤害你。”   盛长乐摸了摸扁平的小腹,感觉到身上剧痛,片刻后才想起来刚生了孩子的事情。   她含着眼泪,询问李元璥, “我的孩子呢?你把我孩子弄哪去了?”   李元璥一想到盛长乐竟然给徐孟州生了个孩子,又是恼怒又是痛心, 紧紧攥着拳头,心下愤恨交加。   他闭上眼,冷声道:“你不该生姓徐那狗贼的孽种……”   盛长乐摇头晃脑,眼泪模糊了视线, 忍着痛爬上去一些,仰头望着他,几乎是恳求的语气,“陛下,孩子是无辜的,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冲着我来,放过孩子可好?”   李元璥久久看着盛长乐,黝黑的眸子之中,却又闪过一抹凄凉。   他的手掌,轻轻捧着盛长乐的脸,红着眼,质问道:“昭昭,从小到大朕都对你百依百顺,你知道朕心里多爱你,你为何要背叛朕?那姓徐的有什么好?”   盛长乐已经是最脆弱的时候,想到前世今生的一切,一滴一滴莹然剔透的热泪,啪嗒啪嗒掉落下来。   她侧脸看向一边,苍白的脸上,一双美眸此刻暗淡无光。   她声音因为先前生产时候声嘶力竭,现在有些沙哑,只无力的哭声道:“若是我不背叛你,又能如何?若是我当真帮你除掉徐孟州,到头来,陛下嫌我心思歹毒,嫌我连自己丈夫都能狠下杀手,有什么资格母仪天下……然后一杯鸩酒赐死我……若是重来一次,难道还要重蹈覆辙么?”   这是李元璥曾经说过的原话,盛长乐还记忆深刻。   她那坚定的语气,她说的那句重来一次,重蹈覆辙,李元璥愣住了。   李元璥道:“昭昭,朕从来舍不得伤你分毫,怎么可能赐死你……”   盛长乐苦笑,没有说话,可严重浮光掠影,看她模样,就仿佛她所说的那些事情,真的发生过似的,就好像她已经经历过了一回……   李元璥低下头,心下悔恨至极,呐呐说道:“若是朕可以重来一回,定不会再让你嫁给徐孟州,朕要迎你进宫,让你做朕的皇后……”   或许现在,盛长乐所生的孩子便应该是他的,而不是徐孟州……   现在徐孟州不仅抢走了盛长乐,还要抢走他的江山!   越想李元璥就愈发痛心疾首,恨不得把徐孟州剥皮削骨,剁成碎片。   盛长乐只是流着眼泪,拉着李元璥的一片袖子,看着他苦苦哀求,好声好气的说道:“若是表哥当真还顾及半点旧情,只求别伤害我的孩子,可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想到刚出生的孩子,盛长乐眼泪就更多了,她都还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她甚至都不知道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李元璥道:“你若肯乖乖听朕的话,他会没事。”   盛长乐眼巴巴望着他,“你先让我看孩子一眼,我要知道他还活着。”   李元璥想了想,只好让人去将孩子抱了上来。   李月容抱着孩子走进来的时候,盛长乐立即打起了精神,连忙将孩子抱到怀中。   李月容苦着脸,在一旁压低声音说道:“是小公子。”   盛长乐小心翼翼的抱着刚出生不久裹在襁褓之中的婴儿,这还是她头一次抱他。   她含着盈盈眼泪,垂目看去,就见怀里的孩子皮肤粉红颜色,一双眼睛还没有睁开,正静静沉睡。   这是她生的,她与徐孟州的孩子,仿佛生命的奇迹一般,只叫人抱着舍不得松手。   李元璥本来也想上来看看孩子,却被李月容将他横手拦住,瞪着他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孩子出生之后,李月容便一直抱在怀里,李元璥想要她也不给,李元璥又拿她没辙。   李元璥与她对视,唇角微勾,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朕就是想看看,徐孟州是想去攻打京城,还是回来救这母子俩?”   李月容咬牙切齿,“待他回来,肯定打得你落花流水,只能跪地求饶!”   李元璥负手背后,道:“是么,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跪地求饶!”   说完他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就此扭头转身,头也不回的出门离去。   只剩下屋里,盛长乐靠在软榻上,抱着孩子,李月容则守在她身边,将他们母子二人都紧紧看着。   李月容还有些担心,靠在盛长乐身边,问道:“昭昭,徐孟州会回来救我们么?”   徐孟州当真会放弃攻下京城的机会,回来救他们么?那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李月容知道,李元璥或许不会拿盛长乐怎么样,但随时都可以将这刚出生的孩子一巴掌捏死。   盛长乐因为刚刚生产,脸色很是难看,已经是在苦苦支撑。   可是看着怀中的儿子,心里又暖融融的,她呐呐说道:“他肯定会来的,我们要撑到他来的时候。”   他一定会来的,不会丢下他们母子不管。   *   此刻宫里,徐太后正气得瑟瑟发抖,一甩大袖,恼怒道:“李元璥这个废物!都是废物!百万大军,被区区三十万叛军追着打!快,召集镇国大将军带兵回京支援!”   傅兆熙脸色有些难看,劝说道:“娘娘,镇国大将军已经是最后的筹码了,不如娘娘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弃镐京,南下退守金陵,今后再从长计议!”   徐太后气得真想踹他一脚,“这京城都还没被攻陷,你就让哀家逃跑?”   傅兆熙连忙道:“臣也是考虑到保存实力,今后才能东山再起!”   徐太后就不信了,这么些人连一个京城都守不住。   正此时外头快马来报,说是皇帝攻下阳城,挟持了徐孟州的妻子,现在徐孟州暂且不攻打镐京,前去阳城救人去了。   徐太后还稍微有些诧异,徐孟州什么时候又娶了个妻,还生了孩子?   下头才解释,说是徐孟州的发妻原配,熙华郡主。   徐太后登时拍案而起,惊愕万分,“什么,她没死?”   好啊,这个盛长乐,还真是命大,竟然这样都死不了?还生了孩子?   不过,想到盛长乐和她孩子现在都落到了李元璥手中,被挟持了,用以要挟徐孟州。   徐太后顿时仰头,哈哈大笑,凤眸微眯,好似还有些幸灾乐祸,“这回有好戏看了。”   傅兆熙还在劝说,“娘娘,赶紧收拾东西,退守金陵吧!”   徐太后恼怒,“没用的东西,退什么退!现在胜负为见分晓,这么急着逃走作甚!”   说不一定,还真让李元璥得逞了呢?   *   徐孟州带着千军万马,匆匆赶回阳城外,都来不及喘息,便直接兵临城下。   城楼下,徐孟州面色沉凝,高坐于马上。   城楼上,年轻皇帝穿着金色盔甲,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有领将叫阵,声如洪钟,威慑道:“狗皇帝!阳城已被团团围住,你已是无路可退,若是识相,不如赶紧出来束手投降!或许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李元璥含着笑意,好似不紧不慢的,道:“徐孟州,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妻子都在朕手上,特别是你那刚出生的儿子,朕只要动了动手指都能摁死他,你还打算攻城是么?”   徐孟州因为这两日不眠不休快马赶回阳城,已经是面色难看至极,眼中满布血丝。   听闻昭昭给他生了儿子,此刻两母子都落到了李元璥手中,他虽愤恨不已,却也只能咬着牙根,质问道:“那你想如何?”   李元璥也就直说了,“不如你先退兵五里,再赤手空拳,一人进城,朕请你吃酒,如何?”   徐孟州还未开口,身旁众人纷纷劝阻,“将军,万万使不得!你若独自一人进去,无疑是羊入虎口,死路一条!”   身旁喧闹成一团,都不同意徐孟州进去。   李元璥在城楼上大笑不止,“怎么,不敢么?”   随后便让人抱过来一个婴儿,搂在怀里,喃喃自语的说道:“这孩子真是苦命,怎会有你这么一个抛妻弃子的爹?下辈子,记得好好投胎。”   说着,李元璥便目光一冷,一把将手中婴儿从上面抛了出去。   孩子迎着风,轻飘飘的从城楼上缓缓坠落。   刹那间,众人一颗心都跟着悬了起来,倒抽一口凉气,张大着嘴,声音卡在喉咙里。   反应快些的,骑马飞奔过去,想要接住孩子。   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重重摔落在地上,一时卷得尘土飞扬。   随着孩子落地,徐孟州的心也跟着猛然一撞,整个人都懵了,一时痛心疾首。   难道他还未曾谋面的儿子,就要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   还好,阿东将“孩子”捡起来,急匆匆抱回来禀报,“六爷放心,是假的。”   众人得知是李元璥的奸计,摔下来的不是孩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已经是吓出一身的冷汗。   城墙上,李元璥似乎还很是得意,又抱过来一个正在啼哭的婴儿,含笑说道:“下回扔下去的,可就是真的了。”   徐孟州斩钉截铁,立即应下,“好,我答应!”   而后谁劝阻都没用,退兵五里,徐孟州就这么单枪匹马,孤身进城。   作者有话要说:  我粥会逆风翻盘的~   昭昭这回生的儿子,因为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嗯,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686046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332718 32瓶;憨憨、36798530 20瓶;林夕瑶 7瓶;是阿婴啊 5瓶;冰雪飘摇、lvzgr、很爱你呢 1瓶; 第134章   徐孟州单刀赴会,在无数双眼睛的瞩目之下, 直入阳城。   那男人风姿神貌, 迎着春日暖阳,骑马走进来之时, 阳光洒在他银黑色的盔甲上,一时闪耀出的光芒都有些刺眼,直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李元璥早已经备好宴席,招待徐孟州。   进正堂之内, 就见金樽美酒, 丝竹管弦, 还真如寻常宴席一般。   李元璥坐在上方, 而盛长乐则盛装打扮, 被挟持着,就坐在右侧的席位上。   美人身着青莲紫色罗裙, 头上垂挂髻,发间珠翠堆盈,雪肤花貌的脸蛋上,眉心一点火莲花钿, 红唇欲滴的模样,一眼看去娇贵艳丽, 妆容将苍白憔悴盖得严严实实,半点看不出刚生完孩子没几日的模样,一如既往的风情万种,勾人心魂, 让人忍不住目光久久停滞在她的身上。   只是,她那双绝美的桃花眼之中,盈盈含泪,正楚楚可怜的看着徐孟州,眼神之中仿佛就有千言万语,数不尽的委屈。   想到盛长乐自己生完了孩子,还要落入李元璥手中沦为俘虏,徐孟州心里更加揪着疼。   他张了张嘴,好像在说,“别怕,我来了。”   盛长乐热泪盈眶,视线都已经模糊了,可是刚生完孩子的她实在身体虚弱,无力抵抗,只能任人宰割。   背后已经有人,推了一把徐孟州的肩膀,逼迫他到席位上入座。   正堂四周早已经是重病把手,乃至整个郡守府都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   看上去丝竹美酒的宴席,实则杀机四伏,众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徐孟州,好似随时都准备动手。   这场面,落入盛长乐眼里,只觉得跟前世元宵夜那天晚上一模一样。   那天,也是因为盛长乐,徐孟州陷入重重包围,最后被李元璥一声令下,万箭穿心而死。   现在,又是因为盛长乐,让他孤身深入虎穴,随时都有可能悲剧重演。   一想到即将面临的结局,盛长乐热泪止不住往下流,哭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先前或许心里还有些琢磨不定,她知道徐孟州或许会来救她,可是却没有想到,徐孟州竟然会答应李元璥如此无礼的要求,这跟进来送死有什么区别?   盛长乐在旁边泪流不止。   这边,李元璥看了看盛长乐,又看了看徐孟州,见他们二人对视的眼神,顿时眉头一皱。   李元璥冷笑了一声,“徐孟州,你不是要攻入镐京,夺取朕的江山么,怎么不去了?   “朕就知道拿到了你的软肋,任由你再怎么厉害,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终究还不是栽在一个弱女子手里?总归来说,还是栽在朕的美人计之下……   “你现在落入朕手中,如同祖山鱼肉,朕随时可以要了你的性命,说到底,还不是朕赢了?哈哈……”   徐孟州毫不示弱,声音凛厉,“你以为你杀了我,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么?我二十万大军已经将阳城围住,若我一个时辰不出去,他们便会强攻进来,到时候不管是谁,一律杀无赦,就算我死了,你也会跟我陪葬,插翅难飞。”   李元璥似乎还有些不屑,“你以为朕会怕你?朕举兵来阳城,早就做好了打算,大不了我们玉石俱焚!反正要死也是你先死。”   说着,李元璥朝着盛长乐勾了勾手,道:“昭昭,过来替朕斟酒。”   徐孟州立即想要站起来,“李元璥,你有种冲着我来,放昭昭走!你若是肯放了我的妻儿,我任由你处置,也可以让人退兵,放你离开!”   可是背后立即两把刀架在徐孟州脖子上,将他死死压在席位上坐下。   李元璥轻笑,“只不过是给朕斟杯酒罢了,你急什么?”   徐孟州呼吸粗重,紧紧握拳。   可李元璥两方要挟,儿子在李元璥手里,现在丈夫也落到李元璥手中,盛长乐只能毫无怨言的顺从。   她忍着身体不适,缓缓站起身来,体态翩跹的,走到了李元璥的身边,屈膝蹲坐在席上。   白皙纤细的玉手,手持白玉酒壶,将李元璥面前的酒杯灌满,一时酒香溢出,水声滢滢。   斟酒之后,李元璥闻着盛长乐身上馨香,目光落在她一片细嫩如脂的肌肤上,顺势捏住盛长乐的手,将酥软纤柔的美人,一把拽进怀里搂着。   徐孟州见状彻底坐不住了,当即就要冲上来,可是,背后一刀就刺入在他大腿,疼得他痛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而后被人钳着双手,动弹不得。   盛长乐本来还想挣脱,可是看见徐孟州受伤,或许随时都会被杀。   她只能委曲求全的,软声软气的,拉着李元璥的袖子恳求,“表哥,你别伤害我夫君可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李元璥好似对盛长乐的顺从很是满意,完全无视了一旁的徐孟州,只是搂着她,扬了扬下巴示意,温柔的语气哄道:“那你将这杯酒喂给表哥喝?”   盛长乐含着泪,点头答应,然后抬起袖子,将那杯酒端起来,送到李元璥唇边要喂他喝。   可是李元璥却没有张嘴,只是薄唇轻启,道:“嘴对嘴的喂。”   当着徐孟州的面,李元璥提出一连串的要求,无非就是想羞辱徐孟州,就像是在向徐孟州宣示对这女人的所有权一般。   徐孟州如何能忍,自然是快要炸裂了,他尽量镇定,道:“李元璥,你若是肯放了昭昭,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我可以撤兵,撤过渭河,将西京还给你,阳城也给你!或者你要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口提!”   李元璥轻笑,“好啊,朕要三样东西。”   “你说,别管三样东西,一百样我都可以给你。”   李元璥冷幽幽的看着他,“朕要你的命,朕的昭昭,还有朕的天下,不过这些,等你死了朕自会得到,用不找你给!”   李元璥将盛长乐的手和她手中的酒杯一起捏着,垂目询问盛长乐,“昭昭,你肯不肯喂朕?”   盛长乐含泪恳求,“你放他走可好?若是他死了,我也会随他而去,不会跟着你的……”   李元璥垂眸看着怀中千娇百媚的美人,不禁苦笑,“你有那么爱他,要为他殉情?”   盛长乐点头,与他谈判,“陛下若是放了他,今后昭昭都心甘情愿跟着陛下……”   李元璥质问,“朕怎么有些不信?”   盛长乐与他对视,那双魅眸之中湿漉漉的,好似长了钩子,勾得李元璥挪不开眼。   她声音柔媚尽显,道:“昭昭愿意表忠心。”   徐孟州怒道:“昭昭,不要!”   说着,徐孟州一把夺过背后侍卫的刀,忍着大腿上的伤,跟他们打了起来。   四周官兵蜂拥而上,直将徐孟州围住,以一敌百,打成了一团,场面混乱,嘈杂不堪。   盛长乐却目不斜视,没有理会下面的事情,而是顺从的将白玉酒杯送到唇边,将杯中的酒倒入口中。   她唇瓣显眼湿润,含着一口酒,扬起下巴,抬起袖子,两条胳膊,缓缓勾住了李元璥的脖子,与他面面相对。   美人渐渐靠近,好似当真是要嘴对嘴的喂他喝酒。   李元璥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呼吸都停止了,被勾得心痒难耐,好似魂儿都快被勾走了,某个已经很久没有过动静的地方突然有了反应。   他自然顾不得其他,只顾缓缓低头,想要迎接这一口酒,吼中垂涎欲滴得,都咽下了一口唾沫。   谁知,就在快要贴上的一瞬间,盛长乐突然目光一冷,将口中的酒咽了下去,冷声道一句,“别动,不然我就杀了你。”   李元璥一愣,感觉到脖子上有什么尖锐冰凉之物,只让人头皮发麻。   垂目一看,才见是盛长乐白皙玉手上,正握着一把匕首,抵在他脖子上。   尖锐的刀锋,好似随时都要割开李元璥的喉咙。   李元璥脸色霎时一白,才反应过来,是刚才他被迷惑得神魂颠倒的时候,盛长乐竟然趁机偷走了他身上藏着的匕首……   她看似已经柔弱无力,看似只知道哭泣顺从,谁知,竟然另有图谋。   盛长乐唇角微勾,眸光明亮,道:“表哥说得没错,美人计果然很好用。”   李元璥脸色愈发难看,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盛长乐将一把匕首抵在李元璥脖子上,反而是将这狗皇帝给劫持了,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不然我就杀了这狗皇帝!”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正在打斗的士兵纷纷定格在了原地,齐刷刷的朝着李元璥看过来。   刚刚以为要嘴对嘴的喂酒,众人都下意识的回避直视,所以李元璥身边的近卫做梦都没想到,盛长乐竟然会趁机把皇帝给劫持了!   徐孟州看见盛长乐劫持了皇帝,一瞬间心下感觉难以言喻,有点哭笑不得。   盛长乐手有些发抖,已经在李元璥脖子上割出了一道血痕,好似随时都能割开他的喉咙,她在李元璥耳边说道:“下令让他们都退下,放我们走!”   李元璥看着她,渐渐皱起眉,好似有点难以置信,“昭昭,你当真会杀朕么?”   盛长乐一脸冷漠,反问,“你要杀我丈夫,杀我儿子,为何我不能杀你?”   感觉到逼近的匕首,李元璥也只好暂且下令道:“退下!”   有人惊慌失措,赶忙重复李元璥的话,“都退下,快退下!若是陛下少了一根汗毛,拿你们是问!”   将士们只能听令,纷纷退开。   盛长乐劫持着皇帝,过去与徐孟州汇合。   可毕竟盛长乐毕竟是柔弱女子,而且生完孩子不久,浑身使不上力气。   她腿下一软的间隙,一个不注意,李元璥就已经被御前侍卫给救走了。   眼看着盛长乐也差点又落入他们手中。   还好那一瞬间,徐孟州乘此机会,过来一把拉着盛长乐的胳膊,将她揽入怀里。   盛长乐撞入男人结实的怀抱,才感觉到了一丝安全感。抬头一看,就见男人喘着粗气,目光火热的看着他,道:“昭昭,夫君带你杀出去。”   盛长乐焦急道:“孩子还在他手里……”   “有人去救了。”   说着,徐孟州一把将盛长乐扔到背上,用披风裹着背着,已经做好准备,厮杀出去。   李元璥脖子上被划破流血,也顾不得疼痛,他眼皮子底下怎能容他们逃走,立即道:“来人,别让他们逃走了!”   徐孟州已经背着盛长乐,杀出了正堂,杀到庭院之中。   周围人山人海的士兵蜂拥而至,将院子里赌得满满当当的,一眼看去黑压压的一片。   他要杀出一条血路,带着昭昭杀出去!   徐孟州背着她,低声道:“昭昭,抓稳。”   随后男人挥刀而出,硬着头皮杀了出去。   盛长乐只是闭着眼,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他背上。   与此同时,城外已经大军压境。   急报传到李元璥面前,“陛下,城破了!”   旁边有人硬拉着李元璥,“陛下快走,敌军杀进来了,再不走来不及了!快走!”   李元璥不甘心,他刚刚明明势在必得,马上就能杀掉徐孟州了。   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徐孟州到底是怎么逃出他手掌心的?   是盛长乐,盛长乐……   他还说徐孟州栽在女人手里,他又何尝不是?   本来李元璥是不想走的,他想看着徐孟州死,他要带着盛长乐一起走……   可是身边将士已经将李元璥强拖硬拽,就这么强行带着离去,徐孟州跟盛长乐这才得以脱险。   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候,李元璥由残余兵马护送着,仓皇弃城而逃。   只是,徐孟州早有准备,城外设有埋伏,沈归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皇帝的盒饭……大概已经预热好了,   不过,不是粥粥杀他,不是昭昭杀他,也不是老爹杀他……   这章抽红包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7753980 6瓶;33175073 1瓶; 第135章   大军攻下阳城,皇帝不得已带着兵马撤离, 本来沈归在逃跑路上设下埋伏, 可一番厮杀之后,最终还是让敌军将士拼死护送着受伤的李元璥逃走了。   阳城郡守府内, 阿东带着援兵匆匆赶到的时候,就见庭院内的敌军早已经被杀得片甲不留,遍地重重叠叠的尸首,一地血流成河, 血腥气息冲天, 熏得人无法呼吸。   血红夕阳下, 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姿高高站在尸堆之上, 身上已经被血液浸湿, 背上背着个弱女子,地面拉着长长的影子, 仿佛一面胜利的气质,只叫人一眼看去触目惊心。   他竟然当真单刀赴会,撑到了援兵赶来的时候,众将士心下啧啧惊叹, 更加钦佩臣服,一时间欢呼雀跃, 大为赞颂。   脱离危险之后,徐孟州赶忙将背上的盛长乐放下来查看情况。   盛长乐早已虚脱,双腿软得无力支撑,一头栽进徐孟州怀里, 半昏半醒。   “昭昭!”   徐孟州立即一把将她横抱而起,飞驰而去,到屋里歇下。   男人喘着粗气,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的唤她,“昭昭,你没事吧,别吓我。”   盛长乐虚弱的睁开眼,便对上男人温柔多情的凤眸,黑曜石般的深邃眸子清晰倒影出她的模样,二人久久相互对望。   “没事……”   她靠在男人宽大的胸怀里,脸贴着冰凉盔甲,也顾不得他身上的血腥味,唇角抿唇一丝甜蜜蜜的笑意,久久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彻底放松下来。   徐孟州胳膊圈着她,将香软的身子紧紧揉进怀里,想着最近她受的罪,心里又是一疼,柔声道:“昭昭,让你受委屈了。”   她落入敌军手中,还自己生下了孩子,自己拖着李元璥周旋,保住母子二人性命,甚至今日鸿门宴上,也是她绝处逢生把李元璥给劫持了。   在徐孟州以为,她肯定会委屈得只会在他怀里哭的时候,她柔弱的外表下,却是作为母亲作为妻子的勇敢与决绝,那一瞬间光彩四射,好似比以往更为美艳动人。   徐孟州将她抱得更紧了,好似捧着的是水,只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从手心里溜走。   他声音低沉道:“昭昭,这回是你救了我。”   盛长乐抿唇一笑,她当时知道,李元璥肯定会毫不犹豫杀了徐孟州,就像前世一样。   所以也顾不得其他,只绞尽脑汁的想救他,阻止悲剧的重演。   还好,她表面的柔弱和顺从,以及最擅长的魅惑男人的招数,成功的以美色迷惑了李元璥。   她早就知道,李元璥的习惯就是袖子里藏着一把匕首,关键时刻用来防身的,所以她趁着李元璥不注意,就将那把匕首给偷了。   本来她是想着,只要劫持了李元璥,肯定要什么有什么,敌军再也奈何不得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只有这样才能救徐孟州。   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子,她走路都困难,李元璥若是想反抗,恐怕轻易反手就将她拿下了。   不过还好,她劫持李元璥,给徐孟州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将她从李元璥手里救下去。   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杀出一条血路。   一转眼,盛长乐似乎猛然想起什么,顿时打起精神,道:“孩子呢?”   她其实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子,只怕她和徐孟州逃了,儿子还是落入李元璥手里去。   徐孟州安慰,“放心,他没事。”   随后,徐孟州便才叫人去将还没见过面的儿子抱过来,   李月容喜笑颜开的抱着怀里的婴儿,一路朝着盛长乐所在的房间走,背后还跟着个沈寂。   其实,前两天,徐孟州就已经派遣沈寂找机会混进城,主要任务是随时准备营救孩子。   徐孟州也知道,李元璥不会杀盛长乐,但是随时会杀掉孩子。   不过那时候李元璥看得紧,沈寂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到今日,所有兵力,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孤身进城的徐孟州身上,沈寂这才找到机会,将李月容和孩子一起给救了下来。   现在,总算是有惊无险,母子平安。   李月容将孩子抱进屋的时候,徐孟州立即就过去接到怀里,两条胳膊小心的捧着。   徐孟州这还是头一次抱儿子,出生不过五日,小小的一个,长得白皙水嫩的,好像玉娃娃一样精致可爱,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好似黑珍珠一般明亮。   心里一股奇妙的热流涌出,一点点流遍全身,男人眼中都溢出了笑意。   这是昭昭和他的骨肉,即使才巴掌大一点,明显就能看出眉眼之间长得跟徐孟州很像。   不过小娃娃不知怎么,突然皱起眉,张大嘴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清脆哭声响彻耳际。   徐孟州头一次抱小孩,儿子突然哭了,还有些不知所措,手臂都僵硬了一些。   盛长乐听见哭声,打起精神,连忙勾勾手,“孩子肯定是饿了,快抱过来。”   徐孟州点点头,将儿子抱过去,送到盛长乐手中。   李月容等人也不好意思打扰人家一家三口重逢,连忙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屋里,盛长乐解开衣怀,亲自给儿子喂奶,反正这几日都是她喂的。   徐孟州都看呆了,看看盛长乐熟练的模样,又看看他怀里白白嫩嫩的儿子,一时有些内疚,没有亲眼看着儿子出世,还让他们母子经历如此磨难。   盛长乐却满不在意,笑意盈盈,歪着脑袋询问徐孟州,“夫君,给儿子取个名吧?”   徐孟州早就想好了,“就叫徐见曦。”   按照备份取的“见”字,曦跟昭昭有类似的意思,还可以借此表达,他当时多想见到昭昭。   盛长乐轻笑,揉一揉儿子的脸,甜甜的唤了一声曦儿。   徐孟州也欣然一笑,将母子儿子意思搂进怀里。   两人照顾着孩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这阵子没见面发生的事情。   徐孟州担心问道:“李元璥没欺负你吧?”   盛长乐微微摇头,她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一直躺在床上休息,李元璥待她倒是还算不错,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虽然一直拿孩子威胁她,她不敢反抗,可好歹李元璥也没有真的对孩子动手。   夜里,沈归赶回来,才得知让李元璥逃跑了。   沈归补充道:“不过,我射中那狗皇帝一箭,他身受重伤,估计也跑不了多远,我已经派人去追了!”   徐孟州跟盛长乐对视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反正今日徐孟州的目的是救回妻儿,也没打算能杀掉李元璥。   现在妻儿安然无恙,他目的已经达到,心满意足了。   而后众人打算先不管狗皇帝,重要的是沈归现在迫不及待想抱外孙了。   沈归脸上许久没空打理,已经一脸胡渣,抱着小曦儿,看着白白嫩嫩的小东西,脸上都乐开了花,他现在也是做外祖父的人了,腰板都挺直了一些。   *   李元璥身上负伤,一路狼狈逃跑。   本来已经身陷绝境,眼看要落入追兵手中,还好途中被赶过来的援兵所救下。   是镇国大将军朱翼,亲自带着人马过来营救,还道:“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李元璥失血过多,已经脸色苍白,无精打采,只道:“带朕回京城。”   在镇国大将军的护送下,路途虽然坎坷艰难,可好歹最后还是将负伤在身的李元璥安全送回了京城。   此时已经是小半个月之后,圣上回京,镇国大将军集结南方各地的所有兵马,在来京城的路上设下重重关卡,镐京更是城门紧闭,严防死守,坚守阵地。   徐太后听闻皇帝身受重伤逃回来,还大为失望。   这个狗皇帝,徐孟州妻儿都落到他手上,他最后竟然还一败涂地,还真是废物!   傅兆熙劝说徐太后先撤离无果,只得询问太后,“现在如何是好?”   徐太后目光幽冷,“这个狗皇帝,已经没用了!”   傅兆熙一愣,便知道,太后要动手了。   当天夜里,李元璥正躺在龙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时候,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天云山的玉露池。   池子里薄雾朦胧,半遮半掩之间,有一个貌若天仙的美人正在水中沐浴。   她赤身背对,精美的轮廓好似白玉雕琢而成,一头青丝如瀑,挂在白皙的背脊上,纤纤玉指捧着水,仔细清洗着细嫩的颈子,一举一动,犹如出水芙蓉一般绝美脱俗。   李元璥好似神魂颠倒,一步一步迈入水中,穿破迷雾,走到美人背后。   他一把将她从背后抱着,在她耳边喘着粗气。   美人缓缓转过身来,那一张脸落入视线,却让李元璥大惊失色,异常恐慌的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李元璥扭头转身想跑,却被女子追上来,一把扑到了地上。   她柔媚说道:“陛下不是很爱臣妾么,为何要害怕?”   李元璥摇头晃脑,想将她推出去,可是女子却像是藤蔓一般,死死缠着他不肯放开。   他挣扎抵抗,却被女子骑在身下,一面攻占着他,一面放肆大笑,那笑容狰狞,那笑声狂妄,声声入耳,只叫人毛骨悚然。   最后李元璥好不容易猛然惊醒,已经是浸出一身冷汗。   他呼吸凝重急促,想起来方才做的噩梦,还心有余悸。   自从他知道徐太后是仙女之后,便时常做这种噩梦,梦见在玉露池边,他被那个女人给强占了,回想起来还羞辱至极,不堪回首。   他正想着的时候,本来口渴了,想唤宫人给他送水过来。   可寝殿之内却已经空荡荡的一片,宫人早已不见踪迹,只有徐太后,带着人,缓缓朝着床边走了过来。   李元璥顿觉大惊,还以为在梦里,下意识的想往后退,可是强势太重,身上疼痛,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徐太后靠近。   李元璥呼吸急促,质问道:“你来作甚!”   徐太后缓步走到李元璥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温和,声音轻柔道:“只是听闻你伤得重,过来看看你。”   李元璥想起来刚才的梦,就气得面红耳赤,挥了一把袖子,“滚出去,朕不想看见你!”   徐太后却没有走,反而缓缓坐在了床边。   她凝视着他面无血色的面庞,看着这张跟先皇生得有些像的俊脸,心下还苦笑了一声,道:“你就这么不待见我,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么?当初分明是你求我将你的仙女送进宫来的,我答应你了,为何现在你又如此厌弃我?”   李元璥当时若是知道仙女是徐太后,怎可能提出那等要求?   徐太后的指尖抚过李元璥的脸,可刚刚碰到,就被李元璥一把甩了出去。   看着李元璥这般不待见她,徐太后冷笑,呐呐道:“放心,过了今日,陛下就再也不用看见我了,我此番就是想来送陛下上路的。”   李元璥看着徐太后那带着杀意的眼眸,心下一沉,“你莫非还想弑君!”   徐太后不紧不慢道:“我可不敢,是陛下自己身受重伤,不治身亡。”   李元璥质问,“朕留你一命,你还想杀朕?”   徐太后唇角勾出苦笑,“原本,你若是待我好,或许我还舍不得杀你的……”   其实,她还稍微有些怀念当初做瑶妃那几个月,李元璥对她的宠爱,让她早就死寂的心,好像一汪春水起了一丝涟漪。   可是那涟漪太过微小,她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就已经悄然破碎,消失不见,只剩下心里的一条裂痕。   李元璥突然嗤笑出声,直勾勾看着这女人眼底的冰凉无情,便知道,她恐怕真的是要趁着他重伤杀了他,做出重伤不治的假象,然后扶持那个孽种登基。   是他一时心软,竟然天真的以为她真的是为情所困,由此留下她一条性命,还留下了她生的那个孽种。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谁狠不下心,谁也输了。   他没想到,最后没死在徐孟州手里,竟然到头来会死在这个女人手里。   徐太后道:“陛下就安心去吧,我会大义灭亲,杀了徐孟州那逆贼,替陛下报仇雪恨。”   说着,徐太后便起身要走,准备将李元璥留给手下的人,悄无声息的处死,到时候便可以说他重伤而亡,名正言顺。   可徐太后背过身,刚走出两步,却听闻背后,李元璥低哑的声音传来,“朕临死之前,还想知道一件事。”   徐太后顿住脚步,背身回答,“说吧。”   “你告诉朕,麟儿真是朕的孩子么?”   空荡荡的寝殿内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半晌后,才听女子声音缥缈回答,“是……他跟阿珩长得多像……”   李元璥突然放声大笑,一直笑得他伤口抽痛,连连咳嗽,都咳出了血。   徐太后还有些奇怪,缓缓转过身去,疑惑的看着李元璥,问,“你笑什么?”   李元璥却只是昂首大笑,笑声在空旷寝殿内回荡,声声刺耳,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徐太后觉得李元璥在嘲笑她,气得两步跑回去,一把拧着李元璥的衣襟,质问,“你笑什么!说!”   李元璥笑得满嘴都是鲜血,肌肤惨白得发青,眼中满布血丝,笑声许久才停了下来。   他一把勾过徐太后的脖子,用尽最后一丝的力气,将她一把拉进的怀里,贴在她耳边,质问,“朕杀了你一个儿子,如今又还你一个儿子,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哈哈哈……哈哈哈……”   他还在癫狂大笑,可是他说的话,却让徐太后浑身一震,仿佛晴天霹雳,从头到脚都僵直得呆滞。   她脸上花容失色,死死揪着李元璥的衣领,瞪大眼看着他,“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他杀了她一个儿子。   莫非,他指的是八皇子李元珩?   徐太后整个人都懵了,她的儿子,阿珩,当年是被李元璥杀的?   徐太后眼眶都红了,眼泪都溢了出来,胸口剧烈起伏,难以接受,“是你,是你杀了阿珩?是你……”   李元璥面目可怖的看着她,“他若不死,怎么轮得到朕坐上皇位?朕就杀了他,做成被乱军误伤的假象……   “你做梦也没想到吧?哈哈哈……”   徐太后一时受了刺激,难以接受,李元璥杀了她儿子,她竟然还一直被蒙在鼓里,扶持这个杀子仇人做了这么多年皇帝,而且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气得徐太后喉中一哽,吐出一口鲜血来,脸色愈发惨白至极,目光空洞无物。   李元璥还在猖狂大笑,“朕就算是死了,你也别想好过!朕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杀了你生出来的孽种,还是扶持朕的血脉,再坐上这个皇位,哈哈哈……”   听见李元璥的一声声嘲笑,徐太后已经彻底失控了。   她一头扑上去,拿过李元璥身边绣着金龙纹路的枕头,便捂住了李元璥的口鼻,眦目瞪着他,失控抓狂的咆哮,“我要亲手杀了你!杀了你!去死吧!”   李元璥身受重伤,正是虚弱无力的时候,费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却也抵不过女人仇恨的怒火,将二人重重燃烧成了灰烬。   李元璥一开始还手脚乱蹬,用手掐着徐太后的手,想要反抗,在她白皙的手腕上都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直到最后,一点一点咽了气,一双惨白的手无力的垂下,彻底断了气,没了反应。   怒火中烧的徐太后,也不知道捂了李元璥多久,直到早就已经死了。   她才膝盖一软,跌坐在了地上,仰头大声哭嚎咆哮。   那凄惨的哭声在大殿里久久回荡,整个皇宫大内都为之撼动。   一声惊雷,哗啦啦暴雨倾泻而下,阴沉沉的天色下,显得无法死气沉沉。   永延帝重伤不治驾崩,传位一岁大的小太子,登基称帝,年号永元,徐琼华册封为太皇太后,徐玉珠册封为太后。   由太皇太后垂帘听政,执掌朝纲,傅兆熙册封为首辅,辅佐幼帝。   于此同时,徐孟州已经占领西京,在卫王的建议和诸多将领的拥护下自封为魏王,集结所有兵力,准备攻打镐京。   大周朝廷也召集所有援军,做好准备,与徐孟州最后一战,殊死一搏!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驾崩了,撒花~   二更合一,所以今天不二更了,这章留言都发红包!   因为过年事情太多,有些时候忙不过来,不能保证双更,但是尽量,呜呜,   友情提示,最近疫情,大家记得做好防护。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蚊蚊 1个; 第136章   徐孟州在西京整顿好各方兵马,便领着大军, 浩浩荡荡的向着镐京进发, 一路上过五关斩六将,不过短短三个月时间就已经冲破重重防线, 直奔着镐京而来。   原本繁华喧闹的京城,此刻已然不见热闹景象,只有城门紧闭,全城戒严, 整个京城千家万户, 悄然无声, 一片死气沉沉。   寂静的表象下, 一线紧绷, 战事好似随时一触即发。   皇宫大内,人心惶惶, 眼看着敌军快要打过来了,许多宫人都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逃。   长生殿上,雍容华贵的妇人因为身体不适,斜斜依靠在软榻上, 面色有些憔悴,时而捂着口鼻, 咳嗽两声。   听见她咳嗽,下头站着的傅兆熙就皱起了眉,还觉得有些奇怪。   皇帝死了之后,徐琼华明明应该高兴才对, 可她却好似丝毫高兴不起来,整日都愁云惨淡的,身体也越来越差,而且连以前最喜欢的麟儿,现在都放任不管,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徐孟州都已经快打到京城来了,傅兆熙让徐琼华撤离,她还不肯,也只能长叹一声,询问,“娘娘,那徐孟州大逆不道,自封为王,看来是打算谋朝篡位!”   他们这些人都后知后觉,先前都以为只是徐孟州帮卫王造反,现在看情况,分明就是徐孟州自己想做皇帝!而且还编了不少托词,传得天下人尽皆知,造反路上,还顺便解决民间疾苦,安抚好城池百姓,人们对其呼声极高。   徐琼华一想到徐孟州,就气得连连咳嗽不止,喉中泛起一丝血腥气息,哪来手帕一擦嘴,白净的手帕上一滩血红,犹如雪地里的梅花般灼眼。   眼看着徐孟州当真要打到京城来了,她心下总算有了些危机感,不过还是目光一冷,咬牙切齿道:“他想做皇帝可没那么容易!哀家只要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他如愿!”   她就是让谁坐上这个皇位,也绝不会让徐孟州坐!   他们早就是势不两立,水火不容,现在就看看到底谁更有手段!   傅兆熙询问,“眼下都火烧眉毛了,娘娘不肯撤退,可有对策?”   徐琼华唇角诡异的一勾,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哀家为他准备好了离间计。”   *   夜色的掩盖下,靖王李成誉正一身锦衣玉带,负手立在帐前,看着帐外么雨,若有所思。   眼看着他们快要攻到京城,可这大雨连绵不绝下了大半个月,导致山体滑坡,黄河大水,路途受阻,只能在此暂时安营扎寨,要等雨停了才能继续前行。   李成誉瞳孔倒影出雨帘,就听背后有个黑衣人,低声说道:“太皇太后懿旨,若是靖王殿下能提着徐孟州的人头进京,她可拟旨,将皇位禅让于靖王殿下。   “殿下是李氏皇族,应该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这天下落入外姓之人之手吧?到时候若是改朝换代,江山易主,殿下就不再是皇族身份,世世代代,子子孙孙,再也无法享受皇室尊贵荣耀。   “更别说,殿下你势大力沉,对徐孟州威胁这么大,他若坐上皇位,岂会留殿下性命?   “殿下本就有权有势,又是先皇兄弟,皇室血脉,费力不讨好的扶持他们,何如自己坐上皇位?太皇太后一心向着李氏皇族,更何况是殿下你?”   “……”   耳边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屋外的雨声,让李成誉渐渐皱起了眉,愈发觉得很有道理,心里也有些动摇了。   李成誉是先帝兄弟,李元珉的叔叔,本来去年起兵,他扶持卫王打天下倒是心甘情愿,可让他扶持徐孟州,总归心里有些不服。   可也不知徐孟州怎么做到的,如今三军对他服服帖帖,无所不从,就连卫王也要把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相让。   听完此人说的话,李成誉转念一想,觉得极有道理。   让给徐孟州,何不让他取而代之?   *   京城里,徐琼华正坐在桌案前,面对着眼前御膳房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她却是忧心忡忡,愁眉不展,拿起筷子,片刻后却又长叹一声,将筷子扔了出去。   她最近整日提心吊胆,寝食难安的,生怕哪日突然收到消息,徐孟州攻破京城了。   李成誉到现在也没有消息,难不成当真要让徐孟州把这镐京也夺去了?还是像傅兆熙所说那样,应该早些南下撤离,将京城让给这些叛贼?   正在徐琼华愁眉不展之时,突然传来一个石破惊天的喜讯。   靖王已成功斩杀徐孟州,现在正带着徐孟州的首级,赶来京城进献。   徐琼华听闻,登时打起十二分精神,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靖王事成了?”   傅兆熙喜笑颜开,“正是,听闻昨日靖王设计将徐孟州引入埋伏,背后捅了刀子,徐孟州毫无防备,当场毙命!现在叛军群龙无首,只能转而投向靖王,无不俯首臣称!”   听闻徐孟州这么轻易就死了,徐琼华还稍微有些不敢置信,“会不会其中有诈?”   傅兆熙道:“我们探子亲眼看见靖王杀了徐孟州,现在叛军传得人尽皆知,应当不会有诈,必定是徐孟州疏于防范,没想到千算万算,却栽在靖王手里。”   徐琼华听闻徐孟州就这么死了,心下难免有些仿徨失落,不过眸光只暗淡了片刻,转瞬就明亮起来,仰头哈哈大笑,一挥大袖,下令道:“传哀家懿旨,靖王拨乱反正,功不可没,哀家要设宴款待靖王!”   不过傅兆熙渐渐皱起眉,压低声音询问,“那,先前娘娘曾答应靖王的……”   她先前跟靖王说好的,是要传旨将皇位禅让给他。   可是现在,当然是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顺便将靖王也除了!到时候叛军真正的群龙无首,再让镇国大将军带兵清剿,正是她的一石二鸟之计!   *   当天,靖王便带着一小队轻骑,提着徐孟州的人头,快马赶到京城。   京城打开城门相迎,将靖王一路请到了皇宫,来到宫内大仪殿太皇太后所设的宴席上。   靖王大步流星,径直来到大殿上,单膝跪地,俯首行礼,“臣参见太皇太后。”   徐琼华此刻锦衣华服,精心装扮,妆容冷艳犀利,脸上带着笑容,缓缓站起身来,抬起袖子,道:“无需多礼,此番靖王除乱有功,哀家甚是欣慰,快,将那叛贼的首级呈上来,让哀家看看。”   若是不亲眼看看徐孟州的人头,徐琼华实在无法相信徐孟州已经死了。   靖王让人将装有徐孟州首级的妆花锦盒拿出来,交给一旁的宫人,给上方的徐琼华呈了上去。   徐琼华面带得意的笑容,迫不及待的让人打开锦盒,想要确定徐孟州的死。   锦盒打开之后,只能看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头发蓬乱,死不瞑目,叫人惨不忍睹,一旁的宫人都无法直视,侧脸躲避。   徐琼华似乎看出来一些不对,命令一旁宫人,“把头发撩开。”   撩开散乱的头发之后,徐琼华定睛仔细一看,顿时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因为这锦盒里装着的人头,分明就不是徐孟州的脑袋,而是靖王的脑袋!   靖王的脑袋装在锦盒里,那这大仪殿上站着的“靖王”又是谁?   想到这里,徐琼华屏住呼吸,瞪大双目,惊慌错愕的抬起头来,直勾勾盯着下头站着得男人。   男人也不遮遮掩掩了,一把摘去脸上的伪装,露出了真面目,幽深的目光目不斜视的与徐琼华对视。   才见下头这个“靖王”不是别人,正是徐孟州身姿颀长的站在下头。   一年没见,比起当初,他愈发神姿峰颍,气度非凡,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磨砺出来的凛然煞气,叫人望而生畏。   看见徐孟州就这么近站在大殿上,徐琼华面色煞变,直受惊过度,吓得腿下一软,退后一步,颤抖的手指着他,“徐孟州,你,你好大的胆子!”   万万没想到,徐孟州竟然敢伪装成靖王,假借着进献首级的名义,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畅通无阻的进了京城,进了皇宫,现在就站在她眼皮子底下。   本来她以为徐孟州死了,心里还稍微有些伤神,谁知人家根本就没有死,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大殿上的御林军,看见徐孟州的一瞬间,也立即神经紧绷,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徐孟州却好似不慌不忙,冷哼一声道:“看见我没死,可是让太皇太后失望了?”   徐琼华随后才想起来,她今日本来就是给靖王准备的鸿门宴,大殿上早已布满了人手,既然徐孟州来了,无非就是换个目标罢了,顺便将他除掉也是一样的,何必要怕他?   徐琼华深吸一口气,目光冷了下来,冷笑道:“你单枪匹马,就敢进宫来送死,当真以为哀家不敢杀了你!来人,给哀家将这逆贼拿下!”   下面徐孟州面对围上来的御林军,依旧是负手背后,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男人那浑厚富有威严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你有你的离间计,莫不是以为,我就什么都没准备?”   徐琼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   一转眼,就见大殿上,一半的御林军倒戈相向,一把抽出一根红色绸带系在脑门上,将矛头对准了身边没有红色绸带的官兵,场面瞬间变得势均力敌。   徐琼华诧异万分,“你们……你们反了!”   不可能,徐孟州怎么可能已经渗透了她身边的御林军!   随后才见,一旁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走了出来,正是徐孟州的五哥,徐远州。   原来他一直都是细作!   徐远州当初原本被派去平凉,监督沈归,一直也没监督出什么成效。   后来收到父亲暴毙的消息,徐远州立即策马赶回京城,回来之后,就听说是徐孟州害死的父亲。   徐远州自然是不相信的,他坚信徐孟州绝不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那天徐家合个兄弟在宁国公府设下埋伏,想围剿徐孟州的事情,也是徐远州告诉徐孟州的。   原来徐远州是想护送徐孟州离开京城,可是徐孟州却拒绝了,原因其一,徐远州有个儿子,夫人还怀有身孕,他不应该离开进城,让妻儿跟他一起冒险,其二,徐孟州今后也需要一个人里应外合。   所以这一年,徐远州一直在京城潜伏徐琼华身边,跟着其他兄弟一起,对徐琼华言听计从,因为顾及妻儿安全,他绝不能轻易暴露,除非等到关键时刻。   今日,就是徐孟州所谓的关键时刻。   徐远州抽出刀,立在徐孟州前方挡着,斩钉截铁道:“太皇太后若是想杀六弟,还需先从我等的尸体上踏过去!”   徐琼华一直以为,徐远州跟其他兄弟一样,都认定了就是徐孟州害死的父亲,所以早就跟他反目成仇了,倒是没想到,一切都是在演戏,他从来都是相信徐孟州的。   连一个庶兄,跟徐孟州关系都能如此情深义重,然而她这个同胞姐姐,到底是因为什么,闹到了今日这般地步?   徐琼华红着眼睛,指着徐远州道:“好,你竟然背叛哀家,那你们不如就一起去死,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来人,给我杀无赦!”   一声令下,两拨御林军就这么打在了一起,徐孟州跟徐远州两兄弟背靠着背,面对着眼前重重叠叠得包围。   打斗的同时,徐远州还不忘说笑,“一年不见,你现在倒是挺厉害的。”   以前的徐孟州虽然也学武,可学艺不精,两兄弟切磋时候,根本打不过徐远州。   可是这一年的身经百战下来,徐远州早就听闻了徐孟州不知多少英勇事迹,比起当年沈归的风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要是再切磋,徐远州估计就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了。   徐孟州只是一笑置之,认真对付敌人。   徐远州还问,“你不会打算就我们这几个人,就把皇宫给打下来吧?”   徐远州虽然准备了一些人手,掩护徐孟州,可也就几百人,怎么可能打得下皇宫,更别提,现在合个城门的守军肯定已经过来支援了。   徐孟州道:“拖住,很快援兵就到了。”   徐孟州的计划,只不过是想用自身为诱饵,制造宫乱,引开城门守军,到时候守军打乱阵脚,都朝着宫里来,沈归便可带着大军趁虚而入,攻入京城。   所以他们现在只要拖延时间即可,指望支援能早些到来。   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城门就传来消息。   城破了,敌军大举入侵,直朝着皇宫而来。   大仪殿后殿,徐琼华正在等着收徐孟州人头的时候,傅兆熙连忙过来将这消息告诉了她,还想强行拉着她离开。   “娘娘,快走!城破了,敌军正朝着京城而来,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徐琼华气得,“啪”的一声脆响,一巴掌就扇在他脸上,“废物,除了逃走,你还知道什么!要走你自己走,哀家就是死也不会离开这座皇城!”   傅兆熙拧眉看她,无奈叹息一声,终究是一甩袖子,转身快步离去。   徐琼华看这狗男人竟然真的弃她而去,气得差点吐血,已经是满目苍凉绝望,面如死灰。   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癫狂的傻笑起来,拖着厚重华丽的裙摆,一步一步,步履沉重的离开大仪殿,离开喧哗吵闹的战场,朝着沉寂冷清的甘露殿走去。   一路上,远远都能听见叛军攻进皇城的嘶吼声音,周围随处可见燃烧得正火焰冲天的宫殿,浓烟滚滚升上天际,与火红的夕阳融为一体。   左右仓皇逃窜的宫人,一个个跟无头苍蝇似的,还不忘卷走宫里值钱之物,就算是跟徐琼华擦肩而过,也不多看她一眼。   徐琼华失魂落魄的,一路走到小皇帝所居住的甘露殿。   远远就能听见小孩子的哭声回荡。   徐琼华走进去,大殿内早已经空无一人,凌乱成一片,只有孩子一人站在小木床里,哭得泪眼模糊的模样,可怜至极。   徐琼华缓步走上去,将才一岁多的孩子抱起来,拍拍他的背,轻声哄道:“麟儿不哭,乖……”   她抱着孩子,脸贴着孩子细嫩的额头,坐在空无一人的帝王寝殿之内,脸上难得的露出温柔和平静。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直到甘露殿彻底被黑暗吞噬。   叛军大举攻入镐京,大周所剩无几的残兵败将奋力抵抗,却无济于事。   战火硝烟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次日黎明才彻底平静下来,皇宫大内早已经一片凌乱萧条景象,原本象征着皇权富贵的宫廷,此刻也只不过如同枯枝败叶,萧条狼狈。   最终,魏军大获全胜。 第137章   攻破京城的次日,盛长乐母子便被接进了皇宫跟徐孟州汇合。   宫里此刻已经打扫清洗得干干净净, 一尘不染, 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若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 恐怕丝毫都察觉不出昨夜经历了何等的腥风血雨。   盛长乐进大殿时候,正瞧见徐孟州赤着上身,身上多处缠着纱布,旁边秦艽在给他包扎伤口, 地上还有一堆沾满鲜血的纱布被清理出去。   待包扎好伤口, 秦艽遣退出去之后。   她立即迎了上去, 坐在徐孟州身边, 满目担忧的望着他, “伤得重么?”   徐孟州揽过她的肩膀,捏着她的手, 若无其事的模样,“皮外伤而已。”   盛长乐都亲眼看见那皮开肉绽的伤口了,才不相信只是皮外伤!   不过盛长乐都不禁感叹,徐孟州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支身闯入皇宫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都快把她吓死了, 只怕事情不成功,徐太后当真把他脑袋给割下来。   上回在阳城的事情发生之后,李元璥身负重伤,逃回京城, 盛长乐母子则跟随徐孟州去了西京,母子俩一直随军而行,不曾离开徐孟州半步。   后来盛长乐听说李元璥重伤不治驾崩的消息,得知他就这么死了,心下还稍微感叹,那一瞬间好像也没那么恨李元璥了,毕竟他这辈子也没那么罪大恶极。   特别是在阳城的时候,盛长乐还以为孩子落到李元璥手里必死无疑,却没想到,李元璥说不想再做伤害她的事情,只要她听话,便不杀孩子。   李元璥驾崩之后,徐太后便扶持着小皇帝垂帘听政,徐孟州则带兵攻打京城。   原本徐太后用计,想串通靖王在徐孟州背后捅刀子,还好,徐孟州察觉出来不对,设下圈套将靖王反杀,还顺便将计就计,伪装成靖王进宫进献人头,派大军尾随突袭。   若不是徐孟州坦白有五哥在宫里接应,盛长乐死活都不肯让他单独进宫的。   好在计划顺利,现在大军顺利攻下镐京,大片江山收入囊中,徐孟州也准备在镐京正式称帝。   徐孟州竟然当真要做皇帝了,想一想便让人心潮澎湃,激动难耐。   片刻后,盛长乐才猛然想起一件要紧事,赶忙询问,“太皇太后现在何处?”   攻下皇宫之后,徐太后便被囚禁起来,徐孟州到现在也没去看过她。   盛长乐又问,“那,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徐孟州看向盛长乐,道:“自然是交由你处置。”   盛长乐瘪嘴,“我可不敢,那是你姐姐,若是我处置得不妥,你将来怪我怎么办?”   徐孟州干脆利落道:“我怎会怪你?当初我被她逼得离开京城之时,便已经一刀两断了,昨日她还想取我人头,就算你不出面,我也不会留半点情面。”   盛长乐想了想,她确实有些账,应该找徐太后清算一下了。   *   阳光透过雕花窗户透进屋内,可见一名锦衣华服,模样狼狈的妇人,正抱着个一岁多的孩子,坐在屋里软榻上。   正是徐琼华,抱着怀里的麟儿,贴在孩子耳边喃喃自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现在,只剩下麟儿了……   直到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打破了屋里的寂静。   徐琼华寻着声音看去,就见是盛长乐,身着珠翠罗绮,体态盈盈的走了进来。   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不见,比起去年,现在的盛长乐因为刚生完孩子不久,红光满面,体态丰盈,□□挺拔,一身娇媚天成的气质扑面而来,叫人眼前一亮。   徐琼华一看见盛长乐,顿时面色铁青,气得喉中泛起一丝血腥味。   她想方设法要除掉的人,如今却依旧春风得意的站在她面前,人家不仅好端端活着,还越活越好了,只等着徐孟州称帝之后,便要做皇后。   原本属于她的位置,现在通通要被盛长乐替代。   而她,曾经高高在上、垂帘听政、独揽大权的太后,世上最尊贵的女人,现在却沦为一个等待处置的阶下囚。   她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走一步,错一步,一直到无路可退,最后沦落到今日这般凄凉惨淡的田地……   徐琼华都不明白自己这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机关算尽好不容易爬到了巅峰,却又一点一点将这一些败坏,把一切拱手送人……   盛长乐进屋,便轻轻抬了抬袖子,吩咐道:“请孩子出去。”   背后的人听令,便上来将徐琼华拉开,把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强行夺走。   徐琼华还想抵抗,“盛长乐,你想干什么!把麟儿还给我!”   盛长乐端着身姿,语气异常平淡,“我想干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么?我们这那笔账,是不是该算清楚了?”   徐琼华咬牙切齿,红着眼瞪着她,道:“哀家是太皇太后,你有什么资格跟哀家算账!”   盛长乐嗤笑一声,“现在都改朝换代了,你还当自己是太皇太后呢?”   徐琼华呼吸急促,道:“只要有哀家在一天,哀家就是太皇太后,麟儿就是皇帝!徐孟州这谋朝篡位的逆贼,只要哀家不写禅让诏书,他名不正言不顺,不可能得到全天下人认可,逆贼永远只是逆贼,不配坐这个皇位!”   盛长乐低眉垂眸,抚了抚袖口,漫不经心的口气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太后已经代替小皇帝拟下诏书,退位让贤,将皇位禅让给铲除奸佞、匡扶朝纲的魏王徐孟州,如今大局已定,我根本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她一双美眸,幽幽看向徐琼华,一字一句质问,“你难道还没认清事实么?”   徐琼华心下咯噔一声,脸色顿时煞白。   徐玉珠这个蠢货!已经同意禅让皇位了?   徐琼华已经面色难看至极,满目绝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盛长乐走进了一些,伏地在徐琼华耳边,道:“六郎不愿见你,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他念在昔日旧情,可以让你做一个选择。”   徐琼华红着眼,目光空洞,仰头看着盛长乐,“什么选择?”   盛长乐勾唇一笑,与她四目相对,道:“你和你那孽种只能活一个。”   徐琼华当时就气得,蹭的一下就站起来,想抓住盛长乐。   不过盛长乐灵巧的往后一躲,没有被抓到,宫人死死抓着她,将她摁得坐在了软榻上动弹不得。   徐琼华目光猩红,直勾勾瞪着盛长乐,好似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呼吸越来越急促,好似都能喷出火来。   盛长乐却只是淡然一笑,“你若是愿意除了你那孽种,六郎尚可放你一条生路,到时候你们依旧是姐弟,可以让你退居华明宫,留着皇室待遇,享受荣华富贵,颐养天年。”   说完,盛长乐抚了抚衣袖,便就此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徐琼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已经怒不可遏,只能对着她的背影喊道:“盛长乐,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个选择,看似是给徐琼华留一条生路,实则已经将她逼到了死路。   她若是当真为了活命放弃儿子的性命,这辈子苟且偷生,被软禁后宫,背负着一身的罪恶活着,倒还不如一死了之!   盛长乐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长吁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垂花门。   徐孟州一直站在外头等她,见她抱着孩子出来,才迎了上去。   男人垂目了一眼不哭不闹的孩子,又看看盛长乐,询问,“你要留她性命?”   盛长乐抿唇一笑,“夫君不愿背负残害血脉至亲的罪名,便故意推卸给我,我若是当真杀了她,恐怕什么时候夫君后悔了,又要找我麻烦,我哪里敢?”   徐孟州道:“我当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让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盛长乐别开脸,轻哼了一声。   两人正打算离开,还没有多远,便听见背后有喧哗吵闹声音传来。   回过头去,便有人匆匆过来禀报,说是太皇太后引火自焚了!   徐孟州和盛长乐匆匆赶过去查看的时候,宫苑已经燃烧起了熊熊烈火,火焰如同一条火凤一般缠绕着宫苑,在烈阳的照耀下显得愈发刺眼夺目,远远都能感觉到滔天热浪袭来。   大火燃烧得屋子内,徐琼华沐浴在炽热火焰之间,烈火一寸一寸在她身上蔓延,灼烧的痛苦铺天盖地袭来,那一瞬间,只让她感觉到无穷无尽的悔恨。   若是能重来一次,她绝不会再留下这个孩子……   最终,她无力的瘫倒下去,跟火焰彻底融为一体。   宫苑外头,侍卫进进出出的忙着提水来灭火,可是这么大的火,徐琼华定是早就被烧死了。   徐孟州跟盛长乐对视一眼,也只能长长叹息一声,盛长乐倒是出乎预料,徐琼华竟然当真选择自己死,也要留下这孩子?   怀里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眸之中倒影出那赤色火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盛长乐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也无济于事,渐渐皱起眉,侧目看着徐孟州,问道:“那现在,这孩子怎么处置?”   徐孟州道:“交给他名义上的母亲带即可。”   这孩子名义上的母亲,自然就是徐玉珠了。   徐孟州面色毫无波澜,拉着盛长乐,带着她就此离去,再也没回头看一眼,只闻到背后浓烟滚滚蔓延。   一切过往,便犹如这腾空而起的浓烟一般,烟消云散……   一个月以后,当年七月,徐孟州在众人的拥护下,受禅让正式登基称帝,改国号为魏,年号启元,定都镐京,册封发妻盛长乐为皇后。   所有有功之人,论功行赏。 第138章   盛长乐受册封为皇后,正式入主正宫。   她头戴九龙四凤冠, 身着皇后冕服, 参加完册立祭祀大礼,而后由女官牵引着, 在万众瞩目之下,拖着长长的裙摆,昂首挺胸,一步步走进皇后寝宫清宁宫。   大殿中央的红毯上, 可见美人衣着华光璀璨, 妆容精致艳丽, 一眼看去高贵而不失庄重, 骨子里透出一股独有的妩媚天成,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心下啧啧惊叹皇后之美艳无双。   盛长乐在上方皇后宝座坐下, 居高临下,俯视着下头恭恭敬敬向她行礼的诸多命妇,一时还觉得有些如梦似幻的。   她终于坐上这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了。   前世她求而不得,视为执念, 还因此丢了性命。   重生而来,原本她不想重蹈覆辙, 只想脱离狗皇帝的控制,跟徐孟州好好过日子,把欠他的都还给他的。   倒是没想到,这日子过着过着, 到最后她还是坐上了皇后之位,而且是通过这种改朝换代的方式。   前世她怎么没想到,想做皇后也不一定要嫁给李元璥,让自家夫君谋朝篡位,做了皇帝,她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做皇后了?   以徐孟州对她的宠爱程度,如果是前世,应该也会愿意为了她谋朝篡位的吧?   只可惜,她当初一心害怕跟李月容一样的结局,不愿意为徐孟州冒半点风险,因此辜负了他的一片痴心……   回想起来前世徐孟州的死……   不知道为什么,盛长乐明明已经如愿以偿了,却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堵着,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高兴。   除了盛长乐,盛长乐才几个月的儿子徐见曦被册立为太子,盛长乐的父亲沈归受册封为开国镇国公。   沈归现在已经恢复本姓,改名为盛归,带着盛长乐认祖归宗,沈寂没有改名,而是继承了沈家掌权人的位置,承袭了保留的定北侯爵位。   卫王李元珉依旧是卫王,虽然从亲王变为异性王,不过仍然享受皇室待遇,李月容和其他有功的前朝皇族,也都保留功勋爵位,赏赐颇丰。   至于徐家,除了老五徐远州功不可没,册封为秦王,谢氏册封为太后,世子夫人蒋氏被卫王妃徐宝珠接走,其余人等,全部贬为庶人,抄家流放。   徐玉珠作为前朝太后,新帝为昭示仁慈,特册封她为怀周太后,牵至华明宫居住,前朝小皇帝则贬为惠安侯,如今年幼,只能跟随徐玉珠一起住在华明宫。   册封皇后的当天,宫里宫宴上,盛长乐坐在皇后宝座,受众人仰望朝拜。   却不知,下头有人窃窃私语,传出谣言,说是熙华郡主早就过世了,现在这个皇后,是新帝思念亡妻,找回来的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根本就不是当初那个艳冠京华的第一美人熙华郡主。   这谣言传入盛长乐耳中时候,差点没把她气笑了。   她端着身姿,扶着袖口,询问,“是谁说的,传过来。”   片刻后,见一名年轻妇人被带了上来。   盛长乐抬眸一看,见竟然是老熟人,曾经的四妹妹盛长安。   盛长安当初嫁给郑二之后没多久就和离了,次年改嫁给京兆尹做继室,魏军攻入镐京时候,京兆尹主动开城门相迎,因此立了攻,得新帝赏识,盛长安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盛长乐唇角微勾,眸中含笑,询问,“这不是四妹妹么,怎么,你质疑本宫身份?”   盛长安面色微变,连忙回答,“妾身不敢,只是当初首辅夫人过世的事情,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也只是好奇,怎么皇后娘娘突然就活过来了……”   盛长安刚才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让人给听了去,还传到盛长乐耳中,更是不知自己会祸从口出。   随后盛长乐站起身来,托着裙摆,走到盛长安面前,低眉垂眸,冷声道:“那你仔细看看清楚,本宫到底是谁?”   盛长安额上带着冷汗,急促呼吸着,战战巍巍的抬起头来,对上盛长乐的目光。   只见她那桃花眼中目光犀利,高高在上,贵气逼人的模样,一身的气焰压得盛长安都有些喘不过气,根本就不敢与她直视。   这眼神动作,分明就是盛长乐本人,别人根本学都学不来的。   只不过,你以为人家早就死了的时候,人家却涅槃重生,还做皇后了。   盛长安头皮一麻,连忙道:“是妾身眼拙,一时没认出来,皇后娘娘身份毋庸置疑。”   盛长乐冷笑一声,凑到她耳边,让人不寒而栗得嗓音说道:“眼睛长着没用,不如就挖了?”   盛长安心下一沉,大惊失色,当即就膝盖一软,慌忙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恕罪,妾身只是无心之失,并非有意质疑,还想皇后娘娘念在当初姐妹情分上,别跟妾身一般见识,求娘娘恕罪……”   看她吓成那样,盛长乐冷笑了一声,警告道:“这等谣言,本宫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不然拿你是问!”   说完,盛长乐就让人扶着,就此转身离去。   盛长安看她华贵的背影彻底消失,许久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已经是魂都快吓没了。   *   盛长乐回寝宫之后,换上一身轻便的燕居服,正准备给小太子喂奶的时候,外头通传皇帝驾到。   她只得将小太子暂且放在一旁,迎上前去行礼。   新帝身着明黄色衮龙袍,风姿神貌,俊美不凡的模样,迈步走进大殿内。   在殿外时候,还是一副威震四方的王者姿态,可是进入寝殿,来到盛长乐面前之后,便立即转而满面恭维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温柔多情。   他揽过盛长乐的肩,道:“昭昭,我们不是说好了,还是跟以前一样,你又何必如此拘泥礼节?”   盛长乐笑了笑,“陛下怎么也是一朝君主,怎能还跟以前一样?”   徐孟州顿住脚步,不解的看着她,“为何不能一样?”   盛长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出口。   现在徐孟州做皇帝了,自然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样被她随意折腾的,不能像以前那样想踹他的脸就踹他的脸,想咬他就咬得他到处都是牙印,最重要的,等徐孟州后宫有了其他嫔妃……   想到这里,盛长乐便皱起了眉。   徐孟州捧着她的肩膀,弯下腰凑到她脸上,直视着她的眼睛道:“昭昭,我们依旧是夫妻,没什么不一样的,外面做做样子,私底下你还是唤我夫君,我不想有什么变化。”   盛长乐对上他灼灼目光,微微勾起唇角,坚定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而后靠在他怀里,娇滴滴的唤了一声夫君。   徐孟州问她刚刚在忙什么,她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儿子饿了,刚刚她正准备给孩子喂奶的。   徐孟州询问,“不是有奶娘么,怎么还自己喂?”   虽然一直都有奶娘,不过盛长乐先前就是自己亲自喂的,养成习惯了。   而且不喂的话,奶水太多涨得难受,也要挤出来才行。   徐孟州诡异的一勾唇,贴在盛长乐耳畔,嗓音低哑有磁性,道:“我帮你。”   而后便一把掐着盛长乐的腰,将她打横抱起,迈着大步,朝着内殿走去。   至于孩子,只能由奶娘给抱走了。   寝殿之内软榻上,徐孟州熟练解开盛长乐的衣带,还被盛长乐抓着手往外推。   她涨红着脸,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干什么啊?”   因为徐孟州先前守孝,盛长乐生孩子,所以这都已经一年半没同过房了,所以盛长乐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还稍微有些奇怪   徐孟州目光猩红,呼吸炙烫,面对着怀里千娇百媚的美人,看着那因为生孩子愈发挺翘诱人的雪峰,他早就觊觎已久了。   先前要守孝三年,这么久能看不能吃,自己强行忍着,徐孟州心里是绝望的。不过现在不同了,他登基称帝,做了皇帝之后,皇帝的孝期自然跟普通人不同,寻常人的守孝二十七个月,皇帝守孝二十七天,所以他孝期算是早就过了。   一想到这里,男人呼吸愈发粗重,脑中念头也愈发强烈,他早就想尝尝儿子每天吃的这个到底什么味道。   他将盛长乐交领衣裳拉开,敞出一片雪白丰盈,一把揉进手心里,酥软得好似能捏成任意形状。“昭昭不是说难受么,夫君帮你挤出来。”   说着男人便手掌握住,低头埋进她的怀里,一口吞下熟透的诱人果实,那一瞬间,香甜果汁溢出,充盈在口齿之间,喉结滚动,一口一口的吞下。   盛长乐埋头看着眼前黑溜溜的脑袋,呼吸都快停止了,脸颊雪白的肌肤染上一片绯红霞晕。   她羞耻的咬着朱红唇瓣,眼前雾蒙蒙的,胳膊软绵绵的,用力将男人往外推,“谁让你这么挤了!”   不过她没推出去,反倒是被男人压在软榻上,将她的一双手拿过了头顶,“昭昭,不许动。”   他高大修长的身躯盖在她身上,黑影将小小的身躯笼在下,低头压上了她的唇,粗重而又炙热的呼吸,一口一口迎面而来,喷到她脸上。   他故意将一口水送入盛长乐口中,腥味呛得她快要窒息,本来难以下咽想吐出来的,却被男人捏着下巴逼迫着吞了下去,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他还问她,“昭昭,味道如何?”   盛长乐羞耻不堪,咬着唇不回答,一转眼又被他撬开唇齿,越来越烫的嘴唇,渐渐好似都要融为一体。   在热烈的攻势下,盛长乐热得都浮出了一阵香汗,身子不争气的变得瘫软无力,好似都被烈火融成了一滩水。   暖帐之内,一夜娇莺恰恰啼,天籁之音回房在宽敞空旷大殿之上,声声入耳,袅袅不绝,只让男人愈发热血沸腾,好似要将压抑已久的洪流统统爆发出来。   一晚上,盛长乐嗓子都已经哑了,被折叠成各种形状,前所未有的狂风骤雨让她实在承受不住,只能苦苦哀求。   倒是没想到,打了一年仗,一年没开过荤的徐孟州,比起曾经有过之而无不及。   断断续续,或有或无的,不知几次之后,盛长乐像是被碾碎了似的,瘫软无力,双腿颤抖的依偎在男人怀里,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连骂他的力气都已经使不出来了。   男人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目光依旧灼烫,久久看着怀里的美人,好似还意犹未尽的,捧着她的脸,贴上她的唇又啄了一口。   盛长乐嘴唇又红又肿,火辣辣的好似没有皮肤,还不乐意的蹙了蹙眉。   徐孟州将她揽入怀里,手掌抚着她的脸,哑着声音,贴在她耳畔,动情的说道:“昭昭,你可知道我多爱你?”   盛长乐心里还在埋怨,所谓的爱她,大概就是把她折腾成现在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   男人又问她,“你呢,你心里可有我?”   盛长乐只当是再寻常不过的情话,本来还没放在心上,甚至因为受尽欺负,不想理他,所以紧紧抿唇,没有回答他的话。   徐孟州早就已经设想好了,等到他让盛长乐当上皇后这天,就是他跟她坦白之时,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也不知道,盛长乐若知道他也是重生的,会是什么表情?   想一想,徐孟州便有些迫不及待。   他唇角微微勾起弧度,贴在盛长乐耳畔,又问她,“昭昭,你不是说,比起首辅夫人更想做皇后么。现在如愿以偿,心里可有我了?”   起初盛长乐还迷迷糊糊的,只回答:“你记错了吧,我明明说的比起皇后更想做首辅夫人。”   徐孟州道:“我没记错,上元夜,你就是这么说的。”   提到上元夜,盛长乐浑身一震,这才反应过来,徐孟州所指的是前世上元夜,大仪殿上,她曾经说过这一模一样的话。   这意思,徐孟州,他是重生的?   盛长乐心里瞬间炸裂开来……   她浑身僵住,抬眸与徐孟州对视。   就见男人双眸深邃,正垂目下来幽幽看着她。   盛长乐屏住呼吸,脸色愈发难看,一时细思极恐。   徐孟州什么时候重生的?那他岂不是前世的事情都知道?知道她曾经背叛他还害死了他?   他若是刚刚才重生,那就太可怕了。   他若是早就重生了,那就更可怕了!   徐孟州的指尖划过盛长乐的脸蛋,本来是一如刚才温柔的语气,此刻听起来却有些诡异,“昭昭,你莫不是忘了前世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可要我提醒提醒你?”   前世……果然他真是重生的!   盛长乐冷汗直流,也只能假装听不懂,硬着头皮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徐孟州轻笑一声,“我早就什么都知道了,你不承认,可是要让我将证据一一说给你听?”   盛长乐突然想起来,以前徐孟州说他梦见自己被一箭射死了,那一阵子还总问一些奇怪的问题……莫不是当初就是在试探她,已经确定她是重生的,她却浑然不知?   她害死了他,他肯定会报仇的,所以,说不定他正盘算着先让她如愿以偿,然后再狠狠报复她,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现在都当上皇帝了,想报复她,还不跟摁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盛长乐越想越心虚害怕,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是对上男人那“早就看透一切”的眼神,她想装傻,估计是装不下去的。   想了想,她也只好心下一横承认了,问,“所以,你也重生了?”   徐孟州微微点头。   盛长乐咽下一口唾沫,手心都冒出了冷汗,眼前上一刻还肌肤相亲,你侬我侬的夫君,此刻对于盛长乐来说,更像是来找她索命的鬼魂一样可怕,贴在一起的肌肤,都烫得她浑身不自在。   一瞬间静寂无声,不知多久,还是盛长乐出声,打破了宁静,开口说道:“既然前世的事情你都记得,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前世是我鬼迷心窍,自知大错特错,不可饶恕,你若是想要找我报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都是我罪有应得,我愿意承担……只望别为难曦儿,他怎么说也是你的骨肉……”   盛长乐还没说话,便被徐孟州拉进怀里,捧着她的脸,额头顶着她的额头,打断了她的话,“昭昭,我不想听这些……”   盛长乐被他挨得这么近,都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浑身僵直着问,“那你想听什么?”   徐孟州道:“我想听,现在,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的。”   盛长乐立即应道:“自然是,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你难道感觉不到我的心意么?”   徐孟州想了想,又问了一个他一直很想知道的事情,“那前世的五年,你有没有爱过我?”   盛长乐愣了愣,抬起眼眸,眸中含着盈盈眼泪看着他。   她若是说没爱过,徐孟州会不会一怒之下掐死她?   盛长乐打了个寒颤,只好流着眼泪,回答,“自然爱过,上元夜那天,我不知道李元璥要杀你,等我反应过来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我心下懊悔至极,痛不欲生,随后便饮下一杯毒酒,殉情而死,想去陪你……   “却不知,醒来之后回到我们还没成亲的时候,一切重新来过,我当时便在想,这辈子定要与你好好做夫妻……”   她泪流满面,楚楚动人的模样,说得是情真意切,徐孟州差点就信了。   徐孟州黑着脸,看着她,问:“你当真为我殉情?”   盛长乐含泪与他对视,果断点点头,虽然她是被逼殉情的,可也算是殉情吧?反正徐孟州死在前面也不知道,随她怎么说。   反正她宁死也不想让徐孟州知道,她是被李元璥给毒死的,那就太丢脸了。 第139章   今日之前,盛长乐一直以为一切尽在掌控, 以为徐孟州被她吃得死死的, 这辈子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仗着男人对她的迷恋, 对她的宠爱,对她的百依百顺,总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直到现在,仿佛迎头泼了一碰冷水, 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这男人明明早就看破了她那一套, 只不过没有说破一直在配合着她演戏罢了, 而且一演, 不知演了多久, 甚至盛长乐都完全没有察觉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重生的。   盛长乐抬眸,小心翼翼的审视着徐孟州。   他那张一如既往美如冠玉的俊脸, 昏黄灯光的映照下,可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唇如刀削, 一双凤眸之中投射出深不可测的光芒。   明明是他朝夕相处的夫君,再熟悉不过的一张俊脸, 此刻对于盛长乐来说却异常陌生。   她头一次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头一次觉得琢磨不透这男人的想法,更不知他这俊美好看的外表之下,到底藏得有多深。   两人对视良久, 心思各异。   徐孟州眸光渐渐暗沉下去,心下隐隐作痛,掌心捧着她的脸蛋,额头顶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昭昭,你还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他伤心的是,事到如今,她竟然还在骗他。   明明前世她就是被李元璥毒死的,却还谎称是给他殉情……   前世盛长乐出卖他,李元璥围剿他,其实并没能要徐孟州性命。   徐孟州那日穿着蚕丝甲护住心脉,身受重伤,勉强捡回一条命。   原本他是想,等他今后杀回去找李元璥报仇,再让盛长乐后悔莫及的,谁知一转眼便听闻盛长乐的死讯,她是死在他前面的。   徐孟州得知盛长乐死了,还有些难以接受,便服用虎狼之药,强行撑着负伤的身体,与先前安排的人里应外合,杀入皇宫。   李元璥和盛长宁都被灌下毒酒而死,算是为盛长乐报了仇,最后盛长宁临死前生下的皇子登基继位,徐太后抱着孩子垂帘听政。   至于徐孟州,因为用过烈药,强势太重,加之他本也无心苟活,没多久便重伤不治而亡。   再醒过来,他已经回到了一切开始之前。   重活一世,他一切都已经看得风轻云淡了,唯有盛长乐,是他想放也放不下的执念。   他依旧与她结为夫妻,通过重重困难,成就一代帝后。   徐孟州知道盛长乐这辈子对他是全心全意的,感觉他们夫妻共患难走到今日这一步已经是圆满了,所以才想跟她坦白一切。   谁知,这个小坏东西,还不肯老实交代,还要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想起来徐孟州就气得想呕血,一时又爱又恨,都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盛长乐以为他指的是前世伤透了他的心,惊恐之下,也只能先向他示好,抽泣着,软声软气的说道:“我知道前世都是我的错,我曾经背叛你伤害你是事实,可我爱你也是真的,只可惜直到你死了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意,为时已晚……   “好在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辈子便是想好好弥补你,将前世欠你的都还给你,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若记恨前世我背叛你,想要我的命,我也无话可说。”   徐孟州轻抚她的发,“我怎舍得要你的命?昭昭,我们早就扯平了。”   早在当年盛长乐为他挡那一下,险些丢了性命,到现在背上伤口还在,他们的恩怨早就已经扯平了。   盛长乐机警的看着他,试探询问,“你不追究么?”   徐孟州贴在她耳边,警告说道:“我可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以往的事情,我可以一概不追究,但是从今往后,我要你一心一意的爱我,不许再伤我的心了,如若不然,我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前世万箭穿心的痛,我到现在还难以磨灭,若是你再伤我的心,说不定我会让你也尝一遍那种滋味。”   盛长乐想一想万箭穿心那景象,便头皮发紧,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应道:“夫君若是愿意不计前嫌,我自然跟以前一样一心一意的爱你,绝不会再伤你的心!我发誓!”   徐孟州轻笑,“那就好,记得要每日让我知道你有多爱我,不然我很容易伤心的,你也不想看我那么伤心吧。”   盛长乐连连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我知道!夫君放心。”   徐孟州满意的勾了勾唇,将她小小的娇躯圈在怀里,安抚着她,跟往常一样说道:“睡吧。”   随后徐孟州便闭上眼睡了,男人口中呼出灼烫的气息喷在盛长乐耳侧,她都觉得毛骨悚然的,丝毫不敢动弹,更是久久无法合眼。   虽然徐孟州说他不追究,可盛长乐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很不安心,几乎一夜都没能合眼。   她也不记得,她是何时昏昏沉沉睡过去的。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候,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芙蓉帐上映出一对男女身影,伴随着剧烈摇晃,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春意。   女子白皙胜雪的肌肤已染上片片潮红,从脸蛋一直延伸到颈子,那般颈项细嫩纤秀,似乎稍微一用力便能轻易折断。   一只大手缓缓攀上她的颈子,一转眼,男人脸色突然一变,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原本还沉浸在男女之欢中,突然之间被这么一双手扼住了喉咙,一时几近窒息。   盛长乐惊恐至极,瞪大双眼,嘴唇半张半合,想要掰开掐着她喉咙的这双手,可是用尽力气也无法掰动半分。   男人原本俊美的脸上,已然被鲜血糊了一脸,看上去惊悚可怕,面目狰狞的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我要你偿命!”   盛长乐无法呼吸,只能手脚乱蹬,不停挣扎抵抗,直到惊叫着一声“不要”,猛的从噩梦之中惊醒过来。   她蹭的一下翻身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因为呼吸而剧烈起伏,额上已然蒙上一层香汗。   她赶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反应过来只是一个噩梦,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想起来梦见徐孟州在她们欢爱时候要掐死她,那景象真实得好像发生过似的,她还久久心有余悸。   她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左右环顾一眼,感觉到身上腰酸背痛,双腿发软,许久才回想起来,现在徐孟州已经称帝,她也已经做了皇后,入主清宁宫。   昨夜徐孟州原本是睡在她身边的,现在身边位置却是空荡荡的,徐孟州已然不见踪迹,估计是时辰已晚,早就上朝去了。   想起来徐孟州重生的事情,结合起昨夜的噩梦,盛长乐脸色愈发难看。   她觉得,前世的嫌隙事关生死,徐孟州就算嘴上说不追究,心里肯定暗暗记恨着的。   就算他现在暂且不杀她,可当今后她容颜老去,或者稍微惹怒了他,他对她心生厌弃,便会将前世仇恨统统搬出来算账。   就像她那个皇帝舅舅一样,曾经对元后也是深情不移,可后来还不是因为徐琼华插足,移情别恋,废掉元后,还将元后打入冷宫,最后元后被逼自尽。   这么算起来,她估计早晚也会失宠的,到时候她和儿子,会不会比元后和废太子还要凄惨的下场?   越想盛长乐愈发心下忐忑。   特别是当她抱着儿子的时候,想起来儿子要被她连累,前途渺茫,就暗暗有些痛心。   她也只能,先看徐孟州的脸色行事,绞尽脑汁的,每日都让他知道她很爱他,最有效的法子就是床上的时候主动讨好奉承他。   徐孟州对此很是满意,每日忙完朝堂的事情,便迫不及待的来清宁宫找盛长乐,除了吃饭就是行鱼水之欢,几乎没有别的事情做,好一阵子只要有空都是在床上度过的,男人就像是想将一年多没吃到的肉,一口气吃回来似的,总是欲求不满。   盛长乐三天两头下不来床,外头传言皇后身子不太好,容易患病,动不动就病倒卧床不起,只有盛长乐知道她受的是什么罪。   以前也没感觉这男人禽兽到这种地步,难不成是登基称帝、君临天下之后,也没人管得了他了,愈发的肆无忌惮?   现在新帝刚刚登基,朝堂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持有凤印掌管后宫的则是盛长乐,后宫如今人很少,除了皇后,便是新帝的母亲谢太后。   因为小太子才几个月,不方便抱着出去,所以每次谢氏想看小太子就是自己过来清宁宫探望,盛长乐时常也过去给谢氏请安,其余时候则是带孩子,或者管理后宫事务。   为了不让徐孟州处处监视她,盛长乐已经背地里,悄悄的,一点一点将清宁宫的人都换成了她信得过的人手。   清宁宫时常进进出出的,无非就是些朝廷命妇,最常来看盛长乐的就是李月容。   盛长乐还有些担心李月容何去何从,该不会真的打算嫁给她那个表哥霍青吧?   想了想,盛长乐决定跟徐孟州商量一下,给沈寂和李月容赐婚,不然李月容这都十八了,他们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徐孟州是不打算干涉他们的事,李月容既然跟别人有了婚约,再给她赐婚,岂不是强夺人.妻。   盛长乐皱着眉道:“他们就是口头婚约!再说了,是那个霍青用卑鄙手段得来的!”   徐孟州愣了愣,垂眸看向盛长乐,目光灼灼,突然道:“昭昭,你也是我用卑鄙手段得来的。”   盛长乐愣了愣,对上他的视线,还觉得有些奇怪,不是李元璥自己赐婚的么?难不成,徐孟州还从中做了些什么? 第140章   徐孟州自然是早就盯上盛长乐的。   当年她年纪尚小时候,远远看去, 只觉得这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的很是好看, 直到后来,才几个月没见, 再看见她时候,是那年的祭祀典礼上,她作为皇室贵女领舞祭祀。   那一眼看去,娇艳绝色, 媚态入骨, 徐孟州差点魂都丢了, 回去之后连续好几夜都梦见她, 从那之后看她的眼神都按捺不住心头的肖想。   不过因为早就知道盛长乐跟李元璥青梅竹马, 成双成对的,徐孟州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她, 她及笄那年,眼看着就要被送进宫去了。   那时候,李元璥正好询问徐孟州,说是他这么大了还没成家, 想给他赐婚,问他喜欢什么样的, 京城贵女随便他挑。   徐孟州便回答,美貌的。   李元璥笑问,首辅觉得怎样的才算美。   徐孟州抬眸幽幽看着李元璥,唇边含笑, 语气毫无波澜,回答,熙华郡主那样。   李元璥当时表情就僵硬了,好似还略微恼怒,毕竟,盛长乐早已经是内定的后妃,这相当于臣子觊觎皇帝的女人。   起初李元璥假装没听懂徐孟州的意思,后来徐孟州给他施压,煽动他,逼迫他,最终他迫于无奈,才赐下了这门婚事,忍痛割爱,将盛长乐让给了徐孟州。   所以,说到底是徐孟州为了一己私欲,插足他们青梅竹马的二人,硬生生的将他们给棒打鸳鸯,拆散了,不然盛长乐恐怕早就进了李元璥的后宫,早就做了李元璥的皇后。   前世,盛长乐嫁入徐家之后,徐孟州怕她觉得嫁给他委屈,一直小心翼翼将她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只望她能早日忘了她的皇帝表哥,安安心心跟他做夫妻。   谁知,他用了五年时间,终究没能得到她的心,最后以悲剧收场。   徐孟州的手掌抚过盛长乐的脸蛋,指尖细嫩如脂的触感总让他不忍松手。   他问她,“昭昭,李元璥呢,你对他可用过真心?”   盛长乐想了想曾经年少时光,眸中闪过一缕神伤,喃喃回答,“或许有吧。”   徐孟州顿时皱起眉,他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给自己找不痛快。   盛长乐立即敏锐的感觉到他脸色不太对劲,周围空气都冷了几分,惊得头皮一麻,赶紧改口,“不过那是年少时候的事情,早就已经没有了,昭昭心里只有夫君你……”   徐孟州眸子阴暗的看着她,“当真?”   盛长乐连连点头,挤出一丝微笑,将脑袋埋进他锁骨之中,胳膊抱着他,“自然当真,昭昭最爱夫君,心里再容不下别人。”   她的声音宛若娇莺,悦耳动听,顺着耳朵流进徐孟州心里,让他心底都是酥酥痒痒的。   徐孟州满意的唇角微勾,捏着她的下巴,埋头贴上去,便将她整个人压在怀里。   灼烫的呼吸在蔓延,帷帐内轻吟浅唱。   男人的大手,轻易便将盛长乐的两只手腕一把都捏在手心里,不知从哪抽出一根绸带,将她手腕绑在一起。   白皙纤细的手腕上,鲜红绸带随着动作左右摇晃,将手腕上的肌肤都勒出了粉红的痕迹。   盛长乐被绑着手爬在床榻上,难以承受的撞击自身后一阵一阵袭来,好似一下下撞在她心口上一般,让人几近窒息。   一夜翻云覆雨,又是几乎骨头都被拆散了似的。   *   李月容的婚期在当年十月,是以皇室公主的待遇从宫里出嫁。   凤阳阁内,皇后盛长乐亲自为她送嫁。   就见李月容一身凤冠霞帔,妆容精致艳丽,正面无表情的坐在镜台前梳妆打扮。   盛长乐在一旁劝说,“表姐,你可想清楚了,当真要嫁给那个霍青?”   李月容不苟言笑,手指抚着袖口,只回答,“先前都订好的,怎能不嫁?”   舅舅舅母对李月容都很好,而且对他们两兄妹又恩重如山,虽然她不喜欢表哥,可表哥很喜欢她,非要娶她,她总不能让舅舅和舅母失望。   盛长乐看着她,便焦头烂额的。   前世李月容倒是与心上人终成眷属,可是却没能好好活下去,难不成,这辈子虽然能好好活下去,却不能跟心上人在一起了?   李月容就这么盖上喜帕,被命妇簇拥着送上花车,一路红妆十里离开皇宫。   外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欢天喜地的热闹景象,花车之内却显得异常萧条落寞,只有李月容一动不动愣愣坐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像一般。   听着外头的喧哗声响,过往种种从眼前掠过,她却心情愈发沉痛。   想起来曾经一头撞在男人怀里的尴尬景象,她当时落荒而逃,面红耳赤,心跳久久都没能平复下来……   本来她是强忍着的,可想到这里,终究还是忍不住,豆大的泪水,如同晶莹剔透的珍珠一般,啪嗒啪嗒止不住往下掉,一滴滴落在大红色的袖子,不多久便浸湿了一片。   拜完天地,送进洞房,李月容一直坐在喜床上等待,一边无声无息的哭泣,都不知哭了多久,已经哭得眼睛红肿,泪水花了妆容,侍女帮她又补上妆容。   原本霍青和沈寂一样,一直都在追求李月容,李月容一向以为,好像嫁给谁都差不多。   从未想过,当真随便嫁了,心里会这般痛心难过。   直到外头渐渐安静下来,新郎被人簇拥着送进洞房之内。   一转眼,男人便带着一身的酒气,坐在了李月容身边。   李月容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片刻后,在红娘的指引下,新郎挑起喜称,揭开了李月容头上的盖头。   因为不想让表哥瞧见她哭红的眼睛,李月容一直垂目看着地面,许久才抬起头来瞄了他一眼。   可是只看了一眼,李月容已经惊呆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她顿时瞪大双眼,错愕的看着面前穿着喜服的新郎,许久才吐出一句,“怎么是你?”   面前的男人身姿魁梧挺拔,因为穿上喜服,盖住了久经沙场的一身煞气,面容也比寻常看起来温和俊美许多。   只是让李月容出乎预料的是,新郎竟然不是霍青,而是沈寂?   她愣在那里,一头雾水,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沈寂与她对视,回答:“就是我……”   李月容蹭的一下站起来,这才恍然大悟,“好啊,你们串通起来整我!”   回想起早上盛长乐脸上诡异的笑容,李月容现在才反应过来,肯定就是她在背后搞鬼,明明早就知道今日她是嫁给沈寂,竟然故意瞒着她,害得她哭得这么伤心!   看李月容好似生气的模样,沈寂连忙将她拦住,“殿下,我们都拜过堂了,生米煮成熟饭,现在反悔则来不及了,不如就将就一下?”   李月容一时又气又恼,气得呼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嘴巴撅得老高,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沈寂看她这么生气的模样,感觉好像事情有些严重,只怕今日这亲成不了了,眉头皱起,道:“是我的不是,没有提前告知殿下今日要娶你过门,殿下若是不愿意这门婚事,暂且忍一忍,我们今后再和离……”   李月容瞪着他,一时嘴快,脱口而出,“谁说不愿意了!”   沈寂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你愿意?”   李月容自然是愿意的,她还以为要嫁给表哥了,这辈子再也不能跟沈寂在一起,昨夜就哭了一夜,今日也忍不住流泪不止,不知心里多伤心难过。   谁知盖头揭开之后,看到的竟然是沈寂,她感觉就好像在做梦一样,一时又惊又喜的。   生气的是,竟然她被骗了还不知道。   她一时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憋得一脸涨红,娇羞的低下头,紧紧抿唇不说话。   不说话就当是默认愿意了,沈寂当即心下大喜,憋着笑,整个人都快乐开了花。   两人喝合卺酒的时候,李月容还噘着嘴,生气的白了一眼沈寂,都不想搭理他,匆匆敷衍了事。   直到将人叫退出去之后,新婚夫妻并排坐在床前,屋里死一般的寂静无声,只有暖黄烛火在床帐上摇晃。   还是沈寂先开了口。   他侧目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月容,见她黑着脸,嘴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皱起眉担忧询问,“殿下别生气了?”   李月容没好气道:“我自己成亲之日,要嫁给谁都不知道,能不生气么?”   沈寂看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却憋不住心下喜悦,眸中不自觉流露出笑意,好声好气的说道:“是我不该,殿下若是生气就打我吧。”   男人抓着她的手,往他身上打。   李月容打得手疼,连忙往回缩,可是身子一个不稳,便整个跌进了男人怀里。   软玉娇香入怀,沈寂脸上笑意更甚。   李月容撞进火热结实的胸膛,本想挣扎逃出去,却已经被男人的胳膊死死箍住,不肯放手。   他肖想她已经有两年了,现在总算是抱得美人归,自然是紧紧箍在怀里,又怎舍得再松手。   一件件大红喜服被扔出帷帐,随意扔在地面上,两个交缠的身影在暖黄火光下摇晃,炙热的呼吸蔓延开来,一室春色旖旎。   ……   与此同时,盛长乐正在清宁宫内,得意自己的计划顺利完成。   沈寂开心了,霍青可就没那么开心了。   徐孟州好不容易才给她收拾完了烂摊子,回来就看见始作俑者正坐在贵妃榻上,笑颜如花的吃橘子。   本来男人气冲冲的回来,想找这个惹事精算账的,可是看见她的一瞬间,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算了,活该他摊上。   作者有话要说:  QAQ这是昨天欠的,啊啊啊,我继续码,希望能把今天的补上,   感谢在2020-01-27 02:55:33~2020-01-28 21:4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哥德巴赫正猜想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学霸重启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云_ 58瓶;宝贝三五五 36瓶;憨憨、40731350 10瓶;3683385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夜里,盛长乐急促呼吸着, 猛然惊醒过来, 蹭的一下坐起身。   这动静将身边徐孟州吵醒,男人睡眼惺忪, 翻身坐起,凑上去询问,“昭昭怎么了?”   盛长乐看见男人那张脸,明明眉清目朗, 俊美如玉, 满目柔情脉脉, 可她却好似见鬼一般, 吓得赶忙后退了一些, 抱着膝盖缩在床角,带着细汗的脸蛋上面色越发苍白。   感觉到她眼中的惧怕, 徐孟州渐渐皱起了眉,担忧询问,“可是又做噩梦了?”   她最近,三天两头做噩梦。   盛长乐将脑袋埋在膝盖里, 许久没有说话。   徐孟州目光柔和下来,凑上去, 抬起胳膊,将瑟瑟发抖的身子搂入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问她,“昭昭别怕, 跟夫君说说梦见什么了?”   想起那个噩梦,盛长乐很害怕,鼻子一酸,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的。   她抽泣说道:“我梦见太后浑身是血,要掐断我的脖子……她说过的,做鬼也不会放过我……”   其实她梦见的是徐孟州浑身是血,要掐断她的脖子,最近总是做这种噩梦,害得她白天看见徐孟州还是心惊胆战的。   徐孟州扶着她躺下,搂在怀里安慰,“她已经死了,再也不能伤害你,别怕。”   盛长乐被他抱着,还浑身有些僵硬。   这种日子,她过不下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良心不安,这阵子她噩梦连连,没睡过一个好觉。   次日一早,盛长乐在旁伺候徐孟州更衣,换上衮龙袍,准备前去上朝。   徐孟州刚坐上皇位几个月,现在正打算集权稳固地位。   所以临走之前,徐孟州便交代给盛长乐一件事,他捏着她的小手,说道:“昭昭,我想让你帮我个忙,劝劝你爹交出兵权……你也知道,当初宁国公府的事,应该引以为鉴……”   徐孟州就是外戚出身的,深知外戚放权的弊端,现在坐上皇位,为杜绝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自然要削弱盛归手上的势力,毕竟现在放眼望去对他威胁最大的就是盛归。   盛长乐一听,脸色就不太好看,“我爹帮你打下大片江山,陛下这才刚坐稳了皇位,就要开始卸磨杀驴么?”   果然,徐孟州只是因为忌惮她爹,所以才暂且留着她。   现在他想对付她爹,肯定是想等她没了这个靠山,到时候就可以随便怎么揉搓她了。   徐孟州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颇有威望,若是他肯交权,为天下表率,我才好劝其他人效仿,他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不会少了他好处的。”   盛长乐一脸不悦,“陛下何不亲自跟他说。”   徐孟州道:“我想得到你的同意,你若是不同意,那这件事就算了。”   那意思,若是盛长乐愿意劝她爹,也算是同意这件事了。   可是,就算她不同意又能如何,这件事当真就算了?说不定徐孟州就打算强取了吧!   盛长乐表面上只能答应下来,“我试试吧。”   徐孟州抿唇轻笑,弯下腰,凑到她脸上,落下一个吻,而后才出门离去。   盛长乐看着那明黄色高大伟岸的背影,心里愈发忐忑。   *   当天,盛长乐便将盛归请到了清宁宫说话。   关上房门之后,盛长乐便将徐孟州的意思说给盛归听了。   她还道:“爹爹,你辛辛苦苦,抛头颅洒热血的帮他打下大片江山,他一转眼就要对付你,也太不厚道了!”   盛归早就知道,他有些功高盖主,若是不退隐交权,换谁坐上皇位,估计都要拿他开刀,所以好像也在预料之中。   盛归眉头紧拧,长叹一声,回答,“不知你意下如何,爹爹都听你的。”   盛长乐愁眉苦脸叹息道:“他想要给他也罢,可要是交出兵权之后,他要对付我们父女怎么办?”   “他不至于对付我们吧?”   盛归似乎看出来些什么,感觉盛长乐最近脸色不太好看面容也清瘦了许多,一双眼睛里满布血丝,还有些疑惑,“圣上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徐孟州这两年如何待盛长乐,盛归都是看在眼里的,要不然因为这女婿对他女儿这么好,他又怎会心甘情愿帮他打天下?   当初徐孟州为了盛长乐差点跳崖,后来李元璥在阳城劫持盛长乐,徐孟州也是毫不犹豫放弃攻打镐京,回阳城去救她母子。   倒是不知,没坐上皇位的时候,他们两夫妻你侬我侬的,现在经历重重磨难,坐上皇位了,却好似生出嫌隙了?   盛长乐抬眸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只转而询问:“爹爹,我想问你个问题。”   “说吧。”   “若是有人背叛过你,还帮着别人害死了你,你会原谅她么?”   盛归垂目看了盛长乐一眼,道:“不打死她算好的了。   盛长乐心下一沉,便知道,果然是如此。   对于盛长乐突然问的问题,盛归还有些莫名其妙,“闺女,跟爹爹说说,怎么回事?你何时背叛过他么?”   盛长乐点头,面色愈发沉凝,可是要她仔细说清楚,她也不知从何说起。   她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一个念头,这皇位,这天下,包括儿子,都可以给徐孟州,她现在只想跑路,不然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再面对他,一辈子生活在噩梦之中。   *   晚上,徐孟州便询问盛长乐跟她爹谈得如何。   盛长乐如实回答,说是盛归已经同意了。   徐孟州大喜,拉着盛长乐过去坐在他腿上,搂着她解释说道:“昭昭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爹的,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今后我们能高枕无忧,有我保护你就够了……”   盛长乐指尖封住他的唇,连忙打断道:“我知道,夫君这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不必解释……”   徐孟州望着她,“你不怪我么?”   盛长乐挤出一抹微笑,点点头。   她抬眸看着眼前这张俊美如玉的脸,她朝夕相处的夫君,回想起他们这辈子的点点滴滴,心里愈发堵得难受。   若是徐孟州没有重生就好了,她还可以将他当成另外一个人来对待,她可以尽力弥补他,安慰自己前世那些事在他身上都没有发生过,这辈子她一直对他很好。   可是他也重生了,他记得前世发生的一切,也记得她当初犯下的错事,盛长乐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   不仅仅是因为害怕他,也因为实在没办法面对,倒不如结束这一切。   盛长乐捧着徐孟州的脸,伸长脖子,主动凑上去贴上了他的唇。   男人立即勾着她的后脑勺,给与最炙热的回应,好似恨不得把她吞入腹中,很快一股熊熊烈火便将她包围,燃烧殆尽。   她能做的就是尽力的讨好迎合他。   她两条胳膊勾着男人的脖子,面对面趴在他肩膀上,流着眼泪,紧紧抱着他。   感觉到冰凉的眼泪落在肩膀上,徐孟州贴在她耳边询问,“昭昭怎么哭了?”   他都还没开始折腾她呢,现在哭也太早了一些。   盛长乐趴在他肩头上,哭得泣不成声的,“我怕夫君不要我了……”   徐孟州将她脸上的泪轻轻吻去,“怎么会,我怎舍得不要昭昭。”   盛长乐呐呐道:“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苑,美女如云的……我只想求陛下,就算将来厌弃我了,也要好好对我们的儿子。”   徐孟州再三重复他不会,盛长乐埋在他肩膀里,久久没有说话。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子,只希望徐孟州能够好好对待他,她便让徐孟州发誓永远不会废太子,徐孟州发过誓,她才放心了许多。   次日,盛长乐一整天都将肉嘟嘟的小家伙,抱在怀里,逗他,哄他,都舍不得松手。   她捏着小太子的脸蛋,“曦儿,叫母后。”   可是小太子才□□个月大,还不会说话,只会“呜呜嗷嗷”的叫上几声,在母亲怀里,手舞足蹈的好像很是开心。   她还真舍不得他。   除了儿子,盛长乐还在宫里办了个梅花宴,请大家前来闲谈几句,多看几眼,就当是道别了。   徐宝珠现在怀孕几个月,正挺着个大肚子,李月容刚刚成亲,现在正是红光满面的时候。   大家都以为盛长乐过得很好,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受着怎样的折磨。   至于徐孟州那边,盛归已经主动交出所有兵权以示表率,徐孟州的计划也很成功,其他人看见盛归都交了,在徐孟州的威逼利诱之下,也纷纷交出兵权以表忠心。   回过头,徐孟州还特意感谢了盛归,“此番还要多谢盛公鼎力支持,事情才进展得如此顺利。”   盛归轻笑道:“陛下言重,都是臣分内之事。”   徐孟州便又询问他,“盛公有什么条件直说吧。”   盛归想了想,道:“臣以前的事,陛下也是知道的,臣自从改名之后,便再也没回过家乡,如今恢复本名,光宗耀祖,也应该回去给父母上一炷香,再看看兄弟姐妹可还有人活着,恳求陛下恩准臣返乡祭祖,别无他求。”   徐孟州点头,“这点小事,何须求朕,想去就去吧。”   盛归道:“臣其实是想带着皇后娘娘一起返乡,所以才恳求陛下,陛下也知道,皇后娘娘应当回去认祖归宗的。”   先前只是托人去办了此事,盛长乐还没有亲自去过父亲的家乡祭祖。   果然提起盛长乐也要去,徐孟州便渐渐皱起了眉,因为他现在肯定是走不了的,不可能陪着盛长乐去,若是当真要去,只能盛归带着她回去。   一想到盛长乐要离开他的视线,徐孟州心里就有些发慌,所以有些犹豫不决。   盛归道:“臣就这么个小要求,若是陛下不允,那就算了吧,皇后娘娘毕竟身份不同了,这么离开皇宫确实有些不妥,是臣唐突了,还望陛下恕罪。”   这话里的意思,人家把一辈子的心血都给他了,想带着女儿回乡祭祖都不允许,明显很是让人失望。   徐孟州忙道:“不是朕不允,只是朕也不能陪她去,有些放心不下。”   盛归轻笑,“陛下大可放心,皇后娘娘跟着臣,臣必定有能耐保全她毫发无损,而且此去最多一个月就能回来。”   盛归的能耐,徐孟州也是亲眼见识过的,若是世上要找出一个让他放心将盛长乐交托的人,也只有盛归。   思来想去,徐孟州最后还是答应了盛归的请求,恩准他带着皇后返乡祭祖认亲,认祖归宗,并且派给他一队人马,到时候保护盛长乐周全。   盛长乐知道,徐孟州把她看得很紧,紧得恨不得攥进手心那种,若是想离开皇宫,逃离他的视线,没那么简单,所以串通父亲想出这么个计划来。   得知徐孟州答应之后,盛长乐如释重负,赶忙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盛长乐正在收拾她的衣裳首饰的时候,徐孟州突然从背后冒出来,一把掐着她的酥软腰肢,将她搂住,贴在耳边道:“昭昭,你此去可要小心些,我就不陪你了,不过有你爹在,应该不会有事。”   盛长乐抿唇微笑,尽量镇定自若,一切照常,不要给徐孟州留下什么破绽,只在心里默默道别。   过了两日,准备周全之后,盛长乐便由官兵仪仗队护送着,坐着游船,跟随盛归一起返乡祭祖。   徐孟州只把盛长乐送到了船上,便眼睁睁看着游船离开港口,渐渐远去,最后彻底消失在江面上。   盛长乐离开京城之后,徐孟州便心下有些不安,才两日没见到她,已经如隔三秋,思之如狂,晚上更是孤枕难眠,心里焦灼不安的。   男人当时就在想,要不还是陪着她去吧!京城的事情先放一放。   只是次日,徐孟州正打算收拾东西,启程追出去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来人急匆匆禀报:“陛下,昨夜船沉了!镇国公和皇后娘娘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徐孟州心头一震,“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o0.0FONG~ 30瓶;宋蓁~ 8瓶;? Y、 5瓶;38086739 3瓶;兰亭序、假期并不想看微信、lvzgr 1瓶; 第142章   与此同时,盛长乐早就已经金蝉脱壳, 坐在往南方逃去的马车上, 除了她,便只有外头驾着马车的盛归, 行礼也很简单,只有先前就准备好的一些衣裳和财务。   离开之前,盛归还郑重其事的询问过盛长乐,“你可想清楚了, 当真皇后都不做了, 今后只有我们父女相依为命?”   盛长乐曾经一心想做皇后, 为此不惜一切, 可到头来当真做了皇后, 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整天胆战心惊, 如履薄冰,每晚不但要被徐孟州折腾,还要内心不安,噩梦连连, 再那么下去她都要崩溃了,倒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如今离开京城, 她简直如释重负,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她现在只想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盛归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大概猜测, 应该是盛长乐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曾经背叛,并且害死了徐孟州,欠他一条性命,她怕徐孟州将来报复,同样也觉得良心不安,所以没办法继续跟徐孟州生活下去,这才一心想要逃走。   反正盛归一直都是孤家寡人一个,找到女儿之后,便也只有女儿了,自然是不管盛长乐想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帮助她,大不了就跟当初他和公主一样,他又带着女儿隐世而居,再不问世事。   能从皇帝的重重防备之中逃脱,莫非有盛归的帮助,盛长乐是万万做不到的。   盛归能把她带出来,自然有能耐保证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只是,像皇后那样大富大贵,无可企及的生活虽然没有,不过定然也不会让她吃亏。   两父女一路南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风顺水。   路上没有追兵,也没有关卡,可盛长乐却接连身体不适,先是因为天气太冷感染风寒,发烧咳嗽不止,风寒还没有痊愈,又开始呕吐,食欲不振,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两父女才出逃五天,实在路途艰难,不得已,只能在临近的白马镇停下来,暂且安顿住在客栈里,在给盛长乐找大夫治病。   大夫过来一看,才知盛长乐不仅是受了凉,染上风寒,还怀有身孕了。   盛归看大夫眼神有些奇怪,他赶忙解释,是女婿死了,他接女儿回娘家的。   盛归含笑应付完了大夫,回过头来到盛长乐面前,却是面色沉凝,沉声询问,“昭昭,你这怀有龙种,我们还走么?”   盛长乐先前熟悉的呕吐感觉,已经让她心下有些预感,没想到大夫一看,还真的是有怀孕了。   说来也巧合,上回她怀孕的时候,正好是跟着徐孟州一起逃出京城,这回也是逃出京城,没想到也怀有身孕了。   她应道:“走啊,反正他肯定都以为我死在江上了,也没有找我,难不成我费这么大功夫才逃出来,还自己回去么?”   正好,儿子给了徐孟州,她还可以留着肚子里这个,这辈子,就他们爷孙三辈人一起过也好,也算是让她心头宽慰了许多。   因为盛长乐如今生病又怀孕,只能养着,不能喝完,喝的药还是安胎药。   盛归不方便照顾女儿,便在路边随手买来一个小姑娘,名叫小翠,负责贴身照顾盛长乐饮食起居。   盛归亲自煎好了药,便让小翠给盛长乐送进来。   小翠进屋时候,入眼就见美人正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面色略微发白,神情憔悴,可丝毫掩盖不住美艳绝伦,那肌肤如雪玉一般,好似吹弹可破,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人家养出来的金枝玉叶。   小翠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这般绝色美人,当时只觉得仿佛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似的,即使是她一个女子见了,都不禁魂不守舍,啧啧惊叹,更别说若是男子见了,估计要被勾走了魂。   只可惜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人,怎么就死了丈夫,变成怀孕的寡妇流落在外呢?想一想,小翠便心下惋惜,这也太可怜了。   盛长乐喝完药,苦得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本来想吃点蜜饯糕点什么的,可这个小镇上买回来的蜜饯,她送到嘴里都难以下咽,嫌弃的吐了出来。   她皱着眉,将蜜饯塞给了小姑娘,“给你吃吧。”   小姑娘接过蜜饯时候,还愣了愣。   大户人家才买得起,她平时想吃都吃不上的东西,主子竟然一副嫌弃至极的模样?不过转念一想,应该是怀孕了才没有胃口吧。   盛长乐又想起来询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姑娘老实回答:“小翠。”   盛长乐点点头,罢了罢手,“出去吧,我要睡会儿。”   小翠转身离去,出去之前,还扭头回望了一眼。   盛长乐躺在床上,头昏脑热的,迷迷糊糊之中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徐孟州得知她死了,又像上回那样,痛心疾首,守着她的棺椁,整个人自暴自弃,颓废至极,甚至荒废朝政,一蹶不振……   盛长乐这才突然想起来,上回徐孟州以为她死了那次有多么伤心难过,那时候他肯定早就已经重生了,却还是那么爱她,这次会不会还是那么伤心难过?   原本她以为徐孟州如果知道她害死过他,肯定会恨不得把她杀了,可是他没有,他明明一开始就重生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娶了她,一如既往的对她好,跟前世一样的爱她,甚至为了她不惜生命。   醒过来的时候,盛长乐还哭得很厉害,想到以往在一起的时光,想到他们心心相惜的时候,心下愈发不舍。   她离开京城之后,没有再做过噩梦,只是每天晚上都梦见徐孟州和儿子。   梦见徐孟州抱着儿子,在清宁宫里傻愣愣的坐着等她。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想念徐孟州过。   要是他没有重生就好了,那他们之间就不存在那些事情,这一辈子都不用再分开。   盛长乐怀着身孕,加上生病卧床,再加之整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两个月之后,盛归眼睁睁看着女儿愈发病重,精神也越来越差,寻医用药都没用,突然感觉离开京城就是错误的决定,再这么下去恐怕要一尸两命了。   *   盛长乐病得严重,头晕眼花,无力的蜷缩在被窝里,整个人好似一团浆糊,感觉半条命都没有了。   她正半死不活的时候,突然感觉一只手,将她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盛长乐昏昏沉沉睁开眼,正看见眼前一张熟悉的长着胡渣的俊脸对着她,满目焦灼,忧心忡忡的模样,沙哑的声音唤了一声,“昭昭……”   盛长乐看见男人就在眼前,鼻子一酸,便哭了出来,心下还在嘲笑自己,她竟然梦见徐孟州就在她面前,果然是病得太重,出现幻觉了吧。   男人手指抚过她苍白得透明的肌肤,病恹恹的模样,一时无穷无尽的心疼袭来,“昭昭,你怎么这么狠心,你不是答应过不会再伤我的心么,为何还要离开我?你还说怕我不要你,现在明明就是你不要我了……”   听着他的话,如此真切,好似就在耳边回荡一般,盛长乐哭泣得更厉害了,眼前一片模糊,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男人用袖口,将她流下的泪轻轻拭去,她不说话,他便又问她,“昭昭,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何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爱我?你到底想让我怎样?”   盛长乐以为是在做梦呢,就什么都说了,她含着眼泪,声音虚弱,“你没有不好,是我不好,我太坏了……就像李元璥说的那样,我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根本就不配母仪天下,我不应该做皇后的……   “是我害死了你,而且,我根本没有给你殉情,是李元璥把我毒死,逼我给你殉情的,我还说谎骗你,害怕你报复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你要掐死我,看见你就觉得是恶鬼要找我索命……   “我以前以为,我只是想做皇后,可我当真坐上皇后位置这几个月,没有一天是好过的,倒还不如什么也不要,只要……”   只要把夫君还给她。   是因为盛长乐到现在还骗他,徐孟州一气之下才想吓唬她,让她以后都乖乖听话的,倒是没想到竟然把她吓得这么严重,好几个月都因为自责害怕,承受这般折磨,还要狠心离他而去,现在还病重奄奄一息。   他还真以为她无数次的噩梦惊醒,是梦见太后给吓的,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他。   徐孟州当时就将她揽入了怀里捧着,赶忙说道:“昭昭,是我的错,我没说清楚,前世元宵夜那天我没有死,被人给救了,是后来服用烈药,伤势过重,不治身亡的……”   盛长乐听闻他说前世的事情,抬眸看着他,好似有些诧异。   等等,她不是在做梦吗?   好半晌,盛长乐掐了自己一把,感觉到疼痛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在做梦,徐孟州当真就在她面前。   他怎么会?难道已经找过来了?   回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好像说什么他没有被箭射死,是后来才死的,那他岂不是死在她后面?   盛长乐半晌如梦似幻的,“不可能,那么多箭射你身上,你怎么可能不死,别想骗我了。”   徐孟州解释道:“当时我并未伤及要害,后来趁着场面混乱有人把我救走了。是真的,后来我还毒死了李元璥和盛长宁给你报仇。昭昭,你这辈子早就已经不欠我什么了,是我欠你得……”   盛长乐沉默许久,定睛看着他询问,“你那天当真没死?”   徐孟州点头,“我没想到你会这般耿耿于怀,更何况,即使那天我真的死了,就算是死在你手上,我也不会怪你。昭昭,就算你当真想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给你,难道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你还信不过我么?”   抬眸看了看徐孟州满目深情的模样,一如既往,就是那个爱她疼她的丈夫,即使是重生的,即使做了皇帝,也并没有改变。   盛长乐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前世徐孟州没有被她害死,还帮她帮李元璥给杀了?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这个徐孟州,果然藏得够深啊!竟然憋了几个月都不告诉她,害得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一直深受折磨,这才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想起来就有点来气,本来就身体不适,愈发头晕目眩,侧开脸装死也不想理他。   徐孟州将她捧在怀里,轻声细语的说道:“昭昭,你快把病养好,我带你回去,别再离开我了。”   盛长乐翻过身去,冷哼一声,赌气道:“做梦,我才不回去!”   走都走了,哪有再吃回头草的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重写了两章,所以今天不另外更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槿 25瓶;wuli琢琢、陈少娇 10瓶;宋蓁~ 5瓶;粗卡粗卡i 2瓶;lvzgr、假期并不想看微信 1瓶; 第143章   自从得知盛长乐坐的船沉了的消息,徐孟州立即快马赶过去, 官兵在河里捞了几天几夜也没捞到他们父女的尸首。   虽然有人说, 水流湍急,可能尸首已经被冲走了, 可是徐孟州上过一回当,他若是没见到盛长乐尸首,绝对不相信她已经死了。   所以长达两个月时间,他一直在铺天盖地的找她, 甚至放下了朝廷的事情, 让新任的首辅, 他曾经的师兄摄政, 替他管理朝纲, 他能登基称帝,手上收罗的能人异士不少, 除了大事决策,其余也不用他太过费心。   他一直在全心投入的亲自寻找盛长乐,奈何盛归把他们父女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直到盛长乐病重, 眼看着快要不行了,盛归于心不忍, 才擅自做主,让人去通知了徐孟州。   徐孟州收到消息,连夜不眠不休的赶过来,这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立即就来看盛长乐。   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很憔悴,心疼得他心里揪得难受,想到是因为他怄气没有说清楚,她才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徐孟州愈发自责歉疚。   他两条胳膊抱着她柔若无骨的身子,磁性微哑的声音,萦绕在她耳畔,“昭昭,你可知道我找得你好苦,别再离开我了可好?”   感觉到耳边男人的呼吸,盛长乐久久还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   她冷哼一声,背过身去,都不想理他,不过想了想,还是没好气的说道:“前世那些事是事实,你嘴上说不怪我,谁知道心里是不是还在记恨?你若是今后厌弃我了,再把旧账拿出来清算怎么办?   “我不想回去了!与其整日提心吊胆,倒不如各自放过。”   徐孟州皱着眉,微微摇头,“昭昭,我当真不怪你,你帮我挡过暗箭之后,我再也没怪过你,今后也不会再提这件事,我们早就扯平了,就当没发生过可好?”   盛长乐冷淡道:“发生过就是发生过,破镜难圆,你莫不是不记得,就算那时候我帮你挡了暗箭,你还是怀疑我,还是不信任我!今后也会如此,一旦发生什么事,你依旧不会信我说的话!将来你若是后宫三千,我和曦儿拿什么立足?”   盛长乐临走之前就在琢磨,趁着徐孟州还爱她,她若是走了,徐孟州肯定会对曦儿很好。   憋在心里半年的这番话说出来之后,盛长乐总算松了一口气,好像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脑子都清晰了许多。   徐孟州愈发焦头烂额了,“昭昭,我怎么可能会有后宫三千?后宫三千也不及你一人,你还不明白?   “你还说我不信任你,你又信任过我么?前世今生,我待你如何,你难道还不清楚,是不是当真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气得徐孟州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他把她当成命一样看待,为何就是不管他怎么说,她都不相信他?   前世,原本他的伤其实也是能够想办法治愈的,可因为盛长乐死了,他心灰意冷,最后死于没有活下去的意志。   前世他早就知道盛长乐有问题,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企图用爱感化她,让她投入他的怀抱,只不过最后失败了,她还是选择了李元璥而背叛了他。   如果前世他也早些拆穿她,而不是放任不管,或许事情也不会到那个地步,所以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这辈子重新来过,他早就看到了盛长乐对他的变化,他早就放下那一切重新来过了,为何盛长乐还总是猜疑他。   盛长乐张了张嘴,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一时憋得涨红了脸,冷哼一声道:“那你还不告诉我前世是我先死的,你早就重生了也不告诉我,你就是故意瞒着我,想今后再找机会跟我算账!”   “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是你先说你为我殉情……”   盛长乐回想起来,愈发面红耳赤,无言以对,一时羞愤不已,干脆一巴掌将棉被塞到徐孟州脸上,“我不想理你了!我们和离,这日子没法过了!”   “……”   “你出去!不想看见你……”   “昭昭……”   “出去!”   最后,徐孟州还是被盛长乐给恼羞成怒,撵了出去。   徐孟州久久站在门外,还有些头疼。   一旁盛归不知已经在外头等了多久了,当即叹息一声,劝说道:“昭昭现在身体虚弱,陛……阁下不如还是慢慢来吧,不着急,等她养好精神再说。”   徐孟州刚刚赶过来,还没来得及询问盛长乐的病情,赶忙问道:“怎么样,昭昭病情严重么?”   盛归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大夫说是寻常风寒,我看说不定是相思成疾,平常一句话都不想说,今日见了你精神大好,还说了这么些话。”   徐孟州心下愈发又酸又疼的。   他也是现在才恍然大悟,她不是不爱他,只是害怕他变心了。   定是他做了皇帝君临天下之后,加之同时又告诉盛长乐他重生的事情,让盛长乐安全感瞬间土崩瓦解,否认了他们先前的感情,也害怕今后他还要报复她,所以才生出那么些猜忌,以往的信任更是荡然无存。   几个月时间之久,他一直沉溺在爱人的百般柔情蜜意之中,每天都甜甜腻腻的,却大意疏忽了盛长乐当时的真实想法,才导致了今日这副局面。   现在,只有他表明自己的决心,才能将她挽回,重新接回去。   徐孟州想了想,准备让人把太医从宫里拉出来,前来给盛长乐诊治。   远处的小翠偷偷伸出个脑袋,看着刚刚从夫人屋里出来的男子。   只见他身着黑色锦衣,玉冠束发,风姿神貌的绝美模样,迎着春日暖阳,带着浑身鹓动鸾飞般的贵气,一眼看去仿佛天神下凡一般,小翠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不是说夫人是寡妇么,那这个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哪里冒出来的?   *   后来,徐孟州每天都来看盛长乐,盛长乐关着门不让他进来。   得知是父亲故意传消息把徐孟州叫过来的,盛归竟然还帮着徐孟州劝说盛长乐回去,他们根本就是同气连枝,气得盛长乐连同他们两人都不想理会了。   不过徐孟州想进屋,谁又能拦着他么?   徐孟州亲自给盛长乐将药碗端进来,还已经准备好了各种甜食。   他坐在床边,满目温和,好声好气的哄盛长乐喝药,就像以前无数次一样,他道:“昭昭,你喝一口,我陪你喝一口,可好?”   盛长乐正靠在床头,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安胎药上,想到徐孟州还喝安胎药,一时憋不住,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绽放开来,比院子里的芙蓉花还要鲜艳夺目。   不过她很快又憋住笑意,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啊,你就敢乱喝?”   徐孟州刚来,也没见过大夫,只知道有个丫环端着药碗过来,他就顺手接过,给盛长乐送进了屋里,还以为这是治风寒的药吧。   最后盛长乐也没让徐孟州喝这个药,毕竟,一个男人,还是一朝帝王,喝安胎药……实在无法想象。   徐孟州出去之后,看见小翠还等在外头,便才顺口询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药。   小翠如实回答,安胎药。   徐孟州一听,立即扭头破门而入,过来蹲在盛长乐面前,仰起头,眸光灼灼的看着她,“昭昭,你怎么也不说你有了身孕!”   先前沈归没有说,徐孟州还不知道这事,现在突然知道,一时大喜过望,不过也愈发心疼了。   那昭昭岂不是怀着孩子,带着病,折腾了这么久?   盛长乐噘着嘴,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你高兴什么,又不是你的。”   徐孟州心下一撞,当时脸都黑了,“不是我的是谁的,昭昭,你难不成,背着我还有别的男人?”   盛长乐顿觉恼怒,“你想到哪去了!我的意思是,曦儿已经给你了,这个孩子是我的!果然,我就说你信不过我吧,到现在还质疑我是不是有别的人!你别在这里气我了,出去!”   气得盛长乐呼吸急促,真想捶他。   徐孟州连忙握住盛长乐的手腕,强行将她拉进怀里,“昭昭,你肚子里都揣着我的孩子,还想离开我?我不管,明天我就接你回宫,宫里有太医,还有名贵药材和补品,你现在的病必须回宫好好伺候着,要不然,别说你身体受不了,万一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曾想过后果如何?”   盛长乐一听,稍微有些心虚,“哪有那么严重!”   徐孟州摊出手摸了摸她的肚皮,都已经鼓起来了,至少也有四五个月了,他愈发头疼:“不行,必须听我的,你若是想和离,也等回去生了孩子再说,可不能拿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开玩笑。”   看着徐孟州一脸严肃的训斥她,盛长乐也答不上话来了。   好像他说的确实也对,因为外头天太冷,加上生病,她这两个月都没出过门,偶尔活动活动也只是在屋里走动,现在她病这么严重,孩子该不会……保不住吧?   盛长乐思来想去,也只好同意了先跟他回宫,还是孩子要紧。   想了想,她又觉得自己没出息,先前还说再也不回宫了,怎么这么快就答应回去了?   徐孟州看盛长乐答应跟她回宫,这才松了一口气。   徐孟州很快安排好了游船,准备还是坐船回去,免得盛长乐太劳累。   男人一路抱着盛长乐上船,盛长乐本来是不愿意的,谁要让他抱了!   回京路上,盛长乐还再三强调,“我们可是说好的,等生了孩子我们就和离!”   徐孟州只笑笑不说话。   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这辈子都别想,自古以来,哪有做了皇帝还要被媳妇抛弃的道理?   明明是她自己想做皇后,他才呕心沥血为她打下江山的。   江山才刚刚到手,她突然又不想做皇后了,要抛弃他,徐孟州心下也委屈,都不知道应该找谁说理去……   所以,当然是先骗她回宫,再好好挽留她。 第144章   回去路上,徐孟州每日亲自出手照顾盛长乐, 为了哄她开心, 不管是她想要天上飞的,地上跑的, 还是水里游的,只要她开口提,通通能找回来双手奉上。   盛长乐变着法子刁难他,到头来都是自己吃瘪。   徐孟州好声好气的哄着:“昭昭, 别生气了可好?你若还不高兴就罚我吧。”   盛长乐噘着嘴, 轻哼一声, “你现在是皇帝, 我哪敢罚你?”   徐孟州语气果断道:“首先, 我是你丈夫,你若不想让我做皇帝, 我可以将皇位禅让出来。”   盛长乐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将他往外推了一把,“辛辛苦苦打下江山,你这皇位哪能说不做就不做了啊!”   徐孟州道:“若是没有昭昭, 我做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他本来就是因为昭昭才生出取夺天下的野心,自然是昭昭比这天下要重要, 若是因为这皇位得不偿失,昭昭要离开他,他还不如不要。   盛长乐愣住了,沉默片刻, 抬眸满目认真的看着他询问,“当真我比皇位重要?”   徐孟州与她对视,“你比我的命还重要,你说呢?”   看着男人黝黑深邃的瞳孔之中,数不尽的情意绵绵,仿佛从这双眼睛就能看进他的心底里,全都是她的影子,再也容不下其他。   看得盛长乐一瞬间好似都有些醉了,心底一股暖意升起,脸上不自觉浮出娇羞如花的微笑,扭扭捏捏的,犹如当初少女一般,一把将他推了出去,“你什么时候学来的这些花言巧语,油嘴滑舌的!”   徐孟州两条胳膊将她酥软的身子圈在怀中,贴在她耳畔道:“都是跟你学的。”   论花言巧语,谁能比盛长乐还厉害?两世相处,徐孟州早就跟她学得精通了,还不随口就来。   盛长乐脸上笑意更甚,脸颊染着一抹桃花粉嫩,眼中波光流转。   她想了想,眼前一亮,道:“当真我怎么罚你都行?”   徐孟州点头,“你怎么高兴怎么罚,但是以往的事情一笔勾销,你乖乖随我回宫,今后别再提和离……”   盛长乐嗤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那我要是罚了,你可别反悔。”   徐孟州道:“你说吧,什么我都依你。”   盛长乐玉指朝着他勾了勾,将他叫过来,贴耳道:“我要罚你……穿女装!”   一听这句话,徐孟州脸都黑了,“不行。”   盛长乐脸上笑容逐渐消失,顿时就撅起了嘴,轻哼一声,背过身去,“刚刚还说什么都依我,现在又不肯接受惩罚了。   “你果然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其实刚刚说的那些也都是甜言蜜语,哄我开心的,没一句真话!哼,不想理你了!”   盛长乐别开脸,作势不理人。   徐孟州头疼至极,他……一个大男人,现在还是一朝帝王,怎么能穿女装?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   可是刚刚他都答应什么都依盛长乐,现在若是食言,那他先前说的那些话,必定会被她一并否认。   徐孟州一时脸色很是难看,焦头烂额的,也只好答应了,“那只能你一个人看,不许嘲笑我。”   盛长乐蹭的一下打起精神,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连连点头,一点不见生病的模样,好似捉弄徐孟州,她幸灾乐祸,病都好了大半。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徐孟州穿女装是什么模样了。   “……”徐孟州面色阴沉,不情愿至极,不过看到盛长乐这么高兴……   算了,能让这小祖宗这么高兴,让他穿一下女装又不会死。   因为船上也没有徐孟州这个七尺男儿可以穿的女装尺寸,所以特意让人出去买回来几套。   盛长乐还亲自帮徐孟州挑选了一套水绿色的齐腰罗裙,还选了好看的头面首饰给徐孟州。   待徐孟州梳好发式,穿好衣裳走出来的时候,晃眼看去,盛长乐都是一惊。   那天香国色的姿容,多了几分英气,少了几分女子独有的柔媚,若不是男人身材高大,还喉结明显,只看一张脸,还真是半点看不出来他是个男人。   盛长乐目光一直定格在他身上,心下禁不住啧啧惊叹,徐孟州伴成女人,化上妆容,怎么看起来比徐太后还要美上几分,让她都有些自惭形秽。   徐孟州绷着个脸,走到盛长乐面前,还不自在的扯了扯裙摆,抚了抚头上摇摇晃晃的步摇。   他问她,“现在高兴了吧?”   盛长乐还沉浸在看见美人的幻觉之中,徐孟州一说话,瞬间把她拉回了现实。   看见徐孟州的样子,盛长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是花枝乱颤的,清脆悦耳的笑声回荡在游船上,徐孟州一时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皱起眉,凑上去,把盛长乐抓进怀里,捏着她的腮,道:“你不是答应不嘲笑我的么?”   盛长乐笑得肚子疼,憋着笑意,连连摆手,“我也是一时没忍住,我不笑了,不笑了!”   一边说不笑,一边还在嘲笑,徐孟州坐在床沿,背过身去,已经彻底不想说话了。   盛长乐一头扑上去,从背后将男人的脖子抱住,靠在他背上。   她收敛了笑容,脸贴着他的背,欣喜笑道:“夫君,现在我有你的把柄了,你要是欺负我,我就把你穿女装的事情说出去,让全天下人都知道。”   要是让天下百姓知道,他们的皇帝正在这里被皇后罚穿女装,估计是要笑掉大牙了吧。   想一想盛长乐就乐开了花。   “……”感觉到背上的酥软蹦来蹦去,徐孟州侧过脸,看着她,捏了捏她的小下巴,“你怎么这么坏,我们到底是谁成天欺负谁?”   “当然是你欺负我!”每天晚上都欺负她,还把人家肚子都欺负大两回了!   徐孟州拉着她进怀里坐着,这才问她,“现在罚也罚了,还生气么?”   盛长乐缩在男人怀里,红着脸,咬着唇,微微摇头。   “那以后还会不会离开我了?”   盛长乐又摇头,“不过,以后有什么事,不许再瞒着我,我们要互相信任,我不想那么累了。”   徐孟州这才笑了出来,自然是全都答应,昭昭说什么都是对的。   看来他这女装也没白穿啊,怎么哄她都没效果,换件衣裳就能把她高兴成这样。   他含笑道:“那我可以去换回了么?”   盛长乐想了想,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不对劲,一把将他的胳膊拉住,“等等。”   徐孟州垂眸看她,“怎么?”   盛长乐手指戳了戳他扁平的胸前,“你这里是不是还少了点什么?”   “……”   徐孟州板着个脸,也用手指戳了戳她那团软成水一样的肉,“你想分点给我?”   盛长乐赶紧把他的手拍下去,脸红得更厉害了。   徐孟州抱着她,她也环着男人的腰,两人紧紧抱着,又交颈接耳,低声细语,情意绵绵,久久都没有放开。   *   盛长乐被接回宫里,还是徐孟州亲自将她从御辇上抱下来的。   男人用披风将她严严实实裹着,一路抱着进了清宁宫。   一旁宫人远远看见,都不禁啧啧感叹,帝后还真是恩爱。   众人知道,皇后原本是要回乡祭祖的,可是路上船沉了,这两个月皇帝为了找她都没有回宫,现在才好不容易找回来,跟找回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都亲自抱回了宫里,舍不得松手。   盛长乐回宫之后,第一时间便是让太医过来替她诊治。   在船上这几日,有徐孟州照顾着,盛长乐病情已经好转了大半,不过身体还是很虚弱。   就是因为生病虚弱,恐怕这两个月对孩子影响不好。   太医自清宁宫里出来的时候,便面色沉凝,恭恭敬敬的,向面前帝王禀报,“陛下,这,皇后娘娘体虚多病,腹中胎儿受到影响,恐怕若是要生下这个孩子,会有生命危险。”   太医的意思,盛长乐若是要生这个孩子,可能就会丢了性命。   徐孟州听闻,眉头渐渐皱紧,冷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太医惊恐,连忙道:“微臣也是实话实说,还望陛下恕罪……”   太医也拿不准,不敢乱说,随意都是不确定的语气。   徐孟州进寝殿看盛长乐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对劲。   盛长乐靠在床榻,歪着脑袋,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的看着他,“怎么,我的病严重么,会不会影响胎儿?”   徐孟州来到床边坐下,握住盛长乐的手,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如实跟她说了,“太医说这个孩子发育得不好,而且你这大病一场,身子太弱,若强行生下来,恐怕到时候会有个三长两短……”   盛长乐脸上笑容逐渐消失,摸着已经鼓起来的肚皮,久久陷入沉思,渐渐皱起两条细长的烟波眉。   徐孟州劝说道:“昭昭,不如……这个孩子先不要了吧,你年纪还小,先养好身子,今后我们还会有的……”   盛长乐顿时不高兴了,“你怎么这么狠心无情,自己的骨肉说不要就不要,你跟李元璥有什么区别!”   当初盛长宁的肚子也这么大了,太后说是不让那孩子留下来,李元璥眼睛也不眨一下,就给盛长宁喝了落胎药,现在盛长乐想起来也太无情无义了,就像前世给她喝鸩酒一样的狠心。   徐孟州连忙解释,“你怎能把我跟他相提并论,我也是怕你生这孩子有生命危险,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你没了,我上哪再去找一个你?”   盛长乐道:“以后再要的,也不是这一个,你知道的!”   一番话下来,徐孟州算是明白了,盛长乐不同意放弃这个孩子。   可是徐孟州一点不想让她担这个风险,好说歹说,想要劝她不要这个孩子。   盛长乐目光坚定,“以前那些庸医还说我难育子嗣,现在我还不是都怀上二胎了,他们的话根本就不能信以为真!我一定要生下他!”   徐孟州张了张嘴,一时竟无言以对。   最后拗不过盛长乐,也只好答应她。   只希望这还有半年才生,这半年能把她身子养好。   从那之后,徐孟州花费重金,整日将盛长乐泡在名贵药材你,吃的喝的用的,都有专人调养,生怕她当真因为要生这个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长达半年时间,一直都是提心吊胆,辗转反侧的,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至于小太子,现在爹娘没空管他,已经将他送去给太后照看了。   谢氏每日抱着小孙子,简直眉开眼笑的乐开了花。   赖嬷嬷还前来与她嘟囔,“谁家生孩子,是要天天人参鹿茸灵芝当饭一样往嘴里送的,就是太后娘娘你都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就她做了皇后金贵,还霸占着陛下,不让陛下扩充后宫,繁衍子嗣,壮大皇室……”   听着她的话,谢氏脸上笑容逐渐消失,目光也冷了下来,只道:“赖嬷嬷,是不是哀家待你太过纵容了,你现在这么无法无天,竟敢非议皇后!”   念在赖嬷嬷从闺中就跟着她,三四十年的情分,谢氏一向对她没怎么约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前盛长乐刚嫁进宁国公府的时候,赖嬷嬷成天说她坏话,谢氏本来也不喜欢盛长乐,所以愈发有了偏见。   可是后来,不管是徐孟州权势滔天的时候,还是众叛亲离沦为逃犯的时候,盛长乐都一直对他不离不弃,经历磨难,现在总算当上皇后,谢氏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更别说,盛长乐现在金贵,那是因为贵为皇后,冒着生命危险给他儿子生孩子,她自己都恨不得有什么好东西往盛长乐那里送,这赖嬷嬷,有好日子不过,还敢在背后嚼舌根?   气得谢氏厉声说道:“非议皇后,大不敬之罪!念在你跟着哀家这么多年,可免你一死,罚掌嘴二十,撵出皇宫,由你自生自灭!”   赖嬷嬷心下咯噔一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恳求,“太后娘娘,奴婢,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太后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谢氏怕吵到小太子睡觉,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来人,带走!”   随后在哀求声中,赖嬷嬷便就这么被拖了出去。   *   盛长乐生产那日,已经是重生后的第四年六月。   正好是夏天雷雨之夜。   天空刺眼明亮的闪电划破天际,仿佛将夜空硬生生撕开了一道裂痕,轰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紧接着雷雨倾盆而下,将皇宫大内数不清的琉璃碧瓦冲刷得熠熠发亮。   清宁宫正殿之内,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此起彼伏。   殿外屋檐下,帝王一身衮龙袍,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地来回走动。   听着殿内远远传出来的声音,心疼得徐孟州呼吸都有些凝重,额上都冒出一层一层的热汗,御前太监连忙给他递手帕上来。   上回小太子出世的时候,徐孟州不在,还让李元璥趁虚而入,让他们母子落入敌军手中被要挟。   上次盛长乐全凭独自一人生下的孩子,徐孟州都没有陪着她,一直心有歉疚。   所以这回,他肯定是要寸步不离陪着她的。   雷雨声中,盛长乐足足用了一夜,期间好几次耗尽力气,不过,想到上回儿子那种情况她都生下来了,就不信这个还不行,顿时就来了力气,揪着凌乱的床单,死死咬着棍子,用尽浑身解数。   直到黎明破晓时分,雷雨停了,天边光线渐渐明亮起来,将整个雨后的皇宫照出了轮空。   死寂的皇宫之中,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宁静。   孩子出生了!   听见孩子的哭声,徐孟州实在等不及了,不顾宫人阻止,立即破门而入,匆匆来到床前。   上前询问,得知盛长乐母子平安,徐孟州这才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就见盛长乐一脸苍白如纸的躺在床榻上,浑身汗水将衣裳都浸透了,鬓间的乱发也都是湿淋淋的。   徐孟州弯下腰,捧着她的脸,额头贴着她冰凉的额头,心疼得好似要窒息,当时就决定以后再不让她生了,这哪是生孩子,简直就是玩命。   “昭昭辛苦了。”   她还喘着粗气,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虚弱的询问,“孩子如何?”   徐孟州回答,“女儿,长得瘦小了些,不过并无大碍,不必担心。”   盛长乐这才放心下来,长吁一口气,而后累得直接昏睡过去,还把徐孟州吓了一跳。   徐孟州一直在旁边陪着她,因为昨夜也是一晚上没闭眼,实在困乏得厉害,便趴在她身边睡着了过去,只想等着她醒过来,能第一时间看见他在身边。   盛长乐再睁开眼时候,就见男人坐在凳子上,脑袋趴在床榻上睡着的,正用一张俊脸对着她,迎面就是他清香好闻的味道。   她侧着身,久久看着他,唇角渐渐浮出一丝笑容,伸出手,指尖划过男人高挺如同山峰一般的鼻梁。   男人似乎感觉到鼻子上痒痒的,睁开眼来,正好就对上盛长乐得目光。   盛长乐面色苍白,却还笑得得意洋洋,“我就说,我肯定能生下来的吧!”   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紧搂着,喘着粗气道,“昭昭,你吓死我了……”   盛长乐皱了皱眉,“太紧,喘不过气了……”   徐孟州才赶紧将手松开了一些,只是问她是不是很疼。   盛长乐点头,“嗯,特别疼,你想试试么?”   徐孟州轻笑,“我又不能生孩子,怎么试啊。”   盛长乐勾了勾手指,“把手拿过来。”   徐孟州将他的胳膊送到盛长乐面前,盛长乐一点点扒开他的袖子,然后上去一口就咬了下去,狠狠在他胳膊上咬出了一个牙印。   男人疼得紧紧皱眉,咬着牙,一动不动,让她咬他。   他知道,生孩子可比这咬一口疼太多了。   他又问她,“昭昭,饿不饿,我让人给你拿吃的来?”   他本来是想出去叫人的,盛长乐拉着他不肯松手,“不许走。”   徐孟州只得又坐回来,将她搂在怀里,“好,不走……”   盛长乐道:“抱我。”   徐孟州无奈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这不是抱着的么,还想让我怎么抱?”   盛长乐拉长着嗓音撒娇,那声音又娇又软,还有些沙哑,“我不管,要抱……”   徐孟州哭笑不得,将她圈得严实了一些。   盛长乐又皱起眉,倒抽一口凉气。   徐孟州以为不小心碰到她了,连忙询问,“怎么了?”   盛长乐哭丧着脸,“动一下就好疼……”   “那怎么办?要不让太医过来看看?”   盛长乐摇头,娇笑一声道:“要夫君亲一下就不疼了。”   徐孟州唇角勾起弧度,弯下腰,便一个吻落在她干涩得唇瓣上,帮她好好润了润。   当时滑嫩可口的感觉就让他心头一热,赶忙退了出去躲开,又是一年没能开荤的饥渴男人,碰她一下就难受至极。   果然,为了夫妻二人的幸福生活,不能让盛长乐再生了,不然再让他等一年,他早晚会憋到暴毙。   本来两人是说好了不生了,后来多年以后,孩子长大了,盛长乐身子已经养好,徐孟州也暂时没有欲求不满,这才又生了两个出来热闹热闹。   所以太子十五岁的时候,大公主十三,二皇子三岁,最小的皇子才刚刚出生。   小太子性情冷清内敛,自小绝顶聪明,学什么过目不忘,小小年纪就显得沉稳老道,十三岁时候太子太傅都想罢官不想教他了,十八岁时候,他父皇就想逍遥自在,把皇位传给了他,高高兴兴当太上皇,跟他母后移居西京,两夫妻逍遥自在去了。   大公主生得玉雪可爱,但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自小娇纵跋扈,无法无天,小时候骑在外公身上当马,满朝文武都被她拔胡子,无人敢言,还未及笄,就把京城王公贵族家的公子打了一遍,传闻无人敢娶。   因为二皇子三皇子年纪小,也没机会和大哥争皇位,问题被大哥从小教育这长大的,所以皇室之中一片和谐,整个京城都少了许多争斗。   *   二十年后,徐孟州依旧神姿峰颍,俊美非凡,世无其二,盛长乐也是,岁月几乎没有在她美艳的脸蛋上留下痕迹。   两夫妻早已离开京城,逍遥自在,烦心的事都扔给了儿子,盛长乐突然觉得,她历经千幸才生出来的儿子,还是没白生……   这日,又是一年的元宵夜。   两夫妻身着盛装,迎着风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京城里的盛世繁华,灯火辉煌,眼中烟花流光璀璨,遥想当年,还觉得恍如隔世。   徐孟州站在盛长乐的身后,将她揽在怀里,两人衣摆都交缠在一起,犹如两座玉雕一般,高高在上,叫人望尘莫及。   盛长乐看着眼前的一切,想着今生的这么多年,还如梦似幻的,一时都分不清,到底前世是梦,还是现在是梦。   她侧目,看着身边的俊美男人,看着她相濡以沫的夫君,多年的相爱、扶持、陪伴,男人依旧待她视若珍宝,时间并没有消磨他对她的热情。   若不是经历了两世,经历了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一个她背叛过的男人,竟然会对他如此的掏心掏肺。   每次一到上元节,盛长乐就不禁回想起前世,已经几次询问他,“夫君,若是前世你当真被我害死了,你真的不会怪我么?”   徐孟州依旧是那个回答,“死在你手里我也心甘情愿。”   盛长乐眼中浮出笑意,又往男人怀里钻了钻,“我何德何能,能与你做两世夫妻……”   徐孟州道:“昭昭,若有来世,我们还要做夫妻。”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溢出了幸福美满的暖意,比天边的烟火还要璀璨夺目。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正文完结啦,终极奥义甜甜甜奉上,   蟹蟹小可爱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订阅正版,支持眠眠,蟹蟹大家的留言鼓励,爱你们,撒花,留言都有红包   .   明天请假整理一下,后天开始更新番外~不要抛弃眠眠哦!   番外更完有惊喜,提前关注@晋江眠风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