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太子以后》 作者:眠风枕月   文案   虞宛宛是宁国公府的表姑娘,生得杏脸桃腮,娇柔妩媚,好似天生就会勾人,这才刚刚及笄,便引来不知多少男人暗暗垂涎。   她却一眼看上当朝太子,用尽浑身解数攀上了他。   是夜,芙蓉暖帐,光影摇曳,虞宛宛却做了一个怪梦。   梦里,她如愿以偿进了东宫,太子一开始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要什么给什么,还捧她做了太子妃。   可一转眼,却又翻脸无情,为了夺嫡争位,转而迎娶他那个出身高贵、家世雄厚的表妹,将她废黜休弃,囚于后宫。   最后,太子登基那日,她落得一个“狐媚惑主”的罪名被赐死。   毒酒入喉的感觉如此真实,吓得虞宛宛一个战栗惊醒过来。   看着身边的俊美男子,虞宛宛顿时毛骨悚然,当即撑着身子,逃离现场。   此后,虞宛宛整日躲在屋里闭门不出,生怕太子找上门来。   终有一日,她想方设法逃出京城,一走了之。   却不知,被始乱终弃的太子恼了,气势汹汹追了过来。   幽暗无人的角落里,男人身姿颀长,赫然堵住她的去路,冷幽幽的质问,“孤哪里让你不满意?”   对上那深不见底的凤眸,宛宛腿一软险些跌倒。   *   世人皆知,当朝太子凤霁高冷清贵,不喜女色,任谁也不放在眼里。   虞宛宛也以为,这男人冷漠无情,一心只有皇权地位,对她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玩腻了便会弃如敝履。   直到瞧见,往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放下身段,无数寂静无人的夜里在她耳边询问,“宛宛现在可满意了?”   只有凤霁知道,他早已是食髓知味,无可救药,甘愿将世间最尊贵的位置双手奉上,只为博美人一笑。   ————   #一夜之后,我只想捞钱跑路,太子却穷追不舍#   #如何与太子和平分手#   #狗太子的漫漫追妻路#   撩完就跑没心没肺的小妖精Χ高冷矜贵食髓知味的真香太子   排雷:   1,女主梦到的是前世,但不是全部事实,男主不渣且深情,前期姿态高,后期卑微求爱   2,1v1,he,男女主身心只有彼此,   原名《宛宛》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爽文   主角:虞宛宛,凤霁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太子对她穷追不舍   立意:成功没有捷径,付出才有回报 第1章   月影朦胧,红烛摇曳,映照出芙蓉暖帐上绣着的一双翩飞蝴蝶。   虞宛宛正无力的瘫倒在枕上,鬓间碎发被香汗浸湿,白皙水嫩的肌肤,已是染上晚霞般的潮红,衬得那张脸蛋宛若雪映桃花,月下芙蓉,娇娆美艳到了极致。   她眼角垂泪,楚楚可怜的恳求,“宛宛知罪了,殿下饶了宛宛可好……”   男人低下头,嘴唇抵在她耳廓,气息炙热,嗓音低哑,出声质问,“罪在何处?”   热气顺着耳畔灌入,虞宛宛忍不住轻微颤抖,嗓音也变得愈发酥软无力,道:“宛宛不该趁人之危,更不该,爬殿下的床……”   男人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既知道不该,还敢明知故犯。”   虞宛宛缓缓抬起头来,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眸中秋波潋滟,仿佛有数不尽的妩媚柔情。   她就这么凝视男人清冷的双眼,娇音酥软,撩人心弦,“还不都是因为,宛宛对殿下……情难自禁。”   “……”   回想起那晚的情景,虞宛宛不禁心下躁动,脸上发烫,一抹绯红自颊间一路蔓延到了耳后根。   那晚,她到底对他说了多少情话啊?   那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虞宛宛是宁国公府的表姑娘,她尚在襁褓中时,父母长辈都早早去世了,只剩下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远房亲戚宁国公府的老夫人见她可怜,便抱到国公府收养。   从小到大,有老夫人照拂,虞宛宛也算是衣食无忧的长大,从未吃过什么大亏。   可随着时间推移,她渐渐长大,那张脸也出落得愈发惹眼,这才刚刚及笄,便生出一张美艳的脸蛋,一副要命的身段,不仅府上几位公子对她虎视眈眈,许多经常出入宁国公府的王公贵族子弟也对她暗暗垂涎。   府上不少人都在私底下议论,说虞宛宛是天生的狐媚子,成天花枝招展的,四处招蜂引蝶,还企图攀龙附凤勾引府上公子。   却不知,值得虞宛宛煞费苦心,攀附献媚的,这世上只有一人。   那是当朝太子凤霁,不仅身份贵不可言,还生得美如冠玉的一张脸,就宛如天上的神仙般,叫人望尘莫及,不知多少京城贵女挖空心思的想讨他欢心,可任谁也入不了他的眼。   虞宛宛被太子美色所迷惑,趁着他出入国公府的时机,也曾几次三番接近讨好于他,可那男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清心寡欲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   直到半个月前,三月初一那天,宁国公府老夫人六十寿辰,府上大宴宾客。   虞宛宛遇见太子时,他喝醉了酒,正独自在湖边徘徊。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虞宛宛立即上前搀扶着男人,借口送他去客房歇息,一进屋,便回身关上了房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虞宛宛用尽浑身媚术,百般引诱,男人终于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一夜云雨,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本来虞宛宛盘算着,有了肌肤之亲,今后就赖上他。   可事后,她却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梦里,她如愿以偿进了东宫,刚开始,太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对她是百般宠爱,夜夜都宿在她殿内,处处维护着她,还要什么给什么。   她从落魄不起眼的表姑娘,一跃成为东宫独宠,后来借着太子的宠爱还坐上太子妃之位,一时风光无限,羡煞旁人。   可大起大落得太快,一转眼,男人又翻脸无情,为了迎娶出身高贵、家世雄厚的郡主,将她废黜休弃,囚于冷宫,从此不见天日,受尽欺辱折磨。   最后,太子登基那日,还用一个“狐媚祸主”的罪名将她赐死。   毒酒入喉的感觉如此真实,好像她真的死过了一回,吓得虞宛宛一个颤栗惊醒过来。   再看身边闭眼沉睡的男人,她顿觉毛骨悚然,什么非分之想都忘得一干二净,也顾不得腰酸腿软,匆匆穿上衣物,翻窗子就逃跑了。   她还想活久一些,可万万不想像梦里那样,荣华富贵还没来得及享受,年纪轻轻就死得那般凄惨。   或许是因为吹了冷风,又或许是那晚折腾得太厉害,虞宛宛回来之后便大病了一场,养了足足小半个月,这才刚刚稍见好转。   这半个月以来,梦里的事情一一得到验证,愈发让虞宛宛确信,那一切都是真的,或许是她预见了未来,又或许,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已经发生过一回。   她正托着腮,望着窗外,想得出神之时。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一名绿衣婢女脚步匆匆,跨门而入。   是虞宛宛贴身的婢女婵儿,模样清秀,体态纤瘦,气喘吁吁跑到虞宛宛面前禀报:“姑娘,打听到了。”   一见婵儿回来,虞宛宛立即打起了精神,连忙将她拉到身边,小声询问:“怎么样,外头可有动静?”   虞宛宛让婵儿去打听的,是太子那边的动静。   那晚的事情,婵儿也是知道的,当时她就守在门外把风,将屋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回想起来还不禁脸红心跳。   可让婵儿想不明白的是,她家姑娘对太子费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才得手,眼看着今后飞上枝头变凤凰也说不定,怎么突然又反悔了?   而且,自那晚之后,虞宛宛大病一场不说,还整日担惊受怕,寝食难安,不敢迈出房门一步,只怕太子找到她头上来,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回想起那日虞宛宛身上留下的种种淤痕,都让婵儿不禁暗想,那晚太子到底对她家姑娘做了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把她吓成了这副模样。   婵儿压低声音,答道:“奴婢听人说,这两天,那人不在京城。”   又安抚,“其实姑娘不必太过忧心,他当时醉得那般厉害,应该不知道姑娘身份。”   若太子还记得那晚的事,恐怕早就找上门来了吧,不至于到现在外头还风平浪静的。估计,他那等身份尊贵,对爬床的事早就司空见惯,根本没把那一夜风流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虞宛宛才暗暗松了口气。   只希望,先前她为了攀附他,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他也全都没听进去才好。   婵儿似有疑虑,又开口问道:“姑娘既决心与那人划清界限,不知今后作何打算?”   虞宛宛叹息摇头,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也只有等攒够银子,就逃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太子哪天突然又想起她来……   光是想一想冷宫里暗无天日的生活,她都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绝对不要再经历一回。   她正冥思苦想,琢磨去哪里攒钱时。   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另一名婢女云锦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老夫人那边来人传话,唤姑娘过去一趟。”   自那日寿宴之后,虞宛宛整日卧床养病,闭门不出,已有半个月没在老夫人那边露过脸。如今她病已痊愈,老夫人想必是已经听到风声,这才派人过来传见她。   虞宛宛还有些担心,复又找婵儿确认,“你确定,此事除了你我,再无人知晓?”   只怕是那夜的事情万一走漏风声,让老夫人得知,事情可就麻烦了。   “姑娘放心,老夫人要是知道,不可能只字未提。”   婵儿记得,那晚府上宾客全都聚集在福寿堂,为老夫人祝寿,西厢客房附近连个鬼影都没有,定是没人瞧见的。   “那就好。”   虞宛宛长吁一口气,随后站起身来,由婵儿伺候着,简单收拾打扮了一番,便一路穿过花园游廊,朝着老夫人居住的泰安院而去。   *   泰安院,正屋之内。   青烟缭绕,茶香缕缕。   老妇人头发花白,衣着朴素,指间掐着一串莲花菩提,正盘腿静坐在黄花梨矮案前,案上摆着的是一套上乘的羊脂玉茶具,身侧还有一名老嬷嬷侍奉着焚香烹茶。   听闻虞宛宛来了,虞老夫人微微颔首,示意传她进来。   一转眼,便见少女提着裙摆,迈过门槛,翩翩而至。   她身上穿着件蜜合色缠枝牡丹罗裙,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衣料和款式,可穿在她身上,轻盈单薄的丝罗,勾勒出少女身形轮廓,那纤腰酥体,曼妙有致,一举一动美艳勾人,着实是天生媚骨,世间难得的尤物,恐怕任由哪个男人见了都挪不开眼。   只可惜,她这模样生得过于狐媚艳俗,颇有红颜祸水的势头,给京城里正经的高门显贵做嫡妻,人家肯定是瞧不上的,贪图美色想要纳她回去做妾的倒是不少。   虞宛宛缓步上前,向老夫人行了个礼,“宛宛给老夫人请安。”   虞宛宛的祖父,是虞氏娘家的堂兄,按照辈分,虞宛宛应当唤她一声姑祖母。   老夫人心善慈悲,府上收养了好几位孤苦无依的表姑娘,虞宛宛只不过是其中一人,因为自小生得粉雕玉琢,跟瓷娃娃一样可爱好看,又乖巧嘴甜,从不惹是生非,很得老夫人喜爱。   老妇人满布皱纹的脸上,带着慈祥亲和的微笑,勾了勾手,示意虞宛宛过去,“不必拘礼,过来坐。”   虞宛宛上前,在虞老夫人侧面席地而坐。   虞老夫人叫旁边嬷嬷给她斟茶一杯,又关切询问,“身子可好些了?”   虞宛宛点头,“多谢老夫人挂记,宛宛已经好多了,这些日子宛宛因为感染风寒,怕是传给老夫人,一直没敢过来走动,还望老夫人见谅。”   说完,用袖子遮住口鼻,轻咳了两声。   半个月不见,她确实清瘦了不少,比起以前更显娇弱窈窕,却依旧难掩媚色。   虞老夫人握住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眼,语气温和可亲,缓缓道:“今日唤你过来,其实是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虞宛宛试探问,“不知老夫人有何吩咐?”   虞老夫人轻叹一声,若有所思,“当年,你祖母病故前让人捎信给我,托我照顾照顾你,我这才将你接回了宁国公府,一转眼这么过年过去了,如今你年已及笄,是时候先把婚事定下来了,也好让你父母长辈在天有灵,能够安息。”   以虞宛宛的情况,不知多少人私底下打她的主意,虞老夫人现在还能勉强护她几日,今后可就不一定了,还是早些嫁做人妇,断了那些人的念想为好。   提起婚事,虞宛宛被握住的手微颤了颤,手心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老夫人已经不是头一回跟她提起婚事了,不过虞宛宛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见过了凤霁之后,眼里更是再容不下别人,这才拖延到了现在。   如今回想起来,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不过就是个喜新厌旧,薄情寡义,又心狠手辣的臭男人罢了。   虞宛宛已经在心里把凤霁咒骂了百八十回,老夫人还在絮絮叨叨说道:   “正好,明日府上筹办百花宴,各家青年才俊都会前来赴宴,到时你跟着几个姐妹,一并相看相看。   “若是有看中的,不必害臊,大可回来告知于我。免得到时候我替你挑的,又不合你心意。”   这意思,若是虞宛宛这回还不肯挑选夫婿,那老夫人就要亲自替她做主了。   ▍作者有话说:   憋了这么久新文终于写出来啦(不过是没有存稿的裸奔QAQ   新文发表二十四小时内的留言会有红包掉落。   这本大概就是,一个小狐狸精追到高冷男神之后把他甩了,结果被男神穷追不舍的故事。   梦里肯定是发生过,也可能是预知梦,不过女主并不知道全部,男主不渣且巨深情,前期高高在上,后面卑微求爱   下本预收,作者专栏可见:《小娇妾》   阿娆家道中落,因为生得一副美艳绝色的皮相,被送给了传闻会吃人的冷血煞神安阳王为妾。   她每日谨小慎微,绝不越雷池一步,只想攒够钱给自己赎身。   直到一日,被人陷害,醒来枕边多了一俊美男子。   阿娆吓得不知所措,把私房钱全都塞给了他,哭着恳求,“你,你别说出去,不然那人会把我吃掉。”   男人面无表情,久久凝视她双湿漉漉的桃花眸,又将被子拉了上去。   往后这人变本加厉,隔三差五推开阿娆房门。   阿娆打也打不过,撵也撵不走,又不想死,只能任由欺辱,日子过得暗无天日……   本来想破罐子破摔,干脆让这人带她私奔吧,人家还不愿意。   眼看着安阳王都没碰过她,她肚子却越来越大了……   被撞破那日,阿娆一度以为自己死期到了,谁知她不但没死,还一跃成为安阳王宠妾???   (纯欲美人X冷面杀神)   (男主前期打桩机,后期火葬场)   排雷:男女主身心只有彼此,男主妻妾不是他的 第2章   现在的大周民风开放,早就不实行前朝的盲婚哑嫁,一般都会让子女先过过眼,看着合心意,这才请媒人上门。   虞宛宛虽出身不好,可再怎么说也是宁国公府的表姑娘,有老夫人出面,想谋一门好亲事还是不难。   想当年,先帝时期,虞家也曾是盛极一时的名门贵族,不然虞老夫人又怎会嫁入国公府,做了这么四十多年的国公夫人?   只可惜,因为十五年前定安侯谋反之事,虞家遭受牵连,被顺庆帝贬至余姚,虞宛宛父母便是死在被贬途中,祖母也染上恶疾,不多久便撒手人寰,只剩下虞宛宛孤零零的一人,虞家就此落寞,渐渐被世人遗忘。   想到这里,虞老夫人叹息一声,颇为惋惜。   虞宛宛却是心下忐忑,头疼不已。她如今闯下大祸,惹了惹不起的人,只想躲得越远越好,哪里还有心思考虑什么婚事?   不过,暂时还没有想到应对之策,虞宛宛只能先嘴上应允,“宛宛都听老夫人安排。”之后再想办法推脱掉吧。   老夫人满意点头,抬了抬袖子示意,一旁孙嬷嬷立马会意过来,转身进了里屋。   片刻后,孙嬷嬷捧着个楠木匣子走了出来,还解释说道:“近日老夫人得了两匹好布,看着花色极是适合表姑娘,便让人按照表姑娘的尺寸裁了套春裙……明日百花宴,表姑娘正好可以换上,以表姑娘的姿色,到时候必定艳压群芳。”   说话间,孙嬷嬷笑脸盈盈,将匣子送到虞宛宛面前,还打开给她查看。   仔细一瞧,不仅最上面盖着件缠枝芙蓉的织锦缎裙,下头还藏着各种头面首饰,金银珠宝,几乎塞满了整整一箱。   虞宛宛诧异之后,赶忙道:“宛宛无功不受禄,不敢要这么贵重的赏赐。”   孙嬷嬷这才解释说道:“这些是当年你家里人给你留下的嫁妆,老夫人分文未取,一直小心保管着,还另外给你又添置了一些,出嫁之后总归是用得上的,你先拿回去好生收着,别白费了老夫人一番心意。”   不知为何,虞宛宛心里莫名一酸,眼中泛起泪光。   先前她听闻了一些传言,还以为,老夫人悉心栽培她,只不过是想将她送给人做妾,为国公府谋取利益。   现在想来,还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辜负了老夫人良苦用心。   一定是她色迷心窍,才会去勾搭什么狗太子……   她眼含泪热,反握住老夫人的手,“宛宛不想出嫁,只想下半辈子都留在姑祖母身边作伴。”   老夫人笑着,轻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姑祖母老了,如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护不住你一辈子,只能为你挑个好夫婿,今后有个倚仗,我也就放心了。”   虞宛宛隐约还记得,在梦里,她进宫不到半年,老夫人就因病过世了,她因为不能出宫,连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虞宛宛控制不住,扑进老夫人怀里哭了起来,这还是头一回。   老夫人也有些出乎预料,依旧温和含笑,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像极了在安慰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   从泰安院出来之时,虞宛宛泪水已经干了,眼框还微微发红。   她走在前头,若有所思,婵儿则抱着沉甸甸的木匣子,紧随其后。   经过抄手游廊时候,却见一个粉衣的少女迎面跑来,招手呼喊,“宛宛,我正四处找你呢。”   是宁国公府二房的二姑娘魏盈兰,生着一张鹅蛋脸,眼睛黑如珍珠,肌肤白若初雪,很是水灵可人。   虞宛宛从小就被老夫人安排去给同龄的二姑娘魏盈兰作伴,二人同吃同住,如影随行,几乎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最为亲密要好。   魏盈兰小跑来到虞宛宛面前,随意的挽起她的胳膊,道:“宛宛,方才祖母找你过去说话,可是跟你说明日百花宴的事?”   虞宛宛反问,“你怎么知道?”   魏盈兰吐了吐粉红小舌头,“她昨日也找我了,还让我到时候好生物色物色。”   可魏盈兰觉得,那些世家贵族子弟,平时日子人情往来,大多都见过面,若是有看得上的,早都看上了,哪还等得到今日?   不知想到什么,魏盈兰又凑到虞宛宛耳边,悄声询问,“宛宛,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心上人到底是谁啊?”   虞宛宛神色微变,慌忙否认,“我哪有什么心上人!”   魏盈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别以为瞒得过我,前些日子,你老是神出鬼没的,也不让我跟着,定是背着我在外头有野男人,跟他幽会去了。”   她所说的,不正是虞宛宛偷偷摸摸去勾搭太子么?   旁边婵儿听见了这番话,憋不住好笑,要是让二姑娘知道,她口中的野男人,其实就是当今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   吓得虞宛宛赶紧捂住她的嘴,生怕让旁人听了去,“我的小姑奶奶,你别胡说八道!”   看她如此畏惧,魏盈兰愈发得意,“我可不是胡说八道,我问你,祖母寿辰那天,你去哪了?”   当时宴席上,本来虞宛宛跟魏盈兰是坐在同一个席位,虞宛宛却突然提出身体不适,要回房歇息,便提前离席了。   魏盈兰放心不下她,也跟着离席,想回去陪陪她。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回房!多半就是偷偷摸摸,跟那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不过,怕是事情暴露,虞宛宛受罚,魏盈兰便帮着她隐瞒了下来,这阵子虞宛宛卧病在床,也还没来得及询问。   虞宛宛自然是不会承认的,“我不是跟你说过,当时身体不适,便早早回房睡了。”   魏盈兰看她还想狡辩,冷哼一声,威胁道:“既然你不肯老实交代,那我现在就去告诉祖母!”   说完,魏盈兰就作势要走,虞宛宛连忙将她拉了回来,“别,别去。”   “那你说是不说?”   虞宛宛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得叹息妥协了,“罢了,告诉你也无妨。”   魏盈兰顿时喜上眉梢,拉着虞宛宛就来到墙角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了。   虞宛宛颇为无奈,敷衍说道:“只不过是个喜新厌旧的负心汉罢了。”   魏盈兰瞪圆了眼,“怎么,他有了新欢,抛弃你了?”   虞宛宛点头,虽然是在梦里。   魏盈兰当时就有些来气,撩起袖子便道:“告诉我他是谁,我这就去找他算账,替你讨回公道!”   背后的婵儿,这回实在没憋住,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要是让二姑娘知道那人是太子,恐怕吓都吓死了,哪还敢去找太子算账。   不过奇怪的是,分明是姑娘抛弃了人家,怎么还反咬一口说是被人家抛弃了?   魏盈兰撇了婵儿一眼,也总觉得有些怪异,她家主子都被负心汉抛弃了这死丫头还笑得出来?   虞宛宛反正笑不出来,她回答,“他是谁不重要,总之,我跟他已经一刀两断,今后不会再见面了。”   虞宛宛嘴硬,就是不肯如实交代。   可她越是不说,魏盈兰就愈发好奇,更想知道,那个负心汉到底是谁啊?   *   傍晚时分,霞光万丈。   上京城北门外,一辆马车、几匹骏马踏着滚滚烟尘,拉着长长的影子,缓缓靠近,最终在城门外停下。   谢邀早已等候多时,快步来到马车跟前,隔着帘子,便向里头恭恭敬敬抱拳行礼,“恭迎殿下回京。”   车窗帘子被掀起一角,男人清冷淡漠的声音自车内传来,“这几日宫里情况如何。”   谢邀如是回答,“殿下放心,一切如常。”   车里陷入沉寂,许久未有响动。   谢邀似乎猜到他的心思,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不过,长公主那边好像有事想找殿下,殿下可要去一趟宁国公府?”   宁国公夫人,正是当今圣上的妹妹,太子的姑姑,华阳长公主。   男人停顿片刻,却还是放下帘子,“不必了,回宫。”   随着他一声令下,马车开动,缓缓朝着城门方向驶去。   谢邀快步追上去,又补了一句,“那位病了大半月了,殿下当真不去瞧瞧?”   “……”   *   夜幕降临,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宁国公府,琼花阁,少女香闺之内。   一盏罩灯散发出暖黄暗淡的光晕,映照出雕石榴纹妆台上,整齐排列着各式各样的金银首饰,流光熠熠,何其耀眼。   虞宛宛一身烟霞色薄纱睡裙,正坐在妆台前,清点今日老夫人给的嫁妆。   她从小跟着老夫人和二姑娘,也见识过不少好东西,所以一眼就能分辨出有哪些物件值钱。   就比如,其中一块白玉雕刻而成的双鱼环佩,纹路精细,用料上乘,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估计就算找京城最好的工匠也很难复刻出来。   仔细翻看,玉佩上还刻着两个字,一个字是虞宛宛的姓氏,另一个字,由于磨损已经看不清了。   所以,这双鱼环佩,说不定是她父亲留下的遗物?   一旁婵儿看着满目琳琅,也忍不住啧啧惊叹,“老夫人出手还真是阔绰。”   虞宛宛取出那块环佩,单独保管,而后吩咐婵儿,“都收起来吧。”   “……”   入夜之后,虞宛宛早早便睡下了。   可躺在那里,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老夫人给的那些嫁妆,虽然保证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还远远不够,但离开京城的路费是绰绰有余的。   可今日见过老夫人和魏盈兰之后,虞宛宛突然有所动容,不舍得抛下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就这么一走了之。   但若是她不走,凤霁来找她算账该怎么办?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隐约听到开门的声响。   虞宛宛还觉得奇怪,不是让婵儿回去歇下么,她怎么又回来了?   她翻身坐起,撩开床帐,朝外看去,“婵儿是你么?”   外头没人回答,只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虞宛宛翻身下床,随意套上软鞋,便想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可才刚走到一半,突然,不知从哪窜出一个黑影,一把掐着她的腰,将她死死抵在墙上,一股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   因为隐没在黑暗之中,男人容貌模糊不清,只听低沉磁性的嗓音萦绕在耳畔:“想我了么?”   ▍作者有话说:   宛宛:臭男人!狗太子!   兰兰:野男人!负心汉!   某人:???(一无所知,无辜躺枪)   又是最愉快的给儿砸取昵称时间,   儿砸名字是取自光风霁月,但是,叫他霁霁好像不太合适(咳咳),   要不然就叫,勾勾?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天使呀、00000000 1瓶; 第3章   虞宛宛猛的惊醒,翻身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好半晌,反应过来刚刚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梦,她才长吁一口气,已经是冷汗将内衫都浸透了。   还好是梦,可吓死她了。   婵儿隔墙听见动静,赶忙起来掌灯,推门进屋,上前撩开床帐查看,“姑娘怎么了?”   虞宛宛呼吸渐渐平复下来,轻摇了摇头,“做了个噩梦罢了。”   借着火光,婵儿偷瞄虞宛宛一眼,见她面色潮红,眼含秋水,全然不像是做了噩梦,倒更像是做了个……春梦。   婵儿扶着虞宛宛躺下,好声好气的哄着:“奴婢就在隔壁,姑娘放心睡吧,养足精神,明日还有百花宴呢。”   虞宛宛抹去额上细汗,复又倒下,翻身睡去。   婵儿替她捏了被角,合上床帷,随后提着罩灯出门离去。   却不知,墙角阴影里,一片衣角晃了晃,一眨眼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   次日一早,虞宛宛换上老夫人准备的衣裙,收拾打扮好,便前去与魏盈兰汇合。   一见面,便听魏盈兰传来啧啧的惊叹声,“宛宛,你这身衣裳可真好看……”   不对,应该说是她人长得可真好看。   这种大朵芙蓉缎裙,若是穿在别人身上,大多是艳俗又老气,也只有虞宛宛这等样貌和身段,才能穿得出独有的明媚惊艳,就像是院子里开得最艳丽的那朵芙蓉花,叫人总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反正见识过了虞宛宛,魏盈兰才算知道,古时那些所谓的祸国妖姬是何等姿色,难怪会让无数君王尽折腰。   也不知那负心汉是不是眼瞎了,摆着这等大美人不要,竟然移情别恋?   魏盈兰挽起虞宛宛的胳膊,义正言辞说道:“宛宛,今日我定要给你挑个一等一的好郎君,让那负心汉肠子都悔青!”   “……”虞宛宛笑得有些尴尬,本以为应付一下就过去了,这丫头怎么还惦记着什么负心汉?   随后两人并排而行,说说笑笑的,前去筹办百花宴的葵园。   走到岔口时,恰好遇上另一少女款款走来。   她衣着华贵,容貌清丽,端庄娴雅,一看就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正是宁国公府的大姑娘魏盈雪,也是宁国公与华阳长公主的独女,因为颇得皇帝宠爱,自幼便被赐予永乐郡主的封号。   虞宛宛一见魏盈雪,便是心下微颤,不自觉攥紧了袖口。   因为在她梦里,凤霁将她废黜休弃之后,要娶的人,正是面前这位永乐郡主魏盈雪。   虽说,虞宛宛跟魏盈雪从小就在宁国公府这同一个屋檐下,可实际上,她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身份更是天差地别。   魏盈雪那种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贵女,经常出入皇宫,交往的也都是些皇亲国戚,高门贵女,虞宛宛恐怕连与她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也难怪凤霁会选她,人家可是长公主的千金,出身高贵,品貌端庄,今后凤霁想要稳稳坐上皇位,还少不了她家的拥戴扶持。   不像虞宛宛,父母双亡,家族落败,说得好听些是宁国公府的表姑娘,说得不好听就是路边捡来的孤女,除了这张脸,还能拿什么跟人家比?   虞宛宛目不转睛,盯着魏盈雪愣愣看了好半晌,还是旁边魏盈兰拿胳膊撞了撞她,她才发觉自己失态,慌忙回过神来。   二人按照规矩,向魏盈雪行了个礼,“见过郡主。”   魏盈雪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微笑,连嘴角上扬弧度都是永远一成不变的,抬了抬袖子,大方回应:“不必多礼,一起走吧。”   随后也不多话,转身领着身后婢女,先行离去。   魏盈兰察觉到,虞宛宛今日看向魏盈雪的眼神有些奇怪,待人走远之后,悄声询问,“宛宛,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莫不是郡主又为难你了?”   虞宛宛摇摇头,微笑掩饰,“只是没睡好而已。”   都被负心汉始乱终弃了,睡得好才怪呢!魏盈兰翻了个白眼,更加想把那男人揪出来痛扁一顿,替她家宛宛出一口恶气。   而后,两人朝着魏盈雪的方向,跟了上去。   魏盈雪这边,才刚背过身。   一旁跟着的婢女金钗便凑上前来,小声道:“郡主,奴婢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说吧。”   金钗看了眼背后,确认还没人跟上来,这才开口道:“那个虞宛宛,平常日子勾三搭四也就算了,前些日子,奴婢无意间撞见,她竟胆大包天,在太子面前搔首弄姿……”   魏盈雪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太子表哥是什么性子,魏盈雪心里再清楚不过。   他那个人凛若冰霜,不喜女色,年近弱冠,东宫却还半个内侍都没有,平常日子围在他身边的美人不计其数,他正眼都不瞧一下,又怎可能看得上虞宛宛那等艳俗狐媚的货色?   更别说,他们身份悬殊,根本就没可能。   最终魏盈雪只得出一个结论,“还真是不自量力。”   金钗却觉得,虞宛宛绝非不自量力。   她还记得,那日偶然经过花园,撞见太子跟一个姑娘在假山背后眉来眼去,极其暧昧,起初她还不能确定那姑娘是谁,后来看清是虞宛宛,简直不敢置信。   她隐约还记得当时的画面,太子看向虞宛宛那种灼烫的眼神,是对她家郡主从未有过的,所以心下莫名担忧,又提醒一句,“奴婢总觉得,留着她恐怕迟早是个祸害,郡主还是小心堤防着为好。”   魏盈雪全然不以为意,宫里宫外,这么些想跟她争太子妃之位的人她都防不过来,哪有闲心去防一个无关紧要的狐媚子?   虞宛宛要是敢去招惹太子,太子不要她的命已经是对她仁慈了,若当真瞧得上她,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   今日宁国公府的百花宴,前来赴宴的都是些高门显贵,世家子弟,早早便是华盖云集,门庭若市。   老夫人因为年事已高,喜好清净,已经很少出席这种寻常小宴,女眷这边,都是以华阳长公主为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赏花吃茶。   虞宛宛坐在不起眼角落里,全然不敢抬起头来。   除了凤霁,虞宛宛现在最害怕的人,应该就数上头这位长公主了。   现在的宁国公府,之所以深受天子宠幸,手握重兵,权倾朝野,都是仰仗着长公主这层关系,所以,不仅宁国公要对长公主言听计从,就连老夫人也时常看长公主的脸色,宁国公府上上下下,一切都是长公主说了算。   长公主一心想把女儿魏盈雪捧成太子妃,要是让她知道,虞宛宛在她眼皮子底下爬了太子的床,定是不会留虞宛宛活口。   虞宛宛越想越心虚,埋着头,只顾把面前点心往嘴里塞。   直到魏盈兰突然跑回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宛宛,你快跟我来。”   虞宛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她拽着胳膊,一路拉到了湖边风亭。   隔着一汪碧色春水,魏盈兰指着对岸水榭之内,兴致勃勃的询问,“宛宛你快看,那位公子如何?就是穿青色衣裳,坐在我大哥旁边那个!”   “……”   原来,魏盈兰刚刚偷摸去了男宾那边,把适龄未婚的公子都看了个遍,看来看去,就相中了那一个,甚至已经把人家家底都打听清楚了。   “听说,他是楚太尉家的二公子楚尧,前两日才刚从扬州回来的,相貌英俊,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已是官至正四品的扬州刺史,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虞宛宛顺着魏盈兰所指的方向看去,不得不承认,那位楚二公子确实是身材高大,面容俊朗,一看就气度不凡,恐怕在京城这么些青年才俊里头,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而且,楚尧这个名字,虞宛宛隐约有些印象,在梦里,他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将来会升迁回京,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等太子登基之后,肯定也少不了他的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虞宛宛含笑点头,“我觉得还不错,不管是家世还是样貌,都跟你很是般配,就是不知品行如何。”   魏盈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般配什么啊!那是帮你选的!你快看看,可满意么?跟你那个负心汉比起来,是不是要强上千倍百倍?”   “……”   虞宛宛瞬间笑不出来了,“人家可是太尉家的二公子,我如何配得上他。”   魏盈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放心,我都打听过了,楚太尉本就是出身寒门,白手起家,没有那么多的世俗门第之见,只要楚二公子愿意,应该问题不大。而且,楚二公子身为扬州刺史,你若嫁过去,新婚燕尔,定是会跟随他前去扬州就任,都不用伺候公婆……”   虽然,她舍不得跟宛宛分开,可是楚尧的根基在京城,父亲又是当朝太尉,顶多历练两年,肯定是会升迁回来的,这个大可不必担心。   “……”   还没等虞宛宛说话,魏盈兰又道:“这样吧,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这就让人去把他叫过来,你们见上一面再说。”   “不必了……”虞宛宛想把她拉回来,可已经来不及了,魏盈兰跟个小兔子似的,一溜烟跑没了影。   “……”   虞宛宛一门心思攒钱跑路呢,根本没打算嫁人,所以也不可能乖乖在原地等着。   眼见着魏盈兰走后,她也扭头就走,准备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哪知,她刚走出风亭,到转角处,一个不注意,便与迎面走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男人身姿挺拔,肩宽腰细,身着紫袍玉带,衣襟处,金线绣着的四爪蟒龙栩栩如生,彰显着皇室特有的高贵与威严。   光是瞧见这衣着打扮,虞宛宛便胸口猛的一跳。   抬起眼帘一看,果然,是凤霁,那一张脸清冷俊美,宛若高山上的冰泉,五官轮廓分明,仿佛一尊完美无缺的玉雕,一双狭长的凤眼,眼中透出的幽幽寒光,总让人望而生畏。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凤霁就这么近在咫尺,站在她面前,这回总不是做梦了吧!   对上男人那双冷眸,那晚的放肆偷欢再次浮现眼前,一次次鼻息交缠,一遍遍唇瓣融合,指尖划过肌肤的触感,最深处灵魂的触碰,滚烫汗珠顺着脊背一滴滴滑下……   一幕幕春色旖·旎,在虞宛宛眼前挥之不去,也分不清到底是那晚的一次,还是曾经梦里的无数回。   虞宛宛不自觉双腿发软,连连后退,险些跌倒下去,还是凤霁眼疾手快,长袖拦腰,将她勾了回来。   一对男女,月亮门下,百花簇拥之间,衣袂缠绕,相拥而立。这一刻,空气几乎凝滞,天地静寂无声。   还是凤霁垂眸看她,先轻声问:“又来这套?”   “……”   以前,虞宛宛为了引诱凤霁,做过不少大胆奔放的事,假装跌倒摔进他怀里也不是头一回了。   这男人,该不会以为她是在故技重施吧?   ▍作者有话说:   霁霁:又想勾引我?   宛宛:你在想屁吃???   昨天说的勾勾,来历是霁霁=JJ=勾勾,hhh   这个时候的霁霁还并不知道,我宛宛已经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了,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天使呀、3255480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天使呀 4瓶;小毛驴啧啧 1瓶; 第4章   虞宛宛早该想到,今日百花宴,凤霁很可能也会前来赴宴。   现在撞个正着,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她扭动身子,想要挣脱逃离。   哪知,男人不但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手腕扣紧,一把将她压回怀里,搂得更加严实。   仅隔着薄薄一层衣物,二人身子几乎贴在一起,伴随男人身上一股独有的淡淡清香,都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体滚烫的温度,以及怦然跳动的心脏,仿佛回到了那晚,他将她紧紧包裹着肆意妄为之时。   虞宛宛更为仓皇失措,呼吸短促,脑子里一片空白。   情急之下,便朝着凤霁背后唤了一声,“见过长公主。”   凤霁还真以为长公主来了,把她吓成这副样子。   扭头看去,却见背后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然而,虞宛宛趁着他转移注意之时,已经掰开腰上了大掌,转身就跑,钻入灌木丛,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凤霁反应过来上当,想抓住她也来不及了。   只能愣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眉头越皱越紧。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若是许久未见,定是恨不得粘在他身上,“殿下怎么这么久也不来看宛宛,难道就一点也不想宛宛么?宛宛可是对殿下朝思暮想,寝食难安,整个人都瘦了不少呢……”   那时的她千娇百媚,柔情万种,魅惑又大胆至极。   今日却是惶恐失色,战战巍巍,跟换了个人似的,全不像她的作风。   虞宛宛走后,一身墨色锦衣的谢邀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双手抱剑,也是四顾茫然。   谢邀还以为即将看到一对情人久别重逢、互诉衷肠的暧昧戏码,已经准备好了洗眼睛用的水,谁知,二人都还没说上话,虞宛宛就跟见鬼似的匆忙逃跑了?着实让人费解。   凤霁冷着一张脸,虽然看不出表情变化,却能明显察觉到周身气焰都冷冽了几分,看向谢邀的眼神,就好像在质问:她怎么了?   谢邀奉命留守在京城,除了处理东宫日常琐事,每日都会留意宁国公府的动静,半个月来,只听说虞宛宛卧病在床,足不出户,别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难不成是她大病一场,脑子烧坏了,把殿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还是说,因为殿下那日不辞而别,小姑娘生气,闹脾气了?   谢邀赶忙抱拳,“属下这就去查。”   凤霁瞥了他一眼,大袖一挥,迈步离去,谢邀也快步紧随其后。   *   虞宛宛一路埋着头,碎步小跑,一口气跑回了琼花居闺房。   她关上房门,背靠在门板上,双腿瘫软跌坐在地,已经是满头香汗淋漓,胸口剧烈起伏,好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   片刻后,突然,“嘭嘭”的敲门声响起,虞宛宛还以为是凤霁追过来了,吓得浑身一震,瞳孔紧缩。   “姑娘,是我。”   听见门外传来婵儿的声音,虞宛宛这才松懈下来,起身开门,将婵儿放了进屋。   婵儿也是神色匆匆,紧闭房门之后,急忙上来禀报:“姑娘,奴婢正到处找你,你怎么回来了。”   虞宛宛看她这么着急,便先询问,“什么事。”   婵儿道:“奴婢听说,太子今日来府上了,便想提醒姑娘多加小心,免得碰上。”   却见虞宛宛面色苍白,略带苦笑,“知道了。”   婵儿后知后觉,姑娘突然跑回屋里,“难不成,已经碰上了?”   可不是么。   婵儿双眼放光,忙问,“怎么样,他可有说什么?”   虞宛宛一口气跑了那么远,实在腿软得厉害,先到一旁坐下,让婵儿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回应:“还好我跑得快,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不知为何,婵儿竟然有些失望?怎么能什么也没说呢?   不过,虞宛宛回过头,仔细一琢磨,她好像也没必要过度惊慌,且不说,太子很可能已经不记得那晚的事了,再者,就算他问起,她也可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咬死不承认当时的人是她,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去?   刚刚见过凤霁之后,虞宛宛越想越是后怕,还是决定早些离开京城为好。   她来到妆台前,打开老夫人给的妆匣,取出一些不易追查来历的金银珠宝,用帕子包着,递到婵儿手里,交代道:   “你拿去变卖了,备好车马干粮,再找个信得过的车夫,要保证路上安全,还需有几个身手高超的护卫,对了,还有过关文谍……”   婵儿还以为姑娘只是说一说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开始准备了,皱眉询问,“姑娘打算何时启程?”   “还没决定,先做好准备,也不至于到时候太过匆忙。”若非迫不得己,虞宛宛自然是想等有了万全准备再走。   婵儿问她:“那,姑娘可有想好,离开京城之后该何去何从?”   她们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想在这世道生存下去已是举步维艰,更何况,虞宛宛生得这张美艳绝色的脸,若失去宁国公府的庇护,还不知会引来多少豺狼虎豹。   虞宛宛昨夜已经想好了一个去处,“余姚,听说,当初虞家的人都被贬回了祖籍余姚,我父母祖辈也都埋葬在那里,而且,余姚说不定还有我的亲戚。”   虞宛宛自幼时被虞老夫人接回京城之后,便再也没离开过,脑子里能够想到的地方,也只有余姚这么一个。   正好,她嫁妆里还有一间虞家在余姚的祖宅,还可以回去好好祭拜父母祖辈。   婵儿还试图劝说,“姑娘这样太冒险了,此去余姚,山遥水远,荆棘重重,当初老爷夫人便是因为途中染上恶疾,驾鹤西去。   “就算退一万步,我们安然到了余姚,人生地不熟,今后如何谋生也是个问题……   “倒不如就留在京城,找户人家安安心心成亲……其实,落红也是有法子能隐的。   “还望姑娘三思。”   婵儿说的那些,虞宛宛又怎会没有考虑过?   可一切问题跟凤霁比起来,都不成问题。   *   魏盈兰那边,好不容易把楚二公子请来,虞宛宛早就不知去向了。   魏盈兰焦头烂额,也只好一脸歉意,“今日实在抱歉,我家表姐大病初愈,方才可能身体不适,先回去歇着了。”   楚尧倒是态度温和,不急不躁,问,“你这位表姐,当真如你说的那般好?”   魏盈兰双目圆睁,连连点头,“我骗你作甚,我家表姐不仅生得美若天仙,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简直就是才貌双绝,世无其二,保证你看她一眼,路都走不动!”   虞宛宛自幼就给魏盈兰伴读,且学什么都比魏盈兰快,确实是能歌善舞,多才多艺,礼乐射御书数样样都会的,绝不逊色于京城任何一个贵女,只不过,因为样貌过于美艳而常常被人忽视,倒是落下个艳俗之名。   说完,魏盈兰还拉了拉旁边世子魏恒的衣袖,“大哥,你说是不是?”   “嗯……”魏恒笑得有些勉强。   其实他是最先看上虞宛宛的,本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早些纳了虞宛宛为妾,哪知被虞老夫人一口回绝了,虞宛宛更是对他避而远之。   “……”楚尧失笑,他又不是没见过世面,怎么可能随便看一个美人就能让他走不动路?   不过,这么一说,他倒是来了兴致,也想见识一下,这位表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楚尧便大大方方,主动开口提议道:“不如,还请魏二姑娘转告一声,待虞姑娘身子好些了,楚某想邀虞姑娘同游,见上一面,回去便送上请柬,还望虞姑娘赏脸。”   魏盈兰连忙答应下来,“好,我先替表姐应下了。”   *   当天的百花宴,虞宛宛把自己关在屋里,算是躲过一劫,相安无事。   百花宴结束,宾客四散离去,已是夜幕降临时候。   魏盈兰气势汹汹,赶到琼花阁来找虞宛宛算账,顺便告知她一声:“楚二邀你两日后一起去城郊桃林赏花,我已经答应他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然我这就去告诉祖母,寿宴那天你夜不归宿,不知跟谁偷情去了!”   “你……又威胁我!”虞宛宛差点被她气笑了,要怪只怪,那晚她没有好好善后,让这死丫头抓住了把柄。   魏盈兰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宛宛,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何必为了一个不识好歹的臭男人,耽误下半辈子的幸福,就算楚二你看不上,下回我可以再给你找张三,找李四,反正找到你满意为止,我就不信没一个比他好的。”   魏盈兰只是想让虞宛宛早些从负心汉的阴影中走出来,并非真的逼迫于她。   毕竟,魏盈兰整天跟虞宛宛混迹在一起,明显能感觉到,最近她总是精神恍惚,神情抑郁,跟以前大不相同。   虞宛宛还能怎么办?只能暂且答应跟楚二接触接触,也总好过老夫人那边一声令下便将她的婚事敲定下来。   *   已是深夜,东宫,明德殿,一盏鎏金葡萄龙凤宫灯散发出暗金色的光晕,映照出男人一身月白常服,身端体正,手执玉笔,正静坐案前,撰写文书。   周围安静得出奇,只有书案上点着一缕龙涎香,青烟袅袅升起,宛如云雾缭绕。   不多久,脚步声响起,谢邀脚步飞快,匆匆入殿拜见,“殿下。”   凤霁眼睑低垂,继续写字,顺便询问,“何事?”   谢邀喘着粗气,禀报:“属下刚刚听说,明日虞姑娘与楚二公子约好了要去城郊桃林赏花。”   话音刚落,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帛上字迹戛然而止,手中玉笔莫名断裂,碎块不慎戳破皮肤,鲜血啪嗒啪嗒滴落在纸上,绽放出朵朵鲜红梅花。   下头谢邀都吓了一跳,偷瞄一眼,只见男人本就幽冷的目光,此刻更是犹如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着实有些骇人。   ▍作者有话说:   霁霁:欲擒故纵?   宛宛:???并么有,你想多了:)   有个问题,就是以前宛宛觉得只是她一直在追求霁霁,但是霁霁觉得睡过了确定关系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毛驴啧啧 1瓶; 第5章   当天夜里,漆黑静寂的寝殿内,凤霁静静躺在榻上,指尖纱布包着的伤口传来阵阵隐痛,更让他思绪纷扰,久久无法入眠。   一闭上眼,少女一张桃花粉面便不受控制浮现眼前。   仿佛又回到那夜,烛火微明,芙蓉暖帐。   少女秀发如云,半跪膝下,薄纱不经意的自肩上滑落,香肩细腰,玉体雪肤一览无遗。待她抬起头来,已是朱唇微张,舌尖吐露,唇上残留着些许蜜渍,一双美眸秋水荡漾,娇滴滴的问他,“殿下快活么?”   说不尽的软玉温香,娇柔旖旎。   男人豁然睁开双眼,一时呼吸粗重,燥热难忍,仿佛有一点星星之火自某处燃起,便就此一发不可收拾,直至烈火燎原,将一切焚烧殆尽,化为烟尘。   那股柔软细腻蚀骨钻心,久久挥之不去,就像是刚刚才又发生过了一回。   他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强压下心头欲焰,却是在白费力气,又一个不眠之夜。   *   次日清晨,一大早,朦胧雾气还弥漫在京城上空。   宁国公府大门外,两头石狮威严伫立,几辆马车整齐排列。   魏盈兰挽着虞宛宛的胳膊,二人自门内并排走出,朝着备好的马车方向而去。   路上,魏盈兰反复叮嘱,“我可是跟楚二夸下海口,说要让他见了你都走不动路,今日你定要争气些,不许丢我的脸。”   虞宛宛面带苦笑,实在对这丫头束手无策。   今日是跟楚二约好了去桃林赏花的日子,一大清早,虞宛宛还在睡梦之中,便被魏盈兰强拉硬拽了起来,还叫来好些丫环婆子,非要替她梳妆打扮了一番,说是定要让楚二一眼就看上她。   要让楚二看上她,对虞宛宛来说一点也不难,当初她为了拿下凤霁那朵高岭之花,可是专门学了不少蛊惑引诱男人的手段。   可现在,她却绞尽脑汁的在想,如何才能让楚二看不上她?   走到道边,却瞧见,他们马车旁边,还停着另一辆更为精巧华贵的马车,车身是上等的水曲柳精工细作而成,白马为驾,锦绣作帘,如此独具一格,叫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永乐郡主魏盈雪的座驾。   魏盈雪此刻就坐在马车内,撩起车帘,居高临下的看向二人,轻笑询问,“二位妹妹怎么现在才来。”   楚尧说是请虞宛宛赏花,可毕竟二人素未谋面,不可能孤男寡女出门同游,为了避嫌,便给宁国公世子发了请柬,让他带着府上几位姑娘一并都去。   原本,魏盈兰还以为,魏盈雪一向自恃高傲,定是瞧不上他们这等聚会。倒是出乎预料,她竟然早早就已经在门外侯着了。   魏盈兰笑容有些勉强,回应,“起来晚了些,让大姐久等了。”   “启程吧。”   说话间,魏盈雪目光不经意的瞄到旁边虞宛宛。   虞宛宛从小底子就好,平常日子不用怎么打扮,便在同龄的这些姑娘里头尤为出挑,今日精心装扮起来,更是锦上添花,又增色不少。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长得有几分姿色,不仅容貌姣丽,身段盈媚,皮肤更是白得吓人,魏盈雪就是不惜花费重金,滋补保养,跟她比起来依旧相差甚远。   太子表哥,不会真就喜欢她这种类型吧?   魏盈雪目光跟随虞宛宛,直到眼见着她钻进后方马车,消失在视野,这才缓缓放下帘子,愣愣出神,若有所思。   旁边金钗也是忧心忡忡,“郡主,这也太巧了吧。”   魏盈雪问,“哪里巧?”   金钗这才将自己的担忧如实告知,“太子殿下今日要去桃林赏花,虞宛宛正好也要去,郡主不觉得很是蹊跷吗?”   魏盈雪是觉得有些巧,不过仔细一想,虞宛宛是受了楚二的邀约,太子跟楚二素来有些交情,很可能也是受了楚二的邀约,似乎也说得过去?   若不是听说太子要去桃林,魏盈雪才不不愿去那等荒郊野林的地方赏什么桃花,免得弄脏了她新做的缎鞋。   想到马上就可以跟太子表哥赏花同游,魏盈雪心情大好,一瞬间所有疑虑都脑后。   金钗长叹一声,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她家郡主也完全听不进去。除非,今日让她亲眼看见,太子跟虞宛宛私下幽会!   随后,由世子魏恒骑马走在前头,领着一行车队,车轮滚滚,穿透层层薄雾,朝着南城门方向而去。   *   马车抵达郊外十里坡,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雾气散去,暖阳高照。   一望无际的桃林,桃花开得正盛,千朵万朵,粉白争艳,春风不经意的一吹,花瓣纷飞如雪,芳香沁人心脾。   虞宛宛和魏盈兰先后踩着马蹬,相互搀扶着,自马车上下来。   作为东道主的楚尧早已等候多时,远远瞧见他们接近,便小跑迎了上来。   魏恒、魏盈雪和魏盈兰这三兄妹,前两日宁国公府百花宴上,楚尧都是碰过面的,一见面就能认出来,至于旁边未曾谋面那位姑娘,想必就是魏盈兰口中所说的表姑娘虞宛宛了。   起初,楚尧站在坡下,由下而上,迎着刺眼阳光,还看不清虞宛宛长得什么模样,只能隐约看出一个丰盈窈窕的剪影。   凑近之后,视线渐渐清晰,仔细一看,才见少女云鬓步摇,身着绛紫色宽袖对襟,配一条月白齐胸长裙,腕上浅紫海棠披帛随风飘摇,衬得那张脸,确实是琼姿花貌,明艳不可方物。   饶是楚尧走南闯北,也见识过不少美人,却从未见过她这等的人间绝色。   楚尧竟是杵在原地,愣愣看了虞宛宛许久,恍然失神。   还是魏盈兰一句话将他唤回了现实,“哼,让我说中了吧?”   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好色,一个个嘴上说着瞧不上人家宛宛,骂人家是狐狸精,实际上,还不都在心里暗暗惦记着?   恐怕,除了宫里那位清高得可怕的太子殿下,这世上,再没人能在虞宛宛面前坐怀不乱。   楚尧察觉自己失态,慌忙移开目光,故作淡定道:“魏二姑娘说笑了,只是……虞姑娘与我一位故人生得太像,一时走神,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魏盈兰不屑一笑,“长得像我一位故人,这种说法似乎太老套了吧?”   “……”   虞宛宛突然觉得自己才是颜面扫地的那一个,赶忙将魏盈兰拽到身后,略表歉意,“我家表妹说笑罢了,楚二公子千万别当真,她就是这么口无遮拦。”   楚尧倒是很好说话,“不碍事,楚某在桃林里设了席,诸位随我过去坐下歇歇吧。”   随后众人跟着楚尧,先进桃林去了。   魏盈雪走在最后,因为不愿晒太阳,让金钗在一旁撑伞,脚不愿着地,便让另一个丫环背着,折腾了好半晌,终于是慢慢悠悠的下了马车。   等她抵到桃林中的凉亭之时,虞宛宛等人早已经在说说笑笑,饮酒赏花了。   因为不愿与她们同桌,魏盈雪在一旁挑了棵桃树,叫人单独设下席位,矮桌、藤席,酒水和糕点,全都是自己带过来的。   她如此格格不入,楚家姑娘楚湘儿大概还以为是自己招待不周,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端着一壶酒上前,好声好气的说道:“这是我们府上新出窖的荔枝酒,郡主可要尝尝味道如何?”   这种季节,能喝上荔枝酒的,也都是京城里一等一的高门贵族了。   魏盈雪手里捏着荷花团扇,看向那壶荔枝酒的眼神明显略带嫌弃,却还是含笑说道:“不必了,多谢。”   旁边金钗随声附和,“我们家郡主一向只吃岭南送过来的新鲜荔枝,喝不惯什么荔枝酒,觉得那味道涩口,楚姑娘你们留着多喝一些吧。”   “……”楚湘儿脸上笑容明显僵硬了几分,还是为了尽地主之谊,又说道,“郡主若是喝不惯荔枝酒,我那边还有桃花酿……”   不等她说完,金钗便又婉拒了,“我家郡主自己带来太后娘娘赏赐,西域进贡的蜜酒,就不必楚姑娘费心了。”   金钗说话时,还特意强调是太后娘娘赏赐的,你们这些荔枝酒,桃花酿……如何能跟人家宫里的贡品相提并论?   “……”楚湘儿一度十分尴尬。   虞宛宛和魏盈兰光是在旁边看着,都感觉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难受,这就是她们这么多年与这位郡主合不来的原因,人家实在金贵得很,一般人伺候不来。   虞宛宛主动提议:“我看那边桃花开得好美,楚姑娘不如带我们四处转转吧?”   本来虞宛宛说这话,一是为了替楚湘儿解围,二是为了能够避开跟楚尧相处。   哪知,她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在魏盈兰的撮合下,非要让楚尧带着虞宛宛去四处转转。   桃林里,春风拂面,安静惬意。   虞宛宛跟着楚尧,二人并排而行。   还是楚尧先开口打破了宁静,“听说,虞姑娘是余姚人?”   虞宛宛如实应道:“祖籍虽是余姚,不过自幼便被老夫人接进了京城。”   楚尧道:“余姚山清水秀,民风朴实,倒是个好地方。”   提到这个,虞宛宛顿时来了兴致,便又多打听了一句,“楚二公子可是去过余姚?”   楚尧点头,“楚某任职扬州刺史,余姚属扬州之域,曾因公务去过一回。”   虞宛宛还打算离开京城之后就去余姚,正好可以找楚尧打听打听,“宛宛一直对家乡颇为憧憬,却不曾有机会回去看看,不知楚二公子能否跟我说说那边的风土民情?”   楚尧突然笑了出来,扭头看向虞宛宛,“你若跟着我,有的是机会去看看。”   “……”虞宛宛愣住,突然不知如何继续交谈下去。   却不知,背后山坡上,正有一抹身影,悄无声息的,将一切尽收眼底。   ▍作者有话说:   霁霁: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调情,想让我吃醋?   宛宛:???别自己脑补行吗   因为之前比较卡,稍微晚了点,抱歉,还没改错字(不知道有没有,发现马上改)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天使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天使呀 4瓶;小毛驴啧啧 1瓶; 第6章   虞宛宛答应来相亲,全是为了应付老夫人那边,自然不希望楚尧当真看上了她。   面对楚尧如此毫无遮拦的示好,虞宛宛干笑一声,只好转移话题,“方才楚二公子提及,说是宛宛像你一位故人,不知可方便说说,这位故人是你什么人?”   楚尧侧脸看向虞宛宛,笑得意味深长,“是楚某在梦里见过的,梦中情人。”   “……”   楚尧还问她:“虞姑娘可知道她是谁?”   真怕他会说是她,虞宛宛连连摇头,回答,“不,不必了。”   这位大哥,看起来模样一本正经,端方君子,没想到还是位情场高手,这种话,就连她当初勾引凤霁的时候都没说过。   还真是,棋逢对手了。   两人边走边聊,虞宛宛明显察觉到,楚尧话语之间对她颇有好感,还让她唤他楚二哥。   虞宛宛本就是装装样子,并不打算成亲,更不想耽误了楚尧,正打算跟他摊牌。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一阵风来,吹得桃林簌簌作响,花瓣漫天纷飞。   虞宛宛抬起袖子,勾着耳边被风吹乱的碎发,却一个不慎,随手团扇被风吹了出去。   她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倒是旁边楚尧异常殷勤,赶忙追上去,想帮她捡回来。   那团扇像是断线的风筝,在地面轻飘飘的翻滚了几圈,最终落在一双丝绦皂靴旁。   顺着靴子往上看去,男人身着月白流云纹常服,长身玉立,风姿神貌,正是太子凤霁,赫然立在面前。   楚尧见了来人,惊愕之余,赶忙见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虞宛宛就站在不远处,听闻楚尧的话,抬起头来,一眼瞧见,凤霁突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正和楚尧站在一起。   要说,前几日百花宴,凤霁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出席,还算是常理之中。可是今日,他们身处城郊之外十里,跟皇亲国戚八竿子打不着,他竟然也出现在这里,这就不太合理了!   果然,他就是冲着她来的。   虞宛宛心虚之极,后退两步,还企图趁着他不注意,赶紧溜之大吉。   却被楚尧一声叫住,好心提醒她,“虞姑娘,快来拜见太子殿下。”   虞宛宛抬眸看去,正好对上凤霁凛厉的目光,就好像在质问她:“还想跑?”   这荒郊野外,她还能往哪跑啊?   而且,楚尧还在旁边呢,可不能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虞宛宛紧张得手心冷汗直冒,捏了捏袖口,几乎是双腿微微颤抖,缓步上前,朝着凤霁行了个礼,“民女,拜见太子殿下。”   她的声音因为畏惧,轻若绒毛,细如纹丝。   像极了那天夜里,她眼角含泪,娇音轻颤,一遍遍的唤他,“殿下……”   少女身上的体香,随风袭来,倒是比四周的桃花香气还要馨香撩人。   明明是清新凉爽的天气,不知为何只是多看了她一眼,男人身上便莫名燥热起来,呼出的气息都变得炙热了几分。   赶紧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凤霁随即弯下腰,拾起脚边的团扇,还顺手抽出随身帕子,仔细拭去扇柄沾上的泥土。   指尖抚过扇面上的红莲刺绣,轻易便能认出,这是虞宛宛亲手所绣。   先前,她为他绣过好多荷包,只可惜,他一个也没收,也不知那些荷包现如今还在不在……   凤霁回过神来,朝着虞宛宛递上团扇,“你的?”   “正是……”虞宛宛抬手去接。   哪知,拿起团扇一端,另一端男人的手根本没有放开的意思。她试图往回拽,他却握得更紧了,明显就是故意为之。   气氛僵持不下,虞宛宛也是心急如焚,不知所措。   好半晌,只好收回手,扇子也不要了,道:“殿下若是喜欢,不如就献给殿下吧。”   “……”凤霁虽然没说话,可看他拿着扇子舍不得撒手的模样,显然是欣然接受了。   从始至终,楚尧都立在一旁,静静观察,默不作声。   起初,他还以为,虞宛宛这么惧怕太子,是因为小姑娘没怎么见过世面,看见太子这等贵人,惊吓过度所致。   可看到后来,楚尧才发现,虞宛宛并非没见过太子,相反,他们似乎已经很熟络了。   愈发让人好奇,这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不过,能够确定的是,虞宛宛肯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楚尧愈发觉得,小姑娘楚楚可怜,惹人疼惜,也不知道怎么被欺负了。   他抽出随身折扇,给虞宛宛递了上来,“楚某这把,先借给虞姑娘用用吧,遮遮太阳也是好的。”   主要是,他现在把扇子借给虞宛宛,下次以拿回扇子为由,还可以再见她。   这种套路,虞宛宛对凤霁早就用烂了,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却也还是接了过来,正好下次可以跟他说清楚,还道:“多谢楚二哥。”   楚二哥?   这么快就楚二哥了?   刚刚就在那边说什么“梦中情人”,若是他不出来,恐怕还不知会做些什么。   凤霁面不改色,袖子下的拳头早已越握越紧,还是头一回,莫名有种一拳打到楚尧脸上的冲动。   好在谢邀及时出现,将一把油纸伞送到凤霁手中。   凤霁撑开伞,为遮挡住虞宛宛头顶的艳阳。   这意思,遮太阳,用什么扇子?   当时场面,几近失控,虞宛宛都隐隐有种错觉,这两个男人怎么好像在争着向她示好?   楚尧正在和她相亲,向她示好,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凤霁又是哪一出?   “多,多谢殿下……”   虞宛宛可不敢让当朝太子给她撑伞,抬起颤抖的手,想要把伞拿过来。   本来为了避免跟凤霁接触,她已经特意小心谨慎了,可因为手心全是冷汗,握住伞柄的时候,还是不慎一滑,直接抓到了凤霁手背上。   “……”   偷瞄一眼,发现凤霁正眸光熠熠,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那眼神,显然是以为她又是跟从前一样,故意摸他的手,占他的便宜……   天知道,这回她绝对没有那种想法!   虞宛宛实在欲哭无泪,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匆忙夺过纸伞,退到一边。   正好可以用伞把自己罩住,免得跟凤霁直面相对。   楚尧早就看出虞宛宛畏惧太子,自然是想帮她解围,便又转而问起,“不知太子殿下今日怎有闲暇来此游玩。”   果然,不是楚尧请的,是他不请自来。   凤霁遥望远方,轻扬下巴,道,“孤在此处有座庄子,今日正好过来转转。”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山坡之下,灼灼桃林环绕的中央,还真有座山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地势极好。   凤霁还提议,“你们不如随孤一道过去看看吧。”   不是在问他人的意见,而是发号施令,话音刚落,已经迈开步子,拂袖而去。   既然都走到这里了,过去看看,也不是不行。   楚尧提及还有其他同伴,凤霁也都应允下来,将他们一并请到庄子做客。   虞宛宛跑肯定是跑不掉的,只能一手撑着纸伞,一手握着折扇,硬着头皮,跟随在后。   一路上,虞宛宛都在四处张望,记住来时的路线,以备随时逃跑。   *   庄子名为桃源山庄,占地虽小,可处处精致,以前虞宛宛来这附近游玩之时早就见过,却不曾听说是太子名下。   几人先行抵达,因为凤霁提出留楚尧单独谈话,说是有要事相商,便让人领着虞宛宛,先去厢房歇息等候。   厢房内,虞宛宛独自坐在凳子上,却是如座针扎,心慌意乱。   不行,绝不能再跟凤霁碰面,不然,他万一要是问起三月初一那晚的事怎么办?她岂不是完了。   虞宛宛环顾四周,打算还是按照老方法,翻窗子逃跑。   她计划先溜出庄子,再找魏盈兰汇合,然后立马启程回国公府。   因为之前有过经验,加之庄子里只有一些杂役,并不见多少守卫,所以虞宛宛一路畅通,顺利从厢房溜了出来。   按照脑子里的记忆,她一路摸索着,朝着山庄大门方向走去。   可还没走多远,经过一条廊檐下时候,前方冷不丁响起男人清冷好听的声音,“想去哪?”   虞宛宛仿佛惊弓之鸟,身子一颤。   寻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去,就见男人正半依着坐在栏杆上,一张脸一如既往的俊美无俦,叫人每每看见他,都按捺不住心生悸动。   “……”   他好像早有预料,已经等候多时了,虞宛宛本想逃之夭夭,不料却是自投罗网。   她咽下一口唾沫,支支吾吾,掩饰说道:“民女,民女是想出来找找茅房。”   “是么?”   凤霁缓缓起身,气焰凛然,一步一步,朝着虞宛宛走来。   他冷着一张脸,弯下腰,凝视着她的双眼,质问,“孤怎么觉得,你是想逃走?”   感觉到男人身上一股无形的压迫力,虞宛宛惊得连连后退,直到背靠着墙,已经是无路可退了。   ▍作者有话说:   霁霁:看你还能往哪跑?   宛宛:o(╥﹏╥)o救命,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天使呀 2瓶;小毛驴啧啧 1瓶; 第7章   男人眸光深邃,眼底透着彻骨的寒意,看得虞宛宛只觉背脊发凉。   她埋下头,不敢与他直视,怯声怯气应道:“殿下误会了,宛宛当真只是想找茅房,并不是想逃,再说了,这荒郊野外的,能逃去哪?”   凤霁反问,“不想逃?”   “自然不想。”   凤霁身型高大挺拔,轻易便将娇小少女笼罩怀中,居高临下,又是咄咄逼人的问:“那你倒是说说,上回,为何见了孤就跑?”   上回,是说宁国公府百花宴那回,当时突然与凤霁撞了个满怀,虞宛宛惊慌之下,谎称长公主来了,扭头就跑。   现在凤霁问起,虞宛宛肯定是解释不清了,喉中好似哽了石头,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少女头埋得很低,几缕黛发散在肩上,衬得颈间肌肤白嫩如脂,细腻似酥,伴随着急促的呼吸,丰盈曼妙的曲线上下起伏,好似有一只活泼好动的兔子,随时都要撑开衣裙跳脱出来,幽幽秘境,若隐若现,更是诱人想要一探究竟。   男人不禁喉结滚动而下,气息渐渐变热。   他骨骼分明的手指,捏着少女精巧白皙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二人对视,又问她,“你不是一向巧舌如簧么,怎么现在哑巴了。”   以前虞宛宛那张嘴跟抹了蜜似的,花言巧语,不着边际,以至于如今后悔莫及,恨不得将那些话全都收回来才好。   虞宛宛撇开脸,想要躲开男人锐利的视线,却又被他掐着下巴,掰了回来,强迫二人对视。   虞宛宛下巴被捏得生疼,皱起眉头,轻喘急促,嗓音颤抖,“殿下弄疼宛宛了。”   凤霁却贴得越来越近,气息迎面袭来,鼻尖都快碰到了她的鼻尖,哑着声音问她:“你不就是想让孤好好疼你么?”   这也是虞宛宛曾说过的原话。   那次,是她拿着男人的大掌,放上她的细腰,几乎咬着他的耳朵,媚态万千,娇软撩人,“宛宛想要殿下,好好疼宛宛……”   却被凤霁一脸冷漠的推了出去,将她敞开的衣襟合上,然后一言不发,拂袖离去,只留下她狼狈的坐在原地,又以失败告终。   那时的凤霁真是凛若寒冰,目无旁物,不论虞宛宛耍什么花样,用什么手段,他都能够心如止水,视若无睹。   即使是三月初一那天,他喝醉了酒,依旧是严词拒绝,都是虞宛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总算将他降服。   凤霁步步紧逼,虞宛宛一直摁着他的肩膀,想将他往外推,可她一个柔弱女子,在男人绝对的力量面前,还不是只能任由宰割?   正不知所措时,恰好,远处有人在呼喊,“宛宛,宛宛你在哪……”   是魏盈兰的声音,恐怕是刚刚抵达桃源山庄,立马就找虞宛宛来了。   听见声音,凤霁动作停顿下来,凝滞在原地。   虞宛宛赶紧从他怀里钻出,跌跌撞撞的退到一边,吞吞吐吐道:“殿,殿下,我家表妹来了,民女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凤霁作答,便与他擦肩而过,脚步飞快,头也不回的逃跑了。   男人却是立在原地,表情呆滞,目光空洞,凝望着渐渐远去的那抹婀娜倩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视野。   谢邀原本正在望风,顺便也将事情始末看在眼里。   连他也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以前的虞宛宛,可以说是对他家殿下一片痴心,用情至深,不顾身份悬殊,也要苦苦追求。   可那日寿宴之后,她不知怎的,突然又躲着他家殿下了?   若说虞宛宛是在欲擒故纵,吊人胃口,那未免有些太过了吧?   今日,殿下都已经给足了她机会,几乎是将煮熟的肉喂到她嘴边,她竟然避之不及,半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就连谢邀都怀疑,难道此事另有隐情?   *   一看见魏盈兰,虞宛宛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赶忙上去将她抱住,久久惊魂未定,心跳剧烈,难以平复。   先前在桃林时,虞宛宛跟着楚尧走了,魏盈兰便也跟楚湘儿等人在桃林漫步赏花。直到有人前来禀报,说是楚尧和虞宛宛被太子请到了桃源山庄做客。   一行人便立即赶了过来,特别是魏盈雪,一提起太子,简直迫不及待。   魏盈兰进庄子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找虞宛宛,打听到她在厢房,去找了却不见人影,便出来在院子里四处呼喊寻找。   就见,虞宛宛突然不知从哪跑出来,下巴上还带着些许红痕,惊慌失措的将她抱住,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魏盈兰赶忙询问,“宛宛,你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楚尧那个家伙,人面兽心,背地里欺负她了?   虞宛宛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背后凤霁没有跟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已经是鬓间发丝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了脸侧皮肤上。   她缓过神来,掩饰说道:“方才去找茅房,不料撞见一只老鼠,可吓死我了。”   魏盈兰估计做梦也想不到,这只老鼠到底是何许人也。   虞宛宛从小就害怕老鼠,魏盈兰是知道的,听她这么说,反倒放心下来,安慰说道:“没事没事,这地方恐怕一年半载也没住几个人,有些鼠雀之类也属寻常。“   就这样,虞宛宛算是糊弄过去了。   现在魏盈兰最关心的,还是虞宛宛跟楚尧相亲的情况,当即按捺不住询问,“宛宛,你觉得这个楚二,可还合心意么?”   魏盈兰觉得,在这京城里,出身高官显贵,又才貌双全,品行端正,且不注重门第的,应该很难再找出一个能跟楚尧相提并论的了。   若是虞宛宛连楚尧都看不上,也不知道还能看上谁。   虞宛宛刚打算摇头,又想着,她要是说不合心意,魏盈兰会不会立马再给她找张三李四,那岂不是更添麻烦?   于是只好模棱两可,说道:“也没说上几句话,现在还看不出来。”   虞宛宛一心只想着赶紧离开此地,便又装作旧病复发,扶着额头,靠在魏盈兰肩上,道:“兰兰,我们快些回去吧,我方才吹了冷风,有些头疼。”   魏盈兰却略显为难,道:“听说太子让人给大家备了酒席,就算要走,也等吃完再走吧。”   主要是,他们今日一大早就出门,这都折腾大半天了,也没怎么吃东西,魏盈兰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就算要走,也等吃饱了才有力气走吧。   而且,听说太子让人准备的,都是这山里自产的山珍野味。光是想一想,魏盈兰都咽下一口唾沫,肚子咕噜咕噜响得更厉害了。   虞宛宛虽然急切的想走,可自己也是腹中空空,都快迈不动步子,也只好忍耐一下,先留下来,吃些东西再说。   *   另一边,阁楼二层,楚尧站着一动不动,等了好半晌,腿都快站酸了,才见太子换了身湖蓝鹤氅,慢悠悠的从楼上走下来。   都让人忍不住心中腹诽,换个衣服,要换半个时辰那么久?   不过,人家可是当朝太子,就算是让他站这里等一天一夜,他也只能唯命是从,不得有半句怨言。   凤霁走到茶案前,盘腿坐下,而后挥了挥衣袖下令,“赐座。”   楚尧这才上前,席地坐下,问起,“不知殿下传微臣过来,有何吩咐?”   “只是想问问,扬州那边,近来情况如何。”   凤霁先是询问了扬州那边的近况,楚尧都一一作答,事无巨细,不敢有所欺瞒。   直至后来,凤霁问起,“据说,楚刺史此番回京,是为了婚事?”   楚尧也如实应答:“是最近手上没什么要紧事,便告假回京探望父母长辈,顺便,看看能否寻到一门合适的亲事。”   凤霁又问:“可寻到了?”   想到今日刚刚见面的虞宛宛,楚尧渐渐露出微笑,答道:“算是,寻到了吧,就是今日那位姑娘,想来殿下也是见过的。”   凤霁表面不动声色,握着茶杯的手指却已经扣紧了几分,一字一句道:“她不行。”   楚尧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他,“为何?”   凤霁停顿片刻,若无其事的喝了口茶水,这才不紧不慢说道:“此女模样生得太过妖艳,名声素来不好,身份更是一般,与楚刺史并不般配,楚刺史条件如此优渥,还是另觅良人为好。”   “……”虞宛宛有他说的那么不堪么?   等等,太子怎么突然这么有闲心,竟然干涉他一个臣下的婚事?   想起桃林里虞宛宛跟太子的猫腻,楚尧才猛然反应过来,太子不是无缘无故干涉他的私事,而是在暗示他,虞宛宛不是他该碰的。   又不给人家名分,还不让别人碰?   楚尧面带笑意,试探询问:“若是微臣,就相中虞姑娘呢?”   凤霁抬眸,与他对视。   冷峻的眸光中看不出情绪,却隐隐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焰,叫人光是对视一眼,便不自觉心生畏惧。   大袖一挥,手中白玉茶杯,轻飘飘的扔了出去,“啪”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碎片四溅。   就像在说:这就是你的下场。   说不怕太子是假的,楚尧虽心有畏惧,却还是故作淡定,笑着道:“微臣说了可不算,还要看看人家姑娘如何做想。”   这意思,要看虞宛宛如何选择。   ▍作者有话说:   霁霁:她当然是选我,和你相亲只是为了气我!   宛宛:???并不是   楚尧:表面笑嘻嘻,心里慌得一*   今天回来太晚了,然后又有点卡,到现在才码好,迟来的祝大家端午安康,顺便前20留言发红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53710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毛驴啧啧 1瓶; 第8章   阁楼下,庭院内,魏盈雪端着姿态,盈盈而立,已是等候多时,站得她腿都有些发麻。   金钗在旁边替她撑着伞,挡住烈阳,见她揉腿的动作,不禁询问,“郡主,不如到一边坐着等吧。”   魏盈雪却是摇头拒绝,“不必。”   又等了许久,才见房门打开,楚尧大步自里头走了出来,眉头紧拧,灰头土脸,像是受了什么挫败。   想必,是被太子表哥训斥了吧。   擦肩而过时,楚尧甚至有些敷衍的,向魏盈雪行了个礼,“见过郡主。”   魏盈雪微微点头示意,楚尧也没抬头看她,就此扬长而去,消失在月亮门处。   今日,楚尧跟虞宛宛相亲的事,魏盈雪也是略有耳闻的。   在她看来,用府上一个收养的表姑娘,便能与太尉楚家接亲,这对于宁国公府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母亲那边应该也会同意。   就是不知道,虞宛宛有没有那个能耐,把这楚二公子拿下了?   想到虞宛宛,魏盈雪耳边又不自觉回想起金钗先前说的那些话。   不过,很快她又打消了念头,只要快些把虞宛宛的亲事定下来,便不必再担心她会勾引太子表哥了吧。   她正浮想联翩时候,门口守卫上前,以手做引,道:“郡主请进。”   魏盈雪回过神来,一想到马上要与太子表哥见面,连忙又检查了一下发髻,抚了抚衣摆,连鞋底也看不见半点污渍,这才一手拿着团扇,一手提着裙摆,笑意盈盈,迈步进了阁楼。   见到凤霁时,他正负手背后,背身站在阳台上,随着清风徐来,衣袂翩飞。   背着光线,只能看清一个模糊轮廓,那般飘如游云,矫如惊龙,就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   太子不仅生得貌如宋玉,貌比潘安,更是精才绝世,文武双全,简直就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魏盈雪自幼便仰慕于他,从小到大,借着频繁出入皇宫的机会,时常跟他碰面,可关系却始终疏远。   太子什么都很完美,唯独那性子,实在是清冷得厉害,平常日子,魏盈雪每次接近他,都感觉碰上一座千年冰山,冷得渗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表明心迹才好。   虽然,太后曾经提过,打算以后立她会太子妃的事情,母亲也曾向她保证,太子妃之位必定非她莫属。   可太子本人没有点头,宫里宫外,谁也没人能做他的主。   “见过太子表哥。”魏盈雪含羞怯意,对着他的背影,行了个礼。   却只听太子淡淡“嗯”了一声,而后便道:“庄子备有客房,你可先去稍作歇息……”   魏盈雪期待了大半天,就为了今日能与太子见面。   这才刚刚来,便又要撵走她,她才不愿意呢!   于是厚着脸皮,道:“永乐有些渴了,不知可否借太子表哥一口茶水喝?”   凤霁只顾望着外头的天色,依旧没有回过头来,只是说了句,“案上自取。”   魏盈雪目光不舍的从他背影上挪开,而后自顾自走到茶案前。   垂目看去,桌上一整套汉白玉茶具,其他都整整齐齐盖着摆放,只有一枚,孤零零的立在桌子中央,里头还残留着些许茶水,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太子刚刚喝茶时候用过的杯。   她心下怦然一跳,顿时生出一个念头。   也不知,用太子表哥用过的茶杯喝水,会不会有他的味道?算不算是,间接与他亲嘴了?   想到这里,魏盈雪笑意更浓,面带羞红,心跳剧烈。   她抬起袖子,淡定自若的,拿起那枚茶杯,倒上茶水便开始品尝……   这味道,确实是芬芳甘甜,比寻常茶水可好喝多了。   旁边谢邀看在眼里,想要抬手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欲言又止……   郡主怎么拿人家用过的茶杯喝水啊!   盖上的茶杯才是没人用过的,这等常识,以郡主一等一的教养,不可能不知道,由此可见,她就是故意的。   谢邀只能想到,郡主是故意想用他家殿下用过的茶杯,可是,殿下的杯子,刚才已经摔了啊!桌上那个是楚尧用过的。   所以,郡主岂不是用楚尧用过的杯子喝水了?   谢邀实在不好拆穿,只得在一旁哭笑不得。   魏盈雪刚喝完水,放下茶杯,正心花怒放时候,突然,斜眼一瞄,不知突然看见了什么,仿佛晴天霹雳,脸上笑容霎时凝固了。   只见,一把绣着红莲的团扇,静静摆放在茶案上,跟屋里陈设比起来,显得如此鲜红刺目,格格不入。   这把团扇,魏盈雪认得,就是今日虞宛宛出门时随手拿着的那一把。   虞宛宛的团扇,怎么会出现在太子的这里?   难道,果真如金钗所说,他们二人早就暗度陈仓了!   *   另一边,楚尧从阁楼出来之后,还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身后紧跟着的随从楚回大概知晓缘由,一路走到墙角无人处,这才压低声音,试图规劝,道:“公子犯不上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女子,与当朝储君为敌,要知道,公子年轻有为,前途似锦,未来的路还长得很,若是现在得罪了他,将来等他即位之后,哪里还有公子你的容身之处?”   楚尧却是不以为然,“他若是当真如此小肚鸡肠,也不配成为一国之君。”   更何况,自古夺嫡之争惨烈,他能不能顺利即位还不一定呢。   凤霁虽是元后所出的嫡长子,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可元后早就仙去多年,元后沈家也落寞已久,如今朝中觊觎这储君之位的大有人在,三皇子凤临这几年就颇受顺庆帝宠爱,是凤霁最强有力的威胁。   楚尧若是当真跟太子闹掰,以他们楚家现在的势力,实在不行,还可以投奔三皇子凤临名下,扶持凤临夺嫡登位。   所以,凤霁若是要对付他,顶多也就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当然,虞宛宛值不值得他这么做,他还是需要再衡量一下的。   正想到这里,恰好就瞧见,虞宛宛和魏盈兰二人迎面走了过来。   看见虞宛宛的一瞬间,少女那般桃腮杏面,柳娇花态,一瞥一笑撩人心魂,美得有些不真实,都让楚尧突然生出一种想法,若是能娶她为妻,藏在屋内,日日销魂,就算是让他死一百回也心甘情愿。   楚尧露出笑脸,上前招呼:“虞姑娘。”   他目光灼灼,看向虞宛宛,那倾慕之心难以掩饰,惹得旁边魏盈兰捧腹大笑,“你就看见宛宛,都看不见我?”   楚尧有些尴尬,忙又补了一句,“魏表妹见笑了。”而后又问,“二位这是要去何处?”   虞宛宛回答,“太子殿下设了酒席招待大家,我们正要过去,楚二哥不如随我们一道去吧。”   楚尧欣然答应,而后几人便并排而行,有说有笑,朝着太子设宴之处而去。   *   那是湖边水榭,水波澄澈见底,倒映出周围桃林环绕,偶尔还见几片花瓣漂浮水面,在清风吹拂下,摇摇晃晃,浮浮沉沉。   午后未时,众人早早聚集在此,中间几面竹编帘子悬挂,将水榭一分为二,一边坐的是太子为首的男宾,另一边则是永乐郡主牵头的几名少女。   各自面前摆设矮桌,席地而坐,桌面上,皆是玉盘珍馐,美酒佳肴,鲜香四溢。   隔着竹帘,虞宛宛只能隐约瞧见凤霁的身型轮廓,却足以让她心惊胆颤,神不守舍。   她还一心想着,吃完饭,立马就收拾东西走人。   几人吃酒聊天,热热闹闹。   天色说变就变,原本来时还是碧空如洗,晴空万里,却不知何时,天边飘来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一瞬间遮天蔽日,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被“轰隆隆”的一声巨响打断,一条银蛇般的闪电划破天际,不过片刻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声响,冲刷着层台累榭,翘角飞檐。   不过转眼,水榭屋檐便已挂起了密密麻麻的水帘。   众人纷纷朝着外头看去,哗然一片,纷纷惊叹这暴雨忽来,天不作美,也是担心马儿受了惊吓,地面积满雨水,马车难以前行,回京之路恐怕没那么顺畅。   很快,魏盈兰带回来一个坏消息,“大哥说,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今日恐怕回不去了,只能在此地借宿一夜。”   “……”   虞宛宛一心想着早些回去,突然听闻要借宿一夜,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说:   霁霁:我又喝醉了,你机会来了   宛宛:???没兴趣   作者:→_→还不快感谢我帮你下雨。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天使呀 1个; 第9章   因为突降暴雨,前路难行,众人不得已滞留在桃源山庄,只派一人一马,回京报信。   谢邀代替太子出面,为众人纷纷安排好了住宿,一人一间客房,房内干净整洁,日常用品一应俱全,床上被褥也都是刚换过崭新的。   魏盈雪一进屋,闻着屋内隐隐透出的一股霉味,便嫌弃的皱起眉,用丝帕捂住了口鼻。   要不是因为太子表哥在这里,她才不想在这样的乡下过夜呢。   金钗忙着重新将屋里再打扫了一遍,总觉得还是有些怪异,“郡主,你说,太子殿下是不是早知今日会下雨啊?”   不然,在这荒郊野外的,桃源山庄又一年四季没住几个人,怎么可能早早就备好了这么多人要用的客房和食物之类。   又或者,就算今日不下雨,太子也会用别的借口,将他们留在此地?   可他这么处心积虑的,到底有何目的?难不成,就是为了趁机跟那个虞宛宛私会?   越想下去,金钗越是觉得细思极恐,赶忙又提醒她家郡主,“郡主千万提防着那个虞宛宛,可别让她钻了空子才是。”   魏盈雪原本是没把虞宛宛放在眼里的,可今日,在太子那里亲眼看见了虞宛宛的团扇,让她不得不心生疑虑。   *   入夜之后,大雨滂沱,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各个客房都已点燃了烛火。   虞宛宛那边,正拽着魏盈兰的胳膊,央求她,“兰兰,你今日就跟我一起睡吧,我怕夜里有老鼠。”   小时候,虞宛宛跟魏盈兰同住在一个院子,总是三天两头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不过长大之后,单独分了院子,两人已经很少再一起睡了。   魏盈兰总觉得虞宛宛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便问她,“宛宛,你现在怎么总是畏首畏尾的,难道说,那个负心汉就在这里?”   今日一同出游,叫得上名字的男子,便只有太子、楚尧和世子魏恒三人。   首先排除太子,他肯定不可能是那个负心汉,楚尧跟虞宛宛今日才头一回见面,更不可能是了,所以,也只有可能……   魏盈兰惊愕得瞪大眼,“难道,那个负心汉是我大哥!”   世子魏恒虽然年纪跟楚尧差不多大,都是二十出头,可魏恒自幼有婚约在身,都已经成亲有两三年了。   魏盈兰知道,先前大哥就提过想纳宛宛做妾,因为祖母不肯答应,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难道说,大哥跟宛宛其实一直有私情,最近大哥有了新欢,就跟宛宛断绝关系了?   当然,这些都是魏盈兰胡乱猜测的而已,以她对虞宛宛的了解,虞宛宛肯定是不会跟有妇之夫纠缠不清的。   魏盈兰不过随口一说,虞宛宛倒是吓了一跳。   她都猜到这里了,猜到太子头上还不易如反掌?虞宛宛连忙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是他,你胡说八道什么,不想跟我睡就算了!”   然后,赶紧把魏盈兰撵了出去,不能让她继续追问下去,不然迟早也会露馅儿。   魏盈兰还以为是她说错话,让虞宛宛生气了,拍了拍门致歉,“宛宛,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虞宛宛背靠在门上,没有应答她。   魏盈兰叹息一声,只好道:“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喊一声就是。”   而后穿过廊檐,走出没几步,推开隔壁房门,进屋去了。   只留下虞宛宛在屋内提心吊胆,来回踱步。   她仔细一琢磨,魏盈兰、魏盈雪和楚湘儿都住在隔壁,只有一墙之隔,凤霁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再来找她的事吧?   保险起见,她将门窗都锁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的褪去外裳,来到床边,吹灭蜡烛,钻进被窝。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候,噼里啪啦的雨声之中,突然响起两声“咚咚”的清脆敲门声。   起初,虞宛宛还以为是听错了,闭着眼睛,不打算理会。   可紧接着,敲门声再度响起,越发急促了些。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阴魂不散的!   虞宛宛捂着耳朵,真想假装睡着了没听见,却又害怕凤霁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她门外,万一叫旁边屋子的人瞧见,她可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百般无奈,只得翻身起来,硬着头皮过去开门。   “吱呀”一声响,房门打开,却见门外不是凤霁,而是魏盈雪亭亭立在门外,旁边跟着她的婢女金钗,金钗手中还捧着烛台。   虞宛宛扫视二人一眼,竟是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凤霁啊。   她欠身行礼,“见过郡主。”   魏盈雪都没说话,径直绕过虞宛宛,闯入屋内,便开始左顾右盼,四下张望,金钗也紧随其后,进屋点亮烛台,二人随便得跟进出自己家里似的。   虞宛宛回头看去,有些不明所以,又问一句,“这么晚了,郡主还不歇息,不知过来找宛宛有何贵干?”   魏盈雪背身而对,已是脸色难看至极。   不看还好,一看才知,虞宛宛的客房比她的那间可好太多了,屋里空间宽敞,陈设细致,闻起来不但没有霉味,还带着一股淡淡清香,一闻就知道是特意用上等的帐中香熏过的,没少花费心思。   原来在太子表哥心里,她连一个虞宛宛都不如?   更可气的是,在墙角帘子背后,还赫然倒立着一把伞。   伞面松绿色的油纸,上头没有花纹,可伞柄上却是精雕细刻着祥云瑞兽,下头还挂着草绿穗子,一看就是出自宫里手笔。   魏盈雪记得清清楚楚,她曾经见过这把伞握在太子表哥手中。   现在,太子有虞宛宛的团扇,虞宛宛有太子的纸伞,魏盈雪算是彻底相信了,他们二人果真是有私情!   好半晌,魏盈雪才收敛了脸色,露出笑脸,转过身来,趾高气昂的语气道:“我睡不着,我们换个房间吧。”   说完,便已经坐在了虞宛宛的床上,还让婢女将她的东西都陆陆续续从对面房间搬了过来。   虞宛宛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人家可是郡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小到大,只要是魏盈雪看上的东西,从来都是直接从她手里拿过去,现在只不过想换个房间而已,根本不需要征得她的同意。   房间是如此,就连太子妃之位也是如此。   在梦里,凤霁登基,将她赐死那日,魏盈雪还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你不会以为,表哥还会接你回去吧?呵,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你对表哥来说,只不过是个玩物罢了,玩腻了随时都可以弃如敝履,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你这种货色,你不会真以为他会对你上心吧?”   “这世上,能配得上表哥的只有我,你这等卑贱不入流之辈,拿什么跟我争?   “只可惜,你是没命看见本宫坐上皇后之位了,今日我就要亲自送你上路……”   便是她,亲手将毒酒灌入了虞宛宛嘴里。   现在回想起来,虞宛宛还能隐约感觉到喉咙里火辣辣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把刀在割她的五脏六腑,都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想到梦里她那副得意的嘴脸,虞宛宛便莫名来气,心里堵得厉害,还是头一回违背她的意思,开口道:“郡主想住这里,也不是不行。只是宛宛奉劝一句,这屋不怎么太平。”   魏盈雪抬头看她,“怎么?”   虞宛宛目光看向床底,道:“宛宛先前瞧见,床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窜来窜去。若是蛇鼠之类还好,若是别的什么……   “听说,荒山野岭常有精怪出没……”   魏盈雪一向养尊处优,蛇鼠之类已经难以忍受,更别说是精怪……她惊得连忙站起身来,躲到金钗身后。   金钗伸长脖子,看了看床底下,道:“表姑娘不想让房间给郡主便直说,何必危言耸听,这种地方哪来什么精怪。”   虞宛宛盈盈含笑,“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一下郡主,免得到时候郡主睡下了,一个个出来与郡主作伴,伤到郡主可如何是好。”   她这意思,就是不想让。   若不是多年家教严苛的涵养,魏盈雪当场就想发作,虞宛宛竟敢这么跟她说话,果然是有太子表哥做靠山,翅膀都硬了!   一想到太子表哥跟虞宛宛的奸情,魏盈雪便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瞪了虞宛宛一眼,一挥袖子,转身离去。   金钗赶忙追了出去,待到回屋之后,提议,“郡主,可要收拾收拾她?”   魏盈雪目光渐渐阴冷下来,自然是要好好收拾她的,总不能任由这小贱蹄子蛊惑她的太子表哥吧!   *   虞宛宛还以为,魏盈雪今日非要跟她争房间,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看着他们走后,虞宛宛这才放下心来,复又关上房门,回去躺下。   因为总担心凤霁会来找她算账,虞宛宛翻来覆去,不敢睡去。   一直到深更半夜,实在撑不住了,闭上眼,一个不慎睡着过去。   *   一抹黑影自暗处悄然靠近,撩开床帐,坐到床沿。   修长手指,一点点拂过桃花粉嫩的脸颊,像是在触碰什么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   最终,男人指尖落在那两片朱红唇瓣上,只觉得少女的唇瓣碰上去柔软细嫩,可以揉搓成任意形状,娇艳欲滴的色泽,好似熟透的樱桃,散发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诱人采撷。   虞宛宛睡得很浅,迷迷糊糊之间,隐约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炙热酒气,豁然睁开眼,便见一张俊脸近在咫尺,几乎快抵到了她脸上。   ▍作者有话说:   霁霁:快勾引我!!!!!   宛宛:就不 ̄へ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柒 10瓶;慢慢 3瓶; 第10章   窗外雨势减弱,屋檐上流水犹如串珠,啪嗒啪嗒滴落在地。   风穿透窗户缝隙吹进屋内,芙蓉帷帐随之轻轻摆动。   屋内光线昏暗,隐约只见床前有个黑影。   虞宛宛睡眼惺忪,意识朦胧,一睁眼,见了男人这张脸,大概还以为自己又在做梦呢,毕竟,她梦见凤霁来找她算账也不是头一回了。   她下意识,抬手想要将男人推开,却因为实在身酥体软,使不上力,根本纹丝未动。   带着惊恐,她颤抖着声音,含含糊糊的哀求,“求求殿下,放过宛宛可好,是宛宛的错,不该对殿下有任何非分之想……   “宛宛不想进宫,也不想死……”   一滴泪,顺着白皙肌肤,横流滑下,浸入发丝之间消失无踪。   虞宛宛挣扎过后,很快恢复平静,翻了个身,合上眼,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男人静静坐在床沿,看着枕边缕缕青丝,渐渐拧起眉头。   往后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雨已经停了,路面却还泥泞一片,车马行径有些困难。   不过,京城那边,宁国公府已经派来人马,专程接他们回去,所以一行人不得耽误,早早就启程出发   虞宛宛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还觉得头昏脑胀,体虚无力,嘴唇火辣辣的发疼。   她也没有多想,猜测可能是最近大病初愈,又神经紧绷,有些急火攻心。   她靠在窗边,撩起帘子,朝着外头偷瞄一眼,看四周不见凤霁人影,这才放心许多。   凤霁不是同他们一起出来的,自然也不会跟他们一道回城。   虞宛宛刚要放下帘子,楚尧骑着马,突然出现在窗外,笑脸盈盈的看着她,“虞姑娘,楚某方才在路边摘了几朵花,你拿着玩吧。”   瞧见楚尧递上来的一簇野花,有红有黄,还带着湿漉漉的雨水,很是鲜艳好看。   虞宛宛不敢接过这花,更不敢接受楚尧的示好。   她现在惹上的人可是当今太子,万一哪天事情败露,连累到楚尧可如何是好。   不等虞宛宛做出反应,身旁魏盈兰还以为她是害臊不好意思,伸手便将花接了回来,还拿到鼻间嗅了嗅,满意道:“我先替宛宛多谢楚二哥了。”   楚尧笑意更甚,目光在虞宛宛脸上停留片刻,随后也不多话,拽着缰绳,策马远去。   只剩下魏盈兰,还在旁边苦苦规劝,“唉,宛宛,你看楚二对你多好啊,可别再想着那负心汉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   另一辆马车内,魏盈雪不动声色,将一切看在眼里。   金钗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个虞宛宛,还真是有手段,这才两天,楚家公子便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了,眼睛都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一边私下勾搭太子,一边又和楚二相亲,另一边还有世子一心惦记着,哪个不是京城里一等一的大人物,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魏盈雪因为昨夜几乎一夜没睡,满面倦意,疲惫不堪。   她瞟了眼窗外楚尧,不屑一笑,道:“就她这种身份,还想嫁进楚家那等高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   众人回到宁国公府已是晌午。   一回来,虞宛宛便一刻不停,跟魏盈兰前去泰安院,向老夫人交代昨日情况。   魏盈雪说是身体不适,要先回去休息,实则径直去了华阳长公主所住的主院熙和院。   长公主一袭红裳,长发披散,虽年近四十,却依旧明艳端庄,美貌不减,当初年轻时候,也曾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裙下之臣更是数不胜数。   此刻,她正坐在院内喂鱼,面前一汪水池,池水碧绿见底,水中锦鲤,或红或白,比池边的盛开的牡丹还要鲜艳。   魏盈雪站在她身旁,一脸委屈的抱怨,“母亲,那个虞宛宛先前勾引大哥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胆大包天,企图攀附太子表哥,将她留在府上,恐怕迟早做出伤害伤风败俗之事来,你可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长公主长袖几近落水,拿着鱼食的手,突然顿在半空。   虞宛宛是老夫人那边的表姑娘,这么多年,长公主从不过问,不过因为不喜欢姓虞的女人,向来对她没什么好感就是了。   小时候见虞宛宛,长公主只是觉得这孩子生得好看,后来渐渐长大,就是这两年,才猛然发觉,她跟那女人长得是越来越像了,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都是姓虞,算起来二人还是姑侄,都是一样的妖艳贱·货,好像也不足为奇。   长公主回过神来,手中鱼食洒下,鱼儿瞬间一拥而上,水花四溅,却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连一个虞宛宛都斗不过,将来进宫之后,拿什么去跟三宫六院争?”   这意思,明显就是打算放任不管,让魏盈雪自行处理。   魏盈雪自然很是不愿,明明母亲一句话,虞宛宛便可身首异处,尸骨无存,为什么还得让她去费那个劲?   她含着泪,上前蹲下,拉着长公主的袖子央求,“女儿实在不好下手,只怕叫太子表哥知道了,会怨恨于我。女儿只求母亲出面做主,把她嫁出去就行了。”   “她是你祖母的人,我如何做得了主?”   魏盈雪道:“这京城里,哪还有母亲你做不了主的事?”   “……”   长公主轻笑一声,实在拿她没办法,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便就此答应下来,“好好好,就这一回,你年纪也不小了,今后这种小事,就别再只知道依靠我了。”   魏盈雪大喜,连忙将长公主抱住,“多谢母亲。”   *   另一边,魏盈兰在老夫人面前,简直把楚尧夸上了天。   老夫人也很是满意,难得高兴,“若楚二公子当真对你满意,恐怕不日便会差人上门提亲,就先等着吧。”   “……”   虞宛宛可等不了,再等下去,早晚死在凤霁手里。   她匆匆回屋,便赶紧将婵儿叫到身边询问,“准备得如何?”   这两日虞宛宛出游,特意将婵儿留在京城,便是让她前去准备离开京城要用的车马行李。   婵儿紧皱眉头,看来是不太顺利,“东西倒是差不多备齐了,只是这人……着实不太好找。”   主要是,虞宛宛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要品行端正,忠心耿耿,要武艺高强,没有家室,能随时跟她离开京城,还要危机关头能保护她们。   牙行那边说了,这种人真不容易找到,就算真有,那也是天价,不是虞宛宛这几两银子能请得起的。   虞宛宛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亲自去牙行走一遭。   隔日,虞宛宛便挑着魏盈雪有事走不开的时候,找借口单独出门,直奔西市牙行。   西市街道上,牙行门外,马车缓缓停下。   婵儿先行下车,才回身搀扶虞宛宛,还不忘提醒,“姑娘小心。”   虞宛宛头上戴着幕篱,遮住身型和样貌,只有袖口处露出一截小手,那纤纤玉指,指尖染了朱红蔻丹,衬得肌肤更显白皙水嫩,惹人瞎想。   她被婵儿搀扶着,踩着马凳,从车上下来,直入牙行而去。   却不知,街对面的阁楼上,正有个身影,居高临下,将底下看得一清二楚。   谢邀一直让人盯着宁国公府的动静,早就发现,这几日婵儿行踪异常可疑,来西市采购了好些物品,还几次出入牙行。   婵儿买来的东西,此刻就寄存在他们所处的这间客栈内,今日谢邀跟着太子过来,原本是想看看婵儿到底买了些什么,不曾想,竟遇上婵儿带着虞宛宛又进牙行去了。   凤霁负手背后,目光看向底下牙行门口的马车,也想知道,“她买的什么?”   谢邀让人拆开包裹,一一清点过了,都是一些干粮、被褥、衣物,以及其他出远门的日常所需。   谢邀实在想不明白,“她这是想去哪?”   这么些东西,走出五百里都没问题,或许,她还是去比五百里更远的地方。   所以她不仅要躲着他,还要躲到更远的地方?   都让凤霁不禁怀疑,莫不是谁在威胁恐吓虞宛宛。不然,她怎会说出“不想进宫,也不想死”这种话来。   那晚明明就是她说的,“想每日一睁眼就见到殿下”,这意思,不就是暗示他想进宫么?   不知沉默多久,凤霁突然问起,“阿檀在哪?”   谢邀立马反应,回答:“刚回京城,正好手上无事……属下这就去安排。”   “……”   虞宛宛亲自跑了一趟牙行,也是一无所获……   主要是,条件好的实在太贵,她那点银子人家根本就瞧不上,条件勉强的歪瓜裂枣,她又实在看不上,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灰头土脸的从牙行回来,婵儿又带着虞宛宛去对面客栈,查看已经准备好的东西,随后才又辗转回府。   路上虞宛宛还在寻思,找人的事情,绝对不能着急,若是身边没有个信得过的打手,她才是真的无法活着到达余姚。   一路回到国公府,琼花居。   远远就见,魏盈兰正愁眉苦脸,在她院子里来回踱步,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一见虞宛宛回来,魏盈兰赶紧迎上来,“宛宛,你去哪了!大事不好了!”   虞宛宛看她这么着急,便问,“何事如此慌张?”   魏盈兰一时口不择言,“你的婚事订下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虞宛宛早就有所心理准备,只奇怪,她和楚尧订婚,魏盈兰不是应该高兴才对么?怎么会急躁成这副样子。   魏盈兰这才又解释,“不是楚二,是楚三公子!”   虞宛宛明明就是跟楚二相亲的,怎么他们大手一挥,突然把虞宛宛订给楚三了!   重点是,那楚三是个傻子!   ▍作者有话说:   霁霁:快来求我   宛宛:???想得美   说一下重生的问题,原本这个文是设定的重生,所以也有重生元素   区别在于,女主是做梦,所以是这辈子的记忆占主导,上辈子的记忆就像看电影,只了解了片段 第11章   虞宛宛对这个楚三公子没什么印象,听魏盈兰细说下来,这才得知,他因幼时一场重病烧坏了脑子,如今年纪十八,心智却仅相当于五六岁孩童。   至于为什么与她订婚的不是楚二,变成了楚三,虞宛宛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她都准备好跑路了,不管和谁订婚,好像也并无差别,就是从出走变为逃婚罢了。   看虞宛宛面色如常,如此淡定,魏盈兰还以为她听到这消息受了刺激,连忙道:“我们快去求求祖母,说不定还有转机。”   随后便拽着虞宛宛,一路跑进了泰安院。   虞老夫人似乎早就料到虞宛宛会过来,已坐在正屋内等候多时。   瞧见虞宛宛,她便侧开脸去,也是愁容满面,颇感歉疚。   还是旁边孙嬷嬷叹息一声,解释说道:“是老夫人一时疏忽,着了他们的道。   “今日一早楚家来人提亲,含糊其辞,也没说清楚是谁,老夫人以为定是楚二公子来求娶表姑娘,便应下了这门亲事,还交换了名贴。   “也是后来,仔细一瞧,才发现这名贴上写的,不是楚家二公子楚尧,而是三公子楚彦的名字……   “这三公子跟表姑娘的婚事,一转眼都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若是老夫人现在食言,只怕,国公府颜面扫地,成为京城世家贵族们的笑柄……”   虞宛宛一个表姑娘,能嫁给楚太尉家的嫡子,即使是傻子,那也全是高攀了楚家,京城那些人倒也不会多议论什么。   可若是老夫人又反悔,可就不好说了。   孙嬷嬷正说到此处,突然被老夫人抬起袖子打断了,恨恨道:“没想到楚家之人如此卑鄙,为给那个傻子娶妻,骗婚之事都做得出来,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   虞宛宛相中的人是楚尧,若是嫁给楚彦,成了楚尧的弟媳,今后相见岂不更是尴尬?   想到这里,虞老夫人不顾孙嬷嬷阻止,起身就想出门。   可刚站起来,便是弯下腰,用手帕捂着嘴,一阵剧烈咳嗽,那声音撕心裂肺,传遍屋内每一个角落。   手帕取下,白净丝绸上已是沾满猩红血渍,老妇人面色煞白,呼吸艰难,下盘不稳,摇摇欲倒。   还是孙嬷嬷连忙将她扶住,“老夫人,老夫人!快,快去叫大夫!”   虞宛宛和魏盈兰大惊失色,赶忙围上去搀扶着老夫人,丫环婆子们更是一个个急赤白脸,乱作一团。   魏盈兰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祖母,祖母你这是怎么了?”   虞宛宛也眼眶通红,忧心如焚。   虞老夫人带着血迹的手,缓缓握住虞宛宛的手,声音都已经断断续续,“这事是我的疏忽,可不能叫你搭上下半辈子……”   虞宛宛含泪摇头,连忙劝说,“宛宛愿意这门亲事,老夫人大可不必上火,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   众人簇拥着,扶老夫人过去软榻躺下,随后虞宛宛和魏盈兰便一直守候在一旁,等着大夫前来医治。   老夫人前两年就曾生过一场大病,险些丢了性命,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往后身子一直反复无常。   今日便是被他们气得急火攻心,旧病复发……   还好,大夫来得及时,应该不至于危及生命。   按照梦里发展,老夫人本就只有半年寿命了,这么一折腾,还不知会出什么岔子。   *   长公主那边,听闻了老夫人病倒的消息,很快领着魏盈雪过来探望。   两母女一前一后走进泰安院,远远便有人前来禀报,“长公主到。”   虞宛宛和魏盈兰二人迎到门边,“见过长公主,见过郡主……”   长公主和魏盈雪不愧是母女,也都是宫里严苛规矩教导出来的,不管是身形、体态和步伐,皆是一模一样,就连看向虞宛宛那种不屑一顾的眼神,都如出一辙。   虞宛宛头埋得很低,却也明显察觉到了母女二人异样的目光,特别是大长公主,眸光凛然,眼底隐隐透出一股杀意,只让虞宛宛觉得不寒而栗。   都让她暗暗心虚,大长公主突然用这种眼神看着她,莫不是,知道了她跟凤霁的事?   长公主先开口,问起,“老夫人情况如何。”   孙嬷嬷一一交代了情况,不过并没有提起跟虞宛宛的婚事有关。   旁边魏盈雪早就知道,虞宛宛肯定会来求老夫人收回成命,这才拉着长公主赶过来以防万一。   现在老夫人病倒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更是没人救得了虞宛宛。   她没好气的说道:“可是有人忤逆祖母的意思,不愿意刚刚定下的亲事,把祖母给气病了?”   以前,魏盈雪虽然不喜虞宛宛,却也很少为难于她,可自那日桃源山庄回来之后,她突然处处针锋相对。   更让虞宛宛怀疑,她很可能察觉到了什么。   把她嫁给楚三,该不会也是她们母女搞的鬼吧?   虞宛宛低着头,顺从的模样,应道:“老夫人的安排,宛宛不敢有违。”   魏盈雪才不会相信,她真的愿意嫁给楚家那个傻子,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长公主,这是先前她们早就商议好的。   长公主凤眼微挑,看向虞宛宛的目光略显轻蔑,道:“既然你心甘情愿,即日起,便老老实实备嫁,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来人,请表姑娘回屋。”   长公主一声令下,外头便进来一名凶神恶煞的婆子,打算将虞宛宛带走。   在长公主绝对压倒性的实力面前,虞宛宛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眼见情势不妙,魏盈兰赶忙上前拦在虞宛宛面前,“长公主,宛宛都愿意嫁了,何必还要让她禁足。”   虞宛宛也奋力挣扎着,将那婆子甩开,而后跪倒在长公主面前,恳求道:“还求长公主宽限几日,如今老夫人卧病在榻,宛宛只想好生伺候老夫人几日,以报答多年养育之恩……”   长公主垂目盯着跪在面前的少女,沉吟片刻,也就应下了,“既然你一片孝心,成全你也可,待老夫人病情好转,立即安排婚期,不得有误。”   说完这些,进屋看了看老夫人,长公主便带着魏盈雪一同离去,只吩咐那名婆子留下,无时无刻盯着虞宛宛。   走之前,魏盈雪还向着虞宛宛投来一个得意洋洋的微笑,就和梦里,她来冷宫向虞宛宛耀武扬威时候一模一样。   待她们走后,魏盈兰赶紧将虞宛宛从地上扶起来,也是焦头烂额,“宛宛,你怎么得罪长公主了?”   明显,刚刚长公主就是冲着虞宛宛来的,这是要趁着老夫人病倒,逼着虞宛宛出嫁。   虞宛宛目光却是瞄向长公主留下的那名婆子……   长公主盯上她了,想要逃婚,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难不成,她真要嫁给那个傻子?   *   东宫,重光门外。   凤霁刚刚回宫,正要前往长生殿探望太后。   背后,突然一名侍卫急匆匆追上前来,贴在谢邀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谢邀惊愕一瞬,立即凑到凤霁身边禀报,“殿下,刚刚有人来报,楚家三公子与宁国公府表姑娘订婚了,而且,有人故意散播消息,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   凤霁撇眉,重复一句,“楚三公子。”   不是楚尧?   谢邀也觉得奇怪,他一直让人盯着楚尧,哪知,传来跟虞宛宛订婚的竟是楚彦,那个心智不正常的傻子。   谢邀小心试探着询问,“殿下可用出面?”   却见凤霁一挥袖子,转身离去,淡漠的语气道:“不必。”   等着她来找他即可。   随后,便若无其事,朝着太后居住的长生殿而去。   长生殿上,雕梁绣柱,富丽堂皇。   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正端坐在镶金金丝楠罗汉榻上,一见凤霁,便展颜而笑,招手唤他过去。   “你总算是想起来看看哀家这老太婆了。”   凤霁不是不来,而是每回一见太后,免不了听她唠叨催促婚事,久而久之,难免有些抵触。   果然,还没说上两句话,沈太后又提起了婚事,还道:“前两日,哀家跟你父皇商议过了,决定下个月就替你选妃。   “当然,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你到时候直接选定永乐即可,她从小跟你一起长大,不管出身和家世,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还没说完,便被凤霁一声打断,“皇祖母,孙儿不会娶魏氏女。”   沈太后笑容立即僵硬下来,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你现在娶她,只不过是为了得到他们信任,将来坐上皇位之后,还不是任你处置?”   凤霁抬眸,冷幽幽的与她对视,“母后若还在世,定也不会答应。”   沈太后脸色愈发难看,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不娶,老三那边还等着的,这两年,老三颇得皇帝宠爱,愈发势大力沉,若是让他再取了永乐,与宁国公府联姻,便是如虎添翼,你就更难对付了!”   这些话,凤霁早就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杯中的茶都没喝,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拱手行礼,“孙儿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探望皇祖母。”   说完,拂袖转身,就此离去。   气得沈太后面红耳赤,指着他的背影,却又无可奈何。   从长生殿出来,凤霁阔步前行,径直离去。   可是这方向,一看就不是回东宫的,惹得谢邀不禁好奇,“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还能去何处,当然是宁国公府!   谢邀哭笑不得,不是说不去吗?   *   宁国公府,花园角落处。   男人墨色长衫,侧身而立,指尖勾起面前挡住视线的青青垂柳,朝着对岸望去。   一眼瞧见,风亭之内,一男一女,相谈甚欢,远远看去男子俊朗,女子娇媚,站在一起仿佛金童玉女一般。   是虞宛宛跟楚尧,正站在亭子里说话。   手中垂柳,不知何时已经被捏得稀碎,凤霁黑着一张脸,眸子阴沉下来,即使是常伴左右的谢邀,都莫名感觉寒意刺骨。   ▍作者有话说:   霁霁:(╯°Д°)╯︵ ┻━┻   宛宛:怎么总感觉有人监视我 第12章   清风习习,波光粼粼。   水边风亭之内,虞宛宛背着风,翩翩站立,挽上披帛随风扬起,与腰间青丝缠缠绕绕。   她脸上笑容略显苦涩,对面前楚尧说道:“楚二公子有什么话便直说吧,宛宛还要赶着回去为老夫人侍疾。”   下午一番折腾之后,虞宛宛一直守候在虞老夫人身边,直到楚尧来宁国公府找她。   大概猜到楚尧要跟她说什么,虞宛宛本来是不想与他见面的,魏盈兰不肯,非要拉着她过来,说是好歹听听楚尧会拿出什么说法来。   楚尧眉头紧皱,看向虞宛宛的目光满是无奈。   他这几日待在家里,一直试图说服家中父母,要找人来国公府向虞宛宛提亲。   本来家里都已经答应好了,可不知为何,峰回路转,和虞宛宛订下婚约的,竟是他那个痴傻三弟楚彦。   今日,楚尧一直忙里忙外,试图扭转局势,顺便也查过其中缘由。   是长公主那边的人昨夜到访太尉府,找到他母亲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母亲这才突然改变了主意……   楚尧实在想不清楚,长公主怎会出面阻挠他们的好事。   现在,虞宛宛跟他三弟订婚的事情传开,楚尧再想娶虞宛宛可就难了。   楚尧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才好,许久才开口,“虞姑娘你千万别误会,今日,原本叫媒人前来提亲的是楚某,也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岔子,竟成了这副局面……   “不过你放心,楚某定会尽快想办法,解除虞姑娘与我三弟的婚约……”   眼见着长公主都准备,过两日老夫人好些了就把她送去太尉府,这个时候想解除婚约,哪有那么容易?   虞宛宛轻叹一声,也就直言不讳,道:“其实,宛宛一开始就不是诚心与楚二公子相亲,只不过是为了应付老夫人罢了。   “时至今日,长公主亲自出面,决议要将宛宛嫁给楚三公子,想要解除婚约,谈何容易。   “想必以楚二公子的才貌,京城里多的是大家闺秀排着队想嫁给楚二公子,还是别为宛宛一个无名小卒白费心思,免得万一得罪长公主,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着,虞宛宛取出上回借的折扇,给楚尧递了上去,那意思,就是要与他从此断绝来往。   楚尧其实早就看出来,虞宛宛对他无意,不过还是想努力争取一下,不仅是因为虞宛宛生得美,还因为,见了她,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总在心里隐隐作祟,只让他夜夜入梦,魂牵梦萦。   既然虞宛宛如此坦白,楚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坦言问道:“可是因为太子?”   楚尧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虞宛宛还吓了一跳,脸色微变,反问,“与他何干?”   楚尧早就猜到,一切起因都是太子,虞宛宛不想与他相亲是因为太子,长公主突然要把虞宛宛嫁出去,恐怕也是因为太子。   以防远处的随从听去,楚尧特意声音压得很低,道:“虞姑娘也是明白人,楚某便不拐弯抹角了,只想奉劝一句。   “他对你只不过是一时消遣玩乐罢了,绝不会认真的,不然,他一句话,随时可以接你进宫,又岂会眼睁睁看着你遭人迫害,与他人订下婚约?”   不得不承认,楚尧的确很聪明,才没相处几日,便将虞宛宛和凤霁的事情看得八九不离十,并且说出的每句话,皆是正中虞宛宛心思。   虞宛宛本来还想反驳,可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楚尧,又靠近了一些,几乎是在虞宛宛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道:“虞姑娘若是愿意,楚某可随时带你离开京城,前去扬州,你不必嫁给我三弟,更不必再受太子逼迫。”   虞宛宛抬眸与他对视,看着男人眼底的真诚,那一瞬间,竟是对他所说的话有些动心了。   眼下,摆在虞宛宛面前的麻烦实在太多了。   想要出逃,却苦于迟迟找不到人手。继续留在国公府,长公主和魏盈雪两母女已然容不下她。还有个凤霁,好似掐着她的喉咙,随时可能会要她的命。   若是她答应跟着楚尧去扬州,岂不是正好可以解决一切麻烦?   正好她想去的余姚也在扬州境内。   当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个道理虞宛宛还是懂的,便又询问:“那楚二公子有何条件?”   楚尧本是试探一说,没想到虞宛宛还真有意向,心下大喜,露出笑脸,“没什么条件,虞姑娘只用跟着楚某,有什么麻烦,楚某都会替你一一解决,今后绝不会亏待你的。”   他抬起袖子,指尖勾起虞宛宛肩上一缕青丝,语气极尽暧昧,这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虞宛宛连忙后退两步躲开,恨恨瞪着他,没好气道:“聘为妻,奔为妾……看来,楚二公子与他们也是一丘之貉!”   说完,折扇一把扔到楚尧脸上,气冲冲的,便头也不回,小跑离去。   楚尧看着她的背影,还又补充一句:“虞姑娘可仔细考虑几日,再给楚某答复。”   大概是吃准了虞宛宛走投无路,到时候肯定还会过来求他。   *   对岸杨柳下,凤霁目不转睛看着风亭里的一切,看着那只手碰上少女青丝那一瞬间,如此暧昧场景,剑眉渐渐皱成“川”字,手心也越攥越紧。   因为距离太远,实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谢邀虽会看唇语,可楚尧一直背对着,也只看见虞宛宛说的几句。   “聘为妻,奔为妾……殿下,这姓楚的,该不会是想带着虞姑娘私奔吧?”   刚说完,瞄到凤霁的骇人目光,谢邀头皮发麻,赶紧又改口,“属下也只是猜测而已,殿下若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还是得去问虞姑娘。”   凤霁冷冷瞥了他一眼,又转而看向虞宛宛离去的方向。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见在虞宛宛身边,不仅有魏盈兰和婵儿,后面还远远跟着个婆子。   那名婆子,谢邀曾在长公主那边见过,由此可见,是长公主派过来监视控制虞宛宛的。   若让长公主知道虞宛宛见过太子,只会给她再添麻烦。   谢邀又问,“可用属下去将人引开?”   清理耳目这种事情,谢邀是最擅长的,不然,虞宛宛多次在宁国公府长公主眼皮子底下接近太子,又怎瞒得过长公主?   谢邀正打算去安排,却被凤霁横手拦下,“不必了。”   “……”   谢邀对他家殿下实在太了解不过,每次嘴上说不必,结果一转眼,还不是趁着人家姑娘落单的时候,见缝插针。   *   老夫人今日病倒之后,一直迷迷糊糊,直到大半夜都没苏醒过来。   虞宛宛除了跟楚尧见过一面,便一直寸步不离守侯在泰安院,直到深更半夜,魏盈兰实在撑不住就先回去睡了,其他晚辈也都各自散去,她还在小厨房为老夫人煎药。   婵儿手上拿着小蒲扇给炉子扇风,眼看四下无人,便好奇问起,“今日楚二公子找姑娘说了什么?”   见过楚尧之后,婵儿明显看出,虞宛宛脸色不太对劲。   虞宛宛低声回答,“他想让我随他去扬州。”   婵儿瞪大眼睛,“姑娘可答应了?”   虞宛宛摇头,她是不可能答应的。   就连在她心里最是完美如同谪仙般的凤霁,都是冷漠无情,眼里只有皇权地位,根本没心没肺,楚尧未必能好到哪去。   以色侍人,终不长久,经过一场噩梦,虞宛宛算是想明白了,没有一个男人靠得住,还是得靠自己。   不过,虞宛宛倒是可以考虑,先假意答应楚尧,等跟着他去了扬州,再跑路去余姚,这样能省好多麻烦。   而且,从楚尧手里跑路,肯定要比从长公主和太子手中容易太多。   当然,还是要等到老夫人病好之后,她才放心得下,离开京城。   婵儿不知虞宛宛心里如何做想,反正她早就认定了,这辈子虞宛宛去哪,她就跟着去哪。   当初她在路边快饿死时,是虞宛宛哭着跪求老夫人收留她,这才捡回一条性命,这么多年,她虽是奴婢身份,虞宛宛却待她情同姐妹,二人有苦有甜,互相搀扶着走到今日,下半辈子,也是定要有难同当。   婵儿看出虞宛宛都快睁不开眼了,便劝说:“姑娘还要养足精神照顾老夫人,不如先去耳房歇息片刻,这药恐怕还要熬一个时辰,奴婢看着就是。”   虞宛宛推脱了两句,不过蝉儿执意如此,她也只好答应,“那好,我去眯半个时辰,再来换你。”   随后,虞宛宛撑着酸软无力的身子站起身,掌着灯笼,出门离去。   她穿过走廊,朝着主屋右侧的耳房而去,那是孙嬷嬷特意留给她休息用的。   一路困意缠绕,精神恍惚,身边冒出个人影,她都浑然不知,依旧埋着头,径直前行。   直到一个磁性的声音突然将她叫住,“虞宛宛……”   虞宛宛回过神来,扭头看去,这才后知后觉,在她身边栏杆上,不知何时坐着个男人,因为墨色衣裳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她刚刚竟然没瞧见。   她的视而不见,凤霁显然很是不满,凤眼半阖,语气凌厉,质问:“你是愈发不把孤放在眼里了?”   “……”   虞宛宛这才确定,真是凤霁,他怎么阴魂不散的!   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作者有话说:   霁霁:见缝插针   宛宛:???我怀疑你在开车   上面提到宛宛动心,不是对楚二哦,是对他说的带她走 第13章   风凉似水,月色如绸。   红漆栏杆的走廊内,虞宛宛手中灯笼散发出微弱光亮,忽暗忽明。   隐约可见,对面男人墨黑长衫,玉冠束发,手随意搭在膝上,明明坐着的只是普通栏杆,周身隐隐散发出来那股帝王威严,却让人恍惚觉得他高高坐在龙椅上一般。   迎面扑来的摄人气焰,虞宛宛顿生惧怕,不自觉攥紧手中灯笼竹质把柄,唇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应道:“殿下何出此言,宛宛哪敢对殿下不敬。”   “你对孤不敬的时候还少么?”   衣袂摆动,长袖轻晃,男人站起身来,迈着步子,就要朝虞宛宛走来。   虞宛宛顿感事情不妙,脚步退后,冷汗直流,忙道:“这深更半夜的,殿下私闯国公府内宅,怕是另有要事在身吧,宛宛就不打扰殿下了,先行告退。”   说完扭头就要逃走,再不多远就到老夫人的主屋了,料想凤霁不愿让人瞧见,是不会跟过去的。   可虞宛宛才刚走出没两步,便已经被横手拦着去路。   男人身姿颀长,手撑梁柱,像是一座挺拔峻峭的大山,赫然堵在她面前,一字一句,带着警告的意味,“今日不说清楚,你哪也别想去。”   虞宛宛差点撞到他身上,为了躲避,连连退出几步,已是心慌意乱,不知所措,“我们,没什么可说的。”   随后扭转方向,再次想要逃离。   凤霁一把掐着腰,就将她拧了回来,顺势抵在柱子上。   他弯下腰,几乎说贴到她耳边,气势汹汹,冷幽幽的质问,“没什么可说的?   “怎么,毁了孤的清白,想就这么算了?”   “……”   炙热气息扑面而来,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凤眸,虞宛宛双腿一软,险些跌倒。手中灯笼摇晃,一个手滑掉落在地,光线顿时暗了几分,片刻后又渐渐明亮起来   果然,他什么都还记得!   那夜他们的云雨之欢,交颈缠绵。他曾用尽浑身力气,将她揉在怀里,像是要将她捏碎,要与她融为一体。那种身体的碰撞,滚烫的温度,情意的交融,是梦里无论几次也难以体会的。   先前,虞宛宛或许还带着侥幸心理,想着凤霁那晚喝醉酒,可能什么都忘了。   可是现在,他就站在面前,质问到她头上。   虞宛宛深吸一口气,尽量镇定下来,安慰自己,只要咬死不承认就行了,凤霁又没有证据,肯定不会把她怎么样。   故作一无所知的反问,“殿下在说什么,宛宛听不懂……宛宛何时毁过殿下清白了?”   虞宛宛之前一直害怕凤霁提起这件事,当真提起了,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她眸含秋水,唇边带着妩媚娇意,不等凤霁作出反应,又继续说道:“宛宛确实曾经承欢献媚于殿下,不过,那次不都已经被殿下拒之千里了么?   “自那以后,宛宛便下定决心,痛改前非,绝不再犯。   “这些日子,宛宛都仔细想过了,殿下是何等的天潢贵胄,龙血凤髓,宛宛不过是个卑贱庶民,一无所有,根本配不上殿下,不该对殿下有任何痴心妄想……   ”如今,宛宛已有婚约在身,一心只想老实本分,安心出嫁,先前若有什么冒犯之处,只望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没发生过吧。”   凤霁来之前,便设想过她大概会说什么,可却万万没想到,她竟会不承认?还说什么痛改前非,只当没发生过?   虞宛宛袖子掩唇,轻笑说道:“毁了殿下清白的,恐怕另有其人,殿下定是认错人了。”   “……”   果然,还是那个能说会道的她。   当初勾引他时,说得有多么深情款款,现在翻脸不认人,便有多么冷漠无情。   凤霁板着个脸,握着她腰的手都紧了几分,那般杨柳细腰,好似一用力都能轻易折断。   又问她,“不是你?”   虞宛宛保证,“绝非宛宛所为。”   凤霁手伸进怀里,取出一枚小小的珍珠耳坠,呈现在虞宛宛眼前,“这个,总是你的吧?”   说话间,地上掉落的灯笼已经被烛火点燃,火光熠熠发亮,照得珍珠耳坠格外清晰。   也让虞宛宛一眼就认出,这确实是她的珍珠耳坠,可能是那天晚上掉了,慌乱之下,她根本无暇顾及,不知已经落到了凤霁手里。   即使证据就摆在面前,虞宛宛还是死不承认,“这,的确是宛宛的东西,不过前些日子偶然丢失,恐怕是被什么心怀叵测之人偷走了,故意栽赃陷害宛宛。   “殿下可要明察秋毫,千万别冤枉了宛宛。”   凤霁都快被她给气笑了,“你可知道,欺君罔上,有何后果?”   虞宛宛对上他那好似要吃人的目光,咽下一口唾沫,压抑恐惧,硬着头皮说道:“宛宛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殿下。”   呵,她这胆子还真的不小,莫不是吃准了,他舍不得拿她怎么样。   所以,她是宁愿嫁给那个傻子,还是打算跟楚尧私奔?   大概是地上灯笼燃烧的火光太亮,吸引了主屋门口孙嬷嬷的注意。   她佝偻着身子,朝这边走来,还伸长脖子询问,“表姑娘,是你么?”   因为院子里太过安静,孙嬷嬷的声音四处回荡,异常响亮。   要是现在被人发现,后果可不堪设想。   虞宛宛惊恐挣扎,想要从男人掌中挣脱出来,可他两只胳膊箍得太紧,挣扎无果,只得低声恳求,“殿下放开宛宛可好,若是让人瞧见了,恐怕难免误会。”   凤霁垂目看着她许久,总算是开口,只说道:“明日,孤派人来接你进宫。”   “……”虞宛宛听见“进宫”两个字,更加惶恐了,敢情刚刚她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费口舌?   她连连摇头,“宛宛已有婚约在身,怎可能进宫!”   凤霁道:“你别管,孤自会处理。”   虞宛宛摇头不止,“老夫人还卧病在床,我是不会进宫的。”   凤霁又道:“孤可派人替她医治。”   “……”这个条件,也太诱惑了……   不过,虞宛宛还是坚定不移,宫里御医都已经来替老夫人医治过了,再有什么神医,宁国公府自有能耐请来,哪用得上她去求太子?   眼见着孙嬷嬷渐渐靠近,都已经快走到脸上,虞宛宛只得先安抚说道:“求求殿下,改日再说可好。”   凤霁立即接过她的话,“好,两日后,酉时,孤在老地方等你。”   虞宛宛正想拒绝,毕竟长公主派人一直监视她,更是不许她踏出国公府半步,她没空去赴约的。   可来不及说话,黑影一闪,男人以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跳过栏杆,钻进旁边竹林,一转眼消失在黑暗之中。   孙嬷嬷提着灯笼赶到时候,只瞧见几片竹叶摇摇晃晃,纷飞坠落,还以为是被风吹的。   老妇人上下打量虞宛宛一眼,担忧询问,“表姑娘你没事吧?”   虞宛宛额上还带着细汗,胸口剧烈起伏,心跳久久没能缓和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只不过是灯笼掉了,吓我一跳,让嬷嬷担心了。”   看着地上已经快要烧成灰烬的灯笼,孙嬷嬷隐约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不等孙嬷嬷细想,虞宛宛赶忙过去搀扶着她,“这么晚了,嬷嬷也先去睡会儿吧,老夫人这边我来看着就是。”   孙嬷嬷年事已高,确实也疲惫不堪,早就已经撑不住了。   有虞宛宛看着老夫人,她也能够放心,这才答应先去休息一会儿。   *   次日,虞老夫人苏醒过来时候,已是夜幕降临。   她一睁眼,就瞧见虞宛宛正托着腮,呆愣愣的坐在床边,神情疲惫,目光涣散,也不知心里正想些什么。   老夫人缓缓从被子里伸出手,盖在虞宛宛手背上,声音沙哑唤她:“宛宛。”   虞宛宛猛然回过神来,见老夫人醒来,心下大喜,赶忙吩咐外头婵儿,“老夫人醒了,快,快去叫大夫!”   虞宛宛倒了一杯茶水,先给老夫人喂下。   老夫人身子虚弱至极,却还惦记着虞宛宛的婚事,拉着她说道:“宛宛,你若是不愿嫁给那傻子,我是不会逼你的。”   虞宛宛含泪摇头,“宛宛没有不愿,我都打听过了,楚三公子并非傻子,只是仅有六岁孩童心智,正常过日子应该不成问题,老夫人就不必忧心此事了。”   老夫人不太相信,复又问她,“当真愿意,还是有谁逼你?”   “没人逼迫,是宛宛心甘情愿。”   虞宛宛早已警告过了所有人,不得将她被长公主逼迫的事情告诉老夫人,再让老夫人多费心思,怕是她身子承受不住。   *   老夫人情况有所好转,虞宛宛总算能放下心来,两日没有合眼,也该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了。   琼花阁闺房之内,屏风背后,帷幔珠帘,水雾缭绕。   虞宛宛坐在浴桶之内,少女肌肤在水中若隐若现,竟是比水面漂浮着的花瓣还要粉白细嫩,好看至极。   借着水声掩盖,身边婵儿小声询问,“姑娘,老夫人病情好转,你就要被送去楚府了,现在可怎么办?”   虞宛宛正寻思着,凤霁叫她后日去“老地方”,她要是不去,凤霁会不会找上门来掐死她?   思来想去,现在有长公主监视控制着,她就算想去也去不了啊。   眼下首要的,还是将长公主派来那个姓田的嬷嬷解决了。   ▍作者有话说:   宛宛宛:咕咕咕……   霁霁霁:你敢鸽? 第14章   谷雨时节,夜雨频繁。   昨夜刚下过一场雨,地面湿漉漉的一片,路边花花草草上都还挂着晶莹水珠,在清晨暖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一大早,老妇人便踩着水花,脚步匆匆,穿过月亮门,直入琼花阁。   走到廊檐下,却见房门紧闭,四下无人,还隐约能听见屋内有人窃窃私语。   田嬷嬷顿住脚步,伸长脖子,小心翼翼的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去。   屋内,婵儿正凑在虞宛宛身边,低声询问,“姑娘,太子殿下叫你明日去何处见他啊?”   虞宛宛回答,“临渊阁。”   凤霁所说的老地方就是临渊阁,隔着宁国公府不到两条街,原本是宁国公府三公子魏忱的私宅,后来被凤霁看上了,魏忱便将那处让给了凤霁,作为平常日子出宫清净之地。   以前,虞宛宛得知凤霁经常出入临渊阁,便也时常去那里伺机亲近他,“在老地方等你”这种话,也是虞宛宛曾经说过好些回的。   婵儿又问,“那姑娘可去么?”   “太子殿下有令,我又岂敢违抗?”   虞宛宛抿唇轻笑,目光幽幽看向门口,镂空纸糊窗户上赫然映出一个模糊人影。   果然,片刻后,房门突然被人推开,田嬷嬷自外头闯了进来。   老妇人大步廓行,直入里屋。   入眼就瞧见,楠木石榴纹美人榻上,虞宛宛正慵懒的趴在那里,身上穿着件蜜合色的丝罗睡裙,衣襟处微微敞开,雪白半露,春光乍泄,简直风.骚至极,不堪入目,旁边婵儿还在替她捶背捏腰。   田嬷嬷目光略显不屑,恶言厉色的说道:“这都几时了,表姑娘还在睡着,也太不像话了吧,平常日子老夫人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婵儿搀扶着虞宛宛,缓缓从榻上起身,毫不示弱的回应:“前两日老夫人昏迷不醒,我家姑娘一直忙着照料,都不曾合过眼,这才多睡了些时候,哪轮得到你来教训。”   田嬷嬷虽是奴婢,但再怎么说也是长公主身边的心腹,婵儿敢这么跟她说话,岂不是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   田嬷嬷直视着虞宛宛,语气更为锋利,“不过是个罪臣遗孤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府上姑娘么?长公主赏一口饭吃,那都是看在跟老夫人同族同姓的份儿上。   “有些人,就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该肖想的,就别痴心妄想!”   就虞宛宛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表姑娘,长公主想要她的命,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婆子如此嚣张,当着面就敢骂她家姑娘,婵儿正要发作。   虞宛宛却不想节外生枝,抬起袖子,将婵儿拦了下来,随后和颜悦色,朝着田嬷嬷说道:“嬷嬷教训得是,宛宛定当谨记,这就收拾收拾,过去照料老夫人。”   “……”   田嬷嬷一直紧紧盯着虞宛宛,直到亲眼看着她进了泰安院,这才急匆匆跑去向长公主禀报。   老妇人低眉垂目,恭恭敬敬,“是奴婢亲耳听到的,太子殿下叫姓虞的丫头明日去临渊阁见面。”   隔着屏风,隐约可见,长公主正坐在案前,摆弄着不知哪送来的一件玉器,上下左右的仔细翻开,漫不经心的询问,“太子何时给她通的信。”   明显,长公主在意的,并非太子要找虞宛宛见面,而是这个消息,虞宛宛是如何得知的。   田嬷嬷立即意识到,难不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太子叫人给虞宛宛传过信,或者干脆他们二人已经见过一面了?   她顿时脸色煞白,冷汗直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长公主,奴婢可是一直盯着她的,太子绝对没跟她见过面!”   长公主抬眸看着她,“你确定?”   田嬷嬷噎住好半晌,才战战栗栗的说道:“也只有那天晚上,奴婢实在太困,小憩了片刻……   “深更半夜的,太子殿下何许人也,总不可能夜闯国公府,就为了见她一面吧!”   呵,还真是如此……   长公主放下手中物件,扶着长袖,轻笑一声,“看来,是本宫小看这丫头了,太子对她难得上心……”   想了想,长公主拖着裙摆,缓步自屏风背后走了出来,看着跪在地上的田嬷嬷,突然又问,“太子既看上了她,你说,本宫是不是应该成人之美,将她双手奉上?”   田嬷嬷恍惚的点点头,又猛的摇头晃脑,一时也搞不明白,长公主到底是想将虞宛宛送给太子,还是不想。   看她吓成这副样子,长公主顿觉无趣,撒了撒袖子,只道:“回去继续盯着吧。”   田嬷嬷不敢起来,小心询问,“那,明日,可用阻止他们见面?”   长公主沉默片刻,唇角勾起古怪笑意,道,“教训教训她也可,但,不得叫太子知晓。”   至于该怎么教训,就要田嬷嬷自行安排了。   *   次日晌午,虞宛宛还留在泰安院伺候老夫人,婵儿便匆匆前来禀报。   她左右环顾,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凑到虞宛宛耳边悄声说道:“姑娘,田嬷嬷方才说是长公主有事找她,已经出门了。”   果然,她是中计了,打算去临渊阁那边埋伏着,到时候给虞宛宛抓个现行。   虞宛宛轻笑一声,这才吩咐,“快去安排一下,我要见他。”   婵儿点头应声,随后一溜烟儿又跑没了人影。   只剩虞宛宛站在原地,面上带着娇美笑意。   *   魏盈雪那边,很快就收到消息,太子的马车,此刻正停在临渊阁外头。   她心下大喜,赶忙起身,吩咐婢女,“快,更衣。”   她现在就要去临渊阁偶遇太子表哥!   原本,魏盈雪是打算寻常穿着打扮的,可金钗却取来一件胭脂色的罗裙,以前魏盈雪嫌弃这条裙子太过艳丽,跟虞宛宛的风格颇为相似,不愿意穿便一直压在箱底。   金钗今日特意拿了出来,还劝说道:“郡主一直以来矜持守旧,倒是让虞宛宛那个狐狸精钻了空子。   “郡主若是仔细打扮打扮,绝不会比她差到哪去,到时候太子殿下见了,说不定会眼前一亮……”   这意思,分明是让魏盈雪模仿虞宛宛的姿态,再去临渊阁见太子。   魏盈雪本来是不愿意的,可是仔细想了想,太子表哥每回见她,都是冷着一张脸,爱答不理,说明对她着实不感兴趣……   既然太子就是喜欢虞宛宛那种明艳狐媚的类型,她跟着改变一下,说不定,能让太子对她有所改观?   就算不见效果,好像也没多大损失,总归试试也是好的。   于是,魏盈雪便答应换上那条胭脂色罗裙,梳上虞宛宛常用的堕马髻,发间别着金步摇,面上妆容旖丽,还特意戴了帷帽,遮住样貌和身形。   因为实在不想让人瞧见她这副模样,更不想让长公主知道,出门用的马车,也是另外安排了一辆。   从后门出去时候,擦肩而过的仆人还将魏盈雪错认成了虞宛宛,唤了一声,“表姑娘。”   当时,魏盈雪便是一愣,心下暗暗生出一种想法。   若是,太子表哥也将她错认成了虞宛宛,也不知会如何待她?   若是能用虞宛宛的身份,跟太子表哥卿卿我我,耳鬓厮磨,似乎也是好的。   光是这么想一想,魏盈雪便不禁心跳如鼓,脸上浮起阵阵红晕,唇角也渐渐勾了起来。   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太子表哥见了她的表情了。   坐上马车,便朝着临渊阁而去。   *   临渊阁内,水榭楼台,檐牙高啄。   男人身着鹤氅,长身玉立,高高站在阁楼二层,由上而下,久久望着垂花门的方向,似乎正等待着什么。   直到“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谢邀踩着□□上楼,气喘吁吁,前来禀报,“殿下,有马车朝着这边过来了。”   凤霁面上波澜不惊,眸中却有一抹不意察觉的笑意,渐渐荡漾开来。   ▍作者有话说:   宛宛:o(*≧▽≦)ツ这绝对是一个,一石三鸟的妙计   霁霁:(╯°Д°)╯所以我是其中一个鸟?   哈哈哈……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萧萧 37瓶; 第15章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街道上,一辆马车迎着阳光缓缓驶来,最终在临渊阁大门处停下。   车内,金钗本想搀扶着魏盈雪下车,却被魏盈雪抬手制止,“太子认得你,你别进去了,就在车里侯着吧。”   这临渊阁虽是太子在用,可名义上还是宁国公府的地方,魏盈雪以前就跟着三哥出入过无数回了,自行进去也不成问题。   金钗今日一早,偶然撞见田嬷嬷出门,还在说什么“太子的马车就停在临渊阁外”,来不及多想,立即便将消息禀报给了郡主。   本来,她只是想着让郡主打扮得艳丽一些,才好吸引太子的目光,却不知,郡主竟然想假扮成虞宛宛前去接近太子……   她想劝阻也劝不动,只能按照郡主的吩咐,留在门外马车里等候。   魏盈雪独自下车,压低头上戴着的帷帽,深埋着头,一步步朝着大门方向而去。   看着那抹身影,暗处正有几个黑影,跃跃欲动。   却被领头那人拦住,“等她出来再说。”   魏盈雪一路进了临渊阁,远远就听闻一缕琴声。   寻着声音找过去,就见对岸水榭里,帷幔随风,四下飘飞,男人静静坐在琴案前,广袖起伏,指尖拨动,琴音悠扬,如清泉流响般,引人入胜。   是太子正坐在那里抚琴,男人生得鬓若刀裁,鼻若悬胆,唇如刀削,远远看去,俊美好看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天神一般,叫人痴迷沉醉。   魏盈雪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特意学着虞宛宛走路那种婀娜翩跹的姿态,朝他走了过去。   谢邀瞧见少女缓缓靠近,起初以为是虞宛宛,本还打算回避一下,可是仔细一看,这虞姑娘怎么看上去跟往常不太一样?   虞宛宛天生媚骨,体态娇娆,仿佛与生俱来就有摄人心魄的能力,任谁也模仿不出她的三分神韵。   可眼前这个女子,身段逊色许多,形态更是差了一大截,虽然穿着打扮和行动姿态相仿,却颇有一种东施效颦的意思。   就连谢邀都能一眼认出,面前的女子并非虞宛宛,更何况旁边凤霁?   凤霁光是用余光瞄了一眼,便渐渐拧紧眉头,眸光暗淡下去,琴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虞宛宛不想见他也罢,还叫这魏盈雪来气他?   男人声音冷厉,问,“你来作甚。”   魏盈雪本来还抱着一丝幻想,或许太子表哥会将她错认成虞宛宛。   可只是一眼,她便已经被看穿了。   只得取下帷幔,略显尴尬,却又学着虞宛宛那种娇滴滴的口气,说道,“永乐听闻太子表哥在此……便想过来,见太子表哥一面……”   那声音故作娇柔,全然不像虞宛宛那般舒适自然,只听得谢邀鸡皮疙瘩直掉,赶忙退得远了些,免得忍不住把早上吃的朝食吐出来了。   凤霁二话不说,直接下了逐客令,“既然见到了,快些离去,孤想清净清净。”   随后男人站起身,背过身去,没有继续和她说话的意思。   魏盈雪当即红了眼眶,看着凤霁的背影,质问,“表哥就这么不待见永乐么?到底是永乐哪里做得不好,我改还不行么?”   凤霁都没回过头去,“孤与你顶多只有兄妹之谊,你着实不必在孤身上多花心思,白费功夫。”   这种话,凤霁也不是头一回说了,并且每次都说得明明白白,就想让魏盈雪早点死了这条心。   魏盈雪今日放下身段,煞费苦心,就为了讨凤霁欢心,可面对的却是男人一如既往的冷脸相待,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更是不肯与她多说一句话。   为什么,她到底是哪里不如虞宛宛那个狐媚子?   她含着泪,一步步靠近,“雪儿自懂事起,便一直爱慕表哥,一心只想嫁给表哥,表哥难道就看不出来么?”   魏盈雪还是头一回放低姿态,作出勾引男人的事情,心下紧张,动作生疏。   她伸出手,就想从后面抱住凤霁,以此向他示好。   虞宛宛能做的,她也能做,她绝不会比那个小贱’人差到哪去。   魏盈雪的手还没触碰到男人的一瞬间,凤霁反应敏捷,已经闪身躲开,面色冷肃,喝道:“你这是作甚!”   魏盈雪又追上来几步,拉着凤霁的袖子,仰头看着他,“表哥,雪儿什么都愿意为表哥做,只求表哥多看我一眼就好……   “表哥若是看上虞宛宛,待雪儿与表哥成亲之后,便让她也进东宫伺候表哥,雪儿绝不干涉你们,可好?”   凤霁一甩袖子,魏盈雪便被扇出去,轻飘飘的跌坐在地面上,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还听凤霁厉声喝骂道:“堂堂郡主,如此低声下气,成何体统,叫人瞧见,让我大周颜面何存!”   说完,冷哼一声,头也不回,拂袖离去。   只剩下魏盈雪坐在原地,胸口起伏,泪流如注,也不顾仪态,“哇……”的一声大哭出来,那声音撕心裂肺,着实有些凄惨。   谢邀都觉得郡主有些可怜,以她的身份,京城这么些高门子弟随便她挑选,怎么就偏偏看上太子呢。   谢邀轻叹一声,上前小声说道:“郡主,卑职送你回去吧。”   她今日算是被凤霁彻底拒绝了,一想到谢邀在旁边从头看到尾,魏盈雪更是觉得颜面扫地,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不必!”她爬起身来,一把推开谢邀,抱着帷帽,一边哭一边跑。   谢邀本想追上去,不过想着这里离宁国公府这么近,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便只吩咐手下追过去看看,他则转而追着凤霁而去。   凤霁埋头直走,手心路边随手扯来的一片叶子,已经被他揉搓成了浆糊。   男人阴沉着一张脸,压着着戾气,问:“虞宛宛人呢。”   “……”   此时的虞宛宛,好不容易摆脱田嬷嬷控制,抽开身来,已经坐着马车,离开国公府,前去西市,准备跟先前联系好的车夫碰面。   昨日,将太子约她见面的事透露给田嬷嬷,是虞宛宛故意为之,就是想让田嬷嬷出面,阻止她跟太子见面的。   没曾想,田嬷嬷不敢阻止,而是带着人,想去临渊阁那边捉奸。   正好,给了虞宛宛机会,赶紧去办她的逃跑大事。   先前,牙行那边就已经联系过婵儿,说是他们要的人找到了。只不过田嬷嬷盯得太紧,加之老夫人病到,虞宛宛一直没时间过来面谈,今日才总算抽出空来。   马车里,虞宛宛正询问婵儿,“这人靠得住么?”   婵儿点头,“有牙行做担保,调查过她的底细,到时候还会签字画押,应该靠得住。”   虞宛宛又问,“她什么底细?”   “听说是正经的镖局出身,常年跑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本事也不小,刚从扬州送了东西来京城,正打算回去,顺路可以捎上我们。”   重点这人是个女子,不用担心她会见色起意。   虞宛宛想了想,又问,“那银子还够么?”   婵儿撇嘴,算了算,“紧巴着,也就差不多够路费吧,到了余姚还得另想办法赚钱谋生。”   可虞宛宛再不走,就会被嫁给那个傻子了,别无选择。   婵儿一路领着虞宛宛,来到西市,还是牙行对面那家福来客栈。   推门而入,便见一名年轻女子身着锦袍玉冠,英姿飒爽,颇有几分翩翩少年郎的风度,可肤白唇红,又明显能看出来是女子。   几人围坐在桌前,那女子大大方方,自我介绍说道:“在下宋木,姑娘唤我阿木即可。”   虞宛宛虽从小长在京城,可听老夫人说过余姚话,一听便也能分辨说,这个阿木确实是扬州那边的口音。   虞宛宛直视着她的眼睛,直接就问,“我们何时能出发?”   宋木没想到虞宛宛会这么直接,还犹豫片刻,这才笑着回答,“只要姑娘方便,随时可以启程,不过,得先把银子付了,一共是二十两银子。”   虞宛宛差点被吓到,“这么贵!”   她的全身家当,加上老夫人给的嫁妆,总共也只有二十几两银子,准备行李已经花掉了大半,这人一来就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两,二十两都够她去余姚生活两三年的花费了!   宋木有些不悦,“宋某给大户人家送一趟镖,酬劳都远不止这些,姑娘可想清楚了,外头另外去找,先不说没人担保,买车和买马花费也绝不是小数目,宋某这边马车都已经备好了,随时说走就走……   “更何况,路上若是遇到危险,宋某还要豁出性命保护姑娘的,二十两银子已经不能再低了。”   虞宛宛还试图跟她讨价还价,“我实在拿不出那么些银子。”   “姑娘不愿意就算了。”   “……”   两人拉拉扯扯许久,虞宛宛费了好些口舌,好不容易才把价钱砍到了十二两,并且宋木要提供马车,还要自己搞定路上食宿。   最后,虞宛宛还只掏出六两银子,跟宋木约定好了,“现在先付你定金,待到了奉城,再补齐尾款。”   “……”所以到头来,二十两银子变成了六两。   虞宛宛故意将自己要去的地方说成奉城,没有暴露余姚,是怕事后凤霁追查。   两人协商好了,随后签字画押。   虞宛宛便才交代:“明日卯时,你到宁国公府南门接我,我们一早出发。”   她还需回去一趟,至少要跟老夫人和魏盈兰道别才是,顺便看看还有没有拉下什么东西。   *   迎着夕阳的余晖,凤霁一动不动,高高站在临渊阁上,不仔细看,恐怕还以为那是立着的是一尊雕塑。   谢邀收到消息,匆匆跑上阁楼。   感觉到他家殿下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谢邀都不敢靠近,只远远禀报,“殿下……虞姑娘,她……”   凤霁侧脸看着他,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谢邀先提个醒,“殿下可千万别动怒……”   已经够生气的了,还能更生气么?   谢邀许久才大着胆子,支支吾吾说道:“虞姑娘今日没来,是去找车夫了,打算明日一早就出城……”   夕阳落下,天色骤暗,迎面吹来的风,都显得透骨奇寒。   ▍作者有话说:   霁霁:我很好,我没生气:)   谢邀拿出手帕,默默帮他家殿下把嘴角的血擦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惜阳 3瓶; 第16章   虞宛宛回府的时候已是傍晚。   主仆二人偷偷摸摸回到琼花阁,还害怕被田嬷嬷逮到训斥,后来得知田嬷嬷到现在还没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虞宛宛吩咐婵儿,快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她则辗转前去老夫人那边看看。   走到半路,碰见魏盈兰正四处寻她,“宛宛你去哪了。”   虞宛宛抿唇笑了笑,示意手上拧着的食盒,道:“老夫人这两日卧病在床,胃口不好,都没怎么吃东西,我特意去留香阁买了她爱吃的豆酥糖……”   说起吃的,魏盈兰顿觉饿了,伸手就想打开食盒,“让我先帮祖母尝尝味道如何……”   却被虞宛宛一巴掌拍了下去,白她一眼,道:“小馋猫,想吃自己买去!”   魏盈兰噘嘴不悦,而后二人一起前往泰安院。   路上,魏盈兰不知想到什么,又愁眉苦脸,长叹一声,“宛宛,你可想好怎么办了?”   虽然,魏盈兰很希望老夫人身子赶紧好起来,可又担心老夫人好了之后,虞宛宛立马就要被长公主嫁去太尉府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都要怪她,非要撮合虞宛宛跟那个楚尧,才导致现在这副局面,覆水难收。   虞宛宛唇边带着笑意,拍拍她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看着魏盈兰,虞宛宛心下多有不舍。因为梦里的记忆断断续续,她一时也想不起来魏盈兰今后遭遇会如何,不然还可以提醒一下。   泰安院,正屋之内。   老夫人背靠床头坐着,身后垫着软垫,身上盖着锦被,虽依旧是面色苍白,容颜憔悴,精神已经比前日好上太多。   她将豆酥糖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含笑点头,“是这个味道,京城里,也只有留香阁做的豆酥糖才跟余姚那边的味儿一样,我先前请来好些厨子都做不出来。   “来,你们也尝尝。”   虞宛宛对豆酥糖没什么兴致,吃的时候,目光一直瞄向老夫人,不舍和担忧交错,心下一时五味繁杂,思绪不宁。   老夫人似乎察觉到虞宛宛的异样,说道:“你也忙活好几日了,今日就留下来用完晚膳才回去吧。”   虞宛宛控制不住,突然鼻子一酸,扑进老夫人怀里,“老夫人对宛宛养育之恩,重犹泰山,宛宛无以为报,也只有……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老夫人。”   转眼,已是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哭得梨花带雨。   虞老夫人握住她的手,笑得依旧慈祥,说道:“我生来命好,一辈子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哪指望你来报答?你只用照顾好自己,我也算对得起……对得起虞氏先祖了。”   虞老夫人出嫁之前,正好是虞家最繁荣的时候,她从小就养尊处优的长大,出嫁之后,虞家虽渐渐落寞,宁国公府却迎来前所未有的盛况,老宁国公虽去得早,可她两个儿子都有出息,宁国公如今已是官至宰相,权势显赫,就连当今太后也会给她几分颜面……   她养着虞宛宛,除了还上心头的亏欠,确实不图她什么。   老夫人寻思片刻,又道:“我又问长公主替你要来些嫁妆,到时给你陪嫁,楚家那边亏欠你在先,应该也不敢亏待于你……唉,事到如今,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虞宛宛听闻有嫁妆,还眼前一亮,可后来才知道,那份是老夫人向长公主要来给她的赔偿,出嫁那日才会随行陪嫁,现在是拿不到手的……   她摇头道:“老夫人为宛宛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宛宛只求老夫人能够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这边,虞宛宛在和老夫人依依惜别,老夫人和魏盈兰都以为她这番离别叙话,是因为快要嫁去太尉府了,并不知她另有谋划。   *   另一边,熙和院内,魏盈雪正扑倒在华阳长公主怀里嚎啕大哭。   华阳长公主一脸茫然,“怎么了,你这是?”   魏盈雪哭得声音都哑了,抽噎着,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长公主无奈之下,只得将金钗叫进来。   金钗面色苍白,深情惶恐,光是跟长公主对视一眼,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流着泪,颤颤巍巍的交代说道:“是田嬷嬷……”   今日,魏盈雪原本是去临渊阁见太子的,遭到太子拒绝之后,哭着跑出来,却被田嬷嬷派来的人当成是虞宛宛给绑了,若不是金钗及时赶到,亮明身份,魏盈雪险些遭人玷污……   听闻事情始末,即使是见惯大风大浪的长公主,也气得差点拍案而起。   她明明是叫田嬷嬷教训虞宛宛,让她不敢再招惹太子,怎么这个贱婢,竟然绑到了魏盈雪头上,还差点……   魏盈雪越哭越是厉害,她今日遭到太子拒绝已经够惨的了,竟然还差点被母亲派去的人毁了清白,这回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我不想活了……”魏盈雪哭喊着,便一头朝着旁边柱子撞去。   还好长公主反应迅速,将她一把拉了回来,由于魏盈雪实在情绪太过激动,只能先一巴掌给她打晕过去,叫人扶到屋里躺下。   长公主冷着一张脸,掐紧手心,满目戾气,质问,“那个贱婢,现在何处?”   金钗颤抖着说道:“她自知闯祸,立马逃走了,奴婢只顾着郡主,没来得及叫人抓她。”   长公主睥睨的看着她,“将她找回来,不然,账都算到你头上!”   金钗没有看好郡主,自知罪不可赦,若是能找回田嬷嬷,或许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奴婢遵命。”金钗几乎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夺门而去。   正剩下华阳长公主,怒发冲冠,一挥袖子,桌上一套青花瓷茶具被掀翻下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白色瓷片如浪花般四下飞溅。   这个虞宛宛,该不会是知道田嬷嬷要对付她,故意引魏盈雪过去,让他们自相鱼肉?   好深的心计。   *   夜里,虞宛宛躺在床上,一想到马上就可以逃离京城,激动得翻来覆去,许久难以入眠。   也是深更半夜,实在困乏得厉害了,这才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   很快,便又被婵儿的声音唤醒,“姑娘,时辰到了。”   虞宛宛迅速打起精神,翻身起床,便开始梳洗更衣,乔装打扮。   期间还在苦恼,“田嬷嬷醒了么,一会儿该如何摆脱她啊?”   婵儿这才交代,“姑娘不必担心,田嬷嬷一晚上没回来,还不知去哪了呢。”   没回来?   不过,虞宛宛可没闲功夫管她的死活,没回来,少个碍事的更好。   天还没亮,虞宛宛便穿着婢女衣裳,拧起包袱,领着婵儿,二人摸黑出了琼花阁。   虞宛宛的住处挨着魏盈兰不远,在二房这边,守卫没那么森严,离得长公主也很远。   加之,二人对宁国公府了如指掌,早就规划好了路线,绕着偏僻无人的小道,很快就顺利抵达南侧偏门外。   春末秋初,黎明时候,空气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随着时间推移,东方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一轮旭日缓缓升上枝头,天色渐渐明亮,熹微晨光洒向地面,将夜里的阴霾一扫而净。   虞宛宛带着婵儿,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候。   眼看着天色大亮,阳光洒下,卯时都已经快过了,却迟迟不见马车过来,她们等得也愈发焦躁不安。   虞宛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皱着眉,拉着婵儿的胳膊,“我们该不会……上当受骗了吧。”   婵儿安慰,“不可能,有牙行担保,而且我们还签字画押了!她若是敢骗我们,今后别想在这一行混了。   “说不定,是突然有什么事耽搁了,姑娘我们再等等吧。”   两人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宁国公府侧门已经开始有人进进出出,忙里忙外,也曾有几辆马车来过,却都不是昨日她们看好的那辆。   都等了足足一两个时辰,马车还是没来接她们。   虞宛宛愈发感觉事情不妙,这才决定,“走,我们去看看。”   “……”   二人一路步行至西市,已是巳时。   进了福来客栈,一通寻找,这才发现早已是人去楼空。   不仅那个宋木不见踪影,马车、干粮和行李,甚至包括她花了大价钱才搞到的通关文牒,所有准备用来跑路的物品,都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   找到掌柜,掌柜还说,“那个人昨日连夜就退房走了,你们不是一起的么?”   虞宛宛当时就胸口起伏,眼花缭乱,险些气晕过去。   那可是她的全部家当啊!   那个宋木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骗子!   虞宛宛不知想到什么,慌忙拿出昨日签下的契约,展开一看,更是气得想要吐血,昨日明明写满字的文契,上面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只留下她自己的手指印!   旁边婵儿还抱有幻想,“姑娘别急,我们还可以去找牙行拿说法,是他们介绍的人!”   随后拉着虞宛宛,去了对面牙行。   一问才知,那天跟婵儿接头那个,根本就不是他们牙行的人,印章和铭牌都是伪造的!   他们是彻底被骗得一无所有了。   而且她们这种情况,还不敢报官,不然,虞宛宛想逃离京城的打算叫太子和长公主知道了,今后都别想再走了。   虞宛宛强忍着眼泪,失魂落魄的从牙行走出来。   婵儿在旁边不知所措,只得询问,“姑娘,现在怎么办?”   走肯定是走不成的了。   虞宛宛一想到来气,手中废纸撕成碎片,一把扔了出去。   白纸随风扬起,飘飘摇摇,正好撞上了摇摇晃晃朝这边驶来的一辆马车。   虞宛宛正在街边气得跺脚之时,眼前光线骤暗,马车停在她面前。   帘子撩开,男人俊美的脸上,凤眼似笑非笑的挑起,“去哪,可用孤捎你一程。”   “……”   ▍作者有话说:   霁霁:跟我斗?   宛宛:o(╥﹏╥)o我的钱,心痛   哈哈哈,我要笑死了,你们不会面无表情吧,哈哈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来山风起 10瓶;杭杭03 5瓶;战战我在呢 3瓶; 第17章   虞宛宛被骗光所有财物,已经够倒霉的了,正巧这个时候,还撞见凤霁的马车停到她面前。   瞄见帘子后男人的侧脸,虞宛宛简直欲哭无泪。   却也只能压制着,绝对不能叫他瞧出什么来。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欠身行了礼,道:“不必劳烦殿下……”   可是话刚说完,便听男人唇间清脆利落的吐出两个字,“上车。”   凤霁生来便被立为太子,这么多年以皇储身份悉心培养,光是说话的语气,带着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便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   虞宛宛哪里敢怠慢,只好乖乖听令,由谢邀指引着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除了稍大一些,外形跟寻常马车无异,可进来之后却是别有一番天地,地面满铺波斯地毯,正对着一整面都是精雕细刻的瑞兽图案,墙上还挂着一把古琴,下头摆着精致小巧的紫檀木罗汉榻,榻上矮桌、茶具、熏香一应俱全,一切低调而不失华贵。   男人青色锦袍,端坐榻上,居高临下,凤眸轻垂,朝虞宛宛看来,冷声质问,“虞宛宛,你好大的架子,叫孤好等?”   “……”   昨日凤霁叫虞宛宛去临渊阁见面,虞宛宛放了鸽子,本来是计划着今日一走了之,根本没考虑有何后果。   现在凤霁问到头上,虞宛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如何才能糊弄过去。   少女深埋着头,只能瞧见头顶黛发挽成双丫髻,发间没有任何配饰,身上只穿着件再朴素不过的灰布衣裳,可露出那一片白皙颈子,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般,足以惹人浮想联翩。   凤霁眸底隐隐燃气火焰,勾了勾手指唤她,“过来。”   虞宛宛双腿发颤,战战巍巍的上前,立在凤霁身旁,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凤霁抬起袖子,扣住她的手腕,便将她一把拉到身边坐下。   少女身上缕缕清香迎面袭来,芬芳馥郁,何其诱人,一低下头,入目之处,衣襟虽合得严严实实,可因呼吸而剧烈起伏那处,薄薄衣裳下,难以想象是何等的轻盈柔软,叫人想起那夜,糯米白团任由揉搓,粉嫩花瓣香甜的味道,仿佛还时刻萦绕在舌尖……   男人气息渐热,指尖抚过她脸蛋轮廓,问她,“你玷辱孤在先,愚弄孤在后,你说,孤该如何处置你?”   “……”   虞宛宛还是一口咬定,“宛宛当真不记得何时玷辱过殿下。”   “呵,不记得?”   凤霁冷笑一声,顺势将她抵在角落,大掌顺着裤腿向上,犹如蟒蛇钻入幽幽花丛,男人声音极具磁性诱惑,“不记得,可要孤帮你好生回忆一下?”   ……   那晩湖边,清风习习,水光潋滟。   少女依靠在男人怀里,指尖在他心口画着圈,檀口微张,媚眼如丝,娇滴滴的说道:“宛宛有个醒酒之法,殿下可要试试么?”   她笑得娇媚,拉着男人衣袖,便带着他去了不远处的客房。   一关上房门,便急不可耐的将男人摁在门板上,一双手灵巧的小手伸向腰带。   男人一身浓郁酒气,却还保持着冷静理智,捏住她的手制止,“你想作甚?”   虞宛宛笑意盈盈,含情脉脉,将他的手拉开:“是宛宛的解酒之法呀,保证让殿下欲罢不能。”   她蹲下身,半跪在地,叼起男人指尖,粉舌轻绕,朱唇蠕动,魅惑撩人到了极致……   想到那时场景,虞宛宛顿觉喉咙里好像顶着什么东西,隐隐有种干呕的冲动。   醉仙楼的画屏姑娘说男人都喜欢那样,任由什么清心寡欲的神仙也是一样,叫她用香蕉练习了好几个月……   越想虞宛宛越觉得不堪回首,涨红着一张脸,连忙抓住腿上的手,紧紧夹着双腿,制止他继续为所欲为下去。   好半晌,她才呼出一口浊气,渐渐镇定下来。   事已至此,反正她身无分文,跑也跑不掉了,也只好想假意顺从,再另谋出路。   虞宛宛把大手从腿上拿开,顺势依靠男人肩上,轻笑一声,娇声娇气的说道:“殿下想要宛宛就直说,又何必捏造事实,污蔑宛宛?”   本来虞宛宛还以为,她这么说,定是让凤霁拉不下脸来。   却不想,他勾着她的腰,将她压进怀里,就这么承认了,“孤是想要你。”   男人目光灼灼,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现在就恨不得把她吃了。   虞宛宛愣了愣,笑得略显窘迫,“当初宛宛痴恋殿下时,投怀送抱,曲意逢迎,却被殿下狠心拒绝,现在宛宛好不容易死心了,难道殿下又反悔,想要接纳宛宛的心意了么?   “也是,殿下是何等的身份尊贵,宛宛不过一介草民,自然可随意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凤霁并没有被她激怒,只是逼问,“所以,你是不情愿?”   虞宛宛当然不情愿!这个凤霁,定是就跟梦里一样,一时贪恋她的身子,用腻了便会无情抛弃。   她叹息一声,面露难色,说道:“殿下想要,宛宛哪敢不愿……   “只是一女不侍二夫,宛宛还有婚约在身,又怎可与殿下纠缠不清?”   凤霁将她揽在怀里,轻抚她的肩头,此刻异常平静温柔,“你随孤进宫,婚约之事,自会引刃而解。”   若是能解除婚约,让虞宛宛在宫外伺候凤霁,就算是给他做外室,虞宛宛都完全可以接受,至少以后攒够钱就可以随时跑路。   一提到进宫虞宛宛就不愿意了,她清楚得很,这个宫门,进去的时候容易,今后想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这种身份,若是进宫,能够依靠的只有凤霁一人。   在梦里,她曾自信满满的以为,凤霁为她如此着迷,定是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可后来事实证明,她是太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这男人心里眼里最重要的只有那个皇位。   她摇头不止,眼底只有恐惧,喃喃说道:“宛宛不想进宫……”   凤霁却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上了孤的马车,你还能下去不成?”   虞宛宛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说话间,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在摇摇晃晃的前行,很可能,正拉着她朝皇宫方向而去!   她顿时慌了,撩开窗帘确认,后又赶紧扭头拉着凤霁的袖子哀求,“殿下……殿下就不能放过宛宛么?天底下像宛宛这样的要多少有多少,不缺宛宛这一个……   她含着盈盈热泪,扑通一声跪在凤霁面前,“殿下,宛宛求你了,只要别带宛宛进宫,让宛宛做什么都行……”   为表诚意,她干脆豁出去了。   白皙玉手,就如那夜一样,摸索着攀上男人的腰带,熟练的解开。   下一刻,男人屏住呼吸,喉结滚动而下,眸底渐渐浮起一抹情意,想要拒绝,却已是身体僵直,毫无招架之力,骨骼分明的手指不自觉穿差秀发之间。   再抬起头来,少女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两片红艳艳的樱桃唇,不尽柔媚娇俏,风流多情。   ……   男人眉头紧拧,捏着她的下巴,手帕擦拭着她的唇,低声问,“这座皇宫,多少人求之不得,你为何不愿?”   他记得,以前虞宛宛分明是愿意的。   虞宛宛好不容易想出个借口,“都说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让宛宛进宫做个侍婢,宛宛宁愿嫁给傻子为妻,至少是名正言顺的楚三少夫人……”   这番话,差点被把凤霁气得背过气去,“你的意思,孤还不如个傻子?”   虞宛宛忍不住失笑。   片刻后,凤霁突然反应过来,他堂堂一朝储君,为什么要拿自己跟一个傻子比?   随后,一阵良久沉默,凤霁终究是妥协了,下令道:“停车。”   马车停靠在路边,虞宛宛一颗久久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地了。   凤霁垂眸看她一眼,当初说一心爱慕于他,不计名分也要跟他长厢厮守的是她,现在不愿做侍婢的也是她。   最终,男人无奈的叹息一声,“你不愿进宫也罢。”   虞宛宛还以为凤霁这是答应放过她了,顿时心下大喜,恨不得给他磕头,“多谢殿下饶命!”   却又听凤霁道:“不过,有个条件。”   虞宛宛刚刚露出的笑容,又暗淡下去几分,“什么条件?”   凤霁一字一顿,道:“随叫随到,不许再躲着孤。”   ”……“   虞宛宛可以理解为,凤霁是想跟她长期保持身体上的关系么?   不过不论如何,也总比立马被带进宫要强吧。   她还可以攒钱,再次计划逃跑。   实在不行,去找楚尧带她私奔?   ▍作者有话说:   霁霁:心满意足●v●   宛宛:呕呕呕,呸呸呸,yue   大家放心啦,霁霁早就已经把宛宛的婚事解决了啊,只是不会告诉她,宛宛自己瞎担心而已。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盒崽 10瓶;战战我在呢 2瓶; 第18章   二人在马车里谈判。   凤霁本还提出,“婚约的事,孤也可替你摆平。”   让他摆平,说不定又要进行什么肮脏龌龊的交易,虞宛宛立即就拒绝了,“殿下大可不必费心,宛宛就想嫁给楚三公子,表面上做风风光光的楚三少夫人,背地里偷偷摸摸跟殿下私会,反正他也是个傻子,不会知道我们背着他偷情。”   她妩媚含笑,指尖轻轻抚摸着男人的手背,分明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话语尖锐,极具讽刺,只让凤霁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她都这么说了,凤霁还要让她嫁给楚三,那就没办法了。   不过嫁给楚三也好,可以拿到另外一部分嫁妆,那样她就又有钱了。   正好此时,有人快马赶来禀报:“圣上召见殿下。”   凤霁微微颔首,随后叮嘱虞宛宛,“先回去,今后孤要见你,自会让人去接你。”   他站起身,整理好腰带,撩开帘子,就此头也不回的离去。   只剩下虞宛宛有些狼狈的,独自坐在马车里,由谢邀护送着回宁国公府。   下马车时,谢邀着实没忍住,又多嘴了一句,“虞姑娘,这么多年,在下还没见殿下对哪位姑娘这么上心的……”   其他的,谢邀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本来,今日他家殿下是打定主意要带虞宛宛进宫的,甚至东宫都已经布置好了她的寝殿,还特意准备了好些衣裳首饰。   谢邀还以为,等虞宛宛进了东宫,殿下夜夜起来叫水的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谁知,就因为虞宛宛一句不情愿,殿下便妥协了?   太子办事一向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从来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今日之事,着实不像是他的作风。   虞宛宛知道,凤霁对她上心,可也只不过是馋她的身子罢了。   那个男人看起来光风霁月,无欲无求,其实到了床上,比谁都禽兽不如。   “有劳谢统领。”虞宛宛行了个礼,便下车离去。   婵儿正在国公府后门等着,见了虞宛宛,立马迎上前来,“姑娘你没事吧?”   虞宛宛微微摇头,“可有想好如何交代去向?”   虞宛宛被太子接走之后,婵儿就先回府,稍微安顿了一下,还好,虞宛宛出门小半日,并没有人发现,还以为她在房里睡着的。   这么一说,虞宛宛才放心下来。   她回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用各种茶水香料漱口,漱了百八十遍,还总觉得久久残留着一股腥味。   想到那时的事,虞宛宛便又红了脸……   若是没做那个梦,她现在应该在东宫里,正大光明的跟凤霁卿卿我我了吧。   有那么一瞬,虞宛宛也曾怀疑过,梦里的事会不会都是假的,只不过是个噩梦而已,凤霁也不是那样冷漠无情。   *   皇宫,宣政殿上。   身着衮龙袍的顺庆帝正高坐上方,手持御笔,批阅奏折,一面询问,“太子,前些日子朕交代你的事,可办妥了?”   威震四海的帝王,声音浑厚响亮,回荡在大殿每一个角落。   凤霁回应,“儿臣收到消息,立即赶往青州,也与他有过交手,不过此人狡猾至极,一个不慎,还是让他跑了,这阵子一直命人搜寻,始终不见踪迹。”   旁边三皇子凤临轻笑一声,“皇兄,算起来,这个沈隽可是你的表兄,莫不是皇兄念及旧情,故意将人放走的吧?”   凤霁面无表情,轻瞄他一眼,道:“他是逆臣贼子,我是大周储君,本就是水火不容,势不两立,我与他能有什么旧情?三弟若是放心不下,不如求父皇将这差事交与你去办?”   听说那沈隽厉害得很,去年行刺顺庆帝差点就成功了,凤临哪敢轻易揽到自己头上?干笑一声,别开脸去,不再说话。   顺庆帝放下笔,轻叹一声,“尽快办妥,朕不想有任何差池。”   “是。”   “……”   从宣政殿出来之后,谢邀送了虞宛宛之后正好回宫,并且还给凤霁带来一个消息,“殿下,人找到了。”   “沈隽?在哪。”   谢邀左右扫了一眼,悄声回答,“往扬州方向去了,殿下可用派人前去捉拿。”   凤霁抬起袖子,“先别打草惊蛇。”   “……”   *   老夫人身子渐好,虞宛宛的婚期也定在了大半个月后的四月十八。   本来,虞宛宛是该老老实实留在屋里备嫁的,可听说楚三那边又哭又闹,嚷嚷着非得见她,不然不肯成亲。   正好,成亲之前,太尉府要为楚三准备及冠之礼,便给宁国公府发来请柬,让虞宛宛过去一趟。   同虞宛宛一起去的,只有世子和二姑娘魏盈兰,魏盈雪已经好几日没见过人影了。   路上,马车内。   魏盈兰凑到虞宛宛耳边小声嘀咕,“听说,大姐已经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几日没出过门了。”   虞宛宛不解,“她怎么了?”   魏盈兰耸耸肩,“估摸着,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长公主那边口风很严,根本没人知道他们院里的事。   虞宛宛思来想去,越发觉得奇怪,好像长公主派来监视她的田嬷嬷也莫名失踪了,连个说法也没有?   到了太尉府,前来迎接的,是以前就见过面的楚尧和楚湘儿,旁边还跟着那个圆脸的微胖少年,正是跟虞宛宛定亲的楚彦。   一见面,楚湘儿就将大家都引荐给了楚彦。   楚彦瞪大眼睛,围着虞宛宛上下打量,渐渐皱起眉,有些嫌弃的说道:“你怎么长得这么难看……”   “……”   虞宛宛活了这多年,还是头一回听别人说她长得难看,干笑一声,道,“宛宛生得难看,不正好衬托三公子生得好看么?”   楚彦一想,有道理啊!又歪着脑袋问她,“那你会骑木马吗?我娘说,成亲那天我们要玩骑木马……”   楚彦还没说完,便被楚湘儿一把捂住了嘴,笑得极是尴尬,“实在不好意思,我三哥小孩子心性,口无遮拦……”   这种事情,哪有一见面就问人家的!   楚湘儿怕是楚彦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以及冠礼为由,赶紧把他打发走了,路上还在训说,“三哥,你要是把人家姑娘吓跑,没人嫁给你了!”   楚彦还不以为意,“她这么丑,我还不想娶她呢。”   “……”   虞宛宛被这个楚彦说得,埋头看了看自己,都有些怀疑人生,她有这么丑吗?   还是说,这傻子不但脑子有问题,眼睛也不太好使。   楚尧借口带虞宛宛和魏盈兰四处转转,这才找到单独说话的机会。   假山角落处,魏盈兰和婵儿在外头把风,虞宛宛和楚尧躲着说话。   楚尧又一次询问虞宛宛,“宛宛姑娘考虑得如何,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虞宛宛这才明白过来,今日把她叫到太尉府,是楚尧的意思,并非那个傻子哭着闹着要见她。   她轻笑着问:“楚二公子,若是宛宛随你离京,可有名分?”   楚尧早料到她会问这个,答道:“你放心,到了扬州之后,楚某立即娶你为妻,稍微改个名字,只要我们不回京城,便没人知道你的身份。”   虞宛宛还以为,楚尧是想留着她做个玩物,没想到竟是要娶她?可如果不回京城,他岂不是要放弃前途?   虞宛宛皱眉问,“楚二公子可有想过,若是事情败露,会有何后果?”   楚尧耸了耸肩,好似满不在乎,“大不了就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改头换面,重新开始,不也逍遥快活?   “只要能与你在一起,不论天涯海角,楚某都心甘情愿。   “宛宛,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不见,我多想你。”   男人抬起手,想将虞宛宛揽入怀里,却被虞宛宛摁着肩膀拒绝了,还道:“宛宛还有个问题。”   楚尧皱眉,“姑娘还有何疑虑?”   虞宛宛想了想,才开口,“不知,楚二公子到底看上宛宛什么,甘愿为宛宛搭上前途,值得么?”   这问题,楚尧也一时回答不上来……大概是,“姑娘生得美。”   虞宛宛心下冷笑,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货色,现在因为她生得美看上她,不知何时就会因为她不美了而抛弃她。   虞宛宛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又覆灭殆尽。   她将楚尧推开,目光冷漠下去,“算了吧,宛宛不愿连累二公子。”   说完,便钻出假山,跑了出来。   楚尧想追,却又挺住脚步,实属无奈。   要知道,因为虞宛宛的婚事,长公主给他母亲的交换条件,便是让他升迁回京城。   若是虞宛宛愿意跟他离开,升迁的机会他也是愿意放弃的。   虞宛宛摆脱楚尧,正想去叫魏盈兰早些回府。   婵儿突然跑过来,抓住虞宛宛的袖子不停摇晃,还指着对面游廊上,支支吾吾,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来,“姑,姑娘,你快看,快看,那是谁!”   顺着婵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是凤霁,跟楚家公子走在一起,一本正经,侃侃而谈。   旁边魏盈兰也瞧见了,还在奇怪,“太子怎么也在。”   不,重点不是太子!   婵儿拽着虞宛宛,指着凤霁的方向,“姑娘,你,你看,太子背后跟着那个!”   那不是骗光他们财物那个宋木吗,怎么跟谢邀走在一起,双双跟在太子背后不远处?   虞宛宛仔细一瞧,也霎时呆若木鸡。   还真是那个宋木,骗光她的钱财,化成灰都认得!   她竟然跟谢邀走在一起,所以说,宋木其实是凤霁的人?   好啊,凤霁这个臭男人,早就知道她想跑路,也不拆穿,让她白白忙活这么久不说,还处心积虑的安排个人来,把她钱财给骗走了!   虞宛宛当时就撩起袖子,想要过去找宋木那个骗子算账。   婵儿一把将她拉住,“姑娘,你干什么!”   虞宛宛咬牙切齿,当然是让那个宋木把骗了她的银子吐出来!她的嫁妆,她的血汗钱!   ▍作者有话说:   现在想要名分的是霁霁啊,所以他才想带宛宛进宫,宛宛并不想进,只想拔X无情,只想分手跑路。   关于妾什么的,霁霁是觉得,反正他只有宛宛一个女人,今后肯定会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现在东宫没有别的女人也不会委屈她,进宫也是独宠。   霁霁现在姿态是比较高,毕竟他还停留在宛宛追求他的时候,以后会卑微求爱的   钱什么的,宛宛很快就会骗回来啦(翻倍很多那种)   再说一次,婚事霁霁早就解决啦,   还有,梦里也是宛宛先翻脸的,和宛宛身世有关(不能再剧透了555)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ristina 10瓶; 第19章   太尉楚敬得知太子驾临,盛情相邀,请凤霁到书房饮茶叙话。   中年男子一身锦袍,武将出身,高大魁梧,虎头燕颔,正眉开眼笑说道:“臣一个粗人,喝过酒多茶少,府上也没留着什么好茶,怠慢之处,太子殿下还望见谅。”   凤霁嗅着茶香,将茶杯送到唇边抿了一口,“清明刚送进上京的顾渚紫笋,这还算不得好茶?”   楚敬大笑,“不怕让殿下笑话,这是前几日圣上随手赏赐,臣实在不识货。”   刚送到京城的贡茶,凤霁东宫也数量不多,足以证明如今楚敬受皇帝赏识程度。   凤霁放下茶杯,这才提到,“孤此番过来,是有件事想请太尉相助。”   楚敬连忙应声,“殿下言重,有何吩咐不妨直言,做臣子的,必定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凤霁看向他,“扬州是楚太尉管辖之处?”   “正是。”楚敬身为一朝太尉,手中兵权在握,也兼职扬州都督,他二儿子楚尧正是被安排到了扬州作为刺史。   凤霁沉吟片刻,这才开口,“孤收到消息,沈隽逃往扬州去了。”   就连楚敬这等久经沙场,见惯了血腥杀戮的老将,听闻沈隽的名字,也是不禁笑容凝固,脸色突变,背脊暗暗生凉。   这个沈隽,是定安侯沈修留下的遗孤,暴戾恣睢,弑血成性,简直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定安侯沈修是元后的兄长,太子的亲舅舅,所以沈隽也算是太子的表哥。   十五年前,沈修因犯上叛乱,被诛杀在宫里,沈家上下遭到祸连,抄家灭门,原本盛极一时的贵戚,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当时沈修膝下还有一子一女,六岁的儿子沈隽被余党带着逃离京城,从此不知所踪,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则因逃脱不及时,葬身火海。   那时,正直元后仙去不到两月,太子凤霁年仅四岁,不谙世事,还受到刺激失去记忆,加之朝廷老臣苦苦求情,所以皇帝格外开恩,沈家叛乱的事情并未牵连到太子头上。   近两年,那个沈隽不知突然从哪冒了出来,带着沈修旧部,招兵买马,兴风作浪,天南地北四处作乱,去年还带人潜入京城刺杀顺庆帝,险些让他得逞。   自那以后,顺庆帝夜夜噩梦,生怕沈隽再来找他索命,就连曾经跟沈隽交过手的太尉楚敬,提到沈隽的名字也是胆战心惊,暗暗摸了一把胳膊被他所刺留下的伤疤。   太子说沈隽逃到扬州,看来,是想找楚敬借兵,到时候才好在扬州布局,剿灭这叛贼。   *   凤霁正与楚太尉在书房说话,院外,谢邀领着一名青年女子静静等候。   不知突然瞧见什么,谢邀目光凝滞,撞了撞身旁女子的胳膊,“阿檀……”   宋檀回过神,朝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就瞧见虞宛宛正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杀来。   “……”宋檀顿觉不妙,扭头就走。   虞宛宛加快步子,小跑追上去,“宋木,你给我站住!”   可她越是喊得厉害,宋檀脚下生风,越是跑得更快。   虞宛宛平时也娇生惯养的,跑几步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又怎可能追得上宋檀那等习武之人?   好在她早有准备。   眼看宋檀就快逃脱之时,婵儿突然从前方灌木丛里跳了出来,横手拦住她的去路,瞪眼看着她,目光恨恨,咬牙切齿,“骗子,看你还往哪跑!”   虞宛宛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上去,抓住宋檀的胳膊,便摊出手来,“把银子还我!”   宋檀被二人团团围住,眼见没地方逃了,也只好放弃挣扎,抱着胳膊站在原地,干笑一声,“姑娘,你我素未谋面,我何时欠了你银子……”   虞宛宛立马就给她打断了,“宋木!你这张脸,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休想狡辩。”   既然敢出来招摇过市,显然根本就不怕让人知道。   宋檀眼看着糊弄不过去了,也只得偷瞄一眼书房方向,而后压低声音,一脸歉疚说道,“姑娘见谅,宋某也是奉命行事,并非有意坑蒙拐骗。”   虞宛宛又气又恼,问,“让我见谅也行,先把银子如数归还!”   宋檀真想说,她费了那么些功夫,四处通融都不止花了二十两,结果就骗了二十两银子,亏的是她好么?   不过,宋檀也能叹息一声,无奈说道:“这……姑娘的东西,宋某都已经如数交到太子殿下手上了,殿下就摆在东宫里,叫姑娘想要自己进宫去拿。”   “……”虞宛宛倒抽一口凉气,心下已是把凤霁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咒骂了无数遍。   不让她离开京城直说也罢,竟然骗走她的钱,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对峙之时,对面宋檀突然脸色微变,站直身子,朝着虞宛宛背后拱手行礼,“殿下……”   虞宛宛回过头去,就见凤霁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背后,就这么背着光,立在那里,高大颀长的身姿,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中。   凤霁只是微微閤眼,宋檀便后退离去,顺便还一把拉走了碍事的婵儿。   只剩下虞宛宛和凤霁二人面面相对。   虞宛宛虽然很是气恼,却也知道斗不过凤霁,绝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只是故作娇羞姿态,行了个礼,“好巧,太子殿下怎也在此。”   一点也不巧,凤霁是听闻虞宛宛被请到太尉府,便知晓必是楚尧干的好事,这才跟着过来瞧瞧。   果然就见他们躲在假山后头,郎情妾意,说说笑笑,还不知又在密谋什么。   男人负手背后,板着一张脸,道:“孤还想问你,在这里作甚。”   虞宛宛浅笑莞尔,“宛宛出入未来婆家,见我未来夫婿,似乎没必要向殿下请示吧?”   每次她这种说辞,凤霁听了,便觉得刺耳至极,或许是心下那股占有欲作祟,属于他的私有之物,绝不容许任何人存有觊觎之心。   “行了。”   男人闭上眼,拧着眉,终究还是妥协了,“婚约的事,孤自有安排,到时你不必过问。”   虞宛宛的激将法,总算是起效果了,连忙追问,“殿下的意思,是要让宛宛解除婚约么?   “可是,方才宛宛见了楚三公子,觉得一见如故,暗生情愫,只想早些嫁到太尉府来,殿下别拆散我们可好?”   “闭嘴……”再说下去,迟早被她气死。   一截手指封住虞宛宛的唇,男人胸膛几乎贴到她脸上,茶香迎面扑来,叫人眼前有些眩晕。   因为楚太尉设下宴席,要请凤霁吃酒,顺便谈论剿灭乱党之事。   凤霁也没时间跟虞宛宛纠缠,只在她耳边低声轻语一句,“明日孤叫人去接你。”   随后指尖划过,将少女发髻间不知哪飘来的一片海棠花瓣抚去,这才擦肩而过,飒飒离去。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虞宛宛脸上笑容渐渐消失,转而化为满目悲愤。   *   当日,自太尉府回去之后,虞宛宛便在闺房里四处翻找。   婵儿围上前来,“姑娘找什么?”   虞宛宛挠头,“以前我绣那些荷包去哪了?”   东西存放之处,婵儿都记得一清二楚,很快就从压在最底下的箱子里,将虞宛宛想要的荷包全都取了出来。   这都是以前她绣给凤霁的荷包,前前后后七八个吧,各种花色花样的都有,只是一个都没有送出去过。   虞宛宛随手拿了一个,在手中左右翻看,拍去灰尘,稍作检查,便满意点头,决定下来,“就它吧。”   婵儿还奇怪,“姑娘拿这个作甚?”   虞宛宛唇边含笑,当然是自有妙用。   虽然凤霁答应帮她解决婚约的事,可骗她的钱财,也得加倍偿还!   ▍作者有话说:   宛宛:马上有钱啦 (*≧▽≦) 该怎么花才好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笨笨跳跳 2瓶; 第20章   次日,果然如凤霁所说,一辆马车停在宁国公府后门,是来接虞宛宛出去的。   虞宛宛现在穷途末路,想躲也躲不掉,只能留下婵儿掩护,独自一人偷摸从后门溜了出去。   来接虞宛宛的人正是乔装打扮过的宋檀,二人见面,宋檀笑脸恭维,虞宛宛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宋檀几度示好,“姑娘别生气了,要不,宋某用俸禄把银子赔给姑娘?”   虞宛宛自然是果断拒绝,“冤有头债有主,我的东西又没在你手里,哪用你赔?”   就算要赔,也得找凤霁那个始作俑者!   “……”宋檀笑得无语,二十两她还是赔得起的,只可惜人家姑娘瞧不上。   虞宛宛本还以为,凤霁是打算接她去临渊阁,那里比较适合私会。   却见马车缓缓驶入一条僻静无人的街道,来到一座陌生宅院门前,门口悬着一块红字牌匾写着“齐府”二字。   虞宛宛四下张望,只觉得空荡幽寂,连个鬼影都没有,“这是何处?”   宋檀回答,“是殿下为姑娘准备的宅子,方便今后见面。”   因为临渊阁已经不安全了,太子殿下特意挑选了更为隐秘的此处,以防万一,还顺便买下周边一大片的宅子,安插上自己的眼线。   虞宛宛很是不屑,所以,这凤霁是打算把她当成外室养着了吧。   不过时至如今,只要不用进宫,对于虞宛宛来说一切都可以接受。   随后,宋檀领着虞宛宛进了宅子,一路走来,地方不大,所到之处,却是雕梁绣户、朱阁青楼,精巧华贵至极。   宋檀将虞宛宛带到一间阁楼里,含笑说道:“姑娘且在此处稍候,殿下还要晚些时候才来,宋某就在外头,若有需要,吩咐一声即可。”   说完宋檀便退了出去,合上房门,只剩虞宛宛在屋内,左右环顾,四下张望。   这间屋子看似稀松寻常,可室内装饰,架上摆设,墙上字画,无一不是珍稀名贵,说是一间金屋也不为过。   看见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虞宛宛总忍不住上手摸一摸。   *   临近午时,日光明媚。   光线映照下,金丝绣线蟒龙在暗红锦缎上栩栩如生,男人踩着皂靴快步走来,直至僻静隐秘的阁楼,推门而入。   他刚迈过门槛,便有一个人影从门后钻了出来,光是熟悉的香味便能分辨出来者何人。   果然,正是虞宛宛突然冒出来,胳膊环着男人的腰,迎面钻进他怀里,又娇又媚的嗓音道:“殿下怎么现在才来,人家等你好久了。”   软玉温香入怀,柔若无骨的身子在他怀里有意无意的蹭着,就像是一只乖巧粘人的小猫,许久未能见到主人,肆意翻起肚皮,讨好迎合。   接触的地方隐隐灼烫,凤霁按捺不住心下躁动。   虞宛宛先前见了他就跑,都恨不得躲得十万八千里,现在怎么突然态度转变,主动投怀送抱了。可是知道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都让凤霁产生一种错觉,就像回到当初,虞宛宛煞费苦心勾引取悦他那时候。   他垂眸颔首,目光包裹着她,低声问:“怎么,你想通了?”   虞宛宛丝毫也不回避男人的眼神,美眸流盼,娇羞含笑,“宛宛昨日回去,仔细想来,心里总归还是放不下殿下……而且,殿下又答应处理好婚约之事,宛宛再无顾虑,自然是想通了。”   “是么……”   凤霁眼眸微敛,又问,“既然想通了,那可愿意随孤回宫?”   进宫是绝不可能进的,虞宛宛先是假意应允,说道:“自然是愿意,宛宛也想每日与殿下朝夕相伴,同枕而眠。”   可不等凤霁说话,虞宛宛却又皱起眉,很是为难的模样,“只不过,宛宛才跟楚三有过婚约,这么快又跟殿下进宫,难免有些不光彩,只怕到时候惹人非议。   “不如等风头过了,再行安排,殿下以为如何?”   她说得巧言令色,头头是道,就连凤霁也不得不信服,微微颔首,答应下来,“随你。”   虞宛宛大为欣喜,拉着凤霁的手,便将他带到软榻坐下,“宛宛今日过来,还特意带了一件信物想送给殿下。”   说话间,虞宛宛掏出准备好的荷包,给凤霁双手奉上,“虽不值几个钱,却是宛宛辛辛苦苦,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上面都是宛宛对殿下的爱慕之情,只望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凤霁目光落在荷包上,回想起上回拿她一面扇子,她那副不情愿的样,总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   虞宛宛将荷包硬塞进凤霁手里,凤霁并未拒绝,收下之后,贴身放入怀里。   随后,虞宛宛缓缓靠近,坐上凤霁的腿,纤细胳膊绕上男人的脖子,有意无意的在他耳边吹着热气,妩媚诱惑到了极致,“殿下可否也送宛宛一样信物,今后宛宛想念殿下之时,才好拿出来,睹物思人。”   凤霁道:“你想见孤,随时都可。”   虞宛宛不肯,撒娇说道:“可是,宛宛每时每刻都会想念殿下,却也不能时时刻刻跟殿下相见吧?”   凤霁停顿片刻,只好取下腰间随身玉佩,给虞宛宛递了上来。   虞宛宛却不肯要,“这个太过名贵,宛宛不敢收,而且世人都认得这是殿下的东西,叫人瞧见了,都不知该如何解释。”   主要是,这东西卖不出去……   凤霁当然不知道虞宛宛心下所想,寻思片刻,转而示意屋里,“这里的东西,你随便挑。”   还有这等好事?   虞宛宛瞬间来了兴致,双眼放光,起身四处查看,若是可以的话,她真想把整间屋子搬空。   不过,就算是随便拿一样,应该也足够她离开京城的了吧。   她心下窃喜,在屋里挑来挑去,只可惜最值钱的都不方便携带,最后只在博物架的角落里,挑中一只方便携带,又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玉蝉。   虞宛宛满脸堆笑,跑到凤霁面前,拿给他看,“殿下,这个可行?”   少女芙蓉玉面上,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随着笑容,眼角微微上挑,更是明媚多姿,光艳逼人,只让男人一瞬间明白,为何总会有人千金一掷,只为博美人一笑。   凤霁点头答应,随后,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伸出胳膊,将虞宛宛勾了过去。   随着步摇滑落,一头青丝如绸倾泻而下,铺了一枕。   虞宛宛反应过来时候,已被摁倒在软榻上,宽大结实的身躯严严实实盖了上来。   他由上而下,眸中映出少女娇花照水的模样,指尖捏起她的下巴,轻声问她,“虞宛宛,你今日跟孤说的有几句实话?”   她说放不下他,说想与他朝夕相处,同枕而眠,还说每时每刻都在想念他。   虞宛宛干笑一声,“宛宛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别让孤知道,你在骗孤。”   ”……“男人炙热气息,迎面扑来,他那好似能看穿人心的深邃目光,只让虞宛宛顿觉心虚,心下战战栗栗,生怕他看出来什么。   说话间,不安分的大掌解开丝质系带,男人动作娴熟,唇瓣撩动,呼吸交缠的同时,裙摆缓缓向上堆叠,所到之处,如丝绸般顺滑,如凝脂般细嫩,只叫人爱不释手。   虞宛宛身子紧绷,惊恐推他。   感觉到她的抵触,男人停顿下来,气息粗重,面面相对,问她,“不愿?”   虞宛宛含着泪光,一脸委屈,“待婚约解除之后,殿下想要如何处置宛宛都行,可现在,逾墙苟且之事,宛宛着实做不出来。”   当然,只不过虞宛宛拖延他的借口罢了。   她掌心轻抚男人俊美的脸,满目含情看着他,“宛宛知道殿下想,宛宛其实也想……   “要不然,宛宛可以先用别的法子,替殿下解决烦忧。”   虞宛宛摸索着伸向男人腰间,如之前一样,正想动作,却被捏住手腕,整个身子圈入怀里,下巴抵在她额头,“不必,孤还没那么饥渴。”   指尖薄茧,在细嫩肌肤上来回摩抚,贪恋此刻温柔缱绻,只觉得销魂蚀骨,难分难舍。   在她面前,好似多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一瞬间烟消云散,都要费尽浑身力气才能强压下心头的火焰来。   *   当天晚上,虞宛宛坐在妆台前,指尖摆弄着今日带回来的玉蝉,旁边婵儿见了,还表示怀疑,“姑娘,这么小的玩意儿,应该不值几个钱吧?”   虞宛宛竖起两根手指,“怎么也得二百两吧。”   婵儿瞪大眼睛,还不敢相信,就这么拇指大的东西,就值二百两?   虞宛宛将玉蝉装进锦囊里,而后递给婵儿,以防隔墙有耳,特意悄声说道:“你抽空拿去黑市卖掉,记住了,这回一定要万无一失。”   黑市里买卖的东西见不得光,就算是凤霁也无从追查。   有了上回被骗的经验,婵儿这回更加小心谨慎,毕竟,要瞒过权势滔天的太子殿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过了几日,虞宛宛正立在轩窗前,提笔画画,婵儿兴冲冲的跑回来,关紧门窗,不由分说将她拉进角落。   虞宛宛还一头雾水,“什么事这么着急?”   婵儿喘着粗气,却是难掩喜色,激动得支支吾吾好半晌,才开口,“姑娘,你猜那东西卖了多少银子?”   虞宛宛看她这么高兴,应该是玉蝉价格不菲,便往高价猜测,“难道,五百两?”   婵儿摇头,竖起两根手指,没出声音,可从嘴形就能看出,她说的是,“两千两!”   两千两银子啊,婵儿一辈子都没摸过这么多钱!   虞宛宛惊得嘴巴半张半合,简直不敢置信,这小小一个玉蝉竟会这么值钱?两千两银子!   二十两突然变成两千两,翻了整整一百倍,她这回,岂不是真的可以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要是让凤霁知道,她把他给的定情信物卖了,还准备拿这笔钱跑路,也不知他会是什么表情?   脑补了一下凤霁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虞宛宛顿时忍不住发笑,这么久的气恼一瞬间烟消云散。   ▍作者有话说:   霁霁:开心,媳妇回心转意啦 (*≧▽≦)   宛宛:开心,有钱啦啊啊啊啊 (*≧▽≦)   今天是皆大欢喜的一天哈哈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eto、夏婉清风、萧萧 10瓶;46346136 2瓶; 第21章   婵儿确定外头无人,便把两千两银票都掏出来摆在虞宛宛面前,让她查看,“我怕银子不便携带,都要的银票。”   她拿着银票的手都有些颤抖,是因为心情激动,也因为没见过世面。   听说那玉蝉是什么古董,应该远不止这个价,婵儿为了快些卖出去,不但压低价格,还给了中间人不少封口费,到最后还得了整整两千两。   虞宛宛做梦倒是什么奇珍异宝都见过,可现实中,也是头一回见这么多钱。   以前除了老夫人下发的月钱,虞宛宛也会自己画画抄书赚点零用,不过后来,积蓄全都花在追慕凤霁身上了,长辈给她留的嫁妆有被骗光,才导致身无分文。   现在突然有了这么多银子,一时都不知怎么花才好。   思来想去,虞宛宛决定,还是应该先犒劳犒劳凤霁才对,毕竟,银子都是他那里变相得来的。   于是次日,她特意亲手煲了一盅汤,让人给凤霁送去,还附上一封及其肉麻的情信。   傍晚时候,凤霁回到东宫,虞宛宛煲的汤已经送来了。   谢邀憋着笑意,说道:“属下已经检查过了,没投毒。”   就是,这十全大补鸡汤,现在这种天气,加之太子殿下火气旺盛,喝完会不会流鼻血……就不知道了。   也不知,虞姑娘这到底是真心给殿下煲汤,还是为了报复殿下骗走她的银子。   谢邀还在担心,凤霁已经不管不顾,手持勺子,一口一口将汤送入嘴里,另一只手还拿着虞宛宛附的信件,饶有兴致的端看。   娟秀小字,字里行间,都是在说一日不见、思君如狂之类,读起来,似乎都能听到少女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男人眸底渐渐浮起笑意,忙碌一整日的疲惫,一瞬间烟消云散。   虞宛宛对厨艺有过研究,以前也给凤霁送过糕点之类,煲出的汤,跟宫里御厨做的虽然天差地别,不过,凤霁还是喝得一滴不剩。   可到了深夜,凤霁便后悔了。   一闭上眼,便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心下热火燎原,似乎有一万只蚂蚁要将他五脏六腑啃食干净,少女玉体酥-胸,微颤轻啼,彻夜缠绵,总在脑中挥之不去,比跟她在一起时候还更要命。   鼻中一热,感觉有液-体喷·涌而出,凤霁赶忙翻身坐起,用手掌捂住口鼻。   守夜的太监金德听见动静,匆匆进来查看。   借着床前罩灯散发出的微亮,清晰可见,太子殿下手心一片鲜红刺目的血迹。   金德吓了一跳,慌忙拿着帕子上前,“殿下,殿下这是怎么了,可用传御医……”   凤霁却只是接过帕子,镇定自若的拭去血迹,“鼻血而已,不碍事。”   如果让御医知道,他喝完十全大补汤流鼻血,恐怕要笑掉大牙了,凤霁又警告一句,“此事不得传扬出去,不然唯你是问。”   金德自然也知道殿下流鼻血的原因,便小声提议道:“太后那边刚送来两名司寝,殿下不如传过来侍候?”   却见凤霁紧皱眉头,厉声呵斥,“孤不是说过,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东宫?明日送走!”   “是,是……”   这已经是送走的不知几波侍妾了,金德都快怀疑,太子殿下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还是说,不喜欢女人?   *   宁国公府,熙和院内。   华阳长公主在水池边喂鱼,看着清澈池水里,漂亮的鱼儿游来游去,她才能放下烦恼,舒心惬意几分。   正此时,外头有人飞快的跑进来,几乎是哭声禀报,“长公主快去看看吧,郡主又上吊了。”   “什么!”   长公主惊得站起,仍下鱼食,便急匆匆的赶去看魏盈雪。   自从那日临渊阁回来之后,魏盈雪便将自己锁在屋里,绝食断水,寻死觅活,整日哭哭啼啼,郁郁寡欢,不管长公主如何规劝,依旧毫无作用。。   长公主对金钗一番逼问之后,大概知道,是因为那日魏盈雪扮成虞宛宛的模样,前去临渊阁见太子,哪知太子不但将她拒之千里,还狠狠羞辱了一番。   从临渊阁出来,又弄巧成拙,险些让田嬷嬷派去的人玷污。   魏盈雪娇生惯养了这么多年,哪受得了那等沉痛打击?   长公主急忙赶来,推门而入。   便见少女正平躺在床榻上,面容憔悴,头发凌乱,目光涣散,已是一脸的生无可恋,脖子上还赫然留着一条红痕,便是刚刚上吊自尽所留下的。   若不是婢女及时发现,她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长公主来到床边,眉头紧皱,心疼不已,“不过是个男人而已,你想要什么样的为娘都可以为你找来,为他如此作践自己,你这又是何必?”   一想到女儿如此没出息,为了那点儿女私情在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长公主便是恨铁不成钢。   因为死活不肯吃东西,魏盈雪比起以前已经消瘦了一大圈,面色也是难看至极,全无先前的高贵端庄模样。   她眼角泪水簌簌落下,声音沙哑,哭着说道:“若是不能嫁给太子表哥,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这意思,不正是以死相逼吗。   长公主苦劝多日,她冥顽不灵,实在也是束手无策。   思来想去,也只能妥协下来,“好好,娘想想办法。”   魏盈雪一听长公主松口,立即拉着她的袖子,目光熠熠的看着她,“母亲答应了?”   长公主答应有什么用,凤霁的婚事谁也做不了主,朝中上下,还有无数人等着将自家女儿去东宫,都想抢太子妃这块香馍馍。   事已至此,也只有她拉下脸来,去求太后了,太后一直有心撮合魏盈雪和太子,应该会看在她的面子上,答应这门婚事。   长公主扶着魏盈雪坐起,安抚说道:“你先起来吃点东西,娘这就进宫去求见太后。”   有了长公主的保证,魏盈雪这才擦去眼泪,提起精神,这还是好几日以来头一回主动用饭,饿急了,也是顾不得形象,风卷残云,大快朵颐。   *   精美奢华的马车缓缓停在宫门之外,华阳长公主由婢女搀扶着,踩着马凳下车,拖着长长裙摆,一路朝着太后的寝殿长生殿而去。   见了太后,长公主凤栖丝毫也不掩饰,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便是要等太后问及缘由。   太后果然也问了,“何事如此烦忧?”   凤栖长叹一口气,“实不相瞒,华阳今日前来求见母后,确实是有事相求。”   皇帝和华阳长公主虽不是沈太后亲生的,可他们生母去的早,自幼便是养在沈太后膝下的。   不等太后多问,凤栖便已经主动开□□代道:“是雪儿,这阵子把自己关在屋里,绝食断水,闹死闹活,今日悬梁自尽才刚刚救下来,半条命都快没了……”   沈太后大惊,“这,她没事吧,怎会这般想不开。”   凤栖道,“母后也知道,雪儿一心爱慕太子,前阵子向太子表白心迹被拒,一时难以接受,哭着闹着,说是如若不能嫁给太子,她便死了算了。”   “华阳苦苦规劝,什么法子都用尽了,也是着实束手无策,这才来求母后出面做主。”   说着,凤栖竟是跪在沈太后膝下,拉着太后的袖子,“若再这么下去,雪儿恐怕真活不成了,母后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年纪轻轻,香消玉殒吧?   “就算是华阳求求母后了,就为雪儿做主这一回。”   沈太后一听,也是错愕万分,毕竟长公主向来性子高傲,今日肯跪在她面前,如此低声下气的请求,恐怕下了不小的决心。   想了想,太后却是有些为难,“前阵子,哀家也跟太子提过一回,被他给婉拒了,现在再提他也不一定会答应……”   既然跪求不管用,凤栖只得换了个说法,“太子或许只是一心事业,不懂儿女情长,不一定就是不喜欢雪儿。   “若是太子能与雪儿成亲,有了我宁国公府扶持拥戴,今后必定是如虎添翼,势不可挡,不管怎么看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再说了,让圣上下旨赐婚,还不都是母后一句话的事?”   这意思,是要让太后去找皇帝,圣旨赐婚,即使是太子,有圣谕在上,肯定也不敢违抗。   太后先前想让太子娶魏盈雪,本就是看上她背后宁国公府和长公主一方势力。   确实也有些心动了,想了想,也就答应下来,“雪儿这副样子,哀家也是于心不忍。”   凤栖目光明亮,“这么说,母后是答应了?”   太后点头,便唤来太监,“去传皇帝过来,就说哀家有要事与他商量。”   看着太监出门离去,凤栖唇角渐渐勾起,露出得逞的笑意,看来她女儿跟太子的婚事说有着落了。   可太监才刚刚走到门外,外头忽而有人禀报,“太子到。”   凤栖才高兴没多久,扭头看向殿外,脸上笑容顿时黯淡下去。   ▍作者有话说:   宛宛:鼻血警告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盒崽 10瓶;陆识安老婆、嚯. 2瓶;战战我在呢 1瓶; 第22章   长生殿门外,背着光,挺拔修长的身影渐渐靠近。   凤霁身着蟒龙袍,衣冠赫奕,风姿神俊,阔步走入殿内。   他进殿时候,只有太后一人高坐上方,便如常上前行礼,“皇祖母。”   太后面含微笑,勾了勾手,将他叫到身边坐下,“你来得正好,哀家正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凤霁入座之后,方问,“不知皇祖母有何吩咐。”   太后余光瞄了一眼偏殿方向,笑着说道:“哀家刚刚给你定了门亲事。”   其实,凤霁以前有过一任未婚妻。   如今的太后姓沈,顺庆帝元后也是沈家的女儿,本想再续沈家辉煌鼎盛,培养出沈氏第三个皇后,便将沈家刚出生不久的女儿,跟年仅四岁的凤霁订了娃娃亲。   只可惜那孩子命苦,遇上沈家犯事,还不到一岁便夭折了。   若是她现在还活着,应该跟魏盈雪差不多大年纪了吧,也到时候跟凤霁完婚了。   凤霁当时年幼,又受了惊吓失去记忆,关于这些,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在宫里,顺庆帝不许任何人提及当年沈家相关之事,凤霁自然也无从得知。   凤霁只是面色如常,淡然自若,道:“孙儿不是早就说过,现在无意娶亲,皇祖母还是趁早把婚事退了为好。”   太后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拍拍他的胳膊道:“是永乐,哀家听说,她在家里绝食寻死,非要嫁给你才肯罢休……   “永乐虽不是哀家亲外孙女,可再怎么说也是亲眼看着长大的,你让哀家于心何忍?   “反正你迟早也是要立太子妃,这京城上下哀家都替你看过了,只有永乐各方面条件最为合适……”   说到此处,却被凤霁打断,“皇祖母,孙儿先前就说过了,不会娶她。   “更何况,孙儿已另有心仪之人。”   太后笑容渐渐收敛,又惊又疑的看着凤霁,“你有心上人?哀家怎么未曾听说。是哪家姑娘,可带进宫来让哀家替你瞧瞧?”   凤霁道:“待时机成熟,孙儿自会领她前来让皇祖母过目,祖母不必再操心我的婚事。”   太后在宫里也算是消息灵通,却从未听谁说起过,凤霁何时与哪家姑娘有过接触,寻常送进东宫的侍婢,也是不过转眼便被他撵了出来。   都让太后怀疑,凤霁是不是又在找借口搪塞她。   太后皱起眉,为难道:“可是,永乐那边哀家都已经应下了……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哀家如何向宁国公府交代?”   凤霁面无表情,语气更是冷漠得可怕,“她想死是她的事,与我何干?皇祖母若真想做好事,不如给她另谋一件亲事。”   凤霁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寻死觅活威胁到?   太后愣住,竟是无言以对。   待凤霁离开之后。   华阳长公主自偏殿缓缓走了出来,已是面色难看至极。   太后长叹一声,颇为无奈,“方才你也亲耳听见了,不是哀家不肯答应,是太子他另有心仪之人,这才不肯接纳永乐。   “这孩子,从小脾气就倔,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就算是哀家也拿他没辙,强来只会触其逆鳞。   “你还是回去好好劝劝永乐,叫她莫要如此糟蹋自己,她若是执意要进东宫,今后可以再慢慢商量。”   凤栖咬紧牙根,指甲死死掐着手心。   因为她知道,太子口中所说的那个心仪之人,就是她府上那个表姑娘虞宛宛。   都让凤栖着实不可理喻,这虞宛宛空有一副皮囊,要出身没出身,要家世没家世,要才学没才学,跟魏盈雪比起来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凤霁到底看上她什么?   更何况,虞宛宛马上都要嫁给太尉府那个傻子了,凤霁还惦记着她有什么用?   *   当天,凤栖回府。   魏盈雪已经在熙和院等候多时了,一见面,便急不可耐的上前围着她询问,“母亲,怎么样?”   凤栖看了魏盈雪一眼,叹息摇头。   她今日已经低声下气的开口求太后,谁料事情不但没成,还惹了一肚子火。   魏盈雪像是断线的人偶,脚下一软,便要瘫倒下去,还是旁边金钗赶紧将她扶住。   她眼泪哗啦啦就往下掉,哭着喊着,“我不活了……”   说着,就要一头往熙和院内的池子直挺挺冲去,这是又要跳水自尽。   几名丫环婆子一拥而上,连忙将她拦住,“郡主,郡主你别冲动……”   “别拉着我,让我死了算了……”   哭声夹杂着呼喊声,院子里乱作一团,水中鱼儿都受到了惊吓,四散逃离,钻进缝隙之中躲避。   长公主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实在都听得不耐烦了,一声厉喝,“闹够了没有!”   霎时间,鸦雀无声,即使是不停哭闹的魏盈雪也被这气势所震慑,瞬间表情凝固,安静下来。   众人齐刷刷朝着长公主看去,就见长公主瞪着魏盈雪,骂道:“我一世英名,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都给我放开,她要死让她去死吧!”   说完,长公主一挥袖子,头也不回进屋离去,这是真不想再管魏盈雪死活了。   只剩下院子里,一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该不该放开手。   魏盈雪唯一能够指望的人,只有长公主了。   她憋着委屈的眼泪,追着长公主进屋,跪倒在她身边,哭着询问,“娘,娘你不管雪儿了么?”   长公主着实不想理会她,却还是叹息一声,道:“你又不是不了解太子的性子,你越是如此,他越是心生厌烦,只会适得其反。”   别说太子厌烦,就连长公主也烦得不行,若不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真想把她掐死算了。   魏盈雪忍着眼泪,拉着长公主,像是拉着什么救命稻草,哀求着,“母亲你别生气,雪儿什么都听你的可好?”   毕竟是自己女儿,长公主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扶着魏盈雪起来,让她坐在身边,这才将宫里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她说了一遍。   “本来,太后都已经答应去找陛下赐婚了,可好巧不巧,太子闯入长生殿,太后这才改变了主意。”   魏盈雪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妒恨,“虞宛宛,都是因为虞宛宛!”   太子表哥不肯娶她,都是因为虞宛宛那个小贱人!   “娘,你可要为雪儿做主……”魏盈雪摇晃着长公主的胳膊。   长公主却是唇角带笑,不急不忙,“过两日她都要嫁给那个姓楚的傻子了,太子还能抢亲不成?”   她倒是想看看,太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已成定局的事情,也能扭转乾坤。   *   当天夜里,少女闺房之内。   莲花灯台上那支红烛忽暗忽明,暖黄暗淡的光晕下,可见屋内帷幔珠帘,水雾缭绕。   蝶穿牡丹的刺绣屏风背后,隐约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少女正闭着眼,坐在浴桶内,两节白皙如莲藕般的手臂抱着膝盖,大半身子浸在香汤之中,随着漂浮的花瓣半遮半掩,婀娜曲线在水中若隐若现,惹人浮想联翩。   “婵儿。”   虞宛宛沐浴结束,便想唤婵儿过来伺候。   可唤了两声,外头毫无动静,也不知婵儿忙活什么去了。   她只得自己摸索着爬出浴桶,取来旁边准备好的帕子,擦干身子,随意套上睡袍,从屏风背后走了出来。   感觉到面前光线变暗,虞宛宛抬头看去,顿时屏住呼吸。   是凤霁,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潜入屋内,此刻就身影颀长,立在她面前。   虞宛宛下意识,双手挡住身前,已经是满面羞红,怯生生说道:“殿下夜闯闺房,是否不妥?”   凤霁手撑着少女身后的梁柱,弯下腰,平视她的双眼,幽幽质问,“虞宛宛,孤就想问问你,你觉得孤还需要喝十全大补汤,可是对孤不太满意?”   昨日虞宛宛往凤霁那里送汤,害他喝完之后,流鼻血也就罢了,还一整夜都没能合眼,直到现在还是睡意全无,这才过来找她算账。   可眼前,刚出浴的美人,青丝半湿,玉肤垂露,身上薄纱睡裙略微透明,好似都能隐约看清衣裳之内的光景。   他顿觉头疼,也不知是来找她算账,还是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虞宛宛忍不住憋笑,指尖在男人胸膛处划来划去,“殿下自然是神武不凡,无可匹敌,宛宛做梦都还想再试试呢。”   千娇百媚的小妖精,一颦一笑,仿佛带刺毒花一般的致命诱惑。   凤霁一把将她摁在柱子上,轻易便撕裂睡袍,这才知道,她刚沐浴完里头空荡荡,什么阻挡也没有,轻易便能触及禁忌之处。   男人抵在她耳边,气息剧烈,嗓音沙哑,“不用做梦,现在就让你试试。”   就像是刀柄顶在腰间,随时可以要她的性命,虞宛宛当时就后悔自己嘴贱了,死命夹着腿,抓住他乱动的手,“不行,殿下答应过宛宛的,难道这么快就想食言?”   再次被拒绝的凤霁,脸都快黑了,恨不得一巴掌把这小东西捏死。   说想要的是她,说不要的也是她?   凤霁贵为一朝太子,寻常攀附献媚于的女子不计其数,向来只有他无情拒绝别人,从未如此,几次三番遭人拒绝。   “虞宛宛,你别得寸进尺。”   虞宛宛拉扯着破裂的衣裳,勉强遮住皮肉。   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男人眸子猩红,直勾勾瞪着她,那眼神,好似一匹饿狼,恨不得将他的猎物嚼碎了吞入腹中。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其实宛宛只会口嗨,就是那种   嘴上说:看我不把你榨干!   实际上:嘤嘤嘤我不行了…… 第23章   那夜,虞宛宛拒绝凤霁的求欢,把他给气走了,一连几天再无动静。   原本虞宛宛还在担心,也不知那男人会不会翻脸,不肯帮她解决婚约的事。   直到四月十八,婚期当日凌晨,虞宛宛才得知,已经换成了另一位表姑娘周敏替她出嫁。   这个周敏,是老宁国公妹妹那边的远房亲戚,也是个无家可归的表姑娘,从小被老夫人收养,一直就跟虞宛宛不对付。   虞宛宛为此很是惊讶,“她愿意?”   婵儿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只要给够了银子,她能有什么不愿意的?”   虞宛宛好奇询问,“给了多少银子?”   婵儿摇头,这个她也没问,只知道是周敏自己提的数目,太子那边,以老夫人的名义处理的。   总之,婚事解决,虞宛宛和婵儿都是松了一口气。   随后婵儿叫人将屋里东西收拾了一番,先前送来喜服凤冠,还有屋里各种喜庆装饰,也都统统撤了下来。   不过多久,有人前来禀报,说是老夫人传见。   虞宛宛匆忙赶去泰安院。   大概是意识到什么,虞宛宛先试探询问,“老夫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老夫人轻笑,“你的事,哪瞒得过我的?”   别忘了,琼花阁里还有个云锦呢,那是老夫人以前安排过去照看虞宛宛的,虽然没有故意监视窃听什么,可进进出出,难免知道一些虞宛宛跟太子的事,只不过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都让老夫人心下不禁感叹,他们这样还能勾搭到一起去,还真是孽缘。   “是前两日,太子那边的人找到我,说是让我寻个人替你出嫁,过阵子来接你进东宫。”虽然说,即使太子不出面,她也早有让人给虞宛宛替嫁的打算。   原来老夫人早就什么都知道了,这么久却是只字未提,回想起来,虞宛宛都觉得细思极恐。   她思来想去,确定屋内只有老夫人一人,就连孙嬷嬷也只是在门外守着把风。   虞宛宛突然眼含热泪,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老实交代说道:“既然老夫人什么都知道,宛宛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其实,宛宛不想进宫,只想离开京城,早日逃离太子的魔掌。”   她说出这番话,老夫人竟然半点没觉得意外。   上回,她卧病在床时候,虞宛宛突然给她送来豆酥糖,还哭着向她道别,一番说辞,感人肺腑。   那时候,老夫人便已经隐隐察觉到什么,放心不下,便派人前去查看。   果然,发现虞宛宛屋里空无一人,她一大早就收拾包袱出走了。   起初,老夫人以为她是不想嫁给傻子所以逃婚,可现在才明白过来,她想逃离的人,不是傻子,而是太子。   至于,为何最后没走掉,老夫人便不得而知了。   老夫人是个明白人,虞宛宛稍微一开口,便知道她的用意,询问,“你肯告诉我,可是想让我帮你?缺银子,还是缺人手?”   虞宛宛眼神闪躲,犹豫不决,还有些担心,若是让凤霁知道老夫人帮她逃跑,会不会连累到老夫人。   她心里想什么,老夫人都一清二楚,“你放心,太子不会拿我这老太婆如何。”   也确实,老夫人都这把年纪了,而且德高望重,声名远播,就算太子再怎么气急败坏,也不至于为难一个老人家。   虞宛宛许久才肯开口,说道:“宛宛不缺银子,只是太子那边看得太紧,宛宛实在难以脱身……”   老夫人微微颔首,心里基本已经有数。   她叹息一声,道:“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对你也有好处,只是外头风雨莫测,前路险阻,今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虞宛宛还以为老夫人定会刨根问底,却没想到,她根本没有追问,更没有挽留她的意思,而且还答应出手帮她逃跑?   更让虞宛宛心下愈发歉疚,总觉得对不起老夫人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扑倒在她膝盖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是宛宛不孝,不能为老夫人养老送终……”   老夫人笑了笑,轻抚她的发,“你有这个心意就足够了。”   “……”   虞宛宛和老夫人正在屋里畅谈,外头通传,说是魏盈兰来了。   老夫人点头允她进来。   一转眼,便见魏盈兰又蹦又跳跑进屋内,拉着虞宛宛,简直快要喜极而泣,“太好了!宛宛不用嫁给那个傻子了!”   先前,都是因为她逼着虞宛宛去相亲,才害得虞宛宛阴差阳错跟一个傻子定了亲,魏盈兰这阵子一直愧疚不已,寝食难安。   直到今日一早,她原本是准备去给虞宛宛送嫁,却偶然听说虞宛宛生病了,改成周敏替她出嫁。   魏盈兰笑着道:“我就知道,宛宛生病是假,定是祖母安排的!”   虞宛宛连忙捂住她的嘴,“你小声点,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魏盈兰吐了吐舌头,这才不再嚷嚷。   老夫人跟着嗤笑一声,“婚事虽然逃过了,可外头都知道宛宛突发恶疾,病倒在榻,她这阵子也没法出去见人,我打算安排她去郊外庄子住上一阵子,等风声过了再回来。至于突发恶疾,到时候只用说诊断错了,便可搪塞过去。”   说话间,老夫人目光深邃看向虞宛宛,虞宛宛立即明白过来老夫人良苦用心,借口送她出城养病,其实是掩护她逃跑。   魏盈兰一听,连忙恳请,“祖母,让我也跟着过去陪宛宛可好?不然她一个人在庄子,该多寂寞无聊啊。”   老夫人立马就拒绝了,“乡下可不比京城,吃的、住的、用的相差甚远,只怕你到时候住不习惯,还是乖乖在府上待着吧。”   既然祖母不准,魏盈兰只能撇着嘴,乖乖领命,“是。”   随后,老夫人叮嘱虞宛宛,“你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天亮便启程。”   “……”   *   华阳长公主那边,今日一大早起来,还等着看好戏呢。   她披头散发,素面朝天,静坐在妆台前,由婢女伺候着绾发梳妆。   却见手底下人匆忙跑进屋里,上前禀报,“长公主,出事了!”   长公主侧目瞄她,“怎么?”   下头人这才将事情始末如实道来。   是今日一早,楚家派人过来接亲,本来是要接走虞宛宛的,可虞宛宛突发恶疾病倒了,老夫人的意思,便是让另一位表姑娘周敏替她出嫁   接亲的人都吹锣打鼓的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便只能赶鸭子上架,将那位周姑娘给接走了。   长公主听完,竟是毫不动怒,反而突然仰头大笑起来,“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太子出面,保下虞宛宛,还不是轻而易举?   反正是楚家那边失信在先,说亲的时候说的是楚尧,定亲的时候却写楚彦的名字。现在宁国公府突然换人替嫁,也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好魏盈雪也收到消息,急急忙忙赶到熙和院来。   她神色仓惶,拉着长公主询问,“母亲,你不是说虞宛宛会嫁给傻子么,现在周敏替她嫁了,可怎么办才好?”   长公主白她一眼,训斥道:“你好歹也是堂堂郡主,能不能别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   魏盈雪受长公主栽培多年,本来基本的处变不惊还是能做到的,可最近也不知道为何,但凡提到凤霁和虞宛宛,她就会变得异常急躁不安。   她尽量镇定下来,“母亲教训得是。”   长公主目光渐渐阴冷,指尖摆弄着一支玉簪,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奈何不了太子,处置她一个虞宛宛,还不易如反掌?”   魏盈雪追问,“母亲有何打算?”   长公主道:“你大哥不是早就想纳虞宛宛为妾么,今日就便成全他好了。”   等虞宛宛做了魏恒的侍妾,就算太子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如何?   而且,到时候长公主只要一口否认,说是不知道虞宛宛和太子的关系,这才把虞宛宛许给了魏恒做妾,太子也奈何不得她。   魏盈雪有些担心,“虞宛宛她不会愿意的。”   长公主轻哼一声,“生米煮成熟饭,可由不得她愿不愿意。”   *   从老夫人那里出来,虞宛宛步子轻快,笑容满面。   若不是老夫人需要时间安排人手,她真想现在立马就走,免得跟上回一样又出什么岔子。   因为不方便被人瞧见,虞宛宛团扇掩面,绕着小路回屋。   可走到半路,却被一名侍女拦住去路,“表姑娘,长公主有请。”   现在这种时候,长公主找她作甚?   长公主是宁国公府的女主人,她有话传唤,虞宛宛不敢不去,料想长公主也是体面人,不会把她怎么样。   只得跟着那侍女,一路前往熙和院而去。   长公主并不在屋里。   “还请表姑娘稍后片刻,长公主很快就过来。”那侍女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关门离去。   只留虞宛宛立在原地,四下张望,百无聊奈。   长公主的屋子自然是金玉为床,满目琳琅,奢华富贵到了极致,跟凤霁的私宅比起来也是各有千秋。   只是这屋里点了熏香,总觉得香味太过浓郁,熏得虞宛宛头晕目眩,眼前渐渐朦胧不清,心下变得焦躁不安,还浑身燥热得厉害。   不过多久,她便腿上发软,跌坐在地,小脸通红,额上浮起层层细汗。   直到房门被人推开。   瞧见迈入屋内的不是长公主,而是世子魏恒。   虞宛宛心里猛的一撞,察觉到事情不妙,为时已晚。   ▍作者有话说:   眠眠是亲妈,所以又到了儿砸的福利时间   正经入V通知:   明天周四入V,到时候会有万字更新,并且V章留言都会有红包,希望小天使们能够继续支持眠眠,支持宛宛和霁霁,支持正版权益。   入V之后,眠眠会经常安排红包掉落,还有抽奖什么的,所以宝贝们可以踊跃留言,这样看完一本正版也花费不了几个银子,但却是对创作者最大的支持鼓励,感谢大家。   另外,作者专栏里还有更多预收和完结文可供挑选,喜欢的小可爱赶紧收藏起来,   眠眠专注一百年1v1sc,男主都是男德班高材生(不接受反驳)   下本接档预收《小娇妾》   阿娆家道中落,因为生得一副美艳绝色的皮相,被送给了传闻会吃人的冷血煞神安阳王为妾,她每日谨小慎微,绝不越雷池一步,只想攒够钱给自己赎身。   直到一日,被人陷害,醒来枕边多了一俊美男子,阿娆吓得不知所措,把私房钱全都塞给了他,哭着恳求,“你,你别说出去,不然我会被吃掉。”   男人面无表情,久久凝视她双湿漉漉的桃花眸,还觉得意犹未尽,一把将她拉过来高大的身影罩了上去。   此后,这人每日恬不知耻的偷摸进阿娆屋里,阿娆打也打不过,撵也撵不走,又不想死,只能任由欺辱,日子过得暗无天日……   本来想破罐子破摔,干脆让这人带她私奔吧,人家还不愿意。   后来被捉奸在床的时候,阿娆一度以为自己死期到了,谁知她不但没死,还一跃成为安阳王宠妾???   (纯欲美人X冷面杀神)   排雷:男女主身心只有彼此,男主妻妾不是他的   原名《入骨娇娆》 第24章 [VIP]   魏恒推门进屋, 入眼便见,虞宛宛侧靠着梁柱,无力的瘫坐在地。   烟罗紫裙摆凌乱的铺在地毯上, 仿佛盛开了一地的芙蓉花, 娇艳少女就坐在花丛中央, 凤钗半斜,衣襟微开, 潮红自颊间一直蔓延到颈下,雪白细腻的锁骨处, 几缕青丝已被香汗浸透,无一不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芙蓉如面, 万般风情。   只是远远看她一眼,魏恒便屏住呼吸,咽下一口唾沫,险些要了他半条命去。   他合上房门,快步上前,蹲在虞宛宛身边。   毕竟长公主和宁国公都是容貌极好, 魏恒生得也是相貌堂堂, 颇有素养,平常日子都是一幅衣冠楚楚, 正人君子的模样。   他虽然盯上虞宛宛许久了,却从未对她动手动脚,即使是今日,也要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 毕竟以后还是要好生哄着, 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宛宛表妹这是怎么了, 可用表哥帮帮你?”   魏恒语气故作温柔, 目光贪婪,朝虞宛宛伸出了魔爪。   虞宛宛像是被抽走了骨头,浑身使不上力气,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都是废了好大的劲,才保持着仅有的理智,将男人胳膊拍开,以示反抗。   可她那点挣扎,魏恒根本没放在眼里。   他面带微笑,含情脉脉说道:“宛宛,你可知道,表哥已经想了你多久了?”   魏恒算是从小跟虞宛宛一起长大的,可碍于早有婚约,也是成亲之后,只不过半年未见,发现虞宛宛突然女大十八变,出落成了世间罕见的美人,   他肖想虞宛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想把她收入房中,只可惜祖母和母亲都不同意,他也不敢乱来,只能眼巴巴望着这小妖精整日在他眼皮子底下扭来扭去,看得见吃不着,难受至极,唯有无数寂寥幽深的夜里,蒙上通房的脸,脑中想象着她的模样,肆意发泄。   可是现在不同了,美人就像任由宰割的羔羊,就这么送到他嘴边。   光是想一想,也不知尝起来是何等神仙滋味,魏恒便已是血脉贲张,急不可耐。   他将地上的少女横着抱起,放到一旁软榻上躺下,手指急忙解开系带。   虞宛宛想要抵抗,却轻易被他扼住手腕,死死压在被褥上,动弹不得。   她急得眼泪止不住流下,恳求说道:“世子不要这样……”   话语绵软无力,带着独有的娇媚尾音,明明是恳求,却颇有几分欲拒还迎的意味,只让魏恒更是兴致大发。   魏恒坐在床沿,垂目凝视着虞宛宛,手背抚过少女白里透红的脸蛋,满目怜惜,“宛宛若是肯乖乖跟着表哥,表哥今后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不要。”   “宛宛别怕,很快就好了。”   “你放开我……”   虞宛宛闭上眼,泪水顺着两侧不住流下,想要拼死抵抗,却是有心无力,一时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魏恒差点得逞的关键时刻,外头突然传来嘈杂声响。   “太子殿下,这是长公主的寝室,殿下不能进去。”   “滚开!”   凤霁赶到熙和院外,却被人拦在门外。   男人面色冷厉,盛气凌人,低喝一声:“谁敢拦孤?”   那股子震慑人心的帝王气势,吓得一众丫环仆人们浑身一抖,纷纷战栗着跪倒在地,再不敢多说一句,只怕到时候小命不保。   凤霁无视所有旁人,朝着正屋方向,长驱直入。   可才刚走到门口,却见美艳妇人拖着裙摆,赫然挡在他面前。   长公主杵在那里,不紧不慢说道:“堂堂太子,硬闯自家姑姑寝房,这等有违伦常之事,要是传出去,只怕是不太好听吧?”   两人目光对上,一瞬间犹如电光石火,两方各自摄人的威压,只让旁人呼吸都艰难了几分。   凤霁想找一个借口进长公主的房间,还不是信手拈来,“孤方才正追捕一名乱党,见他跑进宁国公府,很可能就藏在姑姑屋内,孤也是担心姑姑安危,还望姑姑见谅。”   说完,也不等长公主作出反应,便已经绕开她,一脚踹开房门,闯了进去。   谢邀在背后赔礼陪笑,“长公主见谅,抓乱党,乱党……”   随后也紧随其后进了屋。   只留下长公主,指尖掐着袖口,面色阴沉得可怕。   这个凤霁,既然为了那个小贱蹄子,连她的颜面也不顾了?   凤霁进屋之后,浓郁的熏香味道扑面而来,有些熟悉的气味,瞬间让他明白屋里先前发生的事。   好在,谢邀在宁国公府留了眼线,看见长公主把虞宛宛请了过去,感觉事有蹊跷,慌忙让人去禀报给了太子。   凤霁收到消息,刚好正在赶来国公府找虞宛宛的路上,再晚一点,恐怕就赶不急了。   只是凤霁强闯进屋,四下寻找,几乎寻遍了每一个角落,也并未见到虞宛宛人影,只有掉在地上少女的步摇,还有半开半合的窗户。   显然,是长公主为了撇开关系,已经将人给送出去了。   长公主得意的站在门口,笑吟吟询问,“太子要找的乱党,可在华阳屋里么?”   “等孤抓到他,自会给姑姑一个交代。”   凤霁说话的语气不怎么友善,说的是“给姑姑一个交代”,意思却更像是“找你算账”。   话音刚落,他手持步摇,翻过窗户,顺着外头踪迹追了上去。   谢邀再次陪笑,“长公主见谅……”而后也跟着翻窗户,跟了上去。   凤霁顺着踪迹,四下追寻。   没用多久,便在不远处一间无人的偏房之内,找到了衣衫不整,瘫倒在地的虞宛宛。魏恒恐怕是怕被抓到,刚刚才跑没多久。   他跨步上前,便将少女柔如无骨的身子搂进怀里,捧着她的脸,试图将她唤醒,“虞宛宛……”   虞宛宛已是意识迷离,睁开糊着泪水的眼,瞧见面前的男人是凤霁,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无力的声音询问,“殿下是你么?”   凤霁将她的小手攥进手心,“是孤。”   虞宛宛迷迷糊糊的,见到凤霁,竟是放松了警惕,好像忘了那个梦,又好像是身处梦境里她还最受宠爱之时。   她不管不顾,就扑进男人怀里,鼻子一酸哭了起来,“殿下……”   少女的哭声戚戚,好似受了莫大委屈,估计任由谁听见了都忍不住心疼怜惜。   凤霁将虞宛宛自冰凉的地上抱起,到一边凳子坐下,就让她坐在怀里,揉着她背后的长发,轻声安慰,“没事了。”   一想到魏恒不知道对她做过了什么,凤霁便是双目眦裂,牙根都快咬出血来。检查一番,确认她完好无缺,没被魏恒得手,才稍微放心下来,手臂不自觉将少女拢得更紧了。   就是,虞宛宛现在情况不太正常。   她流着泪蜷缩在他怀里,一双手便不听使唤的拉开自己衣襟,指尖在脖子和锁骨之间来回滑动,像是在挠痒,又像是在擦汗,动作撩人至极,嘴里还在呢喃软语,“宛宛热……”   凤霁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心下波涛念想,把她衣襟合上,整个娇小身子箍进怀里,抵在她耳边道:“忍忍。”   是长公主屋里不知道点的什么有毒熏香,毒性异常剧烈,先前虞宛宛还能勉强保持理性,可现在早已丧失了所有理智,一双美眸没了平时的灵动风采,变得如同尚未开化的野兽,满眼只有痴痴念想。   她胳膊如小蛇般绕上男人的脖子,仰起头,向他索取,像极了嗷嗷待哺的小奶猫,嘴里还含糊的问,“殿下不想宠爱宛宛么?”   凤霁早就想了不知多久,可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下不了手,男人故作镇定,低声说道:“孤若现在趁人之危,与魏恒何异,等你清醒过来,又该怪孤了。”   虞宛宛不肯,缠着他撒娇,“殿下是宛宛的情郎,怎能与他人相提并论?能伺候殿下宛宛高兴都来不及,怎可能怪殿下。”   凤霁唇边勾起几乎不易察觉的笑意,凑到她唇边问,“你说,孤是你的什么?”   虞宛宛含着眼泪,已经等不及了,只顾讨好求欢,重复,“殿下是宛宛的情郎,是宛宛的心肝。   “殿下就大发慈悲帮帮宛宛可好,不然宛宛就要死了……殿下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宛宛英年早逝吧。”   凤霁抓着她乱动的手制止,又趁机逼问,“那你何时跟孤进宫?”   虞宛宛痴痴回答:“明日,明日就进好不好?今日若是殿下肯帮宛宛,今后宛宛必定日日夜夜,竭尽所能,报答殿下……”   凤霁本来是拒绝的,可软玉温香在怀,动人情话在耳,就算再怎么自律自控的人,也根本把持不住。   很快,男人便败下阵来,再一次沦为她石榴裙下的俘虏,甘愿为她不顾一切,放肆沉迷。   *   屋外不远处的回廊上,长公主和魏盈雪两母女正立在廊檐下。   隔得这么远都能听见,屋里隐隐传出女子轻吟娇啼的声音,宛若燕语莺声,袅袅不绝。   一想到屋里,太子和虞宛宛正在做的苟且之事,魏盈雪都快要发狂了。   她指甲都快把手心掐出血来,憋着眼泪,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说道:“这就是母亲的良策么?”   不但事情没成,还弄巧成拙,把虞宛宛送到太子床上去了!   长公主也是灰头土脸,难得失策。   她哪能想到,临时定下的计划,前后一共还不到小半个时辰,老夫人那边都还被蒙在鼓里,太子这么快就从宫里赶过来了。   还是她太小瞧了姓虞这丫头在太子心里的分量。   魏盈雪实在接受不了,想要上前阻止他们继续下去。   却被长公主横手拦住,厉声说道:“今日都已经把太子惹恼了,你再去招惹他,还嫌他不够厌烦你么?”   魏盈雪哭得更厉害了,抽泣道:“那怎么办?”   就让她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太子宠幸虞宛宛?   长公主叹息一声,“为今之计,也只有将虞宛宛主动送进东宫,以免太子因为今日之事,心存芥蒂。   “虞宛宛的身份,加之见不得人的方式进宫,顶多也只是个侍妾,太子妃之位只要还空着,迟早也是你的。”   魏盈雪摇头不止。   凭什么,她恨不得把虞宛宛掐死,怎可能把她主动送给太子?   长公主本来就不想插手虞宛宛跟太子的事,是魏盈雪非要闹死闹活,她才逼不得已出手。   现在惹恼了太子,自然是要想办法补救,   魏盈雪满脑子只有男女之情,根本没想过权势地位的重要性。   如此冥顽不灵,长公主都快被气死了,“先前就跟你说过,你若一个虞宛宛都容不下,如何容下将来的三宫六院!”   魏盈雪可以接受三宫六院,唯独虞宛宛不行。   因为明显能够感觉到虞宛宛给她带来的威胁,只要这狐狸精还在,太子被迷了心智,永远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绝不能让虞宛宛活着进宫!   *   夕阳西下,余霞成绮。   暖黄霞光透过窗户纸照进屋内,在地面留下斑驳光影。   光线下,可见一地狼藉不堪,一室春色旖旎。   床前衣裳鞋袜随意的散落了一地,芙蓉帐内,凌乱的被褥之间,还有一对男女交颈而卧,同衾而眠。   少女眼角带着丝丝泪痕,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潮红久久尚未褪去,唇瓣又红又肿,还轻微破皮,手臂上也随处可见揉搓留下的红痕,就像是娇嫩花朵,经历过狂风骤雨的无情摧残,变得七零八落,狼狈至极。   虞宛宛醒来之时,只觉得头昏脑涨,浑身酸痛,难受得好像死过了一回。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一张美如冠玉的俊脸,一如往常,肌肤白净光洁,五官轮廓精致,静静沉睡的模样,像极了一尊完美无瑕的玉雕。   孤男寡女,共枕而眠。   似曾相识的画面,酸软无力的感觉。   虞宛宛很快就回忆起了现在的处境。   先前,长公主传她说话,却不料屋里的熏香有问题。   虞宛宛反应过来时候,已经中招了,紧接着魏恒就闯了进来。   当时她心下绝望,还以为,必定是要让魏恒得逞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的魏恒突然变成了凤霁。   再然后,便是她说的一句句撩人情话,以及一幕幕云雨之欢的羞耻画面。   而且,更可怕的是,这回也是她主动求着要的……   药效虽然没能完全消失,可虞宛宛已经恢复了神智。回想起先前她低声下气哀求男人的画面,便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什么脸都丢干净了。   实在无法想象,等凤霁醒了,她该如何面对。   要不然,还是跟上回一样,趁着他没醒过来,赶紧溜之大吉为好。   虞宛宛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将凤霁压在她腰上的胳膊抬走,而后也顾不得双腿发软,撑着身子起来,尽量不发出任何响动,绕开凤霁,正要翻身下床。   却突然,从背后伸出一条胳膊,勾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拽了回去。   男人自身后,横手箍着她的肩,嘴唇就贴在她耳边,声音沙哑,冷声质问:“去哪?”   虞宛宛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跌进他怀里,滚烫气息萦绕在耳畔,惊得她缩起了肩膀,脸蛋愈发涨红。   走是走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找了个借口,“宛宛渴了,想取些水来喝。”   “是么?   “孤怎么觉得,你是又想一走了之?”   侧脸看去,正好对上男人一双凤眼,那眸光灼灼,好似一眼就看穿人心。   “……”被他说中心思,虞宛宛差点没被吓死。   可万万不能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翻过身去,面对着面,娇滴滴的依偎进男人怀里,额头就顶着他的下巴。   她乖巧顺从,声柔如水,温婉含情,“殿下何出此言,宛宛怎舍得抛下殿下呢?”   凤霁冷哼一声,说得好听,上回不就是抛下他一走了之么?   他指尖抚过她的发际,声音清冷,语气却听得人毛骨悚然,“如此最好,别让孤知道你有任何异心。”   为了表明忠心,博得男人信任,虞宛宛赶紧竖起手指保证,“宛宛对殿下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同证。”   男人问起,“那你事前所说的话,可还记得?”   虞宛宛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宛宛当时情况殿下也知道,着实想不起来说过什么了。”   这回倒是没说谎,她当时神智不清,说了许多情话,记得零零碎碎的一些,大部分已经不记得了。   “要孤提醒提醒你?”   虞宛宛还没来得及拒绝,凤霁已经开始一句一句的提醒她,“你说孤是你的情郎,你的心肝,明日就随孤回宫,今后乖乖待在宫里,日日夜夜,伺候报答孤……”   后面的话,更加露-骨羞耻,就连虞宛宛都实在听不下去了,脸红成了柿子。   着实无法接受,她真的说话那些话么?还是凤霁欺负她不记得,自己胡编乱造的。   她敢忙打断凤霁,不想再听下去,而是转移话题,“殿下也渴了吧,宛宛去找点水来。”   虞宛宛本来是想借口脱身的。   却被凤霁摁倒下去,拉来衣裳,盖在她身上,警告的语气,“别动。”   随后,男人随意披上一件袍子,光着脚,前去门边,命人准备茶水和浴汤。   听说要沐浴,虞宛宛是拒绝的,“殿下送宛宛回房即可。”   可看凤霁那模样,根本没有送她回去的打算,莫不是还没玩够?   男人身躯宽大,将虞宛宛只裹了层薄衫的较小身子,横抱起来,小心翼翼放入浴盆之中。   清水荡漾开来,凤霁拿起帕子,替她清洗着身子。   虞宛宛觉得,凤霁定是嫌弃她身上脏,这才会亲自动手给她洗。   凤霁是太子,从小在宫里养尊处优,处处都要干净精致,一丝不苟,今日委屈在这无人居住的偏房,比他寝宫相差甚远,他定是心有不愿。   虞宛宛捧着肩,夹着腿,缩在角落里,却还是被男人毫不费力,一点一点拨开,道:“躲什么,你身上,还有哪处孤没见过?”   以前那回,是凤霁喝醉了酒,又是大晚上,或许迷迷糊糊还没看清楚。   可是今日,大白天的,男人清醒万分,反倒是虞宛宛什么也不记得。   也不知是凤霁都对她做了什么,还是毒药的关系,虞宛宛身上到处都疼得厉害,还绵软使不上力气。   她憋红着脸,从男人手上夺过帕子,“宛宛自己洗,不敢劳烦殿下亲自动手……”   却又被凤霁一把夺了回去,“你现在就敢违抗孤的命令,还有什么不敢的?”   “……”   虞宛宛偷瞄他一眼,只好不做反抗,如同玩具一般乖乖任由摆弄。   沐浴完出来,床上已经铺上一套干净的被褥,看这花色,好像是从虞宛宛屋里拿过来的。   虞宛宛缩进被子里,闻着带有自己味道的东西,舒适惬意了几分。   她小心翼翼,探出半张脸,一双秋水涟漪的桃花眼,眼巴巴的望着凤霁,询问,“殿下不回宫么?”   此时外头天色已晚,屋内也点上了油灯,凤霁该是时候回宫了。   重点是,虞宛宛也想快点回屋,总不能今晚住在这里吧?   等等……凤霁该不会真想住在这里吧。   凤霁不慌不忙,“不急,时辰尚早。”   说话间,男人已经摸索着,钻进被褥,从背后搂住虞宛宛,嘴唇贴在她耳后,冰凉的湿意,自耳廓延伸至后颈,粉红的痕迹,从后颈又蔓延到肩头。   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药效还未完全过去,稍微一碰,虞宛宛便不由自主有了回应,就像是牵线木偶般完全掌控在男人手心,丝毫没有抵抗之力。   也只好放弃抵抗,屏住呼吸,闭上双眼,像死鱼一样一动不动,任其处置。   虞宛宛是琢磨着,反正,今日凤霁把她从魏恒手中救下,再伺候他一回,就算是报答他了,从此各不相欠。   更何况,她还需要争取到出城的机会。   要是能跑路,这或许是她跟凤霁最后一次见面,只要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霁霁:我恋爱了   宛宛:你马上就失恋:)   入v啦,这章留言会有红包,今天晚点时候还有一章加更哦,   (担心被锁,这章删减好多呜呜)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谢腰腰 10瓶; 第25章 [VIP]   芙蓉帐内, 萦绕着一股檀香气息,呼吸声音此起彼伏,锦被像是海上汹涌起伏的潮水, 海浪一遍遍拍打在岸边岩石上, 激起层层雪白浪花, 高高溅起,又悄然坠下。   粉嫩指尖, 用力掐着脊背,指甲在白净皮肤上, 留下一条条像是小猫挠过的血痕。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少女那双粉白的玉脚, 在掌中肆意玩弄,像是在把玩软玉雕刻而成的兔子,只觉得有趣至极,舍不得松手。   突然,凤霁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弯下腰, 将少女小拇指送入齿间, 轻轻咬了一口。   虞宛宛察觉到湿意,垂目看去, 就见男人正饶有兴致的叼着她的脚趾,很是生痒。   她下意识想往回缩,“殿下,脏……”   凤霁却不以为意, 他亲手洗的, 怎可能脏?明明就是香香软软, 叫人恨不得一口咬下来吞入腹中, 也算是与她融为一体了。   虞宛宛倒是不知,他何时有吃人家脚这种变态嗜好了?   这回,虞宛宛异常殷勤,曲意逢迎,便是想把他先伺候好了,才更好开口,争取明日出城的机会。   休息时候,虞宛宛靠在男人颈窝之内,鼻尖蹭着他的下巴,指尖划过他好看的喉-结。   她有些委屈的语气问他:“殿下,长公主今日如此设计迫害宛宛,宛宛在国公府也待不下去了,该如何是好?”   而且,她和凤霁的私情,在宁国公府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长公主和魏盈雪如此针对于她,她若是不赶紧离开京城,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凤霁侧脸,眸光包裹着她,道:“不如,孤先接你去齐府住一阵子,待之后宫中大选,将你的名字添进去,便可名正言顺接你进宫。”   虞宛宛自然是不愿意的,她道:“齐府虽好,可那样,宛宛不就成了殿下的外室了?”   外室连妾更不如,没名没分,今后让人知道,对太子来说也是不光彩的,容易叫人抓住把柄。   而后,她主动提议,“先前老夫人找到宛宛,说是现在外头都知道宛宛突发恶疾,要安排宛宛先去城外避避风头,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不知,殿下允是不允?”   说到出城,凤霁凝眉,显然有些顾虑。   虞宛宛缠上他撒娇,“好不好嘛,殿下?宛宛去了庄子,肯定也会想念殿下的。”   她撒娇的样子,实在让人受不了。   男人唇角微勾,突然翻了个身,便又将她笼罩在怀里,妥协下来,“好。”   她这么爱他,肯定舍不得离开他。   再说了,就凭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不足担忧。   凤霁肯答应,虞宛宛本还心下窃喜,却一转眼又皱起了眉。不是刚完了么,这么快又来?就不能让她歇歇……   屋内,不知几时,灯芯燃尽,摇摇晃晃熄灭下去,陷入无尽黑暗。   屋外,明月皎洁,清风习习。   谢邀拧着一壶酒,半靠在屋顶上。   赏月、饮酒,顺便被迫听着屋里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动静,少女哭得声音都哑了,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都让谢邀不禁腹诽,他家殿下,还真是要么旱死,要么淹死。要么是宫里的一个不碰,要么就是盯着一个没完没了。   也不知道那么小一丁点儿的姑娘,受不受得了殿下如此折腾。   魏盈雪那边,因为哭闹不止,已经被长公主让人锁在了屋里。   她得知虞宛宛和太子在那屋里,整整大半天时间,这都已经深更半夜了,还无休无止。   更是气得,将屋里所有东西,能砸的全砸了个细碎,最后一头扑倒在榻上,哭得是昏天暗地。   *   翌日。   虞宛宛不知道凤霁是何时回宫的,只知道,她一觉醒来,已经身处在自己闺房之内,床边守着的人只有婵儿。   婵儿瞧见虞宛宛睡醒,连忙凑上来,“姑娘,你怎么样?”   虞宛宛稍微一动,腿都不住打颤,腰更是好像断了似的,叫婵儿搀扶她起来,还问,“我何时回来的?”   婵儿回答,“今日一早天还未亮,太子便将姑娘送回来了。”   当时,太子抱着姑娘进屋,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床上,好似生怕把她吵醒,婵儿在旁边都看傻眼了。   她继续道:“太子还交代,让奴婢好生照看姑娘,之后,又让宋檀送了些药过来,奴婢都已经给姑娘用过了。”   那些药,一种是用来解昨日虞宛宛中的毒,另一种,则是金疮药,用来给虞宛宛擦拭隐私之处所用,毕竟都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了,浑身上下更是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比起上回更是惨得太多。   一想到姑娘不知受了什么罪,婵儿便心疼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现在彻底是明白,伺候那个太子,不是正常人能干的事,难怪姑娘想跑路。   这要是不跑,不是等着早晚被他玩死在宫里么?   虞宛宛果然立马就问起跑路的事情。   婵儿回答,“老夫人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不过,姑娘伤成这副模样,要不还是休息几日,等身子恢复过来再走也不迟。”   虞宛宛一刻也不想等了,再等下去,只怕会节外生枝。   反正,昨夜太子精虫上脑,都已经同意让她出城了。   要等到他反应过来之前,赶紧离开才是。   虞宛宛又问,“现在什么时辰?”   婵儿回答,“还是晌午。”   “现在就走。”虞宛宛当即决定下来。   随后撑着身子,就要下床,可因为实在站都站不稳,腿一软险些跌倒下去,还是婵儿将她扶住,劝说,“姑娘,都等到现在了,不怕多等几日。”   可虞宛宛态度坚持,就是要现在走。   婵儿叹息,只好妥协,“那姑娘至少先吃点东西吧,奴婢这就去安排。”   早就备好的粥,虞宛宛心不在焉的,随意对付了几口。   *   午后,老夫人便已经安排好了车马,要护送虞宛宛出城。   虞宛宛的行礼是早就收拾好的,就等着随时跑路。   因为昨日已经跟老夫人道别,想说的话也都说得七七八八了,今日便只留下一封信,让云锦送去给老夫人。   虞宛宛头上戴着幕篱,将身子遮得严严实实,由婵儿背着,从国公府后门离开,坐上备好的马车。   最后,撩开车帘,回望了国公府一眼。   毕竟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还有她最亲近的人,难免有些不舍。   片刻后,虞宛宛拭去眼角的泪,放下帘子,招呼一声,“启程。”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还没走出多远,婵儿便伸长个脑袋,凑到虞宛宛面前,压低声音询问,“姑娘,那个宋檀一直跟在头后,怎么办?”   虞宛宛早就料到,必是有很多凤霁的眼线盯着她,自然也早就想好了对策。   “不碍事,出城之后将她甩掉即可。”   “……”   城外已经安排好了另一辆马车接应,等虞宛宛出城之后,引开宋檀,她们赶紧换一辆马车,由此金蝉脱壳,神不知鬼不觉。   虞宛宛的马车先出了城,趁着此刻城门口多人混乱,婵儿背着虞宛宛,便跳到了旁边并排而行的另一辆马车上。   宋檀被行人阻拦,好半晌才挤出来,想都没想,追着宁国公府的马车而去。   等到了庄子,已过去好几个时辰,宋檀发现端倪,早都来不及了。   *   傍晚时候,霞光万丈,将皇宫大内,碧瓦朱檐,镀上一层淡淡的暗金色。   东宫之内,明德殿上,凤霁正与朝臣商议扬州平反之事。   秦太傅声音洪亮,激烈谏言,“沈隽那贼人手段毒辣,恶事做尽,极难对付,先前我朝便已有好几员大将命丧在他刀下。   “殿下身为我大周储君,关乎国家命脉,绝不能亲自下场,以身犯险,免得叫某些人奸计得逞,趁虚而入!臣恳请殿下三思!”   凤霁不以为然,“这朝中上下,除了孤,还有谁能制裁他?”   这两年,沈隽的确已经割下过不少朝廷大将的人头,还派人送进京城,摆在皇帝面前,耀武扬威,以示恐吓。   去年,沈隽带人进京刺杀皇帝那回,若不是凤霁早就设下埋伏,阻碍他的计划,恐怕现在皇帝尸首都已经腐烂在皇陵里了。   楚太尉拍了拍太傅的肩膀,安慰,“秦太傅大可放心,这回,楚某亲自带兵随殿下南下,必定保护太子殿下周全,取那姓沈的狗贼人头回来,给圣上一个交代。”   “……”   东宫内臣大概分为两派,一边是楚太尉为首的武将,希望凤霁能成功平反,立下不世之功,稳坐储君之位,从此高枕无忧。另一边,则是太傅那类文臣,竭力反对凤霁去扬州,只怕离开京城,危险重重,到时候遭人迫害,性命堪忧。   众人各持己见,唇枪舌战,激烈议论。   直到,谢邀悄无声息的溜进大殿,凑到凤霁耳边,悄声禀报几句。   听完之后,一向镇定自若的男人,突然面色大变。   也顾不得殿上喧哗,长袖一挥,大步离去。   只剩下众人面面相觑,还以为是他们争吵得太厉害,都让太子殿下不耐烦了。   出了东宫,宋檀面色苍白,迎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属下无能……”   “说,怎么回事。”   男人面色冷肃,眸光好似冬日里凛冽的寒风,直叫人暗暗战栗。   宋檀不敢怠慢,立马将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   今日她奉命护送虞宛宛出城,本来是再简单不过的差事,路上也风平浪静,相安无事,可是到了山庄才发现,虞宛宛从马车里不翼而飞了。   宋檀仔细想来,路途中间,她一直盯着虞宛宛的马车,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实在想不明白虞宛宛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谢邀也颇为无奈,补充道:“属下派去的人,也跟丢了。”   除了表面上跟着虞宛宛的宋檀,背地里,谢邀还另外派了两名暗卫盯着,也跟宋檀一样,不知道马车里的人什么时候没的。   昨日虞宛宛提及要出城,当时凤霁便隐隐察觉到其中有诈,可见她如此百般取悦,乖巧顺从,竟是一时色迷心窍,真相信了她只是出城避风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凤霁当时还琢磨着,正好他也要去扬州平反,让虞宛宛在郊外待两个月也未尝不可。   却没想到她就这么跑了?   他袖子底下的手渐渐握紧拳头。   “往奉城方向找!”先前虞宛宛想要跑路,找车夫时候说过她要去奉城。   一声令下,凤霁一跃上马,拉着缰绳一路绝尘而去。   谢邀也赶紧上马,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路上,谢邀还宽慰说道:“她才离京半日,若是马不停蹄,夜里便可追上。”   这个道理,谢邀知道,虞宛宛自然也知道。   她就算日夜兼程,马车总归没有凤霁的千里马跑得快。   南下只有一条官道,如果凤霁派人追过来,她难免会被逮个正着。   于是当天傍晚,虞宛宛便弃了马车,租了一条小船,改走水路,前去扬州也方便一些。   当然,顺便还花了十两银子,找人驾着她先前那辆马车往反方向跑,用来迷惑追兵。   有钱的感觉,就是这么为所欲为。   *   夜里,虞宛宛坐在窗边,吹着迎面透进来的江风,明明从噩梦到现在才过去不到两个月,她却像是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么神清气爽,无忧无虑过了。   一想到凤霁得知她跑了,该是如何表情,虞宛宛便忍不住发笑。   婵儿走过来将窗户关上,“江上夜里风冷,姑娘可别吹坏了身子。”   到现在虞宛宛还没恢复过来,一路都是婵儿背着,可千万别生病了才是,不然路上可就麻烦了。   说着,将刚刚备好的晚膳递到虞宛宛面前,是一盘清蒸鲈鱼,一碟青菜,一碗米饭。   婵儿将筷子塞进虞宛宛手里,说道:“陈叔刚从江里捞的鱼,奴婢下的厨,佐料有些不全,姑娘将就着吃吧,等明日靠了岸,再让他们去买些食材回来。”   吸取上回的教训,这回虞宛宛走的时候轻装上阵,基本只带了些银子和随身之物,食物和日常用品都等到路上再买。   婵儿所说的陈叔,则是老夫人安排给虞宛宛的手下。   老夫人给了虞宛宛两个人,是一对姓陈的父子,两父子相依为命,再无其他亲人,老实忠厚,且身手不凡,一路上保护虞宛宛是绰绰有余了,等今后虞宛宛安顿下来之后,也可以让他们继续跟在身边办事。   还是老夫人厉害,这么容易便将她送出了重重眼线包围的京城。   早知如此,一开始直接去求老夫人好了,也不必走那么多弯路。   当时,她告诉老夫人嫁妆被凤霁骗走了,差点没笑掉老夫人大牙……   这些想法不过一瞬,虞宛宛回过神,拍了拍旁边凳子,示意婵儿过去,“添一副碗筷,你也来一起吃吧,今后只有我们二人相依为命,不必分什么主子奴婢了。”   婵儿本来扭捏着不肯,却被虞宛宛拽着胳膊,强拉了过去,好半晌,婵儿不想让虞宛宛多折腾,才勉为其难下来。   饭后,油灯下,虞宛宛从锦囊里取出那块双鱼环佩,借着昏黄火光,仔细查看。   她一直将这块环佩视为父亲的遗物,小心存放着,当时缺钱也没有卖掉,便是想等今后到了余姚,找人问问这环佩的来历。   *   转眼已是两天之后。   凤霁那边,早已发现虞宛宛的金蝉脱壳之计,知道她出城之后就换了一辆马车。   于是带着人马,追着新换的马车,马不停蹄跑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才追上。   谁知,马车里依旧是空空如也,根本不见虞宛宛的踪迹。   车夫惊恐跪在地上求饶,如实交代,“官爷饶命,是有位姑娘给了小的十辆银子,让小的架着这辆马车,往北上跑三天,这马车和银子就都归小的所有了。”   根据车夫对那位姑娘的描述,正是虞宛宛身边那个婵儿没错了。   得知自己被戏弄,本来就已经几乎三天没合眼的凤霁,脸色愈发铁青,差点没气得呕出一口血来。   他堂堂储君,一世英名,难逢敌手,竟然被她玩弄股掌之间?   先是阿谀奉承,又是金蝉脱壳,现在又来声东击西?她哪来这么些花样!   还是他太小瞧她了?   谢邀真的不想笑,除非忍不住。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很可能已经朝着相反方向,快马跑了两天。   谢邀指了指不远处有驿站,“殿下不如还是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吃些东西,填饱肚子再说。”   凤霁阴沉着脸,眉头紧皱,这才后知后觉,“她有帮手。”   种种迹象,全都表明,虞宛宛不仅手头宽裕,还有高人出手相助。   是谁?   凤霁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楚尧。   楚尧先前就想让虞宛宛跟着她私奔,除了他,再不会有别人。   谢邀却表示怀疑,“可是,楚尧一直在京城都没离开过。”   就算楚尧人在京城,也完全有可能,先让人将虞宛宛送到扬州去,他再随后跟过去。   谢邀规劝,“总之,殿下还有要事在身,不如还是先回京城再说,找寻虞姑娘之时,属下再加派人手,有消息再禀报殿下。”   不知虞宛宛去向为何,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回京城,找楚尧算账再说。   *   顺着汴河南下,船又航行了三日,已经进入扬州境内。   虞宛宛身子恢复过来,精神也是大好,能够随意在船上走动。   这艘船船体不大,共有两层,载着六人,虞宛宛和婵儿两个女子住在楼上,其他男人则住在船舱里,除了老夫人安排的陈姓父子,还有一名船夫和一名水手。   老船夫养了一只橘纹的小猫,本来是用来捉船上老鼠的,哪知整天就懒洋洋,趴在甲板上晒太阳,老鼠从它眼前经过,它都不愿理会,养得都快胖成了一个毛球。   虞宛宛坐在甲板上,手指挠着小猫的下巴,舒服得它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还躺在地上打滚,实在可爱得紧。   突然觉得,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小猫,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还有人供着养着,好像也挺好?   等到了余姚,安定下来,她也要养只小猫!   虞宛宛正满眼笑意,在和小猫嬉戏玩耍。   婵儿到她旁边,低声禀报,“姑娘,今日陈叔去岸上采购,说是瞧见县城四处都是官兵,在捉拿逃犯,该不会是来找我们的吧?”   虞宛宛渐渐皱眉。   她虽然是违背了凤霁的意思,逃跑出京城,可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成逃犯了?   虞宛宛手指揉着胖猫毛茸茸的白肚子,想了想,不急不慢道:“既然还没找到水路上来,我们应该暂时还安全,等再过几日,到了杭州,也就离余姚不远了。”   估计,凤霁还在追着她安排北上那辆马车瞎跑呢,没那么快找到这里来。   当天夜里,事情就来了。   虞宛宛刚刚睡下,还迷迷糊糊,忽而听闻外头传来吵吵嚷嚷的声响。   紧接着,婵儿推门而入,慌忙前来禀报,“姑娘不好了,有官兵!”   虞宛宛顿时翻身坐起,睡意全无。   官兵,是凤霁的人找上来了?   婵儿也着手足无措,询问:“姑娘,怎么办?”   虞宛宛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别急,见机行事。”   大半夜,船只被官兵拦截,迫不得已停靠在岸边。   一行十几名官兵蜂拥上船,个个身着官甲,手持佩刀,举着火把,凶神恶煞。   一上船,便开始四处搜查翻找,弄得凌乱一片,从船舱找到楼上,正打算推开虞宛宛的房门查看。   婵儿横手将人拦住,陪笑说道:“官爷,我们都是正经的良民,我们家姑娘身染恶疾,正要去杭州求医问药,还望官爷通融通融。”   说着,将一个装着银子的锦囊塞进官兵领头之人手中,恭维说道:“大半夜的,几位官爷也幸苦了,这些不值什么,就当请大家喝酒。   “我家姑娘身子太弱,还望官爷体谅,门就别开了吧。”   头领掂量了一下银子重量,瞅了一眼房门方向,远远听闻里头传来女子的咳嗽声音,想来她说的不假,自然也不想跟恶疾靠得太近,免得传染。   随后,官兵头领从腰间取出一副画像,展开给众人查看,例行询问,“可见过这个人?”   婵儿仔细打量一眼,画像上是个男子,模样生得很是俊美,可惜了,怎么竟成逃犯了?   得知原来不是找他们的,婵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已经是出了一身冷汗,摇头回答,“没见过。”   官兵在船上搜查无果,拿了婵儿给的好处,纷纷撤了下去。   刚走下甲板,官兵头领左右环顾,紧皱眉头,“奇怪,沈隽那个狗贼,跑哪去了?”   旁边一人附和,“或许只是一个长得像的人罢了,若真是沈隽本人,我们还有命活到现在?”   “也是,听说他杀人如麻,手段残忍,我们还是千万别遇上他才好,免得小命不保……”   “快走吧,今日回去有酒喝喽。”   ”……“   虞宛宛从窗户缝隙之中,亲眼看着官兵举着火把渐渐消失,这才放心下来,赶紧让船夫连夜开船,启程赶路。   看来,水路也不是绝对安全,得找机会再换一换。   婵儿伺候虞宛宛睡下,替她关好门窗,随后才回到隔壁自己房间休息。   她刚进屋,点燃油灯。   便瞧见,昏暗狭小的屋内,正有个黑衣男子坐在对面窗边的椅子上。   映着火光,可见他一张脸生得极是好看,剑眉鹰眼,鼻梁高挺,唇如刀削,只是眸子里透出一股不知杀了多少人才有的凶煞戾气,叫人光是看一眼,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当时婵儿都吓傻了。   她一眼就认出来,这,这不正是刚才官兵画像上那个逃犯么!   ▍作者有话说:   宛宛:听说有大腿?   沈隽:(腿)抱好   霁霁:???我同意了吗   这章也会有红包呀,二十四小时有效(时间到了一起发) 第26章 [VIP]   瞧见屋里出现的不速之客, 婵儿拔腿就想跑,张嘴就要叫人。   却刚刚转身,就被一只大手从背后捂住嘴, 一把勾了回去, 撞在宽大结实的胸膛上。   男人低下头, 就抵在她耳边,声音低沉狠厉, 威胁说道:“你若敢出声,我现在便拧断你的脖子。”   察觉脖子上冰凉的手指, 婵儿屏住呼吸,浑身僵直, 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稍有不慎,便是一命呜呼。   她不敢违抗,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出声。   沈隽又道:“看你的样子,应该知道方才那些官兵是在找谁吧?   “你若是肯乖乖听话, 让我暂且藏身此地, 待躲过风头,我自会下船离去。   “你若不肯……可就别怪我刀下无情, 到时不仅是你,只怕这船上也不留半个活口,你可明白?”   “……”   这人是官兵在通缉的逃犯,据说还有很大来头, 说不定是那种杀人放火、为非作歹的江洋大盗……   虽说他们本就是逃出京城的, 现在还被人追寻, 自身难保, 不应该再带着这么个逃犯在船上,可婵儿也别无选择。   她点头,暂且答应下来。   沈隽试探道:“我现在松手,你不许喊人。”   婵儿继续点头。   沈隽缓缓松开手,可另一只手就搭在腰间刀柄上,随时警惕戒备着。   好在婵儿识相,并未开口喊叫,不然,恐怕真的就是一刀封喉,血渐当场。   她战战兢兢,回过身来偷瞄男人一眼,压低声音问:“只要我让你藏身,你便绝不谋财害命?”   “自然。”   婵儿皱着眉,又问:“那你何时下船?”   “等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婵儿思来想去,若是她喊人过来对付这逃犯,刀剑无眼,难免有所死伤,到时误伤到姑娘可就不好了,能不见血光的解决,自然再好不过。   只希望他躲个一两日,便会如约下船离去。   婵儿左右环顾一眼,有些疑惑,“我这屋子这么小,你就藏这里?”   沈隽反问,“还有更好的地方?”   “……”没有了,这艘船太小,空间实在有限,而且人又这么多。   此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惹恼了这江洋大盗,他大开杀戒可如何是好。   姑娘好不容易才逃离京城,还没过上几天舒坦日子,可不能被这逃犯给毁了。   婵儿正在寻思,男人已经走到她床边,直接躺下了,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先睡了。”   婵儿脱口而出,“那是我的床?”   沈隽只是回应了一个冷冷的眼神。   婵儿立马黑着脸,想有什么异议通通憋了回去。   只得自认倒霉,在柜子里翻找出一张备用的棉被,铺在地上,打算就在这里随便将就一下。   反正,跟江洋大盗在一个屋里待着,她也不可能睡得着觉。   沈隽倒是随遇而安,枕着手臂,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婵儿看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下还在琢磨,难道这人就不担心睡着了,她趁机去喊人,把他拿下送官?又或者,他只是在装睡,想考验她是不是真的顺从?   婵儿不敢轻举妄动,就在一旁,抱着棉被一角,机警的盯着他,直到灯芯燃尽,直到月色淡去,晨光熹微……   一直到眼皮打架,实在撑不住了,不知不觉靠在墙边就睡着过去。   *   平常日子,婵儿都是鸡鸣破晓时候就早早起床,收拾打理好一切,备好朝食,再来等着伺候虞宛宛起身。   可是今日,虞宛宛一觉睡到晌午,婵儿那边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虞宛宛反省了一下。前几日,是她亲口跟婵儿说今后没有主仆之分,所以不应再让婵儿过来伺候她才对。   婵儿整天忙里忙外,累死累活,也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了。   想到这里,虞宛宛自行翻身起床,套上软底绣鞋。   她先将衣裳穿戴整齐,随后打水稍微洗漱,再坐到铜镜前,拾起桃木梳子,绾发梳妆。   因为出逃在外,还需要装作病秧子掩人耳目,虞宛宛都是在脸上多敷些妆粉,盖住血色,还将嘴唇也画得淡了一些,头上随意绾了个垂髻,只别一支简单的木簪。   忙活完这些,已经花了小半个时辰,肚子也饿得厉害。   不想吵醒婵儿,虞宛宛便自行前去厨房,准备找些吃的填饱肚子。   婵儿这边,还不知道自己睡过了头,直到感觉有人在摇晃她的肩膀。   她缓缓睁开眼,就见男人正蹲在面前,眼底透出的眸光,总带着些许骇人杀气。   婵儿瞬间抛开睡意,翻身坐起,缩到墙角,警惕万分的瞪着他。   沈隽面无表情,开口道:“我饿了,找点吃的来。”   婵儿虽不情愿,可顾及到姑娘的安危,也只能暂且隐忍下来。   随后翻身起来,稍作收拾整理,便准备出门。   开门之前,又听沈隽在背后将她叫住,“隔壁屋那位姑娘,与你是什么关系?”   婵儿心下猛的一震……生怕这江洋大盗看上她家姑娘的美色,到时候对她家姑娘不利。   她连忙道:“我家姑娘身患恶疾,正要前去求医,你可别靠近她,小心传染!”   沈隽问:“去何处求医?”   婵儿没好气回答,“这条水路,还能去哪?”   沈隽还在琢磨,难道,也是去杭州?可是没听说过杭州有什么名医啊。   随后又是一番言辞威胁,“你若想让她相安无事,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婵儿握紧拳头,忍耐着,低声顺从回答,“知道。”   随后开门,匆匆出去。   来到厨房,正好碰见虞宛宛在那里用小灶熬粥。   婵儿敢忙上去,将她手头的蒲扇抢过来,“姑娘,这些交给婵儿来做就是了。”   婵儿这才想起,她被那江洋大盗折腾得,今日睡过了头,都没起来伺候姑娘梳洗,估计这一身打扮都是她自己忙活的。   虞宛宛化妆比较擅长,可梳头就有些凌乱随意了,技术远比不上婵儿精湛娴熟。   看她头发背后杂乱的样子,婵儿帮她理了理,心里过意不去,解释说道:“姑娘见谅,婵儿今日有些头晕,睡久了一些。”   虞宛宛满不在乎,“不碍事,我不是说过不用你伺候了。”   婵儿却是不肯,“那怎么行。”   她伺候虞宛宛这么多年,早就习以为常了,突然让她不伺候,她倒是会不习惯,而且,虞宛宛看起来太需要她照顾了。   虞宛宛熬的粥很少,只够她们一人一碗。   婵儿过来下厨,手脚麻利太多,很快就烙出许多肉饼,足够船上六七个人分食,不够的可以再吃些干粮。   婵儿吃完两个肉饼,还揣走两个,又拿袋子装了许多干粮。   旁边虞宛宛看得惊讶瞪眼,“你能吃得下这么多?”   她记得,婵儿食量没这么大吧?   婵儿干笑一声,找了个借口,“最近夜里总是很饿,我想拿些吃的在屋里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婵儿捧着食物,匆匆上楼离去的背影,虞宛宛总觉得说不上来的怪异。   又是睡过头,又是囤食物,说话还含含糊糊的,婵儿今日怎么这么反常?   莫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   转眼又到了夜里,婵儿早早就说要回房歇息。   虞宛宛更加觉得奇怪了,以前婵儿都是等她睡着了才会离开。   思来想去,总觉得放心不下。   于是虞宛宛来到隔壁,敲响了房门,想找婵儿问问清楚。   听见敲门声音,婵儿立即看向不远处坐着的男人,那眼神,像是在问他要不要躲一躲。   沈隽起身,身姿敏捷,轻易跳到了窗外。   虞宛宛还在拍门,“婵儿,你睡着了么?”   许久,房门终于是慢悠悠打开。   婵儿站在门内,披头散发,容颜憔悴,好似刚刚睡醒,揉着眼睛询问,“姑娘有何吩咐?”   虞宛宛回答:“我就是担心你,过来看一眼。”   说完,虞宛宛想要进屋,却被婵儿横手拦住,“姑娘,你不能进去……额,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奇怪,竟然不让她进屋?   莫不是在屋里藏了什么东西?   她越是这样,虞宛宛越是好奇心作祟,更想进去看看。   虞宛宛当即一把推开房门,绕开婵儿就闯了进去。   可是四下张望,屋里风平浪静的,好像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虞宛宛总觉得不太对劲,实在憋不住了,便也就直接拉着婵儿询问,“婵儿,你今日到底怎么了,可有什么事瞒着我?有什么话直说即可,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藏着捏着。”   贼人就在旁边,婵儿哪敢多说什么,生怕他伤害到她家姑娘,一颗心都吊在了悬崖上。   婵儿也只好摇头否认,“我没有……”   虞宛宛便将婵儿今日异常之处,一条一条的数给她听。   婵儿听完,已经是眉头紧皱,头疼不已。   虞宛宛和她整日待在一起,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她稍有异常,根本逃不过虞宛宛的眼睛。   正绞尽脑汁的想什么借口才好,“姑娘,我……只是月事来了。”   “月事?”   婵儿点头,“嗯,身子不太舒服,也更嗜睡,吃的也多。”   虽然有点道理,可是,她的月事好像不是今天吧?   婵儿推着虞宛宛的肩膀,送她出去,“姑娘不必多虑,时辰也不早了,快回去歇着吧。”   将虞宛宛应付出去之后,婵儿合上房门,背靠在门上,总算是松了口气。   转身过来,男人不知何时已经从窗户外面回来,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她面前,久久盯着虞宛宛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开口质疑,“你家姑娘,怎么看也起来不像是身染恶疾的模样。”   婵儿生怕他对姑娘生出什么歹心,惊恐万分,连忙道:“现在没有发病,自然看不出来!   “你的吩咐我都已经照做了,你可不能言而无信,伤我家姑娘分毫!”   沈隽冷哼一声,漫不经心说道:“我说过的话,定不食言。”   “……”   本来虞宛宛已经走了,可越想越不对劲,屋里怎么好像有别人的气味?   她仔细一琢磨,下楼便去找到陈家父子,带着他们一起折返回来。   这回,虞宛宛也不敲什么门了,快步上楼,直接带着人破门而入。   进屋就见,婵儿屋里,竟然不知何时多出来个男人,身型高大,容貌俊朗,却是一身凶煞之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陈家父子也是惊诧不已,立即拔刀相向。   陈叔先前下船采购,已经见过好几回此人的通缉画像,一眼就将沈隽认了出来,当即将虞宛宛往身后护住,“姑娘当心,他是昨夜官兵追捕的那名逃犯!”   想必,正是昨夜官兵来的时候上船的,不知怎么躲在来婵儿屋内,他们竟是丝毫未曾察觉。   对面沈隽反应迅速,顺手就将婵儿拉过来,挡在身前,手指扼住她的喉咙,面着众人,以示要挟。   他的手指极为用力,将婵儿纤细的脖子都掐得快要变行,好像随时都能轻易拧断。   看着婵儿命悬一线,虞宛宛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如此莽撞之举,突然带着人闯进来,万一误伤婵儿可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她只好连忙开口,先将对方缓住,“你别轻举妄动,若是她有任何闪失,你也别想活着离开此处!”   这丫头,人长得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沈隽不屑的冷哼,“就你们这帮乌合之众,加起来也伤不了我分毫。若是识相就老实点,开船将我捎至杭州,我定不会为难你们。如若不然,一个也别想活着下船!”   他光是眼神,便狠戾吓人至极,仿佛撕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修罗,带着浑身嗜血煞气,只叫人看一眼,便不住心惊肉跳。   陈叔虽不认得此人就是沈隽,可先前去县城偶然听人提起过,这人好像是什么极为厉害的反贼,手下屯有兵马、几次造反不说,还连连斩下好几名朝廷大将的头颅。   若是真打起来,他们父子对付寻常江洋大盗是游刃有余,却万万不是此人的对手。   婵儿早已是眼含热泪,呼吸艰难,好似随时都会断气,哀求道,“姑娘你们快走,这人厉害得很,别管我了,赶紧走!”   虞宛宛怎么可能不管婵儿?   更何况,船在水上,若是此人真有那么厉害,他们想跑也是跑不掉的。   她想了想,随后故作镇定,暂且先答应他的条件,“我可以答应,送你前去杭州,食宿、船费也不用你掏一两银子。   “不过,也希望你说到做到,不为难我们船上任何一人。若是我们之中有人伤亡,到时你行踪暴露,对大家都没有好处。要是我们相安无事,路上还可替你掩护,规避巡查官兵,省去不少麻烦。   “你觉得如何?”   关乎一船人的性命,虞宛宛也是心在弦上,屏息凝神,直直盯着那男人,在等他作出回应。   沈隽听完虞宛宛这番话,竟是嗤笑出声。   这丫头,看起来娇娇弱弱,还以为是那种空有美貌,遇事只会哭哭嚷嚷的小姑娘。   却没想到,她倒是不慌不忙,临危不乱,一番话还能说得这么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沈隽都快被她给说服了。   沈隽沉默一阵,终究是答应下来,“那就这么说定了,待我抵达杭州,立即下船,从此各不相干。”   虞宛宛也点头回应,“一言为定。”   二人算是达成口头协议,沈隽这才肯手松,放开婵儿。   婵儿重获自由,立即跑过来,颤颤巍巍的躲在虞宛宛身后,呼吸急促,胸口起伏,脖子上已是赫然留下两道血痕。   陈家父子则是一动不动,警惕的盯着沈隽,随时堤防着他有什么动作。   事情都商量好了,虞宛宛便也招呼大家先行散去,“都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各位早些歇息。”   而后,便领着所有人,出门离去,只剩下沈隽独自一人留在屋内。   出来之后,婵儿跟着虞宛宛回了隔壁房间,陈家父子则一直守候在门外,随时防着那贼人,怕是他反悔食言。   回屋之后,虞宛宛也是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坐在床上。   她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镇定,一切都是强装出来的罢了,毕竟这么多人还指望着她呢。   回想起来,隔壁那个男人,长得虽然难得一见的俊朗美貌,比起凤霁也差不了多少,只可惜了,一看就是那种十恶不赦之徒,光是眼神就能杀人于无形。   婵儿含着泪,蹲跪在虞宛宛膝下,“姑娘,婵儿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怕那恶人伤到姑娘……”   虞宛宛点点头,手盖在她手背上,“我知道,你定是受了那贼人的要挟,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婵儿摇头……那个人连她手指都没碰一下,好像对女人完全不感兴趣。   想了想,又悄声问,“姑娘,我们当真要载他去杭州?”   那人就住在隔壁,中间只隔着一层木墙,武艺高强的人,听力极好,虞宛宛和婵儿在这边说话,他肯定听得一清二楚。   想了想,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虞宛宛故意大声回答,“反正我们也是去杭州,顺道带着他,若是小心一些,应该不会被官兵发现。若是不从,只怕惹来杀身之祸。”   婵儿还以为,姑娘是真的答应了。   直到次日,虞宛宛拉着婵儿,来到外头甲板上,确定那贼人听不见,这才道:“我昨日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此人绝非善辈,就算我们如约送他至杭州,到时,他为了不暴露行踪,也会将我们杀人灭口。”   婵儿一听,颇为诧异,不过也觉得有道理,亡命之徒,哪有什么信誉可言?等他们没有利用价值了,也没必要活着了。   婵儿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虞宛宛仔细想了一夜,心下已经有了对策,当即凑到婵儿耳边,悄声细语,将计划全盘告知,“待明日到了苏州,我们就下船,然后……”   “……”   婵儿听完,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是姑娘有办法。   二人正在甲板栏杆处说话。   全然不知,楼上窗户缝隙处,正有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们看。   这两日,沈隽也见过虞宛宛好几回了,第一眼见她时候,便觉得这姑娘生得极美,即使是寻常装扮,也盖不住她那一身玉肌雪肤,媚骨天成,特别是笑起来的一双眼,桃花美眸,秋波涟涟,实在百般难瞄。   他男人久久盯着她,愣愣出神。   一名黑衣人隐没在角落,出声询问,“世子看上那位姑娘了?”   沈隽收回目光,微微摇头,“她看起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却记不得在何处见过。”   沉默片刻,沈隽吩咐,“你去查查她的底细。”   “是。”   黑衣人领命,随后跳窗离去。   *   夜色瘆人,寂寥无声。   驿站周围,重兵把守,房间之内,灯火幽幽。   凤霁只着中衣,静坐案前。   昏黄火光下,男人修长手指之间,正握着一个绣着戏水鸳鸯的荷包。   他将荷包缓缓送至鼻间,轻轻嗅了嗅,似乎都还能隐约闻到少女身上的气味,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浅浅花香,好似毒蛊一般,叫人每回闻到,便不由得钻心入骨,躁动不安。   让他不由得想起,就在几天前的夜里,少女还娇滴滴的蜷在他怀里,柔情似蜜,婉转迎合。   雪白细嫩、滑腻如脂的感觉,久久萦绕在他指间,好似有什么东西一旦碰过,便刻入骨血,夜夜梦回,再难忘怀。   他阖上眼,将荷包攥入手心,越来越紧,好似要将其捏得粉碎。   直到敲门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应声道:“进来。”   谢邀风尘仆仆,推门而去,似乎赶了不少路,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水都顾不得喝一口,便赶紧前来禀报,“殿下,查到了。”   凤霁眸光明亮了几分,望着他问,“如何?”   谢邀抹了把头上热汗,这才交代,“走的水路南下,估摸着这速度,明日就能到苏州了。”   这里到苏州还有一段距离,不过,若是连夜快马,应该刚好赶得及。   凤霁将荷包塞进怀里,随后匆匆拿起外袍,便吩咐,“备马!”   谢邀就知道,殿下听到消息,肯定会迫不及待要赶往苏州,所以刚刚进来之时,便已经先吩咐让人备马。   果然他就是殿下肚子里的蛔虫。   凤霁径直出门,却刚走到门外,就见太尉楚敬挡在面前,行了个礼,“殿下如此匆忙,这是要去何处?”   说实在的,楚敬跟太子打交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一直觉得他少年老成,行事稳重,很少见到他这么火急火燎的样子。   凤霁正想找借口搪塞,楚敬又先开了口,“殿下可是准备去苏州?”   明显刚刚谢邀与凤霁说话,他在门外都听到了。   楚敬皱眉叹息,又是规劝,“那沈隽就在苏杭附近出没,如今大军未动,殿下支身前往,可有想过,若是落入反贼之手,后果如何?老臣可是抵上身家性命,担保殿下此番出征平反,殿下万万不能轻举妄动!”   凤霁淡定道:“孤自有分寸,楚太尉带兵至常州附近安营扎寨,等孤消息即可。”   说完,便顶着夜色,拂袖离去。   楚敬只能规劝,太子要做的事,他又如何拦得住?   一转身,他赶紧过去找到楚尧,交代:“快,你快跟着太子去苏州,必定确保太子安全,不然若是他有个什么闪失,我们整个楚家都跟着完蛋!”   楚尧听闻,还有些奇怪,好端端的,太子突然去苏州作甚?   莫不是,虞宛宛在苏州?   前几日,虞宛宛失踪,太子曾来找过楚尧问话。   得知虞宛宛失踪的消息,楚尧也是心下担忧,一直在派人找她。   来不及多想,楚尧绕开楚太尉,快跑离去。   他一定要比太子先一步找到虞宛宛才行!   楚太尉话还没说完呢,儿子就慌慌张张的跑没了影。   他立在原地,摸不着头脑,今日一个个风风火火的,都是吃错什么药了?   ▍作者有话说:   霁霁:我来了!   楚二:我也来了!   沈隽:来吧,三缺一   宛宛:你们玩,告辞:)   哈哈哈,大家大概会是修罗场吧,   这章也会,24小时内有红包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鹿 2个;潇潇0411、3686046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朴阿银 5瓶;陆识安老婆 1瓶; 第27章 [VIP]   晌午时候, 明媚阳光透过窗户缝隙照进屋内,在地面留下一条斜斜金线。   沈隽坐在窗前,手中正端着一张羊皮图纸查看, 是他这回冒险偷回来的, 朝廷在扬州这边的兵力布防图。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婵儿来送饭的时间到了。   沈隽这两日没迈出过房门一步,每日都是婵儿到时间把饭菜送过来, 也算是与外头那些人互不干涉,和平相处。   听闻敲门声, 将手中羊皮纸卷起,塞进怀中, 沈隽才出声,“进来。”   片刻后,婵儿端着饭菜缓缓进屋,一件件把碟子摆在案上,又将碗筷放在男人面前。   之后,便是一言不发, 转身退去。   沈隽突然将她叫住, “慢着。”   婵儿停顿脚步,小心回过头去, 白净的小脸紧紧绷着,眼神回避躲闪,表情看起来也有些不自然,显然是强忍着对面前贼人的恐惧。   她问:“不知公子还有何吩咐?”   沈隽薄唇叼着筷子一头, 眸光熠熠的盯着婵儿, 突然询问, “你们, 不会在我饭菜里下毒吧?”   “……”   婵儿好似被戳穿心思,手上微颤,托盘都险些掉落下地。   他难道发现了,今日这饭菜里加有蒙汗药?   这就是昨日虞宛宛所说的计划,准备今日给沈隽的饭菜里下蒙汗药,把沈隽迷晕之后,他们便弃船逃离。   婵儿强撑着镇定下来,挤出干笑,回答:“我们哪敢……再说,这些饭菜你都已经吃了两日,不也还好好的么。”   “但愿如此,要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沈隽挑着筷子,这才开始动嘴吃饭。   眼看着他将带有蒙汗药的饭菜吃了,婵儿赶紧溜之大吉,出门之后,袖口抹了一把额上冷汗,魂儿都快吓丢了。   下楼来到厨房,虞宛宛等得惴惴不安,连忙凑上来询问,“怎么样?”   婵儿点头,“他吃了。”   吃了就好,只需等药效发作,他昏迷过去,便扔下他,弃船离去。   隔了一炷香时间,婵儿又去敲门,在门外等了片刻,屋里毫无动静。   再开门查看,果然就见沈隽饭菜吃到一半,趴倒在桌面上,已是昏迷过去。   婵儿凑上前,试探的戳了戳沈隽黑溜溜的脑袋,像是在戳一只沉睡的老虎,还小心翼翼喊了几句,“公子?”   男人脑袋无力的晃了晃,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这才确定下来,他是真的被迷晕过去了。   虞宛宛得知事成,露出得意笑容。   随后赶紧通知船夫,在最近的渡口靠岸。   行礼都已经提前收拾好了,下船之前,虞宛宛还特意叮嘱船夫,“他应该没那么快醒过来,你若开船至苏州码头,将他交与官兵,应该能得不少悬赏。”   随后,众人拧着包袱,先后下船,就此离去。   *   顺流而下,船夫将船一路开至苏州码头,已经是当天傍晚时候,只是,原本应该在船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波光粼粼的水面,夕阳拉出长长的倒影,像是在水里撒了无数金灿灿的豆子,看上去极是璀璨刺眼。   一匹白色骏马,踏着尘土,飞驰而来,最终在码头不远处停下。   凤霁一跃下马,白玉发冠被晚霞映照出一层金色光晕,月白长衫上,银色流云纹路看起来熠熠发亮,只是一张俊美的脸庞,剑眉不展,唇角紧抿,似有忧心之事。   他阔步走至码头,谢邀抢在他前面,先跑上去找人问了问情况。   结果显然是不怎么理想,谢邀紧皱眉头,来到凤霁面前,微微摇头叹息,“又晚了一步,船上没人,船夫说他们在上游差不多十里下船了。”   根据船夫的描述,船上的一行人确实就是虞宛宛他们无疑了。   她果真就在这附近。   凤霁握紧了拳,现在都已经在想,等找到她,到时候该如何收拾她了。   虞宛宛对此还全无察觉。   她到了苏州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进了城里最有名的倚翠楼,点上一桌子好酒好菜,还都是当地名菜,松鼠鳜鱼、樱桃肉还有碧螺虾仁……美味珍馐,应有尽有。   光是看看,虞宛宛便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离开京城至今,算起来差不多也有十天时间,路上一直是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整日还要提心吊胆,就怕被凤霁抓回去。   今日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自然是要放开了,大吃大喝一顿。   虞宛宛和婵儿坐在怡翠楼的包房内,陈家父子本来是守在一旁,不愿意上桌的,被虞宛宛给硬拽了过来。   毕竟这么一桌子菜,吃不完岂不是浪费了。   虞宛宛已经美美的品尝起来,婵儿捏着筷子,却不知从何下手。   她凑到虞宛宛耳边,担忧询问,“姑娘,我们会不会太张扬了些?”   虞宛宛不以为意,饮下一杯樱桃酒,带着微醺的酒意,那唇色红艳,娇媚至极。   她笑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他不是还没找来么。”   “……”婵儿真想说,若是让太子的人找过来,再想跑可就来不及了。   虞宛宛顿了顿,又悄声说道:“更何况,人家日理万机的,多得是正事要办,说不定,根本就没有那个闲心,耗费人力物力财力,来找我这么个无关痛痒的人,我便也不必杞人忧天了。”   对于凤霁来说,她或许就只是个玩乐消遣的玩物罢了,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就算没了她,世上那么多女人,随他挑,随他选。   *   当夜,虞宛宛也奢侈了一回,就在怡翠楼里客房住下,反正她手头还算宽裕,两千两银子,到现在都还没花掉一百两。   苏州的第一酒楼,客房自然也是精心布置过的,雕梁刻柱,绫罗锦绣,一眼看去金光晃晃的都很是灼眼,但实际上,酒楼里的东西,终究是虚有其表,华而不实,不像是凤霁那间金屋,里头摆设的许多东西,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传世之宝,更别提宫里的东西了。   虞宛宛进屋之后,一头便倒在又松又软的床榻上,许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了,当时便眯起眼睛,昏昏越睡。   与此同时,怡翠楼门外。   几匹骏马护送着一辆马车,踏着夜色,缓缓而至。   谢邀骑马走到窗户边,低声请示:“属下在这家酒楼安排的客房,算是苏州城内条件最好的,委屈殿下在此歇歇,等候消息。”   车内传来“嗯”的一声,随后男人撩开车帘,缓缓下车,朝着酒楼,迈步而去。   走了没两步,却又停顿脚步,叮嘱一句,“记住了,身份不可外泄。”   谢邀赶忙改口,“是公子。”   一行人刚消失在酒楼门外不多久,又是另外几匹快马,趁着夜色匆匆赶来。   是楚尧带着人,跃身下马。   旁边亲随楚回指着前方,交代道:“太子就住在此处。”   抬头看去,雕刻祥云金边的牌匾,蓝底金字,龙飞凤舞,写着“怡翠楼”三个打字。   楚尧让人牵马,他则径直走入楼内。   可刚走到门口,便被怡翠楼的伙计拦在门外,含笑说道:“对不起客官,今日客房已经满了。”   楚回上前,亮出腰牌。   扬州境内,苏州城内,扬州刺史差不多也算是最大的官了,对面伙计见了差点没吓死。   立马态度大变,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原来是刺史大人,小的有眼无珠,有眼无珠,还望大人恕罪。”   楚回冷声质问,“现在还满了么?”   伙计连忙笑着恭维,“没满,没满,刺史大人里面请……来人,给刺史大人安排最好的上房!”   “……”   从京城离开之后,因为路上不太方便,虞宛宛已经整整十天都没洗过澡了,天气又这么炎热,身上出了不少汗水,只能每日用水稍微擦擦身子。   现在总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虞宛宛便吩咐婵儿,“让人备水,我想沐浴。”   婵儿应声,随后出门,准备前去叫人备水。   可刚走到楼梯转角,瞧见楼下迎面走上来的俊美男人,婵儿吓得脸色霎时雪白。   她不是看错了吧,太子,太子怎会在这里?   为了确认,她揉了揉眼,又看了一遍跟在男人身边的随从,是谢邀没错了!他们真的在这里!   婵儿不管不顾,扭头就匆匆跑回房间,紧闭房门,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虞宛宛还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她,“怎么了?”   怎么出去一趟回来跟见鬼似的,脸色这么难看。   婵儿赶紧跑过来,用手捂住虞宛宛的嘴。   她手指束在唇中,好似生怕让人听闻动静,悄声说道:“姑娘,你猜我刚刚出去,瞧见谁了?   “是太子,太子来了,要到隔壁入住!”   虞宛宛本来悠闲的侧躺在榻上,听闻凤霁来了,还就住在她隔壁。   惊得她噌的一下坐起身来,瞪大双眼,不敢置信,“此话当真?”   先前她还在说,凤霁或许没找她,没想到,这才一转眼,男人就与她只有一墙之隔。   虞宛宛实在想不明白,凤霁是怎么这么快找到苏州来的?   一想到,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虞宛宛一颗心都悬在弦上。   虞宛宛闭着眼,强压下心头慌乱,冷静片刻,才又问婵儿,“有几个人?”   “只看见他跟谢统领。”   婵儿也是恐惧到了极致,说话都不敢出声,几乎只能看出个嘴型,慌忙问,“姑娘可怎么办?”   被抓到可就死定了。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走啊,连夜翻窗子就走,刻不容缓!反正翻窗这种事她也不是头一回干了。   当晚,深夜时候,更阑人静。   虞宛宛和婵儿拧着包袱,先后翻窗而出。   陈家父子先前就通过气,早已在楼下等着接应。   四人汇合之后,摸着黑,攧手攧脚,就朝着怡翠楼后门走去,留在酒楼那些押金她都不要了。   只是,刚走到墙边,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响,“站住,谁在那边鬼鬼祟祟!”   虞宛宛几人都是惊诧失色,拔腿就想跑,却被对方几人前后夹击,拦住去路。   陈家父子拔刀就想掩护二人逃走。   却见对面黑暗之中,一个高挑俊朗的人影,举着火把走了出来。   只是远远看来,即使光线黑暗,楚尧也一眼就认出虞宛宛那抹窈窕倩影,当时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   凑近一些,借着火光仔细一瞧,还真是虞宛宛!   一身布衣,不染脂粉,却是蝤蛴般的玉颈又白又嫩,盈盈轻晃的衣襟处,好似随时都会包裹不住,叫人每每瞧见,都难以控制,浮想连连。   刚刚楚尧还打算安排人去找寻虞宛宛踪迹,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竟然就这么从天而降,自己送上门来?   “宛宛姑娘,你怎会在此!”楚尧笑脸盈盈询问。   虞宛宛和婵儿对视一眼,瞧见楚尧,也很是惊愕。   凤霁找来也就算了,怎么楚尧也在这里?   这可就不太好办了。   楚尧看了眼楼上,太子的屋里还点着灯的。   他是聪明人,立即就看出现在的情况,太子应该还不知道虞宛宛在这里,而虞宛宛,则是瞧见了太子,正打算连夜逃跑。   楚尧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想,可千万不能让太子瞧见虞宛宛。   来不及多想,他赶忙示意,“太子就在楼上,若是不想被发现,宛宛姑娘赶紧随楚某过来,楚某可掩护你离开此地。”   他这意思,明显已经对虞宛宛的处境了如指掌了。   虞宛宛本是不想跟着楚尧走的,可仔细想了想,就算她不答应,楚尧也完全可以直接把她带走,没有商量的余地。   更何况,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躲开凤霁再说。   至于楚尧,再怎样,也总比凤霁好应付,待确定安全之后,再甩掉他即可。   于是虞宛宛也没多犹豫,便答应下来,“多谢楚二哥。”   楚尧安排了马车,现在就送虞宛宛出城。   毕竟楚尧身为扬州刺史,在他的地盘上,行事几乎为所欲为。   不过多久,虞宛宛便已经坐在马车里,隔着一盏罩灯,楚尧就坐在对面,婵儿等人则是坐的另一辆马车。   楚尧偷瞄面前美人一眼,越看越是窃喜,心里正琢磨着,若是现在将她藏起来,是不是她这下半辈子都只属于他了?   光是想一想,楚尧便按捺不住心下汹涌,唇边流露出笑意。   虞宛宛眼看着出了城,凤霁暂时应该追不上来,便开口道:“方才,多谢楚二哥出手相助,还劳烦楚二哥,将我们送至城外即可。”   楚尧自然不可能放她走,温和含笑,好声好气说道:“现在时候这么晚了,荒郊野外的,你还能去哪?正好,没多远就到杭州我刺史府了,宛宛姑娘既然来了,不如就到刺史府做客几日。”   虞宛宛当然拒绝,进了刺史府,她还能出来么?   她为难道:“不必了,宛宛本就祸事在身,只怕到时太子找来,会牵连到楚二哥。”   楚尧停顿片刻,叹息劝说:“宛宛姑娘若执意如此,楚某也不逼你。   “只是,你仔细想想,现在外面天罗地网,到处都是太子的眼线,迟早让他追查到头上,你还能躲到哪儿去?   “不如就随我前去刺史府,先避避风头,待太子找不到你人,回京之后,再行离去也不迟。   “楚某对姑娘的心意,姑娘是知道的,我一心为姑娘着想,绝不会害姑娘。”   他语气温柔,双眸含情,说话间,还伸出,想要与虞宛宛接触,不过想了想,怕是引起虞宛宛反感,还是又将手缩了回去。   虞宛宛心下琢磨片刻,现在她都落到楚尧手里了,楚尧表面对她这么客气,若是她不从,随时可能翻脸。   只好周旋说道:“楚二哥想让宛宛跟着你去避避风头也可,不过宛宛有几个条件。”   虞宛宛肯跟他走,楚尧心下大喜,连忙询问,“姑娘且说。”   虞宛宛便一个个提了她的条件,“太子恐怕会出入刺史府,宛宛不能过去,还劳烦楚二哥替宛宛另找个别院,暂住安置。   “宛宛身边丫环仆人,与我生死之交,感情极好,楚二哥不得让他们与我分开。   “还有,宛宛的随身之物,楚二哥也不得乱碰。   “其他,暂时还没想到。”   虞宛宛提的这些条件,全是为了方便之后随时甩掉楚尧。   楚尧不知道虞宛宛心里所想,还自以为,定是她走投无路,宁愿跟着他委曲求全,也不愿意再让太子抓回去。   也不知,太子是如何折磨人家小姑娘了,让她如此避而远之,不惜逃出京城,也要摆脱于他。   光是想一想,楚尧便忍不住心下疼惜,只恨没有早些与她相识。   不过,楚尧是很有耐心的,只要虞宛宛现在肯跟他走,其他的,来日方长,他可以今后再慢慢磨合,不必急于一时。   楚尧当即答应下来,“好,一切都听你的,你若还有什么要求,随时告知于我即可。”   正说到此处,车窗外,传来楚尧手下随从楚回的声音,“公子突然离开苏州,如何向太子那边交代?”   楚尧撩开窗帘,回应,“就说,刺史府临时有事,我回去处理一下,很快过来与他汇合。”   “是。”   楚回领命,随后差人回苏州传话。   楚尧便亲自护送虞宛宛,连夜赶路,前往杭州。   马车上,虽然很是困乏,可因为楚尧就在身边,虞宛宛只能死死撑着,不敢合眼。   楚尧几次提议,“宛宛姑娘不如睡会儿吧,你放心,楚某绝不会碰你一根头发,你若不相信楚某,楚某可以先行出去。”   虞宛宛道:“楚二哥可否将婵儿换过来?”   楚尧想了想,只好答应。   换成了婵儿在身边,虞宛宛这才终于松懈下来。   婵儿皱着眉,在她耳边问,“姑娘真要跟着楚二公子去?”   虞宛宛也是愁眉不展,“你还有更好的法子么?”   难道让陈家父子掩护她逃跑?   那样要冒着生命危险,并且还不一定逃得掉呢。   想到这里,虞宛宛长叹一声。   果然,她还是把离开京城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就如老夫人所说那样,路上风雨莫测,前路险阻……也不比待在京城轻松多少。   也不知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最后,虞宛宛靠在婵儿肩上,才暂且眯了一会儿。   到了杭州,已是次日午后。   楚尧单独为虞宛宛安排好了一间宅子,让她好生休息,便也没有久留,暂且离去。   *   苏州城里,怡翠楼,客房之内。   凤霁刚起床不久,身上随意披着件纯白鹤氅,散开的衣襟,线条结实的胸膛半露在外,墨发披散背后,只随意别着玉簪。   他也有好一阵子没休息好,俊美的脸,面色略显乌青,眼眶略微凹陷,显然很是疲惫不堪。   此刻,他盘腿坐在矮桌前用朝食,可看着各式各样,色味俱佳的美食摆在面前,他却丝毫也没胃口。   随意对付了一些,便将碗筷扔了下去。   一直等,等到午后,谢邀那边终于是传来了消息。   可这消息,却并非关于虞宛宛,而是关于楚尧。   谢邀禀明:“楚尧很是奇怪,昨夜连夜赶回杭州去了,还说是刺史府有什么要事。”   楚尧是太尉派过来跟着太子的,私自离开,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蹊跷。   之前,凤霁便怀疑,是楚尧一直在帮虞宛宛逃跑。   在京城时候,凤霁去找过楚尧,不过他并没有承认,凤霁也并未打消怀疑。   沉默片刻,不知想到什么。   凤霁突然起身,吩咐,“更衣。”   谢邀诧异,“殿下这是要去杭州?”   凤霁应声,“去看看,姓楚的到底在搞什么鬼。”   “……”   当天,便是几匹快马,飞奔出城。   凤霁抵达杭州时候,正是傍晚。   刚走到刺史府门外,便瞧见,楚尧手里提着个食盒,鬼鬼祟祟,从刺史府出来,上了马车。   凤霁牵着缰绳,盯着那辆马车,许久才吩咐,“跟上。”   怕是被楚尧发现,只让轻功极好的探子,先跟着马车,探出楚尧的目的地,凤霁这才骑马,慢悠悠的跟了过去。   *   日落西山,光线渐渐暗淡下去。   庭院内,楚尧正将带来的食盒,递到虞宛宛手上,含笑说道:“宛宛姑娘南下奔波这么些日子也辛苦了,楚某特意让府上厨子熬了些人参乌鸡汤,给姑娘补补身子。”   虞宛宛洗过澡,已经换回了在京城时候的穿着打扮,全然没了先前略显狼狈的模样,更是琼姿玉色,美艳倾城。   她含笑,接过食盒,礼貌作答:“楚二哥费心了,宛宛实在感激不尽。”   突然,不知哪里飘来一片叶子,正落在虞宛宛发髻边上。   楚尧瞧见,抬起袖子,替虞宛宛将叶子取下,虞宛宛愣了愣,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能回应尴尬的一笑。   却不知,这男女相视一笑,郎情妾意的暧昧模样,正好被刚刚抵达此处的凤霁瞧在眼里。   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不过片刻就贯穿全身筋脉。   盛怒之下,男人本来就难看的脸色,已是凛厉骇人至极,眸子里射出的两道寒光,足以将人撕成碎片。   一双手,因为拳头握得太紧,咯咯作响。   果然,她真是跟别的男人私奔了!   ▍作者有话说:   霁霁:她是我的!(拳打)   楚二:我的!(脚踢)   沈隽:前排出售瓜子,花生,奶茶,爆米花……   宛宛:你们打,我先走?   这章最新章节24小时内会有红包,   另外,下一章更新会在7月4日星期天晚上23:30左右,   放一下预收,有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   《宝珠》   宝珠是庆阳长公主遗孤,自幼养在宫里,被皇帝舅舅和皇子表哥们捧在手心里宠着,久而久之,养成个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娇蛮性子。   唯有皇叔萧离廷,世人都说他温文尔雅,神仙之姿。   可宝珠每每见他,便是小脸发白,浑身颤栗,躲得要多远有多远。   只因她每晚都会重复一个可怕的梦。   梦里,晋王萧离廷谋逆篡位,杀尽高门,屠戮皇室,还将她囚在后宫视为禁脔。   无数个昏暗无光的夜里,男人眸子猩红,舌尖添血,分明就是无间炼狱爬出来的修罗恶鬼,哪里还有半点神仙模样?   此后,宝珠每日三省。   ——要离萧离廷远一些。   ——千万不要得罪萧离廷。   ——更不要看他的眼睛。   却不想,她偏偏还是被男人给盯上了……   新婚之夜,男人修长手指,掐着白皙粉嫩的下巴,强逼她抬起头来对视,哑着嗓子问,“我有那么可怕么?”   看着他那双眼睛,宝珠哭得更厉害了:分明就跟梦里一模一样!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255480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杭杭03 20瓶; 第28章 [VIP]   眼见着楚尧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尽头, 虞宛宛脸上笑意渐渐暗淡下来。   手中食盒递给身旁婵儿,低声交代:“找个没人瞧见的地方,倒掉吧。”   婵儿拧着食盒, 闻着里头隐隐飘出来的热腾腾鸡汤香味,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不过, 不用想也知道姑娘为何要倒掉,谁知道楚尧有没有在里头加什么东西?   婵儿按照吩咐去做, 虞宛宛则转身回屋,打算再睡一觉。   昨夜几乎一整夜没合眼, 下午又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现在眼皮子还在打架, 她还需要养足精神,才好策划后面逃离的事。   她刚刚进屋,正打算关上房门。   却是突如其来,一只脚抵在了门缝里。   顺着黑色靴子看上去,男人背对着门外刺眼的光线,身形高挑颀长, 穿身着锦衣玉带, 恍若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是凤霁, 那张琳琅珠玉般的俊脸,鬓若堆鸦,眉若远山,凤眼狭长, 眸中透出一缕凛寒, 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见到男人近在咫尺, 虞宛宛早已是愕然失魂, 屏着呼吸,瞳孔紧缩,呆愣愣与他对视,脑子几乎都静止了转动。   男人掌心撑着房门,缓缓将其推开,虞宛宛脚下也跟着无力的后退了两步。   “虞宛宛……你可让孤好找?”   他气势汹汹,步步逼近。   虞宛宛则惊慌失措,连连后退,直到退至后腰顶着圆桌,再无路可退,只得抬起胳膊,摁着男人胸膛,阻隔二人之间的距离。   少女巴掌大的小脸,先前还是娇媚含笑,美艳动人,此刻却已花容失色,冷汗淋漓。   虞宛宛昨日为了躲开凤霁,这才迫不得已跟着楚尧,连夜离开怡翠楼,赶路百里来到杭州。   方才跟楚尧见面时候,楚尧还拍着胸脯,再三保证,说是太子绝对找不到此处来。   却没曾想,楚尧刚走,这才不过转眼功夫,男人就这么直挺挺出现在她面前。   虞宛宛樱唇半张半合,因为惊恐,尾音都变得轻微颤抖,“殿,殿下……怎会在此……”   “你说呢?”   男人手指,毫不怜惜,一把掐过她的下巴。   雪白如脂的肌肤,轻微一掐,便留下片片花瓣似的红痕。   虞宛宛眼眸含泪,抓着男人掐着他下巴的手,想要掰开挣脱,却被男人更加强势的硬掰回去,不容她有丝毫抵抗。   他气息浓重,嗓音低哑,像是在压抑着一腔的怒火,弯下腰,抵在她脸上,嗓音冷冽得可怕,质问,“虞宛宛,孤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你要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心口不一,阳奉阴违。   “嘴上说着多爱慕痴情于孤,前一夜还在孤床上百般奉承,一转眼,却又背着孤,跟别的男人私奔离京。   “孤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由着你如此大胆放肆,为所欲为?”   听他这番话里的意思,该不会以为她是跟着楚尧私奔离开的京城吧?   自那回噩梦之后,确定梦里的事情真会发生。   虞宛宛惶惶不安,后悔莫及,一开始是对凤霁是避而远之,后来实在躲不掉,逼不得已,只得改为曲意逢迎,再伺机逃跑。   原本还以为,等逃离了京城,便可从此高枕无忧,逍遥快活,不必跟梦里一样死在宫里。   却没想到,男人竟然不远千里,追到了此地,就是要揪着她不肯放手。   这回,落入凤霁手里,她定是逃不掉了。   男人还在逼问她,“说话?”   虞宛宛已是面如死灰,也没心思再跟他虚情假意,干脆直接摊牌,要么跟他彻底断绝,要么就算死也死得痛快一些。   她冷静下来,终是开口,“殿下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宛宛还有什么可说的。”   美艳绝伦的一张脸上,不见曾经温柔妩媚,只有不尽冷漠无情。   她承认了,果然是跟楚二私奔。   所以,在她心里,堂堂一朝储君,还比不上一个才认识两月的楚尧?   不论身份,家世,相貌,那姓楚的根本就不配跟他相提并论!   凤霁着实无法接受,更是问,“他有什么好?”   虞宛宛娇婉含笑,趁着凤霁不注意,将他手从脸上拿开,侧身道:“楚二哥哥,好的地方可就太多了。殿下既然想知道,宛宛大可说与殿下听听。   “楚二哥哥他不但人长得一表人才,君子如玉,而且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自认识以来日日往宛宛那边送礼,宛宛喜欢什么他都一清二楚,刚刚怕宛宛路上太累,还煞费苦心,亲自下厨给宛宛煲汤送过来。”   先前,楚尧确实也隔三差五给虞宛宛送礼,只是,虞宛宛一次也没收罢了。   “而且,楚二哥哥对宛宛一片痴情,就是不惜违背太子殿下的意思,搭上前程,也要娶宛宛为妻,还答应宛宛,今后独宠宛宛一人,宛宛要什么,他便给我什么……”   虞宛宛又看向凤霁,反问他,“而殿下你呢?   “宛宛追慕殿下时,殿下对宛宛不理不睬,宛宛死心了,殿下又觉得心下不甘,非要将宛宛强留在身边。   “殿下也只不过是觉得宛宛床上听话罢了,实际上,对宛宛能有多少情分?更不用说,就算宛宛入了宫,也只不过是个卑微侍婢,殿下欢喜时留在床边作伴,厌烦时,还不知会如何抛弃宛宛。   “谁待宛宛好,谁待宛宛不好,不用想也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一口一个“楚二哥哥”,凤霁早就已经听不下去了。   虞宛宛又继续,恳求道:“宫里排着队想为殿下侍寝的数不胜数,殿下又何必揪着宛宛一个不放?   “不如,就念及宛宛与殿下的一夜情分上,高抬贵手,放过宛宛可好……”   男人强行勾过不堪一卧的腰肢,将她抵到桌上,“放过你?”   下一刻,便是不由分说,脸贴脸,撞上她的唇,几乎是压倒性的攻势,扯弄柔嫩花瓣,撬开封闭的门,入侵腹地,一口一口贪婪的吞噬里头香甜可口的花蜜,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好似要将两片软肉生生咬下,吞入腹中。   突如其来,攻势凶猛,虞宛宛像是俎上鱼肉,完全没有挣扎反抗的余地,只能一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呼吸都在轻快急促,滚烫的气息弥漫在二人之间,将她脸蛋炙烤得一片绯红,更是娇媚撩人。   渐渐地,她浑身失力,被男人完全掌控支配在手心,似乎每回他都能精准找到她的弱点,轻轻一碰便是融化成了一滩水,成为他手里任意宰割的羔羊。   等到分开之时,虞宛宛眼前晕眩,都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只觉得嘴唇舌·尖火辣辣的生疼,好似皮肉都已经被男人吃了去,唇齿之间,还带着些许男人口中的香味,久久挥之不去。   凤霁大掌就捧着她的小脸,贴在她耳边,呼吸粗重,声音低哑,“虞宛宛,是你先招惹孤的,现在让孤放过你?   “孤是你能随意玩弄的么?”   这些年,试图向凤霁献媚的女子数之不尽,虞宛宛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但她却是最大胆妩媚,又最让人难以抗拒的,就好像她骨子里天生就带着一股诱惑男人的气息,即使是凤霁再怎么苛于律己,坐怀不乱,想要拒绝她,也是废了九牛二五之力,每日都在隐忍克制。   若是换了别人,想要近凤霁的身,恐怕都会当场被处置。   而虞宛宛,不但近了他的身,还硬是爬上他的床,扒光了他的衣裳,向他取走了一切……   分明就是她,主动投入他的怀抱,柔情蜜意,娇媚入骨。   现在,却又是她翻脸不认账,跟别的男人跑了。   凤霁向来被捧着奉着,何时受过这种憋屈?竟然被一个虞宛宛给始乱终弃了。   说完,男人一把将虞宛宛横抱而起,转身就朝门口走去,“走,现在就随孤回京!”   为了跟凤霁一刀两断,虞宛宛已经把话说得够绝了,要多难听有难听,就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还以为凤霁会一怒之下,叫人将她处置了,却不想,竟然还要带她回京,难道是打算将她带回京城,再慢慢羞辱折磨,让她生不如死?   “求你了殿下,放开我,我不走……”   虞宛宛双腿乱蹬,试图挣扎,可她那点力气,怎可能是凤霁的对手?   凤霁轻易便将她擒住,垂目冷眼看着她,“今日你愿也得愿,不愿也得愿。   “有什么话,待回去之后再说。”   男人就这么抱着她,臂膀将她娇小身躯护在怀里,大步朝着外头走去,现在就要带她离开此处,任由虞宛宛哭喊求饶,也是白费功夫。   婵儿等人赶过来,正好就瞧见,凤霁正抱着虞宛宛,大步阔行,要将她带走。   众人皆是大为惶恐,毕竟,凤霁贵为当朝太子,想抓虞宛宛,完全可以随意派几个人过来就是,根本没必要不远千里,亲自奔波。   却也爱莫能助,只能着急忙慌,跟随在后。   凤霁出了宅门,将怀里的虞宛宛扔上马背,就要带着她离开此地。   *   墙角阴影下,隐约有几个黑影窜动。   是楚尧,他刚刚离开不久,就听有人来报,说是几匹马进了杭州城,其中一人像是太子的身影。   楚尧便知大事不好,匆匆折返回来,恰好撞见太子抱着虞宛宛,刚刚才从宅子里宅子里走出来。   眼看着太子就要将虞宛宛带走,楚尧当时就想冲出来制止,却被亲随楚回一把拉着胳膊,拽了回去,劝说道:“公子万万不可!”   那可是太子,就算楚尧现在出去,又如何挡得住太子执意要把虞宛宛带走?   若是为了这么个女人,起了冲突,触怒太子,后果可不堪设想。   楚尧好不容易才将虞宛宛得到手里,还以为美人今后都只属于他的了,都已经设想好了今后神仙般的日子。   却没想到,太子竟然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难道,他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楚尧越想越是不甘心。   楚回自然是看出来了他的心思,想了想,提议说道:“公子莫急,属下倒是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楚尧侧目看他,“说。”   楚回瞄了一眼太子方向,这才凑到楚尧耳边,压低声音,轻声说道:“加上太子,他们一共只有六个人,待出了城,跟公子撇开关系,还不是任由公子你处置?”   这么一说,楚尧瞬间领会过来,这意思,是叫他伪装一下,带着人手,等太子出城之后,找机会把虞宛宛给抢过来?   楚尧虽也有些犹豫,可看着太子骑马带着虞宛宛离开的背影,手上渐渐握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一定要把虞宛宛抢回来!   *   夜幕降临,天色渐暗,几匹骏马,陆陆续续,先后出城。   马背上,少女云鬓花颜,柳腰酥体,娇娇柔柔的被圈在男人拉着缰绳那两条手臂中间。   她的手,攥着男人银丝云纹的衣襟,仰起头来,嗓音都求哑了,还在不停央求,“殿下,求你了,饶过宛宛吧。”   凤霁垂目,正好对上那双梨花带露的眼,眼角垂泪,唇瓣红肿,万般不愿,惹人怜惜。   抬起袖口,拭去她脸侧的泪,凤霁压低声音,与她谈判:“你若肯跟孤回去,孤可答应你一个条件。”   虞宛宛轻嘤抽泣,“让宛宛回去,除非殿下答应放过宛宛。”   凤霁觉得,虞宛宛肯定是没听懂他的意思,又重复一句,“孤的意思是说,你若肯跟着孤,孤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条件。   “即便是你想做太子妃,也不是不行。”   这已经算是男人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毕竟那个太子妃的位置,可是不知多少京城贵女都梦寐以求,虞宛宛不可能不为所动。   却不想,虞宛宛不但不为所动,听说要让她做太子妃,反倒是更加神色惶恐,连连摇头,“宛宛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求殿下放过宛宛,今后当是以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从此一刀两断,各不相干。”   凤霁差点没被气得呕出一口血来。   他都说出这种话了,她竟然还一门心思,只想着跟他一刀两断?   不出意外,得到的是男人严词拒绝,并且再度翻脸,“想也别想!”   好声好气的说,她还不听,果然只能先强抢回去再说。   随后抽动缰绳,就带着虞宛宛,连夜返回苏州。   他可不想留在楚尧的地盘上,免得夜长梦多。   可担心的事情,始终还是发生了。   马儿在官道上行到一半,由于天色太黑,视线模糊,也不知踩到什么陷阱,突然摔了个人仰马翻。   凤霁反应迅速,摔下马背的一瞬间,赶忙将虞宛宛护在怀里。   滚到旁边草地,男人手臂撞上石头,也顾不得疼痛,先行查看怀里的虞宛宛。   见她毫发无损,才放心了一些。   “殿下不好,有埋伏!”   谢邀察觉情况不妙,连忙拔刀,带着另外几名侍卫,护在凤霁面前。   果然,转眼就见几十个蒙面黑衣人,接二连三,自树林野草之间跳了出来,各个手持尖刀,将他们团团围住。   领头劫匪声音粗重,喊着,“识相的,就留下钱财和美人,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谢邀当即就撩起袖子,抽出佩刀,冷哼一声,“胆子倒是不小,也不看看是什么人,就敢前来劫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不客气!”   也不多说,双方刀剑相交,打了起来。   谢邀能做太子的近身侍卫统领,必然是武艺高超,强无敌手的,就这么些小毛贼,他自以为一个人,足以来多少杀多少。   可是打着打着,发现有些不对劲,对方一个个身手不凡,训练有素,绝非寻常劫匪。   渐渐的,由于对方实在人多势众,谢邀对付起来也有些艰难,另几人见状,纷纷上前支援,跟那些来势汹汹的劫匪厮杀在了一起。   凤霁身为储君,自幼学习骑射武艺,虽比不上谢邀那样以一敌百,但能打得过他的人也少之又少。   身上没带武器,凤霁便问谢邀拿来一把短刀,一手拉着虞宛宛,另一手拿着短刀,抵挡偶尔杀过来的漏网之鱼。   一时间刀剑相交,厮杀喊叫声音不绝于耳,场面乱作一团。   虞宛宛刚刚摔下马,还感觉天旋地转,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又不知从哪钻出一群劫匪,处处刀光剑影,危险重重。   她只能像是牵线风筝似的,任由凤霁拉着拽着。   直到黑衣劫匪之中,突然伸出一条胳膊,一把抓着虞宛宛的手腕,就想将她夺走。   正是楚尧,抢虞宛宛来了。   幸亏凤霁发现及时,赶紧把虞宛宛往回拽,楚尧却也死死拉着不肯松手。   两人一人拽着虞宛宛一边胳膊,拉拉扯扯,拳脚相对,刀剑来回,争夺不休,谁也没有放手的意思。虞宛宛被拉得臂膀生疼,感觉快要被两人撕成两半。   直到一把刀,对着虞宛宛脸上砍了上来,凤霁抬起短刀,替她抵挡。   不知,给了楚尧有机可乘,拉着虞宛宛扭头就跑。   凤霁抽开身来,连忙追上去。   没抓到虞宛宛,却是一把抓住想要抢走虞宛宛的那个黑衣蒙面人的肩膀。   楚尧被扼住肩头,却死也不肯回头,只怕跟太子面对面,会被他认出。   虽然光线昏暗,还蒙着脸,凤霁看不清容貌。   不过,以凤霁的聪明才智,就是猜也能够猜到,今日这些劫匪目的,根本就是来抢虞宛宛的。   这扬州,除了楚尧想抢虞宛宛,还能有谁?   竟然扮作劫匪抢人,这楚尧好大的胆子!   凤霁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撒,今日若是捉住楚尧,非要将他剥一层皮不可!   他抓过楚尧的肩膀,便又跟他缠打在了一起。   这回,是真的一招一式,狠下死手,好似今日势必要取了他的性命。   楚尧费力躲闪,却还是被凤霁抓住弱点,一脚踢中腹部,踹飞出去,重重摔倒撞击在树干上,一时天旋地转,喉咙里泛起一丝血腥味,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来。   凤霁又乘胜追击,举着短刀上前,一刀朝着楚尧胸口插去。   还好楚尧反应迅速,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要不然,已经是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了。   回想起来,都是后脑发凉。   *   凤霁和楚尧打得热火朝天,虞宛宛被他们争得晕头转向,才刚刚缓过神来。   却又不知从哪,钻出另一帮黑衣人,只有四五个,却是个个身手矫健,速度飞快。   其中为首的一个,径直跳到虞宛宛面前,一把拧着她的肩,纵身一跃跳,带着她就跳到了小山坡上。   侧脸看去,身旁男人青衣墨发,高大健硕,眼神透出狠戾,周身仿佛缠绕着一股乌黑的煞气,叫人每每见了都不禁冷汗直冒。   虽然蒙着面,可光凭这双眼睛,虞宛宛也立马就认出,此人,这不就是前几日在汴河上胁迫过她的那个通缉犯么?   虞宛宛大惊失色,腿上发软,“你,你想干什么!”   那日在汴河上,此人潜到她船上,掐着婵儿的脖子要挟她,最后她给其下了蒙汗药,扔在船上,让船夫送去官府领赏……这才把他给甩掉了。   难道,这人是来找她报复的?可是,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沈隽那日掉以轻心,差点中了奸计,还好药量太轻,不过片刻就苏醒过来,这才没有落入官府手中。   本来是听说太子到了扬州,想过来探探情况的。   没想到,走到半路,竟然撞见这么一出精彩大战。而且打起来的原因,竟然就是为了争夺这个小丫头片子?   沈隽冷笑一声,瞪着虞宛宛,语气发狠,“当然是来找你算账!跟我走!”   说完,在其余黑衣人的掩护之下,沈隽带着虞宛宛,骑上来时的马,就此扬长而去。   虞宛宛惊慌失措,试图挣扎。   却被沈隽打晕了,驮在马背上,再无反应。   凤霁那边,本来正在收拾楚尧,却又跳出来另一帮更加难缠的黑衣人搅局,实在应付不过来。   等他抽开身,才发现虞宛宛已经被人给掳走了。   抬头看去,正好就瞧见,虞宛宛被驮在马背上,黑衣男子正骑马渐渐远去。   临走前,沈隽还不忘回过头来,解开面巾,脸上带着猖狂不羁的笑意,“你们先打,人我就带走了。”   随后一甩皮鞭,马儿风驰电挚,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张脸,化成灰凤霁都认得,是沈隽!   他竟不知何时冒出来,趁乱把虞宛宛给劫走了!   凤霁本想骑马追上,可是刚刚马儿中了陷阱,几乎全都受伤倒地不起。   骑马是不可能了,只能赤脚追了上去。   谢邀等人见状,也来不及管什么劫匪,紧随凤霁,也跟着追过去。   只留下身受重伤,倒在血泊之中的楚尧。   *   凤霁赤脚追踪,足足跑了半个时辰,早已是不知被甩开多远,沈隽和虞宛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邀喘着粗气,也是心急如焚,“殿下,我们这样肯定是追不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沈隽那种恶贯满盈之徒,虞宛宛落在他手里,必是凶多吉少。   而且还不知沈隽有何目的。   凤霁呼吸渐渐平稳下来,额上挂着汗珠,倒是还算镇定,“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算起来,虞宛宛跟他也是表兄妹。”   谢邀仔细想来,好像也是,沈隽的母亲姓虞,是虞宛宛父亲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年就是因为沈家出了这乱子,虞家才会遭受祸连。   就是不知,沈隽会不会看在亲戚情分上手下留情。   ▍作者有话说:   霁霁的小本本:宛宛喜欢温柔体贴,喜欢收礼物,喜欢他亲自下厨,喜欢痴情,喜欢独宠……全都记下啦   之前的版本有点点不合适,经过提醒,改了一下。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鹿 6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扇子凉凉 5瓶;璐璐king 1瓶; 第29章 [VIP]   夜幕掩盖下, 一艘游船顺着潺潺江水,缓缓东流。   沈隽肩上扛着个黑布袋子,将其扔在船舱床榻上。   解开袋子, 就见里头是个昏迷不醒的小姑娘, 娇美如花的小脸上, 黛色柳叶眉紧紧蹙着,红唇蠕动, 像是正经历着什么不好的梦境。   沈隽正拆掉套在她身上的袋子之时,却见一个锦囊自腰间滑落下地。   本是随手捡起, 却又好奇,这么好看的锦囊里头, 也不知装着什么。   他解开系带,借着油灯的昏暗光线一看,是一块白玉双鱼环佩,上面还雕刻着“虞”字,脸色顿变。   愣愣看了那块环佩许久,沈隽缓缓将目光挪到昏迷不醒的虞宛宛脸上, 表情凝重起来。   这东西, 怎会在她身上?   *   虞宛宛苏醒之时,正感觉自己浮浮沉沉, 如同飘在海上的一叶扁舟,好似又回到了前几日的那艘船上。   她睁开眼,缓缓翻身坐起,四下环顾一眼。   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陌生狭小的屋子里, 周围只见板床和小桌, 熟悉的摇晃感, 让她几乎能够确认, 是真的在某艘船上。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很快想起来先前发生的事情。   一开始,是凤霁找上门来,想把她强行带回京城。   他们在出城的路上,却遭遇了一群劫匪。   当时虞宛宛摔下马,晕乎乎的,也没来得及多想,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劫匪身形跟楚尧很是相像,也不知是不是楚尧假扮的。   两方正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前几日船上遇到过的通缉犯,突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将她打晕过去,再次醒来就已经身处此地。   虞宛宛伸手揉了揉胀痛的脑后,环顾一眼四周,心下疑问。   所以,她现在是在楚尧手里,凤霁手里,还是在那个通缉犯手里?   好像不管是谁,情况都不怎么样。   虞宛宛慌忙撩开毯子,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衣裙。确定还是之前婵儿替她穿戴时候的样子,没人碰过,才稍微松了口气。   随后,她攧手攧脚的下床,小心摸索着,走向门口。   门没锁,轻易便能打开。   出了门,顺着梯子下楼,就来到船舱之内。   入眼便瞧见,男人正独自一人,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张楠木矮桌,桌上放着些简单饭菜。   他瞧见虞宛宛,漫不经心抬起头来,幽幽看了她一眼,随后示意面前位置,“饿了吧,先来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没那么快到地方。”   这那通缉犯还挺有本事,竟然能从凤霁和楚尧二人眼皮子底下把她带走?   虞宛宛哪里敢过去,只能远远靠墙站着,目光警惕的看着他,问,“你想怎样?”   沈隽却只是轻笑,“放心,没毒,我又不是你,怎会用下药那等卑鄙手段?”   “……”   仔细想想也是,这人若真是想拿她如何,根本就用不上下毒,一根手指都能将她摁死,像是摁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   虞宛宛便也大着胆子,走过去,在男人对面坐下。   因为这已经又是第二日晌午,肚子实在也饿了,拿了块饼,塞进嘴里。   白面大饼在娇小玲珑的少女手中捧着,对比之下,显得异常巨大,小嘴费尽力气撕咬,却也只留下一排小小的牙印。   那样子,看得沈隽都忍不住发笑,动手撕下来一块,塞进她手里,像是在教一个小孩子,“是这么吃的。”   虞宛宛噘着嘴,不情愿的接过他帮忙撕的小块,放进嘴里,咬下一口,顿时皱起了两撇小眉毛。   这面饼也太硬了点吧,硌得她牙疼,味道也实在如同嚼蜡,难以下咽。   先前有婵儿在身边照顾,虞宛宛即使逃亡路上,也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饼。   沈隽看着她那副嫌弃的模样,念叨一句,“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嫌弃?我小时候,有点树皮草根填饱肚子,都算是不错了。”   虞宛宛眉头皱得更紧了,树皮草根是人能吃的吗?   等等,这个通缉犯为什么跟她说这些,还给她撕饼,她竟然想也没想,拿过来就吃了?   虞宛宛看着手里的饼,这种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沈隽想了想,开口问起,“你跟凤霁和楚尧,是什么关系?”   虞宛宛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关系。”   沈隽自然是不信,“没什么关系?那昨日他们二人为何拼了命的抢你?”   “……”虞宛宛哪里知道,可能他们都病得不轻吧。   看虞宛宛不愿意说,沈隽自然也不逼他,而是慢悠悠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来,从里头又取出了那块环佩。   虞宛宛一看,这不是她的东西吗,怎么在这男人手里!   她伸出手,就想去抢回来。   却被沈隽灵巧的躲开,带着古怪的笑意,看着她询问,“这是你的东西吧?”   虞宛宛有些着急:“你还给我!”   沈隽不但没有还的意思,还拿在手中,饶有兴致把玩,“要我还给你也行,先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虞宛宛皱着眉,无奈交代道:“我和他们当真什么关系也没有!顶多……是他们看上我,都想把我抢回去。”   不得不承认,小姑娘生得琼姿花色,不可方物,却是很美,沈隽也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   说楚尧看中她美色,想将她抢回去,沈隽还可相信。可凤霁,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贪图美色的人吧?   沈隽先前让人去查虞宛宛底细,因为京城太远,一时半会消息还没传回来。   现在面对面,也就直接问她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虞宛宛瞄了他一眼,本来是不想说的,不过看着自己的玉佩就捏在他手里,好似随时一用力都会被捏碎,只好老实回答,“虞宛宛。”   姓虞?   沈隽皱起眉,问,“你跟宁国公府的虞老夫人是什么关系?”   虞宛宛也有点诧异,他不是江洋大盗么,怎么还知道京城宁国公府的虞老夫人?   “怎么,你认得老夫人?”   虞宛宛珍珠般的眸子,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突然有点好奇他到底是谁了。   沈隽想了想,还是应该这么问,“那知道沈隽是谁?”   沈隽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京城里谁不知道?   那可是个谋逆犯上的大反贼!去年进京行刺圣上,弄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后来京城里便传开了,长辈们都用来吓唬小孩,说是不听话晚上沈隽就会来抓他回去吃掉,都不知吓哭了多少孩子。   突然,虞宛宛猛然反应过来什么,瞪大眼睛,用手里小面饼指着对面男人,吞吞吐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你难道就是那个吃小孩的沈隽!”   对啊,要是这样就说得通了,为什么他会被到处通缉,为什么他能找到她,且还有能耐从凤霁手里把她掳走!   沈隽僵硬的拉扯着嘴角,“正是,在下……”   但是他不吃小孩,谢谢。   虞宛宛刚开始还是一脸迷惑,不知想起什么,转而,眸子渐渐明亮起来,唇角缓缓勾起笑意。   按照亲戚关系算起来,这沈隽不正是她姑姑家那个表哥吗?   虞宛宛出生不多久,父母便去世了,她从未见过自己父母,也不知他们长什么模样。   不过有些事,她多多少少听老夫人提到过。   他父亲在世时,也曾是朝中官员,她还有位姑姑,嫁给了当时权倾朝野的国舅定安侯,后来,定安侯谋逆犯上,抄家罢爵,他父亲因为替定安侯说了几句话,也遭受牵连,被贬下放。   这么算起来,虞宛宛那个谋反的姑父,正是凤霁的舅舅,也是沈隽的父亲。   从小,老夫人便不准虞宛宛提起这段亲戚关系,因为沈家曾是叛贼,她不能跟叛贼扯上任何血缘关系,所以都快被她给遗忘了。   可是现在,保住自己一条小命,虞宛宛也管不了什么叛贼不叛贼了,还是先巴结好沈隽才是。   她立马凑近了一些,笑盈盈的看着沈隽,讨好说道:“这么说,你就是我那个失散多年的表哥?”   而后,虞宛宛指着自己,“我爹,跟你娘是兄妹,我是你的亲表妹啊,表哥!”   “……”沈隽倒是没见过,表兄妹还能用亲来形容的。   他笑了笑,“是么?那岂不是……不打不相识?”   虞宛宛突然想起来,她之前给他下过蒙汗药的事情,赶忙解释,“确实是不打不相识,当时宛宛要知道是表哥你,怎可能对表哥如此不敬!还望表哥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宛宛一般计较。”   沈隽还没回答,虞宛宛又顺手在旁边倒了两杯茶水,一杯塞进沈隽手里,“先前表哥也曾威胁恐吓过宛宛,不如宛宛就以茶代酒,在此敬表哥一杯,从此以往恩怨一笔勾销,表哥你看如何?”   说完,虞宛宛袖子遮唇,将茶水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沈隽看着她,虽然迟疑了一会儿,也慢悠悠的喝下了,算是答应跟虞宛宛和解吧?   虞宛宛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刚刚还以为,今日落到此人手中必死无疑了呢,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传闻中沈家那个反贼表哥。   外头都有传言,说此人冷血无情,嗜杀成性,也不知,会不会看在亲戚关系上,绕过她一命?   想了想,虞宛宛又开口,继续套近乎,“不知表哥,这是想带我去哪?”   沈隽抓她过来,其实就是心里有些疑惑,就好像只能在她身上才能找到答案,昨日鬼使神差的,便将她给抢了回来。   他道:“你若是想回去,我可派人送你回去。”   沈隽没有强留她的意思,毕竟他本就是受到通缉,四处躲藏,带着个女人在身边实在不太方便。   虞宛宛却是愣住了,送她回去,回哪去?   她好不容易才离开京城,肯定是不会愿意回去的。   回凤霁或者楚尧那里去?更是不可能的。   去余姚?也不行,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她到了余姚,凤霁也会找到她,把她抓回去吧?   天大地大,难道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虞宛宛愁眉不展,竟是一时不知应该去哪才好。   沈隽还以为,她肯定想要回去,却不想,她好似难以抉择,这是不想回去,却又没处可去么?   他轻笑一声,“若是没想好去哪,也可以暂且跟着我,等想好了再说。”   怕是虞宛宛误会他的意思,还特意强调,“放心,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个跟着,就是单纯的跟着。”   跟着他?   虞宛宛警惕的打量着他。   虽然说,沈隽是她姑姑家那个表哥无疑了,可外头对他的传言实在可怕,虞宛宛才刚刚跟他相认,尚不了解,如何信得过他?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沈隽皱眉,“让你走,你也不走,让你跟着我,你又不肯,你到底想怎样?”   虞宛宛柳眉微蹙,轻声叹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说道:“不瞒表哥,其实宛宛也是迫于无奈,才逃离京城的,昨日被他们追到,还险些又被抓回去,多亏了表哥出手相助,这才逃过一劫。   “只是,宛宛虽然逃出生天了,可我那可怜的婢女,至今还深身陷囹圄,不知情况如何,更不知是生是死……   “表哥你也知道,我与她感情极深,而且我都被她伺候惯了,若是她不在身边,我实在寝食难安……”   虞宛宛还没说完,沈隽已经明白了,她费这么些口舌,原来是想让他回去救那个婵儿?   “不可能。”   沈隽立马就拒绝了,毕竟那可是凤霁眼皮子底下,他昨日能侥幸把虞宛宛掳走,还要多亏那帮假劫匪帮忙,缠住了凤霁和谢邀这二人,下一回,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若是他再折返回去,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   虞宛宛知道,她这种无理要求,沈隽肯定不会答应。   可万一呢?   若是沈隽当真答应她,把婵儿也救出来,那今后,她便也可以信得过他了。   而且,虞宛宛是真心想把婵儿救出来,即使沈隽答应放她走,她也得带着婵儿不是?不然孤身一人,还能去哪。   虞宛宛凑近一些,拉着沈隽的一片袖子,几乎带着撒娇的口气,“表哥,你现在可是宛宛在这世上唯一最亲最亲的亲人,你理应替你的舅舅,我的爹爹,好好照拂宛宛,是不是?你就帮帮宛宛可好?”   沈隽不屑,“我可以照拂你,但是让我冒险去救她一个奴婢,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   “她可不是一般的奴婢,我与她情同姐妹,自幼形影不离,我早就跟她说了,今后不管去哪都会带着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沈隽摇头,“那也不行。”   虞宛宛又劝说,“你把我掳走了,凤霁那边,肯定派出所有人手出来找我们,根本不会想到你会折返回去,而且,婵儿只是个婢女,他也不可能重兵把守,救她出来,想必对表哥你来说,就是简单得如同探囊取物。”   沈隽依旧不答应,“不行。”   虞宛宛当时便红了眼,撇着嘴,轻轻抽泣,“我还以为,遇到表哥,是遇到了一座大靠山,没想到,只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罢了。”   恳求不行,虞宛宛也只能演一出激将法。   她生气的,一把甩开沈隽的袖子,侧开脸去,抹着眼泪,“表哥不答应也罢,那不如把我也扔回去吧,让我和婵儿死也死在一起!呜呜……”   这哭哭啼啼的,沈隽简直头疼,女人就是麻烦!   *   今日天气闷热,阴云蔽日,没有一丝微风,空气都压抑得厉害,好似只等着随时下一场大雨。   客房内简朴大方,没有多余的摆设,却是干干净净,不染纤尘。   凤霁高坐案前,面色冷肃,手中有意无意的翻看着文书。   婵儿正跪在下头,带着泪痕,颤颤巍巍的,将从京城离开之后,她跟虞宛宛所遇到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凤霁听。   因为方才见过了谢邀逼问犯人的手段,婵儿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半点不敢隐瞒。   她说到,她们的船,在汴河上曾被一名江洋大盗劫持,凤霁意识到问题,突然抬起头来,询问,“此人相貌如何。”   那男人,自然是生得俊美好看至极,跟凤霁比起来,也只能说是毫不逊色,各有千秋,只是他身上的煞气实在太重,让人都不敢多看几眼,也没人太过注意他的容貌。   婵儿还记得,那人下颚骨处留着一道不意察觉的伤疤,正面看不出来,婵儿也是跟他待在房里,一整夜不曾眨眼,这才无意间发现的。   听见下颚的伤疤,凤霁当即便能确认,此人就是沈隽。   他先前就跟虞宛宛见过面了,昨日劫走虞宛宛也并非巧合。   谢邀已经派出大量人手,前去追踪沈隽踪迹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回来。   沈隽这狗贼,自由躲躲苍苍,极善于隐藏踪迹,到现在还没人知道他的老巢在哪。   想要找到他,可没那么容易。   一想到虞宛宛现在还在沈隽手里,不知已经被他如何对待了。   凤霁表面上虽毫无波澜,心下早已是焦躁如焚,手中文书捏了又捏,根本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婵儿又说到后面,他们迷晕沈隽,弃船离去,来到苏州城,便进了倚翠楼大吃大喝,还在客房住下。   当时,婵儿发现太子也到了倚翠楼,赶忙禀报虞宛宛。   虞宛宛听闻之后,吓得立马带着人翻窗跑路,却不想,出去之后,却撞见楚尧。   前有狼,后有虎,实在进退两难。   婵儿交代说道:“当时,姑娘怕是被殿下抓到,逼不得已,只能跟着楚二公子走了。”   凤霁一直还以为,是楚尧在暗中协助虞宛宛偷跑,还让人把虞宛宛带到杭州藏着。   也是听闻蝉儿说完,这才知道,原来那日他去倚翠楼时候,虞宛宛就在他隔壁房间之内,两人只隔着一面墙的距离。   既然,虞宛宛是在倚翠楼哪日,才偶然撞见楚尧,被楚尧给带走的,这么说他不是跟楚尧私奔的?   凤霁又是逼问婵儿。   婵儿不知先前虞宛宛跟凤霁决裂的时候,说过什么,都老老实实交代了,“姑娘早就拒绝楚二公子了,又怎么可能跟他私奔。”   这么说,虞宛宛跟楚二,根本就没有她说的那种关系。   她为什么要骗他,还一口一个楚二哥哥,说得楚尧好似跟她多相亲相爱,难道就是为了故意气他?   凤霁突然攥紧手中文书,眼眸如同寒潭之水,随着叶子掉落,渐渐泛起一丝涟漪。   更是想赶紧把虞宛宛找到,再好好跟她问问清楚。   只希望,沈隽那狗贼,没有为难她才好。   *   婵儿交代完了路上一切,已经是入夜时候。   凤霁也没为难她,只是命人将她送到单独的院子软禁起来,还给她送了吃食。   门外有两个人看守,婵儿不会武艺,想逃出去,定是不可能的。   再着,姑娘都不知被人掳到哪里去了,就算她能逃出去,又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留在这里,说不定太子还会把姑娘找回来。   婵儿也只知道,掳走虞宛宛的人,是一个叫沈隽的反贼,就是京城里传闻会吃小孩的那个沈隽。   也不知道,那沈隽会不会也吃好看的姑娘……   一想到她家姑娘,是不是已经成了沈隽的食物,婵儿便是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实在不敢往下想,只怕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姑娘了。   婵儿正在屋里哭得稀里哗啦,突然门外传来两声惨叫。   一转眼,一个黑衣蒙面的身影,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窜进屋来。   婵儿瞪圆含着泪的双眼,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打晕了过去……   等到婵儿睁开眼,苏醒过来,已经又是一日晌午,正身处在一辆马车之内,车身摇摇晃晃,快速前行。   她一睁开眼,便见到虞宛宛一张美艳绝俗的脸,脸上还带着如花般的微笑,正神采奕奕的看着她。   婵儿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呢,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腿。   好疼啊,不是梦,姑娘真的就在她面前!   婵儿猛的坐起,一把抱住虞宛宛,检查清楚了她毫发无损,没有缺胳膊少腿,随后才一头栽进她怀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姑娘……”   难道是太子已经把姑娘救回来了?   可是,她明明记得,先前有个黑衣人闯进屋里,把她给打晕了啊。   虞宛宛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好了好了,没事了。”   婵儿从她怀里出来,忍着眼泪,疑惑的询问,“姑娘你没事吧,我们这是在哪?”   总感觉眼前有些不真实。   虞宛宛一时也解释不清,“此事说来话长,稍后我再慢慢跟你说吧……”   旁边侧坐的男人,出声询问,语气得意,“怎样,现在满意了?”   可别再哭了。   没想到沈隽当真折返回去,把婵儿也带过来了。   虞宛宛异常欣喜,已经许久没笑得如此轻松欢快,连连夸赞,“我就知道,表哥是宛宛的亲表哥,是宛宛的大靠山,就没有事情是表哥办不到的!”   沈隽不屑翻了个白眼,谁说过要做她的靠山了?   虞宛宛已经迫不及待的问,“表哥,我们现在去哪?”   看她那架势,好像恨不得现在就投奔沈隽,也跟着他做反贼算了。   沈隽还卖关子,“到了就知道了。”   旁边婵儿都已经看得傻眼了。   这,这,这男人不是那天那个江洋大盗么?怎么姑娘口口声声喊他表哥,而且好像跟他关系很熟络的模样?   姑娘不是被沈隽掳走了么,怎又跟这个人在一起?   等等,这个江洋大盗,莫非就是那个吃小孩的沈隽?   ▍作者有话说:   宛宛:有大靠山啦   霁霁:大靠山难道不是我?   宛宛:你?小!(比小拇指)   霁霁:?小?过来,让你知道小不小:)   昨天那一章有些不妥的地方,已经改过啦,不想重看的小可爱也完全不影响下面阅读。   今天发50个红包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oon 10瓶;阿絮老婆贴贴 7瓶;XUY 3瓶;嘻嘻的猫咪、糕糕、陆壬辛 1瓶; 第30章 [VIP]   沈隽带回婵儿之后, 几人便继续马不停蹄赶路,前往沈隽要去的地方。   路上,虞宛宛抽空, 将分开之后的事情, 都说给婵儿听了。   听完之后, 婵儿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沈隽跟虞宛宛是表兄妹的关系。   可叫婵儿想不明白的是, 虞宛宛不愿跟凤霁走,也不愿跟楚尧走, 怎么会愿意跟着一个相识不到几日、尚不了解的沈隽,就这么走了?   虽说, 沈隽是虞宛宛的表哥不错,但,此人也是罪大恶极的逆贼,谁知道他真实目的到底为何?留着虞宛宛一条性命,说不定也是为了用来威胁太子的。   背开沈隽之后,婵儿将虞宛宛拉到一旁, 担忧询问, “姑娘,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们当真就这么跟着去了?”   这一去,说不定是什么刀山火海,人间炼狱。   虞宛宛手中捧着水囊,揭开盖子, 送到唇边饮下一口, 清水顺着喉咙潺潺流下, 顿觉清爽解渴, 舒适几分。   她手心捻着帕子,轻轻擦拭着颈间薄薄香汗,目光却是注视着沈隽的方向,慢悠悠的应道:“既来之则安之,不必多虑。”   其实,虞宛宛敢跟着沈隽走,也是全凭直觉。   她总觉得,沈隽看她的眼神,跟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小孩一样。   虞宛宛这两年,身边垂涎她美色的男人数不胜数,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沈隽就如他所说那样,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便也不必担心他会贪图美色,作出什么越格之事。   最重要的是,她先前提出要救出婵儿,本来以为沈隽肯定不会答应的,没想到,她只不过哭闹一阵,沈隽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等着”两个字,虞宛宛在原地船上等了一日,婵儿果然被他带回来了。   反正,虞宛宛现在,是愈发觉得沈隽这人靠得住了。   这些想法,不过转瞬。   虞宛宛另取来一个水囊,步履盈盈,来到沈隽面前,含笑将水递了上去,“表哥,渴了吧?给。”   沈隽接过壶,擦了擦壶口,仰头饮水。   虞宛宛便又打探,“我们还要赶路几日啊?”   沈隽回到,“若是路上不出什么事,三五日便可。”   “……”   男人一身黑衣坐在马车驭位上,一腿折起,另一腿自然垂下,姿态飒飒,少女则站立在车旁,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   这和谐画面,旁边婵儿却是看得愈发忧心忡忡,总觉得她家姑娘对这个沈隽,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这样下去,若是被官府抓到,她们会不会被视为反贼的同伙,一并被拉去杀头啊?   现在,她家姑娘顶多就是出走,就算被抓回去,也不至于获罪的。   婵儿越想越是担心,总觉得,还是应该摆脱这个沈隽才是。   *   为了躲避追兵,几人一直是躲躲藏藏,乔装打扮。   沈隽的通缉画像贴得满城都是,那张脸实在太过显眼,所以只能一直戴着面具易容,虞宛宛因为身材娇小,若是遇到官兵巡查,躲进马车的巷子隔层里即可。婵儿长得不太起眼,又不是官兵搜查的主要目标,随便伪装一下就行。   沈隽自幼便在亡命天涯,躲避官兵搜查已是习以为常,总是有法子能够糊弄过去,万一被认出来,便会动手杀人灭口。   路上风餐露宿,渴了喝泉水,饿了吃烤肉,虞宛宛娇生惯养的,时间一久,难免也有些受不了。   她虽然没开口,可沈隽看得出来,便决定,今晚就在附近镇上暂住,好好休息整顿,顺便备点干粮和水。   小镇名为清河,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客栈就这么一家,环境也不怎么样。   但好歹有口热乎的吃,也可以洗个热水澡,总比之前睡在野外帐篷,被爬虫野兽重重包围,要好得太多。   以防万一,沈隽叫人去巡查了一番,附近也不见官兵,应该暂且安全。   虞宛宛实在太累,这几日都没有睡个好觉,安顿好了之后,稍微洗漱一下,便倒头就睡。   替她关好门窗,吹了油灯,婵儿这才合上房门出来。   只是出门之后,她左顾右盼,神色紧绷,鬼鬼祟祟的。   确定四下无人,沈隽房间也没有丝毫动静,婵儿轻手轻脚,摸摸索索着,来到走廊尽头墙角处,找了个不怎么起眼的地方。   她蹲下身,自袖子里掏出一块尖锐的石头,准备在这墙上留下记号。   这个记号,是留给太子那边的,她一路上已经留下了好多,谢邀见了应该能够立马认出来,只希望太子能找过来,把她家姑娘救回去。   婵儿总归还是觉得,沈隽就算再好,也是逆臣贼子,姑娘跟着他整日担惊受怕,东躲西藏,哪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姑娘被太子带回去呢。   太子对她家姑娘上心,婵儿是看在眼里的,光凭他亲自离京找她家姑娘,已经足以见得一片诚心。   婵儿这几日怎么劝虞宛宛,都是无济于事,也只好这么做了。   只是,婵儿正费力的在墙上刻字时,背后突然一个凛厉的声音传来,“你在干什么?”   听见声音,婵儿惊得肩膀一颤,缓缓扭头过去。   无声无息的,也不知何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背后,由于走廊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瞧见男人眼中射出两道红光,就好像黑暗之中盯着猎物的野兽。   婵儿唇瓣半张半合,已经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颤抖着双腿,缓缓站起身来,将手中东西慢慢藏在身后,支支吾吾回答,“我,只是睡不着,随便出来转转……”   “随便转转?”男人冷哼一声,抓着她的胳膊,夺过她手中的东西。   沈隽狠戾骇人的目光,看了眼手中的石头,又扫向婵儿,狠狠的质问,“你给官兵留记号?”   光是那眼神,好似都能放出无数锐利的剑刃,杀人于无形。   被当场抓住,婵儿吓得腿一软,靠在墙上,面色发白,连连摇头,想要否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隽抬手,便是一把掐着她的脖子,摁在墙上,渐渐举起。   男人浑身杀气,让本来黑暗无光的走廊上,更是阴森恐怖,寒气逼人。   他死死掐着婵儿的脖子,好似随手一拧,轻易便能取她性命,压在她耳边质问,“我费力救你出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婵儿被扼住脖子,已是无法呼吸,双目瞪圆,脸上发青,想要呼救,可喉咙卡主,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她双脚离地,不住乱蹬,一双手还在拼命的想要将男人的手从脖子上拿开,无声的泪水自眼角一滴一滴滑下。   眼看着肺里空气渐渐抽干,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婵儿翻起白眼,快要一命呜呼。   好在虞宛宛听见动静被吵醒,开门出来,   揉了揉惺忪睡眼,睁眼一瞧。   正好就看见,走廊尽头,男人浑身杀气腾腾,像是恶鬼罗刹一般,正掐着婵儿的脖子,将她高高举在半空,婵儿手脚乱舞,不住挣扎,却是无济于事。   是沈隽要杀婵儿!   虞宛宛见状,赶忙冲上前来,拉住沈隽的胳膊,仰头望着他质问,“你干什么?快放手!”   沈隽目光直视婵儿,杀意已决,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他这么多年,整日过的都是百死一生,刀口舔血的日子,做人原则有很重要的一条,便是背叛者,杀无赦。   虞宛宛来不及多问,不知道沈隽为何突然要杀婵儿,她只知道,绝对不能让婵儿死了。   她想推开沈隽,可就那点微薄的力气,男人纹丝未动,急得她不知所措。   瞄见沈隽腰上藏着的一把匕首,她只好伸手握住刀柄,一把抽了出来,将刀尖对准沈隽,威胁说道:“你放开她,否则,我,我……”   体态柔柔弱弱,娇娇滴滴,眼神里却满是坚定决绝。   沈隽不做理会,“怎么,你还能杀我不成?”   今日这人他是杀定了!虞宛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手里拿着匕首,也根本奈何不得他。   虞宛宛自然也知道这点,她是不可能伤到沈隽的。   情急之下,只好将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毫不示弱的,跟沈隽对视,“你要是杀她,我也死了算了!”   她匕首对着自己脖子,由于小手抖得厉害,刀锋太过锐利,已经不慎划出一条血痕。   鲜红血液,顺着白皙细嫩的颈子滑下,就像是雪山上绽放开来的朵朵红莲,着实叫人触目惊心。   前一刻,还非得杀了婵儿不可。   这一刻,沈隽眼里却只有虞宛宛手上拿着的匕首,生怕她当真一刀划了下去。   寻思片刻,也只好,先松开手,将婵儿扔到一旁。   “你别动……把刀还我。”沈隽举着双手,小心翼翼靠近虞宛宛,想找机会将匕首夺回来。   虞宛宛却往后退了两步躲开,又确认问他,“你先答应不杀婵儿。”   “……”沈隽无奈,看了看虞宛宛,又狠戾的目光瞥了一眼婵儿,好半晌,终于是妥协下来,“行。”   眼见着他答应,虞宛宛才肯扔下匕首,连忙跑到婵儿面前查看。   她捧着婵儿的肩膀,询问,“婵儿你没事吧?”   婵儿被放开之后,连连咳嗽了好半晌,终于是缓过气来。   她呼吸艰难,捂着疼痛的脖子,面色发白,含着眼泪,委屈的看着虞宛宛,“姑娘……”   虞宛宛扭头看向沈隽,质问,“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杀她?”   沈隽才委屈呢,他指了指婵儿,“你自己问她。”   虞宛宛扭头回来看着婵儿,似乎在等她交代。   婵儿却是咬着嘴唇,一个字不敢说……   虽然她也是一心为了姑娘好,可若是让姑娘知道,她给官兵留记号,让太子找过来,肯定会生气的。   只听沈隽一字一句,没好气的说道:“这回我暂且饶你一命,若是再有下回,可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完,沈隽背过身去,回房间去了。   只剩下虞宛宛,搀扶着婵儿,从地上起来,一步步,扶着她回了房间。   虞宛宛也没多问,而是点着油灯,查看婵儿脖子上的伤痕。   不得不说,那沈隽真的下了死手,婵儿脖子已然留下两个手掌印,看上去吓人得很。   虞宛宛没有再追问,婵儿更是自责内疚,终于是哭着开口说道:“姑娘,都是婵儿的错,是婵儿……   “是婵儿做了记号,被沈隽发现了,他才要杀我的。”   虞宛宛就知道,事出有因……   她气得,一时都不知道说婵儿什么好了。   想了想,道:“也怪我,都没问你的意愿,便让沈隽带你过来。   “你若是不想跟着我这样亡命天涯,明日便自行离去吧,我身上还带着少许银票,应该也够你应付一阵子了。”   说着,虞宛宛便要找银票给婵儿。   听虞宛宛的意思是想赶她走,婵儿突然知道怕了。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拉着虞宛宛的袖子,连连认错,“姑娘别赶婵儿走,婵儿知道错了,不该自作主张,以后再也不敢了……   “姑娘别赶婵儿走可好,再给婵儿一次机会,婵儿若是离了姑娘,真不知该何去何从……”   “……”   这边,婵儿还在央求虞宛宛,不要赶她走。   另一边的房间里,沈隽正在用帕子擦拭匕首上残留的血迹。   突然一名黑衣人推门而入,匆匆赶来,单膝跪地,禀报说道:“世子,大事不好!有大批人马追来了,领头的那个,好像正是凤霁!”   沈隽手上顿住,神色凝然。   一路上,他都有妥善隐藏踪迹,凤霁这么快就找到了?   难道,是跟着婵儿留的记号过来的……   沈隽突然后悔,刚刚没立马拧断她的脖子!   也只好起身,准备好武器,顺便交代,“我去把人拖住,你们先带她回寨子。”   下头的人还不肯,“那世子你……”   “别管我,我自有法子脱身。”   “……”   *   夜色正浓,一轮玄月当空,被云雾半遮半掩,像极了娇羞少女,自纱帘背后探出半张绝色的脸。   皎白月光洒下,凤霁一身锦衣劲装,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骑着骏马,在清河镇外缓缓停下,拉着缰绳,等在那里。   谢邀骑着马,上前禀报,“殿下,探子来报,沈隽就在镇上,不过……没见到虞姑娘人影。”   凤霁又问,“周围可都围起来了?”   谢邀点头,“已经布局妥当,今日他插翅难飞。”   凤霁一声令下,便带领着人马,朝着镇上而去。   已是深更半夜,镇内百姓还在睡梦之中,远远看去漆黑一片,几乎不见灯火,周围也是死一般的寂静无声。   小镇入口处,一块巨石高高耸立,石上用红漆雕刻着“清河镇”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就在巨石上方,隐约可见有个男人坐在那里,像极了跟巨石融合在一起的雕像。   他身形健硕,衣袂随风,手中提着一把四尺大刀,正悠闲的擦磨刀锋,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凤霁不紧不慢,骑马来到巨石下,仰头看着上方坐着的沈隽,直道:“沈隽,今日若是你肯将人交出来,孤可饶你一条狗命。”   他声音凛冽,气焰凛然,却又带着庄严,仿佛身处殿堂之上,高坐马背上的模样,隐约有种天将下凡的影子。   还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好似世上所有人都得听他的号令。   偏偏沈隽不吃这一套,垂眸看来,故作无知,“人?什么人?”   旁边谢邀厉声喝骂,威胁说道:“沈贼,你少给我装算,那日你掳走的人,现在便放了她,今日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   沈隽放声大笑起来,“人没有,人头倒是有一颗,你要不要?”   说完,从身后拧出个包袱,往下一扔,重重摔落在地,滚了几圈,正好就不偏不倚,滚到了凤霁跟前,马儿脚下。   垂目看着地上还血淋淋的包袱,想到里头可能装着的东西,男人像是一颗心也跟着狠狠砸到地上,脸色骤变,整个人僵住。   谢邀也吓了一跳,这里头该不会是虞宛宛的人头吧?他跳下马背,也顾不得包袱上全是血,立即割开查看。   黑发凌乱,鲜血弥漫,惨不忍睹,血腥气息冲天。   即使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谢邀,也忍不住喉中作呕,只看了一眼,赶忙撇开脸去。   以沈隽的行事作风,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把虞宛宛杀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邀对上凤霁质问的目光,禀报说道:“殿下稍安勿躁,这剥了脸皮,不能确定是何人……”   不仅被割了脑袋,还被剥掉脸皮,这死得是有多惨?   脑中不自觉浮现少女依偎在他怀里时候的景象,那般桃腮杏面,浅笑娇娆,缠着他一遍遍的唤他,“殿下……”   声柔如酥,勾魂撩人。   只可惜,不过转瞬,眼前一切,化为青烟,消失不见,只剩下耳边风声呼呼做响。   凤霁表面虽平静如水,实则紧绷两腮,死死攥紧刀柄,眸中寒光乍现。   谢邀更是激愤难忍,当即抽刀,指着沈隽,恨得咬牙切齿,“沈贼,你老弱妇孺也不放过,实在十恶不赦,丧尽天良,今日我就要你偿命!”   就算不是虞宛宛,这也是一条人命。   说着,谢邀脚下一蹬地面,飞身而起,举着利刃,便朝着沈隽刺了上去。   谢邀身手,是在场这么多人里面最好的,上回在京城,就跟沈隽打成了平手。   即使是沈隽,也不敢掉以轻心,赶忙跳下巨石,又跃上房顶,闪身躲避。   黑夜下,他就如同一只夜猫,灵敏的在各个房顶上跳来跳去。   谢邀一路在他身后,追了上去,两人刀锋相交,打了起来,身形都是快如闪电,肉眼都几乎看不清,只有两个黑色的影子。   下头凤霁见状,当即下令,“一起上,别让他跑了!”   “是!”   一声令下,身后众多高手,纷纷跳上房顶,提着刀,朝着沈隽冲了过去。   沈隽虽然厉害,也曾是只身杀如敌营,取敌将头颅如同探囊取物,可是今日,一个谢邀都够他吃一壶的了,更别说,凤霁手底下还培养了无数像谢邀这样的高手,在京城那次,他就已经吃过一回亏。   当然,今日他本来也没打算跟他们硬拼。   骑上备好的马,三十六计走为上!   沈隽骑马,杀出重围,飞奔离去。   谢邀都来不及回头向凤霁请示,便骑马在背后,穷追不舍,其余人等,也纷纷快马追了上去。   月光下,山坡上,远远看去,只能瞧见浮动的黑影,一人一马奔驰在前,一群追兵紧跟在后。   直到次日破晓,玄月早已不知踪影,取而代之,是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沈隽按照早就计划好的路线,一路跑到悬崖之上,铁索吊桥之处。   他骑马飞速跃过吊桥,回头便是一刀斩断铁链。   后面谢邀一行追兵过来之时,险些没有刹住,连人带马冲到悬崖下去。   抬头一看,就见沈隽正立在悬崖对面,笑得别提多得意,“不好意思,回去告诉你们太子殿下,今日恐怕又杀不掉我了。”   说完,便骑着马,优哉游哉,在众目睽睽之下,身影渐渐消失在树荫之间。   他的声音还久久回荡在山林之间。   谢邀又一次眼睁睁看着他跑了,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来,传令下去,“搜山!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抓回来!”   “是。”   “……”   谢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从悬崖上骑马赶回清河镇,已经是晌午时候。   凤霁神情呆滞,坐在风亭里,静静等候,面前就摆着装有头颅的包袱。   吹了一夜的风,包袱上的血早就已经干透了,远远就能闻到散发出的阵阵血腥恶臭。   谢邀又一次让沈隽那狗贼跑了,自然有些心虚,不知如何向太子交代,战战兢兢上前,单膝跪地,道:“属下办事不力,又让他跑了……不过周围都是我们人马,他应该跑不了多远。”   凤霁好像也并不意外,这个沈隽,敢坐在那石头上等着,肯定早就已经想好了脱身之法。   谢邀整日跟着凤霁,明显能察觉他现在脸色不太好看,精神也有些不对劲,恐怕难以接受虞宛宛的死讯。   他看了眼那包袱,小心询问,“殿下可确认过了,这,这是虞姑娘么?”   凤霁微微摇了摇头,眉头渐渐皱紧,“面目全非,看不出来……”   随后又吩咐,“去,把身子找回来。”   凤霁记得,虞宛宛后腰有块花瓣形状的胎记,若是能找到身子,应该就能确定是不是她了。   谢邀也很着急,若是虞宛宛当真没了,难以想象,后果如何……   他连忙领命,便吩咐下去,叫人四处寻找。   ▍作者有话说:   霁霁:我最终还是得到了,宛宛的头   宛宛:???别高兴得太早,那不是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霁霁很悲伤,但是我想笑,哈哈哈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晶、oskwkkwqkkl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总有刁民想要害朕 6瓶;兔几爱吃奶黄包 3瓶; 第31章 [VIP]   凤霁的人突然追到清河镇, 情况异常紧急,虞宛宛也只能跟着沈隽的手下先行撤离   至于婵儿,虞宛宛本是失望至极, 想打发她走的。   奈何婵儿苦苦哀求, 跪地不起。   临走之前, 虞宛宛再三询问,“现在让你选择, 你若还想跟着我,今后不得再违背我的意思, 若是不想,现在便可离去……”   反正离开京城那日, 老夫人早就已经将婵儿的奴契交给她了,若是她肯离去,也能开始新的生活。   婵儿早就哭成了泪人,抽噎着恳求,“婵儿真的再也不敢了,姑娘别撵走婵儿可好。”   “……”   虞宛宛跟婵儿从小一起长大, 情同姐妹, 虽然生气,但多少有些不舍, 看她苦苦哀求,最终还是心软下来,带着她一起逃离。   沈隽去拖延住凤霁的人马,虞宛宛这边, 则被他手下的赵坤带着, 逃离清河镇。   一路朝南而下, 路上虽有波折, 也差点被发现,不过都是有惊无险,日夜不停的赶路了约摸两三日,终于抵达扬州最南边境的云湖山。   云湖山群山环绕,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山上常有草寇贼匪,安营扎寨,肆意横行,官府几次出兵上山剿匪,不是无功而返,便是惨败而归。   按照规矩,虞宛宛和婵儿是外来人,不能知道上山的路,所以一路上都是用黑布蒙着眼睛。   几人抵达云湖山上,已经是夜幕降临时候。   婵儿搀扶着虞宛宛,从马车上下来。   拆开蒙眼的黑布,入眼便见,眼前绿林环绕之间,一座偌大的山寨赫然伫立,寨子名为“云湖寨”,寨门石墙高耸,犹如城门般坚不可摧,里里外外,重兵把守,一看就非同寻常。   耳边山风徐徐吹来,密林发出沙沙声响。   夜幕下,远处群山被云雾缭绕,只能瞧见模糊不清的影子。   沈隽身边的亲随赵坤,一路以来,对待虞宛宛都是恭恭敬敬,绝不冒犯。   此番将她带进云湖寨,便安顿在后山一间小院之内,交代说道:“今日时间紧迫,也没来得及收拾打理,就委屈表姑娘先将就一下,明日一早,赵某便差人过来休整。”   虞宛宛跟着进了院门,环视一周。   院子不大,篱笆上爬满藤蔓,因无人居住,久不打理,杂草丛生,正面建着三间茅屋,稍微有些破败,不过稍后休憩一下,再在院子里种些花花草草,应该是一个很漂亮的小院……   虞宛宛刚刚看了一眼,便满意点点头,已经开始在设想,应该把此处收拾成什么模样才好了。   赵坤又道:“赵某还另有要事在身,便不奉陪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叫人过来告知赵某一声即可。”   虞宛宛点头应下,“有劳赵大哥。”   赵坤走后,不多久,便又过来两名妇人,送来一些日常用品,帮忙收拾打扫屋子,伺候虞宛宛起居。   两人见到虞宛宛之时,她刚刚卸下身上伪装,洗干净了一张脸。   明明是素面朝天,衣着浅白。   少女一张脸生得肤如凝脂,眉如新月,琼鼻檀口,乌黑秀发宛若丝绸,松散的披在身后,更显得杨柳细腰,婀娜曼妙,举手投足之间,好似带有勾魂摄魄的妩媚。   妇人们心下更是啧啧惊叹,先前她们还以为,白姑娘就已经是一等一的绝色美人了,现在见了这位表姑娘,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人间绝色。   这样貌,这身段,好看得都有些不真实,仿佛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似的,白姑娘跟她比起来,着实相差甚远。   两位妇人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上前招呼,“赵统领交代我们过来伺候表姑娘,我男人姓柳,他们都叫我柳嫂。”   “我姓朱,表姑娘有什么吩咐,交代我们一声就是,我们都已经在云湖寨住了好些年了,什么都熟络。”   她们听赵坤说过了,这位美人姑娘是寨主的表妹,所以都是笑脸恭维,半点不敢怠慢。   虞宛宛倒也客气,笑盈盈道:“有劳二位,帮婵儿先将屋里收拾一下,我路上也累极了,想早些睡下,其他的待明日再说。”   “是。”   两名妇人忙完之后,退出屋内。   二人还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朱氏看了眼背后点着灯的屋内,凑到柳嫂耳边,“这姑娘容貌生得可不怎么正经,也不知到底是寨主的表妹,还是哪个窑子捡回来的。”   柳嫂一声呵斥,“闭嘴!寨主什么人你是不了解么?这话若是落到寨主耳中,你这颗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朱氏撇嘴,不敢再说下去,灰溜溜的走了。   *   虞宛宛路上奔波,实在是累得厉害,躺倒就睡,一觉睡到了次日傍晚。   醒来之时,赵坤叫过来的人,已经将外头院子翻整修葺好了,篱笆和院门都换过新的,杂草也已经清理干净,露出一片整齐黑土,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从院门口蜿蜿蜒蜒,一路延伸到茅屋门口,侧面还搭起一个小厨房。   今日虞宛宛在屋里睡觉,怕惊扰到她,屋子暂时还没修理。   虞宛宛醒来之后,婵儿赶忙迎上来,“婵儿做了些饭菜,就等着姑娘醒来吃的。”   路上一直是吃干粮,昨日到今日又粒米未进、滴水未沾,虞宛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醒过来,自然是要先填饱肚子再说。   进到屋里,矮桌旁边,已是备好一桌好菜好肉,还有虞宛宛最爱吃的胭脂兔。   反正也没有外人,虞宛宛也顾不得拘礼,上前便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婵儿含笑说道:“这是他们山上打猎来的野兔,也不知道做出来的味道如何,是否合姑娘口味。”   虞宛宛点头,婵儿的厨艺没话说,做什么都好吃。   先前她暗暗生婵儿的气,这一口饭菜下去,什么气都抛之脑后了。   还好带着婵儿,不然,估计又要啃沈隽给的那种硌牙的大饼。   虞宛宛吃到一半,才想起来问,“你吃过了么?”   婵儿点头,“吃过了。”   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跪在虞宛宛面前,红着眼,道:“姑娘,你原谅婵儿可好?婵儿真的知道错了。”   这两天,赶路的时候,虞宛宛一直都不搭理婵儿,好似因为这回的事情,二人生出隔阂,关系都疏远了不少,婵儿简直悔不当初。   虞宛宛放下筷子,想想还有些来气,质问,“你倒是说说,怎会做出那种事来?你明明就知道,我一心躲着凤霁都还来不及,你竟然还他留记号,让他来抓我。   “可是你在他那里待了一日,被他给收买了去?”   婵儿喊着泪水,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是婵儿一时鬼迷心窍……婵儿是想着,太子肯定不会加害姑娘,但那沈隽就不一定了,还不知他有何居心呢。”   虞宛宛反问,“那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都被掳到反贼的巢穴里面来了,哪里好了?”婵儿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若是让老夫人知道,现在姑娘投奔到了反贼的山寨里头,还不被气死算了。   反正婵儿是信不过那个沈隽,毕竟,她两次差点死在沈隽手上,到现在脖子上还留着淤青,谁知道下回沈隽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会不会拿她和姑娘开涮。   虞宛宛自然清楚,自己现在完全就是在赌博,把赌注都押在了沈隽身上,的确是有些冒险。   她扶着婵儿的胳膊,让她起来,声音缓和下来,“总之,今后有什么事,先跟我商量好了,别再擅自做主。”   这意思,算是原谅她了。   婵儿连连点头不止,眼泪也跟着簌簌落下。   往后几日,虞宛宛便在云湖寨安顿下来。   每日闲来无事,便带着人,修整她的住处,翻新屋顶,置办家具,还叫人去挖来好些好看的花花草草种在院子里,并且给她的小院子起了个好听的名字“芳华居”,亲手写好一块小牌匾,就挂在院门之上。   很快,小院已经是焕然一新,屋里屋外,都是按照虞宛宛的喜好修改过的,便是先前她心中期待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满意。   听说云湖寨很大,虞宛宛本来是想抽空出去逛逛的,却被柳嫂拦住,劝说道:“表姑娘暂时不出去为好,待寨主回来了再说。”   这位表姑娘生得这张脸,实在太媚了些,即使是她这样的妇人见了,都忍不住浮想联翩,要是让外头那些饥渴已久的男人瞧见,那还了得?   万一哪个不知死活的,大胆冒犯了表姑娘,寨主又不在,到时该如何是好。   提到沈隽,虞宛宛还有些担心。   那日他去引开凤霁,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八日了,至今都还没有消息。   先前虞宛宛也找赵坤问过,赵坤只说已经派人去接应沈隽,却还不知那边到底情况如何,有没有被官兵抓了去?   又过了两日,虞宛宛望眼欲穿的时候,终于来了消息,沈隽回来了!   *   一辆马车顺着山路缓缓而上,最终在夕雾缭绕的云湖寨门外停下。   黑衣人背着沈隽,自马车上跳下来。   山寨门楼上的守卫远远瞧见,慌忙大声呼喊通报,“寨主回来了!”   “……”   转眼,沈隽被赵坤背着进屋,放在榻上躺着,已经是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赵坤招手吩咐下去,“快,去叫白大夫!”   “是……”   不过多久,房门推开,一名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脚步匆忙,走进屋内,上前检查沈隽伤势。   男人身着墨黑锦衣,染的血迹瞧不出来,却能看见衣裳被刀划破,皮肉都快翻了出来。   撕开衣裳,腹部赫然一条刀伤,深入皮肉,只简单塞了些草木灰止血,还被烧红的刀面烫过。   即便是白青林这种见惯各类伤势的老大夫,也忍不住心下发紧,触目惊心,难以想象,沈隽对自己竟然也如此狠得下手。   不过,也多亏了他下得去手,简单处理止血,才能活得下来。   除了腹部的大伤口,另外还有不少轻伤。   白青林让人取来热水,一点一点,替他擦拭干净伤口,而后又上了药,包扎完毕,花了整整两个时辰。   赵坤赶忙询问,“白大夫,世子伤势如何?”   白青林抹了把额上汗水,眉头不展,“伤得虽重,好在并无性命之忧,这半年,可千万别再让世子下山,养伤要紧。”   赵坤点头应下。   回想起来,也是叹息不已,沈隽为了带回那位表姑娘,平白无故招惹上凤霁,险些丢掉性命不说,还带了这么一身重伤回来。   也不知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到底值不值得。   随后,白青林又写了方子,交给门外守着的女儿白芨,交代,“去,熬好了药给世子送过来。”   白芨偷瞄了一眼沈隽的方向,清秀白皙的脸上,柳眉紧皱,应了一声“是”,便熬药去了。   等到沈隽苏醒过来,已经又过了一日。   他撑着身子坐起,一眼便认出,是回到了云湖寨自己房间之内,这才松懈下来。   房门推开“吱呀”一声,白衣女子端着碗汤药,盈盈走了进来。   瞧见沈隽苏醒,她脸上露出欣喜微笑,“世子,你总算醒了……”   沈隽瞄她一眼,嗓音冷厉,“谁叫你进来的。”   白芨被他质问,脸上笑容暗淡下去,略显慌张,“白芨是来给世子送药的。”   沈隽轻点指尖,“放下即可。”   白芨顿住片刻,也只能放下汤药,转而出门,匆忙离去,临走之前,还不舍的朝着沈隽方向看了一眼。   她刚一出门,才走了没两步,就见一名少女迎面走来。   是虞宛宛,穿着件海棠紫的齐胸绸裙,垂髻步摇,酥-胸柳腰,体态袅袅,一张小脸夭桃秾李,明艳动人,是个世上罕见的美人。   白芨先前就听闻过,赵坤那日带了位姑娘回云湖寨,听说是沈隽的表妹,一直还没有机会见面。今日一见,白芨表情凝固,渐渐握紧手中帕子。   这副美貌,就算是世子也很难不心动吧?   虞宛宛也瞧见了白芨,先前听柳嫂说起过,便含笑招呼了一声,“你就是白姑娘吧。”   她那笑意嫣然,桃花眼中一汪秋水,泛起层层涟漪。   白芨许久才回过神来,连忙见礼,“正是。”   虞宛宛赶着去见沈隽,也没空与她闲话,招呼了一声,便擦肩而过,朝着沈隽屋里而去。   她昨日听说沈隽回来,还受了重伤,很是担心,本来是想立马过来瞧瞧的,却被柳嫂拦住,说是大夫还在给沈隽包扎伤口。   也是今日,虞宛宛才被柳嫂带着,过来探望沈隽。   这一路上,她见了不少人,别人看着她的目光都有些怪异,还在后背窃窃私语的议论,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敲门进屋,沈隽正在榻上坐着,刚喝完一碗汤药,将空碗放到一旁。   虞宛宛上前,上下打量他一眼,小心询问,“表哥,你没事吧?”   沈隽身上只披着一件中衣,敞开衣怀,都能瞧见身上几乎裹满了纱布,有些地方的纱布还隐隐透出血色。   “能有什么事?”孤身一人,想从凤霁手里逃掉,自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虞宛宛担忧问,“他们说你受了重伤,是不是凤霁干的。”   沈隽冷嘁,“他能伤我?”   由于说话太大声,疼得他捂着腹部,嘶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   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承认?   虞宛宛歉疚的皱起眉,“都要怪我,若不是我缠着你让你回去救婵儿,也不会出这么些事……还望表哥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才是。”   提到婵儿,沈隽就有点来气,不过,他也不想跟一个女人计较。   随后,虞宛宛从柳嫂手中取来一个食盒,放到沈隽面前的矮桌上,含笑说道:“我得知表哥受伤,特意让婵儿熬了些人参鸡汤,送来给表哥补补气血……”   人参和鸡,自然是虞宛宛问赵坤拿来的。   她一双小手忙活着,将汤盅从食盒里取出,盛出一碗鸡汤,又将汤碗和汤勺都送进沈隽手里。   沈隽正好也饿了,拾起汤勺,盛了一口鸡汤,送进嘴里。   热气灌进,浓香入喉,味道还算不错,那个婵儿,唯一的优点,恐怕就是厨艺还算不错,先前在船上的时候沈隽便已经尝过了。   瞄了一眼虞宛宛,见她红光满面的,沈隽便开口询问,“这几日,你在寨子里可还习惯?”   虞宛宛连连点头,“习惯得很。”   离开京城以后,她已经许久没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沈隽点点头,“有谁敢对你不敬,报我的名字即可。你先暂且住着,待过一阵风声过了,我再叫人送你下山安顿。”   虞宛宛听闻沈隽想要送她出去,自然是不愿的,“你送我出去,岂不是等于把我送回凤霁手里?”   沈隽冷笑一声,“怎么,你一个姑娘家,难道还能一辈子待在云湖寨,同我一起干这些出生入死,谋逆犯上之事?”   虞宛宛坐在对面,双手捧着脸蛋,眸光熠熠,含笑盈盈的看着他,还很是期待,“表哥,不如你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你的地方?”   沈隽差点被一口鸡汤呛到,放下汤勺,瞪大眼睛看着她,“你不会真想……”留在云湖寨和他一起造反?   虞宛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错,她就是想!   将人屏退出去,虞宛宛关上房门,压低声音,这才推心置腹,说道:“反正我出去也是无路可走,一辈子东躲西藏,随时可能被凤霁抓去,倒不如跟着表哥,共商大业。   “到时候,表哥若是能够一步登天,夺下江山,将姓凤的一家踹下神坛,那我岂不是恢复自由,再也不用怕凤霁了?”   沈隽差点都要以为,她是不是凤霁派过来的奸细了,故意套他的话。   虞宛宛歪着脑袋,直视着他的眼睛,“怎么,表哥不答应么?”   沈隽上下打量她一眼,着实头疼,“你这细皮嫩肉,手无缚鸡之力的,能帮得上什么忙?”   虞宛宛掰着手指,数了起来,“我会的可多了,琴棋书画,刺绣女红,礼乐骑射,能歌善舞……除了不会舞刀弄枪,其他都没问题。”   她会的这些世家闺秀的玩意儿,云湖寨根本就用不上。   寻思片刻,沈隽也就答应了,“你若是想留下,也可,不必你做什么,多养一张嘴,我还是养得起的。”   虞宛宛自然不愿意,“那怎么能行,我既要留下,就该为表哥出一份绵薄之力。   “不管表哥给我安排什么差使,我都愿意,也算是报答表哥对我的收留之恩了。”   沈隽本来是不想安排什么差事,可虞宛宛死活不肯,还说不能在云湖寨白吃白喝,叫旁人瞧不起她。   最后,沈隽也只好答应下来,“白大夫那边一直缺人手,不如,你就去他那里当帮手,也算是能帮上我的地方了。”   云湖寨自家的大夫是一对父女,便是刚刚遇见过那个白芨,和她的父亲白青林,虞宛宛先前也挺柳嫂说起过。   这个差事好啊!她还可以顺便学一学医术!   虞宛宛心下大喜,连忙起身,屈膝跪地,向着沈隽行了个大礼,“多谢寨主收留!今后,虞宛宛必定忠于寨主,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她这上纲上线的样子,沈隽差点忍不住笑出来,由于伤口太疼,便只好又憋了回去。   沈隽托着她的手肘,将她自地上扶起,爽快应下,道:“待将来表哥事成之后,给你封个公主,天底下的青年才俊,随便你挑,如何?”   虞宛宛憋笑,还有这等好事?   那不如,到时候,就让凤霁从太子的位置滚下来,来给她当面首,应该很有趣吧?光是想一想,虞宛宛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就是不知,沈隽这谋反大业,到底能不能成了,若是不成,恐怕,她也只能跟着粉身碎骨。   虞宛宛是自己选的路,就算是死,她也甘心。   *   从那之后,虞宛宛每日早起晚归,带着婵儿,一起去白青林大夫那里帮忙。   她跟着白芨一起,识草药,晒草药,学医理……有时候也会跟着上山采药,下山采购。   云湖山上,除了虫子多了些,不管哪里都比京城要好,虞宛宛日子也过得轻松自在,还不必看谁脸色度日。   大家知道虞宛宛是寨主的表妹,都对她极为照顾,不敢冒犯,毕竟寨主若是动怒,谁也没有好日子过。   一晃眼,便是小半年过去了。   沈隽伤好得差不多之后,便又开始招兵买马,屯粮制铁,筹备骑兵造反的事。   云湖山很大,山中各处隐秘,具体有几个像云湖寨这样的山寨,虞宛宛不清楚,不过她是渐渐发现,沈隽真的有些实力,难怪朝廷都对他如此忌惮。   转眼已经是深秋,沈隽那边正忙着练兵,突然收到一个消息。   赵坤匆匆进屋来报,“世子,探子来报,找到齐先生的踪迹了!”   沈隽听闻,立即将他拉到一旁询问,“他在何处?”   赵坤应道:“就在扬州一代出没!可要请他回来?”   这个齐先生,是沈隽的大恩人。   去年,沈隽进京行刺失败,被官兵追捕,穷途末路,身受重伤,险些殒命,多亏了这位齐先生出手相助,他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   只可惜,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沈隽都没见过他本人,只是听说,他四处云游,传道受业,是个高风亮节的世外高人。   沈隽一直都想找他,这都找了一年多了,总算有点眉目。   他当即决定,“备马,我亲自去请他!”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稍微修改了一下下,   昨天着急发,没来得及修改,有些地方不太妥当,已经改过来啦。   这发章30个红包(是根据上一章的留言数量来的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杭杭03 18瓶;53238306 5瓶; 第32章 [VIP]   沈隽骑马下山, 一路前去探子所说的西湖,找寻那位齐先生去向。   自沈隽上回从太子手中逃走,已经小半年没有再出现过, 官府对他的通缉早就懈怠下来, 城门口贴着的那几张画像, 每日经受风吹雨打,已是破烂模糊得不成样子, 世人忙于生计,也早将什么反贼叛乱之事忘到一边, 即使是沈隽不用易容,走在大街上, 恐怕都没人认得出来。   西湖湖畔,晴空如洗,碧水连天。   清风习习吹来,水波荡起层层涟漪,已是秋日,两岸草叶或绿或红, 相互交错。   远远看去, 湖心挺立着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岛,岛上建有风亭水榭, 像极了躺在水中的妙龄少女,与周围美景融为一体,宛若一副绝美画卷。   沈隽乘着一叶扁舟,来到湖心渡口停下。   下船之后, 刚要进去, 便被一名白面童子拦下, “公子请回吧, 今日我家先生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这几日,沈隽已经是第三回 前来拜访,每回都被拒之门外,玄德请孔明出山也只不过三顾茅庐,他来了三回,连这位齐先生的面都没见着。   隔得老远,隐约都能听闻岛上传来阵阵琴音,姓齐的还有闲心听琴,分明就是故意不见他。   沈隽倒是耐着性子,语气谦逊,又是那一套说辞,“在下姓沈,先前在京城时,曾受过齐先生恩惠,此番前来,特意带来一些谢礼,想要当面答谢先生,还望再通禀一声……”   那男童十二三岁,一身白衣,粉面如玉,生得很是好看,就是神情清冷,态度傲慢。   他没好气的说道:“前日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家先生施恩的人太多,你只不过之中一个,倒也不必太记在心上,若当真想谢,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我家先生着实不喜欢见外人。”   沈隽都来了,哪里还有走的道理,今日,他非要见着姓齐的不可。   “那,沈某只能得罪了!”   既然屡次好声好气行不通,也只能硬闯进去了。   男童上前阻拦,“你不能进去!”   沈隽轻易便将他推到一边,男童皱眉微恼,挑起旁边棍子,便差点与沈隽动手打起来。   直到水榭方向,男人出声制止,“明玉住手,不得无礼,请公子进来。”   宛如林籁泉韵,清澈动听。   明玉收手,虽很不情愿,却也只得翻了个白眼,将沈隽领了进去。   穿过游廊,来到湖边水榭。   抬头便见,前方帷幔珠帘遮得严严实实,只能隐约瞧见,水榭之内,矮桌旁边,男人席地而坐,焚香烹茶,一副安静沉寂画面。   沈隽上前,打量一眼,先行开口,“想见齐先生一面,还当真是不容易。”   那位齐先生说话,不像明玉那般傲慢无礼,反倒十分客气,“公子见谅,齐某身患怪病,不得与人接触,因此向来不见外人。”   说着,便还让明玉给沈隽设下席位,奉上茶水。   沈隽以前没见过这位齐先生,只打听过他那些名扬在外的事迹,还一直以为,姓齐的恐怕是个六七十的老者。   可如今,听声音,看身形,顶多也只有个二三十岁,还是个青年男子。   沈隽稍微有些诧异,却也轻笑一声,道:“沈某此番前来,是来向齐先生道谢的,上回齐先生救在下一命,在下铭记于心,一直想当面向先生致谢,此番特意带了些礼品,还望先生能够笑纳。”   齐先生却是一眼看穿,“此番齐某前来西湖休养,未曾与他人提起,公子费心寻来,不会仅是道一句谢这般简单吧?”   “……”   沈隽这回的目的,确实并非只是道谢。   他先前早就调查过这个姓齐的底细,此人出身汝南齐氏,名为齐风,是一代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传闻博古通今,宏才大略,贤名在外,是个不可多得的稀世之才,前几年大周北上边境,为了收复失地,驱逐匈奴,焦灼苦战,难分胜负十年有余,最后全凭他献上一计良策,逆转局势,从而一举北上,大获全胜,朝廷看上他的才气,早就想将他招纳为官,可惜他自命清高,不愿入朝为官。诸如此类,关于他的奇闻异事数不胜数,却都没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沈隽最缺的就是像他这样的人才,便是想请他入山,若是此人真的有那个才能,能胜任他的军师,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一个连朝廷都请不动的人,沈隽又凭什么请得动他?   听说,先前凤霁还亲自去请了他好几回,他都不为所动。   若是真能得到此人效力,必定是如虎添翼。   *   云湖山上,枫叶已是染红了漫山遍野。   山林之间,落叶纷飞,枯黄遍地。   少女背着个小竹篓,一身轻巧干练的劲装,正熟练的穿梭在草木之间。经过之处,脚边落叶扬起,左右纷飞。   这阵子,虞宛宛出门采药,已是家常便饭,常见的草药都能熟记于心。   目光巡视一周,很容易便在树下发现一株丹参,提起小锄头,便上前挖了起来。   婵儿本来一直就跟在背后,见她找到草药,正想上来帮忙。   走到半路,却是突然“啊”的一声尖叫。   虞宛宛听闻声响,扭头过去,就见不知从哪钻出一条浑身棕色斑纹的长蛇,跟枯叶融为一体,不仔细看都分辨不出来,此刻正对着她的后背吐着性子,目光锐利,虎视眈眈。   一瞬间,汗毛倒竖,屏住呼吸,虞宛宛一动也不敢动。   婵儿也是吓得不轻,身子紧绷,声音略微颤抖,“姑娘,怎么办……”   虞宛宛尽量镇定下来,悄声说道:“别动……”   或许她不动,这蛇就不会攻击她。   谁知正好此刻,一阵秋风吹来,卷起地上凋落枯叶,骚乱将蛇惊动,朝着虞宛宛张嘴窜了上来。   虞宛宛立即躲闪,却是磕磕绊绊,跌倒在地,险些被蛇一口咬上。   情势危急,婵儿虽然害怕至极,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飞扑上来,一把就抓住毒蛇,远远甩到一边山坡之下。   然后拉着虞宛宛胳膊就跑,一直头也不回跑出树林,直到确认再也不见那条蛇的踪迹,才停下脚步。   二人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虞宛宛惊魂未定,袖口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才刚刚松了一口气。   抬头一看,却见婵儿面色发青,额上细汗,手腕衣裳渗出乌黑血迹,摇摇晃晃好似快要跌倒下去。   她莫不是被蛇咬了!   虞宛宛见势不妙,慌忙掀开她的袖子查看,果然,就见白皙胳膊上,两个细小深入的牙印,已经乌黑肿-胀得厉害,正在往外溢出黑血。   看样子,这蛇有毒。   “你没事吧。”虞宛宛扶住婵儿,先到旁边石头坐下。   一开始婵儿还没感觉胳膊有什么异样,现在看见伤口,瞬间疼痛袭来。   她小脸皱到了一起,含着眼泪,惊恐失措,望向虞宛宛,“姑娘,婵儿不会死吧。”   “哪有那么容易死。”虞宛宛也算是学过几日医术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她道一句“别动”,然后迅速拆下头上丝带。   一头乌云般的秀发散开,滑落肩侧,随着秋风飘动,衬得一张认真专注的脸,美艳之中又多了几分清冷。   虞宛宛用丝带,死死绑住婵儿的胳膊,防止毒血流入心脉,随后也顾不得太多,用嘴将蛇毒一口一口吸了出来,吐到一边。   本来婵儿是要拒绝的,虞宛宛不以为意,“这点蛇毒吃了也死不了。”   若是伤口不及时处理,可就不一定了。   婵儿为了帮她才受伤,她不能见死不救。   简单处理一下之后,虞宛宛又取下身后背篓,仔细翻找,正好瞧见今日采了几珠七叶一枝花,立马用石头碾碎了,全都敷在婵儿伤口上。   忙完这些,虞宛宛才搀扶着婵儿,赶回山寨,好让白大夫再替她医治。   云湖寨,药房之内,雾气缭绕,药味弥漫。   白大夫替婵儿看过伤势,点了点头,“好在你处理得当,内服解毒,伤口再外敷几日,应该很快便能好转。”   听闻婵儿没事,虞宛宛才终于能放下心来。   虞宛宛刚刚也吸过蛇毒,以防万一,白大夫多准备了一份解药,让她也服下。   婵儿苍白的脸上,抿出一抹微笑,“还要多谢姑娘,救了婵儿一命。”   虞宛宛看着她,“你为了救我才被毒蛇咬伤,都是应该的。”   回想起来,当时她都被吓得腿脚不利索了,婵儿还能冲上来把蛇抓走扔掉,也不知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虞宛宛扶着婵儿,要带她回房休息。   路上,还交代,“你胳膊受伤,好生养着,这几天就不要干活了,有什么事交给柳嫂就是。”   婵儿不肯,“那怎么行,叫别人瞧见,莫不是还以为我以受伤为借口,趁机偷懒。再说了,我右手受伤,左手还是能使呢。”   虞宛宛皱眉,“我让你歇着你就歇着,哪来那么些废话?”   “……”婵儿愣住。   怎么感觉,姑娘说话的语气,跟那个沈隽越来越像了。   两人边走边说,突然远远听闻,门楼上有人在大声呼喊,“寨主回来了!”   沈隽这一出去就是大半个月,临走之前,跟虞宛宛说,此番要去招贤纳士,找什么极为厉害的军师回来,为他出谋划策。   云湖寨的大门打开,进来之后是一片宽阔平整的空地,正是平时沈隽练兵所用的校场,校场的两侧是地势更高的   平台,用于防备敌人进攻,高台上还零零散散坐落了几间屋子。   沈隽回来之时,虞宛宛正好就身处在校场侧面的高台上,居高临下,将底下场景一览无遗。   就见最前方,沈隽威风凛凛,骑在马背上,背后领着几名手下,再后头还跟着一辆马车。   到了位置之后,沈隽先行跃身下马,回过头去,来到马车之外,难得一副恭维的模样,道:“齐先生,请。”   男童明玉就端着身姿,站在那里,扫视一眼周围,道:“还请沈寨主屏退旁人,我家先生不见外人。”   沈隽好不容易将这尊菩萨请回来,自然全都按照他说的去办,立即吩咐下去,让所有人回避。   随后才见,一名身着纯白鹤氅、带着玉雕面具的男人,踩着马凳,由男童搀扶,缓步自车辇上走了下来。   远远看去,他一身皓白如月,不染纤尘,一举一动,飘如游云,矫若惊龙,光是一个背影,夕阳的余晖撒在男人身上,周身泛起淡淡金色光晕,宛如谪仙一般,带着神秘莫测的吸引力。   当时虞宛宛都生出一种错觉,让这男人踏上云湖寨这等乡野粗陋之地,简直就是神仙坠入凡尘,真怕脏了他的鞋底。   虞宛宛见过的上一个这种神仙之姿的男人,还是宫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见到此人的一瞬间,虞宛宛呆呆望着那个方向,恍然失神,原本一汪死水的眼底,泛起不易察觉的涟漪,平静已久的一颗心,莫名跳动起来。   婵儿伸长脑袋看去,好奇询问,“这人是谁啊?”连沈隽都对他这么客气。   戴着张面具,好似见不得人,神神秘秘的,还不让人靠近,也不知到底何方神圣?   虞宛宛虽然不认得,不过猜也能够猜到,应该就是沈隽所说的那个军师吧。   她还以为是个老人,没想到如此年轻。   *   正堂之内,沈隽设下宴席,将齐先生奉为上宾,接风洗尘,盛情款待。   不过,由于这位齐先生性情古怪,不愿跟外人接触,所以堂内没有设置其余坐席,显得异常寂静冷清,就连沈隽和他二人之间都是隔着一层屏风,说起话来,总觉得有些别扭。   沈隽敬上一杯酒,道:“寒舍简陋,还望齐先生海涵。”   齐风并不介意,“齐某早就听闻,云湖山风光毓秀,月地云阶,今日一见果真不凡,比起三山五岳也不见逊色,沈公子倒是挑了个好地方。”   沈隽含笑,“过奖过奖,先生若是喜欢,大可多住上几日,四处转转,有何吩咐,尽可告知在下。”   “……”   小宴结束之后,沈隽让人将齐先生送去早就准备好的小院,暂住歇息。   赵坤没有跟着沈隽前去西湖,而是留下来照看山寨。   眼见着人都走了,他这才凑到沈隽身边,询问,“世子,他可是答应追随你了?”   沈隽紧皱着眉,显然有些无奈,“哪有那么容易,他只是答应来云湖山游玩几日,看看山中风景奇观,过阵子就要走。”   不过,沈隽是想着,先把人请过来再说,到时候再慢慢想办法将他留下。   赵坤有些质疑,“此人当真有那么厉害,值得世子如此大费周折?”   沈隽手下,兵力粮草都还容易解决,就是缺少得力人才。   若他能把姓齐的收编麾下,有个表率,到时再要招揽人才,就能简单得多,别人一听齐家齐风的名号,还不争先恐后的过来投奔他?   赵坤想了想,提议说道:“属下倒是有个计策,可让姓齐的心甘情愿留下,追随效力于世子。”   一听说赵坤有什么计策,沈隽顿时提起了兴致,扭头看向他,询问,“你且说说,有何计策?”   赵坤带着笑意,提议说道:“美人计。”   沈隽还一头雾水,美人计?那齐先生,谁也不让近身,怎可能吃什么美人计?   赵坤还在继续说道:“听说那姓齐的并未婚配,世子大可以将表姑娘许配给他,到时候他成了世子的表妹夫,自然只能留在云湖寨,为世子所用。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别说,表姑娘生得如此美艳绝伦,就连传闻不好女色的太子,都曾拜倒在表姑娘石榴裙下,更别提一个齐风,必定是表姑娘掌中之物,池中之鱼。”   “……”   听闻赵坤原来是这个意思,沈隽脸都黑了,果断拒绝,“不行。”   赵坤皱眉,“怎么,世子莫不是也看上了表姑娘,不舍得将她拱手让人?”   沈隽立马否认,“怎么可能,不得胡言乱语!”   赵坤也觉得,世子应该对表姑娘没有那等心思的,不然表姑娘这都来小半年了,怎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又问,“那,世子是觉得,属下这计策有何不妥?”   沈隽拧眉,摆了摆手,“总之,想留下他,办法多的是,用不上什么美人计。更何况,就算没了他一个沈先生,我还可以再找赵先生李先生……”   若是没有虞宛宛,他到哪再去找个这么听话可人的小表妹去。   沈隽也曾有个妹妹的,只可惜年幼夭折了,若是还在,算起来年纪应该跟虞宛宛差不多大。   所以现在,一见虞宛宛,沈隽便不禁想起他那个可怜的妹妹,莫名心生亲切,正好他们也有一层亲戚关系,也就不知不觉将她视为亲妹妹对待了。   又怎舍得,将她当作谋利工具,让她去勾引那个姓齐的?   *   虞宛宛跟沈隽已经很熟络了,沈隽早就准许她随意出入云湖寨任何地方。   她今日过来,本想找沈隽问问外头情况。   可刚走到门外,远远便听他们在说什么美人计。   虞宛宛大体清楚沈隽现在的状况,也猜到,必定是沈隽想收揽今日那个齐先生,但是齐先生又不肯答应。   当时,虞宛宛便推门而入,声若黄莺出谷,“表哥,宛宛愿意。”   见她突然闯进来,沈隽也是颇为头疼,“你愿意什么愿意?我说了,不同意!”   虞宛宛上前,也不必拘礼,很随意的在沈隽对面坐下,还道:“刚刚我什么都听到了,表哥要用美人计,留住那个军师。   “美人计,宛宛最是擅长!若是有能帮得上表哥的地方,必定义不容辞。”   以前虞宛宛还总是想,自己什么能耐都没有,关键时刻也帮不上沈隽的忙。现在,终于让她展现能耐的机会到了!   更何况,她本来就对那个齐先生有些兴趣。   先前只是远远见了他一眼,脑子里便控制不住,浮现先前那抹谪仙身姿,越想越是想要知道,这男人到底生得什么模样?   可能,她看男人的眼光就是如此吧,就像当初一眼看上凤霁的时候一样,就喜欢那种看起来跟神仙一样,无法企及的高岭之花。   沈隽依旧态度坚定,“不行,就算当真要用美人计,也不必你出马。”   虞宛宛轻笑了一声,说道,“表哥,若是他真如你说的那般高节迈俗,与世靡争,谁也无法近身,怎可能瞧得上一般的胭脂俗粉?”   沈隽看她一眼,“你当真想去?”   虞宛宛认真点头,“我看他还算顺眼,将来若是不喜欢,待表哥利用完了之后,再换一个就是了。”   无情冷漠,且妩媚动人。   说出来的话,让沈隽都忍不住不寒而栗。   沈隽总归还是觉得不妥,“姓齐的都说了,他生有怪病,任谁也不能近身,更不能瞧见他的长相,若是我主动提出找他议亲,意图也太明显了,说不定会惹他反感。”   虞宛宛却是唇角轻抿,“表哥大可放心,一切交给宛宛就好。宛宛有的是法子,叫他主动来找表哥提亲。”   少女指尖绕着肩边一缕青丝,香娇玉嫩的脸蛋上,带着些许妩媚浅笑。   那自信满满的模样,好似男人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个用完了就随手扔掉的物件。   以前沈隽一直以为,虞宛宛是受凤霁逼迫,不得已才逃离京城的。   现在想来,当初她跟凤霁,该不会也是她先动的手吧?   本来沈隽是死活不同意用什么美人计的,可架不住虞宛宛想去。   最后,沈隽也只能勉强答应,让她先去试试,若是行不通,再想别的法子,总归能让姓齐的留下就算成功。   毕竟,就算她愿意,那个姓齐的还不一定愿意呢。   说不定过两日她就被人拒绝,哭着跑回来,不想干了呢。   ▍作者有话说:   大家要的男二来啦(狗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独酌浅唱 5瓶; 第33章 [VIP]   虞宛宛向沈隽夸下海口, 说是要用美人计,叫姓齐的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主动上门来提亲。   所以, 接下来, 便要开始筹备她的美人计。   首先是准备一身行头, 精心包装打扮一番自身,才好保证那姓齐的第一眼瞧见她, 便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虞宛宛一回去,就吩咐婵儿和柳嫂, 将她的衣裳首饰全都翻找出来,打算挑选一套合适的, 明日穿着去跟那个姓齐的见面。   这半年待在山寨里,一切随心所欲,日子怎么舒坦自在怎么过,虞宛宛整日素面朝天,一身布衣,疏于妆扮, 以前那些衣裳首饰、胭脂水粉都压在箱底, 快积满了灰尘,实在没几样能拿得出手的。   好在, 婵儿很快想起来,“上回寨主不是送给姑娘许多好东西么?”   是上个月,沈隽带人下山,前去抢夺南方各个州郡送往朝廷的贡品, 抢回来不少价值不菲的宝贝。   沈隽最是照顾虞宛宛, 每回有什么好东西, 都先把虞宛宛叫过去, 让她看上什么随便挑,金银珠翠,绫罗绸缎,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以前虞宛宛在京城时候,只能看着那些高门贵女穿在身上的蜀绣杭绸,珍珠翡翠,如今成箱成箱的堆放在她偏房里,她都没机会拿出来用。   正好,现在派得上用场。   虞宛宛连夜前去,挑了几匹颜色适合她的好布,精致低调,却又不显得奢华浮夸的头面首饰。   婵儿被蛇咬伤,没法赶工缝制衣裳,好在云湖寨也有自家的裁缝,手艺虽不算上乘,不过有婵儿在旁边指导,款式还是做得像那么回事。   虞宛宛睡了一觉,次日醒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昨日交代好的一切,整齐陈列在屋内。   早晨起来,她第一件事,便是香汤沐浴,焚香熏衣。   身上香味是头等重要的。   虞宛宛所用的香料,是以前她特意向醉仙楼的花魁画屏姑娘求来的秘方,据说那个味道,男人光是闻到都会把持不住。   事实证明,对凤霁都有效,姓齐的肯定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沐浴熏香,梳妆打扮。   待一切就绪,整个人已是焕然一新。   她身着简单的烟霞色齐胸裙,青丝绾成堕马髻,玉腕批帛,发间点翠步摇,眉心芙蓉花钿,耳中明月珍珠,仔细打扮起来,就连旁边的柳嫂和朱氏,都已经看得惊呆了过去。   先前她们见过虞宛宛淡妆薄粉的模样,以为已经是惊为天人,却不想今日这般刻意打扮起来,更是一身媚骨,妖娆天成,若是让哪个男人得到这等世无其二的尤物,还不日日销魂,死在床上才肯罢休。   也不知,那位齐先生受不受得住。   虞宛宛心下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个姓齐的,是不是真的如传闻那般清高矜持。   他再清高,能有凤霁清高么?   齐风说是不愿让人打扰,所以沈隽给他安排的住处,极其偏僻幽深。   从芳华院出来,还要再往后山走一段路,穿过树林小溪,才能抵达。   出门之后,婵儿还在询问,“姑娘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当然是去守株待兔。   虞宛宛指尖绕着丝帕,娇婉含笑,眸中波光流转。   离开京城之后,婵儿已经许久未曾在她家姑娘脸上瞧见如此娇羞笑容。   突然有种预感,她家姑娘的第二春,说不定马上就要来了。   *   正直秋日,晌午时候,天气阴沉,清静寂寥的山林之间,只能听见秋风吹动树林,沙沙作响。   云湖山上,后山人迹罕至之处,有自然形成的泉眼溪水,流水潺潺,清澈见底,旁边还建有几间茅草小屋,在薄薄一层轻纱般的云雾遮盖下,宛若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屋内,家居摆设虽显得古朴陈旧,却是干净整洁,一丝不苟。   男人一身白衣,静坐案前,眼帘垂下,手中握着一幅书卷,好似看得聚精会神。   书童明玉跪坐在旁,沏上一碗刚刚煮好的热茶,双手端到男人身边,“先生,山上清冷,喝碗热茶,暖暖身子吧。”   齐风脸上面具由薄薄一层白玉雕刻而成,好似轻易都能碎裂,面具上有精致细腻的莲花纹路,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黝黑深邃的凤眼,还有一半棱角分明的薄唇。   他单手端着茶碗,送至唇边,轻抿一口,淡然询问,“外头情况如何?”   明玉压低声音回答,“今日一早,明玉出去转了一圈,这云湖寨比想象中大上不少,听说附近山上还有其他类似的寨子,位置尚且不知,具体有多少人,不好摸清,上山下山的路,常人也很难找到……”   也就是说,即是他们都已经进了云湖寨,依旧对此处几乎一无所知。   沉吟片刻后,齐风放下书卷,站起身来,交代说道:“更衣,出去看看。”   明玉应声,随后前去架子上取来披风,伺候男人穿戴身上。   二人一前一后,推门而出,离开后山,一路朝着寨门方向而去。   只是,刚穿过小溪,经过悬崖上方一座风亭之时。   齐风突然顿住脚步,目光定格,愣愣看向前方亭子里,表面虽不动声色,却是眸子轻晃,恍然失神。   明玉还好奇,他家先生这是看见了什么。   顺着男人视线看过去,就见前方亭子里,正坐着个姑娘。   她枕着胳膊,侧着身,只露出大半个侧脸,巴掌大的精致小脸,肤如凝脂雪,眉似远山黛,唇若含朱丹,特别是一双秋水潋滟桃花眸,一颦一笑,含情凝睇,撩人心魂。   很美,七分妩媚,剩下三分勾人的欲念。   虽然明玉年纪还小,不是很懂,不过他也一眼能够分辨出来,这姑娘生得极是美貌好看,是他见过长得最美的人,跟天上下凡的仙女似的……不对,仙女不应该是她那样,她应该属于话本里那种魅惑众生、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明玉还以为,云湖寨这种草寇山匪聚集之处,都是些乡野莽夫,粗鄙之辈,倒是没想到,还有个长得这么美貌的姑娘,跟这种地方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也难怪,先生瞧见,都似乎有点走不动路了。   明玉悄悄扯了扯齐风的袖子,似乎想提醒他的失态。   齐风恍然回神,这才收回目光,垂下眼帘。   思虑片刻,扭头转身,想要绕开风亭。   虞宛宛摆着自以为最完美的姿态,在那里坐了这么久,胳膊和脖子都快酸了,好不容易等到这齐风出来,又怎会轻易放他走?   当即起身,端着身姿,盈盈上前,开口询问,“不知,二位是何许人也,怎的先前未曾见过?”   娇莺入骨,酥软撩人,叫人光是听见声音,已经欲罢不能。   正巧,山风袭来,将她身上的香味迎面吹来。很好闻,像是花香,却又浓淡相宜,沁人心脾。   明玉回过头,竟是语气异常和善,回答,“我家先生姓齐,是沈寨主的座上之宾。”   虞宛宛带着笑意,缓缓走近,打量审视着齐风,拖长着嗓音,“你就是齐先生?   “先前就听闻表哥提起,齐先生经天纬地,通晓古今,乃是旷世之才,还曾经救过表哥一命。今日一见,果真与众不同。   “就是不知,齐先生为何要以面具示人,可是,有何见不得人么?”   见她越走越近,都快走到齐风脸上了。   明月突然才想起来,他家先生,任何人不得靠近。   赶紧上前阻拦,可因为虞宛宛是女子,不好上手推人,只得口头警告,“姑娘,我家先生患有怪病,不得与任何人接触,还望姑娘退出一丈之外,不得靠近。”   “我若是接触了,会如何?”   虞宛宛没有退后的意思,反而又迈进一步,她和齐风二人,几乎只隔着一个明玉的距离。   她与他目光撞上,谁都没有闪躲。   虞宛宛时时刻刻牢记,定要摆出最是娇美撩人的姿态,唇角微勾,朝着男人抛去一个媚眼。   男人那双眼睛,也是跟凤霁一个类型,清冷深邃,好似深井之水,毫无波澜,任谁也看不透他心底想法。   虞宛宛就这么看着那双眼睛,嗓音愈发蛊惑诱人,提议说道:“齐先生既然来了,不如,就让宛宛尽地主之谊,领着先生四处转转,如何?”   明玉还以为,他家先生肯定会拒绝,   本来都已经准备替先生开口婉拒,谁料,齐风竟是亲自开口,答应下来,“有劳姑娘。”   被夹在中间的明玉,突然有种错觉,好像他有点多余?   随后,虞宛宛就这么带着齐风,散步山野之间,说是带他去观赏云湖山的美景奇观,实则为了借机与他说话,拉近关系。   路上,除了偶尔路过几个寨民,几乎也见不到什么旁人。   本来,明玉为了让他们保持距离,硬生生夹在二人中间。   可是因为道路越来越窄,不知怎么的,明玉就被挤到了背后,只剩下虞宛宛跟齐风,两人并排走在前面,成双成对的模样。   明玉都忍不住腹诽,不是说好不能让人靠近一丈之内?这手腕和手腕都快贴在一起了,怎么不见他躲闪?莫不是看见好看的姑娘,姓什么都忘记了吧。   虞宛宛在云湖山待了半年,对山上地形已经很是熟悉了解,所以给齐风讲解介绍起来,也是大大方方,侃侃而谈。   云湖山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便是因为云多的时候,弥漫在漫山遍野,从山上一眼看下去,底下一片一片的,仿佛是云雾做成的湖泊。   虞宛宛立在云湖之上,裙摆和披帛随风飞舞,像是翱翔天空的小鸟一般,她抿唇含笑的看着齐风询问,“先生看,此处风光可还满意?”   齐风看向侧面,眼神迷离,面具的遮掩下,也不知看的是山间风景,还是身边风景。   他应道:“抬首红日近,回眸白云低,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虞宛宛道:“齐先生眼里就只有这些么,难道先生没瞧见,抬首香腮近,回眸云鬓低?”   她一点一点,小心试探的拉近距离,便是要用身体有意无意的接触,无形之间撩动男人的心魂。   齐风低下头来,就见美人指尖半遮着唇,正嫣然浅笑的看向他,云鬓柳腰,香腮杏面,蝤蛴玉颈之下,连片的冰肌玉肤,衣襟开合处微微隆起,软糯酥体,随着呼吸轻盈晃动,景色宜人,春色撩人,   这近处的风光,不比远处的山水,更要叫人目酣神醉?   男人握住袖口的手掌,不自觉紧了几分,眼底生出一抹不意察觉的燥热。   虞宛宛悄声说话,语气莫名显得有些暧昧,“宛宛好想知道,接触到了齐先生,到底会怎样?”   也不知,他所说的怪病,是真的有病,还是只是借口罢了?   虞宛宛越靠越近,几乎要靠到男人身上,“齐先生可否告知宛宛?”   二人正穿过青石板路,走在一条狭窄的山间小路上,路边一侧是笔直挺立的峭壁,另一侧则是满地枯黄的斜坡。   齐风下意识退后,想要避开,可虞宛宛步步紧逼,还抬起胳膊,朝着他伸过来。   男人只顾后退躲避,一时没注意身后山坡,竟是一脚踩空,身子一歪,就要往山下滚去。   虞宛宛见状,本是心下惊愕,伸手想要去拉他。   她不拉还好,人家还能自己稳住身子站起来,一拉,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反而她也跟着脚下一滑,直直扑进男人怀里。   强烈的撞击,让齐风也没稳住身形。   二人相拥缠绕,一起朝着山坡滚了下去。   事发突然,不过转瞬。   明玉本来还在看风景,回过头来,前方两人已经不见踪影,寻着痕迹看去,才见是滚下山坡去了!   ▍作者有话说:   霁霁:爱是一道光   宛宛:绿到你发慌   实在太困了,憋了好久卡着都没写出来,就更这些吧,希望大家谅解一下下。   另外发30个红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9473744 1瓶; 第34章 [VIP]   秋风萧瑟, 落叶凋零。   满地枯黄之间,一对男女倒在丛林沟壑之下。   男子身宽体阔,平躺地面, 臂膀将少女娇躯小心护在怀里, 少女则是一身柔弱无骨, 瘫软的趴在他胸膛上,二人长发缠缠绕绕, 衣摆重重叠叠,姿势极其亲密。   虞宛宛滚落山坡, 一时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昏花缭乱。   好半晌, 回过神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趴在齐风胸口,整个人结结实实压在他身上。   隔着薄薄一层衣物,似乎都能感觉到男人身体里独有的力量,结实而又炙热,让人心下莫名有种安全感。   虞宛宛稍微缓了缓, 扶着额头, 抬眸看去。   齐风正躺在那里,许久一动不动, 也不知,是昏迷不醒,还是没缓过神来?   虞宛宛的视线,第一眼, 便落在男人脸上戴着的那张玉雕面具之上。   因为刚才跌落山坡, 面具歪歪斜斜, 稍微有些松动, 好似随时都要掉落下地。   惹得虞宛宛心下愈发好奇。   也不知道,面就底下,男人到底长得什么模样?跟凤霁比起来,又是如何?   若是她趁着现在,偷偷揭开面具,瞧上一眼,应该也不会被发现吧?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虞宛宛便控制不住,心痒难耐。   她抬起袖子,葱根一般的指尖,缓缓朝着那张面具伸了过去。   只要稍微移动一下面具,男人那张脸,必定就能显露无遗。   只可惜,虞宛宛指尖快要碰到面具的一瞬间,男人大袖一挥,突然抬起手来,一把将纤细手腕握进手心,制止了她接下来的企图。   齐风垂下眼睑,目光落到她脸上,质问说道,“你想作甚?”   虞宛宛被发现意图,只好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娇软甜腻的说道:“宛宛就是想看看,齐先生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如同宛宛心目中想象的那般俊美好看,貌赛潘安。”   齐风将她的手腕仍开,扶正脸上面具,冷声回答,“恐怕只会吓到你。”   虞宛宛不信,“怎么可能,宛宛什么样子的人没见过,就算齐先生生得青面獠牙,也定是吓不到宛宛。”   而且,就算戴着面具,也能看出男人皮肤光洁白净,脸型轮廓分明,下巴精致好看,脖子处喉结很是诱人,一双手也十指修长白皙,骨骼分明……不管哪里,都不比宫里那位太子殿下差上多少。所以虞宛宛觉得,他肯定长得难看不到哪里去。   齐风并没有答应的意思,“看了你会后悔。”   虞宛宛恳求,“宛宛自己想看的,定不会后悔。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人瞧见,先生不如就让宛宛偷偷看一眼,可好?   “宛宛绝对不会说出去。”   “不行……”   不管虞宛宛如何纠缠,齐风就是不肯答应。   他盯着她,转而问道:“压够了么,差不多该起来了?”   虞宛宛这才想起来,她还一直压在男人身上呢。   齐风让她下去,难得这么近的机会,她自然不肯,反而手肘顶着男人胸膛,捧着脸蛋,兴致勃勃的看着他。   她笑盈盈说道:“先生不是说,不能与人接触么,现在我们全身都接触了,不也没有如何?”   少女又香又软的身子,紧贴在怀里,触碰的地方渐渐燃烧变热,男人吼中都不自觉干涩了几分,眼前尽是软玉娇香,春色旖旎。   好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   磁性低哑的声音道一句,“就算如何了,也在你瞧不见的地方。”   虞宛宛皱眉,很是迷惑,为什么是瞧不见的地方?   随后男人坐起身,拧着虞宛宛的胳膊,便将她从怀里拉了出去,扔到一旁。   虞宛宛跌坐在地,仰起头来,眼巴巴看着男人缓缓站起的高挑身姿,却是心下不屑的冷嘁了一声。   男人都是一副臭德行,现在自视清高,将她拒之门外,今后,还不知如何求着她呢。   虞宛宛看着齐风的灼灼眼神,像极了看什么即将到手的猎物,早已是视为己物,垂涎欲滴。   因为山坡不高,且还铺满枯草落叶,加之有男人胳膊一直护着,刚刚虞宛宛从坡上滚落,并非受伤,只是头发衣裳略显凌乱,身上沾了些许杂物。   只是,今日她耗费大把心思,精心装扮的成果,就这么被糟蹋了,着实有些可惜。   齐风先站起身,便在那边绑紧脸上面具,清理身上杂草,扶正穿着衣冠,片刻之后,男人已是拾掇无遗,恢复了先前那一身干净利落。   虞宛宛也随后起身,拍了拍身上杂草,理了理散开发丝。   也是现在,齐风无意间回眸,才发现,刚刚滚落山坡之时,虞宛宛背后衣裳被树枝刮破,撕裂了一大片口子,几乎露出了大半个后背。   细腰玉背,白如凝脂,精致的蝴蝶骨落入眼底,完美无瑕,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一切摧毁蹂-躏,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虞宛宛后知后觉,感觉后背有凉风灌入,好半晌,才发现好像是衣裳破了……果然,一夜赶工缝制出的衣裳,还是不怎么靠谱。   男人已经脱下宽大披风,将她小小身子罩了进去。   虞宛宛拉着披风领口,抬眸看向退开的男人,抿唇含笑,“多谢先生。”   齐风都没多看她几眼,若无其事的,扭头转身,迈开步子,朝前走去,左右张望查看,“走吧,看看怎么上去。”   虞宛宛系上披风带子,拧着过长的衣摆,也跟着追了过去。   穿过杂草时候,想到前日那条蛇,虞宛宛心下暗暗生惧,总觉得,它说不定又会从哪里钻出来。   她不自觉往齐风身边凑去,厚着脸皮,拽着他的胳膊,警惕的四下张望。   齐风本来是不愿意的,想将她甩开出去,“你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   虞宛宛抱着他的胳膊,如何也不肯松手,纠缠说道,“先生有所不知,前日宛宛在这山上遇到一条毒蛇,将我那婢女都咬伤了,差点丢了小命。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宛宛着实害怕得很,先生就将这胳膊借给宛宛用一用,好不好?”   撒娇的语调,拖长着娇媚尾音,好似有什么蛊虫,往男人心底里钻去。   她还道:“而且,这山路也不好走,先生若是不牵着宛宛,万一宛宛再摔了可怎么办?”   齐风无可奈何,一路走来,便也只能任由着胳膊被她抱着。   表面毫无波澜,胳膊却总能感觉接触到柔软之处,目光也不自觉瞄到她身上。   路上,虞宛宛还在与齐风套近乎,只不过,这男人都不怎么搭话。   *   等到明玉急匆匆找过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虞宛宛身上披着齐风的披风,手上挽着齐风的胳膊,两人亲热又暧昧,一眼看去,像极了什么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明玉惊讶得瞪大双眼,下巴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几次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才一会儿没见,怎么他家先生跟换了个人似的,又是让这姑娘穿着他的披风,又是让这姑娘挽着他的胳膊?说好的不能近身呢?   没记错的话,他们也才相识不到一个时辰吧?   随后,齐风和明玉二人,将虞宛宛送到了她所住的芳华居院门之外。   临别之前,虞宛宛留下一个标志性的妩媚微笑,盈盈欠身行礼,说道:“今日多谢齐先生照顾。”   随后也不多话,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回屋去了。   看着虞宛宛身影消失,齐风也带着明玉,两人折返回了住处。   清静无声的茅屋之内,男人已经换了一身青绿色长衫,静静坐在榻上,大袖掩着膝盖,袖子下的手微微动作,也不知正握着的是什么。   旁边明玉呈上拇指大的一卷密信,“刚送来的。”   齐风接过,一点点展开,随意扫了一眼,便点燃,扔进火盆烧成了灰烬。   面具遮盖下,不知男人脸色如何。   明玉白净的小脸上,神情严肃,颇显老成,开口提醒说道:“今日那位姑娘,对先生百般献媚,实在可疑。   “依明玉看,莫不是那姓沈的想招揽先生,派来的什么美人计。   “先生可千万小心一些,离那姑娘远点,莫要着了他的道。”   齐风冷笑一声,拇指指腹,轻轻抚摸着袖口处的青竹暗纹,语气显得意味深长,“美人计?   “那我是不是该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明玉疑惑不解的看着齐风,反正是不明白,先生说的将计就计又是什么意思。   虞宛宛回去之后,梳洗干净,换了一身衣裳。   她捧着脸,坐在窗前桌案边,目光看向窗外,脸上流露出甜蜜笑意。   旁边婵儿瞧见自家姑娘今日回来之后,便盯着窗外,齐风所住的后山方向,一脸傻笑,简直无法理喻。   她凑上前来,伸长脑袋询问,“姑娘莫不是看上那位齐先生了?”   昨日在寨门口时候,虞宛宛盯着那齐先生看的眼神,婵儿就隐隐有些预感,那眼神,她上回瞧见,还是虞宛宛头一回盯着太子看的时候。   果然,美人计的事情就来了,今日虞宛宛出去见了那姓齐的之后,回来更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春心荡漾。   虞宛宛不置可否,那个齐风,确实很对她的口味。   可能,她就是喜欢,把那样高不可攀的清冷男人沾染亵渎的感觉。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帮沈隽将他留在云湖寨。   能够两全其美,岂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虞宛宛突然回过神来,眼神明亮,看着婵儿询问,“今日那件披风呢?”   虞宛宛滚下山坡时候,背后衣裳被划破了,齐风应该是看见她的背了吧,才会将披风给她。   这个男人,倒是比凤霁要温柔细心多了。   提到披风,婵儿立即会意过来,“婵儿这就去洗一洗。”   虞宛宛起身,将她拦住,“你受了伤,别动手了,我来洗就是。”   “那怎么能行?”   虞宛宛虽只是宁国公府的表姑娘,可从小也是被伺候着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几乎没有洗过衣裳,婵儿自然是不愿让她亲自动手的。   不过,虞宛宛执意要洗,婵儿也是拦不住的,只好在旁边看着。   *   已是深秋,入夜之后,气温骤降。   特别是玉湖山上,夜里风大,萧瑟寒风自窗户缝隙钻入,桌上油灯被吹得忽暗忽明,地上影子摇摆晃动。   婵儿伺候虞宛宛躺下,将厚实的被子替她盖上。   出门之后,心下还在感叹,山上恐怕雪下得早,过不上几日都得烧炉子了吧。   虞宛宛躺在暖融融的被窝里,今日有些累了,闭上眼,很快便睡熟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只大掌勾着她的腰,将她拉进滚烫炙热的怀抱里,冰冰凉凉的湿意,从肩头一点点蔓延到耳畔。   男人微哑的声音萦绕在耳边,“虞宛宛,孤找得你好苦。”   牙齿轻咬着耳垂,又痒又疼。   指尖勾开面前的轻薄遮挡,如同带领千军万马,强势侵略敌人腹地,他一如既往,带着至高无上的威严,立于顶端,睥睨世间一切。   虞宛宛想要挣扎抵抗,却是浑身瘫软,丝毫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眸垂泪,惊恐的颤抖,不停求饶,“殿下轻点,宛宛受不住……”   他一遍遍的逼问,“还跑不跑?”   “不跑了。”   “求殿下绕过宛宛,宛宛再也不敢了……”   “……”   猛地惊醒,虞宛宛翻身坐起,已是衣裳被衾都被汗水浸湿了。   她额上挂着汗珠,脸侧带着泪痕,神情呆滞,呼吸急促。   好半晌,反应过来只是做了一场梦,虞宛宛这才闭上眼,复又躺下,心跳久久未能平复下来。   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就好像刚刚发生过一样,害得她都忍不住检查了一下身上,确定是没人碰过。   在云湖寨住下之后,这半年,虞宛宛一直没再梦到过凤霁,还以为终于解脱了呢,没想到,现在又梦见他了。   他怎么在梦里,都是那么禽兽不如。   想起来,虞宛宛脸颊泛红,不禁夹起了双腿。   *   次日一早,虞宛宛已经恢复了精神,将噩梦忘得一干二净。   她如昨日一样,又是精心打扮一番,换上另一套衣裳首饰,今日,还特意花心思,指甲染了蔻丹。   山上风大,昨日给齐风洗的衣裳已经干透了,虞宛宛还叮嘱,用她常用的熏衣香,仔细熏了许久,刻意在衣服上留下她的气味。   这样,齐风下次再穿,便能闻着她的味道,忍不住想起她了。   一大早,虞宛宛用过朝食,梳妆打扮好了之后,便带着衣裳出门,要去后山齐风的住处,交还给他,顺便,还带了些自己做的点心。   今日天冷,路上风大,虞宛宛也披上了头蓬。   她来到后山,齐风院门之外,不出所料,又被那个碍事的明玉给拦住了。   “你们寨主难道没有交代过,不得惊扰我家先生清静?”   虞宛宛笑意盈盈,耐心解释,“昨日齐先生借给宛宛的披风,宛宛今日特意过来归还,还望小公子通禀一声。”   明玉摊出手,“我家先生还未睡醒,姑娘交给明玉即可,明玉会代为转交,姑娘就请回吧。”   虞宛宛没见到齐风,怎么可能空手而归?   她道:“宛宛还为齐先生做了些糕点,那可是京城才有的,在云湖山都吃不到,只想亲自交到先生手里。   “先生若是还未睡醒,宛宛便在此处,等着他睡醒再说。”   说完,虞宛宛便走到屋檐之下,找了个地方,擦擦干净,垫上手帕,食盒放在身侧,布包拥在怀里,坐在那里,静静等候。   她就想看看,这齐风能睡到什么时候?   “……”   明玉见她赖着不走,也是束手无策,总不能把她撵走吧?   转身回屋,来到男人面前,明玉禀报说道:“她说要在外头,等着先生睡醒。”   男人坐在榻上,目光垂下,专注认真的看着手中一卷书,风轻云淡的回答,“她愿意等,让她等着吧。”   明玉更是费解,压低音量,悄声询问,“先生不是说要将计就计,为何又将她拒之门外?”   结果下一刻,书卷迎面敲到明玉脑袋上,齐风瞥他一眼,“小孩子懂什么。”   哪能那么轻易叫她得手。   明玉捂着发疼的额头,却是恍然大悟。   他懂了,这个难道就叫欲擒故纵?   两人正在说话,突然却传来女子的声音,“齐先生分明就睡醒了,为何要将宛宛拒之门外?”   扭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虞宛宛拧着裙摆,竟是翻过窗子,进了屋内。   她立在那里,远远看着齐风,一脸委屈,“可是宛宛何时得罪齐先生了?”   “……”   明玉还以为,虞宛宛当真是要在屋外等着呢,哪知一个不注意,她竟然从窗户翻进来了?   而且还翻得如此熟练,一看就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了。   明月赶紧上前,想将虞宛宛撵出去,“姑娘怎能如此随意擅闯先生房间……”   却被齐风叫住,“明玉……你先出去。”   明玉顿住,应了一声,这才开门退去。   只剩虞宛宛,满面得意的笑容,来到齐风面前,还在抱怨,“想见先生一面怎么就那么难。”   齐风放下手头书卷,抬眸看她,“你不是见到了?”   虞宛宛缓步朝他走去,弯下腰,面对面,直视男人的眼睛,“那以后宛宛再来找先生,是不是直接翻窗户就行,不必走正门了?”   齐风与她对视,“姑娘若是不怕叫人瞧见,齐某倒是不在乎。”   虞宛宛反正也不在乎,云湖寨本来就不像是京城,有那么些繁文缛节,流言蜚语。   在这里,她向来都是无拘无束,为所欲为,谁要是敢在背后嚼她舌根,估计会被沈隽把舌头连根拔起。   虞宛宛提着东西,来到齐风旁边软榻坐下,中间只隔着个矮桌。   她将衣裳先交还给齐风,特意强调,“这可是人家亲手洗的呢。”   随后又将糕点拿出来,一样一样,摆放在男人面前,“为了答谢先生昨日借衣裳给宛宛,宛宛特意亲手做了几样糕点,这个是菊花糕,这个是桂花糕,还有宛宛刚酿的桂花酿,先生尝尝味道如何?”   齐风看着莹然剔透的糕点,闻着远远传来的桂花酒香。   他指尖捻起一块糕点,左右看了看,视线幽幽,转向虞宛宛,问她,“小事一桩,姑娘何必如此大费周折,莫不是,别有居心?”   虞宛宛掩唇一笑,回答说道:“宛宛有何居心,先生难道不是心知肚明?”   纤纤玉指,染着鲜红蔻丹的指尖,慢慢划过男人的手背,一双秋水明眸,毫不掩饰眼底的万般风情。   ▍作者有话说:   霁霁:今天也是头顶青青草原的一天:)   今天也是,30个红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灼灼重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杭杭03、呆桃女朋友 3瓶; 第35章 [VIP]   屋内安静得出奇, 几乎都能听清二人的呼吸和心跳。   虞宛宛一双桃花美眸,鸦色睫羽一颤一颤,乌黑瞳孔之中, 倒映出男人戴着面具神秘莫测的模样。   她指尖轻抚男人的手背, 拖长的娇音, 极具诱惑,“不是听说, 先生料事如神,无所不知, 不如就猜一猜,宛宛对先生到底有何居心?”   齐风正襟危坐, 不为所动。   他将虞宛宛的手指,从手背上轻轻拍开,眸色淡然看她,道:“只不过是外人夸大其词罢了,齐某又并非姑娘肚里蛔虫,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虞宛宛被拍开手之后, 却是笑意更浓。   她站起身来, 一步步,身姿妖娆, 体态风流,走到了齐风跟前。   “先生既然猜不到,就让宛宛告诉你,可好?”   长袖轻舞, 兰花玉指, 拾起矮桌上放着的那瓶桂花酿。   青白釉瓷执壶, 壶嘴送到绛色唇瓣之间, 仰起头,酒水顺流而下,灌入口中的同时,自唇边溢出一些酒水,顺着雪白下巴,一滴一滴落下,仿佛雨后初晴,雪白芙蕖花瓣上挂着晶莹露珠,随着清风拂来,簌簌滴落。   虞宛宛口中含着一口酒,缓缓靠近,迎面跨坐到男人腿上。   面面相对,一只手臂绕上男人的脖子,带着桂花盈盈清香,扬着下巴,红唇微撅,一点点靠近。   大胆而又火辣,那意思莫不是要口对口给他喂酒?   男人手指微微弯曲,掌心摁着不可一握的细腰,本想将她推出去,却又按捺不住心下躁动,鬼使神差的,想要就这样继续下去。   鼻尖几乎快要碰到男人的面具,眼看着,唇就要贴上唇。   虞宛宛却是唇角微微勾起弧度,突然将口中含着的桂花酿,一口咽下腹中。   若即若离,似撩非撩。   她带着坏笑,几乎抵在男人冰凉面具上,悄声细语,“先生该不会以为,宛宛是想给你渡酒吧?”   “……”   “其实,宛宛是想……”   刚刚转移齐风的注意,虞宛宛的手指,慢慢靠近,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攀上了他的脸侧。   最后,趁其不备,一把掀起男人脸上的面具,就要看看他面具底下的庐山真面目。   面具倒是让她掀开了,虞宛宛瞪大双眼,心下砰砰直跳,还以为,马上就能看到他的样子,满心期待。   谁知,面具刚刚落到软榻上,男人反应迅速,已经一把捂住她的双眼,挡住了她的视线。   虞宛宛企图反抗,却被齐风强而有力的手臂,箍着肩膀,翻身背对过去。   她的背,撞上石头般结实坚硬的胸膛,几乎都能感觉到那一腔热量。   虞宛宛还想扭头回去看他,已经被男人手指捏着腮帮子,脑袋转动不得。   明明他的脸,此刻就毫无遮挡的摆在脑后,却是藏在视线无法企及之处。   虞宛宛当时真恨不得后脑勺长了眼睛,才好看清他的容貌,一了心愿。   身后,男人嘴唇就贴在耳后,低声质问,“这就是你的目的?”   只是想摘下他的面具,看他的模样?   炙热的气息从耳廓袭来,虞宛宛不禁缩了缩肩膀,脸上浮起一阵娇羞潮红,问他,“要不然,先生以为是什么?”   顿了顿,她又嗤笑出声,“先生该不会以为,宛宛是想勾引你吧?”   齐风黑着一张脸,拧着眉头,手背上已是青筋凸起,反问她,“难道不是?”   虞宛宛没有否认。   她手隔着衣裳,轻轻抚过颈子下方,男人横在那里的胳膊,丝毫也不掩饰爱慕之心,暧昧询问:“那先生,可愿意让宛宛勾引么?”   齐风却是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齐某对姑娘一点兴趣也没有,还望姑娘好自为之。”   说完,便箍着虞宛宛的肩膀,将她强行推着,扔出了屋外,“嘭”的一声合上了房门。   虞宛宛稳住身子,回过头来之时,房门已是合得严严实实,再不见齐风身影。   只有明玉站在一旁,憋着笑意,苦心劝说,“劝姑娘还是别对我家先生有任何非分之想,你不是他所好的类型。”   还以为虞宛宛被拒绝之后,定是会羞愤失望,却不想,她反而更加来了兴致。   她凑上来,眸光熠熠的看着明玉,询问,“那不知,你家先生所好哪种类型?”   明玉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道:“再怎样,也要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名门千金,才配得上我家先生满腹才华。”   虞宛宛一脸不屑,“我看,未必见得。”   明玉抄着手,扬起下巴,“反正,也必然不是你这样的。”   虞宛宛手指绕着肩边一缕发,胸有成竹的模样,“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明玉打量她一眼,“赌什么?”   虞宛宛道:“要是你家先生被我降服,以后你见了我,都得叫我姑奶奶,如何?”   明玉刚想打赌,不知想到什么,却是果断摇头拒绝了,“想得美!”   “……”   *   回去之后,婵儿得知她今日惨遭拒绝,还有些担忧,“那姑娘现在怎么办?”   虞宛宛满不在乎,凤霁拒绝过她几回,她都数不清了。齐风这才一回,又怎么可能让她退缩?   于是次日,齐风出门时候,刚走到那日风亭之处。   便远远瞧见,虞宛宛又早早等在了那里,。   她扭着曼妙腰肢,款款走上前来,玉手拉着一片斗篷,笑盈盈的看着齐风,“齐先生,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   明明就是她故意在那里拦路,这有什么好巧的?   齐风依旧满目清冷,说话语气不太友善,“昨日齐某不是已经跟姑娘说清楚了。”   虞宛宛抬眸凝视着他的眼,“宛宛还是不怎么清楚,要不,先生过来,凑近一些,再跟宛宛说得更清楚点?”   她咬着丹唇,葱枝纤手,朝着男人勾了勾手指。   这一勾,好似要勾进男人心坎里。   齐风不肯上前,虞宛宛便迈开步子,主动走向他。   她仰起头来,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呢喃轻语,“先生若是觉得这里说不方便说,不如今晚,宛宛到先生房间里去,我们再慢慢说,可好?”   撩人的话语,暧昧的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   男人垂眸下来,冷声告诫,“你别再耍这些花样,不然,只会是自取其辱。”   说完,便拂袖离去。   依旧是那般冷漠无情的拒绝。   看着男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虞宛宛唇边笑意荡漾开来。   果然是她得不到的男人呢。   *   夜里,外头寒风凛冽,吹得门板咯咯作响。   齐风坐在案前,手中正握着一支毛笔,挥翰临池,铁画银钩,信纸上留下行行墨迹。   窗户外,突然“咚咚”声响传来,女子声音若有似无,“齐先生……”   齐风听在耳中,本是不打算理会的。   可外头风那么大,少女那点弱不禁风的身形,怕不是要被风吹走了吧。   他想了想,值得将毛笔搁置在象牙笔架上,随后缓步前去,打开窗户。   入眼便见,美艳少女,娇笑盈盈,眸光灼灼,在窗外已经等候多时了。   齐风语气略显不耐烦,“你来作甚。”   虞宛宛应道:“当然是,来自取其辱……”   随后,便想翻窗而入,却被男人横着胳膊,挡在外头,“姑娘尚未出阁,频频闯入齐某屋内,是否不太妥当?”   虞宛宛不以为然,“我初来玉湖寨之时,表哥曾跟我说过,今后当这里是自己家里即可。我在自己家里随意走动,有何不妥?”   再次翻窗,翻到一半,又被男人拧着背后,扔了出去。   他询问,“你到底想怎样?”   虞宛宛撅着嘴,一脸无辜,“我想怎样?”   停顿片刻,左右环顾一眼,寒风吹在身上,冻得她打了个哆嗦,抱着肩膀,楚楚可怜的模样,“这里好冷,先生让宛宛进去,宛宛便告诉你。”   “……”   第三次翻窗,男人抬手得太晚,她已经迅速钻进来了。   齐风无可奈何,只好不再理会。   转身走回案前,将先前书写好的信件,叠好塞进书里。   他背着身,都不看虞宛宛,冷声道:“有什么就说,说完尽快离去。”   虞宛宛悄无声息,走上前去,便从背后,两条胳膊圈着男人的腰,小脸紧紧贴在他背上。   她呼吸紧促,娇声说道:“那宛宛便直说了。   “其实,那日在寨门口,宛宛瞧见先生第一眼时,便对先生一见钟情。   “这几日,一刻不见到先生,宛宛便觉得心生不宁,魂牵梦萦,这才三番五次过来惊扰先生,只是想能多看先生一眼。   “还望,先生能接纳宛宛一片心意……”   说着,她自袖中,取出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呈现在男人眼前。   垂下眼帘,一看这荷包,齐风提着一口气,面具之下脸色难看至极,拳头渐渐攥紧。   他掰开腰上少女的手,便将她连人,带着荷包,一并推了开去。   转过身来,面具两个窟窿之内,双眼射出两道凛冽寒光,冷声道:“齐某早就说过,对姑娘不感兴趣,若是姑娘再来纠缠不休,可别怪齐某不留情面。”   说完,也不等她再继续说下去,便一手拧着她的胳膊,一手打开房门,将她扔出了门外。   回过神来之时,虞宛宛又一次,只见到紧闭着的房门,还有在门边幸灾乐祸的明玉。   虞宛宛这回有点笑不出来了,瞥了一眼明玉,捡起地上她的荷包,冷哼一声,一挥袖子,转身离去。   回房之后,油灯昏黄暗淡的火光之下。   虞宛宛仔细端详手中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为了向齐风表白,连夜赶工缝制出来这个荷包。   刚刚给他的时候,怎么感觉,他好像有点生气?   是这荷包绣得太难看了么?   她以前送给凤霁的,可是一模一样的荷包,凤霁怎么也没嫌难看。   *   次日,得知虞宛宛几次三番,惨遭齐风拒绝。   沈隽都看不下去了,将她叫过去,交代说:“宛宛,我看,要不然还是算了吧,他不愿意是他的损失,咱们何必觍着脸,自讨没趣。”   虞宛宛却面含微笑,好似全不在意,“表哥放心,一切尽在掌控。”   沈隽愈发不懂,虞宛宛不是已经被拒绝得这么彻底了么,还如何尽在掌控?   不过,仔细想来,那姓齐的还说患有怪病,谁也不让接触,却是几次让虞宛宛靠近,应当对她,是有所不同吧。   往后几日,虞宛宛没有再出现在齐风面前。   而是抛下那一身的精心打扮,换回先前的轻便布衣,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还是每日过去帮白先生采药、捣药和制药,好像一夜之间,完全忘记了山上还有个齐风。   一连几日,齐风每日除了待在屋里看书,便是在山里随意转转,又或者跟沈隽凑在一起喝酒,却是没有再见过虞宛宛身影。   这日一大早,齐风刚刚睡醒。   明玉便推门进屋,匆匆前来禀报,“先生,虞姑娘今日又上山采药去了。”   隔着屏风,只听齐风淡然“嗯”了一声,没有做出反应。   明玉都有些懊恼,说好的欲擒故纵呢?怎么就只有“纵”,根本就没有“擒”。   片刻之后,齐风穿戴整齐,系上披风。   是那日借给虞宛宛那件披风,上面有她身上的香味,似是而非的花香,总是那样诱人心动。   齐风拉过领子,送到鼻间嗅了嗅,愣住片刻,随后开口,“去看看。”   “是。”   明玉连忙跑去开门,而后一前一后,出门而去。   *   山间瀑布,水流湍急,浪花四溅。   瀑布之下,有一片寒潭,澄澈见底。   岸边青色岩石上,虞宛宛和婵儿正坐在那里歇息。   休息了这么几日,婵儿胳膊上的伤早已痊愈,不过,因为上回遇到蛇,二人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走在山林之间,总是如履薄冰,谨慎万分。   婵儿将装满甘泉的水囊,递到虞宛宛面前,“姑娘,来喝水。”   虞宛宛接过水囊,送到唇边喝了一口。   不知想到什么,婵儿伸长脑袋,悄声询问,“姑娘确定,那个姓齐的,当真会主动来找你?”   虞宛宛摇摇头,她也不太确定,先等等再说吧。   只是一转眼,婵儿不知看到了什么,目瞪口呆,诧异万分,连忙拽了拽虞宛宛的袖子,指了指岸边,正在朝他们走过来的两个人影。   虞宛宛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个白衣胜雪,玉雕面具,一个粉面童子,跟随其后,这不正是齐风和他那个书童明玉么?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虞宛宛嘴角抿出微笑,收好水囊,缓缓站起身来,朝着二人,迎面走去。   她走到齐风身边,颇为有礼,道:“见过齐先生。”   没有刻意打扮,不染脂粉,不戴金银,也不必迎合讨好于谁,就是她平常日子该有的模样。   齐风愣愣看着她,还没开口,便又听虞宛宛道:“宛宛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语气冷淡,目光回避,与先前的热情似火,柔情似水,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说完,虞宛宛带着婵儿,绕开齐风,就这么顺着岸边,往前走去,钻进树林,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齐风久久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白衣翩翩,随风猎猎。   面具底下,男人虽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不过明玉觉得,应该脸色不怎么好看吧。   明玉干笑,“看样子,虞姑娘已经对先生死心了呢。”来得快,去得快,想来也只是一时兴起,并非真心实意。   齐风轻哼一声,迈开步子,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虞宛宛回过头来,躲在大树底下,望着齐风离开的背影,还忍不住暗暗发笑。   终究还是沉不住气,来找她了吧?   *   当天回去,齐风便收到沈隽的邀请。   说是明日十五,山下有庙会,想请他一起去游玩,感受一下当地风土民情。   齐风答应了。   一早,约定好的时辰,齐风领着明玉,来到寨门之外时候。   就见沈隽高高坐在马背上,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辆轻盈小巧的马车。   沈隽没有特意说明,齐风下意识以为,马车是给他准备的。   迈步进去,掀开帘子,才见虞宛宛早已坐在里头。   因为要去庙会,她今日特意盛装打扮,不仅妆容更加艳丽,衣裳穿的更为华美,肩上披着一件石榴红的兔毛斗篷,领子绒毛贴着脸蛋上的细嫩肌肤,更显得美艳动人。   虞宛宛也瞧见了他,不似以前那般大胆放肆,而是颇为拘礼,“先生若是觉得不便,宛宛可另换一辆马车。”   沈隽却淡然如常,迈步进了马车,坐在虞宛宛对面,应一声,“不必。”   众人启程,马车摇摇晃晃,朝山下走去。   车内一男一女,安静得出奇,谁也没有打破僵局,先开口说话。   山路崎岖,马车行径不太顺利,一路颠簸得厉害。   刚开始,虞宛宛还握着扶手,勉强稳住身子,埋着头,都不肯多看齐风一眼,明显就是故意摆脸色给他看。   直到,车轮突然碾到一块碎石,强烈的颠簸,让虞宛宛没能坐稳,一个踉跄,整个小小的身子跌飞出去,正好就撞进对面男人怀里。   待到平稳之后,虞宛宛慌忙从他身上出来,侧开脸,轻声说道:“先生见谅,宛宛并非有意。”   却是被男人大手掐着腰肢,一把勾了回去,跌入他怀里。   虞宛宛惊愕的瞪大眼,抬起头来。   就见齐风低眉垂眸,眸中少了些许冷漠,多了几分炙热,出声质问,“你不是说,对我一见钟情,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作者有话说:   霁·绿帽·霁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灼灼重明 1个; 第36章 [VIP]   马车颠簸, 车厢之内密闭狭小,少女身上好闻的香味,在空气中肆意弥漫。   虞宛宛被圈着腰, 背对着, 坐在男人腿上。   肌白如瓷, 玉脯丰挺,随着马车起伏颤动, 叫人忍不住遐想,若是落入掌心, 该是何等的柔软无骨。   面对质问,虞宛宛起初, 是故意回避,“那日被先生拒绝,宛宛自知高攀不起,已是心灰意冷,不敢再对先生有任何肖想。”   齐风的唇,就抵在她耳后, 虞宛宛微微侧脸, 都能感觉到面具的冰凉,以及男人口中喘出的热气。   他声音低沉, 问她,“当真?”   “自然当真。”   齐风却又问,“既然心灰意冷,今日约我去庙会作甚, 莫不是, 还想来欲擒故纵之计?”   昨日他就奇怪, 沈隽一个大男人怎会突然约他去逛庙会, 今日一见,果真是虞宛宛的意思。   虞宛宛听闻,先是愣住,随后突然嗤笑出声,“果然,先生独具慧眼,宛宛什么心思都瞒不过先生呢……”   没有掩饰,而是大方的承认了,脸上又是荡起娇笑,眸子也恢复了满眼的璀璨星辰。   她转过身,仰起头,一双手绕上男人的脖子,坐直身子,樱唇檀口,几乎快要凑到男人唇边,“那先生,可吃宛宛的欲擒故纵?”   馨香迎面,娇软在怀,齐风垂眸下来,眼底落入一抹丹霞,娇艳欲滴。   男人喉咙变得干涩,呼吸渐渐粗重,唇瓣微张,还未开口说话。   面具只遮了七成的脸,嘴唇和下巴还半露在外面,虞宛宛找准时机,便凑上去,突如其来,撞上他那两片削薄嘴唇。   单方面的猛烈进攻,带着她的满腔热忱,还有娴熟的勾人技巧。   只让男人觉得香甜入口,丝滑绕舌,一口口蜜汁,饶是世上所有的珍馐美味也无法企及。   心头好似有什么喷涌而出,叫他无力抗拒,不自觉握紧了掌心细腰,与她一起化为万般柔情,不尽沉沦。   分开之时,湿漉漉的唇瓣,还带着一缕轻丝。虞宛宛轻喘急促,情意绵绵,还不舍的啃着男人的下巴,娇声呢喃,“宛宛好喜欢先生,先生当真对宛宛半点也没有心动么?”   从下巴,到喉结,再到锁骨,一路都流下湿软的凉意。   她一双不安分的小手,扒开男人的衣襟,炙热的呼吸一口口喷在他身上……   却被男人捏住手,制止她继续胡闹下去。   齐风低下头,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清冷的眸子染上了些许异色,哑着嗓音,道:“你若是见了我的样貌,便不会喜欢了。”   虞宛宛眼波流转,痴痴的望着他,“先生眼里,宛宛就是那种以貌取人之辈?”   齐风沉吟不语。   虞宛宛想了想,又提议道:“那先生不如现在就给宛宛看看你的样子,也好让宛宛早些死了这条心,可好?”   说着,虞宛宛再次伸出她的手,试探着朝着面具伸过去。   却是又一次,被齐风拒绝了。   虞宛宛一脸委屈,眼眶里包满了泪水,“先生不信宛宛不会以貌取人,又不让宛宛看你的样子,到底想要宛宛怎样?”   齐风看着她的眼睛良久,拇指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轻声问,“你看了,若是反悔,又当如何?”   虞宛宛立即举起手指发誓,“若是宛宛反悔,便让宛宛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孤独终老,抱憾终身……”   她信誓旦旦,满眼真诚。   齐风却是眸子渐渐暗淡下去,将她推开,合上衣襟,别开脸,声音很低,语气也很是冷淡,“说得好听,到时候怕不是又要翻脸不认账。”   虞宛宛连忙保证,“不会的,宛宛绝不会不认账!”   齐风冷哼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虽还是没有答应,可态度明显比之前缓和了许多,再磨一磨,应该迟早也会认输。   想着胜利在望,虞宛宛暗暗窃喜,却没有再逼问下去。   不过,仔细想想,他为什么要说“又”?她何时对他翻脸不认账过么?   *   路上,虞宛宛缠着齐风,靠在他肩上,玩着他的手指。   齐风一开始想把手抽回去,虞宛宛不肯松手,他便也无可奈何,只好放任不管了。   大概又过了两三个时辰,临近晌午时候,马车停在离云湖山最近的松溪县。   县城不算很大,当地盛行道教,每逢盛大节日便会在流云观外举办庙会,这次庙会是为了十月十五的下元节,百姓聚集在此,修斋设醮,祈愿神灵,前前后后会持续小半个月之久。   虞宛宛中秋的时候已经跟着沈隽他们来玩过一回,所以并不算陌生。   流云观的庙会虽比不上京城那般场面盛大,却也聚集了不少街头商贩、卖艺杂耍,特别是此地与上京一南一北,风俗民情相差胜远,可以买到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见到许多平常日子见不到的新鲜事物。   下马车的时候,齐风走在前面,回身下意识扶了虞宛宛一把。   虞宛宛下来之时,也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当真没有站稳,一头就栽进男人怀里,一双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小鸟依人依靠着宽大胸怀,姿势极其暧昧。   旁边沈隽见状,先是有些吃惊。启程的时候,两人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才过了这么两个时辰,虞宛宛就已经把这姓齐的搞定了?   不过转眼,沈隽又渐渐皱起了眉,总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要不是看虞宛宛好像当真动了心,沈隽必然不会答应,如此便宜了这姓齐的。   沈隽上前,略显轻蔑,说道:“表妹医术精进不少啊,这么快就把齐先生的怪病治好了。”   这意思,姓齐的,先前还谁也不让靠近一丈之内,现在就已经跟人家姑娘搂得这么紧了。   也不知是有意嘲讽,还是无心玩笑。   齐风面具底下,脸色肯定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本是想把虞宛宛推出去的,虞宛宛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沈隽却还公然维护虞宛宛,又道:“我这云湖寨里头,都是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也没几个长得像模像样的,好不容易来了个温文儒雅的齐先生,我家表妹年纪尚轻,一时少见多怪,无礼之处,还望齐先生多多见谅。”   不用想也知道,这两兄妹是狼狈为奸的了。   随后,沈隽提着明玉的衣襟,走在前面,虞宛宛牵着齐风的手指,二人远远跟在后头。   走在路上,一个白衣出尘,一个姿容娇艳,郎才女貌,惊为天人,穿梭在行人之中,不免引来寻常百姓纷纷回首,驻足围观,甚至窃窃私语。   “那姑娘生得可真好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艳俗妖媚,跟勾栏里的戏子粉头有得一拼……   “唉,你们,你们干什么……”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隽指使过去的两个大汉,二话不说,架着胳膊,拖进了小巷之内,片刻之后,传来阵阵惨叫声音。   虞宛宛都没听见那边的动静,正好经过一家卖面具的小摊前,赶忙凑上去,挑选了一个跟齐风脸上带着的面具极为相似的白色面具。   她戴在脸上,笑盈盈的看向齐风,“先生你看,是不是跟你成双成对,夫唱妇随?”   齐风没有理会,别开脸去。   一路上,虞宛宛都是兴致勃勃,瞧见什么喷火、杂耍、唱戏之类有趣玩意儿,连忙拉着齐风,挤进人群里围观。   齐风不喜这种乌烟瘴气的嘈杂场面,本来是不愿涉足人多之处。   可是,瞧见虞宛宛兴趣盎然,又不好扫了她的兴。   勉强进去,已经是屏住呼吸,浑身紧绷,满目嫌弃。好不容易结束了,逃脱出来,简直松了一口气。   虞宛宛出来之后,还歪着脑袋,欣喜问他,“方才那个是不是很有意思?”   看着齐风好像都不太有兴致,虞宛宛便只好提议,“先生若是不喜欢,我们去个人少的地方吧!”   “……”   虞宛宛在庙会买买买,吃吃吃,看看看……一直持续到傍晚,天都快要黑了,还久久不愿离开。   云湖山山高路遥,今日回去肯定是赶不及了,不如就留在此处,多玩几日也是不错。   沈隽租了画舫,带着几人,在夕阳余晖之下,游湖吃酒,不亦乐乎。   虞宛宛特意将沈隽拉到一边,悄声叮嘱,“表哥,今日全靠你了,把他灌醉。”   看出她什么小心思,沈隽皱眉,不太情愿,“你不能便宜了他!”   虽然他同意美人计,可事情都还没成,绝不答应让虞宛宛以身侍候。   虞宛宛嗤笑,随后才将目的徐徐说来,“我的意思是,咱们先将他灌醉,然后把我跟他放在同一张床上,关键时候,你再闯进来,抓个现行,到时候,不就可以逼着他娶我了么?”   虽然这么做卑鄙了点,但是,兵不厌诈。   沈隽听闻她是这个意思,这才肯勉强答应下来。   精美华丽的画舫之上,好酒好菜摆了满桌。   沈隽自认酒量难逢敌手,今日把齐风灌醉,肯定是不费吹灰之力。   谁料……   虞宛宛在旁边观望,满心期待的等了许久,到了最后,齐风却若无其事的样子,丝毫不见醉意,反倒是沈隽喝得伶仃大醉,不省人事。   虞宛宛见状,都有些吃惊。   她是知道沈隽酒量极好的,这半年,跟山寨那些人喝酒,就从来没见沈隽喝醉过。   今日他竟然醉了,反而是齐风没喝醉?   这个齐风,酒量可比沈隽和凤霁都还要好多了!   虞宛宛头疼不已,只好吩咐,让人先将沈隽送回房里歇息。   临走前,沈隽似乎还很不服气,嘟囔了一句,“我没醉,我还可以再喝!”   说着说着,已经醉倒下去,再没了反应。   “……”   沈隽喝醉,计划失败。   虞宛宛也喝过几杯酒,胆子极大,想了想,便决定亲自出马。   若是醉倒的美人摆在面前,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她端起酒壶,又一连饮下好几杯酒,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喉咙,一路流入腹中。   不过片刻,醉意上头,浑身都燥热起来,眼前朦朦胧胧,身子摇摇晃晃,来到齐风面前,双腿发软,跌入他怀里。   美人双眸朦胧,脸颊潮红,唇瓣微张,醉意微醺,小手揪着男人的衣襟,娇声轻语,“宛宛好像醉了,先生送宛宛回房可好?”   齐风垂眸看着她,停顿片刻,便也没有拒绝,站起身来,将她搀扶着往房间方向走去。   她却不肯迈开步子,缠着齐风,撒娇说道:“要先生抱宛宛……”   “……”   面具之下,齐风眉头紧皱,颇为无奈。   今日婵儿没有跟过来,他要是放任不管,便也没人能照顾虞宛宛了。   也只好将她小小身子,横抱而起,一路踏着楼梯,送回了阁楼客房之内。   塞进被窝后,齐风本来是转身就要走的。   却被虞宛宛在背后抓住袖子,不肯松手,声音含糊,娇滴滴的呢喃,“宛宛难受,先生留下来陪陪宛宛可好?”   齐风将她的手,从袖子上拉开,“睡着就不难受了。”   虞宛宛委屈得,已是双眸垂泪,梨花带雨,“先生为何这般厌弃宛宛,都不肯多看宛宛一眼,可是因为,宛宛不是什么名门贵女,也不是什么端庄闺秀,配不上先生么?”   被她拉着走不开,齐风只能坐在床边,低声安慰,“没有……你今日也累了,早些睡吧,有什么改日再说。”   一开始,虞宛宛是打算装醉的,哪知一连饮下好几杯,真的有些醉了,借着酒劲,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哭得也愈发真切。   她抽泣着,几乎是哭声,“以前也有个负心之人,宛宛待他掏心掏肺,倾尽一切,他却嫌弃宛宛配不上他,将宛宛视为玩物,玩腻了便弃之敝履,甚至,还不肯饶过宛宛性命……”   齐风弯下腰,耳朵几乎凑到她嘴边,就想仔细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负心之人,还玩弄于她。   哪知,她声音越来越小,细如纹丝,最后翻了个身,一转眼便睡熟过去,彻底没了动静。   齐风立在一旁,等了良久,什么也没等到。   只有少女静静躺在床上,雪白的肌肤,艳红的唇瓣,绝美的容颜,几缕碎发随意散落在颈间。   想到今日那个吻,齐风愣愣的,鬼使神差的,将手指伸过去,放在了她柔软湿润的唇上……   不过,很快,他又深吸一口气,醒过神来,将心头的涌动强行压制下去。   帮她盖上锦被,起身开门离去。   出门之后,沿着楼梯,刚走到楼下,便见沈隽正抄着手,身形修长,立在门外。   显然,他才是装醉的那个。   沈隽上下打量一眼齐风,满意的点点头,“齐先生果真是光明磊落,坐怀不乱。”   齐风负手背后,看着他,问,“沈寨主这是在考验齐某?”   沈隽理了理衣摆,漫不经心道:“若是不清楚先生人品到底如何,又怎能放心将舍妹交托于你。”   这几日,沈隽其实一直找人在旁边盯着,若是齐风敢对虞宛宛动手动脚,便将他碎尸万段,剁成肉酱喂狗。   刚刚,沈隽的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若是屋里,齐风敢对喝醉酒的虞宛宛下手,他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扔进湖里喂鱼了。   好在,不论虞宛宛如何求爱示好,他并没有居心不良。   现在也是确定了,这人还算靠谱,沈隽才总算开口,提起婚事,“其实沈某早有意向,将舍妹许配给齐先生,今后你我联姻,共谋大业,就是不知先生可有意向?”   齐风冷言冷语,果断拒绝,“齐某早就说过,无意叛离朝廷,落草为寇,也对令妹并无兴趣,沈寨主又何必白费心计,来什么美人计。”   沈隽才不信呢,虞宛宛这样的美人送进怀里,若是齐风真的半点不为所动,要么不能人事,要么不是男人。   这几日,他都看出来了,齐风是招架不住的。   沈隽揉了揉鼻头,笑着道:“齐先生不如好生考虑几日,沈某等你答复。”   随后,扭头转身,衣摆拨动,回船舱房间去了。   齐风愣在原地半晌,最后看了眼楼上虞宛宛房门方向,才缓缓迈开步子,开门进屋。   *   黑暗无光的角落里,隐隐有黑影攒动。   黑衣人迈步凑上前来,弯下腰,轻声细语。   是谢邀,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声音轻微得几乎听不清,请命询问,“殿下,可要现在动手,围剿沈隽!”   男人抬起袖子,眸子深不可测,“再等等,别轻易打草惊蛇。”   谢邀紧皱眉头,“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若是还不动手,岂不又要放虎归山!殿下都放过他这么多回了,难道,当真对他下不去手?”   若是凤霁真想杀沈隽,恐怕他都不知死了几回了。   凤霁没有解释,只是皱着眉,道:“你就是太轻敌了。”   “……”   *   虞宛宛昨夜不慎多喝了两杯,醉倒下去。   睡醒之时,只觉得头疼欲裂,喉咙干涩,整个人难受至极。   她缓缓睁开眼,眼前自模糊变得清晰。   入眼便见,一个男人正坐在床边,青衣墨发,美如冠玉,眸光却是异常凌厉骇人。   一看见这张脸,虞宛宛便惊得立即双目瞪圆,浑身紧绷。   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又在做梦,为了确认,掐了一把手心。   疼,不是做梦!   真的是凤霁。   现在就坐在她床边,吃人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他竟然找过来了?   虞宛宛惊骇过度,呼吸短粗,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连忙往床角缩,“你,你怎会在此!”   凤霁一如既往,气定神闲,朝着她伸出手来,“孤来救你。”   ▍作者有话说:   宛宛:我有新欢了,你快滚吧。   霁·绿帽·霁:QAQ水性杨花的女人!   今天也是30个红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独酌浅唱 5瓶;云云、呆桃女朋友 1瓶; 第37章 [VIP]   虞宛宛明明记得, 昨日她跟着沈隽和齐风下山,然后在画舫上喝醉了,齐风抱着她送回了房间。   怎么醒过来, 凤霁突然出现在眼前?   这里天高皇帝远, 附近官府早已投诚效忠于沈隽, 周边几乎都是沈隽的地盘,凤霁不应该出现才对。   她躲开凤霁伸过来的手, 手臂紧紧抱着膝盖,缩在角落, 警惕的看向凤霁,“宛宛在这里过得好得很, 不必劳烦殿下救我,多此一举。”   明显,她根本不需要凤霁救。   凤霁指节扣着纤瘦胳膊,将她强行拽了过来,几乎抵在她脸上,质问, “虞宛宛, 你可知道孤找了你多久?   “你宁愿投靠逆贼,落草为寇, 也不愿跟着孤回去,享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是么?”   凤霁跟齐风的声音稍微有些相似, 都是清润好听的那种, 只是齐风声音清亮如泉, 凤霁声音更显低沉磁性。   不过他发怒的时候, 声音冷冽得似是冬日寒风一般,着实有些吓人。   虞宛宛挣扎着,想将胳膊抽出,还道:“宛宛已经有了新欢,早就将殿下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望殿下也早点死了这条心,好聚好散,宛宛或许还会记得殿下几分恩情。”   凤霁一双好看的凤眼,垂眸下来,眸光凛厉的看向她。   他道:“孤现在给你个机会抉择,若是你肯跟孤回去,孤尚可饶过沈隽一条狗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若不肯,我便将姓沈的碎尸万段,再将你带回去,凌迟处死。”   虞宛宛浑身僵住,面色煞白。   沈隽已经落到他手里了?   这半年,沈隽待虞宛宛如何,虞宛宛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早就当沈隽视为亲哥哥一般,绝对不能对他见死不救的。   想到沈隽不知道怎么样了,虞宛宛已是忧心不已。   正在想如何向凤霁求情。   好在此刻,“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沈隽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宛宛,你在跟谁说话?”   虞宛宛瞬间反应过来,凤霁只不过是在危言耸听,威胁恐吓她罢了,他是偷偷潜进来的,沈隽还好端端的站在门外。   听闻沈隽来了,凤霁拽着虞宛宛的手腕,就要带着她离开,“走。”   虞宛宛用尽力气,将手腕从他手心抽了出来,果断拒绝,“我不!”   “……”   *   一大清早,沈隽刚刚睡醒,便隐约听闻楼上有异常响动,正好齐风也不在房里。   他便怀疑,这个齐风,该不会是趁着他还在睡觉,偷摸跑进虞宛宛房间,企图不轨?   沈隽上楼查看,果真听见虞宛宛屋内有男子声音。   沈隽拍门的手更用力了些,又问,“宛宛,你没事吧?”   片刻后,房门缓缓打开,虞宛宛站在门口,已经是面色苍白,神情异样。   沈隽察觉她不对劲,伸长脖子,朝着屋内扫视一眼。   窗户是半开半合的,明显有人刚刚翻窗出去了。   沈隽握紧拳头,“是不是齐风?”   虞宛宛含着眼泪,抓着沈隽的袖子,如实道来,“表哥,是凤霁,他想带走我,还好表哥及时赶到……”   方才虞宛宛死活不肯走,凤霁估计怕是被沈隽抓到,就跳窗户逃跑了。   听闻凤霁在这里,沈隽也是吃了一惊。   敌人都闯到他地盘上来了,他竟然还浑然不知?   赶忙闯入屋内,推开窗户查看。   岸边空无一人,凤霁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沈隽跟着跳窗而出,带着手下,追踪上去,想看看能不能抓到凤霁。   最终,折腾了好半晌,却是无功而返。   都让沈隽怀疑,虞宛宛是不是没睡醒,出现幻觉了。   虞宛宛很确定,“表哥,真的是他来了,他还说要把你碎尸万段,要把我凌迟处死。”   沈隽不屑冷哼,满目轻蔑,“你不必害怕,这里是表哥的地盘,应该躲躲藏藏的人是他,若是让我抓到,定是将他扒皮抽筋,大卸八块,替你出一口恶气!”   话虽然这么说……可虞宛宛总感觉提心吊胆,便道:“表哥,恐怕此处也不安全了,我们还是早些回云湖寨吧。”   谁知道凤霁何时会带着人马,过来围剿他们。   沈隽想了想,便也答应下来。   两人正在说话时候,齐风带着明玉,脚步悠闲,从外头回来,好似对船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瞧见虞宛宛和沈隽二人神色各异,便上前询问,“怎么?”   沈隽凝眉,反问,“你方才去哪了?”   面具底下,看不清男人神情,只能听见淡漠的声线,回答,“我今日起得早,去湖边转了一圈。”   又问,“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隽张了张嘴,正要告知,却被虞宛宛一把拉住袖子。   凤霁来过的事情,虞宛宛还不想让齐风知道,转移话题,说道:“我昨日喝多了几杯,身体不适,我们早些回山寨吧。”   虞宛宛现在头昏脑胀,而且满脑子都是凤霁刚刚说过的话,游玩的兴致已是荡然无存。   几人商议好了,便收拾好东西,匆匆返回山寨。   路上,依旧是沈隽骑马,带着人开道,虞宛宛跟齐风坐在马车里,却是悄然无声。   对比起虞宛宛出来时的百般纠缠,现在她花容失色,笑意全无,跟换了个人似的。   齐风看她一眼,试探询问,“他是谁?”   虞宛宛回过神,还以为齐风是知道她跟凤霁的事情了。   不过,她也不怕让齐风知道,便也如实回答:“只是宛宛一个旧情人罢了……”   齐风又问,“昨晚你醉了,说是有个负心汉,就是他么?”   虞宛宛隐约也记得一些,昨晚她说过的话。   点点头,算是默认。   齐风有些反常,头一回对虞宛宛的私事如此关心,又一次询问,“你说他辜负了你,将你弃如敝履,他既心里没你,何必又要四处找你?”   “……”这个问题,虞宛宛有些回答不上来。   毕竟凤霁辜负她的事情,还没发生。   四处找她……或许只是为了把她抓回去,狠狠报复她抛弃了他,还要将她凌迟处死。   一想到凤霁,虞宛宛便是头疼欲裂,心如死灰。   不过,一见到面前的齐风,她又瞬间将先前不快抛之脑后,心下乱跳,脸蛋微红,嘴角流露出甜腻微笑。   她缓缓靠上男人肩膀,指尖在他衣襟处滑动,娇声说道:“不说那些了可好?那个人,宛宛早就忘了,宛宛现在心里,只有先生你……”   齐风又一次将她推了出去,别开脸,一脸冷漠,“姑娘自重。”   虞宛宛撇了撇嘴,侧开脸去,没再跟他说话。   等到回到云湖寨,虞宛宛确认彻底安全了,凤霁绝对找不到这里,这才放下心来。   沈隽已经派人四处搜寻凤霁踪迹,却是一连几日,一无所获。   也不知是凤霁隐藏得太好,还是他根本不在这里。   就连虞宛宛也开始自我怀疑,那日她是不是真的脑子不清醒,产生幻觉了?   没过多久,虞宛宛便将那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重新恢复了原先的精力充沛,又开始继续她攻陷齐风的计划。   *   这天,一大早,虞宛宛梳妆打扮好了,便早早来到齐风窗前,捧着脸,带着微笑,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她道:“宛宛有个好地方,想带先生去玩。”   齐风一开始是拒绝的,“没空。”   虞宛宛不悦的撅着嘴,“先生整日坐在这里看书,也没什么要紧事,怎会没空?   “再说了,先生这回来云湖山,不就是来游山玩水的么,整日关在屋里有什么意思?”   虞宛宛纠缠了许久,齐风才肯放下书,扭头看她,问,“什么地方?”   虞宛宛笑意更浓,“去了便知道了,保证先生不会后悔。”   随后,她拉着齐风的袖子,要带着他出门。   本来明玉是要跟着去的,却被虞宛宛派过来的婵儿给缠住,道:“那个地方,小孩子不能去。”   明玉不肯,“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想谋害我家先生。”   婵儿轻笑了笑,“我家姑娘喜欢齐先生都还来不及,怎可能谋害他?总之,听姐姐的话,别去就是了。”   “……”   明玉还在奇怪,什么地方小孩子不能去。   虞宛宛那边,已经拉着齐风,顺着后山的路,穿过枯黄一片的树林,也不知走了多久。   山谷幽深,人迹罕至。   潺潺泉水,在寒冷的冬日,却是水雾缭绕,薄烟腾腾。   是山林环绕之间,极其隐蔽的一汪温泉,现在还冒着热气呢。   虞宛宛很喜欢这里的温泉,每回心情不好,便会过来泡上一个时辰,瞬间忘却一切烦恼。沈隽知道之后,早已勒令山寨里所有男人不许靠近,虞宛宛每次过来之前,也会叫婵儿和柳嫂她们几人在必经之路守着。   她一到地方,也不管身后齐风,便兴致勃勃,解下身上兔毛斗篷,脱掉绣花软鞋,随后上前,坐在温泉旁边的石头上。   一双又白又嫩的小脚,放进清澈见底的温泉水里,白色水雾缭绕在水面,一眼看去,仿佛是天上瑶池之内开出的一朵雪白莲花。   虞宛宛回过头来,带着微笑,朝着齐风招了招手,“先生,过来啊。”   齐风已经别开了脸,“这就是你说的地方?”   虞宛宛歪着脑袋看他,“这可是整个玉湖山唯一的一处温泉,先生不过来试试么?”   “不必了,姑娘自己玩吧,在下先行告辞。”   说完,转过身去,迈开步子,便是大步离去,   可是刚走了没两步,就听闻背后一声惨叫。   不知是虞宛宛不是装的,可万一她真出事了呢。   齐风顿住脚步,颇为无奈,也只能折返回去查看。   入眼就见,虞宛宛不知何时,整个人置身泉水之中,衣裳发丝都已经湿透了。   青丝如绸,几缕碎在颈间,薄薄一层衣物,浸水之后几乎变得透明,都能看清里头春笋般的身子,细嫩如脂的肌肤,杨柳细腰,曼妙身姿,显露无遗。   层层水雾,宛若轻纱,半遮半掩,若隐若现。   只不过瞄了一眼,男人已是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屏住呼吸,撇开了脸,“你又怎么了?”   虞宛宛一脸的委屈,朝着齐风伸出一双柔荑般的玉手,“宛宛不慎跌入水里,这水有些深,先生过来,拉宛宛一把可好?”   美人娇娇娆娆,摄人心魂。   明明知道,是她的诡计。齐风却像是被蛊惑了心智,难以控制,提线木偶一般被什么东西勾着,来到水边,抬起衣袖,朝着她伸出了一只手掌。   细白柔软的玉手,轻轻搭在男人手心,光是接触,都有奇妙触感,四处乱窜。   下一刻,虞宛宛唇角微勾,抓着男人的手,便一把将他往水里拽去。   待齐风缓过神来,整个人已经被温泉包围,衣裳也全都湿透了,千娇百媚的美人,还缠在他怀里。   虞宛宛手掌摁着男人胸膛,将他抵在岸边,“先生陪宛宛一起泡,可好?”   她唇瓣微张,露出皓白贝齿,还有一截粉嫩诱人的小舌。   齐风吼中已然如同久旱沙漠,声音也变得沙哑,低声问她,“你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虞宛宛应道:“先生不用说教,礼义廉耻,宛宛什么都懂……”   她的手,在水中不安分的游动,“宛宛就是太喜欢先生了,总是忍不住,想跟先生更亲密一些,做一点情人之间,没羞没臊的事情。   “先生难道就一点都不想,跟宛宛在这里,来一场风流快活的鱼水之欢么?”   齐风喘出一口热气,温泉里本来就炙热的水,好似要将他整个人点燃,拉着他在熊熊烈火之中焚烧殆尽。   他埋下头,嘴唇就抵在虞宛宛耳边,低声说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那表哥安排了数十弓手在外头等着,我现在若是碰你,出去之时,便要让我万箭穿心而死。”   明明是很严肃的一件事,虞宛宛听闻,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自然是知道的,不然,哪敢如此肆无忌惮?   虞宛宛问,“所以,先生不是不想要宛宛,是怕死么?   “宛宛就知道,先生也喜欢宛宛,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若是先生肯娶宛宛,到时候我们结为夫妻,不就可以名正言顺,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齐风眸色一暗,沉吟不语。   虞宛宛笑容渐渐暗淡下去,皱起两撇细长的柳眉,看着他,询问,“先生既喜欢宛宛,为何又不肯接纳宛宛,果真,是嫌弃宛宛现在草寇出身么?”   齐风侧开身去,话锋一转,道:“我明日便走了。”   听说他这就要走,虞宛宛彻底笑不出来了。   “这么快,先生不多留几日?”   齐风道:“这都耽误快一个月了,我手上还另有事情要办。”   虞宛宛又拉着他问,“那先生忙完了,还会再来么?”   得到的回答却是,“今后恐怕不会再见了。   “相信,你很快就会忘了我,另寻新欢。”   说完,齐风再不多看虞宛宛一眼,迈步出水,头也不回,也顾不得衣裳湿透,山风寒冷,就这么一步步远去。   虞宛宛看着他的背影,本想再将他叫住。   却又欲言又止,满腹思绪,全都吞回了肚子里。   后来,齐风回去之后,把婵儿叫了过来。   婵儿带来干净衣裳,将温泉里的虞宛宛捞起,赶忙询问她,“姑娘,他可答应了?”   虞宛宛微微摇头,神色颓然。   她失败了。   本来信心满满的美人计,现在却是一败涂地。   明日齐风便要走,她留不住他,并且,今后恐怕都不会再相见。   *   晚上,沈隽特意设了宴席,为齐风送行。   虞宛宛没有去,而是把自己关在屋里。   她趴在桌案上,无精打采,失魂落魄的模样,手里还摆弄着没有送出去的荷包。   婵儿在旁边皱着眉,很是担忧。   她凑上前来,问道:“姑娘该不会,真的对那个齐风动心了吧?他有什么好?”   起初,虞宛宛一心为了美人计,并没有想过要用真心。   可是后来,相处多了,不知怎的,就好像那男人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叫她控制不住,朝思暮想,魂牵梦绕,一颗心都扑在了他身上。   除了凤霁,还没有别人能让她有这种感觉。   一整夜,虞宛宛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直到次日天明,亮光透过窗户缝隙,斜斜照进屋内。   虞宛宛一夜未睡,眼里满布血丝,眼眶略带雾色。   一起来,便是叫来婵儿询问,“他走了?”   婵儿也是几乎没睡,点点头,“刚刚我去寨门口,正好瞧见,寨主在送他离开。”   他真的走了。   虞宛宛躺了片刻,突然翻身起来,匆匆套上鞋子,拿上披风,都没有来得及梳妆,便开门冲了出去。   婵儿赶忙追在后头,“姑娘你慢点。”   虞宛宛已经一口气,从屋里冲到了寨门之外。   阴冷的天气,却是细汗顺着玉颈滑下,胸口因为呼吸剧烈起伏,止不住的颤动。   她气喘吁吁,看着地面留下的车轮痕迹,满目空洞,面色苍白。   沈隽还站在旁边,眉头紧皱,“宛宛,你若是当真看上他,我这就叫人去把他抓来,给你做压寨夫婿。”   虞宛宛愣在那里,像是一座石雕。   不知几时,猛的回过头来,看向沈隽,“马?”   沈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虞宛宛重复,“备马!”   虞宛宛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这就要去追他,哪怕是,再见一眼也好。   沈隽明白过来意思,赶紧叫人备马。   虞宛宛以前在京城之时,跟着魏盈兰便学过骑射,后来到了云湖寨,这半年时间,沈隽闲暇之时,不仅教了她骑射,还教了她一些基本的防身之术,说是女子应当有自保能力,今后定是有用得上的地方。   让人牵来马,虞宛宛立即翻身而上,策马扬鞭,便朝着下山的方向追了过去。   放心不下,沈隽也骑马,远远跟在背后。   *   出了树林,光秃秃的山路上。   迎着清晨的阳光,车轮滚滚,卷起一地枯叶烟尘。   马车之内,齐风静静坐着,泰然自若。   旁边明玉撩开窗户竹帘,朝着外头看了一眼,回过头来,压低声音询问,“先生,我们当真就这么走了?”   齐风反问,“要不然呢?”   明玉白净的脸上,两条小眉毛皱在了一起,“那虞姑娘怎么办。”   齐风瞥她一眼,“怎么,你舍不得她?”   明玉干笑,明明就是先生舍不得她。   先前还说什么将计就计,也没看出来怎么个计法,明玉都不懂,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久,才听齐风不慌不忙,道:“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明玉反正是不懂什么男女之情,更是不懂,明明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为什么不干脆成亲算了,还要这么绕来绕去。   不过多久,远远听闻背后有马蹄声音。   明玉赶忙撩开帘子,再看了一眼。   回过头来,满眼星辰,激动得快要语无伦次,“先生,她来了!”   “……”   虞宛宛骑马赶来,将齐风的马车硬生生拦下。   她翻身下马,拉开车帘,入眼就见齐风和明玉坐在车里。   齐风抬眸见了虞宛宛,淡然挥了挥袖子。   明玉识相的起身,绕过虞宛宛,下车离去。   车内只剩两人,相互对望。   齐风语气依旧毫无波澜,“虞姑娘可是还有交代?”   虞宛宛含着热泪望着他。   突然,快步上前,扑到男人身上,还喘着粗气,不管不顾,就撞上他的嘴唇,肆意啃噬撕咬起来。   来势汹汹,意乱情迷,犹如电光石火,激烈碰撞。   齐风想过她会说什么,却是没想到会是什么也不说,上来便是直入正题。   一瞬间,欲念犹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本来是虞宛宛主动索取,转眼,局势翻转。   男人喘着粗气,翻身将虞宛宛压了下去,大掌将她的脸蛋捧在手心,小小的身子完全笼罩在身下。   像极了一头披着狼皮的羊,潜伏已久,终于是撕下身上伪装,将他的猎物摁在爪下,恣意妄为,品尝每一片肉每一滴血,香嫩爽滑,满口生香。   虞宛宛也有些意外,他竟然回应她了?而且是如此强烈的回应,完全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无穷无尽的欣喜涌上心头,让她落下欢愉的泪水。   待到分开之时,虞宛宛已经快要晕厥过去。   她红着脸,瘫软的靠在男人身上,手心紧紧攥着绣着银色回纹的衣襟,含着泪恳求,“先生别走可好?宛宛舍不得你。”   齐风将她搂得跟紧,不堪一握的腰肢,好似一用力都能轻易折断。   他的唇,流连在她额间,问她,“你当真想嫁给我?”   虞宛宛点头,“想。”   齐风勾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凝视着她的眼,“那你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   虞宛宛顿了顿,又试探着问,“那,先生可是答应了?”   齐风将她揽在怀里,抵在她耳边,“我若是再不答应,你是不是要让沈隽来抢我回去?”   他真的答应了!   虞宛宛好像在做梦一样,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真答应了?”   齐风点头,面具遮挡看不清表情,但是眼里和嘴角都流露着笑意。   虞宛宛眼泪都还没干呢,笑容渐渐绽放开来,一把搂着齐风的胳膊,又娇声细语的问他,“那你喜不喜欢我?”   齐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说呢?”   掩饰不住满心的欢喜,虞宛宛缠着他,说道:“要是喜欢,便再亲我一下。”   男人握住她的手,将她缓缓压在榻上,戴着面具的脸,缓缓凑上去,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作者有话说:   齐齐:宝贝亲亲(づ ̄3 ̄)づ   宛宛:亲亲亲亲(づ ̄3 ̄)づ   霁·绿帽·霁:别慌,我在下一盘大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猪 9瓶;杭杭03 3瓶; 第38章 [VIP]   湿润的温度在唇齿之间扩散, 男人叼着一片娇嫩花瓣,仔细研磨品尝,只觉得香甜软糯, 回味无穷, 还想索取更多更多, 强烈的念想好似永远得不到满足。   绸缪缠绵,浓情蜜意, 将虞宛宛整个人紧紧包裹着,她身子渐渐燥热起来, 炙热的温度好像要将人融化成一滩水。   待到齐风松开虞宛宛之时,她已是粉颈晕染霞红, 双眸雾水朦胧。   男人指尖划过她沾着细汗的发际,将散乱的碎发撂至耳后,还久久与耳鬓厮磨,不舍分离。   只是,他很快察觉到,虞宛宛脸上身上实在滚烫得厉害, 像是烙铁一般, 有些反常。   齐风抬起衣袖,将手背贴在她额头上, 顿时凝神正色,渐渐皱起眉。   她发烧了。   在她身上虽然披着件斗篷,可里头只有一件单薄的寝衣,这么冷的天气, 她还骑马这么远赶来, 如何承受得住?   齐风赶紧褪去身上披风, 将她小小的身子裹住, 手臂圈在怀里,轻声细语,询问,“你怎么样?”   虞宛宛一夜未睡,已是有点神志不清,半梦半醒,小手紧紧箍着男人的衣襟,含糊的说着,“别走可好……”   齐风握着她的小手,安抚,“我不走。”   随后,便吩咐车夫返程,回去找大夫给虞宛宛医治。   *   先前,虞宛宛跟沈隽先后骑马离去之后,婵儿便一直在寨门口来回踱步,心急如焚。   也不知姑娘那边情况如何。   正当她望眼欲穿之时,山道上,沈隽骑马开路,齐风的马车踏着尘土,又折返回来,只是不见虞宛宛身影。   马车渐渐靠近,还没停稳,齐风便抱着虞宛宛,匆匆跳下马车,直朝着寨门口走来。   身形高挑的男人怀里,虞宛宛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紧闭双眼,昏迷不醒,脸色也有些不太对劲。   婵儿见状,看出事情不妙,慌忙上去询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齐风吩咐,“去找大夫。”   婵儿也来不及多问,点点头,便扭头转身,快步跑在前方,去把白大夫请来。   芳华居,正屋之内。   白大夫带着白芨和婵儿,正忙得手忙脚乱,一趟一趟用冰水洗过的帕子,不间断的往虞宛宛额头上送。   忙活了大概两三个时辰,她身上温度才渐渐降低下来,情况暂且稳住了。   此时,被褥之中,虞宛宛不仅衣裳湿透,就连床上也是被汗水浸湿了,旁边照料的几人也是累得大汗淋漓,头晕眼花。   屋外,院内亭子里,沈隽和齐风还一直等候在那里。   沈隽眉头紧皱,面色沉凝。   齐风虽带着面具,看不清表情,眼神却也是暗沉无光,手指不停在袖口来回搓动。   直到不知多久,白大夫开门走了出来。   沈隽赶紧上前,望着白大夫询问,“如何?”   白大夫用手帕擦着额上的汗,交代,“寨主放心,表姑娘已经退烧了,只是一夜未睡,困乏得厉害,昏睡过去,待她醒来,用过汤药,应该很快就会好转。”   听闻虞宛宛没事,沈隽紧绷的面色,这才缓过来一些。   齐风虽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却明显能听出,面具之下,男人长嘘一口气。   也是后来,听白大夫分析之后,二人才得知,是因为昨日虞宛宛去温泉,浑身湿透,吹了冷风,不慎染上风寒,加之昨夜又是一夜未睡,病情加重,又是一大早,穿那么点衣裳,骑马下山追人,这才突发高烧,情况危急。   所以,究其原因,都是齐风害的。   若不是昨日带他去温泉,她也不会染上风寒,若不是不舍得他离开,也不至于一夜未眠,还穿得那么单薄,一大早就骑马出去追他。   要不是他,虞宛宛也不会这样。   一想到这些,沈隽莫名来气,全都怪在了齐风身上。   上去便是一把提起齐风的衣襟,一双阴鸷骇人的眸子,死死瞪着他的眼睛,“宛宛对你一片痴心,百般示好,你怎如此不知好歹!”   先前,沈隽对齐风,因为有着救命恩情,一直是难得的谦逊有礼,今日为了虞宛宛病倒的事情,竟是翻脸不认人了。   齐风也没想到,虞宛宛会突然病倒……   低下头,略显歉疚,“是我一时疏忽,并非有意为之,今后,定会好生补偿她。”   沈隽冷哼一声,“少在这里虚情假意!你不是要走么,趁她还未醒来,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一把将齐风衣襟扔出去,便下了逐客令。   齐风后退两步,却是目光看向屋内,沉默片刻,不紧不慢,道:“齐某已经答应迎娶虞姑娘,又怎能擅自离去,失信于她。”   沈隽不屑,看向他的目光,竟是流露出些许杀意,“昨日你爱答不理,今日你高攀不起!   “你现在就是求娶,我还不想把她嫁给你呢!   “来人,送客!”   说完,便背过身去,再不想多看这沈隽一眼。   “齐先生,请吧。”   赵坤带着人进来,将齐风团团围住,这是打算先礼后兵了。   齐风还试图挽救一下,“寨主就算想撵齐某走,可否等虞姑娘醒了,齐某向她道别一声再走。”   沈隽冷声质问,“早上你要走的时候,怎没想过要与她道别?”   一句话,便将齐风问得噎住,无言以对。   随后沈隽又催促旁人,赶紧送齐风离开。   明月躲在齐风背后,不知所措,“先生,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齐风和明玉就这么被撵出了云湖寨,沈隽还特意派了几个人,热心的护送他们二人下山。   *   等到虞宛宛苏醒之时,已经是当天入夜之后。   她一睁开眼,声音沙哑,喊了一声,“水……”   外头守着的婵儿听见动静,赶忙倒了一杯水,送了进去。   “姑娘你总算醒了!”   温热茶水顺着喉咙灌入,仿佛干涸已久的河床,迎来春风细雨的滋润。   虞宛宛面色苍白如纸,身子虚弱无力,因为心里还惦记着齐风,立即便开口问起。   婵儿欲言又止,好半晌,才肯告知虞宛宛,“寨主说齐先生害得姑娘生病,把他给撵走了……”   虞宛宛惊得坐直身子,却因为实在使不上力气,又跌倒下去,急促呼吸,询问,“他走了?”   婵儿点点头,齐风是沈隽请回来的,想撵走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虞宛宛当时便眼眶一红,眼泪都快溢满出来。   先前沈隽还说,若是她喜欢齐风,便去抓回来给她做压寨,怎么一转眼,趁着她昏睡不醒,便将人给撵走了?   她撩开被子,就要下床,去找沈隽。   齐风好不容易才答应不走,眼看计划都要成功了。   这一个月,光是齐风待在云湖寨,什么也没做,就让沈隽借着他的名声,招揽了好些有才之士。若是他肯留下帮着沈隽做事,定是事半功倍。   看虞宛宛想要下床,婵儿连忙将她拦住,“姑娘,你身子才刚刚好转一些,若是现在出去,再病情加重,可如何是好。”   “不行,我要去找表哥说理。”   虞宛宛苍白的脸上,几乎都能瞧见青色的血管,柳眉紧紧皱着,不顾婵儿制止,下床就要穿鞋。   正当此刻,窗户边,突然响起“咚咚”的敲击声音。   虞宛宛和婵儿回过神来,齐齐朝着窗户望去。   这大半夜的,窗外明显有人。   虞宛宛扬了扬下巴,示意婵儿过去看看。   婵儿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靠近。   窗户打开,立即一个黑色的身影,翻窗而入。   婵儿起初还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带着面具穿着黑色夜行衣的齐风,更是诧异的瞪大了双眼。   虞宛宛瞧见齐风,也是略微吃惊,他竟然回来了?   示意婵儿去门外把风,齐风走到虞宛宛面前,眸色灼灼,凝望着她。   虞宛宛含着泪水,一头便钻进男人怀里,两条胳膊环着他的腰,小脸贴在他胸膛上。   她轻轻抽泣,因为生病嗓音更为酥软无力,又带着些许委屈,“我还以为你走了……”   齐风胳膊揽过她的肩,声音比起以前,更为清润柔和,“这不是回来了。”   虞宛宛心下窃喜,脸上流露出娇羞笑意,“所以,先生是舍不下宛宛,才回来找宛宛的,对么?”   齐风眸色暗沉,“害得你病倒,我也有责任,自然不能放任不管。你若是也怨我,待你病好了,我自行离去便是。”   虞宛宛摇头,“都是宛宛自作自受,怎能怪到先生头上?”   是她自己,这么冷的天,还非要去泡什么温泉,这才染上风寒。   她紧紧抱着他,“我这就去找表哥理论,若是他执意要撵你走,把我也撵走算了!”   却被齐风拉住,劝说,“别去,是因为我之前那般待你,他看不过去,所以,不答应我们的婚事了。”   先前,齐风是沈隽亲自请回来的贵客,自然是以礼相待,现在,齐风大半夜的,擅自潜入云湖寨,若是被发现,可就另当别论了。   虽然齐风对沈隽有恩,沈隽不会杀他,却是可以再将他撵出去一回。   虞宛宛当时也懵了,“那,那怎么办……”   沈隽若是不答应他们的婚事,难道,还要她跟着齐风私奔不成?   不行,沈隽待她那么好,她就算再怎么喜欢齐风,也是不可能跟他走的。   虞宛宛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齐风扶着虞宛宛到床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安抚说道:“放心,我已经派人回去,把聘礼送过来,正式提亲,他若是看到我准备的诚意,会答应的。”   他的每一句话,都正好说到虞宛宛心坎里去了。   试问,哪个女子不想明媒正娶,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嫁人呢?以前,她爱慕的人是当朝太子,自知高攀不上,根本不敢奢望太子能娶她,只希望能留在他身边就好。   现在,她的念想马上就要实现了。   心头一股暖流乱窜,虞宛宛已是掩饰不住脸上笑意,气色都瞬间好了许多。   婵儿把先前熬好的汤药送了进来。   齐风接过,递到虞宛宛面前。   虞宛宛靠在床头,笑盈盈的望着齐风,拉着他一片衣袖撒娇,“郎君,你喂我可好。”   齐风哪里喂过女人喝药。   可是,见她生病在身,楚楚可怜,着实惹人心疼。   只好坐到床边,不太熟练的拾起汤勺,将一勺汤药,喂到虞宛宛嘴边。   刚凑近,虞宛宛便别开了脸,“烫,你不知道要先吹吹么?”   “……”   齐风吹了吹勺子里的汤药,又再次送到虞宛宛嘴边。   虞宛宛抿了一口,又是眉头紧皱,嫌弃的别开脸去,“好苦……”   若是换了别人,齐风定是一碗汤药泼到脸上,爱喝不喝,他才不想伺候!   可是虞宛宛……   他的手握紧汤勺,忍耐下去。   旁边婵儿忍不住发笑,赶紧将蜜饯送了上来,“姑娘吃点蜜饯,就没那么苦了。”   虞宛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巴巴看着齐风,那眼神就好像在说“喂我”。   汤药也要喂,蜜饯也要喂,嫌弃烫,又嫌弃苦……女人,怎么这么难伺候!   齐风停顿许久,最终还是抬起手,瘦长好看的手指,捻起一颗蜜饯,送到虞宛宛嘴边。   虞宛宛张嘴含住,面带微笑,心满意足,感觉今日的蜜饯格外的甜,汤药好像也没那么苦。   还是齐风好啊,若是换了宫里那位太子殿下……   呵,让太子伺候她?简直就是做梦,一辈子都不可能!   喂完药,齐风便才站起身来,道别,“我该走了,你好生养病,等过几日聘礼到了,我再上门来提亲。”   虞宛宛却是拽着他的衣裳,不肯松手,“这么晚了,你去哪?”   齐风回答,“自然是下山。”   虞宛宛蹙眉,一本正经,“山路崎岖,而且夜里荒郊野岭,不乏野兽出没,你现在下山,岂不凶险万分?不如,还是留下来过夜吧。”   留下来过夜……   光是想一想,齐风便是喉中发热,立即拒绝,“若是叫人发现,我可不想再被扫地出门,颜面无存。”   云湖寨守卫森严,齐风在这里待了一个月,摸清了地形,也是好不容易才躲过看守混进来的。   虞宛宛含笑,娇声说道:“你躲在我房里,是不会被发现的。”   躲在她房里……   齐风摇头摆手,“不可。”   虞宛宛撇着嘴,语气更加暧昧,“有何不可?郎君都要娶我了,不久之后我们便是夫妻,到时候,还不是要每日同床而寝,共枕而眠?”   同床共枕就更不行了!   *   夜幕之下,山林之间,寒风呼啸而过,四处鬼哭狼嚎之声。   不知几时,雨点落下,打在屋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突然下雨,齐风是彻底回不去了,只能留下来,暂且躲在虞宛宛房里。   本来齐风是打算在坐塌将就一下的,可是拗不过虞宛宛,只能跟她躺在一张床上。   虞宛宛还再三保证,“先生放心,宛宛绝对不会占你的便宜。”   “……”鬼才相信。   屋外风雨交加,屋内暖意融融。   芙蓉帐内,齐风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虞宛宛枕着胳膊,侧身躺着,眸光熠熠的看向他,朝着他勾了勾手指,娇滴滴的说道:“郎君,你躲得宛宛这么远作甚,过来一点。”   男人却是翻身,背对过去,“别忘了你方才说过什么。”   虞宛宛嗤笑一声,“郎君放心,宛宛就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   “说吧。”   虞宛宛凑到他脑后,询问,“你今日一早离开云湖寨,也是欲擒故纵是么,你知道宛宛会去找你?”   齐风自然不会承认,“我需要欲情故纵?”   虞宛宛心下冷哼,这男人,口是心非,明明就是,还不肯承认。   果然,他也是很喜欢她的,不然也不会冒险回来找她。   随后,虞宛宛又问,“郎君,我们现在,算是已经私定终身了吧,你何时才肯给我看看你长什么模样?”   齐风回答,“现在不行。”   虞宛宛凑近一些,语气也更加暧昧,“我们打个商量,我让你看一样我最重要的东西,你让我看看你的脸,可好?”   许久,他沉声回答,“待成亲之日,便让你看。”   虞宛宛不懂,为什么还非得成亲之日,难道,是怕她现在还能反悔?   想了想,虞宛宛又提议,“看看不行,摸摸总可以吧?”   齐风本来是果断拒绝的,可是她撒起娇来,着实有些要命,最后为了打消她的顾虑,只得答应了。   吹了灯,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虞宛宛心下砰砰直跳,激动难耐,缓缓伸出手,轻易便触碰到了冰凉的面具。   面具揭开,便是男人的脸,轮廓分明,皮肤光滑,眼窝深陷,鼻梁高挺,嘴唇削薄……应该是个长得极好看的男人。   只是,虞宛宛才粗略的摸了一下,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男人就已经将面具戴了回去,还道:“摸也摸了,满意了么?”   虞宛宛不太满意,因为她都还没能想象出他的模样。   不过,经历过凤霁那件事,虞宛宛现在觉得,长得太好看太危险,对外貌也没那么苛求了,只要不难看就行。   片刻后,虞宛宛突然握住了男人的手,将他拉了过来,暧昧不清,说道:“刚刚说好的,郎君让宛宛摸了你的脸,宛宛也让郎君,摸一样重要的东西。”   他好像没答应吧?   却是下一刻,掌心一软,齐风喉结滚动而下,手上不由自主,失了力气,只能任由她大胆肆意。   酥软细嫩,任人蹂弄,叫人心下热血喷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男人突然翻过身,宽大的身躯盖到她身上。   滚烫气息扑面而来,气势汹汹,凑到她脸上,“你这是在引火上身。”   ▍作者有话说:   霁·绿帽·霁:●v●绿着绿着,竟然习惯了,甚至有点开心。   今天30个红包吧。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5瓶; 第39章 [VIP]   一双修长柔软的玉腿, 顺着背后爬上,双腿紧紧缠住男人的腰身。   虞宛宛纤细的手,轻抚着他的颈后, 因为先前喝过汤药。现在气息带着淡淡药味, “宛宛只说不会占郎君的便宜, 又没说不让郎君占我的便宜。郎君若是想,现在就可以对宛宛做任何事情。”   娇媚尾音拖得很长, 极具魅惑的魔力,特意强调了“做任何事情”。   身上轻薄衣物是二人之间唯一的阻隔, 只要轻轻一撕,便可将其去除, 然后,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这等尤物摆在眼前,犹如任人宰割的俎上鱼肉,试问哪个男人能抵抗得住?   可残存的一丁点人性和理智,让齐风屏住呼吸, 冷静下来, 脑子清醒了几分。   虞宛宛高烧半日,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只怕是轻微的折腾都经受不住的,到时候病在加重,说不定会危及生命,不容小觑。   强忍下去满脑子的欲念, 齐风翻身躺下, 已是呼吸粗重, 热汗将内衫都浸透了。   虞宛宛见男人突然退回去, 还又贴到他胳膊上,娇声询问,“怎么,郎君不想要宛宛么?”   想,剧烈的想法已经快把男人整个吞噬殆尽。   可是就算要,至少也要等到她病好了之后吧。   他双手,将她揽入怀里,伏低在耳边,“你病得这么重,叫我如何下得去手。”   虞宛宛听闻,却是扑哧一声,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仰起头,鼻尖就挨着他的下巴,笑道:“郎君,你知道么,我最喜欢你现在这副忍不住又非要忍的样子。”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脸上表情。   沉默不知多久,听齐风突然幽幽说了一句,“你以前对他,也是这样么?”   提到凤霁,虞宛宛脸上笑容都暗淡下去几分。   以前她和凤霁,基本都是她单方面的献媚,凤霁对她不屑一顾,从未给过回应。   她打算跑路了,那男人才回过神来,要追着她不肯放手。   虞宛宛不想再说那个男人,便道:“郎君,今后我们再也不提他可好?”   齐风接过她的话,便是反问,“我们既要成亲,我也应该知道,你心里是否还有他。”   虞宛宛当然是果断否认的,“当然没有!”   齐风一字一句,又问,“当真,半点也没有?”   虞宛宛再三保证,“郎君放心吧,宛宛早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一心只想着郎君你。”   明明应该是他想得到的答案才对,可齐风却是态度突变,将虞宛宛从怀中推出,翻过身去,声音也冷漠疏离了几分,“你还有病在身,早些睡吧。”   虞宛宛本来还想粘着他的,可确实也头晕难受,便也老老实实,蜷缩在被子里,不过片刻,便沉沉睡着过去。   倒是旁边的男人,等她睡着之后,又转过身来。   面具底下,眸色幽深,不知盯着她看了多久。   待到次日,虞宛宛苏醒过来之时,外头雨下得小了,身边男人也早已不见身影,枕边,只静静摆放着那张玉雕的面具,是齐风留给她的信物。   虞宛宛满脸堆笑,拿起面具,便抱进怀里,摸着面具上冰凉的触感,就好像摸着男人就在身边似的,心下暖意横流。   *   一场秋雨一场寒,山上的气候越发阴冷,因为虞宛宛生病更加怕冷,屋里早早就已经烧起了炉子。   这几日,虞宛宛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养病,沈隽也来探望过她。   本来沈隽还以为,他把齐风给撵走,虞宛宛定是要又哭又闹埋怨他了,却不想,虞宛宛都没有主动提起此事。   倒是沈隽,实在忍不住,开口解释,“宛宛,那破齐风,咱们不要也罢,待今后表哥大业有成,挑个更年轻美貌的给你做驸马。”   也只有世上最好的男子,才配得上他们家宛宛。   虞宛宛坐在床头,拿出枕边放着的面具,笑脸盈盈的,呈现在沈隽面前。   她都还没说话,沈隽便是明白过来,眉头一皱,“他来过?”   虞宛宛轻笑,“表哥,你可千万别怪他,他是放心不下我的病情,所以才特意冒险回来看我的,他说了,已经派人回去取来聘礼,到时候正式提亲,这个面具,就是他留给我的信物。”   沈隽明明是派人护送齐风下山的,倒是没想到,他何时竟然折返回来了,还跟虞宛宛见过面?   这个齐风,孤身一人,怎么进的云湖寨?   不过沈隽转念一想,齐风若想进云湖寨,应该法子多得是,就好像沈隽,守卫森严的皇宫,也能轻易混得进去。   看着虞宛宛拿着面具,满心欢喜的模样,沈隽又一次,直言正色的询问,“宛宛,你确定,就要这个齐风了?”   虞宛宛点头,十分确定。   特别是,那时候,她已经给足了齐风机会,齐风竟然能忍得住,没有碰她。   她与他那么亲密,无意间蹭到过,分明早就不成样子,像是岩石抵在她腰上,随时可以将一切发泄出来。   就是换了凤霁,恐怕也不一定忍得住。   足以见得,并非因为齐风不能人事,而是,他对她是认真的,舍不得她生病的时候碰她。   这样的好男人,她到哪儿再找一个去?   只是,齐风说好只要几日便回来,可等来等去,始终不见他人影,都让虞宛宛怀疑,他是不是悔婚了。   等待的日子总是很漫长,明明只过了十几天,却好像已经春去秋来,虞宛宛总算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噬骨钻心的想念,叫她愈发确定自己的心意。   好在,半个月后,虞宛宛病情已然好转,同时迎来一个好消息。   齐风提亲来了!   虞宛宛立即夺门而出,便要去找齐风。   婵儿拿着她的斗篷,快步小跑,追在背后,“姑娘,你身子才刚好,先把披风戴上!”   虞宛宛哪还顾得上这些,火急火燎,一路跑到寨门外,已经是气喘吁吁,额上细汗淋漓。   入眼就见,齐风刚刚踩着马凳,从马车上下来,身后整整齐齐,跟着好几辆马车,一箱一箱的,全都是他送来的聘礼,沈隽正在检查那些箱子。   虞宛宛还没走到,便朝着齐风的方向挥手呼喊,“郎君。”   齐风听闻声音,回过头来。   因为先前的面具送给了虞宛宛,齐风今日换了另一副白银面具。   那一身白衣胜雪,谪仙姿容,周身缠绕着腾云驾雾般的仙气,如此出尘绝俗,不用想也知定是齐风不错了。   衣袂飘飞,长发清扬,虞宛宛朝着齐风便跑了上去,一头撞进他怀里。   她还喘着气,便将他紧紧抱住,“郎君,你终于来了,宛宛等得你好苦。”   因为猛烈的撞击,齐风退后一步,这才稳住了身子,一条胳膊护住她的肩,垂目下来,声音轻柔,“这才几日,有这么想我么?”   虞宛宛芙蓉玉面,娇羞含笑,美眸含波,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自然是,一日不见,思君如狂,宛宛这几日,无时无刻不在想念郎君呢。”   “……”她一开口,一模一样的情话。   齐风听了,心下却冷笑,不过有面具的遮挡,没人看得出来就是了。   齐风肯带着聘礼,折返回来,这已经足以说明他的诚意,而且都过了半月,沈隽气也早已经消了,今日自然也没有再为难他什么。   将齐风请到正堂,便开始议亲。   因为事关机密,堂内,除了齐风、沈隽,便只有赵坤和虞宛宛。   齐风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齐某若是娶了虞姑娘,今后也算是投效于沈寨主了,不仅齐某,我整个汝南齐家,今后都对沈寨主马首是瞻,唯命是从。齐某赌上整个家族前途,也不知,这个聘礼沈寨主是否还满意?”   汝南齐氏,世代名流,出过不少圣贤之辈,在中原一代极具影响力,虽比不上王谢堂前燕,并非世代官僚之家,可几百年来,换了不知几个朝代,几位君主,齐家仍旧岿然不动,屹立不倒,可见实力非同一般。有了齐家背后的势力鼎力扶持,再加上以前早就联络好的几个世家贵族,不是更上一层楼么?   沈隽本来只是想要一个军师,若是能收拢汝南齐家,完全是意外收获。   不过,沈隽还有些迟疑,“齐先生当真一句话,便能让整个齐家投诚沈某?”   齐风答道:“当然,齐某也不能完全做主,齐家一切,还是由我祖父,也就是齐家家主说了算。   “我此番回去,向祖父提起婚事,才知他也有投效意向。不过,具体事宜,还需寨主亲自去一趟汝南,见过家主,再作决断。”   沈隽心有疑惑,“不知,齐家为何愿意投效沈某。”   齐风轻笑了一声,答:“齐某早有意向,不然,那时候在京城,又怎会冒险救下寨主?”   男人眸光深不可测,直直看着齐风,指尖拂过袖口,端起面前一杯茶水,漫不经心,送到唇边饮下一口。   沈隽也是现在才猛然醒悟过来,这个齐风,去年救他的时候,便早早为今日埋下伏笔。   或许一开始,沈隽在西湖找到齐风,便是他早就设计好的。   沈隽倒还自以为,是他一心想招揽齐风,却不知,是齐风想投靠他在先?   一切都在按照齐风预料好的发展,除了美人计、虞宛宛、婚事。   此人心计之深,愈发让沈隽摸不透了。   当然,对于齐家投效的事情,沈隽是有些心动的。   齐风还道:“沈寨主若是放心不下,可再仔细考虑一阵子。   “反正,齐某跟宛宛的婚事,也是要回齐家办的,到时候,沈寨主送亲,跟着一起去齐家,正好与我齐家家主见面,商讨之后,再做决定。”   说着,齐风垂眸下来,看向坐在身边的虞宛宛,二人视线撞上,满目情意绵绵,虞宛宛脸上桃花娇笑,比吃了蜜还要甜。   沈隽见他们那夫唱妇随的模样,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冷嘁一声,“我还没答应呢!”   虞宛宛当时便紧紧挽着齐风的袖子,朝着沈隽撒娇的唤了一声,“表哥……”   气得沈隽……真是,还没嫁出去呢,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他们的大半年,还比不上跟着个齐风的一两个月么?   后来,还是齐风给了沈隽台阶下,起身上前,拱手行了个大礼,侃然正色道:“齐某今日特来求娶虞宛宛为妻,还望沈寨主成全。”   这回,轮到沈隽趾高气昂了,“好,今日是你求我的,你若要娶她,就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齐风道:“齐某愿闻其详。”   沈隽就提了他的三个条件。   第一,终身不得纳妾,第二,成亲之后要回云湖寨住,并且齐风要帮他做事,第三,但凡有任何亏待虞宛宛之处,立马让他们分开。   沈隽走到齐风面前,两个身高差不多的男人,直面相对,气焰凛然。   沈隽满目阴翳的看着齐风,语气狠厉,“你也知道我什么手段,若是上述三个条件,你都能接受,那我便答应这门亲事。”   这些条件,沈隽觉得一点也不过分,若是齐风这都不能接受,也不配娶虞宛宛。   齐风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一一答应下来,“沈寨主放心,齐某绝不纳妾,今后也不会亏待宛宛,待领着她回家完婚之后,立即返回云湖寨,为寨主效命。”   也是有了他的再三保证,沈隽才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因为沈隽是反贼,也是逃犯,所以虞宛宛跟齐风成亲,难以昭告天下,需要另外编造一个身份,应付外头的人。至于到底怎么编造,才能自圆其说,那就是齐风的事情了。   众人决定,收拾收拾,过几日,齐风便领着虞宛宛出发,回去汝阳完婚,沈隽也会跟着过去送亲。   谈妥之后,沈隽一时高兴,还在山寨大摆筵席,为庆祝齐风跟虞宛宛定亲。   杯盘狼藉,大酒大肉,通宵达旦。   齐风跟沈隽,上回在画舫喝酒,两人到最后谁也没醉,今日沈隽高兴,便拉着齐风,非要跟他分出胜负,喝个不醉不归。   毕竟,云湖寨一群大汉看着厉害,却没一个真正能喝的,好不容易抓住一个齐风,还是他未来的表妹夫,沈隽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了。   二人一直喝到深夜,最后酒被喝完了,还是没喝出个结果来,这才不了了之……   齐风醉意微醺,被明玉搀扶着回房。   虽然没有醉倒不省人事,但也是醉得走路都有些不稳。   明玉压低声音道:“这沈隽,莫非是想把先生灌醉,才好套话。”   齐风不屑轻笑,就算他醉了,也不可能让谁轻易套话的。   给齐风安排的住处,依旧是先前后山小溪旁边的茅屋。   将齐风送回屋内,明玉转身便出去了,“先生稍等,明玉这就去煮碗醒酒茶。”   只是,明玉才刚开门出去,便是一个倩影,从屏风背后绕了出来,盈盈来到面前。   是虞宛宛,柳娇花态,美艳不可方物。   先前男人们凑在一起喝酒,没她什么事,她简单应付一下就退席了。回来之后,便一直都在齐风房里等他,已经等等待许久了。   齐风瞧见虞宛宛,似乎也并不意外,只是醉眼朦胧的看着她,“你怎在此。”   虞宛宛上前,便是腰肢一扭,坐到男人腿上,柔软的胳膊缠上男人的脖子,靠在他怀里,柔情似水,“宛宛好想郎君,难道郎君就不想宛宛么?”   又是一模一样的情话,听得齐风,简直……又气又笑。   他想将虞宛宛推出去,“我今日有些醉了,不能陪你说话,你早些回去睡吧。”   虞宛宛娇声道:“郎君,宛宛等不及了。”   齐风侧脸垂眸看她,“什么?”   她不安分的,扭动身子,声音带着轻喘,有意无意,在他耳边吹着热气,“宛宛想借郎君身上一物,填补宛宛身上一处空缺。”   她的声音,娇媚中带着些许急切,酥软的尾音仿佛长了勾子,要勾到人心坎里去,不要了他的命不肯罢休。   男人呼吸变得粗重,哑着声音问她,“你想要何物?”   虞宛宛几乎快贴到他唇上,“你说呢?”   不等他回答,却又是娇羞一笑,赶忙解释,“郎君可千万别想歪了,宛宛指的是,想借郎君的心,填补宛宛心上的空缺。”   葱根般的玉指,抓着下巴处男人的手,顺势放到心口,那动作姿态,大胆妩媚到了极致,伴随着少女身上独有的异香,撩得人神魂颠倒。   她跨坐到男人腿上,暧昧道:“郎君看看,宛宛心里是不是很空虚?”   哪里空虚了,明明都是满满的,就像糯米团子,软糯细腻,好似一不小心就要溢出,叫人不尽瞎想。   纤薄丝滑的衣物,层层叠叠掀开,藏在裙摆之下,玉腿雪白无暇,修长曼妙。   他呼出的气息滚烫,抵在她耳边,“郎君现在就帮你如何……”   虞宛宛却是突然,摁着他的肩膀,将他制止,“郎君别急嘛……”   男人红着眼,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捏碎,“方才是你说等不及了,现在让我别急?”   虞宛宛收敛了笑意,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宛宛还有话要说。”   齐风咬牙忍耐,“说吧。”   虞宛宛停顿片刻,这才如实坦白说道:“其实,宛宛并非完璧之身,若是郎君介意,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凝视怀里千娇百媚的小妖精许久,齐风面具底下看不清表情,只听突然冷笑一声,“反正,我也不是。”   “……”虞宛宛愣了愣,嗤笑出来。   还是头一次听闻这种说法?   男人突然起身,将她轻盈的身子横抱而起,大步走至床边。   待虞宛宛回过神来之时,已经被扔到了软榻上,男人宽大健硕的身躯,严严实实盖了上来。   随着步摇滑落,流光晃动,一头青丝如瀑,倾泻而下,铺了满床。   男人瘦长好看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冰凉面具贴在她脸上,炙热气息蔓延至她耳边,“现在就让你试试,他好还是我好。”   ▍作者有话说:   事后齐齐:他强还是我强?   满足宛宛:当然是你强,强一百倍   绿霁霁:???   哈哈哈绿霁霁这个名字,好适合霁霁,笑死我了。   以后眠眠尽量白天更新,呜呜,每次大半夜,熬不住,头秃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梨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被刀就会死 10瓶; 第40章 [VIP]   夜幕之下, 山林间一片漆黑冷寂。   潺潺溪水流过,小溪旁边茅屋之内,远远从窗户透出昏黄火光, 忽明忽暗。   屋外, 明玉端着一碗醒酒茶, 刚走到门口,突而听闻屋里有女子的声音。   还在奇怪, 便被突然冒出来的婵儿一把拉了过去,拽着他就往外走。   他看了看屋子方向, 又看了看婵儿,一脸茫然, “你干什么?”   婵儿捂住他的耳朵,说道:“少儿不宜,勿听勿看,走远一些。”   这声音,婵儿听见都受不了,可不能叫孩子听去。   然后, 明玉手上还端着醒酒茶呢, 就这么被婵儿给带得远离,直至彻底听不到屋内响动。   明玉久久还在疑惑, 虞姑娘找他家先生干什么,被先生骂得很惨么,为什么听上去好像在哭?   屋内,灯台上油灯燃烧, 暖黄的火光充斥房间每个角落。   可见地面, 衣物凌乱, 满地狼藉, 纯白帷幔内,正一对身影依偎缠绵。   衣襟之下,可见少女香肩玉颈,似是剥了壳的鸡蛋般,又白又嫩,细滑如酥,指腹自一寸寸肌肤上划过,稍微用力,便会如同被火焰灼烧,染上梅花般的红痕。   粉色霞晕,将脸蛋颈子染出一片片羞红,让原本就娇羞妩媚的绝美少女,显得愈发勾人心魄。   翻转过去,白壁无瑕的后背,精致好看的蝴蝶骨,长发如墨黑丝绸般,零零散散,半遮半掩,若影若现,丝罗衣裳并未褪去,而是滑下一半,松垮垮的搭在腰间,如同随着春风荡漾摆动的杨柳,袅袅婷婷,曼妙生姿。   檀口微张,吐出一口口芬芳香气,朱唇轻咬,微微破了一层皮,鲜红欲滴,像是熟透的果实,诱人采摘。   男人身姿挺拔昂扬,气焰清冷,披散着中衣,袒开衣襟,热汗顺着完美无瑕的肌肤滑下。原本高高在上的天神,此刻却如同撕开炼狱爬出来的无间修罗,徜徉一望无尽的海上。   在肩宽体阔,高大健硕的男人面前,虞宛宛显得格外脆弱又娇小,她一双白皙如莲藕似的玉臂,无力的绕在男人脖子上,美眸含泪,脸颊绯红,咬着朱红唇瓣,声音都不住轻微颤抖。   她在他耳边呢喃轻唤,“郎君……”   本来就又娇又媚的嗓音,此时此刻,又多出几分勾人的欲。宛若夜半莺啼,在寂静无声的夜里,传遍每一个角落,给山间寂夜又添妖娆动人。   ……   不知几时,一阵风透过门缝吹进屋内,吹得帷幔轻摇摆动,烛火忽明忽暗。   凌乱被衾之间,男女相拥而卧,长发青丝紧紧缠绕着,周围还弥漫着一股炙热的气息。   男人侧身躺着,明明是阴冷的天气,身上却带着露珠似的细汗,呼吸粗重,回味无穷,久久没能平复下来。   他将虞宛宛拉进怀里,掌心又开始不安分的撩动,凑在耳边问她,“对我还满意么?”   少女娇柔盈柔的身子,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狂风骤雨,早已不成样子。   她双腿还不住颤抖,额上细汗将碎发都浸透了,声音也是哑得厉害,摁住他的手,将他往外推,委屈巴巴的回答,“宛宛不行了,郎君放过宛宛可好。”   这男人,表面看上去衣冠楚楚,光风霁月的,半起事来跟换了一副模样,像是如饥似渴的洪水猛兽,完全脱离她的掌控。   虞宛宛都深表怀疑,是不是男人都是这副德行,凤霁是如此,齐风也是如此,就连那时候撑满的感觉都相差无几。   虽然说,虞宛宛并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将两个男人用来对比,可是……也太像了吧。   齐风哪里有放过她的意思,扼住她的手,便将她强势压在臂弯之下,“分明是你说还要别停,现在怎么又不行了?”   “……”   一开始,齐风不紧不慢,看起来好像不太行的样子,虞宛宛心里就膨胀了,还以为能够死死拿捏他,所以嚣张狂妄,夸下海口,说了一些要把他榨干之类的话。   哪知不过多久,男人像是披着狼皮的羊,脱下狼皮之后就露出了真面目,反而将她摁在魔爪底下,像是对待什么极为趁手的玩具,肆意摆弄。她明明想要抗拒,由于身子太过敏·感,又不听使唤的迎合。   回想起来自己那副不知羞耻的模样,虞宛宛便是捂住了羞红的脸。   床褥早就被虞宛宛留下的香液浸得湿透了,齐风今日刚刚回来,暂住云湖寨,房里也没准备别的被褥。   由于天气太冷,湿透的褥子,躺在上面都冰冰凉凉,实在没法再住人。   大半夜的,齐风只好帮虞宛宛穿好衣裳,将她裹得密不透风,打横抱着,一路转移到芳华居她的房间之内。   好在,婵儿已经事先预料到,提前烧好了热水准备伺候,虽然半夜三更,沐浴不太方便,可齐风还是帮虞宛宛擦拭干净了身子每一处。   虞宛宛一动不动,由着男人伺候,心下还在窃喜感叹,她未来的夫君真是细心又体贴。   可是片刻之后,男人再一次扒去她刚刚穿好的衣裳时候,虞宛宛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原来帮她擦拭干净,只是为了再次办事。   果然,跟凤霁一样!   转战场地,又是一夜风雨摧折。   次日晌午,苏醒过来,虞宛宛已经是腰酸腿痛,整个人动弹不得,嗓子更是哑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出来。   齐风早已衣冠整齐,一丝不苟的坐在床边,虽面具遮脸,可远远都能感觉到他精神焕发,英姿昂扬。   他指尖撩开挡住虞宛宛脸蛋的碎发,柔声问,“你醒了,饿不饿,可要吃点东西?”   虞宛宛撅着小嘴,一脸怨气。   凭什么这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精神反倒是更好了,她却几乎半条命都没了似的,莫不是她被抽走的精气,都用在了他身上?   虽然满心怨念,不过眼看着男人端着粥,跟上回喂药一样,用勺子盛着,喂到她嘴边的时候,虞宛宛心下暗生暖流,些许不快忘得一干二净,唇角不自觉流露出了笑意。   她张开小嘴,吃了一口,是鸡丝粥,就是这味道她以前没吃过,不像是婵儿做的。   虞宛宛咽下一口粥,问他,“谁做的呀?”难道是明玉?   齐风又给她喂了一口进嘴里,回答,“我。”   虞宛宛听闻,差点没被鸡丝粥呛到,惊愕的瞪圆眼睛看着他,“你还会下厨?”   虽然烧火的是明玉,可这粥,确实是齐风亲自下厨做的,婵儿可以作证,当时婵儿在旁边看着男人煮粥的时候,惊讶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齐风淡然回答:“最近刚学,不知味道怎样。”   虞宛宛眼冒星星,连忙回答,“特别好,宛宛这辈子还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粥!”   齐风唇角微勾,手中拿着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知道个更美味的。”   虞宛宛收敛笑容,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狐疑的望着齐风。   就见男人松开手指,将勺子放在碗中,突然捏着她的下巴,凑到脸边,贴上唇瓣,舌尖轻拭,将她嘴角残留的粥渍舔舐干净,吞进腹中。   没料到他会这样,虞宛宛当时就愣住了,还是从未有过的心下小鹿乱撞,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哪里才好。   只能娇羞一笑,栽进男人怀里,将他紧紧抱住,脑袋就埋在他肩上,偷着窃喜。   对这个未来夫婿,更加满意了。   待齐风离去之后,虞宛宛虽下不了床,却还是抿唇含笑,满心欢喜的模样。   却又不知响起什么,叫来婵儿,吩咐说道:“去问白大夫,取一副避子方子来。”   婵儿略显惊讶,“姑娘跟齐先生,最迟这个月也完婚了,就算万一不慎有了,也是无关紧要,避子汤这种东西,最好还是别喝太多,唯恐影响生育,将来想要的时候要不上了。”   以前在京城时候,虞宛宛侍候过凤霁两回,每回回来之后,便会吩咐婵儿去找来避子汤药饮下,以免留下什么孽种,后患无穷。   可喝过之后,害得虞宛宛月事紊乱,且有一回来事的时候疼得翻来覆去,半条命都快没了,婵儿见了着实于心不忍。   现在才过去大半年,身子都还没恢复过来,若是又喝避子汤,也不知会不会又像是上回一样。   虞宛宛还是想喝,“还不知齐家那边情况如何,先别那么快往下定论为好。”   婵儿实在不明白了,昨日她还觉得,她家姑娘简直爱惨了那个齐风,送上门去就要睡他。   怎么今日,提起裤子之后,突然又感觉,她并非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那种女子,不管何时,都是头脑清楚,不会被任何男女之情牵绊和迷惑。   所以婵儿也不知道,姑娘她对齐风,到底是何种感情了。   *   云湖寨,大堂之内。   沈隽正与手底下人商议,关于拉拢齐家相关事宜。   也有人提出质疑,“寨主,那个齐风此番归顺,会不会其中有诈?比方说,早就联络好了官兵,打算来个请君入瓮之计?”   也有人对齐家颇为信任,“去年世子在上京遇险,多亏齐风出手相助,救世子于危难之间,此事诸位也是有目共睹的,若是当真有诈,他那时候全可以对世子见死不救,世子恐怕早已魂归西去,又怎会有今日这番作为。   “想来,定是因为齐家屡次拒绝顺朝廷入朝为官,得罪了狗皇帝,受朝廷明里暗里打压,终于不堪重负,这才生出反心,想要另谋出路。   “再者,当年侯爷可是对齐家有过恩惠的,以他们一家人自恃清高的作风,应该不会恩将仇报才对。”   “属下以为,这齐风心不可测,世子此去汝阳,定要多加小心谨慎才是……”   “……”   沈隽高坐上方,青衣墨发,剑眉入鬓,胳膊肘搭在膝盖上,静静听他们分析。   沉默良久,终于是开口,“好了,你们担忧之处,我心里有数,若非信得过姓齐的,当日我便不会将他领进云湖寨一步。用人勿疑,疑人勿用,既然我先找上的他,别有居心的也该是我。   “此番前去齐家,我自会处处小心,就算当真有什么事,我也定有退路,诸位不必太过忧心,我不在这些日好生守好寨子即可。”   ”是。”   不管如何,沈隽最后还是决定,去齐家一趟再说。   若是一切情况如常,他便可放心纳用齐家,也安心将虞宛宛交托给齐风,若是到时候发现任何异常,大不了拉着虞宛宛便跑,也好让虞宛宛看清楚那齐风的真面目,死了那条心。   *   不过七日之后,众人便启程出发了。   齐风安排好了扬州一户姓余人家的身份,给虞宛宛和沈隽两兄妹,其余完全按照正常接亲的流程,带着嫁妆,水路北上,前往汝阳而去。   接亲的游船华丽高调,比以往虞宛宛坐过的都要大,总共有三层之高,最上面一层就足以住下虞宛宛、齐风和沈隽几人,中层住的是明玉、赵坤等几个亲随,下层则是护卫和船夫之类。   游船上上下下,全都挂上红绸和灯笼,还四处贴满喜字,从岸边一眼看去红红火火,喜气横溢,不用问都知道是有人接亲。   虞宛宛也是,早早就换上一身大红喜袍,戴上鎏金凤冠,精心装扮下来,那朱唇榴齿,杏脸桃腮,待嫁新娘,人生中最重要的事,自然是美到了极致。   上船之后,虞宛宛便与婵儿待在阁楼屋内,闲来无事,看看两岸风景,吃些碟中零嘴,倒是悠闲自在。   虽是冬日,扬州天气比起云湖山上要暖和太多,就是春去冬来,上一回岸边还是碧绿如茵,草长莺飞,这回,就只剩下一片衰败凋零的景象。   婵儿望向窗外,看着一幅幅物是人非的景象,忍不住叹息一声,“上回此番情景,还是我们离开京城的时候,没想到这才过去大半年时间,姑娘就要另嫁他人了。“   就连婵儿也没想到,她家姑娘竟然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也不知,太子若是知道,她家姑娘这就要跟齐风成亲,会不会一怒之下,带着人杀到齐家抢亲?   不过,这都过去这么久了,太子应该早就忘记他家姑娘,另有新欢了吧。   毕竟,人家可是太子,操劳国家大事,哪有那么多闲心,惦记着一个只有过露水情缘的女人。   虞宛宛不知想起什么,也跟着嗤笑一声,应和说道:“对啊,上回也是在船上,表哥差点把我们都杀了呢,现在想想,还真是不打不相识。”   之前,沈隽被官兵搜擦,躲到他们船上,也是虞宛宛头一回跟沈隽见面。   当时他们都快被沈隽给吓死了,谁又能想到,他竟然成为待她最好的男人,如兄如父,比起凤霁、楚二那些臭男人,可靠得太多了。   到了夜里,游船上灯火通明,水中倒影交相呼应,缓缓在汴河中央逆流航行。   船上,众人聚集在大堂,简单用过晚膳,便各自早早回房歇息。   齐风推门进去,合上房门,走入屋内,点燃蜡烛。   暖黄火光下,才见角落里黑暗中隐约藏着个人影。   齐风眉头一皱,回身看了眼背后,确认外头无人,这才开口,几乎听不见音量只能瞧见嘴形,“你来做甚,也不怕叫人发现。”   男人黑衣蒙面,看不清面容,只能齐哦见眼眸之中射出两道精锐的光芒,道:“谢统领有话要传,说是一切按照计划准备就绪,只等主上下令。”   齐风微微点头,“知道了,你不必再来,沈隽此人谨慎,一旦察觉异样,便会前功尽弃。”   黑衣人还想说什么,可还未开口,便听门外“咚咚”敲门声音传来。   是虞宛宛。   在门口娇声询问,“郎君,你睡了么?”   许久没有反应。   虞宛宛举起胳膊,又敲了两声门。   房门迟迟打开。   便见男人一袭白衣,背着光线立在门口,风姿神俊,气度飒飒。   只是那张遮挡住容貌的面具,总让人想要窥探究竟。   也不知面具底下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容貌?   先前,齐风过答应成亲之后给她看容貌,虞宛宛便也老老实实,打算等到成亲之日再看了。   压下心头想法。   虞宛宛推门进去,依靠男人身上。   “郎君怎么这么久才开门……莫不是,屋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齐风胳膊顺势揽过她的肩,“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虞宛宛娇媚含笑,关上房门,便拉着他的胳膊,带着他朝着床榻方向走去,还故意撩人的语气说道:“过来让我仔细检查一下。”   她将男人拉着,来到床边坐下,一双手,便开始拆解他的腰带。   齐风无奈,“你不是说,成亲之前不让碰了?”   前两日,虞宛宛被他弄得好疼,一气之下就说了那番话,可这才没两日呢,她先忍不住过来找他了。   虞宛宛最擅长耍赖,“你不可以碰我,但是我可以碰你啊,今日,你不许动,也不许反抗。   “我定要好好收拾你,报上回的仇。”   她所说的好好收拾,便是将男人的双手,一左一右,用丝带绑在床头,再把他扒得一丝不剩,她则骑在他腰上,对他为所欲为,却就是不让他如愿。   即使是齐风,也实在经受不住她这样玩弄,一双凤眸渐渐变得血红,口中喘出的热气,似是在喷射火焰,不断喊她,“宛宛,别这样,快放开我。”   虞宛宛手中捻着一缕头发,自他颈子一路向下,滑到腹部根处,脸上带着狡黠绝美的笑意,“那你求我呀。”   不可能,他今日就是憋死在这里,也不可能开口求她!更何况,就这样根本死不了。   男人嘴硬得很,无论如何也不肯服软。   直到低下头,只能瞧见一头乌黑如绸的秀发……却又只是浅尝即止,根本就不给他任何甜头。   这不是要命么?   刚刚还信誓旦旦的齐风,当时都快疯了,难以控制的念头呼之欲出,“宛宛,算是我求你了,可好。”   虞宛宛雪白拇指指腹,拭去唇角污渍,娇媚含笑,哪能那么轻易放过他,“那郎君若是答应宛宛一个条件,宛宛便放开你。”   都已经求她了,还得答应一个条件?   “你说。”   虞宛宛笃定,齐风现在精虫上脑,自然是什么条件都肯答应的。   她贴到他耳畔,“宛宛现在就要看郎君的脸。”   虞宛宛的手已经迫不及待,伸向齐风脑后,这就要揭开他脸上的面具了。   反正齐风被绑着手脚呢,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一想到马上就要看到他的容貌,虞宛宛心下激动不已。   面具揭开,虞宛宛却是脸上笑容凝固了。   ▍作者有话说:   齐齐:我很好看,老婆会喜欢我的   宛宛:嗯,老公真好看●v●   绿霁霁:绿得彻底……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utu的自身修养 38瓶;谁偷吃了我的铜锣烧 10瓶;东歌 5瓶; 第41章 [VIP]   幽幽烛光, 远远投来。   面具揭开,男人一张陌生的脸庞,清晰呈现在眼前。   他容貌是俊美好看的, 可让虞宛宛惊讶的是, 那张好看的俊脸有些缺陷, 在额上留着一道吓人的疤痕,就像一块有了裂痕的美玉, 看上去极为碍眼,这大概就是他要每日戴着面具的原因了吧。   摘去面具后, 男人先是略微惊讶,随后便立即扔出个什么东西, 把桌上烛火熄灭,看来是极不情愿让人瞧见他的容貌。   屋里陷入彻底黑暗,再也看不清他的容颜。   齐风不知何时,已经挣脱开了绑着他手的丝带,翻了个身,轻易便将虞宛宛罩在怀里, 几乎咬着她的耳朵, 一时又爱又恨,“小坏东西, 言而无信,不是说好成亲的时候再看?”   虞宛宛大概知道自己做错事,冒犯了他,也稍微有些歉疚, 娇声应道:“郎君没生气, 宛宛也是太想知道郎君的样貌了……再说, 我们都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不等到成亲不行吗?”   原本虞宛宛还以为,齐风要生气。   男人却是由上而下,口中热气带着些许酒味,轻声询问,“是不是反悔了?”   虞宛宛摇摇头,她没有反悔,就是莫名有些心疼,难以想象留下那样的伤痕,受伤时候肯定很疼吧。   齐风将她箍得很紧,好似生怕一放手,她便会如同小鸟般从他手心飞走,又问她,“宛宛会抛弃我么?”   虞宛宛一双手将他抱住,认真说道,“当然不会,先前宛宛不是说过,就算郎君长得青面獠牙,宛宛也绝不嫌弃……更何况,郎君生得这般好看,宛宛怎可能反悔呢。”   只不过,她刚刚才说不会反悔,立马就有点后悔了。   后悔的是,刚刚绑着齐风手脚,不断馋他,让他又饥又渴这么久,现在挣脱束缚之后,男人简直就像是关在笼子里饥饿已久的恶狼,立即扑到她身上,便要找她报复,好似恨不得将她嚼碎了吞入腹中。   齐风握住虞宛宛的手腕,缓缓举过头顶,拿来赤色丝带,一圈一圈缠在她手上,语气古怪的说道:“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随后便是照着葫芦画瓢,将虞宛宛双手用丝带绑在床头,几乎呈个八字,而后有样学样,学着她刚才的所作所为,对她为所欲为,只是勾起火焰,根本不负责熄灭。   虞宛宛早已意乱情迷,涨红着一张脸,呼吸轻快,嗓音娇柔,“郎君别这样欺负宛宛。”   这回应该轮到齐风猖狂得意了,学着她的语气,“那你求我?”   虞宛宛乖得我见犹怜,轻声哀求,“宛宛知道错了,求求郎君放开宛宛可好?宛宛什么都听郎君的。”   赤红丝带,粉白手腕,小手紧紧攥成拳头,尝试挣扎,不断想要往回抽,却都是无济于事,腕上不经意便留下条形红痕,最终只能放弃抵抗。   一缕青丝散在雪白颈间,沾上薄薄香汗,因为呼吸急促,身子微微颤抖不止,美人妩媚多姿,躺在那里,像是被抽走骨头,任由摆布的顺从模样。   齐风眼底一抹猩红,久久看着她不舍得眨眼,周身热气缠绕,喉中早已如同久旱的沙漠,干涩不已,喉结滚动而下咽下一口唾沫。   皱起眉,突然有些懊恼,他到底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自己?   齐风伏低在她耳边,指尖划过精致的脸蛋,轻声问她,“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虞宛宛死死咬着唇瓣,憋得泪水在眼睛里打转,那模样梨花带雨,楚楚动人,脸上染上一片片灼灼桃花般的潮红,显得愈发美艳,夫有尤物,足以移人。   ……   虞宛宛浑浑噩噩,半睡半醒,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房间的,只知,醒来之时已是次日天明。   脑海中残留着昨夜画面,叫她不禁脸红心跳,久久难以忘却。   少女腕上肌肤太过娇嫩,被丝带绑了大半夜之久,赫然留下一条条清晰红痕,衣裳底下更是数不清的痕迹,都是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烙印。   婵儿伺候虞宛宛更衣梳洗的时候,看在眼里,都紧紧皱起眉,难以想象,她家姑娘昨夜都是经历了什么。   先前几回,虽然虞宛宛也有卧床不起,却没有那么惨不忍睹,现在怎么觉得,那齐风跟太子是如出一辙,都有某种癖好?   婵儿又想起来,好奇询问,“姑娘可瞧见他的样貌了?”   虞宛宛点点头,眸含笑意。   婵儿又问,“不知他长得如何?”   “还不错。”虞宛宛虽然当时只粗略看了一眼,齐风便将烛火弄灭了。   不过她已经记住了他的样貌,虽比不上凤霁和沈隽那般俊美无俦,却也是难得一见的清新俊逸,即使是额上有骇人的疤痕,她也完全能够接受。或许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事后的避子汤,虞宛宛每回都要喝的,离开云湖寨的时候,特意从白大夫那里拿了好些备用,现在就吩咐婵儿赶紧去煎药。   婵儿来到船舱厨房,熟练的摆好小灶,放好熬药的砂锅,盛上水和药材。   等待煎药的时间有些漫长,婵儿先做了些朝食,送去给虞宛宛填饱肚子。   待过去一个时辰,药煎好后,婵儿才又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药碗,前去阁楼上虞宛宛房间。   可爬上楼梯,走到门外。   正好遇上齐风迎面走来,还是戴上面具,霞姿月韵,风姿飒飒。   见婵儿手里的东西,远远闻到浓郁药味,齐风眸色一暗,开口询问,“这是什么药?”   婵儿瞧见齐风,还稍微有些紧张局促。   也不知道,齐风若是知晓她家姑娘一直在用避子汤,该是作何感想?   好半晌,婵儿才临时编造了一番说辞,道:“我家姑娘今日身体不适,只怕又染上风寒,先喝一副汤药防治一下。”   齐风点头,抬起袖子接过,“给我吧。”   婵儿手上微微颤抖,迟疑片刻,未免叫人起疑,也只好将托盘递了过去。   齐风接过托盘,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突然掌心失力,“啪”的一声,盛着汤药的药滑落下地,摔得碎片横飞,汤药四溅。   男人反应飞快,后退一步,才避免汤药溅射到衣摆鞋子上。   眼睁睁看着汤药打翻在地,婵儿大惊,顿觉痛心不已,这可是她辛辛苦苦熬了一个多时辰的啊,怎么就这么轻易就打翻了……   却也只能连忙蹲下去,拾起陶瓷药碗碎片,收拾地上污渍。   齐风眼角低垂,声线冷漠,“一时手滑。”   婵儿苦笑,“不打紧,婵儿这就再去为姑娘煎一碗过来。”   将地面收拾干净之后,婵儿又辗转下楼前去厨房,忙活着重新给虞宛宛煎一副药送上来。   齐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凤眸之中,目光阴冷下来,压低声音,吩咐旁边明玉,“去看看,什么药。”   明玉应声,下楼跟着婵儿过去,趁着婵儿进出忙碌,不注意之时,偷了一些药渣出来。   明玉用纯白手帕,包裹着黑色药渣,双手奉到齐风面前,低声说道:“问过了,里头有水银、红花、麝香之类。”   光是说到这里,齐风便已然知晓汤药的作用,是避子汤,狠辣阴毒的虎狼之药,饮下有避孕功效,却可能导致终身不育,甚至危及性命。   是虞宛宛,嘴上说着有多么痴迷爱慕于他,背地里转过身去,却是宁愿喝着虎狼之药损害身子,也不愿怀上他的孩子。   齐风闭上眼,呼吸略显凝重,五指渐渐收拢,握紧手帕包裹着的药渣,几乎快要被他捏成粉末。   良久,开口吩咐,“去,换成备孕调理用药。”   “……”   明玉皱眉,一时头疼,这船在水上,去哪找什么备孕调理作用的药去?   不过,既然上头吩咐了,明玉也只能吩咐下去,找人立即去办。   阁楼上,房间内。   虞宛宛身着一件暗红回纹刺绣中衣,正悠闲的坐在床头,等着婵儿把避子汤送过来。   可等了好久好久,却见推门进来的人是齐风,手中还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一碗汤药。   只是一眼,虞宛宛便立即反应,齐风手里端着的必然就是她等候已久的避子汤了。   虞宛宛仰头看去,略显窘迫,干笑道:“郎君怎么过来啦。”   齐风端着汤药,坐在虞宛宛床沿,贴心回答,“听婵儿说你又染了风寒,身体不适,过来看看。”   虞宛宛跟后面婵儿对视一眼,立即皱着眉,扶着额头,就开始演起戏来,“只是有点头晕,郎君不必挂心。”   齐风温柔的拾起汤勺,“来,把药喝了吧。”   “……”   虞宛宛看了眼碗里汤药,再偷瞄一眼亲手给他喂下避子汤的齐风,心里五味陈杂。   喂完汤药,齐风还贴心的准备好了蜜饯,跟之前一样,送进虞宛宛嘴里。   吃下蜜饯,酸甜可口。虞宛宛心下也跟着微微发酸,突然暗想,若是成亲之后,情况稳定,时机成熟,她说不定也是愿意为他生一个孩子的?   *   又是一天傍晚时候,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喜庆的送亲游船缓缓驶过。   阁楼客房,沈隽一身青色锦衣,正静静坐在窗户边,翻看今日探子送回来的信件。   是他事先派了一批探子,快马加鞭赶去汝阳打探情况,才好对齐家那边有所准备。   探子送回来的信上,明确表示汝阳一切如常,齐家也都在忙前忙后,筹备大婚事宜,只等过几日新娘照着吉时抵达,便立即完成婚礼。而且在汝阳,齐先生娶亲的消息几乎是大街小巷,人尽皆知,一片安宁祥和景象。   看起来,完全不像有什么阴谋。   但是,也说不准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正看着信件,敲门声音传来,虞宛宛在门外说道:“表哥,是我。”   既然是虞宛宛,这些信件也没必要收起来的,沈隽应了一声,“进来。”   随后便见虞宛宛开门,笑脸盈盈,走进屋内。   沈隽问她,“有事么?”   虞宛宛关上门,撑着还有些发软的腿,走上前来,就随意的坐在沈隽对面,像极了个孩子,捧着脸看着他,“也没什么,就是想跟表哥说说话。”   沈隽冷笑,“说吧。”   虞宛宛笑得眯起眼,歪着脑袋看向他,“你知道么,我昨日见过齐风的脸了。”   沈隽好像并不意外,淡淡问她,“怎么,可是不满意?”   “没有不满意。”虞宛宛摇摇头,见他如此淡然态度,顿时反应过来什么,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他,“表哥,你该不会早就见过了吧?”   沈隽垂眸看着手中的信,漫不经心回答,“当然,我怎会让你嫁给个相貌丑陋的……”   一开始,齐风刚进云湖寨的时候,沈隽对他还有警惕之心,曾经好几个日夜,亲自监视盯梢过他。   便有一回,亲眼瞧见齐风在屋里洗漱之时,摘下了面具,面具底下那张脸还算美貌,就是额上有一道疤痕,恐怕就是不想让人瞧见那伤疤,所以才会整日以面具示人。   沈隽寻思片刻,又补充道:“他虽然有条疤痕,不过底子还是不错,我也有疤,因此觉得这个没什么。”   说着,沈隽不由自主,抬起手,摸了摸他下巴上那条疤。   虞宛宛眨巴着眼睛,歪着脑袋看向他,好奇问,“倒是还没听表哥说起过,这下巴上的疤痕怎么来的?”   沈隽目中略过些许轻蔑,“小时候跟凤霁打架,他给我摁在地上磕的。”   他本来是不想提起的,可这些话,除了跟虞宛宛能够说,沈隽也再找不到别人。   “……”虞宛宛当时有些惊愕,却又忍不住好笑。   算起来,沈隽所说的小时候,顶多只是四五岁的时候,那凤霁岂不是只有三四岁?   她嗤笑一声,道:“表哥不是比他年纪大么,还打不过他?”   沈隽不屑,“当年是我一时疏忽,若是现在,他敢再与我单挑,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报仇雪恨!   凤霁现在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太子,然而沈隽混迹多年,早已是大杀四方,所向披靡,自然跟当初不能同日而语了。   要是真打起来,凤霁不叫手下帮忙,绝对是沈隽的手下败将。   回想起当年,即使是沈隽,也忍不住黯然伤神,眸光晦暗下去。   虽然四五岁以前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不清了,甚至父母的模样都有些想不起来,可那是沈隽人生中唯一幸福美满的时光,有父母宠爱有加,有朋友嬉戏玩耍,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可爱妹妹。   特别是可爱妹妹,刚出生不久,粉嫩嫩像是糯米团子的小手,他至今都还记忆犹新。只可惜妹妹年纪还那么小,就葬身在火海之中,命苦可怜至极。   沈隽时常在想,如果当年那些事没发生,父母都还在世,妹妹应该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高门贵女,是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一辈子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叫京城别家那些贵女可望而不可及。   沈隽先前没有提起过他有个妹妹,也是今日,才开口说道:“是那时候,太后将我妹妹跟凤霁订了娃娃亲,我不答应,去找凤霁麻烦,结果跟他打起来了。   “虽然我下巴受了伤,但他当时也被我打得鼻青脸肿,好几日不能出来见人,谁也没占到便宜。”   或许当初这件事给沈隽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他还记得很清楚。   虽然不知道沈隽为什么突然跟她提起这个,可虞宛宛很乐意听就是了,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沈隽有个妹妹,这个妹妹竟然跟凤霁有过婚约?   她眼里流光闪烁,询问说道:”那你这妹妹哪去了,她比我大还是比我小啊,我应该叫她表姐,还是表妹?”   沈隽心下苦涩,脸上还是笑了笑,“她若还在世,说不定你们能成为好姐妹……”   “……”   虞宛宛瞬间闭上了嘴,坐直身子,收敛笑意,”抱歉,我并非有意……”   她怎么那么笨,若是沈隽的妹妹还在世,她也应该早就见过了吧,怎么还故意截人伤疤。   沈隽似乎并不在意,算了算日子,道:“说来也巧,妹妹生辰在腊月初一,正好明日满十六岁,应该比你小些。”   虞宛宛点点头,她的生日在九月十八,所以沈隽早夭的妹妹应该也是她的表妹。   于是虞宛宛提议,“那我们明日好好祭拜一下表妹吧。”   沈隽又些犹豫,“你大喜之日,祭拜她是否不妥。”   虞宛宛应道:“我们抵达汝阳还要好几天,还不算是大喜之日,而且我也不忌讳这些。”   沈隽想了想,便答应,“那,明日停船,在岸边祭拜吧。”   如果妹妹还在世,现在该过十六岁的生辰才对。   既然尸骨都找不到,更是没有坟墓灵位,想给她过生日,便只能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齐齐:想和媳妇生崽崽哼哼   宛宛:对此一无所知   绿霁霁:啥时候有我戏份   今天发30个红包呀,爱你萌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1907861 20瓶;oskwkkwqkklI 3瓶;呆桃女朋友 2瓶; 第42章 [VIP]   次日, 游船停靠在岸边。   沈隽和虞宛宛一起下船,将准备好的香烛祭品摆放整齐,认真且虔诚的祭拜, 不仅是为了沈隽今日生辰的妹妹, 也为了沈氏一家死在那次事件中的无数亡魂。   燃烧得旺盛的香烛, 散发缕缕青烟被风吹散,一摞一摞的纸钱点燃, 点点星火,灰烬漫天。   二人并排站在岸边, 迎着风,瞭望远处, 越往北,天气愈发好冷,入目之内,皆是荒凉破败一片。   虞宛宛披着斗篷,戴着风帽,风帽边缘, 纯白绒毛随风乱颤, 衬托得少女肤白胜雪,灼若芙蕖, 明艳惊俗。   她偷瞄一眼旁边沈隽,迟疑许久,才开口询问,“表哥, 宛宛一直想知道, 当年沈家是当真谋逆犯上, 还是另有隐情, 蒙受冤屈?”   以前只要是虞宛宛想知道的事,就算是云湖寨的机密,沈隽都会毫不保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是这回,提起当年沈家谋逆的事情,沈隽却对虞宛宛只字未提,只是愁眉不展,叹息说道:“有些事,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还是不知道得为好。”   沈隽背负沉重,一生都活在那时候的噩梦之中,并不想虞宛宛受到任何影响。   虞宛宛看出来了,当年沈家的事情,不管在哪里都是禁忌,京城里谁也不能提及,就连云湖寨也是闭口不谈。   他不肯说,虞宛宛也不会多问。   不知想起什么,虞宛宛突然转而说起,“表哥,我先前就想问你来着,你可知道虞欢是谁?”   提到虞欢的名字,沈隽面色微变,反问:“怎么?”   虞宛宛从腰间锦囊,掏出来她的那块雕刻双鱼的环佩,呈到沈隽眼前。   之前玉佩上的字花了,只能瞧见一个虞字,前段时间虞宛宛特意找人修复了一下,才知道另外一个字是欢,可是她明明记得父亲叫虞平,怎么玉佩上会刻着虞欢的名字?   沈隽拿过玉佩,仔细打量一眼,上面确实是写的虞欢,而虞欢正是沈隽母亲的名字。   这块玉佩是虞家的东西,沈隽先前在虞宛宛手上见过一回,后来两人说清身份之后,沈隽便早就将其交还给了虞宛宛。   本来沈隽还以为,这玉佩是舅舅虞平的物件,现在看来,似乎是他母亲的东西?可是母亲的东西,为何会在虞宛宛手上?   沈隽询问,“这玉佩哪里来的?”   虞宛宛如实回答,老夫人只说是虞家留给她的东西,至于详情就不得而知了。   沈隽心下也有许多疑惑,因为年幼时候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关于这块环佩,他半点印象也没有。   沈隽看了看手中母亲的玉佩,又重新审视了虞宛宛几眼。   初次跟虞宛宛见面之时,沈隽便觉得说不清的熟悉和亲切,后来仔细想来,才发现,是因为虞宛宛长得很像他记忆中面容已经有些模糊的母亲虞欢。   后来得知,母亲本就是虞宛宛的姑姑,姑侄之间,长得像也还说得过去。   回去之后,沈隽思来想去,凭着直觉,心里暗暗萌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找来一直跟着虞宛宛伺候的柳婶,询问说道:“你伺候表妹这么久,可见过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胎记?”   当初,虞宛宛刚到云湖寨之日,柳婶便被派去身边伺候,至今已有大半年时间,这回出嫁,路上难免需要有人伺候,虞宛宛也是把她带着的。   平常日子,伺候沐浴更衣,柳婶早就看过虞宛宛不着半缕的身子,那般细腰酥-胸,曼妙生姿,仿佛春笋一般又白又嫩的娇躯,在后腰接近尾椎的地方,有一块像是花瓣的红色印迹,都让人有种错觉,那里是不是狐狸精上辈子长尾巴的地方,应该就是沈隽所问的特殊胎记了吧。   沈隽听闻,虞宛宛竟然当真有胎记,而且位置也是在后腰,眼睛都明亮了几分,再次确认,“你确定?”   柳婶回答,“正是,奴婢亲眼所见。”就是不知,寨主突然问起这个作甚?   沈隽先是不敢置信,片刻之后,莫大的惊喜涌上心头,一时激动难以言喻。   他记得,妹妹在后腰也是有块胎记的,就是不知恰好表妹身上也有胎记,还是虞宛宛就是他那个早该夭折的妹妹?   难道,当年舅舅那边把妹妹给救了?   回想起近日相处,沈隽愈发觉得,虞宛宛很像是他的亲妹妹,当时迫不及待的就想推门出去找虞宛宛相认。   可仔细一想,又冷静下来几分。   因为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若要确认虞宛宛身份,恐怕还是要去一趟上京,问过收养虞宛宛这么多年的虞老夫人才行。   盲目相认,万一认错了,岂不尴尬。   岸边祭拜过后,几人返回游船,继续北上航行。   当天傍晚时候,沈隽特意让人准备了丰盛的好酒好菜,设下宴席,叫虞宛宛和齐风二人前去吃酒。   虞宛宛还有些奇怪,早上下船祭拜的时候,沈隽还愁容满面,萎靡不振的。   现在怎么突然兴致昂扬,满面笑容了?   沈隽笑着解释,“先前在云湖寨,不知表妹是哪日生辰,都没好好庆贺,今日就权当是为你弥补庆生了。”   虞宛宛更疑惑了,沈隽已逝妹妹的生辰,给她庆生合适么?   不过,也只当是沈隽伤心过度,想稍微慰藉一下,所以虞宛宛并未拒绝,开开心心应付着他,给自己补过了一个生辰。   白天,虞宛宛跟沈隽下船烧香祭拜,齐风并未跟过去,而是远远站在船上瞭望,大概知道他们在是说关于一块玉佩的事情。   夜里,趁着枕边虞宛宛睡熟之后,齐风便悄悄从她的锦囊里,找出了那块双鱼环佩,瞧见上面写着的虞欢两个字,也是狐疑不解。   齐风取走玉佩,叫人拓印下来,随后又放回原位,若无其事的钻进被窝里,将身边虞宛宛搂进怀里。   因为天气越来越冷,虞宛宛今日是特意拉着齐风过来为她暖床的。   哪知,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候,突然感觉身上好像有一条蛇爬来爬去,实在难受。   待她苏醒过来,才知是身后男人,趁着她睡着之时,已经将他们之间的阻隔掀去,从背后紧紧搂着她,欲行不轨之事。   粗重炙烫的气息就在耳边,虞宛宛微微侧脸,带着些许怨念,“郎君,人家要睡觉……”   齐风动情的磁性声音,咬着她的耳朵,“乖,很快就好了。”   “……”虞宛宛才不信呢,他所说的很快,至少也要小半个时辰。   她咬着鲜红唇瓣,就这么被压在枕上,粉嫩脸蛋挤压得变了形,一双小手,荑手纤纤,渐渐弯曲,紧紧攥着帷幔,承受着一次又一次,都快要喘不过气。   *   虞宛宛和齐风的婚期定在腊月初六。   初五那天,游船便已经早早抵达汝阳城外,只需明日一早,吉时一到,迎亲队伍便会过来,将虞宛宛接进汝阳城齐家,然后完成婚礼。   阁楼房间之内,虞宛宛衣裳凌乱,香肩半露,青丝散落颈间,正被男人压在门板上,自身后贴在她耳边,一口又一口的粗重热气喷向她脸侧。   门板剧烈声响,虞宛宛真怕门外有人路过,咬着嘴唇不敢出声,侧过脸去,几乎是哭声,哀求的语气,“郎君,你该走了……”   齐风今日要提前回齐家,明日再带着迎亲的队伍,过来迎接他的新娘,就与正常的成亲流程一样。   本来,齐风都已经跟虞宛宛道别过了,早就应该走的。   临走之际,却是突然折返回来,闯入虞宛宛房间里,便将她压在门上,扯乱她的裙摆,便是恣意妄为,根本没有询问她的意见。   先前见男人那般清风明月、坐怀不乱的君子模样,哪知脱下虚伪的面具,简直就跟凤霁是一样的衣冠禽兽,每日都跟喂不饱的饿鬼似的,白天晚上,随时兴起,将她拉到无人之处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船上赶路这将近十日,虞宛宛几乎都是在床上渡过,要么是在睡觉,要么是跟齐风缠在一起,要么就是缠得太累了下不来床。   这都还没成亲,他就这样不知饥饱了,也不知成亲之后会是怎样要死要活的日子。   齐风却是久久不愿离去,将她搂得很紧很紧,像是要捏碎了融入身体里,对她轻声诉说:“舍不得你……”   若是时间,能永远停在现在这一刻就好了。   虞宛宛被他箍得太紧,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憋得满脸红晕,却是柔声安抚他,道:“不是很快就可以再见面了么?明晚还有新婚之夜呢,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现在提前就纵欲过度,到时候洞房花烛好不行了。   齐风退开一些,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带着面具的额头,顶着她的额头,眼眸之中映出她的模样,开口唤一声,“宛宛,我……“   本来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欲言又止。   虞宛宛还在等他继续说下去呢,等来的却是男人松手将她放开,而后留下一句,”算了……我先走了,明日,再见。“   说完,便是转身开门,大步跨出,头也不回的离去。   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虞宛宛还满头雾水。   总觉得,齐风好像有事情要跟她说,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却又不把话说完,着实让人难受至极。   待明日见了他,再好好问问他吧。   傍晚时候,天气阴沉。   船头甲板上,看着齐风带着人先行回城,渐渐远去。   沈隽目光深邃,面容严肃,侧脸询问身边赵坤,“怎么样,城内情况如何?”   赵坤如实回答,“一切正常。”   其实,先前将齐风请到云湖寨做客的时候,沈隽早已经派人来汝阳这边打探情况,基本一切都摸得一清二楚,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他也应该早就有所察觉了吧。   除非,姓齐的做得太过天衣无缝,将他玩弄股掌之间……   当然,沈隽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向事事谨慎,这种事情很难发生。若是当真发生了,只能说是此人太过高明,他甘拜下风。   想了想,沈隽开口,“走,进城看看。”   他总有种错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还是亲眼过去看看,才能彻底放心下来。   另一边,汝阳城门之下,一辆马车踏着滚滚烟尘,徐徐驶来,径直入城。   随着马车摇晃,风铃清脆作响。   马车之内,男人修长手指,缓缓取下脸上面具,放到手边矮桌上。   面具底下,是一张额上带着疤痕的清俊脸庞。   却见,他的手指,又伸向腮边,拉起脸侧边缘的皮肉,轻轻一撕,一张肉色的面具,便被整个撕了下来,随手扔到一边。   层层伪装卸下,男人真正面容显露无疑,一张脸鬓若堆鸦,眉如墨画,那才是凤表龙姿,清冷矜贵,俊美无可比拟。   在他旁边,不知何时已多了个黑衣蒙面人,恭恭敬敬,单膝跪地,“殿下,沈隽的船就停在河边,可要现在动手?”   凤霁脸上面无表情,眸色冷漠,“他跟在后头进城了,发现任何风吹草动,便会叫人先将虞宛宛送走。”   谢邀是知道的,这个沈隽有多么狡猾,想活捉他,简直难于上青天,最重要的是,还得将虞宛宛毫发无损的夺回来。   既然人都来了,自然是要等到沈隽放松警惕之时,再行下手。   他立即回应,“是,属下这就去叫所有人按兵不动。”   “……”   夜色掩盖下,沈隽一身夜行黑衣,翻墙进入齐家。   经过长廊□□,路过水榭凤亭。   却是突然一个幽冷的声音将他叫住,“沈寨主是齐某未来大舅哥,想来齐某府上,走正门即可,何必如此偷偷摸摸,翻墙而入?”   寻着声音回头看去,是齐风,白衣面具,正站在游廊灯笼底下,大红色的喜字灯笼,在银白面具上反射出暖红的光线,忽明忽灭。   被逮个正着,沈隽干脆也不掩饰了,朝他走上去,轻笑说道:“沈某只是想知道,齐家给舍妹准备的婚礼如何,所以特来看上一眼,还望先生见谅。”   齐风冷笑,“我看,沈寨主是信不过齐某,来打探虚实,看看齐某府上是否有埋伏吧?   “若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今后齐某为寨主做事,又如何能受到重用?   “不如,这婚事还是算了吧,沈寨主尽早带着令妹回去,齐某只当是一场闹剧!”   说完,便是一挥衣袖,背过身去。   他语气很重,想来是生气了,这话一出,还真有点把沈隽给唬住。   若是让虞宛宛知道,他进齐家来看一眼,把婚事给看没了,还不埋冤他一辈子?   沈隽连忙道:“先生何出此言,沈某当真只是来看看婚礼准备,若是信不过先生,又怎会带着舍妹,千里迢迢赶来汝阳,让她跟你完婚,你说是么?”   齐风背对着,没有出声。   沈隽又道:“我现在该看的都看了,立即回去,等着明日一早,齐先生前来迎亲。”   好半晌,齐风才缓缓转过身来,“沈寨主大可放心,我与宛宛的婚事,必定风风光光的大办,先前答应过寨主的,也全都铭记于心。”   “……”   查看过周围,却是一切正常,沈隽才放心的折返回去。   *   次日,天刚蒙蒙亮,虞宛宛便早早起身,梳妆打扮,穿上一身凰鸟戏牡丹的正好嫁衣,戴上鎏金挂帘凤冠,画黛弯蛾,瑰姿艳逸。   先前虽是已经试过这件衣裳,可是今日穿起来,又别有一番妩媚风情。   都让旁边柳嫂快要看呆了去,忍不住啧啧惊叹,“表姑娘可真美,齐先生能娶到姑娘这等绝色佳人,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起初,柳嫂还以为,表姑娘是寨主看上的人呢,还暗暗感叹寨主这辈子是有福了。也是后来才知道,寨主跟表姑娘只有单纯兄妹之情,倒是让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齐风给捡了便宜。   成亲之日,虞宛宛自然是心情激动难耐的。   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虞宛宛还以为她恐怕是不会再相信任何男人了。   可遇到齐风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自己又行了。   虽然,她跟齐风认识到现在,也只不过不多三个月时间,可是心动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一想到她就要嫁给心仪之人,虞宛宛便是忍不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抿唇一笑。   远远听闻,外头有迎亲的锣鼓声音,渐渐靠近,虞宛宛仿佛都能听见自己一颗心砰砰直跳的声音,一枪的热血翻腾。   婵儿欢呼雀跃的推开房门,也是掩饰不住脸上笑容,”姑娘,来了来了。”   随后,旁边柳嫂慌忙取来盖头,搭在凤冠上,遮住新娘绝美的容颜。   是红娘,将虞宛宛从船上背了下去,放入喜车之内。   齐风以前都是万年不变的一身白衣,今日特殊的日子,终于是换上了一身大红喜服,高高坐在马背上,亲自带着人过来迎亲。   十里红妆,锣鼓喧天,一路将虞宛宛从游船接往城内齐府。   抵达之时,是齐风亲自背着虞宛宛下车,踩着红毯,迈过火盆,直入正堂,拜堂成亲。   耳边喧哗吵闹,二人全程无话。   虞宛宛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拉扯着,进行各项繁琐的成亲礼仪,只觉得浑浑噩噩,稀里糊涂的,好半晌,才终于忙完了,被送进洞房之内等候。   四下无人之时,婵儿关上房门,将虞宛宛头上沉重凤冠暂且拿下来,贴心的送上茶水,“姑娘累不累?”   虞宛宛早就又渴又饿了,接过茶水,赶紧饮下一大口。   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好几个时辰,不累才怪呢。   不过,一想到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马上就能见到她的夫君,虞宛宛便是满心欢喜,疲倦困乏一扫而净。   ▍作者有话说:   霁霁:不装了,我就是自己绿自己:)   宛宛:(╯°Д°)╯︵ ┻━┻骗婚渣滓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nnie 3瓶; 第43章 [VIP]   漫长的等待时间, 虞宛宛静静坐在床沿,都快坐得腰酸背痛。   一直等到,天都快黑了, 才隐约听闻, 外头有脚步声音渐渐靠近。   片刻后, 房门被人推开。   因为眼前被喜帕遮挡视线,虞宛宛只能瞧见男人的一双靴子渐渐靠近, 最终停在她面前,带着一身的酒气, 坐在身边。   虞宛宛心下难言喜悦,忍不住唇角上扬, 一双手紧张得手心冒汗,在膝盖裙摆上捏了又捏。   红娘给齐风手中递上喜秤,男人揭开喜帕的一瞬间,虞宛宛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笑得好看一些。   喜帕揭下,便露出少女一张惊艳绝俗的脸蛋, 凝脂般雪白的肌肤, 杨柳般弯弯的秀眉,樱桃般鲜红的唇瓣, 脸上笑颜比春日盛开的牡丹还要娇艳,一双桃花眼,眼中秋水潋滟,撩人心怀, 叫人看一眼就控制不住沦陷进去。   虽然早已经见过无数次了, 可初嫁新娘异于往常的明艳逼人, 还是让齐风按捺不住, 目光久久定格在她那张美颜的脸蛋上,竟是一时失神。   虞宛宛侧开脸,含羞带怯,媚眼迷离,“可是宛宛脸上有东西么,怎的看着人家都不眨眼。”   还不是因为太美了。   经过提醒,齐风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脸为色所迷的模样,立即回过神,别开脸去,眸子也跟着暗淡下去几分。   二人饮下合卺酒,行过结发礼,一通流程下来,红娘还说了许多“早生贵子,百年好合”之类大吉大利的话,这才带着人,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只留下二人。   吵闹声音远去,屋内一片静寂无声,呼吸声音都显得极为清晰。   虞宛宛偷瞄一眼身边齐风,只见男人正襟危坐,一动不动,到现在脸上还戴着那张面具,也看不清是何等表情。   她往男人身边凑了凑,挽着他的胳膊,几乎是靠近他怀里,指尖抚上他的衣襟,娇声说道:“郎君,我们终于成亲了呢。”   男人埋下头来,深底不见底的眸光包裹着她,抬起袖子,与往常一样揽过她的肩膀,二人依偎在了一起。   他的嘴唇几乎贴在她额头上,沉声说道:“成亲了应该改口叫什么?”   虞宛宛笑了笑,甜蜜软糯的唤了一声,“夫君。”   她扬起头,视线落在他脸上戴着的银白面具上头,撒娇说道:“夫君答应过的,成亲之日会让宛宛看你的脸,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齐风回答,“上回不是已经看过了?”   虞宛宛不肯,“那时候都还没看清楚,就被夫君熄灯了。今日,宛宛定要仔细看看,才好将夫君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   说着话,虞宛宛素白玉手,指尖已经碰到了冰凉面具上。   却是突然又被男人握住手腕,再次问她,“你当初可是发过誓,绝不反悔,也不会弃我而去,都还记得?”   虞宛宛撅着嘴,“自然记得,宛宛说过绝不反悔,定不会言而无信。   “不过,夫君也要答应宛宛,今后每日都要让宛宛看见你的脸,宛宛可不想每次行夫妻之事的时候,还要对着一张冷冰冰的面具。”   齐风幽幽答应,“好,每日每夜,都让你看见夫君的脸。”   话毕,将虞宛宛的手,放到面具上头。   上回虞宛宛虽然已经见过一次他的容貌了,可是喜欢的人,谁不想每日都见到呢?   她心下暗暗窃喜,脸上笑容盈面,便跟上回一下,解开系带,将男人的面具揭了下来。   可是,面具揭开的一瞬间,看见底下那张俊美如玉的面庞。   虞宛宛脸上笑容霎时僵住了,整个人呆若木鸡,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手指失力,面具滚落下地,摔得啪的一声巨响。   就见男人一身大红喜服,面具底下,容颜清冷,目露寒光,这张脸,时常出现在噩梦之中,就是化成灰虞宛宛都认得,正是当朝的太子凤霁,就这么近在咫尺,坐在她面前。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怎么会是他!   虞宛宛久久呆滞在那里,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虞宛宛呼吸都变得艰难了几分,望着他好半晌,才想起来,开口问,“你,你把我夫君弄哪去了……”   凤霁跟先前一样,揽着她的肩膀压在怀里,捏着下巴让她抬起头来,面面相对的说道:“你的夫君,不是就在这么?”   男人唇角诡异的勾起弧度,明明是凤霁的脸,却是齐风的声音。   虞宛宛见到凤霁的第一反应是,还以为是凤霁抓走了齐风,然后戴上面具,伪装成齐风的模样来和她成亲。   也是这一瞬间,她才后知后觉,猛然反应过来,难道从一开始,齐风就是凤霁伪装而成的?   从一开始,就根本就没有什么齐风,一切都是凤霁精心编织而成的骗局。   现在想来,其实,第一眼瞧见齐风的时候,虞宛宛就已经隐隐感觉,这男人跟凤霁很像,可是根本没往那处去想。   恐怕是就连沈隽也是做梦都没想到,凤霁竟然这么大的胆子,堂堂一朝储君,竟然只身涉险,深入反贼巢穴,还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身边只有一个不会武功的书童明玉?   回想起这三个月以来,跟齐风之间一切,虞宛宛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她,岂不是又勾引了凤霁一回?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了两回?   这男人也太可怕了,明明什么都心知肚明,竟然还不动声色,甚至好似乐在其中,眼睁睁看着她勾引色-诱他?   她怎么这么蠢,被这狗男人耍得团团转,竟然还以为找到了真爱,今后都有了归宿……   得知真相的虞宛宛,一颗心从天上坠落,狠狠砸进深渊,心情瞬间一落千丈。   先前还是大喜之日,满足欢喜,现在却是花容失色,红着眼眶,又气又恼,一时掐死这男人的心都有了。   凤霁一直看着虞宛宛的表情变化,瞧见她从揭开面具前的期待,揭开面具后的震惊,渐渐变为失望,恼怒,冷漠……   明明先前还甜腻腻的说,要每日都看见夫君的脸。   现在却是态度天差地别,别开脸去,一脸幽怨,甚至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凤霁脸色也沉了下来,眉头紧皱,恢复了本来的声音,掐着腮将她的脸掰回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又问道:“虞宛宛,你就这么不待见孤?”   热情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虞宛宛绝美的脸上,神情冷漠的看着他,“殿下是觉得,戏弄宛宛很好玩么?”   凤霁与她对视,认真,严肃,“孤并非戏弄你,是真的要娶你。”   虞宛宛突然苦笑出声,“殿下别开这种玩笑,你是一朝储君,宛宛只不过是一介草寇,你如何娶我?”   “恐怕,是记恨宛宛当初抛弃了你,要抓宛宛回去,凌迟处死吧?   “宛宛能让殿下如此煞费苦心,还真是三生有幸。”   现在回想起来,虞宛宛终于明白了,那次去庙会的时候,为什么凤霁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凤霁一直就藏在她身边,是她从未怀疑过罢了。   她冷静得都有些可怕,“现在宛宛落到殿下手里,一切都是宛宛自找活该,殿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若不是她对那个虚假的齐风动了心,又怎会自己送上门来?果然是活该如此。   凤霁面色极为难看,声音冷厉下来,“虞宛宛,这回,千方百计,要嫁给孤的是你,发誓不会反悔,不会弃我而去的,也是你,怎么,现在你又要翻脸不认人了?”   就跟上回一样,明明是她先接近勾引他,却是一转眼,又要无情抛弃他。   凤霁至今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何?   虞宛宛想起来就生气,“宛宛是说过,不过,宛宛是对齐风说的,不是对殿下你。”   凤霁双手捧着她的脸,几乎抵在她额头上,“你看清楚,孤就是齐风,齐风就是孤!”   虞宛宛不屑,“殿下不是。”   揭开面具,得知真相的一瞬间,齐风在虞宛宛心里就已经死了。   凤霁呼吸粗重了几分,垂下眼睑,冷冷看着她,许久,暗哑的声音,开口问,“所以,你不愿意跟孤做夫妻。”   虞宛宛冷漠回答,“我们不可能做夫妻的,殿下要么现在就杀了我。”   凤霁突然苦笑出声,“你先前说着有多爱慕孤,现在却是宁死也不愿嫁给孤?虞宛宛,你还真是,伤透了孤的心。”   虞宛宛抬眸,含着眼泪看着他,声音轻柔了几分:“殿下若当真心里有宛宛,便放过宛宛,可好?”   案上刻着喜字的红烛还在燃烧,蜡油顺着蜡烛低落在案上,屋内满布红绸喜物,一对新人也是喜服在身,一片喜庆祥和景象。   美人那张脸,却是先前有多温柔深情,现在就有多冷漠决绝。   屋内安静无声,沉寂不知多久。   凤霁眸光暗沉,最终还是呼出一口气,妥协下来,微微点头,“好,你走吧。”   虞宛宛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凤霁既然真的答应放她走?   凤霁放开手,衣袖将她推出去,冷冷道:“在孤反悔之前,赶紧离去,这辈子,别让孤再看见你。   “虞宛宛,我们从此一刀两断,这辈子再不相见,孤也不会再去找你。”   虞宛宛难以置信,愣愣看着他许久。   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一步三回头,朝着门口跑去。   凤霁当真一动也不动,坐在那里,并没有过来追她。   是真的要放她走?还是另有阴谋?   总之,还是先溜为敬。   虞宛宛一刻也不想在屋里多待,打开里屋房门,头也不回,朝外头跑去。   婵儿瞧见虞宛宛还穿着一身喜服,就面色仓皇,突然跑出来,还一头雾水,“姑娘怎么了?”   来不及多说,虞宛宛拉着婵儿就要走,“快走,快去找表哥,赶紧离开此地!”   她还是次要的,凤霁不会杀她,若是万一让表哥落到凤霁手里,后果可不堪设想。   虞宛宛还穿着成亲的喜服,沉重的衣裳发冠,还有垫高的绣花喜鞋,走起路来实在不方便,她也只能边走边脱。   发冠拆下扔在路边,一头秀发如云,披散下来,繁琐嫁衣拉扯许久终于脱下,也扔了出去,鞋子也是,一左一右,噗咚前后两声,随手扔进路过的池子里。   路上没人阻拦,可虞宛宛头一回来这个地方,刚走出没多远,便是晕头转向,迷失方向。   婵儿也不认的路,只找到柳嫂,却不知沈隽几人现在何处。   路上,婵儿还疑惑询问,“姑娘到底怎么了,今日是你成亲之日,为何突然要走?”   虞宛宛想起来,便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根本没有什么齐风,是凤霁,都是凤霁的圈套。”   凤霁,齐风……明明连名字都是一样的,她怎么那么笨,竟然完全没有往那处去想。   她被蒙骗也就罢了,就连沈隽也被蒙在鼓里……   好好的大喜之日,夫君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想起来,虞宛宛还有些难以接受。明明昨日,他们在船上,还做过好多亲密的事情……   那一瞬间,虞宛宛突然又反应过来,和她做那些事的人,竟然是凤霁?更加难以接受了。   婵儿好半晌才明白过来,齐风就是凤霁,她也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这些只不过一念之间,虞宛宛也来不及细想,她带着婵儿,还在寻找沈隽的路上,正好瞧见,赵坤带着几名黑衣人,慌忙跑了上来。   虞宛宛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倒是赵坤气喘吁吁,抢先开口说道:“表姑娘,出事了,快,快跟我走!”   因为只看见赵坤,没看见沈隽,虞宛宛立即询问:“表哥呢?”   赵坤身上还带着血迹,像是刚刚杀出重围,远处也隐约有刀剑厮杀声音传来。   他道:“属下奉命带表姑娘离开此地,世子他自有办法脱身,表姑娘不必担心。”   就跟上回一样,也是赵坤带着虞宛宛,先行抵达云湖寨,沈隽虽然费了些力气,受了重伤,不过没过几日也顺利归来。   沈隽的能耐,毋庸置疑,虞宛宛若是留在此地,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所以虞宛宛没有任何犹豫,立马答应,跟着赵坤,先行逃离齐府。   凤霁答应放过虞宛宛,就真的没有再叫人过来追她,就这么放她走了。   *   另一边,沈隽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却不料,还是中了凤霁的圈套。   先前,虞宛宛跟齐风拜堂之后,沈隽喝过二人喜酒,便被带着,前去面见齐家的家主,商谈要事。   刚开始,一切都还正常,沈隽与齐家的家主一拍即合,相谈甚欢,甚至都已经谈到了齐家今后如何拥戴云湖寨。   谈了不过一两个时辰,从大堂出来的时候,沈隽才发现,整个齐府已经被官兵重重包围,无数支弓箭对准门口,就等着万箭齐发,将他射成筛子。   沈隽极其一行手下,被围困在阁楼之内,只能死守在屋里,不敢硬闯。   弓箭围在外头,强攻进来的官兵,已经被沈隽杀了一波又一波,地面堆积如山的尸体,没有下脚的地方,让沈隽只能勉强退到阁楼之上。   屋外,人群突然退开。   是仍旧穿着一身喜袍的凤霁,身如玉树,负手背后,缓步走了出来。   他面色似是深井之水,毫无波澜,淡然询问,“情况如何?”   谢邀抱拳拱手,恭敬回答:“此地千军万马,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姓沈的若敢硬闯出来,万箭待发,必死无疑。”   沈隽肯定做梦也没想到,谢邀假扮齐家家主,跟他在屋里商谈的时候,早就备好,一万铁骑自南阳出发,快马加鞭两个时辰赶到此处。   他今日是真的插翅难飞了。   凤霁缓步走上去,“走,去会一会他。”   看凤霁要过去,谢邀赶紧将他拦住,“殿下,别去,此人危险。”   凤霁抬起袖子,“孤还会怕他?”   说着,便推开谢邀,走上前去,立在门外,朗声说道:“沈隽,你若现在束手就擒,孤或许给你留给全尸。”   片刻后,沈隽的声音自门内传来,不屑冷笑,说道:“凤霁,你也不过如此嘛,有本事,就过来跟我单挑,若是打得赢我,我便由你处置。”   所有人都以为,太子必然打不过沈隽,是不可能同意这等荒谬无理的要求。   没想到,凤霁只是稍微思虑片刻,就答应下来,“好,孤与你比划比划。”   谢邀大惊,“殿下,万万不可,此人身手了得,就是属下,都勉强只能与他打个平手……”   可是话没说完,就被凤霁厉声打断,“怎么,你是觉得孤还不如你?”   谢邀连忙解释,“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如今已是瓮中之鳖,要么出来万箭穿心,要么一把火下去烧成灰烬,殿下何必还要冒这个风险,若是殿下叫他有机可趁,有伤分毫,属下就是有一万个脑袋都担待不起。”   凤霁道:“他还不能死。”   说完,抽出谢邀腰间挂着的佩刀,命令官兵后退十丈,放下弓·弩,又朝着屋里喊,“出来。”   沈隽是个胆子大的,反正横竖都是死,拉个凤霁给他垫背,不是更好?   当即扯紧绑着胳膊伤口的腰带,不顾手下阻拦,从阁楼跳了下来,立在凤霁对面。   二人气焰飞涨,剑拔弩张。   先前,沈隽一直还以为,是齐风那个混蛋,出卖他,联合凤霁围剿他。   也是现在,瞧见凤霁身上穿着的一身喜服,跟先前齐风穿在身上的一模一样,沈隽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先前那个齐风,就是凤霁伪装而成的!   他竟然,引狼入室,还叫着狗东西,占尽了虞宛宛的便宜!   沈隽当时便是怒不可遏,恨恨咬牙。   他不是没提防过齐风,自齐风进云湖寨起,一直有人死死盯着他的,他却从未露出过马脚。   先前,虞宛宛说是在游船上碰见凤霁,正好当时齐风不在,沈隽也曾怀疑过齐风。   只是后来,稍微试探了他一下,发现并无异常,还以为是自己猜错了。   没想到……   沈隽气得鼓着腮帮子,咬牙切齿,“凤霁,没想到你也是如此卑劣无耻,连女子也不放过,跟你那个狗皇帝父亲一模一样!都不配活在世上,更不配坐在皇位上!”   说完,便是举着长刀,朝着凤霁冲了上去。   凤霁先是闪身躲避,稍微热身之后,便才举刀反击。   因为先前沈隽已经厮杀了好几个时辰,精力消耗太多,加之左边胳膊受了伤,只有一只胳膊能用,所以凤霁与他打得还算有来有回。   就是沈隽出了名的杀人魔头,招招致命,刀刀要害,旁边谢邀都已经看得头皮紧绷,浑身冷汗,真是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特别是,看到凤霁被沈隽一脚踹出去的时候,谢邀当时就忍不住要冲上去帮忙,叫人把沈隽这狗贼拿下。   凤霁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冷笑道:“沈隽,你不会以为,孤这么大费周章,只是为了抓你这么简单吧?”   沈隽举在半空的刀顿住,愣愣看着他。   又听凤霁胸有成竹,气势如虹,道:“孤在云湖寨这么久,地形图纸早已画出,兵力分布尽数摸清,此番只是调虎离山,把你引出来,另派遣二十万大军,由太尉楚敬领兵,前去踏平你云湖山,一举剿灭乱党!   “你猜,群龙无首,他们能坚持多久?”   凤霁刀尖划过地面,又道:“你若是现在肯缴械投降,孤可以让你死得好看些,还可对你手底下那些忠心耿耿的老将网开一面,另行招安,叫他们重新入朝为官,报效朝廷,再不必做什么反贼草莽,东躲西藏,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若是没有虞宛宛,计划应该也会如此进行,或许,还不用那么费劲。   沈隽大惊失色,握住刀柄的手都稍微抖了抖。   他手底下的许多老将,都是当初跟着他父亲沈修出生入死的兄弟,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可是想了想,云湖山易守难攻,还有好些火炮塔防,一般官兵根本别想攻进去,就全进去也必定死伤惨重。   沈隽冷笑:“少在这里虚张声势,打赢了我再说!”   本来,凤霁是打算要跟沈隽单打独斗,血战到底的。   却不知,趁着他们二人站着不动,旁边不知谁放了冷箭,一箭射在沈隽肩膀上。   沈隽的手下以为凤霁言而无信,统统跳下阁楼。   凤霁的手下以为他们要对太子下手,纷纷围攻上去。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谢邀只好上前,将凤霁拉到一旁,“殿下没事吧?”   凤霁摇摇头,“生擒活捉。”   随后谢邀吩咐众人,生擒沈隽,不得伤他性命。   又是一夜血拼,最终沈隽伤势严重,体力不支,还是被人擒下,落入凤霁手中,被关进了地牢之内。   不过,凤霁特意交代,“找大夫,给他治伤,孤有话要问他。”   “……”   另一边,虞宛宛坐着马车,被赵坤等人护送着,一路离开汝阳,南下返回云湖山。   一夜马不停蹄的赶路,直到次日天明。   虞宛宛实在困乏得厉害,靠在车里婵儿身上,睡得迷迷糊糊之时。   隐约听闻,车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世子被擒,生死未卜,二十万大军,围攻云湖寨,十万火急,现在我们也是无路可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赵坤刚刚收到消息,脸色霎变,本来就一夜未睡,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下头还有人在嘀咕,“都是这个祸害,世子若不是收留她,也不会暴露云湖寨的位置,要不是她非要跟那个齐风成亲,世子也不会落入陷阱!我,我现在就要杀了她,为世子报仇,为我云湖寨几万兄弟报仇!”   “……”   几人冲动之下,就想把车里护送的虞宛宛杀了,还是赵坤将人拦住,“住手!忘记世子是怎么交代的了!对世子如何,便要对表姑娘如何,若是有半分不敬,就是世子在天有灵,也绝不会原谅你们!”   外头拔刀的声音,将虞宛宛瞬间吓醒,睡意全无,愣愣看着车门处。   她刚刚听得一清二楚。   沈隽被擒,生死未卜,云湖寨被围攻,十万火急?   这就是凤霁真正的计划么?   他根本不是来找她,而是为了捉拿沈隽,加之调虎离山,攻下云湖寨?   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虞宛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用力掐着手心,疼痛的感觉,让她保持清醒又冷静。   沈隽对她那么好,如兄如父,虽相处不久,却是感情深厚,更何况,今日局面她也有很大责任,绝对不能见死不救。   现在,若是她回去求求凤霁,凤霁会放过沈隽么?   虞宛宛心里完全没底,毕竟,昨夜洞房花烛之时,她才说过那么难听的话,将凤霁都得罪干净了,凤霁也已经答应放她走,还说过要跟她一刀两断……   再说,凤霁根本就不是那种,为了一个女人耽误国家大事的人,又怎可能由着她哀求几句,便放过沈隽,放过这么一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可是眼下,她除了去求凤霁,还能做什么?   想到这里,虞宛宛不再犹豫。   白皙纤秀的手,撩开陈旧黯淡的帘子,对外头赵坤,轻声说道:“赵大哥,回汝阳。”   赵坤自然是不肯,“表姑娘不能回去,世子交代,在下必须将表姑娘送回云湖寨……”   想了想,云湖寨已经被官兵围攻,现在想回也是回不去了,只好改口,“送表姑娘去你想去的地方。”   虞宛宛面容淡然,顺着他的话,说道:“我想去的地方,就是汝阳,我要回去救表哥。”   赵坤皱眉,一时头疼,“赵某都束手无策,表姑娘一介女郎,如何救得了世子?”   虞宛宛蹙眉,总要试试吧。   ▍作者有话说:   霁霁:我可放你走了,你自己回来的   宛宛:嘤嘤嘤QAQ惹不起   大家想要的,火葬场,可能在后面,霁霁真正跪下之后   你们喜欢的大肥章,这章红包50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闲庭浅醉 10瓶;东歌 5瓶;鹤一呦 2瓶;浅柒、笨笨跳跳 1瓶; 第44章 [VIP]   阴暗潮湿的地牢, 啪嗒啪嗒的滴水声音,在走廊深处回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难闻的气息。   男人衣袍破烂, 浑身血迹, 绷带缠着伤口, 坐在石床上,手脚还被镣铐牢牢锁住。   是沈隽, 伤势严重,且沦为阶下之囚, 身上凛栗气焰丝毫不减,眼眸之中杀意, 只叫任何人根本不敢靠近。   随着地牢房门被人缓缓推开。   锦衣玉冠的凤霁,身姿拔高,不急不缓,迈步而入,身上与身俱来万乘之尊的贵气,在阴暗破破败的地牢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听见响动, 沈隽眼皮微微抬起, 瞄了凤霁一眼,冷嗤一声, 没好气的说道:“凤霁,你跟狗皇帝不愧是父子,一样卑鄙无耻,说好单挑, 却叫人背后放冷箭, 不然, 这回我定是取你狗命犹如探囊取物。”   其实, 沈隽想了整整一夜,始终百思不得其解,凤霁既然这么想杀他而后快,去年京城那回,他身受重伤,已是命悬一线,犹如俎上鱼肉,完全可以放任不管,凤霁为何又要借着齐风的身份救他一命?   若不是因为那时候的救命之恩,沈隽也不可能那么相信齐风,今日便不可能栽在他手里。   难道凤霁当初费力救他,就单单只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凤霁负手站在那里,低眉垂目的看着他,还是那副发号施令的口气,“孤有话要问你……”   可刚刚开口,沈隽便是呸的一声,“今日落到你手里,你要么就一刀杀了我,休想从我口中套话,不然,等我卷土重来之日,便是你们父子的死期!”   凤霁目光轻蔑,“你若是肯老实交代,云湖寨那边,孤尚可从轻发落。”   云湖寨就算再怎么固若金汤,二十万大军压过去,杀个片甲不留,寸草不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先前凤霁就已经说过,若是沈隽肯配合,云湖寨那边,可以施行招安怀柔之策,毕竟还有许多都是先前为朝廷效力的将领,又有不少精锐兵马,若是能够不费一兵一卒,也不用造成任何伤亡,劝服他们归顺朝廷,那就再好不过。   沈隽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又怎能不管为他卖命的那么多手下?可是如今,云湖寨还不知情况如何,光凭凤霁一句话,他绝不可能轻易答应什么条件。   沈隽这边还一言不发,神色沉凝。   凤霁不管他如何考虑,先行开口,询问:“孤想知道,当年沈家叛乱的真相。”   那时候的事情,凤霁年纪太小,加之大病一场,早就已经记不清了。   只听太后说,是舅舅有谋逆之心,带着兵马杀入皇宫,企图弑君……后来计划失败,被宫里禁卫军当场射杀。   可凤霁心里清楚,事情并非传闻那样。   因为他从小到大,时常会重复一个梦。   梦里,火焰熊熊,烟雾浓浓。   一个红衣墨发的绝色美人,眼含热泪,举刀自刎,瘫倒在血泊之中,死相惨烈至极,场面惊悚骇人。   凤霁猜测,他会做这个梦,很可能是当年宫乱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什么,只是不记得了。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四处打听,企图寻找真相,可当年相关的人,不是杀人灭口,便是销声匿迹,就连太后,因为正好卧病在榻,也对内情不是太了解。   越是查不出来任何蛛丝马迹,越是让凤霁想要寻根究底。   他想知道,梦里见到自刎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虞宛宛跟她长得那么像?   在京城无从下手,所以凤霁只能从沈隽这边下手。   沈隽比他大一些,身边也有好多当年沈修的旧部,必定是知晓当年真相的。   提起当年的事情,沈隽先是神色微愣,随后眸中渐渐发红,满面戾气缠绕,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冷笑说道:“太子费这么大的力气,擒下沈某,就是为了问这个?   凤霁淡然自若,“你若是肯说,孤可答应你一个条件。”   “好啊,你过来,我便告诉你。”沈隽朝他勾了勾手指,眸底透出一抹杀意。   凤霁毫不迟疑,就要迈步过去,却被谢邀拦住,“殿下小心。”   谢邀一眼就看出来,这个沈隽,叫太子过去,必定是想找机会挟持太子,逃离出去。   凤霁却将谢邀推开,“没事。”   随后走到沈隽面前,居高临下,毫不避讳,与他直视。   沈隽又勾了勾手指,示意凤霁再靠近一些,“想必,此等皇室丑闻,你不会想让任何旁人知晓。”   谢邀阻拦不了,只得站在一旁,随时提防沈隽有所异动。   凤霁又走进一步,弯下腰,凑到沈隽面前。   沈隽却只是道:“你那么想知道,何不回去,好好问问你那个畜生不如的父皇,他到底犯下何等滔天罪孽,足以惹来人神共愤?”   凤霁皱眉,“他若是肯说,孤也不必问你了。”   沈隽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发笑,神色古怪的看着他,“凤霁,你到底是贪图富贵,认贼作父,还是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生母,我的姑姑,是如何被那狗皇帝谋害致死的?”   听到这里,凤霁表面风轻云淡,手中已是紧紧掐着袖口。   跟皇室丑闻有关,也跟他母后的死有关?所以,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有母亲的画像,也还记得母亲的模样,梦里自刎的女人,绝对不是他的母后。   只可惜沈隽点到即止,死活再不肯往下说,大概是拿准了,只要他还有价值,凤霁便会继续留着他一条性命。   沈隽的性子,凤霁清楚得很,严刑逼供,他肯定是宁死也不会说一个字,想要套话,只能慢慢软磨硬泡。   *   傍晚时候,夕阳余晖之下,一辆马车拖着长长的影子,自巷口缓缓驶来,最终,停在重兵把守的齐府门外。   立即一群全副武装的官兵,举刀围了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来者何人!”   车帘掀开,一名女子弯腰,缓缓走了出来。   她一身正红嫁衣娓娓拖地,长发披散在腰后,随风飘飘散散,一张脸,肤白唇红,螓首蛾眉,明明是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却是娇媚不可方物,叫人看一眼,都舍不得将目光挪开。   是虞宛宛,跳下马车,端着身姿,立在万军丛中,赫然像是泥泞沼泽之中,傲然挺立的一朵灼灼红莲。   大堂之内,凤霁席地高坐案前,面带些许疲惫,面前桌案上,凌乱的摆放着四处送来的文书信件。   明玉还是第一回 见,一向整洁干净的太子殿下,竟日竟然把桌子弄得乱成这副模样。   他在旁边整理罗列这些信件,偷瞄一眼太子,小心翼翼说道:“殿下一夜未眠,不如还是先去歇息片刻?”   昨晚,一直到天亮时候,才将沈隽生擒拿下,到现在,太子都还没睡过觉,眼里满布血丝,眼周略带雾色。   凤霁放下书信,合上双目,手指揉了揉眉心,吩咐,“倒杯水。”   明玉倒了一杯茶水,送到凤霁面前,却忽然听闻外头有人来报,“外头有位姓虞的姑娘,说是跟殿下相识,要求见殿下。”   刚放在手边的茶水,被凤霁的手肘轻轻一碰,翻倒下去,倒了满桌,重要的信件都被浸湿了,他竟是毫无知觉。   还是明玉赶紧上前,来不及拿帕子,只能用衣袖,将桌上喝信上的茶水擦拭干净。   偷瞄一眼凤霁,明玉现在算是明白了,之前殿下失魂落魄的模样,是因为虞姑娘走了,现在殿下失魂落魄的模样,是因为虞姑娘又回来了。   下头的人还问,“可要将人撵走?”   凤霁侧开脸,眸光暗沉下去。   还是旁边明玉,生怕虞宛宛走了,着急忙慌,赶紧开口,“撵什么撵,快去请进来!”   下头的人领命,退了出去。   凤霁侧脸,白明玉一眼,“孤说了要让她进来?”   自己要走的,现在想回来,哪有那么容易!   “是明玉擅自做主,下回不敢了。”话虽然这么说,可明玉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嘴上说着不要人家进来,见虞姑娘回来了,殿下心里估计比谁都高兴呢。   “……”   齐府门外,士兵让开一条道,由谢邀亲自引着虞宛宛,穿过重重包围,直入太子办公的正堂。   旁边那些士兵看在眼里,都惊呆了,谢统领堂堂东宫侍卫统领,太子近身亲卫,得力左右手,竟然对一个姑娘这般毕恭毕敬的模样,这姑娘,也不知有何天大的来头?   路上,虞宛宛还询问谢邀,“谢大哥,我表哥还活着么?”   谢邀多的不敢说,只能嘴型回答了两个字,“没死。”   沈隽还活着,虞宛宛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虞宛宛缓步走进堂内,正好与打算退出去的明玉擦肩而过。   明玉出去之后,合上房门,屋里就只剩虞宛宛和凤霁二人。   虞宛宛在裙摆上捏了把手心的汗,款款上前,恭敬向着上头的男人行了个礼,都不敢抬起头来看他,只道:“民女拜见太子殿下。”   凤霁若无其事的,随手翻着手中文书,面无表情,满目冷漠,“孤不是说过了,不想再看见你,你还回来做甚?”   虞宛宛早就猜到,凤霁肯定是这句话,一路上,她都已经想好了如何作答。   她强压下心头的畏惧和紧张,缓缓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来到凤霁身边。   她偷瞄凤霁一眼,小心翼翼说道:“宛宛若说是舍不得殿下,殿下信么?”   啪的一下,凤霁将手中文书按在桌面上,侧脸看她,眼神如同冷冽寒风一般,质问,“你恨不得将孤甩得越远越好,会舍不得孤?你舍不得的,恐怕是那个沈隽吧?”   他的目光,好似都能将虞宛宛凌迟处死,虞宛宛即使鼓起好大的勇气,还是底气不足,音量降低了几分,“殿下既然什么都知道,宛宛就直说了。宛宛此番回来,的确是想求求殿下,高抬贵手,饶过表哥一命……”   凤霁冷笑一声,“孤凭什么要饶过他?”   虞宛宛试探着,渐渐靠近,白皙手指,揪着他一片衣角,眸中盈盈含泪,轻声哀求,“殿下,宛宛求你了,若是殿下放过表哥,宛宛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情,今后什么都听殿下的……”   凤霁并没有推开她,虞宛宛便知道,她还可以继续下去。   于是从侧背面,手臂环着男人的腰,一双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裳,脑袋就靠在他后背上,大红衣摆,青丝如绸,层层叠叠铺在地面上。   她脸蛋紧紧贴着男人的衣裳,透过衣物,都能感觉男人身体里的热量。   眼泪顺着脸侧滑下,浸入男人衣裳之上。   虞宛宛紧紧抱着他,轻轻抽泣,“殿下不是想让宛宛跟你回京么,现在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往后余生,宛宛都会尽心尽力,好好伺候殿下,这辈子再也不离开殿下一步……   “宛宛这回真的知错了,都是宛宛恃宠而骄,不知好歹,肆意践踏殿下一片心意,今后再也不敢了。”   凤霁一动不动,只是神情深不可测,平视前方,都不肯看她一眼,只是冷声说道:“虞宛宛,你是不是觉得,孤很好骗,你随便几句花言巧语,孤就会答应为你做任何事?”   虞宛宛知道,不可能……   凤霁费了那么多力气才抓到的沈隽,怎可能只凭她一句话,说放就放?   可是沈隽命悬一线,虞宛宛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虞宛宛跪立着,转过去,面对面,看着凤霁的眼睛,捧着他的脸。   少女纤细柔嫩的双手,缓缓抚上男人光洁无暇的肌肤,含着泪的双眼,神情脉脉的凝视着他,“郎君,你不爱宛宛了么?”   这是她只有对齐风才会有的语气,声音又娇又酥,叫人无力抵御。   虞宛宛跨坐进男人怀里,扬起头来,一点一点,越靠越近,凑到他脸上,细嫩的唇瓣贴上他冰凉的薄唇,轻车熟路,却又是已与往常的谨慎。   先是试探,浅尝即止,随着呼吸越来越炙热急促,攻势也愈发猛烈,就像是前日他们在船上最后一回亲热的时候,彼此双方,柔情蜜意。   分开之时,虞宛宛气喘吁吁,眼角还带着珍珠般的泪水,声音轻微颤抖着,“若是表哥死了,宛宛也不活了。   “郎君舍得,眼睁睁看着宛宛去死么?   “郎君还爱不爱宛宛?   “想不想跟宛宛做夫妻?”   想,他当然想。   本来高高筑起的心墙,自以为磐石之固,牢不可破,却在这一瞬间,崩塌瓦解,犹如决堤的洪水,汹涌倾泻而下,一发不可收拾……   凤霁还以为不管她再说什么,他都不会有所动容,却没料到,会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明明就知道,她只是为了救沈隽。   可还是控制不住,抬起手臂,将她小小的身子,揽入衣袖遮挡之下。   他箍得很紧,好似捧着的是什么丢失已久的稀世珍宝。   嘴唇贴在她额上,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男人低哑的声音,道:“你总是这样,话说得多好听,抛弃孤的时候便有多无情。”   虞宛宛连连摇头晃脑,“不会了,宛宛真的再也不会了,殿下再相信宛宛最后一回可好?宛宛这次,一定对殿下死心塌地,绝不反悔。”   听她发誓,凤霁都快听得耳朵起茧了,明明每一次,都觉得她是掏心掏肺,到头来都是一场骗局。   虞宛宛一脸真诚,又道:“宛宛这回是真心实意的,宛宛都已经想清楚了,既然我会再爱上殿下一回,那肯定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宛宛还是舍不下殿下的……”   凤霁将她从怀里放开,垂目凝视她梨花带雨的双眸,询问,“当真么?”   虞宛宛点头,“殿下能原谅宛宛么?”   沉默不知多久,凤霁才薄唇轻启,开口说道:“孤可以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费了那么些口舌,他终于松口了,虞宛宛心下大喜,眼神都明亮了几分。   可是却又听凤霁道:“不过,沈隽必须死。”   虞宛宛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所以,不管她做什么,凤霁都不会心软。   她身子一软,跌坐在地,已是神色黯淡,死气沉沉,像是失了魂魄。   凤霁指尖抚过她的脸侧,看穿一切的眼神,“果然,你只是为了救沈隽,才违背心意,装出这一副爱慕孤的样子,是么?若是沈隽死了,你可还愿意跟着孤?”   虞宛宛已是心灰意冷,没好气回答,“宛宛方才说过了,表哥若是死了,宛宛也不活,殿下若是想杀,便把我们一并杀了吧,反正,宛宛现在也是反贼同谋,罪该万死。”   凤霁都快被她气死了,是不是因为她把他当成了齐风,说话变得如此肆无忌惮?   屋外,下雪了,凛冽寒风,夹杂着片片洁白纯净的雪花,漫天飘零,落到地上,便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团水印。   屋内,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盛,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凤霁坐在那里,几乎是下令的口气,道:“过来。”   虞宛宛板着个脸,反正死到临头,都已经懒得再搭理他了。   却被凤霁拉着胳膊,拽进怀里,低在她耳边,“孤让你过来,方才还说,今后什么都听孤的,现在就敢给孤甩脸色看了?”   虞宛宛冷哼一声,别开脸去,没好气的说道:“你又没答应,还要杀了表哥和我。”   凤霁捏着她的腮,“全天下都知道孤捉到沈隽了,若是不杀他,难道,把他带回京城,让所有人看着他被斩首?”   虞宛宛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翻了个白眼,那不还是要杀么?   凤霁顿了顿,才又解释,“他名义上必须得死……”   虞宛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凤霁是要让沈隽假死。   她眼睛瞬间明亮,眨巴着大眼睛,纤长睫毛一颤一颤,望着凤霁,有点不敢置信,“殿下答应了?”   凤霁閤眼,示意。   反正这回端了沈隽云湖寨的老巢,就他一个沈隽,孤身一人,无一兵一卒,今后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更何况他想问的事情,也还没问出来,暂时不能杀他。   虞宛宛好半晌都不敢置信。   凤霁竟然真的答应了?该不会其中有诈吧?   凤霁还问她,“你没忘,刚才说过的话吧?”   虞宛宛眸中流露笑意,钻进男人怀里,主动抱着他,异常往常的乖巧温顺,“宛宛没忘,为了报答殿下不杀之恩,等确定表哥安全之后,宛宛便跟殿下回京城,今后都要好好伺候殿下。”   反正虞宛宛现在是想通了,用她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自由,来换沈隽一条性命,怎么算都值得。   她恳求:“殿下带宛宛去看看表哥,好不好?”虞宛宛要确定,沈隽是不是真的活着。   本来凤霁是不答应的,可是哪里抵得住她一番攻势,最后还是答应下来,带着她去远远看上沈隽一眼。   ▍作者有话说:   宛宛:失去自由   狗霁霁:抱得美人归   大家放心啦,表哥会和霁霁站在同一边的,(好像不应该剧透)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杭杭03 5瓶;谁偷吃了我的铜锣烧 3瓶;鹤一呦 2瓶; 第45章 [VIP]   凤霁带着虞宛宛, 前去地牢。   隔着一扇坚实沉重的铁门,透过窗户,就见沈隽正躺在牢里石床上一动不动, 身上还处处渗着血迹, 也不知是死是活。   虞宛宛鼻子一酸, 当即热泪盈眶,想过去看看他。   却被凤霁拉着胳膊, 往回拽了拽。   虞宛宛轻声恳求,“殿下, 让宛宛过去看看表哥可好?”   凤霁面容清冷,自然是不允, “你说只是远远看他一眼,孤才答应带你进来,现在你又要过去看看,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   美人垂泪,宛若初春桃花上点缀的晨露,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男人, 咬着唇瓣, 也不说话,那委屈模样, 实在惹人心疼怜惜。   凤霁渐渐凝眉,许久,终于松开扣着她胳膊的手,声音低沉, “只看一眼。”   虞宛宛抹去一把眼泪, 欠身行了个礼, “多谢殿下开恩。”   随后牢门打开, 虞宛宛跨步进去,便来到石床旁边,唤了一声:”表哥……“   听见动静,沈隽已经缓缓坐起身来,瞧见是虞宛宛站在床边,顿时眉头紧皱,“你也被抓回来了?”   虞宛宛含泪摇头,“是宛宛自己回来的,表哥身陷囹圄,宛宛做不到见死不救。”   当时,虞宛宛还以为,凤霁捉到沈隽之后,定是会立即将他就地正法,晚一刻,或许沈隽都会有性命之忧。   情况危急,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得回来试试能不能救下沈隽,且不惜一切代价。   她那可笑的儿女私情,比起沈隽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沈隽着实头疼,“不是说了不用管我,你又何必自投罗网?”   虞宛宛看着沈隽还活着,心里才总算松了一口气,道:“表哥,我跟他已经谈妥了,他若放了你,我便会随他回京城。”   沈隽虽不知道虞宛宛跟凤霁到底有何纠葛,却是清楚,虞宛宛绝对不愿意跟着凤霁的。   可是今日,为了救他,虞宛宛竟然甘愿用自己作为交换条件,让凤霁放了他。   当时沈隽便是紧紧握拳,一时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你这又是何必。”   虞宛宛偷瞄一眼门外方向,压低声音,说道:“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只要表哥能活着就好,表哥还活着,宛宛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沈隽抬眸,正好对上虞宛宛炯炯眸光,也瞬间明白,她话里的含义。   只要沈隽活着,便还有机会重振旗鼓,东山再起……   虞宛宛现在暂时跟着凤霁回京城,再忍耐一些时日,等沈隽今后卷土重来,杀入京城,再救她脱离苦海。   沈隽自然是不同意的,朝着她连连摇头不止。   谁知道,要几年时间他才能东山再起。   谁又知道,这几年,虞宛宛在凤霁手里会受什么苦?   凤霁就在外头,虞宛宛不敢多说什么,只怕让凤霁听见,也只能与沈隽目光对视,摇头晃脑,眼神交流。   虞宛宛刚刚来见沈隽的路上,就已经仔细想过了。   她这回是真心要跟着凤霁回去,一边等着沈隽救她,一边取得凤霁信任,留在京城做内应,说不定,等今后时机成熟,还能与沈隽里应外合。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沈隽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虞宛宛相信沈隽的能耐,只要他能活下去,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两人明明只是相互对视,一言不发,可沈隽也不知道为何,好像有种无法言语的默契,他竟然看懂了虞宛宛的意思?   只是,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凤霁已经拉着虞宛宛的胳膊,将她给拽了出去。   临别之际,虞宛宛不舍的看着沈隽,特意叮嘱,“表哥定要好好养伤,所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   沈隽目光坚定下来,最终只说了一句,“你照顾好自己。”   互相对视,直到消失在对方的视野。   凤霁拉着虞宛宛,一路将她带出地牢,站在门口,垂目冷冷看她,“人也让你见了,现在可满意了?”   袖口拭去眼角泪水,虞宛宛抬眸看着凤霁,问:“殿下何时才肯放表哥走?”   凤霁回答:“现在还不行,待攻下云湖寨之日,便是他离去之时。”云湖寨那边清理完毕了,凤霁才能放信心让沈隽走。   凤霁明明答应了,却拖延着时间,该不会另有阴谋吧?难道,并不是真的要放了沈隽?   而且,云湖寨那么多兄弟,如今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虞宛宛想到这里,也是愁眉不展,心下担忧。   她活了这十几年,在云湖寨的半年时间,才是最轻松自在的,不必看谁脸色,也不用处处小心谨慎,云湖寨那些所谓的山匪贼寇,一个个坦率直爽,有情有义,全然不像京城世家贵族那样虚伪势力。   虞宛宛小心靠近凤霁,试探询问,“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云湖寨?”   凤霁瞥她一眼,“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虞宛宛本想求情,不过想了想,她要求好像实在有点过分了,只得闭嘴,将一切咽下腹中。   凤霁呼出一口气,负手背后,“孤累了,要先去歇息。”   说完,他转身迈开步子便走了。   虞宛宛小步追上去,乖乖跟在他背后。   就这么一高一矮,一前一后。   男人已经换过了衣裳,身上披着件雪白裘衣,虞宛宛却还是昨日成亲的装扮,头发披散,嫁衣不整,略显狼狈。   天上还飘着柳絮一般的小雪,地上铺着薄薄一层霜色,路边花花草草上挂着些许雪白,像是开着一朵朵雪白梨花。   风雪交加,天气很冷,虞宛宛早就冻得手脚冰凉,口中哈出的热气,形成一团团水雾。   一路走到昨日二人那间新房。   凤霁推门而入,回过身来,便拦住虞宛宛,“你跟着孤做甚。”   虞宛宛愣了愣,左右环顾一眼,“不跟着殿下,宛宛还能去哪。”   凤霁扬了扬下巴,“叫谢邀给你安排住处。”   说完,便要关门。   虞宛宛却是厚着脸皮,钻进来屋内,缩在男人怀里,赖着不走,“殿下忘了,这里昨日还是我们的新房,宛宛的住处就应该在这里。”   屋里,四处红绸和喜字的装饰尚未撤去,昨日燃尽的喜烛和合卺酒的杯盏,一切都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虞宛宛的喜帕,还有“齐风”用过的面具,都还随意扔在地面上。   昨日成亲的一幕幕,好似还在眼前闪过。   凤霁皱眉,凝视怀里的少女,“虞宛宛,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虞宛宛一脸无辜,“宛宛想伺候殿下……“   “这可是你说的……”   凤霁眸子一冷,抬起袖子,顺势合上房门,便将她压在门板上。   没有任何的温柔轻抚,只有被随手撕扯下的大红裙摆,野蛮又强势。   虞宛宛背靠着冰凉的门,一只手,被冻得有些发红的指尖,紧紧攥着男人绣着流云暗纹衣襟,修长的腿被高高扶起,几乎是挂在他身上。   她紧紧皱着两条柳叶细眉,因为强烈的忍耐,唇瓣都快要咬出血来。   男人以前虽然强烈,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兽性大发,对待她,就像是对待掌心玩具,肆意妄为,毫不怜惜。   他用力捏着她下巴,问她,“你跟沈隽,到底是什么关系?”   虞宛宛声音一顿一顿,“他是宛宛的表哥,殿下不是知道么?”   只是见面到现在才大半年的表哥,便能让虞宛宛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情,甚至是不惜主动献上自己。   可是,先前在云湖寨,凤霁一切都打听过了,虞宛宛跟沈隽,就只有单纯的兄妹关系,并未有任何逾越,并且沈隽对虞宛宛,简直比对亲生妹妹还要宠爱,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   说起来……沈隽是有一个亲生妹妹的,是凤霁的表妹,好像还跟他定过娃娃亲。   “……”   事后,虞宛宛虽然被折腾得很惨,却还是笑眯眯的,靠在男人肩上,娇声说道:“殿下,这算不算是,我们未完成的洞房花烛夜?”   她这话,分明就是对齐风说的。   若他真是齐风倒也好,那样,他们现在还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妻。   只因为心知肚明,她做这一切,都是有什么目的,凤霁只觉得刺痛,冷哼一声,背过身去,闭眼就睡,“孤累了。”   随后,呼吸均匀,再无动静,估摸着很快就睡着了过去,恐怕是一夜未眠累坏了。   虞宛宛看着他的后脑勺,也有点不能理解,凤霁怎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她已经这么听话了,他还哪里不满意?   虞宛宛本来还想,把凤霁伺候好了,才好开口,让他找个大夫去给沈隽治疗一下伤势,现在这样,也只能暂时将话都憋了回去。   虞宛宛又冷又困,缩在他背后取暖,不知不觉,也跟着睡了过去。   次日,虞宛宛又病倒了。   或许是因为连夜奔波赶路,又或许是因为昨日下雪太冷受了风寒,又或者,是昨晚凤霁待她太过粗暴。   此刻卧病在榻,高烧不退,神志不清,比起上回在云湖寨,还要严重太多。大夫还说,若是继续这么烧下去,恐怕伤及肺腑,便没得治了。   昨日虞宛宛折返回齐府,是只带着一个婵儿回来的,赵坤和柳婶等人则被安排在城外,随时等着接应沈隽。   此刻,婵儿正坐在床边,替换虞宛宛额上的帕子,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心疼得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凤霁就坐在一边,愣愣看着虞宛宛,想到大夫说的那句“没得治”,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虞宛宛迷迷糊糊的,做了许多梦。   梦里,她迎着风,高高站在城楼上,男人从身后将他揽在怀里,两人相依相偎,亲密至极。   虞宛宛问他,“殿下爱宛宛么?”   男人神色清冷,却是将她搂紧了些,低下头,在她耳边反问,“你说呢?”   虞宛宛娇羞含笑,低头垂眸,“殿下不说,宛宛怎会知道?”   “孤现在便告诉你……”   男人不说只做,当即将她压在城楼之上……   她一手扶着围栏,另一只胳膊反在背后,被男人拉着,涨红着脸,恳求,“这里不行,求你了殿下……”   “……”   虞宛宛猛的惊醒过来,已是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怎么在梦里,凤霁也是这么禽兽。   她刚刚,好像又做了那个梦,梦见凤霁最宠爱她得时候,那时,他纵容她,迁就她,放任她……会答应他一切无理的要求,也会双手奉上一切她想要的东西,让人都产生一种错觉,他是很爱她的。   突然,虞宛宛也有些犹豫了。   她先前经过几次验证,确定梦里的事情会发生,可是真的会发生么?还是刚好她验证的几样是巧合罢了,那些梦,就单纯只是一个荒诞可笑的噩梦。   那她会不会冤枉凤霁了?   瞧见她终于苏醒。   床边,凤霁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着她额上的汗水,伏低在她耳边,低声询问,“你怎么样?”   虞宛宛躺在那里,用余光扫了凤霁一眼。   凤霁是太子,从小到大,被训练得不能让人看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所以心下情绪,从来也不会流露在脸上。   可是现在,他竟然是忧心忡忡,眉头紧皱,明显很是担心她,全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愈发让虞宛宛疑惑。   “头疼……”许久,虞宛宛才虚弱的回答。   她烧还是没退,摸上去都是滚烫。   凤霁握住她的手,“你别死了,不然,孤便杀了沈隽,杀了云湖寨所有人给你陪葬。”   虞宛宛本来就够难受的了,被他这句话,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血来,没好气说道:“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喜好杀戮了。”   凤霁顿了顿,声音难得温柔下来,说道:“等你病好,孤立即放了沈隽,这样总行了。”   本来神色暗淡,听闻这句话,虞宛宛顿时打起了几分精神,苍白的脸上,流露些许笑意,“当真?”   凤霁点头,“绝无虚言。”   他捧着她的脸,额头贴在她额头上,感觉着柔嫩肌肤一直不退的温度。   她若死了,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还是头一回如此焦灼不安,煎熬难受。   ▍作者有话说:   宛宛是没心没肺的小妖精,所以是虐不到她的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谁偷吃了我的铜锣烧、杭杭03 2瓶;鹤一呦 1瓶; 第46章 [VIP]   这几日, 虞宛宛一直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半睡半醒, 喝过的汤药一碗接着一碗, 嘴里除了苦涩, 再感觉不出其他味道。   凤霁为了方便照看虞宛宛,将办公之处挪到了临近的书房, 有事的时候与人在书房商讨,无事的时候便带着文书信件, 回到房间翻看。   虞宛宛醒来的时候,缓缓睁开双眼, 正好便瞧见,男人聚精会神,心无旁骛,正坐在对面不远处的罗汉榻上,手边矮桌文书早已堆积如山。   他头戴白玉发冠,穿着暗青流云纹锦袍, 一张脸, 眉目如画,姿容似雪, 特别是认真专注的模样,好看得犹如璧人美玉雕刻而成,看得虞宛宛都有些呆了过去,毕竟, 他真是长得太过好看, 不然一开始虞宛宛又怎会对他如此着迷?   盯着他看了多久, 喉咙发痒, 虞宛宛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凤霁抬起头来,发现她苏醒,这才放下手头的东西,起身走了过来,“你醒了,感觉如何。”   咳嗽声音断断续续,虞宛宛却是强忍下去,回答,“好多了,咳咳……”   她还记得的,凤霁说过,等她好了,便会放沈隽离开。   她连忙询问,“表哥怎么样?”   沈隽是虞宛宛的表哥,同样也是凤霁的表哥,可凤霁好像从来就没认过那个表哥就是了。   凤霁敷衍回答:”他好得很。”   来到床沿坐下,放心不下,又用手背贴了贴白净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烫,一颗久久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先前她发起烧来,跟烧红的炭火似的,好像随时都会燃烧起来,摸上去都有些烫手,着实有些吓人。   凤霁坐在床边,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清晰映出少女虚弱的模样,开口轻声询问:“饿么?”   虞宛宛这几日半昏半醒,全无胃口,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稍微好转了一些,自然是饿的。   她点点头。   凤霁随后让人端进来一碗早就准备好的鸡丝粥,送到虞宛宛床边。   男人细长的手指,捏着汤勺,盛出一勺,熟练的在嘴边吹了吹风,这才送到虞宛宛唇边。   “……”   虞宛宛靠着软枕,坐在床沿,瞪大双眼,惊愕的看着男人亲手给她喂粥的模样。   先前,齐风是给虞宛宛喂过粥,也喂过药的,就连怎么喂,还是虞宛宛亲自传授的。   可还是头一次,瞧见凤霁亲手拿着勺子,喂到她嘴边的样子,让她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完全不敢张嘴。   凤霁看她傻愣着不动,举着汤勺,催促道:“已经吹过了,快吃。”   虞宛宛不敢吃,伸手想要接过,“宛宛自己来就行了,不必劳烦殿下。”   凤霁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说道:“怎么,孤喂的有毒?”   虞宛宛摇头,“宛宛不是这个意思……”   趁着她张嘴的间隙,凤霁将汤勺顺势塞进她嘴里,一口热粥喂了进去,紧接着,又是第二口。   虞宛宛药喝太多了,嘴里都是苦味,味觉也有些迟钝,吃了好几口,才尝出来,似曾相识的味道,跟上回在云湖寨时候,“齐风”煮的那碗鸡丝粥一模一样。   所以说,这碗粥,也是凤霁亲手煮的?   他堂堂太子,竟然会去亲自下厨,给她煮粥?   惊讶得虞宛宛忍不住连连咳嗽,差点被鸡丝粥给呛到。   凤霁将碗勺放在一旁,帮着虞宛宛拍了拍背,“不好吃?”   虞宛宛喘过气来,警惕的偷瞄凤霁一眼,回答,“不是……”   凤霁喂的,虞宛宛实在有些吃不下去,再一次想把碗接过来,“宛宛还是自己吃吧,不敢叫殿下亲自动手。”   凤霁依旧没有将碗给她的意思,“虞宛宛,你把孤当成是齐风即可,齐风能做的,孤也可以。”   “……”   之前,虞宛宛曾经用脚踹过齐风的脸,用牙咬过齐风的肩膀,还在床上调-教齐风伺候她。   要是早知道齐风就是凤霁,她哪里敢做出那种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她让齐风干的那些羞耻的事情,虞宛宛简直无地自容,苍白如纸的脸上,染起丝丝缕缕的潮红,倒是让她看上去气色好了几分。   “宛宛当真可以,怎么对齐风便怎么对殿下么?”虞宛宛试探的目光,小心看着他。   凤霁点头,“怎样都可以。”   他一向不喜虞宛宛在他面前虚情假意,谨小慎微的模样,相比之下,虞宛宛对待齐风,却是无拘无束,毫不遮掩,生气也好喜欢也好,敢爱敢恨,坦诚相待。   虞宛宛才不信呢,若是她真的胆敢那么放肆,他肯定就要翻脸了吧。   想到这里,虞宛宛为了尝试一下,一巴掌将凤霁手里的粥碗扇飞出去,噘着嘴,就发脾气,“不想吃了!”   碗掉落在地毯上,鸡丝粥洒了一地,还沾到凤霁衣摆上。   当时凤霁便紧紧皱眉,面色沉凝。   虞宛宛缩在那里,战战巍巍,一脸无辜,“殿下刚刚才说怎样都可以的。”   还以为凤霁要发怒了呢,不想,他只是弯下腰,将碗捡起,然后出去叫人,过来收拾打扫地上的污渍。   不过多久,男人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端着一碗重新盛出的鸡丝粥进来,不厌其烦的,又一次喂到虞宛宛嘴边。   “别闹了,快吃吧。”他神情自若,目光平静。   竟然真的没有翻脸?实在不敢置信。   最后,还是由凤霁给虞宛宛喂完了粥,过了不久,喝下一碗汤药,又倒在床上睡着过去。   又是修养了几日,病情终于是大有好转,除了还稍微有些咳嗽,几乎不见其他症状,脸色也已经围恢复过来。   大夫过来看过,也说虞宛宛喝两日的药,很快就能痊愈。   虞宛宛病情好转,第一件事,便是要去找凤霁,问他何时放沈隽走。   她这回大病一场,折腾了足有小半个月,在云湖寨养了半年才稍微圆润丰腴的身材,瞬间又纤瘦柔弱下来,好似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似的。   今日外头下着大雪,虞宛宛却也顾不得那么多,穿着袄裙,披着斗篷,沿着长廊,很快便来到了书房外头。   许是院里的人都知道虞宛宛大有来头,无人胆敢阻拦,虞宛宛一路走到书房屋檐之下,远远就听闻,屋里几个人正在商议云湖寨那边剿匪平反的事情。   “殿下,云湖山那边大雪封山,这已经半个月了,我们的兵马攻不进去,他们也是逃不出来,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凤霁却是不慌不忙,“他们断草断粮,又无增援,顶多只能坚持这一个冬天,等到开春融雪之日,若是他们还不肯归降,再一举攻上山去也不迟。”   “……”   似乎是有人进去禀报,得知虞宛宛就在屋外。   屋里谈话声音瞬间安静下来,片刻后,凤霁那些手下陆陆续续遣散出来。   谢邀来到虞宛宛身边,以手作引,“殿下请虞姑娘进去。”   虞宛宛回过神来,这才跟着谢邀,进了书房。   屋外虽然大雪纷飞,寒冷刺骨,可屋内暖阁里都是烧着炉子,银丝碳熊熊燃烧,暖意融融。   虞宛宛进去暖阁之前,将斗篷取下,送到婵儿手里。   款步姗姗,来到凤霁面前,行了个礼,“殿下。”   凤霁收拾桌上信件,随意的询问,“这么冷,你大病初愈,怎还出门。”   虞宛宛偷瞄一眼他的神色,“宛宛病已经好了,便想问问,先前殿下答应的事情,不知可还算数么?”   自从回来那日见过沈隽一眼,这半个月,虞宛宛病倒在榻,一次也没再见过沈隽,只是先前清醒的时候,嘱托婵儿每日去给沈隽送饭,这才得以了解沈隽情况。   沈隽现在还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养伤半月,伤势已经有所好转,沈隽的手下也曾几次试图救他出去,却都是以失败告终。   凤霁停顿手中动作,抬眸看她,“自然算数,孤一向言出必行,哪像你那么巧舌如簧,嘴里没一句实话。”   虞宛宛走到男人身边,笑盈盈的看着他,丝毫也不客气,“至少,宛宛这张脸是货真价实的。”不像有些人,戴着两层面具,把她骗得团团转。   回想起来揭开他面具那天,虞宛宛便是悔不当初,她怎么没有仔细检查一下,这面具底下是不是还有一层面具?   若是能早些发现凤霁的身份,也不至于害的表哥身陷牢狱。   她话里的嘲讽的意思,凤霁又怎会听不出来?   彼此彼此,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去。   当天晚上,齐府书房便莫名燃起一场大火,府上守军纷纷赶去救火,却不知是调虎离山之计,一群黑衣人突然闯入地牢,将沈隽给救走了。   当然,这些都是凤霁自导自演的。   风雪交加的夜晚,北风呼啸声音犹如鬼狼嚎。   汝南城外,寒风暴雪之中,停着几匹快马,一辆马车。   马车内,虞宛宛正在跟沈隽道别,“表哥,你快走吧,若是能赶回云湖山,说不定还有机会挽救局面。”   沈隽还戴着镣铐,眉头紧皱,面色阴翳,“我杀出去,带你一起走。”   虞宛宛冷静且清醒,连忙摇头晃脑,“宛宛现在跟着表哥,也只能拖累表哥。”   凤霁虽然答应放沈隽离开,却没说过不会再派人去追捕沈隽。   沈隽想了想,也是,他现在自身难保,就算能带走虞宛宛,四处逃命,东躲西藏,天气又那么冷,她才大病初愈如何受得了那种苦?   倒还不如,让她先跟着凤霁,还稳定安全一些。等他将来打下上京,杀了狗皇帝,便能让虞宛宛恢复自由之身。   凤霁既然煞费苦心想要得到她,应该暂时不会为难她才对。   沈隽恨得咬牙切齿,突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竟然要虞宛宛出卖色相来救他。   虞宛宛含着泪看着他,“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宛宛会一直等着表哥。”   听她这么说,沈隽目光又一次坚定下来,眼底莫名燃起斗志,犹如熊熊烈焰。   因为风大,车外的凤霁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却也不能由着他们密谋下去。   敲了敲车门,催促道:“趁着孤还没反悔,赶紧走。”   片刻后,沈隽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因为手脚都带着镣铐,走路发出叮当的清脆声响。   他跳下马车,眦目瞪着凤霁,“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你跟狗皇帝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若是姑姑在天有灵,定是后悔没把你掐死腹中!”   他不管骂多难听的话,凤霁始终是面不改色,“孤只给你一个时辰时间,你有骂人的功夫,不如省点力气,赶紧逃得越远越好。若是再让孤捉到,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马车里,虞宛宛也是打开车窗,朝着沈隽连连摆手,“表哥快走!”   沈隽虽然不舍得虞宛宛,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他带着手铐脚镣,便随意抢了一匹马,头也不回,策马离去,消失在夜幕下的风雪之中,再也不见踪迹。   凤霁和谢邀等人只是在背后看着,并没有追过去。   眼睁睁看着沈隽消失在视野,虞宛宛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一向冷静理智,大局为重,就连谢邀也完全想不明白,今日竟然会色迷心窍,为了一个虞宛宛,竟然把沈隽放了?   殿下虽然喜欢虞宛宛,却也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吧?   要知道,若是这回殿下能将沈隽的人头带回京城,必定是功不可没,威信天下,他这储君之位算是坐稳了,今后再无人能够动摇。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放走了?   谢邀眼看着沈隽离去,实在焦头烂额,“殿下,虽然沈隽带着镣铐,且天气恶劣,他还受了伤,一个时辰却已经足够他逃走了。殿下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抓到他,为何又要放了他?”   凤霁眸色在风雪之中更显高深莫测,只是回答,“孤自有用意。”   他几乎能够确定,当年沈家的事情,另有隐情。   谢邀头疼,“殿下将他放回云湖寨,岂不是放虎归山?”   凤霁淡然自若,“云湖寨已是大局已定,势在必得,就算他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管沈隽多大的本事,二十万大军还不够踏平一个云湖寨么?   只希望,沈隽识相一些,回去劝劝那些人,归降朝廷,别再誓死抵抗,白白丢了性命。   不管是凤霁,还是沈隽,应该都不想看到,二十万大军强攻云湖寨的场面,因为那样,必定是血流成河,死伤惨重。   回到车上,凤霁将虞宛宛冻得冰凉红肿的小手,小心攥进手心,认真看着她,“现在可满意了?”   虞宛宛是亲眼看着沈隽走的,相信凤霁应该没有使诈。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炙热,她并没有回避,乖乖靠在男人臂膀上,娇声说道:“殿下既按照约定,放过表哥,宛宛自会言而有信,今后都跟着伺候殿下。”   凤霁却是皱紧眉头,不见半点喜悦。   他绝不只是想得到虞宛宛的身子,让她老老实实跟着他,他还想回到曾经那样,回到虞宛宛对齐风那样……   想要她的温柔多情,也想要她的风流妩媚。   原本主动送上门的一切,现在对他来说,却是可望而不可求。   凤霁身为储君,从小到大向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身边所有女子对他都是殷勤奉承,不敢违抗,他不知道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挽回虞宛宛的心,让她真正心甘情愿。   二人回到齐府,推门进入暖阁之内。   风帽和斗篷上沾满如盐细雪,周身缠绕着刺骨寒意,小手和脸蛋冻得冰凉红肿。虞宛宛刚刚褪下斗篷,便被凤霁从身后抱住。   虞宛宛还以为,他是刚回来就起了兴致,又想行那个事,虽身子紧绷,却并没有反抗的意思。   可凤霁没有对她动手,只是从背后,两条臂膀紧紧箍着她纤薄的肩,贴在她耳后,轻声说道:“虞宛宛,明日孤要南下一趟。”   虞宛宛问,“殿下是要去云湖山么?”   凤霁回答,“嗯,你乖乖待在此处,等雪停了,便会有人将你先送回京城,待孤忙完了手头的事,再回京找你。”   说到这里,凤霁又顿了顿,问她,“你不会趁着孤不在,又想要逃走吧?”   虞宛宛转过身来,与凤霁面对面,很是委屈,“宛宛身无分文,无处可去,如何逃得出殿下的手掌心?”   虞宛宛停顿片刻,又道:“其实,云湖寨的那些人,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只希望殿下能从轻发落才是。”   凤霁阴沉着一张脸,凑到她耳边,微恼的语气,悄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今日孤放走沈隽的事,若是叫人知道了,孤这储君之位恐怕都难以保住。孤为你冒了那么大风险,你不会还想得寸进尺,让孤放了云湖寨所有人吧?”   虞宛宛还以为,放走沈隽,只是凤霁一句话的事情罢了,有那么严重?   她也知道有点过分了,“宛宛只是随口一提,若是他们愿意投降,殿下别赶尽杀绝……”   凤霁冷笑,“孤在你心里,是那种人?”   “……”   谁说不是呢。   凤霁交代了一些话,便出门离去,因为虞宛宛病还没好全,晚上也没有留在她屋里睡。   临走前,还在虞宛宛额头上印下一个唇印。   虞宛宛久久站在门口,看着男人离去的方向,摸着额上冰凉的痕迹,心下不禁感叹,凤霁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性了,竟然知道体贴她还生着病?   那天,要不是因为他那么粗蛮禽兽,她才不会病得这么严重呢。   次日一早,虞宛宛醒来之时,凤霁早已经走了,只留下宋檀和一些亲军看守着她。   婵儿先前一直被人盯着,也是现在,才找到间隙,溜到虞宛宛身边,询问,“姑娘,现在怎么办?”   虞宛宛撇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京城。”   这么多人看着,宋檀上回都吃过一回亏了,这回肯定对她防之又防,逃走是不可能逃走的。   更何况,虞宛宛现在体虚病弱,加上身无分文,身边又没有帮手,逃出去就等于送死。   而且,沈隽忙着回去拯救云湖寨那么多人,也没空过来救她。   又过了两日,雪停了,暖阳高照,冰雪消融。   天气好转之后,宋檀便领着虞宛宛,启程回京。   果然如虞宛宛预料那样,这回,宋檀为了防止她逃走,用丝带把两人手腕绑在了一起,吃喝拉撒睡,形影不离。   宋檀还陪笑说道:“虞姑娘见谅,都是殿下的意思。”   “……”   瞄了一眼两人绑在一起的手腕,虞宛宛很是无奈,“我当真没打算逃走,你怎么就是不信?”   宋檀笑着回答:“以防万一,以防万一。”   “……”   ▍作者有话说:   回到京城地图,又回我霁的地盘啦,很快就会开启甜甜蜜蜜的婚后生活……   这章30个红包啊啊啊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菁菁菁菁菁英 6瓶; 第47章 [VIP]   一路顺风顺水, 回到京城,正好是除夕那天。   本来,凤霁是安排虞宛宛暂且住在他的私宅, 等他回来。   可虞宛宛听说虞老夫人这两个月一直缠绵病榻, 实在放心不下, 既然回来了,还是决定先回宁国公府看一眼。   当初虞宛宛离开京城时, 虞老夫人对外头是说送她出去寻医治病,那时候, 便是做了两手打算,若是虞宛宛此番出去安顿好了, 京城这边随时可以宣布她病死的消息,若是她万一要回来,也可以顺理成章,就说是病治好了。   果然如老夫人所料,她终究还是回来了。   时隔大半年,宁国公府偌大的府邸, 看起来变化不大, 走了许多旧人,也来了许多新人。   老夫人瞧见虞宛宛回来, 精神和气色都好了许多,面含春风般的笑意,握住她的手,连连拍着手背, 感叹, “回来也好, 回来也好……”   当初在扬州, 虞宛宛被沈隽掳走之后,陈家两父子找不到虞宛宛去向,只能赶回京城向老夫人复命。   所以,那时候虞宛宛被沈隽掳去的事情,老夫人这边也是知晓的。   当时便在心下感叹,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想到沈隽,老夫人便又将虞宛宛拉到身边,凑到耳畔,压低声音,轻声询问,“这半年,你都在沈隽手上?”   虞宛宛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老夫人,如实回答:“表哥是好人,不但收留宛宛,待宛宛更是掏心掏肺,犹如亲妹妹一般。”   老夫人愣了愣,喃喃自语,“这么说……你们还不知道。”   轮到虞宛宛疑惑了,反问,“知道什么?”   老夫人沉吟片刻,又笑着摆手,“没什么,只是那时候听说你被他掳走,我还担心了好一阵。你走的时候,还以为这辈子我们怕是见不上面了,如今回来,也是好的……”   虞宛宛红着眼,担忧的看着老夫人,“不知老夫人病情如何?”   老夫人轻叹一声,“也怪我,不听你的话。”   虞宛宛走的时候,特意再三叮嘱过老夫人,让她下楼梯的时候千万要格外小心,因为在她梦里,老夫人便是摔下梯子,突然病倒离世,都来不及抢救。   老夫人这才说,“那日去庙里上香,不慎脚下踩空,险些摔下楼梯,就此扭了腰,到现在还没好。哎,年纪大了,身子骨愈发不行了。”   得知原来只是扭了腰,虞宛宛才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梦里的事情不能全信,还是她改变了选择,一切都已经跟梦里不一样了。   这么说,凤霁会不会也跟梦里有所不同?   他或许,也没想象中那么冷血无情?   也是现在,虞宛宛突然后知后觉,她其实完全可以一开始就跟着凤霁进宫的,等到他厌弃她了,翻脸无情的时候,再收拾东西跑路,似乎也来得及?根本不必急于一时,白白折腾这么久,最后还是被抓了回来,功亏一篑。   虞宛宛跟老夫人叙旧,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老夫人问起她离开京城这大半年的事情,虞宛宛都一一回答。   当然,关于齐风的事情,她没有交代得那么详细,只说是凤霁阴谋诡计,将沈隽生擒,她为了救沈隽,便用自己跟凤霁做了交易,换得沈隽一个逃跑的机会。   到现在,虞宛宛也不知道,沈隽那边情况如何,是否真的逃出生天了。   虞宛宛也交代,等凤霁回京,便会带她进宫,这回她也没打算再逃了……   当然,想逃也是逃不掉的,宋檀这次谨慎得很,一直就在旁边盯着她,眼睛也不眨一下,即使她跟老夫人说话,宋檀也站在一旁听着。   老夫人皱眉,有些担心。   她是不想让虞宛宛进宫的。   不过思来想去,以虞宛宛现在的处境,她不进宫还能去哪?   老夫人年纪大了,保不住她几日,倒不如寄托希望在太子身上。太子待她这般用心,不惜千里迢迢找她回来,今后应该会好生护着她的。   本来,也应该由他来守护她才对。   虞宛宛原本只打算回来看一眼老夫人,跟老夫人说说话,便去齐府暂住的。   可不知为何,她回来的消息,很快便在宁国公府传开了。   她都还在屋里跟老夫人说话,魏盈兰已经听到消息,找了过来。   魏盈兰一进屋,就见虞宛宛穿着一身雪白绣梅花点缀短袄,下身百褶长裙,明明应该是素雅高贵的装扮,穿在她身上,那婀娜身材,艳丽脸蛋,却是勾勒出了一副妩媚祸水的味道来,比起上回见面,又成熟风韵了不少,远远超出同龄的其他二八少女。   自去年四五月份时候分别,至今时隔大半年,再见到虞宛宛,魏盈兰自然是思绪万千。   她兴奋不已,上来便抱着虞宛宛的胳膊,都不肯撒手,“宛宛,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虽然大半年不见,魏盈兰还是老样子,瘦瘦小小,冰雪可爱,眼睛里好像长了漫天星河。   虞宛宛从小跟她一起长大,见面自然是亲切欣喜。   只是,这一年来,她心里藏了太多秘密,已经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对魏盈兰无所不言了。   魏盈兰其实心里也有很多疑惑,为什么虞宛宛明明没生病,老夫人还要将她送出去治病?   她这半年又去了哪里?   不过魏盈兰猜测,虞宛宛定是遇到什么难事,或许跟那个负心汉有关,这回没有选择追根究底。   只要她回来了就好。   魏盈兰热情的拉着虞宛宛,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大多是关于她不在的这半年,京城里都发生了哪些趣事,各家年纪差不多的姑娘,都许配给了哪户人家。   就连魏盈兰,宁国公府正在忙着为她挑选夫婿,也不知道会嫁给哪户人家?   魏盈兰这么拉着她说话,虞宛宛也不好提想走的事情,老夫人也留她,“你既是我宁国公府的人,回来了,自然应该住在府上才对,就别出去住了。再说,今日过年,之后过上元节,也方便与我们一起过。”   再怎么说,虞宛宛也是老夫人和宁国公府养大的,回京之后,理应留在国公府才对。   至于长公主和魏盈雪那边……时隔大半年之久,就算有什么仇,她们应该也早就忘了吧?   刚想起魏盈雪,果然,魏盈雪也听到虞宛宛回来的消息,很快就找了过来。   魏盈兰拉着虞宛宛,说是要虞宛宛今晚在她屋里住,还有好多话要跟她说。   琼花阁那边,老夫人另外派了人过去,还需清理打扫一番,毕竟也有大半年都没住人了。   从老夫人泰安院出门,穿过月亮门,正好瞧见,魏盈雪带着婢女迎面走来。   她也和先前一样,锦衣绣袄,珠翠环绕,一身高贵典雅的气质,可看着虞宛宛的目光,却是隐隐带着些许敌意。   虞宛宛和魏盈兰瞧见魏盈雪,对视一眼,随后行了个礼,“见过郡主。”   魏盈雪上下打量虞宛宛一眼,暗暗掐紧了手心的绣帕。   先前魏盈雪是听说过的,虞宛宛突染怪病,生命垂危,被老夫人送出京城,寻医治病去了。   可是如今一见,虞宛宛春风满面,气色绝佳,哪像是染上怪病该有的模样?还不知道日子过得多滋润呢。   特别是,虞宛宛今日身上穿的衣裳,魏盈雪是识货的,一眼就认出,是扬州那边特产的杭缎、苏绣,而且都是上等的料子,京城里都是供不应求,就连魏盈雪想买也没买到,以虞宛宛的身份,如何穿得起那样名贵的衣料?   魏盈雪开口,说话便不怎么好听,“听说,宛宛妹妹身染怪病,我还以为凶多吉少,怕是会死在外头呢,没想到竟然好端端回来了,实在可喜可贺。”   虞宛宛脸上笑意盈盈,语气虽然客气,回话却半点不客气,“让郡主失望了。”   魏盈雪确实有些失望,虞宛宛若是死在外头,再好不过。   不过,不知道想到什么,魏盈雪脸上阴霾渐渐散去,嘴角又流露出得意的笑。   前些日子,母亲进宫去求皇帝舅舅,皇帝舅舅都已经金口玉言,亲口应允了,等过些日子,太子平反回来,便给她和太子圣旨赐婚。   她跟太子的婚事,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很快,她就能嫁入东宫,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到时候,一个小小的虞宛宛罢了,还不任由她拿捏?再说了,过了大半年之久,太子定是早就已经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想到这里,魏盈雪心里才舒坦了几分,懒得再跟虞宛宛一般见识,随便训说了几句,便端着架子,转身离去。   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野。   虞宛宛随后才跟着魏盈兰,一路前去二房,她住的院子。   路上,魏盈兰突然拉着虞宛宛,眼冒星星,兴致勃勃的说道:“对了,宛宛,还忘了告诉你,我二哥回来了!”   魏盈兰所说的二哥,是宁国公府大房的二公子魏忬,他是华阳长公主的次子,也是魏盈雪的亲二哥。   不过,魏忬跟长公主那一家子的其他人不同,他总是洒脱不羁,意气风发,不拘一格,正应了那句鲜衣怒马少年郎。   记得小时候,虞宛宛、魏盈兰和魏忬三人关系最是要好,魏忬只比二人大两岁,还曾带着他们上山放风筝,爬树掏鸟窝,下水捉鱼虾,尽干些不像世家子弟干的捣蛋事情,每次回来受罚,魏忬都是顶在前头,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护着虞宛宛和魏盈兰。   只不过三年前,魏忬说是要建功立业,跟着军队,去北疆边境历练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记得二哥走的那天,才是豆蔻少女的虞宛宛和魏盈兰,一晚上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伤心了好久。   想到以前的事情,虞宛宛不自觉嘴边流露出笑意,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魏盈兰回答,“才回来半月,也是听闻祖母身体不好,趁着过年,特意回来探望祖母的。”   想了想,虞宛宛又问,“他可还好么?”   魏盈兰拉着虞宛宛,就要去找魏忬,“好不好,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随后拉着虞宛宛,就要去魏忬的住处找他。   却被虞宛宛拽了回来,“兰兰,我们年纪都不小了,不能再跟小时候似的,随意出入二哥的住处。”   本来,虞宛宛应该唤魏忬做二公子,或者二表哥的,不过因为小时候关系太好,她一直是跟着魏盈兰喊他二哥,早就已经习惯了。   魏盈兰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么过去,确实有些不妥。   还在琢磨,要不要叫人去把二哥找过来。   却忽而听闻一个清澈好听的声音,“二妹妹……”   寻着声音看过去,一名墨蓝锦衣的少年,挥着手,朝着她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魏忬快步跑到来到二人面前,还气喘吁吁,目光便不自觉被吸引到了虞宛宛身上,一眼就能认出,她就是虞宛宛。   方才远远一看,已经是柳腰花态,身姿窈窕,凑近了仔细一瞧,更是杏面桃腮,媚色倾城,那般美貌,叫魏忬瞧见,盯着她,都有些看呆了过去。   魏忬知道,虞宛宛自幼就生得很好看,十三四岁时候,便已经能看出是个世间难得的美人胚子,倒是不知,仅仅三年不见,她变化竟然这么大。   魏忬目光灼灼,看着虞宛宛,呆滞了好半晌。   还是魏盈兰,手掌在他面前挥了挥,提醒说道:“二哥,这是宛宛,你不认得了?”   认得,魏忬自然是认得。   三年不见,他曾经日日夜夜,在梦里想象过,不知虞宛宛现在长得什么模样,确实不曾料到,她比他想象中,更要美上百倍千倍,简直无法婢比拟。   一向爽朗不羁的少年,见了虞宛宛,竟是一时面色发红,有些手足无措,好半晌,才开口,“我当然认得宛宛。”   随后看向虞宛宛,呲牙一笑,“就是不知,宛宛可还认得二哥。”   魏忬变化也很大,离开的时候,生得瘦骨伶仃,现在却是拔高了一个头,高大健硕,英气十足,特别是站起来的模样,眉目清隽,星眸皓齿,虞宛宛是真的险些没认出来。   能够再见面,虞宛宛也是心下喜悦,“认得,二哥比以前更好看了。”   一句“二哥”,一如当初,印象里娇柔酥软的声音,好像瞬间拉近了二人的关系,回到了以前。   魏忬脸上消息更深,看向虞宛宛的目光也愈发炙热。   由于大雪才刚刚融化,外头天气寒冷。   三人来到密闭的阁楼暖阁里,烧着炉子,摆上茶水和甜点,再慢慢叙旧说话。   魏忬先开口,说起,“听闻你病了,被祖母送去寻医,本来我是打算等过完年,就去找你的呢,没想到你这就回来了。   “也不知,病可好了么?”   其实,魏忬回来之后,立即就找过虞宛宛,听老夫人说,虞宛宛求医去了,很是担心她的病情,当时就想去找虞宛宛的,可惜老夫人怎么也不肯说出虞宛宛的去向,只得作罢。   虞宛宛回答,“已经痊愈了,多谢二哥挂记。”   魏忬暗暗松了一口气,点头,“痊愈了就好。”   随后,魏忬又说起了他去北疆三年的见闻,还有他上阵杀敌时候,身上留下的许多伤痕。   本来,魏盈兰和魏忬还问起虞宛宛去治病的事情,虞宛宛都随意敷衍了过去。   凤霁特意交代过,她回京之后,这半年的行踪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更不能让人知道,她投靠过反贼沈隽,还在反贼巢穴里逍遥自在了大半年。   不然,唯恐牵涉太多,后果不堪设想。   虞宛宛在南方待了大半年时间,回来之后,花了好几日才习惯过来。   她就在宁国公府,主要为了陪老夫人过年,也偶尔陪着魏盈兰出去玩耍。   先前相识的那些同龄姑娘,关系好一些的,听闻虞宛宛回京的消息,大多会前来探望一眼,关系不好,一向看不惯虞宛宛的,便会在背后嚼舌根。   “说是身染怪病寻医问药去了,谁知道是不是当初不愿意嫁给那个傻子,逃婚了呢,也不知道大半年怎么过的,现在才被抓回来。”   “谁说不是,我看哪只逃婚,跟哪个男人私奔了,也不是不可能。”   “……”   婵儿有样学样,说给虞宛宛听了,“姑娘,你听听,她们说的都是些什么!”   虞宛宛倒是不以为然,还躺在暖炕上,悠闲的翻看话本,“让她们说去吧。”   因为,虞宛宛这半年做的事,远比她们想象的骇人听闻。   她可是投靠山寨,跟着反贼一起,企图谋反呢。   虞宛宛不生气,倒是旁边宋檀先听不下去了,气冲冲的就出去找人处理……次日,流言蜚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宋檀怎么做到的。   这几日,她向宋檀打听过凤霁和云湖寨的情况,也只是知道,云湖寨若是不肯归降,很快官兵就是强攻上山,到时候必定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虞宛宛虽然忧心,却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转眼,已是正月十五的上元节,虞宛宛回来也有半个月了。   上元节这天的元宵灯会,是上京一年一度最为盛大的庆典,到时候全城百姓都会聚集街头,普天同庆,彻夜不休。   虞宛宛和魏盈兰几人,早就约好了上元节要一起逛灯会。   人山人海,热闹喧哗。   入夜之后,一条街的花灯,颜色各异,像极了春日里的百花争艳,一眼看去灯火辉煌,流光璀璨,恍如白昼。   虞宛宛裹着斗篷,迎着凛冽寒风,依靠着栏杆,站在河边游廊上,看着眼前繁华热闹的盛况。   她却是暗暗忧心忡忡,也不知道,表哥现在情况如何?逃回云湖山了没有?   直到身边,突然一个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是魏忬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提着个灯笼,笑吟吟的看着虞宛宛,“宛宛,给你买的兔子灯。”   虞宛宛看着他手里的兔子灯,还稍微愣了愣。   她还记得,小时候她喜欢兔子灯,每年上元节,二哥都会给她买兔子灯。   可是,她长大了,早就不喜欢兔子灯了,现在喜欢荷花灯。   不过,虞宛宛还是笑着接过来,“多谢二哥。”   也是现在,魏忬才找到机会,单独跟虞宛宛说话。   他凝眸,目不转睛看着她,这才询问,“宛宛,你可是早就把二哥忘了?”   虞宛宛与他对视,“没有啊,宛宛还记得二哥,二哥从小到大,最是照顾宛宛。”   魏忬朝着她走近一步,压低声音,语气亲近了几分,问:“那为何,二哥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从来也不给二哥回信?”   虞宛宛更疑惑了,“宛宛没收到过二哥的信啊?”   倒是她,刚开始还给魏忬写过两次信的,但是信件石沉大海,没有音讯,她便没有再写过了。   魏忬面色微变,渐渐皱起眉头,他离开三年,差不多每个月写家书的时候,都会雷打不动,给虞宛宛写一封信,让人捎回京城,到现在至少也有三四十封信了吧。   虞宛宛竟是一封也没收到么?那这些信去哪了……   既然信没有收到,现在面对着面,年纪也都不小了,魏忬寻思片刻,有什么话,也就直说了。   他道:“那我在信里写的,让你等我回来娶你,你也是没看到么?”   “……”   犹如晴天霹雳,虞宛宛当时人都傻了,愣在那里,久久都没缓过神来,甚至有点手足无措。   二哥竟然写过那种信么?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虞宛宛对魏忬,就跟对沈隽是差不多的,完全只当是兄长,从来没想过别的。   她还以为,魏忬对她也是那样的,却不想……   虞宛宛还未做出反应,魏忬又是逼近一步,看着她,道:“宛宛,你那时候年纪还小,或许不懂。二哥其实一直都在想,等你长大了便要娶你。   “当时二哥离开京城,完全是为了躲开母亲给我相亲,也是为了建功立业,脱离母亲管束,婚事才能自己做主……   “你可知道,这几年,二哥有多想你……”   这些话,魏忬都曾在信里写过的,她既然没收到,便只能亲口说给她听了。   头一回说这么肉麻的话,魏忬也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眼前这等良辰美景,现在不说,更待何时?   只是,他有些事情耽搁了,比预计的,回来得晚了一些,听说虞宛宛差点都嫁出去了。   不过就算她嫁了,他也是要把她带走的。   “……”   隔岸相望,玉冠青衣,男人撑在墙面上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   凤霁千里迢迢,快马加鞭好几日,悄悄赶回京城,本来是想陪着虞宛宛过一个重要的上元节。   谁曾想,刚刚找到她,便瞧见,她才回京没几日功夫,这么快又招惹上别的男人了?   ▍作者有话说:   霁·绿帽·霁:每天都在头顶青青草原。   二哥:→_→要是我的信送到了,根本轮不到你???   大家喜欢的青梅竹马,霁霁表示并不喜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238306 10瓶; 第48章 [VIP]   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 虞宛宛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她对魏忬根本没往男女之情那处去想,现在突然捅破那层窗户纸,难免有些尴尬。   虞宛宛思索片刻, 还是决定如实说道:“宛宛只当二哥是兄长……并没有其他意思。”   魏忬回来之后, 早就已经向魏盈兰打听清楚虞宛宛的情况, 知道她先前跟楚二和楚三的事情,也听说她曾经遭人辜负, 却没听过她另有什么心上人。   魏忬觉得,他还是有机会的, 所以今日才会向虞宛宛坦白心意,免得再迟了些, 怕是就真的来不及了。   既然没收到他的信,虞宛宛至今一心只当他是兄长,魏忬也觉得情理之中。   他看着虞宛宛,眼底透出笑意,“现在没意思,以后说不定就有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虞宛宛要是敢和魏忬试试, 让凤霁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 到时候估计又要连累魏忬。   她躲到沈隽那里,都已经把沈隽和云湖寨连累成那副样子了,可不能再让二哥卷入其中。   她皱着两撇细长的小弓眉,只得找了说辞, 婉拒说到:“宛宛并非良配, 以二哥的条件, 将来肯定能找到更合心意的。”   魏忬知道虞宛宛是在拒绝她, 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这世上除了你,不会有更合心意的良配。”   “二哥,就算宛宛答应,长公主和国公爷也是绝不会答应的,你还是别在宛宛身上白费心思了……”   “父亲母亲那边,我自有法子说服他们,只要你答应了就好。”魏忬早就已经想好了,不管用什么法子,都阻止不了他想娶虞宛宛的心。   虞宛宛虽然有些难以启齿,犹豫再三,却还是开口,将离开京城之前,长公主对她做过的事情,都跟魏忬说了。   从一开始,长公主把她许给楚三那个傻子,到后来,长公主给她下药,要逼他去给世子做妾,她差一点就被世子给得逞了。   虞宛宛脸色略微发白,神情怅然,低声诉说,“二哥现在应该知道了吧,宛宛去年离开京城,并非因为前去治病,都是让长公主逼的。都这样了,长公主又怎可能答应宛宛跟二哥的婚事?”   虞宛宛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二哥还是别为难宛宛了,宛宛视二哥为兄长,这辈子,二哥都是宛宛的好兄长。”   她心里相信,二哥跟长公主、世子和魏盈雪他们,并非同类。   魏忬听闻,母亲和大哥竟然曾经联合起来,对虞宛宛做过那等卑鄙无耻之事,震惊之后,便是大为恼怒。   若是不把虞宛宛所受的畏惧抚平,恐怕魏忬也是不好意思再提什么婚事了。   魏忬脸上笑容暗淡下来,沉思许久,只说一句,“你放心,二哥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   二人刚说到此处,魏盈兰拿着刚买的糖葫芦跑了回来。   她跟小时候一样,买来三根糖葫芦,分给魏忬和虞宛宛一人一根,看着两人神色有些古怪,眨巴着眼睛,奇怪询问,“你们怎么啦?”   虞宛宛低眉垂目,微微摇头。   倒是魏忬,先开口说道:“宛宛大病初愈,身子羸弱,此处风冷,我在醉仙楼订了雅间,我们还是去屋里坐着,一边吃酒,一边等着看夜里的花灯和烟火吧。”   魏盈兰期待烟火已经很久了,自然是点头应允,“可有定视野最好的雅间?”   魏忬若无其事的模样,含笑回答,“自然是有,还有你最爱吃的西湖醋鱼……”   三人有说有笑,并排而行,转而朝着醉仙楼走去。   先前出门的时候,虞宛宛跟魏忬也是无话不谈的,可因为刚才突如其来的表白,现在虞宛宛被夹在二人中间,却是一路沉默不语,都不知该如何面对魏忬才好。   魏忬倒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一如既往,笑容满面。   他瞧见虞宛宛斗篷系带要散开了,突然顿住脚步,“别动。”   随后抬起手指,伸到虞宛宛领口间,仔细帮她把带子系上。   若是放在小时候,好像再寻常不过,可是现在,面对面,脸对脸,都能闻到对方呼出的气息,动作极其亲密,对于适婚的少年少女来说,自然是多有不妥。   虞宛宛本来是要拒绝的,“二哥,宛宛自己来就好。”   可是他说话间,魏忬已经灵巧的将细带系好了,还压低声音道:“以后让二哥好好照顾你。”   虞宛宛趁着魏盈兰忙着四处看灯谜,再次强调,“宛宛都已经说清楚了,二哥别这样可好。”   花灯暖黄的灯光映衬在少女脸上,白皙粉嫩的脸蛋,染上淡淡红晕,看上去更是面若桃花,唇若涂丹,又添几分娇媚颜色。   魏忬久久看着她,只回答,“我愿意。”   “……”   虞宛宛几次表明自己的态度,魏忬好像根本没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虞宛宛仔细想了想,等到凤霁回来之后,将她接进宫里,魏忬应该就会死了这条心了吧。   记得以前,魏忬就是整个宁国公府,跟凤霁关系最为要好的,魏忬离开京城之前还曾经进宫给凤霁伴读。   虞宛宛可不想让他们一对好好的兄弟,因为她闹得不太好看……   抵达醉仙楼之后,几人来到楼上预定好的雅间。   醉仙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雕梁画栋,锦绣珠帘,装潢设施皆是豪华奢贵,桌面上,早已备好了好酒好菜。   三人约着出来看花灯,魏盈雪和魏恒他们进宫参加宫宴去了,所以没有请他们一起。   饭桌上,魏忬目光熠熠的看着她,丝毫也不掩饰眼里的爱慕之意,不停的往虞宛宛碗里夹菜,   他道:“记得宛宛喜欢吃胭脂兔,醉仙楼做的味道最好。   “还有这个,水晶丸子……来尝尝。   ”樱桃酒,不醉人,宛宛可以喝。”   “……”   旁边魏盈兰都看不下去了,皱着眉,撅着嘴,“二哥,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就知道偏心宛宛!”   虞宛宛明明都没吃,他把人家碗里都塞满了?就像小时候一样,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他都要先留给宛宛。   当然,魏盈兰也就是笑话二哥罢了,因为她也跟二哥是一样的,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要想着宛宛才是。   毕竟宛宛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他们了。   虞宛宛直接将自己面前满满的一碗,和魏盈兰的空碗交换了一下,笑着说道:“我今日身体不适,胃口不太好,这些我都还没碰过的,兰兰给你吃吧。”   “还是宛宛好。”魏盈兰倒是不客气,当时就要挑起筷子开吃。   却听魏忬轻咳两声,抬起头来,就瞧见魏忬正凶巴巴的瞪着她。   魏盈兰赶紧把自己的碗调换回来,“不用不用,我开玩笑而已,我要吃什么自己夹。”   反正,魏盈兰心里更加确定了,二哥就是偏心宛宛。   夜里到了时辰,城里会有烟火。   虞宛宛和魏盈兰吃得差不多了,早早就站在阳台处,一边瞭望京城里灯火辉煌的夜景,一边等着看一年一度,最为盛大漫天烟火。   只是途中,婵儿突然进来,凑到虞宛宛耳边,悄声说道:“宋檀请姑娘去楼上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虞宛宛眉头微皱,暗暗心想,宋檀这么急着找她,莫不是云湖寨那边有新情况了。   她连忙找了个借口,出门离去,便跟着婵儿上楼,一路穿过长廊,迈上楼梯,来到楼上更为僻静的雅间。   虞宛宛推开房门,跨步进屋。   屋里烧着炉子暖融融的,却是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外头满城花灯的光芒,透过窗户纸投射进来,在地上光影斑驳,摇摇晃晃。   虞宛宛左右张望一眼,还在奇怪,宋檀怎么也不点灯?   刚进门,突然,房门“嘭”的一声被人合上,一个高挑健硕的身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虞宛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男人冰凉的嘴唇,碾压上来。   他胳膊压着她的肩膀,将她死死抵在门板上动弹不得,一手捏着她的腮帮子,强势猛烈的亲-吻,犹如狂风骤雨一般,又细又密的打在开得正艳丽的娇花上。   虞宛宛还以为是中了谁的奸计,惊恐万分,挣扎抵抗。   想将他推出去,但力气太小,男人纹丝未动。   一双手捏成拳头,捶打他的肩膀,他更是熟视无睹。   她狠狠踩他一脚,他完全没有反应,反而进攻愈发强烈,一只手往下滑去,便要扯开她的腰带。   虞宛宛挣扎无果,趁着男人不注意时候,狠狠咬了一口他的嘴唇,瞬间嘴里泛起一丝血腥气息。   他这才退开出去,呼吸粗重,鼻尖擦着她的鼻尖,低哑的嗓音质问,“虞宛宛,几日不见,你胆子渐长,还敢咬孤了?”   刚刚慌乱之下,虞宛宛都没来得及仔细分辨,现在听闻声音,皆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才认出来,是凤霁!   可是凤霁不是去云湖山了么,怎么突然跑回京城来了?   云湖山到京城,千里之遥,就算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再怎么也得要三天三夜吧。   虞宛宛许久才开口,“殿,殿下怎么回来了。”   凤霁箍着腰,轻易便将她娇小身躯,竖着抱了起来。   虞宛宛双脚离地,下一刻,已经被凤霁放到桌面上坐着,两人呈现面对面平视的高度。   他火急火燎的,便解下衣带,分开她的裙摆,“自然是回来看你。”   这哪是回来看她,分明就是回来要她。   虞宛宛实在无语,这个凤霁这么如饥似渴,怎么不就近找个人伺候算了,竟然不远千里赶回来找她?   她完全没有准备,还想要往回缩,“殿下,别这样……”   可男人轻轻一碰,她便控制不住,乖乖投降。   一想到,魏盈兰和魏忬就在正对着的楼下房间,她都能隐约听到他们在阳台上说话,只要她稍微一出声音下头定是听得一清二楚,虞宛宛简直死的心都有了。   凤霁却是撬开她的贝齿,更加用力,逼着她出声,在她耳边逼问,“这么怕让听见么?”   虞宛宛含着眼泪,“殿下,轻些……”   这个凤霁,怎么一回来就像是发疯的饿狼似的,扑上来就要把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大概有一个月没见面,她好像也没招惹他吧?   他到底在拿她发泄什么。   虞宛宛最终还是没忍住,声音从唇瓣间迸了出来……   正好此刻,外头烟火开始了,伴随着“嘭嘭”的声响,烟花在夜空中肆意绽放,忽明忽灭,五颜六色的光线,穿透雕花窗户,照进屋内,正好投射到男人身上,可见他肩宽腰细,肌肤光洁,一滴滴汗珠莹然剔透,顺着颈子渐渐往下滑。   两截莲藕似的皓腕,就挂在男人脖子上,虞宛宛涨红着脸,无力的靠在他肩上,像是棉布缝制而成的玩偶一般,任由摆布。   在烟火的巨响掩盖之下,声音便可肆意放纵,再无需藏捏。   烟火结束了许久,屋里才总算安静下来。   凤霁用披风将虞宛宛整个包裹着,还久久抱在怀里。   因为有一阵没做过这种事了,虽然这回凤霁比以往任何一回都要结束得快,虞宛宛还是觉得腰酸腿软,使不上力气,幽怨的皱着眉,低声细语,“殿下不远千里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么?”   当然不是。   是因为……他想她。   没日没夜的想,一闭上眼,眼前尽是她的娇美倩影。   那抹致命滋味,更是销魂蚀骨,叫人夜夜入梦,只想再品尝一回,好像不管多少都不会满足。   凤霁从未想过,他竟对女色如此牵肠挂肚,朝思暮想。   虽然以前,虞宛宛被沈隽掳走那半年,他也曾想过,却远远没有现在这样,就好像是中了什么禁忌毒蛊,不立马用上解药,就会尝遍生不如死的滋味。   凤霁拇指指腹,轻轻抚摸着她脸侧的发,问她,“怎么,孤回来,叫你很扫兴?”   确实,是有点扫兴。   虞宛宛还在兴致勃勃的等着看烟火呢,突然被凤霁找过来,害得烟火都没看成……   虞宛宛别开脸,“宛宛哪敢。”   凤霁沉吟片刻,突然又问起,“魏忬是不是回来了。”   虞宛宛“嗯”了一声。   凤霁又问她,“孤没记错的话,你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吧?”   虞宛宛听他的语气,就好像在怀疑她跟魏忬有什么旧情似的。   为了跟魏忬撇清关系,虞宛宛立即澄清解释,“殿下千万别误会,宛宛只当二哥是兄长,就同沈隽那般。   “殿下才是宛宛的初恋。”   初恋这个说法,凤霁很喜欢,不过,他还是纠正,“虞宛宛,你这辈子都只能有孤这一个男人,知道么?”   他的手掌,将虞宛宛的脑袋摁到他肩膀上,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一动不动。唇瓣几乎贴在她额头上,语气风轻云淡,却是在警告她,“若是让孤知道,你四处沾花惹草,红杏出墙,可知道有何后果?”   虽然没有明说,可显然就是在警告她。   他不在京城的时候,她不许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虞宛宛本来也没那个想法,“殿下放心,宛宛现在,一心等着殿下回京,绝无二心。”   “如此最好。”   “……”   虞宛宛又问了凤霁关于云湖寨和沈隽的事情,凤霁不愿意说,她除了吹一吹枕边风,也别无他法。   最后决定权,还是在凤霁手上。   至于他听不听这个枕边风,虞宛宛心里也完全没底。   凤霁好不容易回京一趟,恐怕赶路都没怎么休息,还把所有精力都用来折腾虞宛宛。   虞宛宛真的有些担心,他这么不知疲倦,会不会身体支撑不住突然暴毙了……   次日一早,虞宛宛被送回了宁国公府闺房之内,凤霁则又是来无影去无踪,启程回云湖山那边去了。   当然他此番回来,顺便处理了些什么事,虞宛宛便不得而知了。   虞宛宛昨晚突然消失,魏盈兰和魏忬问起,她还是装病的老套路,说是突然头晕目眩,就先回家里睡觉了,好在他们也没有多做追究,才没有露馅。   *   此后,时间恍如流水。   魏忬知道,母亲和大哥曾经对虞宛宛做的事情之后,没敢轻易去找母亲理论,只怕是给虞宛宛再惹麻烦。   他只能竭尽全力,好生弥补对她的亏欠。   所以接下来两个月,魏忬待虞宛宛是真的异常殷勤上心。   老夫人一眼就看出魏忬对虞宛宛的心思,不禁暗暗惋惜感叹,“阿忬对你一直有这心思,怎也不早说!”   着实是可惜。   如果早点知道,魏忬从小就看上了虞宛宛,老夫人说不定还能找机会,将虞宛宛许给魏忬。   现在,东宫那位认定虞宛宛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虞宛宛只觉得不应该耽误二哥,跟着叹息道:“二哥说,他先前写回来的家书里提过。”   老夫人瞬间明白,家书都是先送到华阳长公主手里,定是早就被长公主给拦截了!   难怪,长公主一直都不喜欢虞宛宛……   不仅老夫人,就连一向迟钝的魏盈兰,也是终于看明白了,跑来询问,“宛宛,难怪二哥对你这么偏心,原来是打算让你做我二嫂啊!”   虞宛宛立即捂住她的嘴,“不许胡说!”   魏盈兰一脸狐疑的看着她,“怎么,宛宛不答应,是因为不喜欢二哥?”   虞宛宛摇头,“我对二哥的喜欢,不是儿女之情那种喜欢,是你对他那种喜欢,明白么?”   魏盈兰一知半解,“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复杂?”   虞宛宛叹息,“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什么时候你有了心上人自然就懂了。”   那种,心痒难耐,热血沸腾的特殊感觉……她也只有对凤霁和齐风才有过。   不过,都是刚刚萌生的火焰,还没多久就熄灭了,现在只剩下心如死灰。   魏忬回京,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公主那边若是为难虞宛宛,总算有人替她说话了。   魏忬不服管教,自小就是个叛逆的性子,从来不听长公主的话,长公主没少被他气得半死。   魏忬也跟长公主提过,他想娶虞宛宛的事情,不出所料,被长公主一口回绝了。   平静的度过了一段时间。   眨眼又是两三个月之后,太子平反告捷的消息传回京城来了。   听说,太子运筹帷幄,不费一兵一卒,巧如攻下云湖寨,反贼首领沈隽,兵败垂成,无路可走,自焚而死,其余贼匪群龙无首,只得缴械投降,归顺朝廷。   虞宛宛听闻沈隽自焚的消息,身子一软,跌坐在榻上,着实无法接受。   表哥怎么可能自焚!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太困了,睡醒再精修细化一下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杭杭03 3瓶;48953505、鹤一呦 1瓶; 第49章 [VIP]   听闻沈隽自焚的消息, 虞宛宛伤心难过,一连好几日把自己关在屋里,情绪低落, 郁郁寡欢。   已是冬去春来, 绿意盎然, 百花盛放,天气宜人, 景色绝佳。   魏盈兰几次约着虞宛宛出去春游踏青,虞宛宛都不肯出门。   今日, 又来琼花阁找虞宛宛,捧着小脸, 瞪圆大眼,眼巴巴望着她,“宛宛,你到底是怎么了?可是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前几日还好端端的,最近这是怎么了,是长公主又为难她, 还是魏盈雪又欺负她?   回想起在云湖山时候, 沈隽对她的好,虞宛宛不禁又红了眼。   明明说好的, 今后要来救她脱离苦海,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着实让虞宛宛无法接受。   想了想,魏盈兰又兴致勃勃,提议说道:“我听说, 今日太子率领大军, 平反归来, 街上可热闹了, 我们要去看看么?”   不说还好,一提到凤霁,虞宛宛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双小拳头越攥越紧,甚至已经开始在寻思,等进宫之后,要不要找机会刺杀凤霁,为表哥报仇血恨。   魏盈兰隐约记得,以前虞宛宛很喜欢远远看着太子的,还一脸倾慕的夸赞太子长得很好看。   怎么现在,提起太子,她脸色更加难看了,眼底还隐隐透着寒意。   看得魏盈兰莫名头皮发麻,赶紧又转移话题,“不想去也罢,那我们去祖母那里坐坐?你整日憋在屋里,可别憋坏了才是。”   说起来,虞宛宛有好几日没去看过老夫人了,老夫人也知道,她是因为沈隽的死正屋里伤心难过。   总归还是应该过去看看,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虞宛宛终于答应出门,魏盈兰松了口气,露出笑意……   其实,是二哥许久没见到虞宛宛了,嘱托她想法子把虞宛宛叫出去,才好见上一面。   稍微收拾了一下,两人慢悠悠的出门,往泰安院老夫人那边而去。   路上,正巧偶遇,去街上看完热闹,刚刚回来的魏盈雪。   魏盈雪寻常交往的都是公主郡主和京城顶尖贵女的圈子,向来也不会跟虞宛宛和魏盈兰同道,就连魏盈兰这个堂妹,她也全然不放在眼里。   魏盈雪一瞧见虞宛宛,便很是不待见。   这个虞宛宛果真是有手段,以前勾着大哥不放,让大哥想方设法要纳她为妾,后来又勾搭上太子,让太子对她如此心心念念。现在,恐怕是大哥和太子都指望不上了,转而又勾上了二哥,叫二哥宁愿跟母亲翻脸,也要娶她为妻。   魏盈雪就想不明白了,她除了有这张脸,还有哪里好?为什么男人们都被她勾得神魂颠倒的,一个个都想要得到她。   难不成,她真是狐狸精转世,会什么迷惑人心的妖术?   虽然,当初知道虞宛宛跟太子的事情之后,魏盈雪曾妒忌得发狂,恨不得让虞宛宛去死,可是经过这一年的冷静,加上跟凤霁的婚事都敲定下来了,现在,便也不急着收拾她,免得影响她被册封太子妃。   魏盈雪反正没给什么好脸色看,冷哼一声,便向虞宛宛放下狠话,”虞宛宛,要是你肯老实安分些,待我做了太子妃之后,说不定给你安排一桩好婚事,不然,可就别怪我到时候不留情面。”   说到这里,魏盈雪轻笑了笑,还特意强调,“对了,恐怕你们还不知道吧,圣上已经答应给我和太子赐婚了。”   本来长公主是不许魏盈雪往外说的,可她早就已经忍不住了。   反正今日太子表哥已经回京,不多久赐婚的圣旨便会下来,现在说了也无关紧要。   想到刚刚大街上,太子高高坐在马背上,带着大军进城,那般霞姿月韵,宛若天神的模样,魏盈雪心下愈发激动难耐,已经等不及想和表哥成亲了。   虞宛宛得知魏盈雪马上要被赐婚给太子,多少有些糟心。   她一早心里清楚,凤霁带她进宫,顶多也只是给她个侍妾身份,太子妃肯定另有其人。   现如今在宁国公府,整日看魏盈雪的脸色度日也就罢了,进宫之后,还要看她的脸色,受她压迫,这日子恐怕比梦里还要过得艰难吧?   虞宛宛愈发觉得,刺杀凤霁给表哥报仇才是出路。   虽然这么想,虞宛宛面上却还是淡然一笑,“恭喜郡主,得偿所愿。”   两人才刚说到这里,外头,正好有清脆响亮的声音传来,“圣旨到。”   一听有圣旨,魏盈雪顿时眼前一亮,笑容渐渐绽放开来。   太子这才回京半日功夫,莫不是赐婚的圣旨,这么快就送到了?   魏盈雪连忙脚步匆匆,赶去正堂接旨。   魏盈兰也拉着虞宛宛,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正堂上,长公主领着魏盈雪出面,背后还跟着许多府上女眷,先是客套了两句,纷纷跪地接旨。   魏盈雪跪在最前头接旨,脸上喜笑颜开,一双眼睛之中,春意荡漾开来,手心在绣帕上捏了又捏,紧张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   就听御前太监声音尖锐响亮,宣布圣旨,却是,“……宁国公表侄女虞氏,品貌出众,蕙质兰心,朕闻之甚悦,兹此指婚太子凤霁为太子妃,礼部择良辰吉日,尽快完婚……”   仿佛晴天霹雳,魏盈雪脸上笑容霎时僵住了,惊得呆若木鸡,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圣旨,竟然是将虞宛宛赐婚给太子?皇帝莫不是搞错了吧?   不仅是魏盈雪,就连旁边长公主也是震惊失色,在场众人,纷纷惊愕的目光,齐刷刷朝着跪在最后角落里的虞宛宛看去。   旁边魏盈兰也侧脸看向虞宛宛,惊讶得瞪圆双眼,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会虞宛宛赐婚给太子了?   面对这么多人惊讶的目光,虞宛宛自己也是完全始料未及。   她还以为,凤霁先前说的要娶她之类的话,只是哄着她回京城罢了,顶多给她册封个名分,哪知道,他竟然真的求到了赐婚圣旨?   众人看虞宛宛如此阴云满面,大概还以为,她是突然收到赐婚圣旨,被选为太子妃,吓傻了吧。   魏盈雪有些难以接受,拉了拉身边长公主的袖子。   华阳长公主这才凑上去询问,“公公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御前太监含笑,“奴婢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啊。”   华阳长公主皱着眉,声音又压低了些,“可是,圣上先前明明答应过给太子和永乐赐婚的。”   御前太监回答,“陛下是答应了,给太子赐婚,也给永乐郡主赐婚,这不,还有一道圣旨没有宣读呢,长公主何必心急。”   随后,便将另外一道赐婚的圣旨也宣读了,还真是给魏盈雪也赐婚,只不过是要将魏盈雪赐婚给三皇子,赵王凤临,做赵王妃。   魏盈雪听闻,身子一软,已是跌坐在地,面上花容失色。   怎么会这样?   她还以为,太子妃之位早已是囊中之物,都已经给好多人说过了。   现在赐婚,却是将她赐给了赵王?   待到回房之后,魏盈雪彻底忍不住了,拉着长公主,便是哭得撕心裂肺,“母亲,这可怎么办……”   长公主也是愁眉不展,“圣旨都下来了,还能怎么办?”   难道还能抗旨不尊?   魏盈雪摇头晃脑,“我不要嫁给三表哥,我要嫁给太子表哥。”   长公主叹息一声,规劝说道:“都是一样的,你嫁给赵王,那我们宁国公府扶持赵王,将来赵王若是能够登基,你同样能坐上皇后。”   只是,跟凤霁作对,过程可能艰辛一些罢了。   宁国公府当初都扶持起来一个顺庆帝,再扶持一个赵王夺嫡称帝,也不是不可能。   魏盈雪哭着摇头,她不能嫁给太子也就罢了,凭什么是虞宛宛?   “皇帝舅舅怎可能,答应让表哥迎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孤女?”   这件事,长公主刚刚已经打听过了。   是凤霁,此番剿灭沈隽这个叛党,除掉顺庆帝的心腹大患,如此赫赫之功,必定是要赏赐丰厚。   凤霁没有要赏赐,只要这么一道赐婚圣旨,顺庆帝一时高兴,爽快的就答应下来。   虞宛宛就相当于皇帝给太子立功的赏赐,这个时候,她什么身份都已经不重要了。   长公主心下叹息,要怪只怪,她们太掉以轻心了,还以为,事情已成定局,根本没把虞宛宛放在眼里。   要不然,这三个月时间,多得是机会除掉她。   就算答应让魏忬娶她,也不是不行。   魏盈雪还是难以接受,“就算,圣旨是太子立功求来的,那圣上为何又要将我赐婚给赵王……”   她就算给太子做侧妃,也是愿意的,偏偏不愿嫁给别的人。   长公主很容易就能猜到,顺庆帝这么做的用意。   太子这次功高盖世,又收罗了云湖寨的降兵,比起以前,更为势大力沉。   可顺庆帝是绝不容许,任何人威胁到他的皇位,即使是当朝储君,未来皇帝,也坚决不行。   所以为了制衡势力,皇帝扶持弱势的赵王,让宁国公府跟赵王联姻,赵王才有能力跟太子作对。   顺庆帝能答应让太子娶一个背景无权无势的虞宛宛,也是同样的道理,削弱太子权势。   虽然,长公主已经认下了圣旨,一切以大局为重。   可魏盈雪不能接受,虞宛宛有什么资格做太子妃?   *   虞宛宛这边,拿着手里的圣旨,都有些烫手。   一想到,她这个太子妃之位,很可能是用表哥的性命换来的,虞宛宛心情愈发萎靡不振。   旁边魏盈兰都快乐开了花,“宛宛,你刚才瞧见大姐的脸色有多难看了没有?   “先前还在跟我们吹牛,说她马上就要当太子妃了,没想到,转眼圣旨就到,要当太子妃的根本不是她,而是你!”   虽然不知道虞宛宛怎会突然被赐婚给太子,可魏盈兰一想到刚刚魏盈雪快被气得翻白眼的模样,便是笑得前仰后合,简直就是扬眉吐气。   虽说,魏盈雪脸都快被打肿了,是有点大快人心,可虞宛宛却是高兴不起来。   前去老夫人那里的路上,简直就是众星捧月。   以前对虞宛宛不屑一顾的那些人,纷纷蜂拥上来贺喜,“恭喜表姑娘,圣旨赐婚,不日便入住东宫了。我就说,表姑娘看着就是命好的人,必定能嫁个好人家,看吧,如今这是要嫁入无可企及的皇家了……”   也有人上来道歉,“先前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表姑娘大人有大量……”   虞宛宛很烦他们,便让婵儿和宋檀将人给撵走。   进去泰安院,见了老夫人。   老夫人也是笑容满面,拉着虞宛宛道:“看吧,这个就是命。”   该是你的,始终是你的。   本来老夫人是不相信命运这说的,可是他们这一对,着实太巧合了一些。   虞宛宛低着头,含着泪,“表哥的死换来的,不要也罢。”   老夫人却拍拍她的手,“别这么说,识人多年,我倒觉得太子靠得住,你应该相信他。”   以前,老夫人还对凤霁多有疑虑,这道赐婚圣旨,是让老夫人对凤霁彻底改观了。   毕竟换了别人,若只是瞧上虞宛宛的美色,接她进东宫,随意给个名分,伺候着也就是了,怎会千方百计的将太子妃之位给了她?   老夫人虽然劝说虞宛宛,可因为沈隽的死,虞宛宛什么也听不进去。   从泰安院出来之后,正好遇到,魏忬听到圣旨赐婚的消息找了过来。   魏忬也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旁边魏盈兰,突然有点心疼二哥,娶不到宛宛也就罢了,竟然还被圣旨赐婚给截胡了。   “宛宛,我突然想起来另有要事,先走了。”她笑了笑,识相的退开,留着虞宛宛和魏忬单独说话。   两人立在水榭之中。   清风如许,吹得柳絮纷飞,水面波光粼粼。   魏忬看着虞宛宛的侧脸,问她,“宛宛,你不答应我,是因为早就跟太子好上了,是么?”   虞宛宛垂目低头,“对不起二哥,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   她这算是默认。   果然,他们早就已经……   魏忬深吸一口气,问,“你们何时在一起的?”   事至如今,她跟凤霁的事,也没什么好藏着捏着的了,如实回答,“去年老夫人大寿。”   魏忬顿觉痛心不已,原本他计划的,就是祖母六十大寿回京的,可当时潜入敌国,任务尚未完成,实在走不开……   他闭着眼悔不当初,片刻后,却又询问,“他对你好么?”   虞宛宛迟疑了……   她也不知道,凤霁是好还是不好。   若是好,为何要害死她的表哥。   若是不好,怎会什么事亲力亲为,还求来了赐婚圣旨……   瞧虞宛宛犹豫不定,而且还面脸愁容,魏忬是看出来的,她跟凤霁的事,她并不情愿,定是凤霁逼迫她的。   魏忬皱眉,询问,“宛宛,若是有何苦楚,尽可告知二哥,不论什么事二哥都会帮你。”   虞宛宛不想牵连二哥,摇摇头,苦笑说道:“宛宛什么苦楚,毕竟男女有别,宛宛就快嫁入东宫了,今后我们还是别这样单独见面了,让人瞧见,只怕落人口舌……   “宛宛就先回去了。”   说完,欠身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走了没两步,还听魏忬在背后说,“宛宛,二哥会一直等你,你有任何需要,随时回来找二哥。”   比起往常,他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痛心疾首,却不会给虞宛宛添任何麻烦。   二哥总是这么好,好得让人忍不住心疼……   虞宛宛装出铁石心肠,没有回头,因为她不能给二哥任何幻想。   她和二哥本就不可能,加上,怕凤霁为难二哥。   *   入夜之后,寂静无声。   琼花阁,少女闺房。   菱纱帷幔之间,虞宛宛正躺在软榻上,昏昏欲睡。   粉白如玉的一张小脸,细长的眉,浓密的睫,精致的鼻,朱红的唇,每一处都长得恰到好处,艳丽中透着娇柔,妩媚中带着溢欲。   男人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蛋,深邃的眸光久久包裹着她。   虞宛宛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候。   隐约感觉,带着酒味的热气迎面扑来,脸上好像有虫子在爬一样痒痒的难受。   她睁开眼,眼前自模糊变为清晰,便瞧见,昏暗灯光照耀下,床边竟然坐着个男人。   是凤霁,穿着件墨色锦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一张俊脸格外显眼。   不是做梦,是凤霁就坐在面前。   虞宛宛早就知道他回来了,连赐婚的圣旨都已经拿到手了,所以见他夜闯闺房,好像也并不意外。   她翻身坐起,警惕的看着他。   凤霁却是唇角微微勾起弧度,拉着她的胳膊,很自然的,将她拉进怀里,“孤实在想见你,所以过来看看,没吵到你睡觉吧。”   已经三个月没见了,凤霁本来是想提前赶回来见她的,可是,答应的婚事都还没办到,见了面也不知怎么给她交代,所以一直忍耐到了现在。   圣旨赐婚下来,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   虞宛宛却是,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红着眼眶,含着泪水,一脸幽怨的瞪着他。   一想到表哥死了,虞宛宛伤心欲绝,又气又恼。   已经憋了许久的恨意和怒气,看见凤霁的一瞬间,彻底喷发出来。   当时便是抬起袖子,“啪”的一声脆响,狠狠的一巴掌抽在凤霁脸上,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打得手指都有些发麻生疼。   不过转眼,凤霁白净的俊脸上,竟然留下一个小小的粉红五指印。   凤霁也被打蒙了。   ▍作者有话说:   宛宛:pia   霁霁:QAQ老婆好凶……   今天给大家发30个红包呀。 第50章 [VIP]   圣旨赐婚, 风光荣耀,京城多少高门贵女梦寐以求,按理说, 虞宛宛这回应该满意了吧, 没想到见面就是一巴掌打在脸上。   她力气小, 虽然不疼,却是有些发烫发热。   凤霁是储君, 就连当朝皇帝也不曾动手打过他,更是没人敢碰他一根汗毛, 今日竟然被一个女人打了一耳光,说出去恐怕都要令人咂舌。   他还愣住时候, 虞宛宛换了一只手,又是一巴掌朝他挥了上来。   这回凤霁有所防备,反应迅速,抬起袖子,轻易便握住她的手腕,反手便将她拉了过来, 双臂环住, 紧紧箍在怀里。   他呼出的炙烫气息,就抵在她耳廓, 磁性好听的声音,道:“虞宛宛,几月不见,你脾气渐长啊, 还敢打孤了?”   男人明明挨了巴掌, 说话的语气, 却没有半分怒意, 反而带着些许溺爱的意味。   虞宛宛扭动肩膀,还试图挣扎,却被男人抱得太紧,根本丝毫动弹不得。   她憋着眼泪,轻轻抽泣,“你害死表哥,我跟你势不两立!”   凤霁这才知道,原来她是以为沈隽死了,埋怨责怪他呢。   凤霁苦笑,颇为无奈,“孤说过,沈隽名义上必须死。”   虞宛宛听闻沈隽自焚的消息,还以为他真的死了,伤心难过了大半月之久,此刻与凤霁对峙,仔细一想,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沈隽莫不是假死?   也对啊,走投无路,引火自焚,根本不像是沈隽的行事作风,以沈隽的性子,就算要死,那也应该是浴血奋战,拼死抵抗,死得轰轰烈烈才对。   虞宛宛瞬间打起精神,仰起下巴,眸光熠熠的看向凤霁,“表哥没死?”   凤霁垂目与她对视,回答,“尸体烧焦了,无法辨认。”   他说得很隐晦,因为放走沈隽的事情,凤霁作为太子,是绝对不能做的,但是沈隽自己策划的假死,他也被蒙在鼓里,便另当别论了。   虞宛宛愈发确信,表哥肯定还没死!他们可是说好的,今后他会来救她出宫,肯定不会食言!   想到这里,心里阴云一瞬间烟消云散,虞宛宛眼里还含着眼泪,抿唇就笑了出来。   一时高兴,扑进凤霁怀里,娇滴滴的说道:“宛宛就知道,殿下肯定会对我们表哥手下留情。”   沈隽没有死,云湖寨投降的旧部,也都是遣散的遣散,招安的招安,在虞宛宛预想之中,这算是最完美的结果了。   虞宛宛突然回想起,既然沈隽没死,那她刚才还一气之下,打了凤霁一巴掌?   他不会生气吧。   虞宛宛偷瞄一眼凤霁,带着些许歉疚,说道:“宛宛刚刚一时冲动,没问清楚,便,便打了殿下……多有冒犯之处,殿下若是生气,就打回来吧。”   虞宛宛闭上眼,已经做好准备,让凤霁打回来了。   可是,凤霁怎舍得打她?   目光灼灼,看她闭着眼,五官紧紧皱在一起的样子。   却只是修长手指,勾起少女雪白下巴,一个轻吻落在樱桃小口上,香甜可口的味道,总是让他痴迷沉醉,忍不住想要剥开果皮,仔细品尝里头成熟果实的琼汁玉液。   虞宛宛硬着头皮,都准备好迎接一巴掌了,谁料下一刻,却是温柔的触感,包裹住她的嘴唇,男人熟悉的味道,正在一点一点将她侵占。   面对面抱着,少女娇躯,在肩宽体阔的男人怀里显得异常娇小。   感觉到他的意图,虞宛宛夹紧双腿,摁着他的手,本来是想拒绝的,“殿下,不行……”   凤霁攥着她的手,“不许拒绝孤。”   虞宛宛摇头,“宛宛月事来了。”   凤霁停顿下来动作,渐渐皱紧眉。   憋了这么久,还以为回来就可以开荤了,哪知这么不巧。   强烈的念想,也只能硬生生压制下去,叫他别提多难受。   在房事方面,虞宛宛一向不敢拒绝凤霁,想了想,便提议道:“宛宛可用其他法子伺候殿下。”   凤霁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制止,“不必,孤可以等到成亲的时候。”   他早已经迫不及待,要跟虞宛宛完成正式的婚礼,所以特意交代礼部,挑选最近的吉日,应该很快就能成亲了。   不过,凤霁突然想到,先前早就把虞宛宛用的避子汤换成了调理备胎的药,怎么她都没怀上?   莫不是因为,以前用过那等虎狼之药,身子有所损伤?   也只有成亲之后,进了东宫,再叫御医替她好好看看。   既然今日碰不得,凤霁只好将她圈在怀里,久久捧着她的脸,鼻尖碰着鼻尖,耳鬓厮磨,难分难舍。   他轻声问她:“这么久没见,可有想孤?”   虞宛宛还涨红着脸,娇羞一笑,反问,“殿下是想听实话,还是想听情话?”   凤霁警告的语气,“从今往后,你对孤,只许说实话,不许再来那一套虚情假意。”   既然凤霁自己说不想要她虚情假意,只想听她说实话,那虞宛宛只好直说了,“没有。”   凤霁皱眉,看着她的眼,恼怒质问,“半点都没有?”   虞宛宛大着胆子点头,却一直警惕的看着凤霁。   凤霁差点没被气得吐血,难以接受,她当真就那么绝情么?还是说,一开始,对他本来就只是虚情假意罢了。   其实,虞宛宛也并不是那么绝情,她对凤霁多少还是有点旧情的,可却不敢再对他付出真心,只怕今后,他抛弃她的时候,只会更加的痛彻心扉,就像那时候梦里一样。   她要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所做的一切都只为自己。   这一晚上,凤霁就这么抱着虞宛宛,什么事也没做,什么话也没说,不知过去多久。   直到虞宛宛实在撑不住了,闭上眼便睡着过去。   不知凤霁是何时回去的,只知道醒来之时,身边被褥早已没了温度。   *   虞宛宛和凤霁的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的四月初十,魏盈雪和赵王凤临的婚事,则再往后推一个月。   关于虞宛宛的嫁妆,宁国公府不愿意出一分一毫,又不能让老夫人拿出她的棺材本。   最后,还是凤霁以老夫人的名义,给虞宛宛准备的。   凤霁出手一向阔绰,准备的嫁妆,比起魏盈雪那个郡主,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看着这么多嫁妆,虞宛宛心里别提多高兴,今后她再想逃跑,也不愁没银子了。   自那日赐婚之后,虞宛宛在家里备嫁,足不出户。   魏盈雪那边也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日以泪洗面。   一想到虞宛宛竟然要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她帕子都不知道撕烂了几条。   长公主怕她又想不开,还曾过来宽慰她,“娘都跟你说过了,忍一时风平浪静,事已至此,你也只能先嫁给赵王再说。”   魏盈雪含着眼泪,摇头晃脑,一时冲动,顺手拔出挂在墙上作为装饰的一把长剑,架子自己脖子上,就要割了下去。   “要是不能嫁给太子,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这回是来真的,锋利的长剑,立即割开脖子上的皮肉,献血顺着白皙肌肤滑了下来,很是刺眼灼目。   眼看着这一剑下去,割开喉咙,立即一命呜呼。   华阳长公主也坐不住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看着她,“雪儿,你别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把剑放下。”   魏盈雪哭着,“女儿不孝,这辈子怕是不能报答母亲生养之恩了。”   华阳长公主连忙打断她的话,“我有办法,我还有办法!”   魏盈雪就知道,她要不是来真的,母亲是不会答应帮她的。   看着她脖子上留下来的血,把衣襟都染红了,华阳长公主长叹一声,“实在不行,就让她去死好了。”   本来,上回给虞宛宛下药,已经把太子给得罪了,这一年,没少让他们宁国公府吃苦头,华阳长公主是断然不想再做这种事的。   可是,跟她女儿的性命比起来,虞宛宛贱命一条,又算得了什么?   若不是她以前心慈手软,屡次放任虞宛宛那个小贱人,事情又怎会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   早就该死的,也怪不得她了。   不过现在虞宛宛毕竟是未来太子妃,想取她的性命,还得做得干干净净,跟国公府完全撇开关系才行……   长公主目光渐渐阴冷下来,隐隐透着一缕杀意。   *   皇宫御花园,繁花似锦,争奇斗艳。   太后锦衣华服,珠翠环绕,正在花园里赏花散步。   旁边跟着的年轻妇人,正是华阳长公主凤栖。   沈太后问起,“这个虞宛宛,听说是在你宁国公府长大的?”   先前,听闻太子突然求皇帝赐婚,要娶宁国公府一个叫虞宛宛的表姑娘,沈太后也很是意外。   以前,她给太子相看过那么多姑娘,太子一个也入不得眼,这次倒是大动干戈,亲口求来一道赐婚的圣旨,可想而知,这个虞宛宛对太子来说非同一般。   莫不是,就是他以前提过的那个心上人?   今日,沈太后特意将凤栖叫过来,便是想向她问一问,关于虞宛宛的事情。   凤栖长叹一声,添油加醋,说道:“母后,本来这些话儿臣不应该说的,可怕是耽误了太子终身大事,不得不多嘴一句。   “这个虞宛宛,向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以前勾引阿恒,被我发现,已经重重罚她了,她还不知悔改,又勾搭上阿忬,就连太子,也只不过是她池中之鱼罢了……   “她就是个攀龙附凤的狐媚子,只怕是太子被她蒙骗,到时候进了东宫,霍乱后宫事小,耽误太子前程可就事关重大了。”   沈太后渐渐皱紧眉,她之前就打听过,这个虞宛宛,出身不好也就罢了,名声也不怎么样。   若是她真如凤栖所说那样,不知廉耻,行迹恶劣,确实难当太子妃之位。   思来想去,沈太后觉得,还是不能听取别人片面之词,她要亲眼看一看这个虞宛宛,才能放心。   于是次日一早,虞宛宛便收到太后懿旨,说是要召见她,让她立即进宫一趟。   虞宛宛听闻,顿时紧张起来,太后突然召见她作甚?   ▍作者有话说:   霁霁:我18cm,一点也不短小:)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2969992 5瓶;鹤一呦 1瓶; 第51章 [VIP]   虞宛宛还是头一回进宫。   虽然梦里她在宫里住了好些年, 不过大部分记忆都已经模糊了,只有最后冷宫里的凄凉萧条记忆深刻,那是她一辈子都不想经历的。   她坐着马车, 一路来到皇宫正门外。   细嫩纤长的手指, 撩开卷帘, 走了出来,由婵儿搀扶着, 踏着马凳走下马车。   仰头看去,便是气派宏伟的应天门, 迎着清晨的阳光,泛起淡淡金色光晕。   光是这扑面而来的摄人气势, 便让虞宛宛暗暗捏了一把手心的汗。   她先前就曾发过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踏入宫门半步,没想到,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束缚,还是来了。   婵儿没有召见,不能进宫, 只能等候在宫外, 一名太后派来的小太监领路,朝着太后寝殿而去。   明明还是头一回进宫, 却总觉得好像早就来过了。   富丽堂皇的大殿之内,沈太后头发花白,衣着华丽,气度尊贵, 正高高端坐在宝座上。   虞宛宛低眉垂目, 小步进殿, 恭敬叩拜, “恭请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礼部便专门派了人,前去宁国公府,教导虞宛宛宫里以及婚礼的诸多礼仪。昨日,老夫人听闻太后传见虞宛宛,也特意将她交过去,好生交代了一番进宫的注意事项。加之,梦里还隐约记得一些,零零碎碎。   所以虞宛宛见了太后,还算是镇定自如,规规矩矩。   自虞宛宛进门时候,沈太后便一直盯着她打量,都不曾转眼,便想看看,是何等的奇女子,能让太子为之倾心。   老妇人轻扬了扬下巴,声音苍老却不失威严,“抬起头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虞宛宛唇角微抿,带着自以为最得体的微笑,缓缓抬起头来。   仔细一看,沈太后顿时皱起了眉。   难怪以前她找的那些大家闺秀,凤霁都瞧不上眼,原来,他竟是喜欢这种类型?   而且,越是看她,沈太后便越是觉得熟悉,好像以前在哪见过似的。   二八年华,正是最好的年纪,少女身上穿的是一件胭脂色刺绣云雀梅花襦裙,乌云青丝绾成堕马髻,发间点翠步摇,虽算不上华贵却也大方得体,那眉如黛,面若雪,腰如柳,体似酥,说不尽的明媚娇娆,惊艳四座。   确实是天生媚骨,难得一见的美人,就连太后,这些年宫里见过的女子也算是不计其数了,见了她也是忍不住啧啧称奇,恐怕仅仅只有一个女子能及得上她三分姿色。   说来也巧,那女人也姓虞,叫虞欢,正是当年定安侯沈修的夫人……   沈太后突然瞪大双眼,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起来为什么瞧见虞宛宛总觉得有些眼熟了。   她跟那个虞欢,长得好像……   沈太后侧脸,看向身旁跟随多年的嬷嬷,压低声音,问她,“你看,像不像?”   嬷嬷显然也看出来了,不过她倒是并不觉得奇怪,压低声音,提醒说道:“她本就是那人的侄女,姑侄长得有些像,也不足为奇。”   沈太后仔细一想,这才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或许是因为沈家的关系,沈太后看着虞宛宛,竟是莫名觉得亲切。   不过她更关心的是,虞宛宛是不是真如长公主说的那般不堪?外头那些传闻,又是否属实?   沈太后转而露出慈祥微笑,勾了勾手,将虞宛宛叫到身边,便才问起,“跟哀家说说,你跟太子是如何认识的?”   虞宛宛如实回答,“回太后娘娘,是太子殿下来宁国公府时候认识的……”   虞宛宛还清楚记得,那日风和日丽,阳光正好。   风吹掉了她手上的丝帕,她回头去捡。谁知丝帕正好吹到了男人脸上,他取下丝帕,露出美如冠玉的面容,那般螓首膏发,圣颜仙姿,当时便把虞宛宛看得呆了过去。   只是一眼,便知道,这个就是她想要的男人。   后来打听到他就是当朝太子,与她身份天差地别,根本高攀不起,虞宛宛也曾纠结犹豫过许久,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迈出了那一步险棋。   现在回想起来,本就是她高攀不上的,又何必强求呢?   当然面对太后的询问,虞宛宛不敢说出实情,交代的话,都是凤霁先前就编造好的另一个版本,是专门用来应付太后、皇后等人问话的说辞。   这个版本里,是凤霁看上虞宛宛,对她穷追不舍,虞宛宛碍于身份悬殊,不敢答应,凤霁只好求来一道圣旨,将她强娶进东宫。   这套说法,只截取了虞宛宛离开京城之后的事情,也更符合虞宛宛和凤霁的现状,所以不算是欺瞒。   沈太后亲切的握住虞宛宛的手,叹息说道:“好孩子,太子对你如此用心,又怎会在意你的身份?”   若不是被沈家当年的事牵连,虞宛宛现在也应该是京城里叫得上名号的高门贵女才对。   想到这里,太后暗暗心疼,又道:“哀家相信太子的眼光,他既然谁都瞧不上,独独看上了你,还如此煞费苦心,那你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等嫁进东宫之后,有任何难处,尽可叫人来告知哀家,哀家可以替你做主。”   虽然,沈太后并非顺庆帝的生母,但是她亲手将顺庆帝兄妹两人抚养长大的,也是她和沈家,将顺庆帝扶上皇位的。   当年沈家叛乱,顺庆帝不是没想过将太后跟太子一起斩草除根,而是不敢。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太后早已不干涉朝政和后宫的是非,但是只要她开口,后宫也是无所不从的。   听老夫人说,太后不苟言笑,严厉苛刻,虞宛宛还以为,今日太后叫她进宫,定是要为难她了。   却是没想到,太后竟然如此和蔼可亲?   不仅待她像是寻常晚辈一般,拉着她说了好久的话,还留她在长生殿用膳。   饭桌上,看着一桌的珍馐美味,虞宛宛不敢动手,太后还叫来嬷嬷,一边侍候她,一边教导她宫里用膳的规矩礼仪。   她还说,“在哀家这里,怎样都不打紧,但是今后出去,好歹也是我大魏未来的太子妃,代表的是皇室和东宫,可千万别闹笑话才是。”   用膳之后,沈太后还赏赐了许多衣裳首饰,让人帮虞宛宛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   沈太后就坐在一旁,嘱咐说道:“你身为未来太子妃,出门见人,不可再穿得这般随意。”   “……”   沈太后过于热情,让虞宛宛更加受宠若惊,手足无措。   衣裳发冠,玉瓒螺髻,珠翠罗绮,华美昳丽,仔细装扮起来,本来生得娇媚的美人,又多了几分高贵端庄,还真沉鱼落雁之容,倾国倾城之色。   换上这身装扮,沈太后愈发觉得,她跟虞欢,长得也太像了。   随后,太后还亲自带着虞宛宛,去太液池边闲逛散步,一路都是牵着她的手,就像牵着什么小孩子生怕她走丢了似的。   虞宛宛是第一次进宫,可宫里跟她的梦里看到的,是一模一样。   她第一次见太后,可太后跟她梦里所见,也是长得一样。   果然,一切都跟梦里一样,凤霁今后必定也会厌弃她的。   路上遇到的人,皆是投来异样的目光。   先前还以为,是后宫又来了皇帝嫔妃,生得那般祸水之色,后来才得知,不是什么嫔妃,而是前几日刚刚和太子圣旨赐婚那个传闻中的未来太子妃。   沈太后带着未来太子妃在太液池赏景的消息,很快就在宫里传遍了。   众人纷纷赶来围观,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让太子那等无欲无求的神仙动了凡心。   瞧见虞宛宛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   只要生得足够美貌,神仙也是会贪恋红尘俗世的。   虞宛宛全程怯生生的跟在太后身后,有什么事情,有太后应付,都不用她亲自开口。   一路走到御花园,正好瞧见,凤霁穿着一身暗红蟒龙纹太子常服,身姿挺拔,大步而行,直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凤霁显然早就知道虞宛宛要进宫的事了,倒是没想到,太后会亲自带着她出来,引人注目。   太后招手,道:“太子你来的正好,哀家正带着宛宛,认一认这宫里的路呢,过不几日,这就是她婆家了。”   凤霁行了礼,道:“皇祖母这几日腿脚不好,怎劳烦皇祖母亲自带她出来,叫孙儿来即可。”   太后嗤笑,“怎么,怕哀家苛待了你的心尖尖?”   “……”凤霁瞄了一眼虞宛宛,眼底透着些许笑意,没有说话。   虞宛宛无意间撞上他的目光,只觉得视线灼灼,烧得她脸上发烫,立即便躲开了。   太后随后才解释,“其实,哀家先前打听过宛宛,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言,今日一见,哀家觉得跟宛宛极是投缘,想来那些流言蜚语,也并不属实。”   太后给虞宛宛赏赐丰厚,又亲自带着她出来,这表示,她已经认下这个未来太子妃了,太子和虞宛宛的婚事也是板上钉钉。   想来外头那些传言,定是不攻自破,再无人胆敢说三道四。   太后的顾虑,凤霁如何不知?   本来他还担心,太后会听信谣言,误会虞宛宛。   现在看来,完全是他多虑了。   太后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哀家出来这么久,确实也有些乏了,正想回去歇着,你送宛宛回去吧。”   凤霁应下。   太后又拍拍虞宛宛的肩膀,一副难舍难分的模样,“赏赐那些东西,稍后哀家会让人送去宁国公府。”   就是要声势浩大一些,才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对这个孙媳妇满意得很。   华阳说那么些虞宛宛的坏话,定是因为不满意她女儿太子妃的梦想破灭了。   先前,沈太后同意凤霁跟魏盈雪的事,完全是觉得东宫急需一个女主人。   现如今,凤霁自己挑选回来一个心上人,她自然也就放心了下来。   看着太后离开之后。   凤霁迫不及待,便牵起虞宛宛的手,拉着她就走。   在宫里,众目睽睽之下,凤霁竟然牵着她走,虞宛宛左右环顾,都有点担心,这样会不会不太妥当?   越往前走,眼前宫殿楼阁,愈发熟悉。   虞宛宛四下张望,皱眉询问,“殿下,你要带宛宛去哪?”   凤霁回答,“到了你便知道了。”   他虽然不说,但是虞宛宛很快便认了出来。   这里是东宫,她梦里生活了好些年的地方。曾经她梦寐以求,现在却只想逃脱的牢笼。   一直走到一座宫殿门外,凤霁本来要带着虞宛宛进去,虞宛宛却是屏住呼吸,面色发白,顿住脚步,往回退避,如何也不肯进门。   这里就是长秋殿,是梦里,虞宛宛做太子妃时候的寝宫,也是她被废黜之后,囚禁她的冷宫。   她最为受宠风光之时,在这里众星捧月。最为落寞凄凉之时,也在这里艰难度日。   整个东宫,一砖一瓦,无不在提醒虞宛宛,那个梦真的发生过。不然,她怎会从未涉足,却清楚认得这里的一切?   刚刚一靠近长秋殿,虞宛宛便莫名觉得心口压抑,都有些喘不过气,如何也不想迈进去一步。   凤霁还觉得奇怪,解释说道:“这是孤为你安排的寝殿,你进去看看,可还有哪处不合心意。”   虞宛宛唯一不合心意的就是,“殿下,宛宛不喜欢这里。”   凤霁耗费了好些心思,早就为她准备许久的寝殿,她都没进去看一眼,便说不喜欢这里,那他先前的准备,岂不全都白费功夫?   “你没看看,怎知道不喜欢?”凤霁脸色冷下来几分。   虞宛宛这都还没进去,便已经浑身不自在,心口憋得厉害,难以想象,今后住在里头,岂不是跟梦里住在冷宫里一样?   不过,她也知道,有点太无理取闹了一些,于是只好勉强接受,“算了,宛宛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虞宛宛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就要进去。   谁知,凤霁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沉吟片刻,将虞宛宛拉了回来,道:“东宫寝殿多的是,不喜欢换一处就是了。”   虞宛宛还在发愣时候,凤霁已经拉着她,转而去了他的寝殿明德殿上。   明德殿一切装潢摆设,也跟梦里如出一辙,是凤霁喜欢的风格,华贵却又不失雅致,奇珍异宝,琳琅满目,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特别是,一看见正殿上方摆设着的一方雕刻双龙戏珠的坐塌,虞宛宛便想起来,梦里,凤霁曾不知几次,在哪里肆意揉弄她……   凤霁牵着虞宛宛,让她来到榻上坐下,随后叫小太监取来东宫地图,询问虞宛宛,“你看看,喜欢哪个选哪个。”   反正东宫也没有别人,那么多空着的宫殿,不就是随便虞宛宛这个未来东宫的女主人随便挑选么?   待她现在挑选好了,册封典礼的时候,再写上把这宫殿赐给她就行了。   虞宛宛看了看地图,最后指着离明德殿最远的宫殿,“这个吧,清净。”   凤霁脸色一沉,清净?她分明就是想离得他越远越好。   他没好气道:“不然,你还是跟孤一起住在明德殿吧,不必另选了。”   虞宛宛才不要呢,跟他住在一起,还想不想好好消停了?   最后,只好按照凤霁的要求,选了离得明德殿最近的明心殿。   *   凤霁说好了,要等到成亲那天再要虞宛宛,他并没有食言。   当天虞宛宛一直在宫里待到傍晚,才被凤霁亲自送回宁国公府。   大门外,马车上,他搂着她不肯松手。   虞宛宛扭动身子,“殿下,宛宛到了。”   凤霁在她耳边道:“亲孤。”   虞宛宛愣了愣,“什么?”   凤霁目光炙热,与她对视,又重复,“孤要你吻我。”   虞宛宛就更奇怪了,犯什么病,以前不都是他想亲就亲么,今日怎还问她要?   他还催促,“快点。”   “……”   要是不亲,凤霁估计是不会放她回去。   虞宛宛只好勉强凑上去,扬起下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就这么蜻蜓点水的一下,凤霁竟像是吃到糖的孩子,心满意足的模样,这才肯放开虞宛宛。   虞宛宛跟他道别,随后下了马车,头也不回,进国公府去了。   只有凤霁,撩开窗帘的一角,久久看着她的身影,直至彻底消失在视野。   摸了摸自己嘴唇,好像都能感觉到她的味道。   *   华阳长公主凤栖那边,本来还想着,借刀杀人,让太后收拾虞宛宛。   哪知,太后喜欢虞宛宛得很,不仅留她用膳,还给她赏赐,甚至亲自带着她逛太液池。   现在京城都已经传开了,说是未来太子妃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深得太后喜爱,对她赞许有加,颇为赏识。   加之,背后不知是谁推波助澜,这虞宛宛的名声,一夜之间突然就好了一起,京城里人人传颂,赞不绝口。   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回,就连凤栖都被气得,差点七窍生烟。   这个虞宛宛,到底哪来的本事。   男人们都帮着她说话也就罢了,头一回跟太后见面,竟然将太后给降服了?   魏盈雪更是差点没被气死,甚至怀疑,母亲的手段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何总是给虞宛宛做嫁衣?   凤栖一脸严肃,眼神渐渐阴冷,恨恨咬牙道:“我还不信,治不了她一个虞宛宛了。”   还是她太小瞧虞宛宛了。   这回,她要认真了。   凤栖叫来身边随从,“去给我调查清楚,虞宛宛离开京城这半年,到底去哪了。”   别让她抓到把柄,不然……定是要她爬得多高,便摔得多痛!   ▍作者有话说:   宛宛敷衍一吻   霁霁眼里:●v●老婆自愿送上的香吻   发30个红包啊啊啊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傻瓜 57瓶;鹤一呦 1瓶; 第52章 [VIP]   去年, 虞宛宛表面寻医看病,实则逃去扬州的事情,凤霁捂得很严实, 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但凡知道内情的人, 都已经彻底封口,至于楚尧那边, 他本就爱慕虞宛宛,不打算做伤害她的事情, 所以也向凤霁保证过,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以至于, 长公主出动所有关系,竟然都没有查到虞宛宛到底是去何处看病去了。   越是太过干净,查不到蛛丝马迹,长公主便越是心生怀疑。   她是聪明人,瞬间就联想到,虞宛宛不在京城那些日子, 太子恰好也不在京城。   莫非, 这半年,虞宛宛一直都跟太子在一起?   长公主立即交代下头的人, “给本宫查查,太子去年的行踪。”   太子是储君,他的去向多得是人关注,想追查起来, 必定容易得太多。   只是, 眼看着太子和虞宛宛的婚期都快到了, 长公主这边还没有什么眉目。   魏盈雪哭哭嚷嚷, 拉着长公主的袖子,“母亲,再过两日太子大婚,难道当真要我就这么看着他们成亲?”   长公主倒是不慌不忙,“欲速则不达,不必急于一时。”   长公主一向顾全大局,所看到的也都是权势利益。   魏盈雪却不同,她只知道,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不下手,等虞宛宛嫁进东宫之后,再想动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魏盈雪看不过去长公主优柔寡断的模样,当即暗暗决定,母亲指望不上,也只有她亲自动手了。   回去之后,魏盈雪便询问金钗,“你上回说的那种药,可还能弄到么?”   金钗点头。   魏盈雪面无表情,眸底带着杀意,“我要让她成不了亲。”   太子妃的位置是她的,谁也别想和她争。   金钗应声,随后匆匆出门。   *   这几日,一箱又一箱的东西被抬进琼花阁,有虞宛宛大婚当日要用的喜服凤冠,金银嫁妆,也有外头那些人给她送的礼,小小的院子都已经快堆不下了,还借用了魏盈兰的地方。   大婚前一日,虞宛宛便要提前试穿太子妃的冕服凤冠,若是大小不合适之处,才有时间让人修改。   一身华服穿在美人身上,珠光璀璨,明艳动人,好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就连婵儿也是不禁心下啧啧惊叹,“姑娘真是太美了……”   以前只觉得虞宛宛生得妩媚,好似妖精一般勾人,今日这身衣裳穿上去,又添几分尊贵端庄,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难怪太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恐怕任由换了哪个男人,能娶到她,也是梦寐以求。   虞宛宛穿着这身衣裳,却觉得过于沉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匆匆试穿了一下,便脱了下来。   按理说,临近大喜之日,虞宛宛应该激动高兴才对,可一想到马上要进宫,却是唉声叹气,根本高兴不起来。   记得上回,即将嫁给齐风的时候,她的心情可不是这样的。   婵儿还曾几次劝说她,“姑娘嫁进东宫做了太子妃,今后定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好日子,何必这么想不开呢?”   虞宛宛仔细一琢磨,好像婵儿说的也对。   她在这里悲天悯人,不如趁着凤霁还宠爱她的时候,好好享受几年作为太子妃奢靡富贵的生活?   这么一想,虞宛宛突然开始有点期待,今后每日山珍海味,锦罗绸缎的富贵日子了?   一直到大婚那天。   天刚蒙蒙亮,虞宛宛还睡得迷迷糊糊,便被下人拽了起来,梳妆打扮。   梳好发髻,戴上发冠,化好妆容,穿上喜服……忙活完了,天已大亮。   前来为虞宛宛送亲的,也只有老夫人、魏盈兰和魏忬。   老夫人这些日子,该说的话都已经给虞宛宛嘱咐好了,今日见她,除了热泪盈眶,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肯放开,便是久久沉吟不语。   魏盈兰虽然心里替虞宛宛高兴,可却也舍不得她,含着泪说道:“宛宛,等你进宫做了太子妃,我们便不能像以前那样时常见面了。”   毕竟那是宫里,魏盈兰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而且,到时候虞宛宛做了太子妃,魏盈兰见了她都是要恭敬行礼的,哪能还像以前那般随便?   虞宛宛轻笑,“待今后,我跟太子说说,让你可以随时进宫陪我。”   魏盈兰略微吃惊,太子是什么人,能听她的么?   魏盈兰也是后知后觉,直到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才猛然醒悟过来,虞宛宛以前所说的那个辜负了她的负心汉,该不会就是太子吧?   魏忬今日,会作为虞宛宛兄长的身份,前去给她送亲。   老夫人和魏盈兰都知道魏忬对虞宛宛的心意,还特意回避了一下,让他们单独说上几句话。   毕竟,过了今日,他们再说什么,可就要小心些了。   二人面面相觑,许久,魏忬才开口,提醒说道:“宛宛,前几日,我母亲一直在打听你去年离开京城前去寻医的详情,也不知有何目的……”   不知是长公主,魏忬也怀疑,虞宛宛离开京城,并不是去寻医,或许就是跟太子有关。   虞宛宛也是现在才知道,长公主在打听她的事,恐怕,是想抓到她的把柄。   虞宛宛的把柄可就太多了,特别是去年曾经投靠沈隽,落草为寇的事情,若是让长公主知道,若是让皇帝知道,恐怕她难逃死罪。   她可不想死……   “多谢二哥提醒。”   他还特意叮嘱,“不论如何,进宫之后,二哥便不能保护你了,宫里情况比国公府还要复杂得多,你要多加小心。   “若是有需要,随时来找二哥,不必见外。”   这几个月有二哥在宁国公府,虞宛宛的日子确实过得舒坦许多。   他对她是最好的,不计得失,也无关利益。   虞宛宛想到他们幼时的事情,还不禁怀念,暗暗红了眼眶,“二哥的心意,宛宛心领了,指望二哥也能早已寻到良配,佳偶成双。”   魏忬苦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吉时已到,迎亲的队伍已经等候在门外。   宫里安排的命妇,背着虞宛宛,一路踏着红毯出门,送上了喜辇。   嘈杂声音,锣鼓喧天,不绝于耳。   百姓夹道欢呼,万人空巷,前来围观太子大婚,普天同庆,盛况空前。   官兵开出一条道来,凤霁一身大红冕服,身形挺拔,神姿峰颍,高高坐在纯白骏马上,带着迎亲仪仗队,浩浩荡荡,声势浩大,从宁国公府出发,绕京城一圈,这才穿过应天门进了皇宫。   太子大婚,流程与寻常百姓成亲自然不同,祭祖祭天,受百官万民膜拜,礼仪繁琐,过程漫长。   也不知是冕服发冠太重,还是烈日炎炎,又或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虞宛宛总觉得身子难受,昏昏沉沉,头晕眼花。   脚下百官,身边凤霁,在她眼里,渐渐变成双重影子。   冷汗顺着脸颊滑下,呼吸愈发艰难,虞宛宛却只能掐着手心忍耐着。   毕竟是大婚当日,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就算再怎么身体不适,她也必须忍耐,可不能闹了什么笑话,丢了皇室的颜面,怕是今后日子更不好过。   好不容易,终于忍耐到祭祀结束,走下台阶之时,虞宛宛腿脚发软无力,膝盖一弯险些跌倒。   身边凤霁反应迅速,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托着她的胳膊,将她扶住,这才稳住了身子。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关切询问,“怎么了?”   虞宛宛微微摇头,凤冠珠帘随之摇摆晃动,她轻声回答,“只是站太久,腿酸了。”   凤霁安慰,“很快就好了。”   随后,若无其事的搀扶着她,一步步迈下台阶。   落入百官眼里,不禁感叹,这几步路太子都要缠着太子妃走,还当真恩爱呢。   看来,外头传闻,太子对这位出身民女的太子妃情有独钟,确有其事。   虞宛宛忍得很难受,以前高烧躺在床上,也没有现在这么难受,就好像随时都会死了一般。   或许是今日妆容浓艳,脸色和嘴唇并没有看出差别,即使是凤霁都没有察觉她有什么异常。   叩拜皇帝皇后的时候,虞宛宛眼花缭乱,都没看清楚他们的长相,更是稀里糊涂,完全被安排引路的命妇牵着走。   好不容易,终于把她送回了东宫明德殿的新房之内。   虞宛宛坐在床边,便已经控制不住,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婵儿是虞宛宛的陪嫁丫环,也跟着进宫的,见她突然倒下,慌忙上前查看,“姑娘,你怎么了?”   虞宛宛呼吸艰难,含糊说道:“我好累,想睡一觉……待太子回来,你再叫我。”   昨夜虞宛宛睡得很晚,今早又起得太早,刚刚又顶着烈日,晒了一两个时辰,恐怕是太累了,这才倒下就想睡。   婵儿本来是想让虞宛宛休息一会儿的。   可是那两位命妇说是坏了规矩,不吉利,非要叫虞宛宛起来。   婵儿说不过她们,只得上前,弯下腰,轻声呼唤,“姑娘,醒醒。”   喊了两声,虞宛宛丝毫没有动静。   婵儿只得摇晃虞宛宛的肩膀,再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   婵儿这才发觉不对,她怎么睡得那么死?   直到摇晃时候,凤冠掉落,露出虞宛宛的脸。   才见,她满头大汗,敷粉都还不住的面色乌青,手指探了鼻息才知道,呼吸很是薄弱。   婵儿顿时这慌了,好端端的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呼吸急促,手足无措,赶忙来到殿外,找到守候附近的宋檀,“宋姑娘,你快来看看,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宋檀脚步匆匆,跟着她进入寝殿,穿过帷幔珠帘,撩开床帐,粗略的查看了一眼,便是惊愕失色。   她一眼就看出,太子妃这是中毒的迹象!   ▍作者有话说:   成亲啦,儿砸终于有名分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笙 15瓶;杭杭03 2瓶;48953505 1瓶; 第53章 [VIP]   麟德殿上, 为庆贺太子大婚,设下宫宴,前来赴宴的都是皇亲国戚, 高官勋贵, 一时金樽美酒, 歌舞升平。   凤霁原本正忙着应酬,却突而有人来他身边, 附耳悄声禀报,“殿下, 太子妃中毒了。”   听闻虞宛宛中毒,一向泰然自若的男人, 不禁面色微变,也顾不得席上宾客,脚步匆匆,赶回东宫。   来到明德殿外,正好瞧见御医刚刚给虞宛宛诊断完了,从屋里出来。   凤霁还气喘吁吁, 细汗淋漓, 上前便询问,“怎么回事?”   御医战战巍巍, “回殿下,像是西域一种罕见蛇毒,太子妃娘娘发现得太迟,已是中毒至深, 昏迷不醒, 想要配制解药, 还需知道毒·药具体成分才行, 不然,恐怕娘娘撑不了多久。”   凤霁这才回想起来,祭祀的时候,她明明早就毒发,都已经有些站不住了,还强忍着没有说出来,是他的疏忽,竟然没有察觉。   宋檀从不找寻借口,当即跪地认罪,“属下失职……”   谢邀怕是太子迁怒宋檀,赶忙替她解释,“殿下息怒,这几日出入琼花阁的人多眼杂,宋檀一人也没有三头六臂,难免顾不上来,还是先查清是什么毒·药,救回娘娘才是要紧的。”   凤霁瞥向二人,“还不快去!”   谢邀领命,拉起跪在地上的宋檀,一同前去追查。   宋檀负责追查下毒方式,谢邀则追查毒·药来历   宋檀询问过一直伺候身边的婵儿,得知虞宛宛一早起来,只吃了出嫁前老夫人亲手喂到嘴边的那碗面,若是有问题,多半是出在那碗面上头。   虽然凤霁没有特意外传,可是纸包不住火,太子妃大婚当日身中剧毒,生死未卜的消息,很快便在皇城内外传遍了,   本是大喜之日,难道是要变成丧事?   当天从宫里回宁国公府之后,华阳长公主便是神色凝重,愁眉不展。   她径直走到魏盈雪的院子,推门进屋。   魏盈雪刚刚换了睡袍,瞧见长公主气势汹汹闯进来,还含笑询问,“母亲回来了。”   长公主却是回头关上房门,上去便是“啪”的一巴掌打在魏盈雪脸上。   是真的用力,打得魏盈雪脸上瞬间留下五指红痕,双手捂住脸,含着眼泪,惊愕的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是不是你干的?”   魏盈雪捂着脸,还一脸委屈,不肯承认,“女儿不知母亲所说为何。”   可长公主一听说虞宛宛中毒,立即便知道,定是魏盈雪所为,毕竟,除了她还能有谁?   长公主质问:“你知不知道,若是查到你身上,当是什么罪?”   既然都被看穿了,魏盈雪干脆也不装了,冷哼一声,道:“我做的这么干净,怎可能查到我头上,再说……虞宛宛一个卑贱货色,死了就死了,能奈我何?”   她可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郡主,虞宛宛只不过是个庶民,郡主想要庶民死,还不易如反掌?   倒是不知,母亲竟然因为这点事,动手打她。   气得长公主,差点忍不住又是一巴掌,咬牙切齿,攥紧拳头,“你是不是疯了?她现在是太子妃,谋害皇室,轻则凌迟处死,重则祸连全族!”   魏盈雪听闻,竟然有祸连全族这么严重,脸色微变,这才有些后怕了。   她想了想,拉着长公主,问,“娘,那,那我现在怎么办?”   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废物,还是得我给你擦屁股!”   以魏盈雪的能耐,自认为做得干净的事情,定是会被凤霁查到蛛丝马迹。   长公主仔细询问了魏盈雪下药过程,随后赶紧掩饰证据,也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长公主眸子沉下,暗暗念叨,“她死了还好,若是没死,今后可就麻烦了。”   *   虞宛宛朦朦胧胧,苏醒过来,已经不知是何日何时。   她一睁开眼,竟然瞧见凤霁正趴在床沿。   他即使闭眼睡觉,还机警的握着虞宛宛的手,感觉到动静,立马惊醒过来。   凤霁瞧见虞宛宛苏醒,握住她的手又紧了几分,轻声询问,“你怎么样?”   虞宛宛感觉不到疼,就是浑身没有力气,还喘不上气,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凤霁叫人断开一杯茶水,扶着虞宛宛起来,将杯口凑近她苍白干涩的嘴唇,喂她喝下一口水。   好半晌,虞宛宛才缓过神来,唤了一声,“殿下,我是不是又发烧了。”   她最近身子,是愈发不好了呢,也不知是不是先前避子汤喝得太多的缘故。   她先前晕倒,到现在已是三天三夜,还全然不知什么情况,只记得上一刻还在新房里等着凤霁。   凤霁将她圈在臂弯之内,让她靠在他身上,这才解释,“不是发烧,是中毒了。”   虞宛宛得知自己中毒,显然也有些诧异。   凤霁想了想,才问,“那个叫胡秀云的,跟你关系如何?”   胡秀云是世子魏恒的夫人,因为以前,世子总想着纳虞宛宛做妾,对世子夫人视而不见,世子夫人迁怒虞宛宛,还当众打过她一耳光,说她是狐狸精转世。   也是因为那件事,才导致虞宛宛名声一落千丈,传出个狐媚子的骂名。   虞宛宛跟她关系自然是不好的,平常日子见面,世子夫人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看,听说虞宛宛赐婚给太子,即将做太子妃,还曾背地里骂过她:就这种狐狸精也配做太子妃,难道是京城没人了。   虞宛宛疑惑,“她怎么了?”   凤霁这才回答,“就是她给你下的毒。”   当天夜里,宫里的人便在宁国公府胡秀云的房间内,找到了剩下的半瓶毒·药,跟虞宛宛中的毒一模一样。   人赃并获,罪不可赦,胡秀云当晚便抓进了刑部大牢关押。   本来凤霁忙着找人给虞宛宛配制解药,是打算稍后再审问她的,不料次日,她便畏罪自尽了。   虞宛宛听闻,也很是吃惊,“当真是她?”   虽然说,世子夫人一直针对她,可也不至于下毒杀她那么歹毒吧?   凤霁冷笑,“这种手法孤见得太多了,是幕后之人想掩盖罪行,找的替罪羊。”   不然,刑部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搜到证据,抓到犯人,犯人还这么快就畏罪自尽了?   凤霁怀疑是长公主,毕竟除了长公主,也没几个人能在宁国公府和刑部都如此如鱼得水,为所欲为。   可凤霁又不太确定,长公主会为了掩盖罪行,狠毒得连自己儿媳都下得去手?   总之,他还需要找找证据,再做决定。   若当真是长公主,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她……想到这里,凤霁眼底的寒意愈发渗人。   解药已经给虞宛宛服下,她很快转危为安,气色也好了许多。   虞宛宛从鬼门关走了一回,身子还很虚弱,凤霁原本为了新婚告假的几日,全用来照顾虞宛宛了。   看着男人给她喂药的认真模样。   虞宛宛不知想到什么,鼻子一酸,眼眶突然就红了。   她扑进男人怀里,紧紧抱着他,眼泪都抹到了他衣襟上。   药喂了一半,虞宛宛突然扑进他怀里哭,凤霁也是愣在哪里,僵着身子,一时不知所谓。   许久才问她,“怎么了?”   虞宛宛轻轻抽泣,许是因为身子虚弱,心里也脆弱,竟是一时没忍住,将想法说了出来,“我想他。”   凤霁皱眉,“想谁?”   看见凤霁喂药,虞宛宛突然想起齐风。   她跟齐风在一起虽然日子不长,却是她最甜蜜满足的时候,那种相互吸引,相互爱慕的感觉,叫人每每想起来,都会万分怀念。   她本来都已经跟齐风成亲了,若是他们一直就那么下去,生生世世,夫妻相爱,该多好,为什么最幸福美满的时候,齐风突然就没了,变成了凤霁。   虞宛宛不肯说那个人是谁,凤霁脸色都难看了下来,她心里,果然还有别人的。   莫不是那个魏忬?   他将她揽入怀里,语气都带着几分酸意,“虞宛宛,你已经嫁给孤了,你现在是太子妃,不许再想别的男人,只能想孤。”   “……”   虞宛宛也是心里疑惑,她想齐风,算不算是想凤霁啊?   喝过几次解药,清掉余毒之后,虞宛宛身子很快痊愈,又是活蹦乱跳的。   因为中毒,这几日耽搁的事情,延后提上了日程。   第一件事,便是那日没有完成的洞房。   这几日,虞宛宛一直住在太子寝殿明德殿,凤霁则是在偏殿的书房将就。   现在,御医都说虞宛宛好得差不多了,他也就放心下来。   晚上,虞宛宛沐浴完了出来,都打算睡了。   却瞧见凤霁还坐在屋里,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凑上前,小心询问,“殿下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歇息么?”   凤霁侧脸看她,“这里是孤的寝殿,回哪歇息?”   “……”虞宛宛有点恨自己多嘴了。   凤霁起身,便示意虞宛宛,“还不过来伺候孤更衣就寝?”   虞宛宛愣愣点头,“哦”了一声,便听话的凑上前来。   进宫之前,她是特意学过应该怎么伺候太子更衣就寝的,顺便还看了一整套春宫图,虽然春宫图里那些,还没有她和凤霁做过的丰富多样就是了。   关上睡袍,凤霁便是将虞宛宛打横抱起,走到床榻,将她小心放下,拉下帷幔,这才凑到了她身边。   他指尖,来回轻抚着她身上顺滑的丝绸,轻声问道:“虞宛宛,你可知道孤在想什么?”   虞宛宛知道,凤霁是想要她。   她嫁进宫里之前,就知道肯定躲不掉,所以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当即便褪去自己衣裳。   凤霁却握住她的手,问她,“你若是不想,可以拒绝。”   虞宛宛自然懒得伺候他,可是她不敢拒绝,就好像男人身上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叫她总是有所顾虑。   凤霁看着她,“不说话就是想?”   虞宛宛通红着脸,痒得颤抖着,缩了缩身子,“才没有想,宛宛又不是殿下,脑子里只有这些事情。”   凤霁讨好着她,“你的身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许是太久没有碰过,虞宛宛心里是不想,身子却根本不听使唤,很快就沦为男人手里任由摆布的玩具。   凤霁的唇贴在她额上,粗重的呼吸,好像带着火焰,一口口喷了出去。   喉中干涩,让男人声音都哑了几分,“宛宛,喊孤。”   虞宛宛红唇微张,在他的逼迫在只得乖乖唤他,“殿下……”   凤霁道:“不是这个,孤要听你喊夫君。”   夫君这个称呼,之前虞宛宛和齐风成亲的时候,曾经喊过一回。   光是那一回,凤霁早已刻在了骨子里,无数次都在想着,让她再唤一回。   现在他们成亲了,总算是可以如愿以偿。   虞宛宛起初还不肯,却被撞得仿佛秋天的落叶,好像随时都要被风吹散,只得苦苦求饶,“夫君,夫君……”   凤霁心满意足,眼底灼灼异芒闪烁,唇角不意察觉的勾起,却是半点没有放缓下来的意思,更加放肆得意,好像恨不得戳进她心坎里才肯罢休。   “……”   中途休息时候,凤霁还久久搂着她,问,“宛宛,今后别再离开孤,可好。”   虞宛宛背对着,皱眉回答,“宛宛都进宫了,还能去哪。”   凤霁想了想也是,她已经进宫,她都嫁给他了,这辈子再也跑不掉了。   虽然已经得到了她,凤霁却是心里空荡荡的,总觉得得到的也只是一具躯壳,好像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不愿多想,只把一切的精力都消耗在她身上,不做到弹尽粮绝,绝不罢休。   外头伺候的婵儿,对这些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倒是旁边的太监金德,少见多怪,惊讶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要知道,以前的太子殿下,可是送上门的女人都会拒之千里,都让金德怀疑过,他是有什么隐疾,还是断袖之癖了。   也是今日,金德才头一回见识到,原来太子殿下房事上头,如此的凶猛骇人,这都快要两个时辰了,先后叫了两回水,快天亮了还不见消停。   *   本来,成亲次日,就应该前去给皇帝和皇后奉茶的。   因为虞宛宛这回中毒,耽搁了六七日之久,一直到身子恢复好了,这才重新安排。   凤霁怕是虞宛宛身子还没恢复,几次询问,“若是不想去,孤可派人过去说说。”   虞宛宛都嫁进东宫了,作为太子妃,不去见皇帝皇后,怎样也说不过去。   反正早晚也要去的,现在这时候去正好。   于是一大清早,二人更衣梳洗之后,便一道前去拜见顺庆帝。   *   宣政殿上,身着衮龙袍的顺庆帝高坐在上,周皇后坐在身侧。   下方是前来奉茶的太子和太子妃。   顺庆帝瞧见虞宛宛的第一眼,便是愣住了。   大婚那日,虞宛宛妆容浓艳,还珠帘掩面,距离甚远,没太看清楚五官容貌,今日凑近了仔细一瞧,这才发现,她跟虞欢竟然长得那么相像!   不仅是顺庆帝久久看着虞宛宛,愣在那里,就连旁边的周皇后也是面色微变,因为她一眼就认出,这个太子妃,长得跟顺庆帝御书房里藏着的那幅美人图上的女人,长得太像了,就像是从那幅画里走出来似的。   虞宛宛端着茶盏奉上,“恭请陛下,皇后娘娘喝茶。”   顺庆帝目光诡异,看着虞宛宛许久,还是旁边皇后回过神来,含笑说道:“太子妃跟太子都已经成亲了,应该改口叫什么?”   虞宛宛怯生生的模样,又重新说了一遍,“恭请父皇,母后喝茶。”   御前太监这才过来,端走茶杯,交到帝后手中。   周皇后问凤霁,“下毒之人,可是捉到了?”   凤霁回答,“她畏罪自尽了。”   又问,“那太子妃身子如何。”   虞宛宛如实回答,“宛宛已然痊愈,多谢母后挂记。”   虽然凤霁和虞宛宛唤她一声母后,实际上,她并非凤霁的生母,而是三皇子凤临的生母。   皇后还笑着说道:“本宫担心打扰到太子妃养病,这几日都没过去探望,太子妃不会介意吧。”   “母后送的灵芝,宛宛都已经收到了,不敢劳驾母后亲自探望。”   “……”   寒暄几句,凤霁便以还要去给太后敬茶为由,带着虞宛宛先行离去。   皇帝从始至终,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虞宛宛打量。   凤霁也是看出来了,虞宛宛有什么地方不对么,怎么皇帝盯着她打量了那么久?   离开皇帝那边,虞宛宛和凤霁又去看了太后。   先前虞宛宛中毒,太后曾移驾东宫,亲自来看过她两回,所以关系已经熟络了许多。   太后对虞宛宛还是那么好,不仅询问中毒的案情,还又给虞宛宛送了好些补品。   很快虞宛宛也大概知晓了局势。   太后疼爱凤霁,所以对她这个孙媳妇也很好,皇后虚情假意,表面笑嘻嘻,实则笑里藏刀。   凤霁留着虞宛宛,多陪陪太后,他还另有要事,就先行离开了。   虞宛宛一直到傍晚时候,才慢悠悠的往东宫回去。   她现在跟太后待在一起,好像还比跟凤霁待在一起,更舒服自在一些呢?   回到东宫,迈上台阶,回到明德殿。   刚走到门口,却迎面撞见,一个白衣飘飘,面具遮脸的男人,从大殿走了出来。   两人目光对上,男人迅速移开,弯腰行了个礼,就此扬长而去。   虞宛宛看着他,瞪大双眼,惊愕万分,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这标志性的白衣面具,不是齐风么?   虞宛宛拉着不远处的宋檀,就问她,“那个是谁?”   宋檀如实回答,“哦,那位是齐先生,殿下请到东宫来的贵客。”   虞宛宛懵了。难道,凤霁又穿齐风的衣裳出去招摇撞骗了?   她慌忙跑进正殿内,却瞧见,凤霁正好端端的坐在上方矮榻上,翻看手里的文书。   虞宛宛看看凤霁,又看看门外已经消失的齐风的身影,彻底傻眼了。   凤霁在这里,那个齐风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发30个红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萧萧 5瓶;鹤一呦 1瓶;   推荐一下朋友的文,大家喜欢可以去看看   《勿四非八(清穿日常)》by飞糖   米馨傻乎乎的被人忽悠穿越了,以为靠着自己的专业可以活的如鱼得水,结果穿到清朝不说,还是一个被太子享用过的宫女?全家又是大阿哥的包衣奴才。一摊子烂事时不时找上门,娘的,这是要她凉啊。   她只想好好的喘气都变的那么艰难!捶地.jpg   但是,太子还没到规定的时间就下台了,是怎么回事?   大阿哥,你的结局不是只是被圈禁了吗?怎么就挂了?   和她记忆里的历史差的不是一个代沟,而是一个银河系吧?   那么问题来了,她最后还要抱老四的大腿吗?思考人生.jpg   十三:你敢抱一个试试!!! 第54章 [VIP]   明德殿内, 凤霁一身太子常服,高坐在书案前,原本指间正翻着折子, 瞧见虞宛宛慌慌张张进来, 抬眸视线落到她身上。   还未询问, 便见虞宛宛指着门外方向,柳眉皱在一起, 一脸狐疑,“殿下, 方才出去那个……可是齐风?”   凤霁看唇角微微抿起,回答, “是他本人。”   虞宛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还当真有个齐风。   她缓步上前,坐在凤霁身边,双手捧着塞,眼巴巴望着她, 怕是旁人听见, 还特意压低了声音,询问, “所以,先前与我成亲的,是他还是殿下你啊?”   也不知她是当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想气她。   她得逞了, 凤霁差点没被气死。   冷冽的目光, 抬起头来看她, 幽幽反问, “是谁你心里不清楚?”   凤霁一想到,若是当初齐风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人,虞宛宛是不是也会那样对齐风百般献媚,柔情似水,还滚到一张床上去。   他便是忍不住,醋意像决堤的洪水般一涌而出。   拉过虞宛宛的胳膊,将她拽进怀里,贴在耳畔,“虞宛宛,让孤摸摸,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记得那时候,虞宛宛还抓着他的手放在她心口上,说是什么身体空虚需要他填补?   “让孤帮你填上如何。”   感觉到凤霁的意图,虞宛宛立即身子紧绷,往后缩了缩想要躲开。   她瞄了一眼下头等着侍候的宫人,羞得一脸潮红,“殿下,这里不行,回寝殿再吧。”   昨天晚上才没完没了的折腾过她,她现在腿都还是酸的,怎么这么快又要来。而且他们还在正殿上呢,被人瞧见可怎么办。   虞宛宛不说还好,那般酥软娇音,宛若夜半莺啼,颇有一种欲拒还迎的味道。   男人喉中仿佛干涸已久的荒漠,咽下一口唾沫,喉结跟着滚动下去。   明显她的拒绝,根本无济于事。   他们在正殿做完之后,凤霁用衣袍将她小小的身子包裹着,回了寝殿。   本来虞宛宛还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了,哪知,这才是刚刚开始。   他这次,要她唤他“郎君”,就像在云湖寨时候唤齐风那种。   虞宛宛不肯开口,他便不放过她,虞宛宛妥协照办,他同样不放过她。   气得虞宛宛都哭了,声音都哭哑了。   鲛绢金丝帷帐之内,少女身子蜷缩在一起,三千青丝铺满一枕,雪白的小脸上,眼睛都哭红了,还在嘤嘤抽泣,梨花带雨的模样,很是楚楚可怜。   凤霁大概也意识到,这两日是有点过分了。   可是整日面对着她,他着实也忍不住诱惑,就好像不管几次,可以做到天昏地暗,时间尽头。   拇指指腹,轻柔的拂过少女细嫩脸颊,男人轻声说道:“别哭了,今后孤尽量忍着些,再不这样。”   凤霁以前最烦女人哭闹,可是面对虞宛宛,他不但没有觉得烦,反而听得很是难受,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刀,正在不断的往他心坎里刺,鲜血和痛楚让他喘不过气来。   虞宛宛抽泣着,哭声骂他,“殿下就是馋宛宛的身子罢了,何必装得那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宛宛已经如殿下所愿,嫁给殿下,名正言顺,由着殿下肆意蹂·躏,不敢有违,最好死在床上,一了百了。”   她是真的生气得很,不然,也不敢这种怨念口气跟凤霁说话的。   特别是最后那句,死在床上,就好像死了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似的。   凤霁微微摇头,将她颤抖的身子,小心揽入怀里,手掌轻抚她背后的长发,轻声哄她,“别哭了,今后,你若不答应,孤绝不碰你,好不好?”   凤霁身为太子,随心所欲惯了,做事从来不用征求谁的同意,只要他下定决心的事情,即使是皇帝,也定是有办法说服他。   他在虞宛宛面前,向来一副矜高傲慢的样子,很少认输服软,更是几乎没有这样哄过她。   今日,便是想要证明,他对她绝对不只是贪图她的身子。   当然,他确实也想要,但是完全能够克制住,可以忍得住。   他最擅长的就是忍耐。   虞宛宛听他这么说,渐渐停下哭声,带着莹然泪水,抬眸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当真?”   凤霁说出来的话,自然当真。   他深邃的凤眸里,映照出她美艳的一张脸,掌心擦拭她脸上的泪水,温声应道:“当真,孤向来说话算话。”   虞宛宛才不信呢,“那要立下字据!”   “……”凤霁还没听说过,这种事情还要立字据的。   但是为了让虞宛宛不哭,他也只好点头答应。   随后,便叫人取来纸笔。   虞宛宛在床上说,凤霁在床下写。   今后没有太子妃的准许,太子不能跟她同房。   凤霁提着笔的手顿住,心里还在盘算着,如果虞宛宛一直不准许,那岂不是一直不能碰她,还不憋死了?   想了想,凤霁说道:“宫里有规矩,新婚的前三个月,我们得住在一起。”   这样,一是为了让新婚夫妻增进感情,二是为了太子妃能够早些诞下皇嗣。   若是凤霁贸然让虞宛宛提前搬去明心殿,恐怕会引来外头猜测,是不是太子妃伺候得太子不满意,又或是太子妃这么快就失宠了。   虞宛宛却回答,“宛宛可以睡在地上。”   “……”   凤霁沉着面色,明显不悦。   虞宛宛立即就红了眼眶,撇着嘴,刚刚才哄回去的眼泪,眼看着就要流出来,“殿下还说言出必行,莫不是这么快就反悔了吧。”   “孤可没有反悔。”凤霁叹息妥协,这才肯落笔,写下字据。   写完之后,虞宛宛还要求盖上手印。   凤霁心里冷笑,若是他不遵守,她还能拿着这字据去哪告状不成?   盖上手印之后,虞宛宛心满意足,这回总算是擦干眼泪,露出欣喜笑容,“若是殿下食言,宛宛便拿这个去找太后做主。   “今日太后才跟我说了,若是殿下欺负我,让我去找她。”   “……”   她竟然还真打算告状?   凤霁是太子,虞宛宛不可能把他撵下床。   于是当天晚上,她就自己在地上铺了厚厚的被褥,打算这阵子先在这里将就一下。   不用跟凤霁睡在一起,她的心情,别提多舒畅,难得睡一个好觉,还一夜无梦。   凤霁看她高兴成那副样子,更憋屈了,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她就那么不想跟他睡么?   她睡在地上,凤霁却是远远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能入眠。   *   因为中毒那几日耽搁了,虞宛宛回门的日子也往后推了好几日。   一直到出嫁十来天,这才由凤霁领着,出宫前往宁国公府。   虞宛宛早都想过,只要老夫人还在,她不论如何也要回去。   宁国公府正忙着张罗半个月后,魏盈雪跟赵王成亲的事情。   毕竟是太子和太子妃一对新婚夫妇回门,宁国公和长公主都要亲自前来迎接。   正堂之上,凤霁高坐在上方,虞宛宛坐在他身侧,其次才是宁国公和长公主。   虞宛宛从小都在宁国公府谨小慎微,这还是头一回,连坐席都摆在宁国公和长公主头上。   那一瞬间,虞宛宛暗暗觉得,好像当太子妃也挺好?这不,连长公主见了她,也不得不以礼相待,哪里还像以前那么目中无人。   长公主笑得虚伪,说道:“宛宛是在宁国公府长大的,也算是我半个女儿,如今她能够嫁给太子,也算是我宁国公府的福分,今后还指望殿下多多关照才是。”   虞宛宛听到半个女儿的说法,顿觉喉中作呕,长公主顶多将她视为奴婢吧,还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   凤霁语气也不怎么友善,“姑姑的半个女儿嫁给了孤,整个女儿即将嫁给赵王,姑姑应该问赵王关照才对吧?”   长公主笑了笑,“太子应该知道,这些年我这姑姑待你如何,宁国公府从来都是向着你,就算是太子没有跟国公府联姻,一切依然照旧。”   宁国公府表面是扶持太子,可是谁不是心知肚明,他们效忠的只有顺庆帝,不然又怎会有如今的殊荣?   凤霁突然又问起,“太子妃中毒那件事,姑姑就不打算给孤一个交代么?”   长公主脸色瞬变,收敛笑容,叹息一声,“是我管教无方,不知胡氏如此心思歹毒,竟因一己恩怨,想要谋害太子妃……   “胡氏虽然已死,可魏家不能让此等毒妇进入祖祠,阿恒已写下休书一封,将她尸首送回胡家去了。”   凤霁突然冷笑,“这么说,姑姑还不知道吧?”   长公主愣住,疑惑的看着凤霁。   凤霁眸色清冷,与她对视,一字一句说道:“胡氏畏罪自尽前,已有了两个月身孕。”   长公主顿时屏住呼吸,攥紧了衣袖,脑子里嗡嗡作响。   那她岂不是,亲手害死了自己未出世的亲孙?   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长公主只能挤出僵硬的笑脸,“那还,真是可惜。”   正说着话,却听外头一个妇人声音传来,“可惜,长公主觉得,我女儿不明不白,含冤而死,一尸两命,就仅仅是可惜么?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却要背上如此骂名,死后还要被夫家休弃,不得入土为安。   “长公主风轻云淡的一句可惜,便能交代我女儿蒙受的不白之冤么!”   长公主抬头看去,却见是胡秀云的父母,正站在门口。   他们已经来宁国公府闹事好几回了,长公主特意交代不让他们进来,却不知,今日还是被太子给带进来了。   长公主强装镇定,就是吃准了,没有证据太子也奈何不得她。   她厉声说道:“证据确凿,何来不白之冤?你们女儿是什么货色,你们是不知道么?”   胡秀云出身高门,从小就被父母宠坏了,性子娇纵,不服管教,嫁到宁国公府来还横行霸道的,四处惹是生非不说,还妄图冒犯长公主的权威,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没想到,她何时竟然有了身孕。   胡母含泪道:“秀云性子是蛮横了些,可绝不会下毒谋害他人性命!太子殿下,请务必为秀云做主!还秀云一个公道!”   胡秀云的父母跪下,恳求太子出面做主。   凤霁今日回门,其实就是来找长公主算账的。   他慢悠悠说道:“你们先退下,孤有些话,要单独跟长公主说。”   也包括身旁的虞宛宛,凤霁侧脸过来,轻声叮嘱,“你先去看老夫人,孤稍后再去接你。”   虞宛宛摇头,“殿下,宛宛想知道,到底是谁做的。”   凤霁道:“快去,回去再告诉你。”   “……”   虞宛宛无奈,只得退出去,先去泰安院探望老夫人再说。   大堂之内,只剩下凤霁和长公主。   男人明明年纪轻轻,却是少年老成,目光凛厉,看向他人的眼神,就好像早已看穿一切。   他先开口,“再怎么说,你也是孤的亲姑姑,若是现在肯主动认罪,或许孤会向父皇求求情,让你体面一些。”   威胁的语气,带着摄人的威严,就像是带着与身俱来的帝王气息。   就连长公主,当时也心下暗暗胆战,生怕凤霁敢这么说,怕不是真的证据在手了。   不过,也可能只是虚张声势。   长公主笑道:“认什么罪?华阳又没做过什么,何罪之有?”   凤霁冷哼,“姑姑确实做得很干净,让孤找不到任何下毒的蛛丝马迹。   “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姑姑以为,当真能够天衣无缝么?”   对上凤霁那看穿人心的目光,长公主彻底笑不出来了。   以凤霁的处事手段,他是不可能没有证据,就找上门来问罪的。   凤霁起身,走到长公主不远处,冷声质问,“你猜,孤手上,有没有姑姑你谋害儿媳的证据?”   长公主脸色煞白,瞳孔紧缩,已是手心冷汗直冒。   本来,长公主是想随意找个替罪羊的,可是又怕瞒不过凤霁慧眼明心,所以特意找了个跟虞宛宛有旧仇的胡秀云,栽赃嫁祸。   她本来也不满那个儿媳许久了,于是胡秀云就成了她的替罪羊。   一开始长公主没有想过要狠下杀手,让她死在狱中,可一晚上,她辗转反侧,总觉得瞒不过凤霁,到时候牵扯出魏盈雪,那魏盈雪这一辈子都完了。   魏盈雪也是,百般劝说,让长公主干脆灭口,做出畏罪自尽的假象。   要是知道胡秀云已有身孕,她是绝对不会那样做的,现在回来起来,简直又悔又恨。   确实,她费尽心思,掩盖了魏盈雪给虞宛宛下毒的事情,却是不能确定灭口胡秀云的事,掩盖得好不好。   明显,前者,虞宛宛化险为夷,没出人命,反倒是后者,胡秀云一尸两命,已成事实。   长公主垂下眼帘,已是默然不语。   凤霁又掏出一叠文书,呈现长公主眼前,“认罪书,白纸黑字,详细写了姑姑如何唆使,把胡氏灭口……姑姑是想亲自过目,还是要孤呈给父皇?”   若是呈给皇帝,事情闹大,弄得全天下都知道,不管是对华阳长公主,还是对皇室,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凤霁才会单独找凤栖私下解决。   若她不肯听劝,他也只好不客气了。   长公主瞄了一眼,便知道,这回定是要栽在凤霁手里了。   长公主一直面色凝重,目光呆滞,也不说话,凤霁倒也不急着逼她,只道:“姑姑是明白人,想来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这是要逼她自己去认罪?还是逼她自己惩罚自己?   若是不想让魏盈雪连赵王都嫁不了,为今之计,只有长公主帮她顶罪了。   长公主早已没了先前的得意笑脸,只有难看至极的面色,许久才道:“永乐是无辜的,可否等她成亲之后,华阳再给太子和太子妃一个交代。”   “指望姑姑别再耍什么花样,不然,对谁也没有好处……”   *   虞宛宛出来之后,径直去了泰安院。   虞老夫人听闻虞宛宛回门,早就收拾准备好了,站在门外,望眼欲穿。   瞧见虞宛宛锦衣华服,春风满面的过来。   老妇人满脸堆笑,被魏盈兰搀扶着,便上前,向虞宛宛行礼,“臣妇见过太子妃……”   虞宛宛连忙过去将他扶住,“老夫人可别折煞宛宛了,宛宛承受不起。”   虞老夫人牵着她,“你现在可是太子妃,规矩礼数还是不能坏了。”   带着虞宛宛,进屋坐下,喝茶说话。   老夫人也问起,胡秀云下毒的事情。   老夫人是不信的,胡秀云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给虞宛宛下毒。虽然,她们两人关系确实不好。   不过,魏盈兰倒是相信,胡秀云先前就百般刁难虞宛宛,不想让虞宛宛嫁得好,回过头来报复她,好像也说得过去?   虞宛宛想起,凤霁要找长公主单独谈话,莫不是怀疑,这些都是长公主干的?   长公主确实嫌疑很大,毕竟上回才给虞宛宛迷晕,送到魏恒手里,这回心狠手辣再想要她的命,完全有可能。而且,长公主跟胡秀云一直也不和,所以才会让胡秀云做替罪羊。   魏忬得知虞宛宛回门,本来是很想见她的,可是,心知今时不同往日,虞宛宛现在已经嫁做人妇,做了太子妃,已经不能跟以前一样了。   所以魏忬只是远远的看着虞宛宛,顶多碰面之时招呼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   本来宁国公府是设下宴席,还要好好招待太子和太子妃。   可是凤霁知道,这宁国公府的都是些什么货色,一刻也不想让虞宛宛多待,跟长公主对峙完了,便直接去泰安院接虞宛宛回宫。   泰安院,虞宛宛正在跟老夫人和魏盈兰说话,所说的,都是这几日在宫里的所见所闻。   老夫人先前还担心太后皇后会不喜欢虞宛宛,现在才明白,是太子喜欢的人,她们都只会捧着她的。   这样她就放心了。   凤霁身着太子蟒龙常服,玉带金冠,气度摄人,大步进入正屋。   老夫人、虞宛宛等人纷纷起身,向太子行礼。   凤霁抬起衣袖,“不必多礼,孤是来接宛宛回宫的。”   他目光落在虞宛宛身上,新为人妇的虞宛宛,已经换了妆容发髻,看上去跟以往大有区别,那股子艳丽妩媚却是更甚一筹,华丽艳绝的衣裳穿在身上,像极了那种传闻中的祸国妖姬。   虞宛宛抬起头来,听闻要回宫,还有些诧异,“这么快就要回宫?”   凤霁点头,“孤还有事要办。”   虞宛宛不舍的看向老夫人和虞宛宛,道:“殿下先去办事,宛宛留下,再陪老夫人说说话,可好?”   自然是不好,凤霁绝不会再把虞宛宛留在这狼窝虎穴,给人有机可乘。   “不行。”   老夫人笑得有些窘迫,可大概也知道凤霁的用意,都是为了虞宛宛着想,劝说道:“太子殿下有令,早些回去吧,下回有空再回来即可。”   虞宛宛很是不愿,进了宫,哪是她想回来就回来的?   可凤霁开口让她走,她哪敢不从。   也只好跟老夫人道别,随着凤霁回宫。   那车上,车轮声音滚滚,卷帘有意无意的被风掀起,随着轻微颠簸,虞宛宛发髻上的步摇,摇摇晃晃,莹然生亮。   凤霁侧脸,看虞宛宛一眼,就见她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噘着嘴,一言不发。   定是因为他催她回宫所致。   凤霁苦笑,先开口,打破宁静,道:“今后,你若想见老夫人,可随时让人请到东宫。这宁国公府,能不踏入,便别再回来了。”   虞宛宛侧脸,偷瞄他一眼,“当真可以请到东宫?”   凤霁回答,“你想请谁都可以。”   虞宛宛皱着眉,有些为难,“老夫人年纪大了,出门多有不便。”   凤霁道:“稍后孤去向父皇请旨,让老夫人可以坐着轿辇,抬进东宫,而且,留她陪你多住一阵,也并非不可。”   虞宛宛大喜,毕竟就算今日她能留在宁国公府,多陪老夫人一会儿,终究还是要走的,下回还不知何时能见。   有了凤霁这番话,今后想见老夫人,便可以随时将她请进宫里来了。   不仅是老夫人,魏盈兰也是可以的。   虞宛宛随后又想起来询问,“殿下方才找长公主,说了什么?”   凤霁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眸光深邃,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只是有些账和她算一算。”   毕竟,虞宛宛不能白白中毒受罪,胡秀兰也罪不至死。   虞宛宛又问出自己的猜测,“殿下怀疑,上回我中毒,是长公主所为?”   凤霁侧脸看她,反问,“不然呢?”   “……”   凤霁已经不想再提这些事。   他抬手,自然而然的,将虞宛宛揽入怀里,就要抱着她。   虞宛宛却是扭动身子挣扎,缩到了角落里,警惕的看着他,“殿下答应,不碰宛宛的。”   凤霁蹙眉,脸色别提多难看,不让他上·床也就罢了,还不让亲,不让牵手,现在抱一下都不行?   虞宛宛认真点头。   凤霁差点没被她气死,“虞宛宛,你……”是不是多少有点过分?   想到以前那种逼迫强取,虞宛宛不喜欢。   凤霁深吸一口气,忍耐下来,语气也缓和了许多,道:“就抱一下?”   虞宛宛撇开脸不说话,她可还记得,这死男人是怎么欺负她的,现在都还双腿有些发颤,身上还有他咬的牙印,好像恨不得把她吃了。   凤霁又道:“虞宛宛,孤为了找出下毒的幕后黑手,也废了不少力气,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明明是冷厉的语气,可话里,竟然能品出几分委屈的味道?好像一个做了好事的孩子,正在索求他应有的奖励。   虞宛宛还是冷漠无情,“殿下承诺过的,不碰宛宛。”   凤霁道:“你可以碰孤。”   这意思,只要虞宛宛主动,就不算违反他的承诺了。   虞宛宛还在犹豫不定,凤霁已经在催促,“快点。”   想到凤霁确实为了她,做了不少事,虞宛宛最终还是妥协答应了。   两条手臂,环着男人的腰,靠在他怀里。   突然觉得这个胸怀,异常的有安全感。   却不料,凤霁还想得寸进尺,将她压在怀里,便抵上她的嘴唇。   一番强烈凶猛的入侵,让虞宛宛无力抵抗。   分开时候,她喘着气,红着脸,满目委屈,“殿下说话不算数。”   凤霁道:“孤没有,这是宛宛给孤的奖赏,对不对?”   虞宛宛明明就是被迫奖赏?   *   宁国公府里,虞宛宛走后,长公主将魏盈雪叫到面前,冷声呵斥,“跪下。”   魏盈雪还愣了愣,因为长公主一直养尊处优的把她养着,从来也不会让她下跪。   见她愣着不动,长公主目光冷厉下去,又重复,“让你跪下!”   魏盈雪好半晌,才跪了下去,可怜巴巴的询问,“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面色发白,看着下头魏盈雪,交代,“今后你嫁入赵王府,母亲不在,什么事只能靠你自己了,可千万别像这回一样冲动误事,害人害己!”   这次,要不是魏盈雪贸然行动,长公主也不至于一错再错,到最后竟然害死自己的亲孙。   一想到这里,长公主便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今日,她答应凤霁,等魏盈雪成亲之后会认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其实,长公主先前让人追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去年有人曾在杭州,见过虞宛宛跟楚尧在一起。   虞宛宛离开京城,是跟那个楚尧私奔去了。   这等败坏门风之事,若是让皇帝那边知道了,也不知,宫里还有没有虞宛宛的容身之处?   长公主手里握着虞宛宛这个把柄,太子如果不想将此事公诸于众,料想,也不敢把她的罪证呈到皇帝面前。   ▍作者有话说:   霁霁:来自媳妇的奖励,已查收(心满意足)   宛宛:???被迫奖励   很肥很肥的一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一呦 2瓶; 第55章 [VIP]   凤霁立下字据之后, 也算言而有信,好几日都没碰过虞宛宛,当然, 毕竟整日黏在一起, 单纯的亲吻拥抱还是在所难免, 虞宛宛都妥协答应了。   凤霁还特意让人在寝殿,给虞宛宛多安排了一张小床, 二人中间,只隔着一扇双面刺绣龙凤呈祥的屏风。   又是一天夜里, 寝殿内,宫灯散发出暖黄光晕, 映照出熏香袅袅,水汽氤氲。   虞宛宛刚刚沐浴完了,自浴房出来。   现在天气已经开始炎热,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藕荷色云雾绡睡裙,轻薄的布料,几乎都能透出里头白皙粉嫩的肌肤, 婀娜韵致的身段, 发丝微微湿润,贴在雪白颈子上, 光是看上一眼,便能男人销魂入骨,浮想联翩。   凤霁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她身上, 已是喉结滚动, 呼吸炙热。   要知道, 整日对着这么个绝色美人, 只能看不能吃,是让人有多难受。   若是以前,没尝过她滋味的时候,他还能忍耐克制,可是现在……   凤霁朝着虞宛宛勾了勾手指,唤她,“虞宛宛,过来。”   虞宛宛闻声,缓步上前,“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凤霁放下手头书卷,下令的口气,道:“伺候孤沐浴。”   “……”   虞宛宛嫁进东宫,已有二十多天,寻常早上会伺候凤霁更衣,倒是还没伺候他沐浴过。   凤霁见她咬着红唇,一脸不情愿,便又道:“这是你作为妻子的职责,怎么,又不愿意?”   虞宛宛想了想,反正,凤霁身上,任何一处她都看过了,有什么好怕的?当时便应了下来,“宛宛不敢,只是怕伺候不好殿下。”   凤霁起身,便先行走向浴房方向,“无碍。”   浴房就在寝殿内侧单独一个小房间,里头建有一个小浴池,是专供太子寻常日子沐浴梳洗之处。   虞宛宛才刚刚沐浴完了不多久,浴房内热气腾腾,水雾漫漫,四周都弥漫着她沐浴所用香汤的味道。   婵儿忙道:“娘娘沐浴完了还没来得及清理,殿下稍等,奴婢这就去叫人换水。”   凤霁视线,落在虞宛宛沐浴用过的香汤上,眸底透出一抹灼烫,抬手制止,“不必,孤就用这个。”   此话一出,虞宛宛和婵儿都震惊了,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难以置信。   凤霁竟然要用虞宛宛洗澡用过的水?   虞宛宛拉着凤霁袖子,劝说,“那水污浊,殿下别用。”   虽然,虞宛宛这几日每日沐浴,水还是清澈干净的,水面还飘着花瓣,跟没用过也相差无几。可是,凤霁要用她用过的水沐浴,着实让虞宛宛觉得,多少有点变态。   凤霁不以为意,展开双臂,开口吩咐,“宽衣。”   “……”   凤霁既然坚持,虞宛宛别无他法,也只好上前,为他宽衣解带。   一件件衣物堆叠在地面上,男人只着一条亵裤,光着脚,踩着台阶,迈入浴汤之中,坐进水里,漂浮着花瓣的水面,正好齐着他的臂膀。   结实的筋肉线条,完美的身形轮廓,毫无衣物遮挡,就这么呈现在虞宛宛面前。   男人身材修长匀称,该结实的地方也很是结实。   虞宛宛还记得,当初她刚刚拿下凤霁那天晚上,扒开他的衣裳,看着他的身子,又是脸红羞涩,又是喜欢得紧,想看又不敢看得太仔细,想摸又不好意思去摸……   即使是现在,他的身子都见过好些回了,她还是不禁侧目回避。   凤霁屏退左右,将帕子递到虞宛宛手上,示意让她伺候着,替他搓洗。   虞宛宛跪坐在池子边上,双手握着帕子,放在男人精美好看的后背上,一寸一寸搓洗起来。   凤霁一向严于律己,不允许身上留下任何瑕疵,除了肩膀上,有虞宛宛咬的一个小小的牙印,到现在还没消散下去,那是凤霁装成齐风时候,被虞宛宛咬的。   正想得出神,却听凤霁开口,训斥说道:“用力些,你没吃饭么?”   虞宛宛“哦”了一声,手上尽量更用力了些。   好不容易搓完背后,手都快酸了。   凤霁又道:“还有前面。”   虞宛宛在浴池边上,着实搓不到凤霁前面,只好询问,“够不到,殿下转过来可好?”   凤霁背着身,唇角勾着不意察觉的弧度,“够不到你不会下来?”   “……”   虞宛宛才刚洗完澡出来,若是现在下水,岂不是白洗了,又得重新洗一回?   本来虞宛宛不愿下水的,却在疏于防备之时,被男人拉着胳膊,“扑通”一声,一把拽进水里。   一瞬间,水花四溅,虞宛宛刚换的衣裳,又湿透了?   “殿下……”   虞宛宛也只能捏紧手中帕子,继续帮凤霁搓洗身前。   迎面都能感觉到,男人喷出的炙热气息,比着池子里沐浴的热水还要烫人,抬起头来,就撞上他的灼灼目光,赶紧侧目躲开。   虞宛宛手脚麻利,赶紧搓完,长吁一口气,“殿下,好了吧?”   却听凤霁凑到她耳边,幽幽说道:“还有下面。”   虞宛宛只搓了露在水面上的,水下并没有动过,也没有低头看。   此刻垂眸瞄了一眼,一条白色的亵裤漂浮在水面上,也就是说,凤霁他什么也没穿,还让她给他洗?   怎么总感觉,凤霁好像在色·诱她?   虞宛宛缓缓后退两步,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凤霁抬手,便将她纤薄的肩膀,箍进怀里。   他下巴正好贴在虞宛宛太阳穴的位置,轻声说道:“宛宛,你也馋孤的身子,是么?”   虞宛宛大惊,好忙否认,“怎么可能!”   凤霁轻笑,“是么,那你方才为何好色的模样盯着孤看?”   虞宛宛憋红了脸,缩着身子,依旧是不承认,“才没有。”   “孤都瞧见了。”   水中,两人身子几乎紧紧贴着,穿在虞宛宛身上的一层薄纱,根本没有任何阻挡的作用。   凤霁磁性低哑的嗓音,带着诱惑的气息,“宛宛若是想要,告诉孤一声即可。”   虞宛宛扭动身子,“不想!”   男人顿了顿,问她,“当真一点也不想?”   虞宛宛欲言又止,其实她也不是一点不想。   凤霁是吃不够的德行,正好虞宛宛是喂不饱的体质,房事上可谓是天作之合,他总是能让她满足,甚至时常过于激烈,让她都难以承受,却只是敢怒不敢言。   如果,虞宛宛不知道今后会发生的事,或许,他们二人会跟梦里那样,有很长一段时间欢愉纵欲的神仙日子。   “宛宛不要,殿下也不能食言。”虞宛宛挣脱凤霁的手臂,也顾不得浑身湿透,带着水渍,便逃出浴池,匆匆离去。   勾引失败的凤霁,独自一人坐在浴池里,垂头丧气。   饥肠辘辘的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   魏盈雪和赵王成亲,在五月十二,差不多正是虞宛宛和凤霁成亲之后整整一个月。   本是大喜之日,一大早,魏盈雪却在闺房里哭得昏天暗地,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配合梳妆打扮,眼看着吉时快到,迎亲的队伍都快来了,旁边下人们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长公主带着人,跨门而入,面色冷肃。   嬷嬷立即上前禀报,“殿下,郡主哭着闹着不肯嫁,这可如何是好。”   长公主扬了扬下巴,便是下令,“今日就是绑也要给我绑去!”   大儿子平庸无能,二儿子叛逆不孝,以前唯一还算满意的女儿,谁知满现在脑子只有情情爱爱,为了那个凤霁,把自己整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如今这副局势,覆水难收,魏盈雪再怎么哭哭嚷嚷,得来的也只有母亲挥在脸上的一巴掌。   她虽然不甘心,不情愿,却还是被逼无奈,只能换上嫁衣,被送上了花车。   另一边,虞宛宛跟着凤霁,一早前去赵王府祝贺赵王婚礼。   赵王大婚,比起太子大婚,仪仗和规模上,都要略逊一筹,却也是盛大隆重,非同凡响,就连太子和皇帝皇后,也是亲自前往。   马车缓缓来到赵王府门外停下。   凤霁先行下车,回过头来,朝着虞宛宛伸出一只手来,是要搀扶她。   因为平常日子都是如此,虞宛宛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让旁人瞧见,却是感叹惊愕,不愧是太子亲自求旨娶回去的,就是受宠至极。   这新婚夫妇,你侬我侬,羡煞旁人。   就连顺庆帝,也不禁多看了一眼。   顺庆帝起初见到虞宛宛,便觉得跟虞欢长得很像,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虞欢就是虞宛宛的亲姑姑。   只是,记忆里的虞欢多几分温柔恬静,虞宛宛则是更加艳丽妩媚,特别是今日,一身的太子妃常服穿在身上,比起先前中毒生病的时候,又气色好了几分,美艳不可方物。   顺庆帝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为何太子会看上虞宛宛,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求来圣旨也要娶她。   他们果然是亲生父子,喜好的类型都是一样的。   若是早知道国公府还藏着这么个美人,顺庆帝估计早就接进宫里来了,弥补他缺失多年的内心,只可惜,让儿子给先下手为强,着实是大为可惜。   顺庆帝心下感叹,收回目光,领着皇后,二人走在前头,直入赵王府。   虞宛宛跟凤霁跟随在后头,在众人瞩目之下,前去大堂宴席之上。   因为是男女分席,虞宛宛和凤霁不得不暂时分开。   凤霁本来还放心不下,让她离开视线一时一刻。   虞宛宛对上男人的目光,不禁好笑,以前她怎么没觉得,向来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然会这般粘人?   虞宛宛将他的手扯开,“只不过半天而已,不会有事的,难道殿下还能一直盯着宛宛不成?”   凤霁自然是不能随时盯着虞宛宛的,只能交代旁人,好生照看虞宛宛。   那一瞬间,虞宛宛一颗心好像都快要融化了,被暖融融的温度包裹着,出现一种错觉,太子好像真的很宠爱她。   可是很快,她又冷静下来,受宠只是暂时的假象,等他新鲜感觉过了,玩腻了她,厌弃了她,便会翻脸无情。   现在捧得她有多高,到时候便会摔得她多惨。   若是时间能够永远留在此刻,男人不会变心,那样也是好的。   女眷这边的宴席上,皇后是赵王的生母,坐席在正中上方,虞宛宛作为大嫂,就坐在皇后身侧,真正的万众瞩目,至尊至贵。   下头那些贵女贵妇们,盯着虞宛宛,眼睛都快红得滴出血来。   毕竟,想要坐太子妃位置的世家贵女,都快从应天门排到南城门外,却没有一个能入太子的眼,偏偏太子的心,被虞宛宛这个狐狸精给勾走了,不知多少人眼红嫉妒着呢,就期盼着以色侍人终不长久,都等着哪天虞宛宛失宠,她们才能再有机会。   当然也有一些还在妄想着,太子正妃的位置是没指望了,但是侧妃的位置还空着,她们还是很有机会的。   *   新婚之日,最高兴的,便要数新郎赵王凤临。   凤临爱慕魏盈雪这个表妹已经许久了,这些年一直追在魏盈雪后头,百般讨好奉承,可惜魏盈雪眼里只有凤霁,宁愿腆着脸讨好凤霁,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凤临一直不明白,除了不是太子,他哪里不如凤霁了?   不过凤临也一直在争取,想着等他坐上太子的位置,或许魏盈雪就会多看他一眼。   直到平反回朝那日,凤霁向皇帝求圣旨赐婚,顺庆帝念着已经答应了凤霁和魏盈雪的婚事,本来是君无戏言,不愿答应的。   是凤临站了出来,说了一句,“父皇只是答应,给皇兄和永乐郡主赐婚,却没说赐婚给谁,儿臣愿娶永乐郡主,为父皇和皇兄分忧。”   就是他这一句话,成全了凤霁和虞宛宛,也让顺庆帝没有食言,他还如愿娶到了魏盈雪,简直就是皆大欢喜。   新房之内,红烛燃得正旺盛,映照得周围红绸悬挂,喜气洋洋。   凤临笑意盈面,满怀期待,手里拿着喜称,揭开喜帕的一瞬间,却只见到魏盈雪一张幽怨愤恨的脸,根本没有半分笑意。   她是不愿嫁给凤临的,甚至今日出嫁,都是被长公主绑着强送过来的,自然是脸色难看至极。   待行完合卺之礼,旁人离去之后。   凤临凑近一些,坐在她身边,温柔的声音,讨好说道:“表妹,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太子,但是太子都已经另娶他人了,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我就不一样了,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今日我们结为夫妻,今后,我定会好好待你的,太子能给你的东西,我也能给。”   魏盈雪冷笑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我想做太子妃,三表哥能给么?”   凤临笑得眯起了眼,“三表哥不但能让你做太子妃,还能让你做皇后。”   他的手,伸向魏盈雪的肩膀,就想将她揽入怀里,然后,行新婚之夜该做的事。   却被魏盈雪挣扎扭开,皱着眉,嫌弃的别开脸去,脸上就写着不情愿。   凤临也不着急,干笑一声,只说道:“你若不愿意,表哥也不会逼你,待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们再圆房也不迟。”   然后,凤临便抱着枕头,去了外头矮榻将就。   反正他今日能娶到魏盈雪回来,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其余的,不着急,慢慢来。   *   一直忙到夜里,虞宛宛和凤霁才摆驾回宫。   因为贪嘴,喝了两杯梅子酒,回去的马车上,虞宛宛便又晕又困,身子摇摇晃晃。   凤霁抬起衣袖,揽过她的肩膀,她也就很是自然而然的,靠在男人结实的肩上,不知不觉,昏昏沉沉,睡着过去。   待抵达东宫,下车的时候,虞宛宛睡得正沉,半点没有知觉,却不知,是凤霁将她横抱在怀里,一路抱回的东宫,好在夜深人静,宫里黑漆漆的一片,并没有让多少人瞧见。   只有旁边婵儿,又一次感叹,太子这么又美貌又优秀又深情的男人,去哪还能再找一个啊?姑娘明明很喜欢太子的,怎么现在,还是不肯接纳太子呢?   婵儿跟着虞宛宛这么久,她是看得出来的,虞宛宛表面和太子夫妻和睦,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个芥蒂,并不能敞开心扉。   寝殿之内,待虞宛宛被惊醒,是感觉到嘴唇发热发烫,还有一双手正在扒她的衣裳。   虞宛宛醒来,睁开眼,就瞧见凤霁正匍匐在她身上,欲行不轨之事。   男人一张清冷俊美的脸,凤眸之中仿佛烧起了烈焰,恨不得用目光将虞宛宛烧成灰烬。   他撩开衣襟,指腹抚过细腻如脂的嫩肉。   虞宛宛身子紧绷,残留的意识将他往外推,“殿下,你这么快就要食言么。”   其实,虞宛宛知道,夫妻之间,肯定是要行夫妻之事的,她也并不是不愿意让凤霁碰。   只是,凤霁太没有限度,日日夜夜都要,她都要被玩坏了,生气之下,这才用立字据的方式,罚他禁欲的。   凤霁都已经禁欲了大半个月,中途想方设法引诱虞宛宛,她都不为所动,早就憋不住了。   他一天都忍不了,实在不知道,大半个月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指尖贴着虞宛宛颈子,只觉得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嫩得让人不敢用力,稍微重了些,就会留下粉红痕迹,好几日都消散不下去。   凤霁声音动情撩人,“孤不食言,孤要你主动求着孤。”   他还清楚的记得,以前虞宛宛是怎么引诱他,一点点上钩的,今日他便要全都还给她,让她主动开口求他,这样就不算是食言了吧。   下一刻,虞宛宛就震惊得浑身绷直,脚趾弯曲,都快窒息了。   埋下头去,就见男人紧紧握住她的小脚,高高抬起,黑溜溜的脑袋埋在中央,任由她挣扎抵抗,如何也不肯松开。   记得以前,虞宛宛跟画屏姑娘学习御男之术,画屏姑娘让她拿着香蕉练习,她曾经因为好奇问过画屏姑娘,男人可不可以也对女人那样。   画屏姑娘笑得娇媚,用团扇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当然是可以,而且,那将是无与伦比的快活。只是,男人们都只图自己快活,女人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发泄的工具。又有哪些,真正愿意放下身段来伺候女人呢?”   凤霁现在竟然在伺候她,这是让虞宛宛做梦都没想过的。   结束之后,他将她圈进怀里,抵在她耳边,还逼问她,“宛宛喜欢吗?”   虞宛宛眸含秋水,脸染霞晕,已经是瘫在枕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乖乖的应答,“喜欢。”   她失去理智的妩媚勾人,是凤霁最痴迷的,也是只有他才见过她如此独特的一面。   他问,“还想不想?”   虞宛宛胳膊缠上他的脖子,通红的脸蛋贴在他胸膛,又娇又羞,点点头,“想。”   凤霁唇角微勾,问她,“想什么?”   虞宛宛红着脸,咬着唇,实在难以启齿,“殿下知道还问人家。”   凤霁像是降服了掌心的猎物,愈发得意,“要你亲口告诉我,不然又要怪我言而无信。”   虞宛宛摇头,扬起下巴,与他对视,“殿下没有言而无信,是宛宛自己想的。”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饿了大半个月的凤霁,总算是吃上了,只是这回他忍耐克制着,浅尝即止,让虞宛宛满意了即可。   这大半个月,凤霁其实也一直都在反思自己,他四处看书调查,才知道,若是现在年轻的时候太过不知轻重,虞宛宛身子坏了可就不好了。   他是要跟她一辈子的,一辈子很长,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没必要急于一时。   *   次日,魏盈雪和赵王进宫给皇帝皇后奉茶。   大殿上,虞宛宛和凤霁作为兄嫂,也站在一旁。   魏盈雪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虞宛宛了,今日一瞧,她衣着华贵,红光满面,春风得意,跟以前在宁国公府比起来,好像都不是同一个人似的,她跟凤霁二人对视,目光中仿佛都流露出柔情蜜语,俨然就是一对恩爱甜蜜的寻常夫妻。   一想到,那时候在宁国公府,太子宠幸虞宛宛时候,发出的不堪入耳的声音,也不知道,虞宛宛进宫之后他们是不是每晚都是那样?   魏盈雪袖子底下藏着的手,已经快把手心掐出血来。   为什么,她费尽心思,也无法企及的东西,虞宛宛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   为什么,这虞宛宛命那么大,那日致命的蛇毒,都毒不死!   后来,皇后将虞宛宛和魏盈雪二人叫到大仪殿说话。   魏盈雪跟周皇后以前就是时常见面的,所以说起话来。跟往常一样亲昵熟络,倒是虞宛宛,跟她们本就不是一个圈子,完全插不上话,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另一边,凤霁已经去找华阳长公主的麻烦去了。   先前她可是答应的,等魏盈雪成亲之后,便会给他一个交代。   凤霁已经懒得跟她多费口舌,开门见山,便道:“姑姑打算拖延到何时?”   长公主手里有筹码,今时不同往日,轻笑说道:“太子何必心急,华阳这里,早就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就见她慢悠悠走到池子边上,将鱼食撒到池子里,喂着她的锦鲤,不慌不忙,说道:“华阳已经仔细调查过了,去年,虞宛宛离开京城那回,其实是跟某个姓楚的男子私奔了,有人还在杭州见过他们二人在一起。试问,这种品行,这种货色,有什么资格成为我大魏的太子妃?将来,又如何能够母仪天下?   “这事若是传出去,不仅是太子脸上无光,恐怕,圣上也会大发雷霆,也不知到时候会如何处置这太子妃?”   她顿了顿又道:“恐怕太子也是被那小贱人蒙在鼓里吧?太子若是喜欢她,不介意她跟其他男人的事,就当华阳今日什么也没说过。”   她语气漫不经心,却明显是在恐吓凤霁。   若是凤霁敢把她的罪行公之于众,她便会拖着虞宛宛下水,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长公主回过头来,就见凤霁目光凛冽,直勾勾盯着她,好似用眼神便能将人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好半晌,凤霁只说一句,“限姑姑三日之内,去向父皇认罪,不然,事情恐怕难以收场。”   说完一挥袖子,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明显,他根本没有被威胁到。   长公主笑容尽失,开始有些慌了,难道凤霁当真一点也不在意,虞宛宛是不是跟别人私奔过?   当天,长公主便是心下焦虑,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睡着,已经是深更半夜。   次日醒过来,突然有人前来禀报,“殿下,不好了,你快出来看看。”   长公主还睡眼朦胧,出门一看,原来是她养的一池子宝贝锦鲤,一夜之间全都死了,现在正翻着白肚皮,飘在水面上。   当时,长公主差点没被气得晕厥过去。   肯定是凤霁干的!都已经把她逼成这样了,还要弄死她的鱼!   华阳震怒之后,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她已经打算帮魏盈雪,背下毒害虞宛宛,灭口胡秀云的罪行,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就算她要死,帮女儿除掉那个虞宛宛也是好的!   于是一番暗箱操作,仅仅一天时间,京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说是太子妃不是什么正经检点的货色,以前在国公府时候,就巴巴着要给世子做妾,被许配给楚三公子之后,还不甘心,又勾引楚二公子,让楚二带她私奔,消失在京城的大半年,根本不是出去寻医治病去了,而是跟别人私奔了,还有人在杭州亲眼看见过她,就这种人,进入皇室,都抹黑皇室名誉,有什么资格做太子妃?   这番话,像是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很快就传进了宫里,传到皇帝和皇后耳中。   宣政殿上,顺庆帝大发雷霆,手中折子一摔,质问下头凤霁,“当真有这种事!”   凤霁自然是一口否认,“定是有人蓄意污蔑太子妃,还望父皇明查。”   旁边也有太子党应和,“圣上切勿轻信谣言,一切以证据为准。”   也有长公主安排的人应声,“先前微臣就略有耳闻,确实是有人在杭州,见过楚尧和太子妃在一起。”   那还了得?   顺庆帝当即吩咐,“去,把人都给朕找上来!”   当天楚尧、虞宛宛,还有那个所谓见过他们的人证,全都被请到了宫里宣政殿上,当着皇帝的面对峙。   前脚,虞宛宛刚刚才听说,今日京城里闹得满城风雨,传闻,她去年离开京城是跟楚尧私奔去了。   后脚,顺庆帝那边,便要传她过去问话。   虞宛宛皱起了眉,有些担忧。   难道,她才做了几天舒服的太子妃,这么快就要打回原形了?   ▍作者有话说:   霁霁:勾引成功?   今天也是大肥章,并且发30个红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355258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ee啊 11瓶;时柒姑娘 8瓶;鹤一呦 1瓶; 第56章 [VIP]   宏伟瑰丽的宣政殿上, 顺庆帝高坐上方宝座,下头依次跪着虞宛宛、楚尧和证人,因为此事属于家丑, 不可外扬, 在场见证的人不多, 除了皇帝和皇后,便是凤霁, 以及楚尧的父亲太尉楚敬。   帝王不过不惑之年,留着两撇八字胡, 五官跟凤霁有几分相像,也是精致好看的, 依稀能够看出,年轻之时也是少有的俊美不凡。只是势位至尊,气度威严,叫人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直视他的容貌。   他眸色凛厉,声音洪亮, 中气十足, 质问,“太子妃, 你先说,事情到底如何。”   虞宛宛偷瞄一眼凤霁的眼色,只能按照凤霁以前就交代好的,一口咬死了不承认。   反正, 她离开京城后, 真正做的事是谋反之罪, 欺君之罪又算得了什么。   她低眉垂首, 一脸委屈,“还请父皇明查,儿臣真的是前去寻医,其他一概不知,外头传闻儿臣跟楚刺史私奔之事,纯属子虚乌有,父皇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前去岭南,将神医圣手谢大夫请过来,一问便知,我这边随行照顾的婢女也可以作证。”   虽然,虞宛宛根本不认识什么谢大夫,不过凤霁早就帮她伪造好了半年的行踪。   虞宛宛的声音很好听,娇若黄莺,酥软撩人,就是顺庆帝每每听见,都有些恍然失神。   顺庆帝虽一心权势,不好女色,后宫嫔妃不多,见识过的美人却也是不计其数的,但从未见过虞宛宛这种光是看一眼,便要被勾走了魂儿,好像她天生就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叫人欲罢不能,就连虞欢也不曾有过的。   皇帝又盯着虞宛宛不转眼,一旁周皇后看在眼里,也是知道其中原因。   不好当众提醒,只好又询问,“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会有人在扬州见过你?”   虞宛宛摇头,“儿臣不知,或许是看错了吧。”   却听那证人道:“微臣绝对没认错,那女子的确就是太子妃,楚刺史还将她单独安排在一间宅子里……”   这证人,正是楚尧刺史府的长史,因为长公主给的实在太多了,只能选择得罪太子,将在杭州见过虞宛宛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所说的,句句属实,好在,他只见过虞宛宛一眼,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虞宛宛突然有些担心,也不知,楚尧会不会也被买通了,要把她供出来?或者,干脆为了报复,落井下石,趁机给她身上泼脏水?若是牵扯到她被沈隽掳走的事情,她可就彻底完了。   果然这宫里待不得,一边要担心被凤霁厌弃,一边还要小心之前待在云湖寨的事情被发现,就算凤霁不介意,皇帝可就不一定了。   总感觉,小命儿随时都会交代在这里。   暗暗有些心虚,捏了一把手心的汗,虞宛宛偷瞄一旁立着的凤霁,凤霁也正目光灼灼的与她对视,神情自若,微微勾起的唇角,好像在安慰她,“没事,别怕。”   虞宛宛避开目光,低下了头。   旁边楚太尉开口,催促楚尧说道:“还不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也齐齐看向楚尧,都是屏息凝神,静静等候,就想知道他打算如何狡辩。   楚尧这才拱手低头,如实交代,“陛下,皇后娘娘,刘长史恐怕是认错人了,微臣与虞姑娘确实相亲过一回,不过并无后文,也早就没联系了,又何来私奔一说?”   虞宛宛听见楚尧实话实说,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简直魂都差点吓出窍了。   那姓刘的长史更加激动了,“陛下!当时见过太子妃的,可不仅仅只有我,在杭州还有好些人都见过她!若是陛下不信,可将他们传唤回京,一一询问!微臣敢用性命担保,绝无虚言!”   这里到杭州,快马加鞭,日夜不眠不休,也要三天三夜,想把人一个个传回京城,哪有那么容易?   这回,顺庆帝终于开口了,又厉声质问楚尧,“楚尧,朕再问你一遍,你可想清楚了再说,私奔罪不至死,欺君之罪,后果自负。”   确实,虞宛宛就算真的跟楚尧私奔,那也是在婚前的事情了,顶多算是隐瞒之罪,罪不至死的,多多少少名誉会收到影响就是了,可这种影响,在现在的大环境下,最后受罪的还是女人,男人往往都可以置身事外。   楚尧看了看虞宛宛,犹豫片刻,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服软交代了,“此事太不光彩,其实,微臣是不愿叫人知晓的,今日事已至此,牵涉甚广,看来也瞒不住了。”   虞宛宛听闻,当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楚尧还是要交代了?   楚尧道:“多说无益,微臣只想请一个人前来作证,到时候自见分晓。”   顺庆帝点头答应,随后御前太监跑得飞快,便去太尉府,将楚尧要请的证人,给传上了宣政殿。   那姑娘踏入大殿的一瞬间,在场众人都傻眼了,瞬间明白过来,楚尧为什么要请这个证人。   是个姑娘,看模样也就十七八的年纪,身段纤瘦,容貌美艳,眉眼五官,竟是跟虞宛宛长得有六七分的相像,稍微浓妆艳抹,也是能够以假乱真的,只是,她容貌虽然相像,气质却逊色许多,没有虞宛宛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娇媚,更没有那种倾国祸水的体质。   而且,那姑娘头一回进宫,见到这么大的阵仗,整个人都吓傻了,怯生生的,上来便跪在楚尧旁边,不敢说话。   楚尧看向姓刘的,质问,“刘长史所见的,应该是她吧?”   刘长史已经是目瞪口呆,嘴巴半张半合,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当时心里便已经清楚,他完了,长公主也完了。   因为准备好的任何证据,所有说辞,都可以解释为,他在杭州所见的人,是这个跟虞宛宛长得很像的女子,而并非虞宛宛本人。那又何来私奔一说?   周皇后有点懵了,“这又是谁。”   楚尧这才交代,“回娘娘,她叫杜若,是微臣养在杭州的外室,本来多少有些不光彩,所以微臣不愿让外人知晓,不料让刘长史瞧见,误以为是太子妃,着实叫人,啼笑皆非。”   所以外头铺天盖地的传闻,说是有许多人在杭州见过虞宛宛,其实,见到的是这个叫杜若的姑娘?   虞宛宛也是震惊难以言喻,愣愣盯着那个杜若,也不明白,楚尧哪里找来个和她长得这么像的女子,还这么好心,帮她掩饰说话?   顺庆帝打量杜若一眼,虽然杜若五官长得有些像虞宛宛,却不怎么像虞欢,也是奇怪。   他这才开口,询问一边凤霁,“太子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从小到大,遇到大事,顺庆帝时常测试凤霁,让他拿出主意,发表见解。这回,再怎么说也是东宫的家事,自然也是要交给凤霁处理。   凤霁回答:“既然都是误会,此事就到此为止,今后京城里若是再出现诋毁太子妃的谣言,一经发现,一律重罚,绝不放任。   “不过,刘长史没弄清楚真相,便散播谣言,诋毁太子妃声誉,应削去官职,流放北疆。”   姓刘的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已是失魂落魄,追悔莫及,早知如此,他又何必为了几个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钱财,招惹太子那等人物?   顺庆帝本来就不相信虞宛宛跟人私奔,毕竟,若她当真做过那种事,不可能瞒得过凤霁的眼线。   方才没有说话制止,只是想知道,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   既然事情圆满解决了,顺庆帝随后站起身来,交代下去,“就按太子说的去办,都散了吧。”   顺庆帝正要离开,凤霁却又出声阻拦,“父皇且慢,儿臣另有要事启奏。”   顺庆帝回头,居高临下看着凤霁,看他严阵以待的架势,便知道,真正的重头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凤霁让人将奏折呈到顺庆帝面前,便是弹劾长公主,毒害虞宛宛,灭口胡秀兰的事情,害了刑部打印的证据也摆在一旁。   顺庆帝看完奏折,明显很是震惊。   给虞宛宛下毒,灭口自己儿媳,恐怕今日京城里的谣言,乃至今日大殿上的对峙,也都是华阳长公主的手笔。   怕是也没料到,华阳竟然会做出这么多蠢事,根本就不像她顾全大局那种行事作风。   凤霁问,“父皇,不知该如何处置?”   华阳长公主跟顺庆帝是亲兄妹,因为生母死得早,沈太后的孩子夭折,正好便送到沈太后身边养大。   顺庆帝自然是有心偏袒华阳长公主。   可是,铁证如山,人命关天,摆在面前。   这回是要处置权大势大的长公主,还是亲姑姑,太子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是不会轻易行动的。   恐怕,就算是皇帝亲自出面,也很难保住华阳长公主了。   一时没有对策,顺庆帝只得先应付凤霁,道:“证据确凿,太子都已经安排妥了,还问朕作甚?”   凤霁道:“那即刻将人押入天牢,听候发落,父皇以为可行?”   顺庆帝敷衍点头,“此案交由太子主审,你看着办吧。”   一旁周皇后也是偷瞄一眼折子,才得知,太子今日当众弹劾的人,竟然是华阳长公主?   赵王才刚刚迎娶了魏盈雪,现在长公主可万万不能倒下?   周皇后连忙出声制止,说道:“陛下,此案与太子妃有关,恐怕交给太子,不太合适吧?不如还是让赵王来审理,更为妥当。”   凤霁打断她的话,“赵王才刚刚娶了华阳长公主之女,哪里妥当?”   周皇后噎住,皱着眉,已是不知如何作答。   最后,皇帝决定,这件事交给楚太尉审理,太子跟三皇子负责陪审。   谁不知道,楚太尉向着太子的,这不明摆着还是偏袒太子么?   在场的众人,现在才知道,太子要处置的,并非刘长史,也并非传造谣者,而是这件事背后的始作俑者,华阳长公主。   从宣政殿出来,太尉楚敬立即交代刑部,派人前去宁国公府捉拿长公主归案。   刚刚大殿上的情况,虞宛宛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拉着凤霁,一路回到东宫。   关上房门之后,才凑到男人身边,想要一问究竟,“殿下,那个杜若,又是哪来的?”   凤霁解释,是去年,虞宛宛被沈隽带走之后,楚尧也在到处找她,偶然在青楼,找到这么个跟她长得很像的杜若,便给杜若赎了身,从此带在身边,养做外室。   有了杜若之后,楚尧大概是心里有了慰藉,再也没有找过虞宛宛。   这回,是凤霁提前得知,长公主在四处调查虞宛宛,以防万一,便让楚尧带着杜若一起回了京城,才好当着皇帝的面,破除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也消除他们对虞宛宛的质疑。   虞宛宛看他,“殿下早就安排好了?”   凤霁点头,他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虞宛宛握着小拳头,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刚刚父皇问话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   凤霁接住她的粉红拳头,握在手里,质问,“你敢打孤?”   “……”   大概是这几日凤霁对她太过纵容,不知不觉,虞宛宛越来越没大没小。   也是凤霁提醒,她才立即站直身子,端着姿态,收敛笑意,“殿下恕罪,宛宛不是故意的……”   却听凤霁打断她的话,声音轻柔了下来,“再打一下。”   虞宛宛惊愕的看着他,大概还没听过这么贱的要求。   她低声认错,道:“宛宛再也不敢了。”   “孤让你打你就打,有什么不敢的。”凤霁握住她的手,就往自己胸口上捶了两下,任由虞宛宛缩着肩膀想要挣脱,他就是不放手。   虞宛宛还以为,这是凤霁另类的处罚方式,吓都吓坏了。   凤霁却将她揽入怀里,指尖轻抚着她的发际,正经认真的说道:“今后,孤要是让你生气,你就打孤,孤绝不治你的罪。”   反正他也不疼。   倒是虞宛宛,打得手疼,她才不想打呢。   *   已是傍晚时候,天边被烟霞染成了通红颜色。   夕阳余晖下,宁国公府,熙和院内。   华阳大长公主凤栖手里正拿着种花的小铲子,在花园里翻土,打算埋葬惨死的一池子锦鲤。   想着宫里皇帝正在问话,她的计划应该很顺利,到时候,虞宛宛声誉尽毁,皇帝定会当场下旨,将她废黜,虞宛宛的下场,还不知道会有多惨。   可谁知,才高兴了没多久。   外头突然有人前来禀报,刚刚宫里发生的事。   说是楚尧带了个外室进宫,那外室跟虞宛宛长得极像,并且解释说,别人在杭州所见的,其实是那个外室,而并非虞宛宛,是大家都认错人了。   凤栖听闻,脸上笑容渐渐凝固,手中铲子无力的坠落下地。   她已经找来了许多人可以佐证,虞宛宛真的去过杭州,并且跟楚尧在一起。   还以为,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任由虞宛宛怎么神通广大,也抹去不了的事实。   可是现在,一招李代桃僵,一切功亏一篑。   就连凤栖自己都有些怀疑,虞宛宛是不是当真没去过杭州,还是说,凤霁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一切都早就铺设好了退路?   这个男人也太可怕了,即使是凤栖想起来也不禁细思极恐。   更可怕的是,昨日凤霁才警告过她,限她三日内去找皇帝认罪。   她不但没有认罪,反而将虞宛宛推上风口浪尖,下一步,凤霁肯定要找她算账了。   这,这可怎么办。   凤栖突然慌了,有些手足无措。   想了想,还是赶紧进宫求皇帝才是要紧的,皇帝跟她是同母同胞,定是会念及血脉至亲,护着她的。   哪知,刚走到宁国公府大门外,楚敬领着刑部侍郎,加上一大堆刑部官兵,已经团团拦住去路。   楚敬开口,道:“还请长公主,随我等走一趟。”   没想到人来得这么快,凤栖脸色,愈发苍白难看,却是强撑着,端着架势,厉声喝道:“本宫要见陛下,谁敢拦我?”   楚敬道:“长公主谋害太子妃一案,已全权交由下官审理,若是长公主拘捕,就别怪我等照章办事,不留情面!”   大袖一挥,官兵上前,就要捉拿凤栖。   这样子,完全已经没有把她当作长公主对待,而只是一个做了恶事的嫌犯。   不想被押着,凤栖也只能挣脱,“都滚开,本宫自己会走!”   众目睽睽之下,华阳长公主就这么,被送上马车,关进了天牢之内,等候审理。   宁国公和世子魏恒等人,听闻凤栖被抓入狱,已经是来不及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太子妃中毒那次,下毒的竟是长公主,为了掩盖罪行,让儿媳胡秀兰做替罪羊不说,还残忍无情,杀人灭口。   一天之内,皇室两种丑闻,一样比一样骇人听闻。   京城里瞬间就传遍了,虞宛宛的流言蜚语,瞬间被人遗忘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长公主被捕入狱的事。   茶馆酒楼,座无虚席,吃酒喝茶,好不热闹。   *   赵王府,魏盈雪也听说了母亲入狱的消息。   原本还在高兴,虞宛宛跟人私奔的事情被人戳穿,下一刻,虞宛宛毫发无损,洗脱冤屈,倒是长公主罪证确凿,锒铛入狱。   魏盈雪当时便坐不住了,“母亲什么也没做过,都是我做的。我这就去坦白认罪,救母亲出来!”   下毒的是她,提议让大嫂顶罪的是她,就连提出灭口大嫂的也是她。   现在事情败露,母亲替她顶罪入狱,魏盈雪又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   金钗将她拉回来,“郡主,切莫再冲动行事了。”   先前,每次都是因为魏盈雪冲动行事,这才一错再错,酿成如今这副局面。   魏盈雪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绞尽脑汁的想,若是换了母亲,现在应该怎么做?   想来想去,她得出结论,还是先回去找父亲做主要紧。   魏盈雪换了身衣裳,匆匆赶回宁国公府,正好遇见,宁国公坐着马车,正要进宫求见皇帝。   宁国公皱紧眉头,“现在能救你母亲的,只有当今圣上。”   宁国公很清楚太子的处事手段,以前只要是太子盯上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不是抄家,就是流放。   这回,太子实名弹劾长公主,想必是势在必得,无人能挡的。   魏盈雪含着眼泪,恳求宁国公,“爹爹,此事都是因我而起,你带女儿一起进宫求圣上可好。”   宁国公整日公务繁忙,都很少归家,根本没有闲暇去管长公主这对母女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可是他跟长公主毕竟是父亲,长公主入狱,他不可能视而不见。   随后,两父女连夜进宫,跪在顺庆帝的寝殿紫宸殿外,要求见皇帝。   只是,御前太监苦心劝说,“陛下已经睡下了,二位还是回去吧。”   寝殿里灯都还亮着,隐约能够看见走动的人影,皇帝根本没有睡下,就是单纯的不肯见他们,恐怕,是打算对长公主的事情放任不管了。   宁国公想了想,只好吩咐魏盈雪,“今日时辰太晚,先去看看你母亲,明日再来吧。”   “……”   离开皇宫之后,两父女便前去天牢,看看长公主那边情况如何。   牢房里,气息幽闭,隐隐有股腐败难闻的气味。   魏盈雪哪里来过这种地方?已经是眉头紧皱,用手帕捂着口鼻,几乎快要窒息,难以想象,这种地方怎会有人活得下去?   先前,她还琢磨着,自己投案自首,救母亲出去,现在顿时退缩了,她就是宁愿死,也不想在这种地方住上半天。   凤栖又何尝不是?她好歹也是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公主,现在却沦落到被关在这等破败腐臭的天牢之内?   这一切,都是拜虞宛宛所赐!   早知如此,虞老夫人将虞宛宛抱回宁国公府那日,就应该把她溺死算了。   宁国公府将她抚养长大,虞宛宛现在却是恩将仇报,抢了魏盈雪的夫婿不说,现在还把长公主害成这副模样。   长公主披头散发,面如缟素,一身囚衣,模样落魄至极。   魏盈雪心疼不已,扑在她怀里,哭得昏天暗地,“母亲,他们怎么能这般对你……现在可怎么办,呜呜……”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长公主入狱前,太子那边特意交代过,都是嫌犯,不准许有任何特殊待遇。   长公主轻拍了拍魏盈雪的背,“母亲没事,我与圣上同胞兄妹,圣上不会见死不救的,凤霁奈何不得我。”   魏盈雪真不想打击母亲,刚刚他们去求圣上,才被拒之门外了。   ▍作者有话说:   霁·抖M·霁:●v●打我呀   宛宛:瑟瑟发抖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744888 10瓶;杭杭03 2瓶;鹤一呦 1瓶; 第57章 [VIP]   晌午时候, 阳光耀眼,透过窗户照进寝殿,在波斯地毯上留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大殿内, 丹楹刻桷, 珠帘帷幔, 镶金金丝楠美人榻上,虞宛宛正靠着软枕, 悠闲的侧躺在那里。   美人一头青丝如瀑,披散身后, 白皙如葱根的指尖,正捻起一颗葡萄, 剥开暗紫色的果皮,露出莹然剔透的绿色果实,送进朱红檀口之中。   酸甜可口,水润多汁。   这葡萄是西域刚刚运送过来的贡品,宫里的贵人才吃得上的,不仅有葡萄, 还有新鲜的荔枝、桂圆这些稀罕物, 也都是宫里才能享受的待遇。   吃着美味可口的水果,虞宛宛又一次暗暗感叹, 在宫里也是有好处的,不然,恐怕好些人一辈子也享受不了这等人间珍馐。   当然,这是受宠时候才有的待遇, 若是不受宠, 别说什么葡萄荔枝, 估计想吃一顿饱饭也是奢求。   虞宛宛在这里悠闲的吃着葡萄, 相比之下,长公主那边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婵儿出去打听了一圈消息,回来禀报,“姑娘,奴婢刚刚打听到,长公主在天牢里关了几日,身子承受不住,病倒了。”   长公主入狱,虞宛宛早就知道,自然是暗叹罪有应得,大快人心。   毕竟,被她害得中毒在床上躺了那么些时日,到现在身子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听说长公主在天牢病倒,虞宛宛也是一脸的冷漠,轻哼一声,“定是苦肉计而已,哪有那么娇气。”   婵儿皱着眉,道:“可现在,宁国公世子和赵王妃,顶着烈日,在紫宸殿外长跪不起,想求圣上法外开恩。只怕,圣上念及血脉亲情,早晚也会心软。”   虞宛宛就不信了,难道,长公主草菅人命,这么恶劣的罪行,就因为身份地位,还能毫发无损的从天牢里出来不成?   让虞宛宛出乎预料的是,魏盈雪去求皇帝无果,竟然到东宫求见来了。   虞宛宛本来是不愿意见她的,谁知道长公主下毒的事情,魏盈雪有没有参与。   可是,虞宛宛很想知道,魏盈雪现在,是不是也不怎么好过?   最终,还是传她进来,见了面。   这几日为了长公主的事情,四处奔波,先前还又在烈日底下晒了一两天,魏盈雪不但脸色不太好看,还明显晒黑了许多。   她一进来,抬眼便瞧见虞宛宛高坐在上,现在已是贵为太子妃,今非昔比,早已不见以前在国公府那样低眉顺眼,卑躬屈膝的模样。   而魏盈雪垂头丧气,神情颓然,跟虞宛宛的白里透红,春风满面,简直形成了鲜明对比。   魏盈雪掐紧袖口,红着眼睛,那个太子妃的位置,本应该是她的,现在坐在上面的却是虞宛宛,虞宛宛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让她如何能够甘心?   见着虞宛宛这副模样,魏盈雪竟是一时忘记了,现在应该她向虞宛宛行礼了。   虞宛宛好心提醒,“赵王妃家教有方,应该不用本宫说也知道,见了本宫应该先行见礼吧?”   魏盈雪不太情愿,可是她今日过来,是想求虞宛宛给长公主说情的,只得忍耐着万般不愿,欠身恭敬行礼,“永乐参见太子妃。”   这几日,长公主入狱,魏盈雪四处求人,不仅是皇帝和太后,还有以前长公主那些裙下之臣,她都已经求遍了,可要么就是闭门不见,要么就是袖手旁观。   若不是走投无路,魏盈雪绝对不会踏入东宫,求到虞宛宛头上来。   在国公府住了这么多年,虞宛宛还是头一回,瞧见魏盈雪如此低声下气,心里暗暗畅快了几分,又问她,“不知,赵王妃亲自前来,有何要事?”   魏盈雪开门见山,说道:“你应该心里有数,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今日前来,是想叫你去向太子求求情,放过我母亲这一回。”   明明是在求虞宛宛,可态度语气,无不透着一股趾高气昂的意味,更像是在命令虞宛宛帮她办事。   虞宛宛被气笑了,“赵王妃莫不是忘了,本宫大婚之日,是谁要毒害本宫性命?本宫想要报仇雪恨都来不及,竟然还要本宫去给她求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魏盈雪就知道,虞宛宛是不可能答应的,可她还是来了,因为除了虞宛宛,太子谁的话也不可能听得进去。   若是虞宛宛肯开口,不计较这件事,太子定也放过长公主,不再追究。   魏盈雪苍白着脸,继续忍耐着,好声好气的说道:“你从小在宁国公府长大,衣食住行,花费的都是宁国公府的银子,若不是当初我母亲答应留下你,你早就已经不知死在哪儿,如何能有今日风风光光,还进宫做了太子妃?   “我母亲对你恩重如山,现在她如此遭遇,你于情于理,也不应该恩将仇报。”   魏盈雪眼眶里带着泪水,声音越来越低,她是真的在求虞宛宛。   虞宛宛唇角带着妩媚笑意,抚了抚衣袖,漫不经心说道:“这就是赵王妃求人的诚意么?”   想了想,魏盈雪屈膝跪在地上,已是颜面和尊严都不在意了,含着眼泪,由衷恳求,“太子妃娘娘,算臣妾求你了,就当……就当报答宁国公府对你的多年养育之恩,你去求求太子,让他网开一面?”   虞宛宛拇指轻抚袖口的花纹,认真摆弄着袖子,好似完全没听进去魏盈雪在说什么。   魏盈雪磕头,又恳求,“给太子妃下毒的是我,太子妃若是记恨,有什么算到我头上即可,跟母亲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外人听上去,觉得她只是护母心切,才胡乱将罪行扣在自己身上。就连虞宛宛,也是分不清这话是真是假。   魏盈雪央求了虞宛宛许久,虞宛宛最终也只是敷衍一句,“我跟太子殿下说说吧,他会不会答应,便由不得我了。”   随后,便让人将魏盈雪吵吵嚷嚷的给送走了。   看着魏盈雪离开的背影,婵儿皱着眉,上来询问,“姑娘当真要帮长公主求情?”   长公主三番五次设计虞宛宛。先是想把她嫁给傻子,后又想将她送上世子的床,现在变本加厉,下毒谋害,这等血海深仇,死有余辜,哪里值得她家姑娘这个受害者,出面替她求情?   虞宛宛自然不想求情。   可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顺庆帝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亲妹妹被处死,定是早晚会心软,出面赦免她的。   *   待凤霁下朝,回东宫来陪虞宛宛用膳。   饭桌上,虞宛宛一言不发,倒是凤霁有些沉不住气了,放下筷子,主动开口问起,“今日赵王妃来见你了?”   虞宛宛点头。   凤霁又问,“所为何事?”   虞宛宛耸了耸肩,“她想让我给长公主求情。”   凤霁渐渐皱起眉,倒是不知魏盈雪脸皮这么厚,是长公主毒害虞宛宛在先,还好意思找上门来,让中毒者给下毒者求情?   虞宛宛想了想,也放下碗筷,眼巴巴看向凤霁,转而问起,“殿下,若是长公主定罪,会如何判刑?”   按照大魏律法,尊长谋杀晚辈,判刑减轻一等,顶多就是流放千里,罪不至死。   不过,虞宛宛完全可以否认跟长公主的亲戚关系,这样即使谋杀未遂,也会处以绞刑。   凤霁询问虞宛宛,“如何判刑,要看你想不想要她的命。”   虞宛宛当然恨不得让她杀人偿命,可是……   长公主若是死了,皇帝会不会怪罪到她头上?还有,那些跟长公主交好的皇室成员,她今后又如何面对?这宫里的日子,怕是更加不好过了吧。   虞宛宛询问,“不知,父皇那边,是什么意思?”   凤霁回答,“父皇念及长公主曾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特意交代,从轻处理。”   长公主和宁国公府立下的大功,主要是两项,一个是当年扶持顺庆帝夺嫡登基,另一个,则是协助顺庆帝剿灭定安侯沈修叛乱。   这两项,也算是顺庆帝的把柄,所以顺庆帝私底下将凤霁叫过去,已经交代过了,留长公主一条性命。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凤霁已经决定好了,削夺封号,贬为庶民,流放北疆,永世不得回京。   长公主这等从小娇生惯养,处处要人伺候的金枝玉叶,若是没了公主封号,流放离京,远离荣华富贵,应该比让她去死,更加痛苦折磨。   本来宁国公府也应该遭受祸连,一并抄家流放处理,不过,宁国公为了保住家族和爵位,已经答应跟长公主和离,从此断绝关系,各不相干,也绝不会向她伸出援手。   将他的想法,告诉虞宛宛之后,还担心虞宛宛不能接受,“你若是想要她偿命,孤也另有法子。”   虞宛宛连忙摇摇头,“殿下这样处置即可,宛宛并无异议。”   起初,虞宛宛一心只想着让长公主偿命,倒是没考虑过,长公主这种人,失去权势富贵,一无所有,尝遍人间疾苦,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让她一死了之,倒是便宜她了。   凤霁挑起银筷,夹了一块鱼肉,放进虞宛宛碗里,“今日御厨做的清蒸鲈鱼还不错,多吃些,别又瘦了。”   之前虞宛宛中毒卧床,瘦了一大圈,比起以前高烧生病,还要更瘦,排骨都摸得出来,可把凤霁吓坏了。   成亲之后这两个月,每日叫御厨精心准备膳食,一直给虞宛宛补身子,现在好不容易才补回来了一些。   她丰腴窈窕的模样,才是最健康,也最好看的。   凤霁给她挑菜,虞宛宛已是习以为常了,倒是旁边伺候的宫人,每次瞧见,都还有些难以置信。   *   另一边,魏盈雪回赵王府之后,还坐立不安,担忧至极。   她能想到可以救母亲的人,都已经求过了,就连虞宛宛,也放低姿态去求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母亲?   天已经黑了,烛台点燃,灯光摇晃。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正在换衣裳的魏盈雪猛的回过头,就见是赵王凤临,醉醺醺的走了进来。   魏盈雪立即翻脸,“你来作甚,出去!”   成亲之后这些日,除了大婚那日,魏盈雪再不让凤临踏入房门一步,也从未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凤临借着酒意,走上前来,硬气了几分,“这里是本王的房间,凭什么撵本王出去?魏盈雪,你现在是本王的王妃,难道不应该跟本王同床而寝,共枕而眠!”   魏盈雪被他一身的酒气,熏得捂住了鼻子,侧身躲开,嫌弃又厌恶。   更是触怒了凤临,抓着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拉回来,面对着面,厉声质问,“你宁愿四处去求别人,难道就没想过,你的夫君,本王就是此案陪审?你想让姑姑无罪赦免,还不都是本王一句话的事情么?”   大概是不相信凤临有那个能耐,所以魏盈雪没有在凤临身上寄托任何希望。   现在仔细一想,魏盈雪冷静下来,抬眸看他,问道:“你当真能救母亲?”   凤临看她态度缓和了许多,抿唇露出笑脸,“那是自然,本王的丈母娘,本王自然是竭尽全力,就要看,你肯不肯认我这个丈夫了。”   魏盈雪为了救母亲,不择手段,连虞宛宛都去跪下求了,再认凤临这个丈夫,又算得了什么?   万一,凤临当真能救母亲出来呢。   魏盈雪直视他的眼睛,问,“雪儿都已经跟三表哥成亲了,三表哥自然就是雪儿的丈夫。”   凤临凑近,指尖勾着魏盈雪肩边一缕发,暧昧的语气说道:“你忘了,我们只有夫妻之名,还未有夫妻之实。”   这意思,要魏盈雪和他圆房,他们才算得上真正的夫妻,他才肯出手相救。   魏盈雪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跟凤临做了这个交易。   成亲之前,魏盈雪是跟嬷嬷学过夫妻之事的,也看过嫁妆画,更是听过凤霁跟虞宛宛的墙角。   听嬷嬷说,一开始会有点疼,以后就会越来越轻松,再后来就会越来越想。   本来,她多少也是有点期待,不知道做那个夫妻之事,是不是当真如同他们所说那样,凤霁和虞宛宛所做的那样,飘然欲仙,风流快活?   可是和凤临圆房的时候,魏盈雪难免有点失望。   因为实在没多少感觉,甚至都不怎么疼,而且也不太长久,不像是凤霁跟虞宛宛那回,从天亮做到天黑,好像永无止尽。   甚至,床单上落红都没有。   看着洁白干净的元帕,凤临脸色煞变,目光渐渐冷了下去,气得是攥紧拳头,青筋暴起,质问,“你是不是跟凤霁早就做过了?”   魏盈雪本来还在想,既然都跟凤临圆房了,若是他当真能救回母亲,今后便跟他好好过日子。   谁知,一扭头,却听凤临如此质问。   她的脸色瞬间暗淡下去,“你说什么?”   凤临怒目瞪着她,“若不是早就破了身,怎会没有落红?是凤霁,还是别的什么男人?”   气得魏盈雪,抬起手,便是一巴掌甩到他脸上,红着眼,指着门外,“滚出去!”   一想到魏盈雪不知道跟哪个男人睡过了,凤临便是头脑发热,失去理智。   他握着魏盈雪的胳膊,便又将她强势压了下去,恶狠狠道:“本王还以为,你有多冰清玉洁呢,没想到也只不过是个不安于室的荡-妇罢了,哪个男人都能上你的床,唯独本王这个丈夫不能是么?”   这回没有先前的温柔耐心,只有肆意的侵略强取,任由魏盈雪怎么哭喊挣扎,他也没有放过她,只有无情愤恨的发泄。   可是等强取完事之后,凤临傻眼了。   元帕上散开丝丝血红,如同红莲一般灼眼。她是处子之身,有落红的?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看着哭泣不止的魏盈雪,凤临有些慌了,连忙凑上前,声音轻柔,想要道歉,“表妹,你,你别哭了,是表哥错了,不该那样对你……我也是,喝醉了酒,一时糊涂……”   还没说完,便是一个枕头砸到他脸上,魏盈雪含泪的眼睛瞪着他,“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   凤临也是头疼欲裂,只得听话的滚了出去。   *   华阳长公主一案,很快就到了三司会审那天。   太子和赵王陪审,证据证人通通摆在面前。   赵王虽然狡辩,甚至污蔑胡秀云不守妇道,长公主才会除掉这个家族之耻,情有可原。   可凤霁是什么人,哪能任由他胡编乱造?   最后,长公主无力回天,判决如同凤霁先前所说,剥夺封号,贬为庶民,流放北疆。   当时,虞宛宛也被请去刑部作证,将一切看在眼里。   死了女儿的胡家父母,瞧见凤栖没死,只是放逐流放,情绪异常激动,哭得昏天暗地,大喊天道不公。   毕竟现在流放长公主,很可能只是为了平息众怒,今后皇帝哪日心情好了,随时可以赦免长公主,再将她迎回京城。   可是他们女儿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虞宛宛就站在胡家父母不远处,上前好心安慰,“二位也别太过伤心难过,不然叫母子二人在天有灵,如何能够安息。”   听闻“母子二人”一词,胡母脸色大变,都顾不得礼数,上前询问,“太子妃娘娘,方才说什么母子二人?”   虞宛宛丝帕掩嘴,故作惊讶,“原来二位还不知情么,本宫听说,世子夫人死前已有两个月身孕了呢,哎,真是太惨了。”   胡家父母并不知道胡秀云死时怀有身孕的事情,虞宛宛也是故意透露给他们的,毕竟,她可不想长公主流放路上太过安宁,就要看胡家父母,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胡家父母听闻,女儿死得那么惨,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外孙也跟着去了,气得,胡父咬牙切齿,胡母险些晕厥过去,已是哭得愈发惨烈。   虞宛宛还暗示,“罪人已经得了应有的惩罚,二位别太伤心。”   应有的惩罚?都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因为长公主是长辈,就因为她是皇帝的亲妹妹,就要各种求情赦免。那他们女儿呢?   当初把女儿嫁进宁国公府,还以为是一辈子富贵荣华,谁又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   *   长公主判刑,剥夺封号,贬为庶民,流放千里,不仅如此,宁国公已经写下和离书,跟长公主决裂。   魏盈雪彻底绝望了。   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大错特错,若不是她一时冲动,给虞宛宛下毒,还留下那么多破绽,母亲也就不会为了帮她掩饰罪行,落得如此下场。   凤栖流放当日,本来宁国公是不准许任何人去送她的。   可魏盈雪于心不忍,还是乔装打扮,买通狱卒,还带着一些好酒好菜,前去给凤栖送行。   天牢里,魏盈雪已经扑在凤栖怀里,哭到抽噎,说不出一句话来。   凤栖被剥夺封号,再也不是长公主,身上穿的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灰布衣裳,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别提多狼狈,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高贵端庄。   她声音沙哑无力,轻拍着魏盈雪的肩膀,“别哭了。”   现在沦落至此,其实在魏盈雪下毒那日,凤栖便早有预感,这可能就是得罪凤霁的下场,即使她纵横朝野十多年,这回,还是栽在凤霁手里了。   倒是不知,凤霁竟然如此不留情面,不仅要夺去她公主封号,贬为庶民,还要流放北疆,甚至逼得宁国公府跟她断绝关系。   凤栖不想连累儿子女儿,现如今只能儿女一个不认了。   先前,老二还在看过她一回,却是前来指责她恶毒至极,草菅人命……一想到,她已经这么惨了,老二半点没有心疼这个母亲,倒是心疼那个被下毒,却根本毫发无损的虞宛宛,便是气得凤栖呕出一口血来。   这次是真的呕血,嘴里泛起一丝血腥味,指尖擦过嘴角,也留着些许鲜红。   不过凤栖很快便擦去了,并没有让魏盈雪瞧见。   凤栖叮嘱说道:“今后娘亲不在,你可千万老老实实做你的赵王妃,别再有那等不该有的心思,赵王从小爱慕你,想来也是不会亏待你的。”   魏盈雪都没敢告诉母亲,赵王那日是如何对她的。   不过,魏盈雪咬着牙,目光坚定,许下承诺,“娘亲,你可要好好活着,等今后,雪儿做了皇后,便让人风风光光的接你回京。”   “……”   当天晚上,凤临又来拍魏盈雪的门,在门外道歉,“表妹,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可好?”   自从那日之后,凤临每晚都会过来道歉,可是魏盈雪从来也不开门,置之不理。   今日凤临还以为,她肯定又不会开门,本来已经打算转身离去。宜化   却见房门开了,金钗立在门口,含笑说道:“郡主请殿下进去。”   凤临愣了愣,随后露出笑脸,跨过门槛进去。   隔着一层薄薄的芙蓉帐,透过暖黄灯光,隐约可以瞧见,魏盈雪正背对着,坐在床榻上,秀发披散身后,虽然模糊不清,可也能分辨出,她是不着半缕的。   凤临大喜,“雪儿可是原谅表哥了?”   魏盈雪声音传来,清冷淡漠,没有一丝波澜,“让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   凤临,“只要雪儿肯既往不咎,我们今后好好做夫妻,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魏盈雪微微侧过脸来,问他,“你当真,做什么都愿意?”   凤临凑近一些,隔着床帐,就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身子,简直快要垂涎欲滴,“我是真心爱慕雪儿的,自然是,雪儿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魏盈雪轻笑,“那要是,我想做皇后呢?”   她都已经想明白了,既然得不到,她就要毁掉,凤霁和虞宛宛谁也别想好过!   就像母亲所说那样,等凤霁和虞宛宛死了,凤临便是储君,将来她就是顺理成章的皇后。   ▍作者有话说:   长公主下线啦,   给大家30个红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一呦、笨笨跳跳 1瓶; 第58章 [VIP]   长公主流放之后, 事情总算平息下来。   成亲直到现在,两三个月过去了,虞宛宛终于过上安稳日子, 连睡觉都是一夜无梦。   每日清晨, 一睁眼, 便是男人一张俊美如玉的脸映入眼帘。   虽然已经看见过无数次了,可是每回一见, 还是能够让虞宛宛沉迷美色,无法自拔。   本来虞宛宛立了字据, 不让凤霁碰她的,可是还没坚持半多久, 现在字据都已经被凤霁烧掉了。   这男人整日赖在她床上,撵都撵不走。   同房的日子,从一开始的不许碰,改成每月初一十五,再改成现在,隔日一回。   她总是会被男人美色迷惑, 忍不住双腿发软, 没出息的任由他拿捏   不过,换个角度, 仔细想想,她现在的生活,也说得上是幸福美满的,丈夫生得俊美好看, 又是有权有势的当朝太子, 并且还独宠她一人, 东宫除了寥寥几个嬷嬷和宫女, 几乎不见其他女人。   听金德说,太子以前就不喜欢东宫里有女子,所以侍者都是挑的太监和老嬷嬷,这回也是因为虞宛宛进宫,需要有人伺候,这才新添了一批宫女。   不仅如此,有什么好东西,太子都会叫人先给虞宛宛送来,虞宛宛只要肯开口,定是要什么有什么。   简直就和梦里,她受宠那时候一模一样。   若是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他不会变心,也不会抛弃她,也是好的。   每每想到这里,虞宛宛都觉得心酸刺痛,就好像梦里被他抛弃,是真实经历过一般,绝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   虞宛宛正盯着凤霁那张俊脸,看得愣愣出神时候。   男人凤眸微睁,苏醒过来。   虞宛宛连忙避开目光,打算若无其事的装睡,却是已经被男人发现,来不及了。   颈下枕了一夜的男人胳膊,微微弯曲,便将她整个勾了回去,箍进怀里。   凤霁目光包裹着她,清晨第一句话,声音还略微发哑,轻声质问:“你偷看孤?”   “……”   被他发现,虞宛宛也只能硬着头皮,轻声应道:“还不是因为,殿下生得太好看了。”   凤霁是虞宛宛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即使是虞宛宛自认已经很美了,可跟他一比,还是会自愧不如。   那么完美的男人,不知多少女子梦寐以求,根本就不是虞宛宛能够高攀得起的。   现在凤霁只是一时兴起,贪图她的身子,待他今后清醒过来,便会意识到这点,嫌弃她,抛弃她,冷漠无情的样子,就像他现在对待别的女人那样。   凤霁的脸,就贴在她脑后,问她,“宛宛,我们成亲也有这么些时日了,你可否告诉孤,那时候,你为何要走?”   一直到现在,凤霁也没想明白,到底中间发生了什么,明明她那么费尽心思的勾引他,好不容易得手了,却又突然对他避之不及,还想方设法的逃离京城。   起初,凤霁以为,虞宛宛是受了长公主的威胁。可是现在,长公主已经落马,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阻挡,为什么她还是不情愿?   虞宛宛面带忧愁,低声说道:“是宛宛配不上殿下……”   凤霁先是愣了愣,随后将她箍得越来越紧,好似要把娇小柔弱的身子骨揉碎了,融入身体里。   他唇瓣贴在她耳畔,质问,“虞宛宛,到现在,你还不清楚孤的心意么?”   虞宛宛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是回答,“宛宛知道,殿下现在疼爱宛宛,不过殿下是储君,过阵子就会填充东宫,将来承袭皇位之后,难免会有三宫六院,总有比宛宛更加年轻美貌,更得殿下欢心的。   “殿下若是找到更和心意的,大可告知宛宛,宛宛随时可以退位让贤,只求殿下,能够念及旧情,高抬贵手,饶过宛宛一命。”   凤霁差点没被她气死。   将她反转过来,面对着面,瞪着她的眼,质问,“在你心里,孤就是那种人?”   虞宛宛被他瞪得,背后生凉,缩着肩膀,却是一言不发。   她不说话,凤霁更生气了。   总感觉,不管他做什么,她总是那样没心没肺。   就好像当初她爱慕他时候,那一切都是错觉,根本没有发生过。   气得凤霁,翻身坐起,便丢下虞宛宛,前去梳洗更衣。   虞宛宛也起身,还想跟上去伺候凤霁,这是她每日都会做的,毕竟在东宫白吃白喝,总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然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   凤霁却不领情,将她的手从衣襟上拍打下去,“不必了。”随后,便再不多看她一眼。   他好像生气了?   虞宛宛自认,好像也没哪里得罪他吧。   眼看着凤霁上朝去了,虞宛宛也仔细梳洗打扮,而后前去太后和皇后那边请安。   太后一直对虞宛宛颇为照顾,在长生殿,虞宛宛也不必太过拘束,是整个宫里让她觉得最舒服自在的地方。   虞宛宛一直疑惑,明明她什么也没做过,太后从第一眼看见她,便那么喜欢她。   也是某次,沈太后无意间透露,“每次看见你,便让哀家想起一个人。”   算起来,沈修是沈太后的侄子,虞欢就是沈太后的侄媳妇,以前他们也是关系极好,时常来往的。   虞宛宛好奇的问是谁,沈太后却没有提起那个名字,只是转移话题,敷衍过去。   今日,沈太后拉着虞宛宛的手,提议说道:“这阵子天气越来越热,哀家正打算去清微山行宫避暑,你反正也没什么事,就随哀家一道去吧。”   沈太后怕热得很,每年的七月前后,都会去行宫避暑,当年,沈修叛乱发生的时候,也正直她生病,前去避暑加养病,在清微山住了好几个月,回来的时候什么都变了。   顺庆帝唯一的良心,恐怕就只有留着她这个老外婆,还有当时年幼失忆的太子。   想到沈家的事,沈太后心下叹息。   虞宛宛琢磨了一下,回答,“宛宛自然是想陪着皇祖母一道,不过东宫也没人伺候,不知太子殿下是否答应。”   “你想去就去,他那边哀家让人去说。”   太子和虞宛宛成亲也有这么久了,其实沈太后一直想问,“宛宛,你与太子成亲这么久,可圆房了么?”   不知太后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虞宛宛惊愕之后,羞涩的点了点头,还没进宫他们早就圆房了呢。   只是因为虞宛宛成亲的时候中毒,所以洞房之夜不同寻常,元帕也就没有按照原本的规矩留下来。   虞宛宛还以为,太后是不是要问元帕的事情了,正头疼应该如何应对,谁知却听太后问起,“那,太子可还正常?”   虞宛宛先是愣了愣,随后点点头,又摇摇头,也说不清楚,太子欲望太强烈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沈太后这么问,是因为以前她往东宫送过好几回司寝,是为了教导太子男女之事的,可每次,这些人都被撵出了东宫,太子身边更是连个女人都没有。   沈太后一直怀疑,太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及冠之年还对女子没有兴趣。   也是现在,听到虞宛宛确认已经圆房,而且太子还那般宠爱她,沈太后才松了一口气。   正常就好。   从太后长生殿出来,虞宛宛又去了清宁宫给皇后请安。   皇后,可就没有太后那么好相处了。   大殿上,虞宛宛聘聘婷婷,款款而入,上前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却好似对她视而不见,只顾着跟身边并排坐着的魏盈雪说话,“你今日这身衣裳可真好看,是哪个裁缝做的。”   魏盈雪面带微笑,“不是什么厉害的裁缝,只是宁国公府的嬷嬷,若是母后喜欢,改日我让她进宫给母后也裁几套。”   “……”   皇后的儿子赵王迎娶了魏盈雪,皇后自然是跟魏盈雪更亲近,看着虞宛宛,愈发不待见了。   两人亲昵的说话,虞宛宛被晾一旁站了许久,尴尬得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钻进去才好。   好半晌,皇后终于想起来还有个虞宛宛了,侧目看她,故作惊讶,“啊呀,太子妃何时来的,怎也一声不吭。”   虞宛宛进来的时候都有人通报了,加之这么大一个人站在他们面前,这都没瞧见,除非是又瞎又聋。   当然,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嘴上却是没有说出来。   反正虞宛宛看出来了,现在皇后跟魏盈雪是一个鼻孔出气,联合起来,让她难堪。   不仅是皇后,时常出入皇宫的那些公主、郡主和王妃,大部分皇室女眷都是跟魏盈雪早就熟识,并且,在魏盈雪的带领下,把虞宛宛排挤在外,一个个都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好在,还有一小部分,同样被她们排挤的,加之另有一些看清大局形势的,前来追捧拥护虞宛宛,这才使得虞宛宛没有太过格格不入。   就算魏盈雪有皇后撑腰,她不也有太后撑腰么?   疲于应付那些皇室女眷,虞宛宛直到傍晚,才从太液池往回走。   路上,踩着火红夕阳,身后拖着裙摆和长长的影子,却正好遇见,顺庆帝带着一行人,迎面走来。   虞宛宛立即恭敬的立在一旁,低头垂眸,屈膝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顺庆帝早就看见她了,不然也不会特意绕路,从她面前经过。   以前,都是距离很远,还没有这么近的仔细瞧过她。   那一片粉色如桃花的香腮,朱红如樱桃的唇瓣,还有凝脂雪白的玉颈。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嗅到她身上随风飘来的香气。   如芍药般的艳丽,如玉簪花的体香。   太子到底行了什么大运,竟然得了这等尤物,整日藏在东宫……   想了想,顺庆帝交代说道:“你在这里正好,朕有样东西,不便交与旁人,你带回去交给太子吧。”   说着,皇帝远远走在前头离去,只吩咐背后的太监,领着虞宛宛前去御书房拿东西。   虞宛宛以为,当真是皇帝有东西让她交给太子,所以也只能跟着小太监,一路去了御书房。   虞宛宛立在御书房外屋等候,太监去取东西。   顺庆帝不知何时,从背后突然冒了出来,开口道:“太子妃进东宫这么些时日,可还习惯。”   皇帝先前明明已经走了,现在莫名出现在背后,虞宛宛吓了一跳,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半晌才回过神,退开两步,应道:“儿臣一切如常。”   顺庆帝又凑近一些,直视虞宛宛,叮嘱说道:“太子自幼性情寡淡,待谁都是不冷不热,难免有些无趣,若是他冷落了你,大可过来告诉朕,朕会好好教训他。”   虞宛宛总觉得,皇帝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带着一股长辈看着晚辈不该有的灼热,着实看得她浑身难受。   她屏住呼吸,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含笑应道:“多谢父皇关心,太子并未冷落儿臣。”   顺庆帝微微点头,“如此最好。”   取了东西,虞宛宛赶紧请退离去,一溜烟跑出了御书房,回想起来,还觉得皇帝好生吓人。   顺庆帝久久看着虞宛宛远去的背影,眼底眸光深不可测。   旁边老太监忍不住询问,“陛下可是看她生得像那人?”   顺庆帝是觉得她很像虞欢,可是比起虞欢,还更加的吸引他。   想了想,顺庆帝让老太监前去打听,“朕想知道,她在东宫,到底受不受宠。”   东宫虽然人少,可也免不了有皇帝的眼线,一问便知,明德殿里夜夜折腾,没完没了,太子不仅独宠她,更是恨不得死在她床上似的。   顺庆帝先是惊讶,还以为,太子不喜女色,应该就算娶了虞宛宛,也是让她独守空房,备受冷落。   倒是不曾想到,这个女人能让太子那种人,也性情大变,沉溺女色之事了?   想了想,顺庆帝意味深长,交代说道:“看来,是时候给东宫多添几个人了。”   正好,过几日宫里大选,到时候,顺庆帝大手一挥,便可给东宫赏赐几个。   *   这边,虞宛宛回去之后。   跟往常一样,让厨子准备好晚膳,想等凤霁回来一起吃饭。   却不想,等啊等,等到天都黑了,等到菜都凉了,凤霁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派人前来交代一声他的去向。   一直等到深更半夜,虞宛宛实在困乏得厉害,都没吃饭,便让人收拾撤走,随意梳洗了一下,倒在床上睡着过去。   睡得正熟的时候,感觉到周身温度越来越热,醒来之时,鬓角碎发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床前的宫灯一直亮着,散发出暖黄微弱的光亮,美人秀发凌乱铺在枕上,脸蛋被霞晕染得白里透红,朦胧中带着的妩媚,异常美艳动人。   醒来之后,虞宛宛才发现,凤霁正在她身后,紧紧搂着她。   他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酒味,烫得厉害,气息好似都带着火焰,语气也很是暧昧,含糊的唤她,“宛宛。”   全无往常清冷禁欲的神仙模样,倒像是恶鬼一般,好似想将她嚼碎了,吃干抹净。   昨日才同房了,今日明明是休息的日子,怎么他又跟发了情的禽兽一样,先前那些甜言蜜语,温柔体贴,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虞宛宛含着泪水,咬着嘴唇,只能忍耐。   一直到黎明时候,窗外天都亮了,屋里还没有消停下来。   虞宛宛抽泣不止,蜷缩着身子,捂着小腹,身子不住颤抖,疼痛难忍,额上冒出层层细汗。   凤霁却是满目冷漠,完事之后,没有温柔安抚,也没有清理现场,顾自前去洗了个澡,穿上衣裳,便又出门上朝去了。   虞宛宛哭得更加委屈了。   她不知道凤霁犯了什么病,要这样对她。只知道,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说翻脸就翻脸。   前夜亲密的时候,还是互相取悦,互相满足,怎么突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到底生什么气!她也没得罪他吧。   待凤霁走后,婵儿来伺候虞宛宛,揭开锦被一瞧,才发现虞宛宛身下,一大片床褥都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了。   算了算,现在也不是她月事来的日子啊!   而且,虞宛宛还一直神情痛苦,面色苍白,满头冷汗,明明是燥热的天气,她却四肢摸上去都是冰冷的。   顿觉不妙,婵儿留下来收拾污渍,吩咐外头的人,赶紧前去传御医过来。   御医常年给宫里宫外的贵妇看病,这种病症并不少见,可虞宛宛这种因为房事太过激烈而发病的,还是头一回。   太子也着实太不知轻重了。   御医开了止血和治疗的方子,还特意将老嬷嬷叫到一旁叮嘱,“应当尽量休息调养,痊愈之前,可别急着侍寝了,这轻则影响生育,重则要命,这回还好是发现得及时,早些时候,失血过多,恐怕会无力回天。”   老嬷嬷将话,一五一十转述给了虞宛宛。   虞宛宛还身子虚弱,面色苍白,叫来御医吩咐,“此事,别告诉太子。”   御医不敢不从,这种事,也不太好宣扬出去,只能对外头说,太子妃只是有些中暑了。   出门之后,御医心里还在嘀咕,太子妃还真是可怜,果然外头传闻的独宠东宫,都是拿命换来的。   虞宛宛很困很饿,吃了东西,用了药,又睡着过去。   醒来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时候。   太后那边,听说虞宛宛都中暑了,便差人前来传话,让她赶紧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就跟着她一起前去清微山避暑。   正好,当天晚上,凤霁也不知去哪了,一夜没有回来。   虞宛宛便收拾好了东西,次日,身子稍微恢复好了一些,便一大早,跟着太后,一起出了皇宫,前往清微山的行宫。   除了太后和虞宛宛,一起前去行宫避暑的,还有皇后和魏盈雪,以及几位公主和郡主。   路程有些远,虞宛宛坐在马车内,昏昏欲睡,脸色还不好看。   身边婵儿拿着团扇,伺候着给虞宛宛扇风,还担忧询问,“姑娘,你怎么样?”   虞宛宛本来应该留在宫里好好养病的,却是毫不犹豫,跟着太后出宫,想来,也是因为前夜的事情,生太子的气了。   婵儿也是不懂,虞宛宛置气,是因为太子那晚上太过分,那太子生气又是为了什么?   到了清微山,已是午后。   上京烈日炎炎,燥热难耐,清微山清风凉爽,温度适宜,确实凉快许多,也难怪,不仅皇室在这里建有行宫,世家贵族,们也都凑到这附近建有山庄,远离京城,也远离繁华喧嚣,避暑,也避世。   虞宛宛安顿下来之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方子,递到婵儿手里,道:“你找机会去抓药。”   这张方子婵儿认得,这是进宫之前,虞宛宛找人写的绝子汤的方子。   本来成亲之后,凤霁放低姿态,一直对虞宛宛很好,好得她早都忘记喝避子汤了,甚至幻想,如果他们有个孩子,或许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凤霁不会像梦里那样无情无义。   可是这回,好像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她的心又凉了。   甚至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绝子汤药,打算永绝后患。   先前在宫里她没机会,现在到了清微山,太子不在,也就管不了她这边了。   婵儿含着泪,摇头,“姑娘先别着急,太子殿下他或许只是公务繁重,一时心情不好,夫妻之间,总会有些摩擦,不过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虞宛宛异常清醒,冷漠得有些可怕,“我本就不想跟他做夫妻,都是被逼无奈。”   先前,看虞宛宛跟太子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婵儿还以为,他们关系已经缓和了,虞宛宛也已经接受凤霁了。   现在看来,她一如当初,并未心软。   魏盈雪那边,多少也听到点风声。   金钗给魏盈雪扇着扇子,轻声说道:“郡主,太子妃中暑,恐怕不是中暑那么简单吧。”   魏盈雪冷哼一声,管她是不是中暑呢。   反正,现在她们在清微山避暑,多少也要待一两个月之久,太子不在虞宛宛身边,这山高皇帝远的,魏盈雪还就不信了,虞宛宛斗得过她?   *   凤霁也是回宫之后,才听说,天气太热,虞宛宛中暑,太后带着她去清微山行宫避暑去了。   明德殿内,空荡无人,清净死寂,好像总少了点什么。   凤霁愣愣看着周围虞宛宛留下的蛛丝马迹,她用过的丝帕,她喝过的茶杯,妆台上没有带走的胭脂,柜子里她寻常穿的衣裳。   他问,“她走之前,可有说什么?”   下面的人摇摇头,一句话也没说,还是太后那边派人来交代的。   谢邀提议,“最近天气这么热,殿下要不要也去清微山避暑?”   凤霁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孤又不是离了她,活不下去了!”   随后便进寝殿去了。   夜里,凤霁躺在床榻上。   这张床,他睡了也有十年了吧,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么大,这么空,更是没觉得,身边没有人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可是现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肯定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吧,即使殿里放了冰雕阵暑,他还是燥热不堪,静不下心来。   大半夜的,男人突然翻身坐起,前去立柜里翻找。   最后找出一件虞宛宛的贴身衣物,送到唇边闻了闻,很香,全是她身上的味道,摸上去丝滑的触感,也跟摸着她的头发有些相像。   凤霁带着衣物回到床上,紧紧握在手心,就像是握着她一般,不知抖动多久,终于呼出一口浊气,汗珠顺着额头滑下。   带着污浊的衣物被扔到地面,凤霁翻过身,又皱眉叹息,果然,跟她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作者有话说:   霁·理智·霁:又不是离了她活不下去了!   霁·恋爱脑·霁:不,你是。   解释一下,是太子并不知道会黄-体破裂,也没看见流血,他觉得跟以前很多次是一样的,   宛宛也没有拒绝,习以为常了,不是存在QJ,   只是太子觉得宛宛一点没良心,就自己在那怄气,(求生欲)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鱼干 5瓶;鹤一呦 2瓶;青山 1瓶; 第59章 [VIP]   京城以北的清微山, 山清水秀,气候宜人。   一座华美行宫傍山而建,飞檐翘角, 檐牙高啄, 隐约有云雾缭绕, 如烟似纱,恍若人间仙境。   大殿上, 沈太后刚用过午膳,突然想起来询问, “今日怎的没见太子妃?”   下头嬷嬷如实回答,“太子妃身子刚刚恢复过来, 一早就出去了,说是想四处逛逛,看看这清微山的景致。”   说到这里,正巧瞧见,虞宛宛提着个篮子,迈入殿内, 笑吟吟的上前行了个礼, “宛宛给皇祖母请安。”   她因为一早出门,头发扎成马尾, 身着纯白劲装,看起来精神抖擞,娇媚中多了几分英气,又是另一番风情。   沈太后笑着朝她招手, “哀家刚刚正想找你呢, 快过来。”   虞宛宛来到太后身边, 自然而然, 便亲昵的跟她坐在一起,将手上竹篮摆在矮桌上,解释说道:“那日来的时候,宛宛便瞧见山上桑葚熟透了,今日特意一早起来,前去摘了一些回来,给皇祖母尝尝,消消暑。”   篮子里,红得发紫的桑葚,一个个又大又爆满,上头还沾着些许清晨的露水,莹然剔透,成熟诱人。   虽然桑葚算不得什么稀罕玩意儿,是百姓山上随手都能采摘的野果,宫里贵人们都不稀罕,但,这可是虞宛宛亲自去山上采摘回来的,那味道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很甜。   沈太后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还是宛宛有孝心。   随后便让嬷嬷,将桑葚拿去清洗一下,稍后品尝。   虞宛宛才又想起来询问,“方才皇祖母说是在找宛宛,不知可有要事?”   沈太后摇摇头,“也没什么要事,就是想跟你说,这清微山有个不老泉,相传用那里的泉水沐浴之后,包治百病,延年益寿,每年哀家过来,都要去洗上几回,身子骨确实也硬朗不少。   “你近来身子羸弱,也该过去洗一洗,就算是不能治什么病,洗去污秽,讨个吉利也是好的。”   虞宛宛乖巧点头,“皇祖母去,宛宛也去。”   于是,二人收拾准备了一番,当天下午,最为炎热的时候,便一起前去不老泉沐浴。   不老泉有许多泉眼,清微行宫在建造之时,便已经将其分成好几个浴池,建造在了室内。   小小的一个池子,刚好能够容纳两个人,太后不拘小节,让虞宛宛跟她一起,虞宛宛为了方便照顾老人家,并没有拒绝。   不老泉的水很特别,清澈见底,却又隐约透着些许亮光,洗过之后,肌肤都变得晶莹透亮,在阳光下隐隐发亮。   浸泡在泉水里,清亮舒爽,忘记一身疲惫。   虞宛宛身上只穿着一件半袖的纱裙,轻纱和长□□浮在水面上,却是透过衣裳,都能瞧见,那般细腻柔嫩的肌肤。   沈太后看了一眼,都忍不住抬起她的胳膊,仔细打量一眼,“哎,年轻就是好,你看看这皮肤,恐怕是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嫩,哪里像哀家……皱巴巴的,跟干枯树皮似的。”   虞宛宛连连摇头,“皇祖母很年轻了,年过六旬跟不到五十似的,宛宛若是到了皇祖母的年纪,还不知是什么模样呢……”   不过想了想,虞宛宛神情落寞下来,“说不定,宛宛还活不到皇祖母这样的年纪。”   沈太后笑得眯起眼,“怎么会,你要学学皇祖母这样,不该想的事不想,不该做的事别做,一心好好保养身子,等熬死了太子,将来你也可以做太后。”   刚说完,沈太后突然感觉不太对劲,她教孙媳妇怎么熬死孙子,好像不太妥当吧?   不过,谁叫她喜欢虞宛宛呢,早就好像将她当成自己人对待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虞宛宛忍不住嗤笑出声,若是她当真能从太子妃做到皇后,熬死凤霁做太后,好像也不是不行?   泡着不老泉,吃着虞宛宛今早摘的新鲜桑葚,还有她从宫里带的一些桂圆干、葡萄干和牛肉干之类的零嘴,再喝上两壶太后珍藏的果子酒。   一老一小,这日子过得,实在舒服又惬意。   虞宛宛感叹,“宛宛都不想回宫了。”   宫里整天对着凤霁那个臭男人有什么意思?还是清微山好玩。   沈太后大笑,“那可不行,这里夏天虽然凉快,但是冬日里太冷,不过若是你喜欢,我们可以多待几个月,等明年这时候还来。”   只是,如果她们多待几个月,太子那边,也不知会不会有意见?   泉水最多泡一两个时辰,太阳落山之后,继续待在水里会觉得冷。   所以到了差不多的时辰,虞宛宛搀扶着太后出来,然后前去换衣裳,等回寝殿之后再行沐浴更衣。   沈太后先换好衣物,在外头坐着,等待虞宛宛的时候,无意间,远远瞄了一眼虞宛宛。   她褪去衣物,身上挂着湿漉漉的水渍,一头青丝被水浸透,披散在背后,遮挡住了大半个后背。   那副身材,当真是玲珑有致,曼妙生姿,难怪让太子也欲罢不能,在她床上不想下来。   只是,仔细一瞧,及腰的长发,发尖尽头,尾骨的地方,肌肤上赫然有个粉红印记。   沈太后一见,面色微变,因为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她连忙起身,撩开帘子,进入里屋,来到虞宛宛背后,弯下腰,凑到不近不远刚好能看得清的角度,仔细打量一眼。   是真的,花瓣形状的胎记!她没有看错!   只是,虞宛宛怎会也有这个胎记?   沈太后正一脸震惊之时,虞宛宛捧着身子,回过神来,惊讶的与她对视。   她还在穿衣裳呢,太后怎么突然跑进来,盯着她的身子看……虽然都是女人,可总觉得有些奇怪。   沈太后认真严肃,问她,“你身后这印记,哪来的?”   虞宛宛身上印记不多,所以沈太后一问,她便知道,是问尾骨那里的。   虞宛宛起初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胎记,也是后来,婵儿伺候她沐浴的时候瞧见了,告诉她,她才背对镜子,扭头回去看过。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虞宛宛从没放在心上,也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太后问了,她便如实交代,“宛宛自记事起便有了,可能是胎记吧。”   “胎记……”   沈太后清清楚楚的记得,定安侯的女儿小铃铛,就有这么个一模一样的胎记。   那时候,定安侯夫人头一回将女儿抱进宫里给沈太后看,换尿布的时候,沈太后无意间瞧见过,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也是那次见了孩子之后,沈太后甚是喜欢,跟皇后和定安侯夫人合计了一下,便给凤霁跟小铃铛定了娃娃亲。   沈太后实在想不明白,虞宛宛有这个胎记,是因为只是巧合,还是说,她就是当年那个女婴小铃铛。   若虞宛宛真的就是小铃铛,那就能解释,为何虞宛宛跟定安侯夫人虞欢长得那么像,也能解释,为何她每回见虞宛宛都莫名亲切喜欢。   可是,小铃铛不是早就葬身火海了么,又怎会在这里?   无数疑惑,在沈太后脑子里涌出。   等送走虞宛宛之后,沈太后立即吩咐下去,“去,给哀家仔细调查……”   不过想了想,从头调查多费事,倒不如直接问虞老夫人,如果,虞宛宛真的跟小铃铛有关,虞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   一想到,虞宛宛可能就是沈家那个孩子,沈太后都按捺不住心情激动,有点迫不及待,想立马就见到虞老夫人,好好问问她。   寻思片刻,问起,“近来,宁国公府虞老夫人身子可还康健?”   下头嬷嬷回答,“应该还不错,前几日,还进宫看过太子妃一回。”   沈太后轻笑,“去,明日把宁国公府虞老夫人也接过来避暑,就说,太子妃想她了。”   正好,此事不方便在外头问她,干脆将虞老夫人也一起请过来避暑,也让虞宛宛跟她好好叙叙旧。   *   东宫里,明德殿上。   已是夜幕降临时候,凤霁才刚刚商议完了政务,将太傅等人屏退下去。   手指揉着眉心,呼出一口浊气,拿起文书,打算继续忙碌。   一晃眼,虞宛宛去清微山已经十来天了,凤霁日日夜夜的操劳忙碌,只是想困到极致,才能睡个好觉。   谢邀都看出来了,太子就是想念太子妃,他多次提出,要不然去接太子妃回来,可太子就是嘴硬,如何也不肯承认。   谢邀也只好,每日将虞宛宛那边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告诉凤霁。   比如说,“太子妃今日一早去山上采摘桑葚,下午又同太后一起泡不老泉。”   “今日太后带着太子妃去钓鱼,钓上来一只鲤鱼,太子妃亲手下厨,给太后做了糖醋鲤鱼。”   “太后将虞老夫人请过去了,太子妃今日特别高兴……”   越听,凤霁越生气了,没有他在,怎么她好像过得更加悠闲自在了?   此时,谢邀又匆匆走进大殿,将一封信件送到凤霁手里,“殿下,清微山那边,宋檀让人送回东宫的。”   凤霁展开一看,里头只写着一副汤药方子,看上头的药材,好像跟以前虞宛宛用那个避子汤差不多,却又好像大有不同。   于是凤霁吩咐,“去,请御医来看看。”   姓吴的御医很快过来,凤霁将方子交到他手上,让他查看。   御医顿时面色突变,应道:“太子殿下,这等虎狼之药,可万万使不得。”   凤霁问,“这是避子所用?”   御医微微摇头,这可比避子汤凶猛厉害多了,是绝子药,喝下之后,女人身子永久受损,再无法生育。   听闻这话,凤霁眸色瞬间沉了下来,呆滞原地。   所以,虞宛宛用绝子汤了?   这位吴御医,先前就是他给虞宛宛看的病,总觉得,就算太子妃怪罪他多嘴,他也应该提醒一下太子,下回别再那么不小心了,不然,一个不慎,是会出人命的。   御医老实交代了,上回来东宫给太子妃看病,要不是及时发现,很可能失血过多,无力回天。   得知,因为那天房事太过激烈,虞宛宛流了好多血,凤霁整个人都愣住了。   有些错愕,也有些惊慌。   现在才知道,那天虞宛宛卧病在床,不是因为中暑,是因为失血过多。   那天是他发脾气,气虞宛宛没心没肺,也气她为什么现在不爱他了,所以晚上喝了好多闷酒,回来便不受控制,爬上她的床。   本来以为,就是跟寻常一样的夫妻行房,他们这样做也不是头一回了,虞宛宛每次都会说疼,让他轻点,他以为只是夫妻情趣。   早上离开的时候,凤霁根本没有发现虞宛宛流了血,赶着上朝就走了,只将她交给婵儿照顾,等到夜里回来,她已经睡着过去,他也只是在门口看着,没进去吵醒她。   根本不知道,因为他的一时疏忽,她都受了什么罪。   她离开东宫的时候,都没有跟他多说一句话。   还不知,是不是已经一怒之下,喝过绝子汤了。   一想到,她如此折磨自己,凤霁再也镇定不下来。   当即起身,衣裳也来不及换,就交代谢邀,“备马!”   夜幕之下,几匹快马离开京城,穿过山林,往清微山而去。   *   清微山的避暑行宫之内。   今日午后,得知沈太后将虞老夫人也请过来了,虞宛宛大喜,赶忙前去迎接。   搀扶着虞老夫人进殿,向沈太后行礼,“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沈太后含笑,抬起衣袖,“不必多礼,起来吧。”   虞宛宛一面扶着老夫人,一面提议,“皇祖母,老夫人年前闪了腰,腰身一直不太好,不能久站……”   这意思,让太后赶紧给老夫人赐座,老夫人一路聪京城赶到清微山,肯定已经很累了。   沈太后嗤笑,隔着空气,远远指了指虞宛宛的鼻子,“虞夫人一来,看把你高兴得,都开始编排起皇祖母来了。”   虞宛宛也笑了,“宛宛不敢。”   沈太后扬了扬下巴,随后叫人给虞老夫人搬来座椅,叫她坐着说话。   虞老夫人还久久没反应过来,虞宛宛跟沈太后的关系,竟然这么亲近要好么?   看沈太后对虞宛宛的眼神动作,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莫不是,沈太后已经知道了?   昨日,宫里的人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太子妃想她,太后请她去清微山避暑,才好陪太子妃说说话,当时,虞老夫人便心里暗暗疑惑,太后突然找她来清微山作甚。   现在看来,难道是因为虞宛宛的身世!   果然,沈太后找了个借口,支开虞宛宛,便询问虞老夫人。   她问,“大家都是老相识了,哀家也不是曲里拐弯的人,就跟你直说吧。   “你可知道,宛宛身上那枚胎记?”   沈太后目中光芒熠熠,直直盯着虞老夫人,很是期待她的回答,就想知道虞宛宛是不是她们沈家的小铃铛。   虞老夫人手心一紧,握住袖口……果然是猜到了……   不过,她故作镇定,回应一个微笑,“臣妇倒是不知,宛宛哪有什么胎记。”   沈太后以为,她是不是老糊涂了,解释,“是尾椎那里的,桃花胎记。”   虞老夫人自然是不会承认,“那个啊,可能只是小时候,不小心摔的。”   沈太后渐渐皱起眉,神态严肃起来,“虞姐姐,这里没有外人,你就跟哀家直说吧,宛宛是不是沈家那个孩子?”   虞姐姐这个称呼,都已经是四五十年之前,两人尚未出阁时候所用过的,后来,沈太后嫁给还是太子的先帝,虞氏嫁给宁国公世子,虽然也有时常见面,可关系早已不如年少时候那般单纯无邪。   虞老夫人干笑,“太后娘娘莫要开这等玩笑,沈家谋逆犯上,男丁流放,女眷为奴,臣妇就算有太大的胆子,怎敢窝藏逆贼之后?”   沈太后是明白人,一听这话,瞬间明白过来,虞老夫人的意思,沈家那个女儿若还在世,定是奴籍,卑微低贱,又哪有资格做什么太子妃。   若虞宛宛当真是沈家那个孩子,身份暴露,皇帝追究下来,会是如何后果?不仅虞宛宛会被处置,就连虞老夫人也会遭受牵连。   毕竟,关于沈家的事情,一直都是顺庆帝的禁忌,就连沈太后,也不是很清楚,当年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太后又问,“你若不方便说,只需回答哀家,是与不是?”   虞老夫人回答得果断坚决,“太后娘娘所说那孩子,臣妇也知道,是她命苦,生得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不过,恐怕要让娘娘失望了,宛宛并不是她。”   “……”   虽然虞老夫人否认,可是沈太后心里却更加认定了,虞宛宛必然就是他们沈家的小铃铛!   小铃铛以前就跟凤霁有过婚约,所以老天有眼,冥冥之中,让小铃铛按照婚约,嫁给了凤霁。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虞老夫人只是害怕虞宛宛身份暴露,跌下神坛,所以一口咬死了不承认,她是为了虞宛宛着想。   沈太后也只能假装不知情,笑了笑,道:“看来是哀家误会了,今日之事,就当是没发生过吧,老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虞老夫人也笑了笑,随后两人换了话题,说起虞宛宛在宫里的事情。   晚上,虞宛宛将虞老夫人安顿好了,还交代,“老夫人先好好休息一下,改日宛宛再带你出去玩,这清微山,好玩的东西可多了。”   虞老夫人拍拍她的手,“你也忙了大半日,赶紧回去歇着吧。”   眼看着虞宛宛离去之后。   孙嬷嬷关上房门,才过来老夫人身边,低声细语,“太后怀疑表姑娘身份了?”   虞老夫人点头,不过并不担心,“就算让她知道,也不打紧,他们沈家的女儿,她自会照顾有加。”   先前,还不知道虞宛宛身份,太后都已经对虞宛宛很好了,若是知道了,恐怕只会对她更加照顾宠爱。   虞老夫人知道,太后也会跟她一样,宁愿将这事情烂在肚子里,这样,才能换来虞宛宛一辈子幸福安康。   反正,绝对不能告诉虞宛宛。   若是让虞宛宛知道,当年她父母如此惨死,定是无法接受。   *   安顿好了虞老夫人,虞宛宛辗转回寝殿休息。   刚进里屋,突然就是一个黑影扑上来,将她紧紧箍进怀里。   因为两三个月的同床共枕,对于凤霁的味道,虞宛宛已经很熟悉了,因为连夜赶路,热汗都还没干透,男人身上还带着一股汗味。   没有惊慌,没有猜测,立即就分辨出来,是他来了。   本来今日老夫人过来,虞宛宛还心下欢喜,可是见到凤霁的一瞬间,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男人急促的呼吸着,将她抱得很紧,开口头一句,便是,“宛宛,孤知道错了。”   可能以前,凤霁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对的,现在肯低头认错还是头一回,跟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难得。   等了许久,虞宛宛却是神色淡漠,一声不吭。   更为准确的说,是她不想理他,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他说。   以前虞宛宛巧舌如簧,凤霁总觉得她虚情假意,不喜欢听。可是现在,她一句话不说,他却更加觉得可怕。   就好像手心捧着的水,眼睁睁看着一点点流逝,很快就要彻底不见,他却是怎么抓到抓不住。   凤霁额头顶着她的额头,握住她的手,贴在他脸上,“宛宛,你若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别这样不说话可好?”   他抓着她的手,往他脸上打。   虞宛宛皱着眉,想将胳膊往回抽,却是怎么也抽不动。   鼻子一酸,泪水都包在了眼眶里。   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凤霁更加自责难受,突然就觉得自己不是东西,这都是干了些什么啊?在她面前,他有什么资格发脾气?   他指腹轻轻抹去虞宛宛眼角的泪水,轻声解释,“宛宛别哭了,夫君当真不知道会那样,要不然,你失血多少,夫君赔给你。”   虞宛宛冷笑,“你怎么赔?”   凤霁一向是说到做到的,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干脆利落,眼睛也不眨一下,一刀就割在手腕上。   虞宛宛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手腕白净的肌肤,破开一道口子,献血喷涌而出,顺着手腕,一滴一滴滑落在地上。   虞宛宛被这场面吓到了,还能这样的?   看着他的手腕血流不止,很快染红了袖子,地上还有那么一大滩。   虞宛宛终于绷不住了,赶紧找来屋里的药箱,帮他止血,简直头疼,“你不想活了?”   凤霁却一点不关心正在流血不止的手腕,而是拉着虞宛宛,顺势将她拽进怀里抱着,问她,“宛宛这么紧张孤,果然,心里还是有孤的,是吗?”   虞宛宛翻了个白眼,都不想说了,她只是怕凤霁自残而死,皇帝要她偿命。   ▍作者有话说:   下面是宛宛生气,霁霁来哄   上一章写的,宛宛流血是因为黄体破裂,比较常见的哦,平常激烈运动(正常那种运动)也可能导致破裂,大家如果突然腹痛难忍,非经期流血,尽快医院就医。   发30个红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绝世欧皇染染子 16瓶; 第60章 [VIP]   现在要紧的, 还是赶紧给凤霁止血,不然,他若是有什么闪失, 虞宛宛也得跟着陪葬。   好在虞宛宛也学医了半年时间, 医术虽然一知半解, 处理简单伤势却不成问题,常备的小药箱, 里头也有止血的药粉和纱布等物。   虞宛宛挣脱凤霁,催促说道:“别动!先止血了再说。”   好在, 凤霁下手不重,伤口也不深, 只是割破了皮肉,没有伤及要害,撒上药粉,缠上绷带,很快就没有再往外渗血。   可把虞宛宛吓得,额上已是冒出一层冷汗。   凤霁垂眸, 看着她认真专注, 替他包扎伤口,目光柔和下来, 开口问她,“宛宛,血也赔给你了,可满意了么?”   虞宛宛想起来, 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好气道:“谁要你赔了?”   凤霁皱眉, 不想要他赔血, 那岂不是刚刚那么多血都白流了?   他问她,“那你想要什么,才肯既往不咎?”   虞宛宛冷哼一声,“我想要什么?我想要,这辈子你再也别出现在我眼前,那就再好不过。”   绝美的脸上,不见以前的娇柔妩媚,只有无尽的冷漠疏离。说出来的话,更像是手握尖刀,一刀就扎在男人心口上,叫他刺痛难忍。   凤霁刚刚失血,现在面色略微苍白,呼吸也显得凝重,愣愣看向虞宛宛,“你当真,直到现在,还那么厌恶孤?”   他们成亲了这么久,跟寻常夫妻并无两样,凤霁还以为,虞宛宛终于接纳他了,现在,却又说出这样冷漠无情的话,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虞宛宛面不改色,与他对视,“太子殿下深明大义,应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我本就不愿意嫁给你,都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迫不得已答应跟着你进宫的。   “这几个月,陪你演戏,装成贤妻良母,应付那些皇亲国戚,我都已经够累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所以,这才是她真实的想法么?这几个月她都是在演戏,一切都是假装的?   凤霁摇头,“虞宛宛,就算这些都是演戏,都是装的,可你别忘了,一开始,是你追着孤不放,是你说爱慕孤,要给孤生孩子。”   “……”虞宛宛完全忘了,她什么时候还说过生孩子这种话?   反正,她是一口否认,冷漠说道:“那时候,我就是看上你太子的身份地位,想要攀龙附凤,想要荣华富贵,你难道就没看出来?”   凤霁不信,虞宛宛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宫里那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她一向喜欢模样好看的,从来不喜欢值钱的。   再说,若是她真的贪图荣华富贵,现在,荣华富贵都已经双手捧到她面前了,她岂不是应该更加高兴才对?   她是在骗他。   定是还在生气,气他不知轻重,把她弄得这么惨。   又是发烧,又是中毒,又是流血,全是他害的,她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凤霁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近了一些,注视着她秋水般的美眸,语气依旧不温不火,“宛宛,不管你待孤是真是假,孤待你,一直都是真心的。”   虞宛宛冷笑,“殿下只是贪恋宛宛身子罢了,哪有多少真心。将来宛宛人老珠黄,再不能伺候殿下,殿下自会找到更年轻美貌的,取代宛宛的位置……”   凤霁眉头紧皱,问她,“虞宛宛,孤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这么信不过孤?”   他就想不明白了,有虞宛宛之前,他对女人不感兴趣,有了虞宛宛之后,更是不可能对别的女人有什么兴趣,虞宛宛怎么总觉得今后他会抛弃她?   虞宛宛别开脸,没有说话。   凤霁将她圈进怀里,哄着她,“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孤贪恋的是你的全部,并不只是身子,孤既然娶了你,你便是我的妻,孤想只跟你携手白头,共度一生。”   “……”   虞宛宛都不知道,凤霁这种能动手绝对不动口的人,何时学会说情话了?   她却是依旧不为所动,还唇角微勾,笑道:“殿下很快就会另娶他人,因为我已经喝下绝子药,不能生育了。”   果然,先前背着他喝避子汤也罢,现在绝子药都用上了。   为什么,她能做到那么绝情。   凤霁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你若不想生,跟孤说一声就是,我们可以不生,你又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还以为,凤霁若是知道她喝了绝子药,肯定会大发雷霆,当场废黜了她。没想到,他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虞宛宛歪着脑袋看他,“我都不能生了,你还要我?”   凤霁回答,“孤娶你,又不是用来生孩子的。”   虞宛宛皱眉,更加迷惑,问他,“殿下贵为储君,怎能绝后。”   凤霁好似不以为意,“史上没有孩子,过继族亲的,也不在少数。”   若真的没有孩子,到时候也可以过继同族合适的孩子作为继承人。   虽然,凤霁很想要和虞宛宛的孩子,但是她不想要,可以不要。   凤霁揉着她的肩膀,语气还有点委屈,“不要孩子可以,不要孤不行。”   虞宛宛一直觉得,凤霁很不会说话,可是他今日说的话,是那样悦耳动人,都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他真的是发自肺腑的坦白心意,也好像,他们真的只是寻常那种夫妻。   虞宛宛扭捏着,将他推了出去,冷哼一声,“都不想要!”   她的语气明显已经缓和了许多,不似先前那般冰冷漠然,凤霁便知道,他还是有机会的。   现在问题在于,不知道中间到底出了什么误会,虞宛宛总认为他会辜负她?   若是能得到她彻底的信任,那样,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吧?   也不知是最近太过劳累,还是因为刚刚失血过多,凤霁一时头晕目眩,神智模糊,扶着额头,缓缓靠在虞宛宛肩头上。   虞宛宛不耐烦的将他推开,却见男人原本坚实有力的身子,此刻却是被她轻轻一推,便失力的倒在了床榻上。   回过头去,瞧见他面色如此难看,虞宛宛才意识到不太对劲。   她凑上前询问,“你怎么了?”   凤霁没有说话,只是紧闭双目,呼吸沉重,也不知是醒着还是昏迷。   虞宛宛起身想去叫人,却被凤霁拉着袖子不肯松手,“宛宛,别走。”   虞宛宛回头,“我去叫御医过来给你看看。”   前来行宫避暑的,都是皇室的一些老弱妇孺,随行的也有御医,以防她们谁人突然生病。   凤霁迷迷糊糊,嘴里只重复念叨一句,“别走。”   虞宛宛只好先利用仅会的些许医术,亲自动手,给他把了把脉,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   看样子,像是劳累过度,睡着了?   虞宛宛放心不下,又把谢邀叫进来问话。   这一问才知,她离开东宫之后,凤霁每日只睡两个时辰。   今日,东宫的御医一时管不住嘴,将虞宛宛那天中暑的真实原因告诉了凤霁,凤霁听闻,立即马不停蹄,赶来了清微山找她。   说到这里,谢邀突然单膝跪地,由衷恳求,“卑职虽然不该多嘴,可,殿下待娘娘如何,娘娘难道真的看不出来?”   太子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也不像别的男人,总说那些甜言蜜语来哄骗女人,他只会默默付出。   从一开始在国公府见到虞宛宛,到后来天南地北的寻找虞宛宛,再到千方百计迎娶虞宛宛进宫,太子在背后,可没少花心思,只是,这些只有谢邀看得见,虞宛宛根本就不知道。   自从遇到虞宛宛的一开始,太子整个人都变了。   他以前不喜欢去宁国公府,更不怎么和长公主那家人来往。可是见过虞宛宛之后,便总是找借口,隔三差五的,去宁国公府走动,为此,还不得不忍住厌烦,跟宁国公世子和三公子来往,才好让他出入国公府的理由更多一些。   每次虞宛宛找机会接近太子,也只不过是太子送到她脸上的机会,要不然,以太子殿下的戒备堤防,其他女子根本近不了身,怎会唯独虞宛宛可以在他身边为所欲为。   太子以前没有动过男女之情,对虞宛宛的心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有谢邀将一切看在眼里。   等他后知后觉,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虞宛宛已经转身走了。   当然,这些事,太子不曾向虞宛宛提过半句,也轮不到谢邀来多嘴就是了。   谢邀顶多提上一句,随后叹息一声,退了出去,打算找御医过来,给凤霁看看。   凤霁私自离京,前来清微山找虞宛宛的事,暂且不能让外人知晓就是了,所以御医也只能偷偷摸摸的找过来。   御医看过之后,确认太子确实是过度劳累,睡着过去,谢邀和虞宛宛都才放心了下来。   晚上,由于凤霁死死拉着虞宛宛,不肯松手,虞宛宛没办法,只能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反正,夫妻都做了这么久,睡在一起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看着身边睡得正死的凤霁,回想他今日说过的那些话话,虞宛宛并非心里毫无波澜,也是有所动容的。   突然觉得,凤霁多少有点无辜。   就算梦里的事情真的发生过,那也是另外一个凤霁做的,现在这个凤霁,还什么也没做过。   将一切归咎到他身上,是不是有点太刻薄无理了一些?   先前,虞宛宛气他,怨他,怪他,认为他只是把她当作玩物,肆意玩弄。   可若真的只是把她当作玩物,他身为太子,根本不需要对她做多余的事。   心绪繁杂,如缠绕的发丝般,剪不断理还乱。   虞宛宛也不知道何时,才昏昏沉沉,睡着过去。   *   魏盈雪那边,来清微山的时候,便早就有所准备,趁着这次机会,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虞宛宛那个小贱人!   可在行宫这么些日子,虞宛宛整日都跟太后待在一起,形影不离,魏盈雪一直都没有下手的机会。   其实,按照关系,太后是魏盈雪的外祖母,应该跟魏盈雪更亲近才对,可偏偏虞宛宛这个外来之人,比起宫里任何人都更受太后宠爱。   以前,亲祖母偏心虞宛宛这个外人,魏盈雪已经够生气的了,现在外祖母眼里也只有这个虞宛宛。   本来还指望着,太后瞧不上虞宛宛身份和名声,迟早将她撵出皇宫,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可能。   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会什么妖术,把那些人一个个都迷惑得死死的。   想到这里,魏盈雪面色阴冷了下去,从匣子里取出一个荷包,递给身后金钗。   金钗仔细打量一眼荷包,这上面绣着牡丹图案,还写着虞宛宛的闺名,是虞宛宛绣的荷包。   她问,“郡主的意思是?”   魏盈雪冷笑,道:“昨日,有人瞧见太子妃跟太后带来那位姓苏的琴师眉来眼去,私相授受,也不知,是不是太子妃不守妇道,红杏出墙。   “以前就听说,太子妃不检点,没想到,这才刚离开东宫没几日,便耐不住寂寞,要找别的男人了……”   她说的这些话,是吩咐金钗传出去的谣言。   金钗立即明白过来魏盈雪的计划。   先将虞宛宛跟那个琴师关系不清不楚的消息传出去,到时候,若是在琴师房里搜出虞宛宛亲手绣的荷包,虞宛宛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金钗露出笑脸,眸光闪烁,回答,“奴婢这就去办!”   随后,便将荷包塞进袖子里,辗转跑了出去。   *   寝殿之内。   沈太后懒洋洋的躺在贵妃榻上,半眯着眼,时而神情舒畅,时而紧皱眉头,开口吩咐,“彦青,轻点。”   正在替她捏脚的白衣男子,生得容貌俊秀,白面如玉,衣襟松垮垮的袒露胸膛,放轻手上动作,而后笑道:“太后娘娘,草民听说,昨夜上京那边有快马过来,也不知来者何人?”   沈太后抬眸看他,“你消息这么灵通,会不知道来的是谁?”   苏彦青疑惑,“草民只是不知,来者何意。”   沈太后轻笑一声,“跟我们没关系,他呀,是为了他的小心肝儿来的。”   苏彦青听说她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   正在说话时候,一名嬷嬷匆匆跑了进来,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旁边男子,似乎不方便禀报。   沈太后却撒了撒袖子,“不必回避,彦青是自己人。”   下头嬷嬷脸色难看,一五一十交代,“外头突然起了传闻,有人瞧见,太子妃跟苏先生私相授受,不清不楚……皇后娘娘的人,还在苏先生房里搜到了太子妃的私物,现在要征求太后娘娘同意,请苏先生过去问话……”   沈太后面色一沉,看向脚下苏彦青,苏彦青惊慌失措,赶忙解释,“太后娘娘,冤枉啊,这,草民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跟太子妃私相授受啊!”   苏彦青是沈太后带来的专用琴师,闲得无聊,便会叫他前来抚琴助兴。   先前,苏彦青也是见过虞宛宛几回的,那般天生媚骨,琼姿花貌,美得惊为天人,根本不是他这等身份能够肖想的,更是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只怕让太子知道挖了他的眼珠子。   又怎么可能跟她私相授受,暗通款曲?   就算他想,虞宛宛也不会答应啊!   沈太后冷笑一声,一脚将他踹出去,翻身坐起,若有所思的说道:“去看看,他们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   *   凤霁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还没醒,虞宛宛被他拉着的那只手都已经麻了,一夜醒了好几回,睡觉也没睡好。   突然,婵儿进来禀报,说是,“皇后请姑娘过去说话。”   之前的小半个月,虞宛宛整日都跟太后待在一起,只有大小聚会的时候才会跟皇后碰面,因为魏盈雪的原因,跟皇后关系向来很是生硬。   倒是不知,皇后突然找她过去作甚?   毕竟皇后是长辈,虞宛宛不敢怠慢,只怕是被皇后揪住把柄,又好折腾她了。   只好强行掰开凤霁抓着她的那只手,随后拖着麻木发软的胳膊,前去简单的梳洗更衣,准备面见皇后。   外头那些谣言,婵儿一早就听说了,只是虞宛宛跟太子一直待在一起,她没机会禀报。   直到前去面见皇后的路上,婵儿才将那些话,都说给虞宛宛听了。   虞宛宛听完,气得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是魏盈雪的手段吧?   污蔑她之前,怎么也不先打听清楚。   那个苏彦青,表面上是请来的琴师,背地里却是太后的面首。   虞宛宛也就在太后那里,见过姓苏的几回,听他弹过两次琴,确实是琴技了得,可是她怎么可能跟他有什么私情?   见到皇后之后,虞宛宛也是这么解释的,“母后切勿听信谣言,冤枉儿臣,儿臣跟苏先生不过点头之交,绝无私情。”   苏彦青就跪在一旁,也是连忙应和,“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皇后却是冷哼一声,将那个牡丹荷包,扔到了虞宛宛面前,“那太子妃倒是给本宫解释解释,你的荷包,怎会出现在苏彦青房里,这不是私相授受,又是什么?”   一开始,虞宛宛听说什么证据荷包,还以为定是他人伪造的,可是瞧见这荷包上的芙蓉绣花,她自己也惊得呆住了。   这个荷包,竟然真的是她亲手所绣,上面还有她的闺名“宛宛”。   看那模样,应该是前两年,她绣了打算送给凤霁的。   她那时候绣过好几个,由于送不出去,都压在了箱底。   进宫之前,她看那些多余的荷包都没用了,已经全都亲手剪烂了啊。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她不知什么时候丢了一个荷包,落入了魏盈雪手里!   对啊,只有魏盈雪,能拿到她的私物,特别是她离开京城的那半年时间。   虞宛宛抬眸,看向站在皇后身边的魏盈雪,只见魏盈雪端庄高贵,神情得意,也正看向虞宛宛,眼里满是轻蔑。   当时,虞宛宛便更加确认了以前的想法,果然,长公主也只是个替罪羊,真正想要害她的始作俑者,现在还逍遥法外,作威作福呢。   皇后质问,“太子妃该不会想说,这是他人伪造的东西吧?本宫可是已经让人确认过了,这都是你的绣工,你还想如何狡辩?”   虞宛宛回过神来,却也只能承认,“母后说得不错,这的确是儿臣的荷包,可是,这个荷包儿臣早就不知何时弄丢了,定是让某些心怀不轨之人捡到,污蔑构陷儿臣!   “更何况,就算儿臣当真与谁有染,又怎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罪证,就像是故意引人找到儿臣头上。”   婵儿也上前跪下,想替虞宛宛说话,“皇后娘娘,奴婢记得很清楚,这荷包确实是太子妃绣的不错,可上面根本没有这两个字,定是有人后来添上去的!还望皇后娘娘再仔细比对比对!”   可还没说完,便被魏盈雪一声厉喝给打断了,“大胆贱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来人,拖下去掌嘴!”   经过婵儿提醒,虞宛宛才想起来,她确实没有在这个荷包上绣闺名,因为是打算送给太子,也怕让人知道是她送的。   虞宛宛上前拦住,语气半点也不畏惧,“赵王妃,你这么急着跳脚,该不会,这荷包上面的字是你绣的?”   魏盈雪当时便是倒抽一口凉气,“自己不守妇道,还敢反过来血口喷人,太子妃,你是仗着太后和太子的宠爱,愈发不把别的人放在眼里了吧?”   她所指的那个别的人,自然是上座的皇后,皇后听了这话,自然不太高兴。   更别说,此时,还有一位公主,大着胆子,站出来作证,“昨夜,我听到太子妃房里有男人的声音,原本还以为是听错了,现在想来,莫不是,太子妃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众人听闻,昨夜虞宛宛屋里有男人的声音,说不定,正是在跟这个苏彦青偷情,顿时哗然一片,议论纷纷。   “当初她嫁进东宫之前名声就不好,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就是,都做了太子妃,还不知满足,要在外头偷人。”   “想来,是太子清心寡欲,满足不了她放荡心性,才这么快又勾搭上别人。”   “……”   下头越说越难听,婵儿都听不下去了,想跟她们理论,却被虞宛宛拦住,因为婵儿确实不方便在这里说话。   旁边苏彦青想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昨晚他大半夜还在太后那里,虞宛宛房里的,该不会是别的什么男人吧?   皇后一听,更是拍案而起,冷冷质问,“太子妃,你好大的胆子,如此不知廉耻,在太后和本宫眼皮子底下,就敢偷人?”   虞宛宛跪地,面无表情,只有一句话,“儿臣冤枉!”   “现在物证人证具在,就算是你不承认,本宫照样可以定你的罪!你若是现在肯老实认罪,本宫还可以看在太后和太子的颜面上,给你留几分尊严,此事不宣扬出去,若是你不肯承认,本宫也只有照着宫里的规矩处理。”   太后早就已经不干涉后宫的是非,现在宫里,一切事务都是由周皇后在处理,所以,虞宛宛偷人被抓,皇后作为婆婆,是绝对有资格来处置她的。   正打算,让人对虞宛宛严刑逼供。   殿外,却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母后想治太子妃的罪,也该问问,孤答应不答应。”   是太子的声音,比往常沙哑一些,带着些许倦意,却更是磁性好听至极。   众人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虞宛宛也扭头看向门口,就见男人体型修长,身如玉树,背着光立在门口。   隔着老远,便是一股未来帝王的威严袭来,叫人望而生畏。   皇后和魏盈雪对视一眼,当即傻眼了,太子不是应该在京城么,怎会突然出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宛宛:●v●一定要好好学习太后,不用生娃,熬死皇帝,再养面首   不要吐槽太后老哦,毕竟她只是单纯欣赏面首的才艺和美貌,hhh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ee啊 20瓶; 第61章 [VIP]   众人瞧见太子突然驾临, 先是惊愕不已,随后又转为幸灾乐祸。   太子若是知道,虞宛宛背着他偷人, 定是会当场把她废黜休弃吧!有好戏看了。   魏盈雪却脸色微变, 眼神躲闪, 暗暗捏了一把手心的汗。   原本还以为,太子远在京城, 虞宛宛罪证确凿,这回死定了, 却没想到太子突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太子的厉害手段,魏盈雪是见识过的, 就连母亲做事如此缜密,最后都栽在太子手上,她那点小把戏,又如何瞒得过太子的眼睛?   周皇后受魏盈雪蒙骗,并不知道事情真相,还以为虞宛宛当真跟那个琴师有染呢。   这回是理直气壮, 面对太子也敢对峙, “太子来得正好,且好好瞧瞧, 你求到圣旨娶回来的太子妃,是何等水性杨花本性,不知廉耻。   “这才离了东宫没几日,就敢在外头偷人, 这事情若是传出去, 还不让天下人耻笑, 到时候脸上无光的可是太子你。”   凤霁走到虞宛宛身边, 看她跪在地上,眉头一皱,便是拧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得站起身来。   他先前一醒过来,脑袋昏昏沉沉,就听说皇后把虞宛宛请过来了,要治她偷人的罪。   并不清楚事情因果,也没来得及查证,凤霁决定先赶过来再说。   凤霁冷声质问,“母后话说得如此难听,可有真凭实据?”   周皇后趾高气昂,“宁安公主可是亲耳听见了,昨夜太子妃屋里有男人的声音,这算不算是真凭实据?”   凤霁看向角落里的宁安公主,质问,“宁安,你倒是仔细听听,昨夜太子妃房内的男人声音,到底是谁?”   宁安公主就住在虞宛宛旁边寝殿,昨夜睡不着觉出来逛了一圈,无意间听闻虞宛宛屋里有男子声音,吓得赶紧跑回了屋里,若不是今日皇后审问虞宛宛,本来是想烂在肚子里,不打算说出来的。   可是,现在仔细一听,昨夜虞宛宛屋里的男人声音,好像就是太子本人?   宁安公主一时惊慌失措,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回答,“是宁安听错了,那个声音,好像是,是皇兄。”   皇后和魏盈雪听闻,昨夜虞宛宛房里的男人,竟然就是凤霁,原来,他昨晚就已经过来了!   凤霁又冷笑质问,“着实可笑至极,我们夫妻在房里说话,倒是被你们说成是偷情,这是何等的居心叵测?”   皇后稍微泄了气,不过想到手里还有决定性证据,又硬着头皮说道:“太子既然昨日就来了清微山,可有好好问问太子妃,她的荷包,怎会出现在苏彦青房里?若不是她私相授受,苏彦青怎可能拿得到她的私物?”   苏彦青立即向太子解释,“太子殿下,草民是被冤枉的,这个荷包草民从未见过,定是有人故意塞进草民房内,企图诬陷草民和太子妃清白,还请太子殿下做主……”   瞧见地上躺着颇为眼熟的荷包,再看看跪在地上的苏彦青,仙姿佚貌,容颜俊美,确实是虞宛宛喜欢的类型。   当时凤霁都有点怀疑,这个荷包,该不会真的是虞宛宛送给苏彦青的吧?   毕竟她送荷包做定情之物,也不是头一回了。   给凤霁和齐风送的,都是荷包,若是当真跟苏彦青有什么,给他送荷包,也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不过,只是一瞬间的怀疑,若非亲眼所见,他是绝不会妄下定论的。   以前他因为一己之见,曾误会虞宛宛跟楚尧私奔,后来才知道,虞宛宛根本没做过,是因为一时之气才承认的。   凤霁还在等虞宛宛解释,谁知虞宛宛见了凤霁,恨不得现在就被定罪,根本一句也懒得解释。   倒是婵儿按捺不住,再次开口也说了,“殿下,娘娘那个荷包,在进宫之前就已经丢失了,而且上头也没绣有闺名,殿下若不是信,让人一查便知,娘娘绝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殿下的事。”   凤霁相信,因为他之前收到的两个荷包,确实没有绣虞宛宛的闺名。   “太子妃送给孤的荷包,孤今日正好带在身上,不如比对比对,便知到底是证据确凿,还是欲加之罪。”   随后凤霁便从怀里,掏出以前虞宛宛送给他的荷包。   荷包绣的是鸳鸯戏水,让人捡起地面的证物,可见绣的则是蝶戏牡丹。   先前单独看着,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如此对比之下,才一眼看出,证物上头绣着的“宛宛”二字,太过扎眼,着实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偷人的是谁。   更重要的是,蝶戏牡丹荷包是虞宛宛两年前绣的,绣线和布料都已经有些陈旧,添上去的“宛宛”二字,绣线明显更新。   就连虞宛宛也没想到,她随手送给凤霁那不值钱的荷包,他竟然一直随身带着?昨晚给他换衣裳的时候,怎么都没发现呢。   魏盈雪已经是面色发白,冷汗都快将手心捏着的丝帕浸透了。   周皇后却还一口咬死,“这又能说明什么,指不定是太子妃一时兴起,新绣上去的字呢。”   此刻,谢邀匆匆进来,附耳向凤霁悄声禀报了几句。   便见凤霁回过头来,凛冽目光,如冬日寒风般扫向上头皇后的方向,声音也冷了下来,周身气焰摄人,质问,“母后怎不怀疑,是不是有人偷了太子妃的荷包,放进苏彦青房里,企图造谋布阱?”   说完,凤霁扬了扬下巴示意,谢邀便出去,将人给押了上来,解释,“此人是行宫女婢,一早拧着包袱,鬼鬼祟祟,逃离行宫,好在被卑职手下的人发现,将其捉拿回来。”   随后,谢邀压着婢女肩头,让她跪下。   那婢女已经被谢邀教训过了,已是吓得仓皇失措,泪痕满面,摇头晃脑,立即就什么都交代了,“是赵王妃!赵王妃的人,给了奴婢一袋银子和一个荷包,让奴婢趁着洒扫之时,将荷包放进苏先生房内,还安排奴婢离开行宫,再也别回来……   “奴婢若是知道,这荷包是用来诬陷太子妃的,就是吃了熊心豹胆也绝对不敢啊,皇后娘娘恕罪,太子殿下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婢女将那袋银子掏了出来。   魏盈雪面色铁青,立即将她打断,“休要血口喷人!你这贱婢,是谁指使你污蔑本宫的!”   这意思,是要反咬太子一口,说是太子不知从哪找来个证人,编造一套说辞,反过来污蔑她。   反正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指使过这个婢女去放荷包。   可谢邀做事怎会没有二手准备,当时便拿过婢女手里那袋银子,质问,“是么……既然不是赵王妃所为,那这钱袋子上,怎会绣着一个魏字?这行宫里头,也只有赵王妃是姓魏的吧?若是比对比对,不知道能否查出,这钱袋出自赵王妃之手?”   魏盈雪心下猛的一撞,当时整个人都傻了。   不对,她就算再傻,也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将写有自己姓氏的钱袋子,用来装买通他人的赃款,这不是将把柄送到人家手上么?   可是同理,虞宛宛也不可能那么傻,用绣着她闺名的荷包,拿来送给情人。   谢邀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这回,轮到魏盈雪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都在议论,难不成,真的是赵王妃所为?   周皇后把持后宫这么多年,有一套自己的处事方式,便是不相信任何人,只认证据。   先前,证据说是虞宛宛偷情,她便认定是虞宛宛偷情,可现在,证据指向是魏盈雪买通婢女陷害,周皇后也看向魏盈雪,质问,“永乐,当真是你所为?”   魏盈雪自然是不承认的,连忙解释,“母后,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定是有人诬陷儿臣!”   所以现在,虞宛宛和赵王妃,到底谁是被诬陷的?   正此时,太后带着人慢悠悠走了进来,一身华服锦衣,虽然年过半百,却还是精神抖擞,面色红润。   众人纷纷端身,正色,向太后行礼问安。   她进来,瞥一眼皇后和魏盈雪,冷哼一声,训斥的语气说道:“这点小事都理不清楚,皇后真是白在后宫待了这么些年,这六宫事务是不是该换个人秉持了?”   随后,上前牵着苏彦青的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满目的怜惜,“哀家都舍不得让你跪着,怎在这里跪这么久。   “走吧,哀家让人备了两壶寒潭香,回去陪哀家喝两杯。”   然后,毫不掩饰,众目睽睽之下,太后手牵手的,就把苏彦青给带走了,两人还说说笑笑,略显暧昧。   在场的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先前就隐约听到一些传闻,太后养着有好几个面首,也是现在众人才知道,这个苏彦青竟然就是太后的面首,之一?   苏彦青既然是太后的面首,自然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跟虞宛宛有染的,谣言不攻而破。   所以,一切证据都指向魏盈雪。   魏盈雪也傻眼了,怎么会这样?太后跟那个苏彦青……也太恶心了吧!   周皇后虽然隐约知道太后跟苏彦青的关系,还以为太后不敢当众承认的,倒是没想到,为了给虞宛宛澄清,太后竟然也不遮遮掩掩了?   太后都亲自开口了,虞宛宛今日肯定是动不得了,周皇后只得开口,道:“既然是误会,今日就都散了吧。”   凤霁没好气道:“散了?太子妃被污蔑的事情,母后还没给个交代,现在就说算了,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这是要逼皇后处置魏盈雪了。   魏盈雪含着泪,跪在地上,拉着皇后的裙摆,“母后,儿臣真的没做过,都是太子妃的奸计,是她设计儿臣。”   现在魏盈雪说什么都没用了,眼看即使皇后也保不住她。   金钗突然闯入,跪在地上,哭着认罪,“皇后娘娘,郡主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奴婢所为,是奴婢,见不得太子妃欺压羞辱郡主,这才想替郡主出一口恶气,郡主也被奴婢瞒在鼓里。   “皇后娘娘明察,买通女婢,散播谣言的,都是奴婢瞒着郡主,擅自所为,奴婢罪该万死,还请皇后娘娘治罪!”   明眼人都能看出,是金钗想替魏盈雪顶罪。   魏盈雪摇头晃脑,想要制止金钗,“不是,不是这样……”   却被金钗打断,“奴婢知道,郡主慈悲心肠,想护奴婢,是奴婢罪有应得,郡主别再说了……”   皇后又不舍得处置魏盈雪,既然金钗忠心一片,要替魏盈雪顶罪,皇后也只好下令,责罚金钗,杖责五十。   皇后还问凤霁,“不知,太子可有异议?”   凤霁冷笑,“一个贱婢,就敢随意陷害当朝太子妃清白,穿出此等骇人听闻之事,杖责五十,母后觉得,是否有失皇室尊严?”   “……”   皇后笑得有些尴尬,“那太子以为,应当如何处置?”   凤霁面无表情道:“污蔑太子妃,其罪当诛,赵王妃管教无方,亦该重罚。”   说完还满目宠溺,看着身边虞宛宛,询问她,“太子妃觉得如何?”   虞宛宛一开始就知道,太后肯定会出面保她和苏彦青,所以对于这个结果,似乎也在预料之中,冷淡回答:“宛宛并无异议。”   魏盈雪摇头不止,哭着央求,“母后,儿臣冤枉,还望母后开恩……”   最后,周皇后逼不得已,只能下令杖毙金钗,禁足魏盈雪,任由她如何恳求也是无济于事。   听闻要被杖毙,金钗浑身失力,跌坐下地,面如死灰。   魏盈雪更是难以接受,她明明就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定是那个谢邀,偷了她屋里的钱袋,捏造证据,栽赃嫁祸她的。她真的是有口难辩,说不清楚了。   宫人将金钗拖下去,就要当场行刑,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屋外传来。   魏盈雪还想要冲出去看金钗,却被皇后派人擒住,下令说道:“来人,送赵王妃回京,禁足一月,好生反省!”   看着魏盈雪哭着被拖走,很是狼狈模样,虞宛宛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   门外,金钗的惨叫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彻底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板子还在持续“啪啪”的声响不断。   想到杖毙的可怕之处,虞宛宛也不禁冒起鸡皮疙瘩,不自觉拉起凤霁的袖子。   凤霁也不久留,请辞皇后,带着虞宛宛,满意离去。   回屋之后,凤霁到矮榻坐下,拉着虞宛宛,坐在他腿上,便像是小孩子请求奖励似的,问她,“宛宛,孤方才表现如何?”   虞宛宛根本不领情,没好气回答,“都是太后,一句话威慑后宫,跟殿下有什么关系?”   “宛宛还在生气么?”凤霁凑上来,嘴唇贴在她耳侧,像小蛇爬过一般,湿润冰凉,一点点挪到脸边,移到颈下。   又酥又痒得,虞宛宛不禁缩起肩,红了脸,将他往外推,一脸嫌弃,“你好臭。”   昨晚凤霁突然就昏睡过去,没有洗澡,一身的汗味,还有一身的血腥气息,即使有熏衣香掩盖,凑这么近,着实不怎么好闻。   “……”凤霁被嫌弃了。   他抬起袖子,仔细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好像……没闻到什么臭味啊?   凤霁拉着她的小手,提议说道:“听说清微山有个什么不老泉,孤还头一回来,宛宛带孤也去泉水里洗一洗,如何?”   虞宛宛才不想去呢。   凤霁干脆将她横抱起来,就要强行带着她去不老泉。   凤霁这么大摇大摆的抱着她,虞宛宛真怕是让人瞧见,只得妥协,“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   来到不老泉门外,虞宛宛是不打算进去的,“你自己洗吧,我先回去了。”   凤霁却是皱着眉,抬起胳膊,“受伤了,不能碰水,宛宛也来帮帮孤吧。”   虞宛宛翻了个白眼,知道不能碰水,还来洗什么不老泉?   跟上回在宫里一样,也是虞宛宛伺候凤霁沐浴。   只是这回凤霁很乖,没有乱动,任由着虞宛宛,帮他仔细擦去身上残留的血迹,把他洗得香香的。   凤霁一直认真专注的看着虞宛宛,还问她,“你还记不记得,在云湖山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温泉?”   这是属于虞宛宛和齐风的回忆。   虞宛宛低眉垂目,只顾给他洗澡,没有回答。   凤霁一只手绑着绷带不能碰水,放在岸边,只有另一只手可用。   男人单手掐着她那盈盈一窝的酥腰,将她抱进泉水里,带着水渍的手,像春风般轻柔的拂过她的脸蛋,问她,“宛宛,我们还能像那时候一样吗?”   虞宛宛板着个脸,躲开他,“老实告诉你吧,我对齐风,也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都是为了帮表哥笼络人才,用的美人计,委身引诱,太子殿下不是早都看出来了么?”   现在的虞宛宛说话句句带刺,好像恨不得把凤霁扎得千疮万孔。   好在,凤霁也不生气,他知道,她都是为了气他,才说的这些话。   他又问她,“宛宛到底想要孤怎样?”   虞宛宛无情回答,“宛宛只求,殿下早日休弃宛宛,别无他求。”   凤霁搂她在怀里,向她索吻,“孤这么爱宛宛,怎舍得休弃宛宛,今后,不许再说这种话来气孤。”   男人对虞宛宛一切弱点,了如指掌,所以即使虞宛宛想要反抗,也根本丝毫没有力气。   虞宛宛含着泪,还在骂他,“你就是想哄我满足你罢了,根本就不爱我!”   凤霁哄她,“孤会让你知道,孤多爱你。”   感觉到他的攻城略地,虞宛宛不停挣扎,打他咬他,弄得水花四溅。   凤霁安抚她,“宛宛别动,你身子还没恢复好,夫君不会要你,就是想跟你亲近一些,你知不知道,你不在东宫这几日,夫君有多想你?”   他确实没有要她,可是也已经相差无几了好么?   朝中还有要事等着凤霁回去办,他也不能在清微山留太久,所以跟虞宛宛卿卿我我了半日,当天傍晚,便又要启程回京。   反正金钗已经被杖毙,魏盈雪被送回京城,这里有太后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临走前,马车里,凤霁是百般不舍,咬着虞宛宛的耳朵,“宛宛会不会想孤。”   虞宛宛果断回答,“当然不会。”   可凤霁却轻笑,“孤先前听人说,女人都喜欢说反话,不要的意思就是要,不会的意思就是会。”   他本就生得绝美,笑起来更是好看至极,只是以前总是冰冰冷冷的,板着一张脸,很少将笑容挂在脸上。   虞宛宛也只有偶尔见过几回,却是每一次,都不忍住被他的笑容迷惑,痴痴的看着他许久。   凤霁在她白·嫩无瑕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过几日,孤有空了,再来看你。”   虞宛宛才不想要他来。   她在这里过得逍遥自在,他来简直就是影响她的心情。   虞宛宛在清微山避暑,一晃就是两个月时间,一直到九月初才回京。   这两个月,凤霁基本是每隔十天,会赶过来看她,留宿一夜,又回京城。   因为上回虞宛宛流血,凤霁怕她身子没有恢复回来,顶多只是占点小便宜,亲热亲热,以解相思之苦,没有让她侍寝就是了。   现在的虞宛宛,对凤霁的不满和嫌弃,全都写在脸上,不必装模作样,不必恭维讨好,也没给什么好脸色,倒是也轻松自在。   回京那天,马车里。   虞宛宛晕车,吐得昏天暗地,整个人浑浑噩噩。   婵儿都快吓死了,“姑娘,可要叫御医来看看?”   也是奇怪,以前虞宛宛从来也不晕车晕船,今日怎么一反常态,晕得这般厉害。   虞宛宛连忙摇头摆手,“别让人知道。”   婵儿担心得不行,拿来水袋,送到虞宛宛嘴边,“那再喝点水吧?应该很快到京城,等回去就好了。”   虞宛宛呕吐的间隙,急促呼吸着,询问,“杨梅还有吗,拿来给我吃点,或许会好些。”   因为最近调理身子,经常喝药,虞宛宛身边常备着蜜饯之类的,杨梅自然也有。   婵儿赶紧翻找出来,展开油纸,送了一颗进虞宛宛嘴里。   好半晌,虞宛宛才稍微缓过来一些。   回了东宫之后,虞宛宛因为身子不舒服,直接就回她太子妃的寝殿明心殿睡了。   凤霁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迫不及待的想见她。   哪知,房门紧闭,婵儿挡在外头,“娘娘身子不适,求殿下让娘娘好生歇息一下吧。”   凤霁问,“可用找御医来看看?”   婵儿立即摇头,“不必,娘娘可能只是路上太累了,还望殿□□谅。”   凤霁虽然放心不下,不过,也不忍惊扰她,只得暂且离去,等她休息好了再说。   ▍作者有话说:   周末愉快,发30个红包 第62章 [VIP]   清晨, 薄雾朦胧,给皇宫大内蒙上一层轻纱。   东宫,明心殿内。   虞宛宛刚刚睡醒, 又婵儿和几名宫人伺候着起身。   因为昨日回来, 实在太累, 还未沐浴清洗便直接睡了,今日起来, 便是命人先备水沐浴,洗净途中沾染的尘土和汗渍。   沐浴梳洗, 之后换上一身太子妃的常服,新进贡的沉香色织金云凤纱裁制的秋装, 金镶红宝石的凤鸾头面,极尽奢华名贵,穿在虞宛宛身上,将她本就娇媚的容颜,更添几分美艳贵气。   太后那边,知道虞宛宛昨日太累, 特意交代过了, 不必急着去请安,待休息好了再说, 皇后那里,太后也会替她应付着。   虞宛宛昨日吐得厉害,几乎是一天没怎么吃东西。   今日一早,梳洗更衣完了, 婵儿已是备上一桌朝食, 有虞宛宛最爱吃的羊奶蒸糕, 七彩丸子, 冰糖雪梨之类。   本来婵儿是想着,太子妃这几日胃口不好,特意准备她爱吃的几样。   虞宛宛确实也腹中空空,早就饿了。   可她挑起勺子,盛了一勺奶糕到嘴边,闻到那个味道,便是喉中作呕,忍着恶心,勉强吃了一些下肚。   可是没过多久,又被她全都吐了出来。   实在让虞宛宛头疼欲裂,到底怎样才能止吐啊?   晌午,她躺在软榻上休息小憩,是想缓过来一些,再去太后那边打个招呼。   婵儿在一旁给她剥南瓜子,却是欲言又止,犹豫好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姑娘,奴婢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虞宛宛吃着婵儿递过来的南瓜子,回答,“我们都是什么关系了,有话就直说吧。”   反正,殿内也并无他人。   婵儿这才如实交代:“上个月宫里大选,圣上挑了一批良家女,送到东宫来了……”   虞宛宛手里的南瓜子,突然就不香了。   成亲已经半年,太子填充东宫是早晚的事,虞宛宛并不感觉到意外,只是担心麻烦要来了。   她翻身坐直,打起精神,询问,“多少人?”   婵儿解释,本是送来十六人,只留下四人,两人册封太子奉仪,一人册封太子昭训,另一人册封太子良娣。   刚听说有十六人之多,虞宛宛还吓了一跳,听说只留下四个,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婵儿脸色还是很难看,“姑娘,那良娣……是二姑娘。”   虽然婵儿也知道,一切都是顺庆帝的旨意,太子也不得不从,可是……姑娘和二姑娘本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现在都在东宫伺候太子,那该多尴尬?   虞宛宛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疑惑询问,“哪个二姑娘?”   好半晌才反应来,是宁国公府的二姑娘魏盈兰!跟她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表妹!   魏盈兰怎么进东宫来了?   虞宛宛喜笑颜开,迫不及待,就招手吩咐婵儿,“去,快去把她叫过来说话!”   婵儿真担心,她家姑娘跟二姑娘的关系,已经不似当初。   却还是只能,先让人去将魏盈兰传过来再说。   魏盈兰进殿时候,却是规规矩矩,向虞宛宛行了个礼,“妾身参见太子妃娘娘。”   虞宛宛进了东宫这半年,便很少跟魏盈兰见面了,此番一见,比起以前,她好似成熟稳重了不少。   虞宛宛带着笑意,朝她招了招手,“跟我客气什么,快过来坐。”   魏盈兰只得过去坐下。   虞宛宛赶紧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也进东宫来了。   魏盈兰愁眉苦脸,长叹一声。   长公主落马之后,宁国公渐渐受皇帝冷待,魏家备京城贵族们排挤,魏盈雪那个赵王妃也像是个摆设,大家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   正好宫里大选,魏家也有名额,就准备送个人进宫,看看能不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适龄的姑娘,也只有魏盈兰了。   魏盈兰自然是百般不情愿,当时是想,她要是被皇帝看中,册封嫔妃,那岂不是要给虞宛宛和魏盈雪做小妈?   可是,宁国公府的状况,也由不得她做主。   让她没想到的是,进宫之后,皇帝转手就将她送到东宫,还册封了良娣。   她在东宫待了大半个月,已经料想到,虞宛宛回来之后,瞧见她,该是何等表情。   现在虞宛宛是正妻,她只是妾侍,魏盈兰哪里还敢像以前那样跟虞宛宛说话?   魏盈兰一来,便先排着胸脯保证,“太子妃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你争宠,今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望,我爹娘兄长那边,若是有什么事,你能多照拂照拂即可。”   虞宛宛当然知道,魏盈兰是逼不得已进宫的,并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反而高兴,今后终于有人陪她了。   她含笑说道:“我们是好姐妹,你心里怎么想我都知道。你若是不情愿待在东宫,今后若有机会,我想办法送你出去。”   虞宛宛自己也是被迫进宫的,她对魏盈兰现在的处境,感同身受。   魏盈兰眼睛里好似闪着星星,跟以前一样,拉着虞宛宛的胳膊,问她,“宛宛,你当真有办法送我出去?”   虞宛宛含笑点头。   凤霁虽然盯得她很紧,可魏盈兰那边,应该不会盯得太紧,想要送魏盈兰出宫,也不是不可能。   感觉到虞宛宛对她的态度,还跟以前一模一样,魏盈兰终于松了一口气,放心下来。   她还以为当真如母亲所说,虞宛宛定是容不下她呢。   两个好姐妹凑在一起,跟以前一样,说不完的话。   虞宛宛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拿出来跟魏盈兰分享。   魏盈兰虽然从小锦衣玉食,可这宫里的稀罕玩意儿,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的。   除了魏盈兰,另外三个刚进东宫的,虞宛宛也都一一叫过来问了话。   三个人,样貌都是数一数二的出挑,出身家世,也都甩了虞宛宛不知几条街,多少有些瞧不起虞宛宛,不过,因为听说虞宛宛得宠,她们不敢轻易造次就是了。   应付完了东宫的事情,虞宛宛又去长生殿看太后。   昨日回宫太后也已经听说了,皇帝亲自做主,给东宫添人的事情。   太后劝说虞宛宛,“这皇室的男人,哪个不是朝三暮四,喜新厌旧的货色,他们就是因为女人太多,才活不长久。   “你只要坐稳太子妃的位置,管理好东宫,让他挑不出来过错,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算起来,太后十五进宫,忍耐了将近二十五年,先帝终于嗝屁了,现在,她已经潇洒自在了二十年时间,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潇洒二十年。   相比起来,隐忍的那些年又算得了什么?   “……”虞宛宛忍不住想笑。   突然觉得,她才是太后的亲孙女,凤霁就是臭水沟里捡回来的野孩子。   虞宛宛靠在太后肩膀上,笑着说道:“皇祖母待宛宛真好。”   太后笑得温柔慈祥,他们沈家的小铃铛,她不待她好,谁待她好?   太子会不会辜负虞宛宛,太后也不能确定,但她能确定的是,若是太子敢那么做,她可以让太子做不成太子。   随后,太后安排了一名老嬷嬷,跟着虞宛宛前去东宫,今后教导她管理东宫和后宫事务,这些,是早晚也会交到她手里的。   虞宛宛真想说,她没想过要在宫里待太久,只是想假意顺从,等什么时候凤霁放松警惕了,她才有机会离开。   可是,想着太后对她那么好,实在有些舍不得离开。   *   晚上,凤霁忙完之后,过来明心殿看虞宛宛。   虞宛宛屈膝行礼,却是面无表情,“见过殿下。”   先前,在清微山时候,凤霁特意学着虞宛宛看那些话本里的男人那样,讨虞宛宛欢心,可不论他怎么做,虞宛宛总是板着一张脸,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过。   先前,凤霁以为她只是生气,很快就哄好了。可是后来才看出来,她不是生气,就是单纯的厌恶他,不想跟他在一起。   在宫里,跟清微山自然是不同的。她既然不领情,凤霁也不想腆着脸,自讨没趣。   凤霁直走进寝殿,下令的口气交代,“孤今晚住在这里。”   成亲快要半年,他们已经分开寝殿了,太子寝殿是明德殿,太子妃寝殿在明心殿。   虞宛宛是太子妃,太子要住在她这里,她自然不能拒绝的。   只好过去,伺候他更衣。   柔软的指尖拂过衣襟,卸下腰带。   凤霁垂目,开口问她,“听说,你见过魏盈兰了。”   他知道虞宛宛跟魏盈兰姐妹情深,一开始,是不打算留下魏盈兰的。可若是不留下她,她很可能会被皇帝收进后宫,后果更加不堪设想……到时候宛宛又该怪他了。   只能先留下她,暂时陪陪虞宛宛,今后再想办法安置。   虞宛宛点点头,“多谢殿下对表妹照顾有加,还给表妹册封良娣。”   “……”   宫里一般是临幸过才会册封,凤霁根本没打算给她们册封的,是皇帝下的旨。   凤霁本想解释,他没碰过她们。   可是,转念一想,说了有什么用,反正虞宛宛也不会在乎。   他们的关系,随着虞宛宛如今不再虚情假意,好像更加疏远冷漠了。   夜里,躺在一张床上。   虞宛宛一直背身对着凤霁,悄无声息,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凤霁侧身,眼里只有她的后背。   他抬起大手,渐渐靠近她纤薄的肩膀,想要捧进手心。   想要让她知道,他多想念她。   可接触的一瞬间,男人指尖轻轻一颤,又缩了回来。   凤霁轻叹一声,背过身去,闭上眼便睡了。   寝殿内一片死寂,只能听到男人均匀粗重的呼吸声。   虞宛宛闭着眼,等待许久,确认背后凤霁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才松下了心里紧绷着的弦。   还以为,这臭男人又要折腾她了,还好什么也没做,他就安安静静睡了。   看来,东宫有别的侍妾伺候他,还是有好处的。   可惜,糟蹋了可怜的兰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帮她出宫。   次日,虞宛宛早早起身,准备伺候凤霁更衣梳洗,再送他前去上朝。   凤霁醒来之后,瞧见她规规矩矩,跟木头似的模样,皱眉询问,“孤不是说过,你不必起这么早……”   先前因为凤霁纵容,虞宛宛一向都是想睡多久睡多久,很少这么早起来伺候凤霁。   现在不一样了,东宫里人变多了,虞宛宛不想让人挑出错处,到时候叫太后对她失望。   虞宛宛回答,“都是妾身职责所在。”   她以前从来也不会自称妾身,现在这么说,凤霁总觉得听起来很是刺耳。   用早膳时候,凤霁在吃,虞宛宛只在一旁站着侍候。   凤霁让她过去,一起吃,虞宛宛摇头,“妾身还不饿。”   男人心下冷笑,她真的是越来越不待见他了,连吃饭都不想一起吃了。   凤霁瞬间没了胃口,扔下碗筷,便匆匆出门,上朝去了。   看着凤霁彻底消失之后,虞宛宛赶紧关上门,跑到内殿,抱着痰盂,便是呕吐不止。   她从昨晚忍到现在,早就已经忍不住了,说话都不敢多说几句,特别是刚刚,闻到饭菜的味道,差点没当着凤霁的面吐出来。   当时虞宛宛便在琢磨,“你去问问,有没有止吐的药。”   婵儿帮她拍着背,“就算有,姑娘现在也不能乱吃啊。要不然,还是告诉殿下吧。”   若是让人知道,太子妃有孕在身,虞宛宛只会比起以前还更加受宠,太后和太子恐怕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   虞宛宛自然是拒绝的,“不想让他知道!”   上次,她才跟凤霁说她不能生了,现在突然有孕,凤霁莫不是还以为她那时候是唬他的?   其实,那时候虞宛宛当真喝过绝子药了。   虞宛宛回京之前,发现怀孕,逼问之下,才知道,婵儿又一次自作主张,把药换了,给她喝的根本就不是绝子药。   虞宛宛很是生气。   婵儿哭着解释:“婵儿也是怕姑娘会后悔一辈子,姑娘若是怪罪,婵儿可以死谢罪!”   本来,婵儿真的要当场以死谢罪,虞宛宛却把她拦了下来。   她不怪婵儿,只怪自己一时冲动。   如果那时候当真喝下绝子药,恐怕小生命已经被她扼杀在腹中。   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她可能真的要后悔一辈子。   虽然,这个孩子来得很不是时候……   *   九月初九的重阳节,皇帝带着太子、赵王及一些重臣前去登高祈福,皇后也带着宫中女眷随行,太后毕竟年纪也不小了,不喜欢爬山,所以没有跟去。   马车里,虞宛宛抱着一袋子杨梅,一袋子山楂,时不时往嘴里塞一颗,这样好像就不会想吐了。   魏盈兰也跟着一起去陪虞宛宛的,瞧见她吃个不停,还有些奇怪,“宛宛,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吃酸的东西了。”   她明明记得,以前虞宛宛更喜欢吃甜的?   虞宛宛白皙手指,撵起一颗杨梅,送到魏盈兰嘴边,“你尝尝,江南进贡的,比上京珍馐阁卖的还好吃呢。”   魏盈兰张嘴尝了尝,笑着点点头,真的还不错。   她伸出小手,又去纸袋子里拿了好几颗,塞进嘴里。   虞宛宛去拍她的手,“你别给我吃光了!”   魏盈兰吐了吐小舌头,“宛宛小气。”   到了地方,两人说说笑笑的,互相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正好就撞见,皇后带着魏盈雪走了过来。   魏盈雪一看见虞宛宛,想到母亲流放,金钗杖毙,都是被这个贱人害的,便是又气又恨,只想现在就将她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本来,还以为魏盈兰也进了东宫,恐怕这回,是要好姐妹反目成仇了。没想到,她们还是跟闺中时候一样,嬉笑打闹,关系亲近。   魏盈雪就更气了。   途中,凤霁跟虞宛宛走在一起,并排而行。   只是,脚下崎岖,她一脚踩空,差点摔了一跤。   凤霁连忙扶着她,问,“可要坐轿椅。”   虞宛宛立即摇头拒绝,皇帝和皇后都在徒步,她还敢坐轿椅,成何体统?   本来,她也不想让凤霁扶着的,让旁人瞧见不太好。   可凤霁抓着她不肯松手,她也不好挣扎,只能任由这样。   上山之后,凤霁带着虞宛宛,四处游玩,眼前不是山涧瀑布,便是红叶枫林,山林毓秀,景色如画。   看见眼前这些景象,让虞宛宛不禁想起,去年在云湖山的那些日子。   也不知道表哥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过了这么大半年,他那边还一点信也没有。   凤霁在旁边牵着虞宛宛的手,问她,“此处景色可好?”   虞宛宛冷淡回答,“比起云湖山还是差远了。”   凤霁就知道她会那么说,反正她眼里,云湖山就是人间仙境,不管哪里都没有云湖山好。   凤霁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说道:“你在此处等等,孤去去就来。”   看着凤霁跑来的背影,虞宛宛也不知所谓。   不多久,他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个花花绿绿的花冠,过来戴在虞宛宛头上。   是刚刚来的时候,凤霁瞧见地上野菊花开得极为好看,所以特意去摘了一些,给虞宛宛做了这个花冠。   他问她,“这个喜欢吗?”   虞宛宛眼底泛起一丝涟漪,嘴角微微勾起,却很快笑容又暗淡下去,轻哼一声,“不喜欢。”   凤霁明明都看出来了,她明明喜欢这个花冠,还口是心非,不承认喜欢?   对他,会不会也是不肯承认罢了?   这边,两夫妻还在你侬我侬,另一边,魏盈雪找到机会,已经将魏盈兰叫了过去。   魏盈雪一见到魏盈兰,便是恨铁不成钢,忍不住呵斥,“你好歹也是魏家的嫡女,竟然心甘情愿做妾,被一个虞宛宛踩在脚底下去?”   魏盈兰侧着身,“宛宛已经答应了,只要我不争宠,她就会好好照顾魏家。”   魏盈雪冷笑,“傻妹妹,你也太天真了,宫里可比你想象中复杂得太多,多的是人表里不一,阳奉阴违,你以为什么东西你不争不抢,她就会放过你了么?只不过会更加踩在里头上欺负罢了。   “若是什么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又何须去求他人怜悯?”   魏盈兰摇头不信,“宛宛不是那种人,她对我最好了,也很照顾我。”   魏盈雪质问,“姐姐问你,你们既然是推心置腹的好姐妹,那当初她勾搭上太子的事情,可有告诉过你一句?”   魏盈兰握紧袖口,目光暗淡下来。   她从小都把虞宛宛视为亲姐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也一直没想明白,虞宛宛跟太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虞宛宛为什么从未提起过,若不是圣旨下来,恐怕到现在,她还被蒙在鼓里。   魏盈雪看出她有所犹豫,又添油加醋,“你当她是好姐妹,她只不过把你当成垫脚石罢了。   “在宁国公府,跟你交好,只不过是想日子好过一些,什么事有你替她出头。现在在东宫,跟你交好,只不过是想少个障碍,也落得个大方宽容的好名声。   “你仔细想想吧,若是将来栽在她手里了,可别怪姐姐没提醒过你。”   说完,魏盈雪便转身走了,只就在魏盈兰,吹着山风,衣摆乱飞,久久伫立在原地,陷入沉思。   回东宫之后,虞宛宛早早沐浴完了,靠在美人榻上看话本。   婵儿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那个野菊花做的小花冠,询问虞宛宛,“这个如何处置?”   虞宛宛看也没看就回答,“扔了。”   婵儿点头,正打算叫人拿出去扔,虞宛宛寻思片刻,又反悔了,“拿回来!”   “……”   婵儿将花冠拿回来,交到虞宛宛手里。   虞宛宛左右看了看,突然想起来,先前在云湖山时候,柳婶教她做过干花,不知道这花冠能不能做成干花呢?   虽然,野菊花不值钱,跟宫里的名花名草没得比,但好歹也是太子亲手所摘,应该很值钱吧。   *   重阳那日之后,魏盈兰思来想去,觉得,魏盈雪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虞宛宛以前就瞒着她跟太子的私情,心里不知还藏着多少秘密,很多话都不愿意告诉她,对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的。   她又何必,傻乎乎的任由虞宛宛摆布?   再说了,太子生得那般俊美无可比拟,以前魏盈兰只能远远仰望,根本不敢有任何肖想,更是没想到今日能成为太子良娣。   现在摆在面前的机会,她也想要试试。   前几日,虞宛宛给新进东宫的几人,都安排了去给太子侍寝的日子。   今日初十,正好就是魏盈兰侍寝的日子。   她仔细梳妆打扮好,还准备了要给太子喝的参茶,一路朝着明德殿而去。   ▍作者有话说:   别骂了,没啥大作用,只是为了让宛宛吃醋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ss梯田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ee啊 20瓶;杭杭03 3瓶; 第63章 [VIP]   虞宛宛将凤霁重九那日给她摘的花冠, 仔细整理了一下,去掉多余的枝叶,挂在窗前阴凉通风处, 既能作为装饰, 也能让它风干, 保存更久。   她捧着脸,久久看着那个花冠。   总是不自觉想起, 那日山上,凤霁给她戴花冠的模样, 真的是,一张俊脸好看得让她差点色迷心窍了。   不知想到什么, 虞宛宛垂眸,白皙小手盖在自己小腹上,感觉里头孕育的小生命,暗暗琢磨着,若是凤霁知道她没有绝育,反而怀孕了, 也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他会因为孩子, 变得跟梦里不一样么?   虽然只是一个梦,可是那个梦, 对于虞宛宛来说异常的漫长,无边无际,好像经历了几年,又好像十几年, 长到虞宛宛都已经记不清开端, 只记得结局, 她被凤霁抛弃, 囚禁在冷宫,最后还被灌入一杯毒酒,悲惨而死。   所以在她潜意识里,害怕梦里的事情变为现实,更对凤霁很是抵触。   可是,她也有很多动摇的时候。   比方说,知道凤霁就是齐风,得知自己在没有看脸的情况下,又一次对凤霁动心的时候,她想过,或许不管几次,只有凤霁能让她一见钟情,情不自禁。   后来,凤霁求来圣旨赐婚,要娶她为妻的时候,她也曾想过,凤霁为她费了许多心思,不像是梦里得来那么轻而易举,或许会珍惜她的。   还有前些日子,在清微山,凤霁雷打不动,每隔十天就来看她,明明路途遥远,也是风雨无阻。   那天夜里,雨下得很大,凤霁抵达行宫的时候,浑身都被雨淋得湿透了。   虞宛宛一边担心的给他擦水,一边埋怨他,“下雨就别来了。”   凤霁却对她说,“怕你等我。”   虞宛宛当时眼眶都红了,怕他瞧见,一把将擦水的帕子扔到他脸上,背过身去,将眼泪憋了回去,“谁要等你,我都睡了!”   “……”   其实她一直守在窗边,瞧见雨下得那么大,还以为凤霁肯定不会来了。最后,她还是见到了他。   突然,虞宛宛又回想起,起初那夜,情到深处之时,她曾对凤霁说过的话,“宛宛对殿下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的意思,是不是总想忍住不要动心,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旁边婵儿瞧见虞宛宛一直盯着花冠看得出神,忍不住好笑,便知道,虞宛宛喜欢这个花冠得很,却还要嘴硬不肯承认。   就像她对太子殿下,肯定也是喜欢得紧,只是自己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想了想,婵儿提议说道:“再过几日,九月十八是姑娘的生辰,不如到时候,就将那个好消息告诉殿下?”   虞宛宛噘着嘴,低下头,“他会被吓到吧。”   “怎么可能吓到,肯定是又惊又喜。”   婵儿能想到,殿下该多高兴了。   虞宛宛想了想,反正她怀孕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挑个好日子告诉凤霁,也不是不行。   她也想知道,凤霁知道了,是惊喜还是惊吓。   只是,虞宛宛还在设想,应该如何开口的时候。   外头传来一个消息,说是,“昨夜,魏良娣去了明心殿侍寝。”   婵儿当即暴跳如雷,“二姑娘怎么能这样!”   前头还说绝不争宠,这一转眼便自己送上门去了!   虽然东宫这些人侍寝的日子,都是虞宛宛按照嬷嬷说的规矩安排的,可是正常人都知道,没有太子传唤,不能去的,二姑娘脸皮怎么这么厚!   虞宛宛听闻此事,脸上笑意渐渐暗淡,目中刚刚燃起的一丝火苗,被风一吹,转眼又熄灭下去。   婵儿瞧见她眼眶通红,眼泪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来,连忙安慰,“姑娘,你先别着急,这里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殿下知道姑娘和二姑娘的关系,定是不会那么做的。”   虞宛宛一眨眼,便是一滴晶莹泪珠落下,“能有什么误会,他是太子,她是太子良娣,侍寝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若是其他人还好,偏偏是魏盈兰,凤霁怎么下得去手?   她刚刚还在幻想,或许凤霁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现在想来,也只不过是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恶心臭男人罢了!   也不知为何,虞宛宛越想越来气,   她站起身,一把薅下窗户上的花冠,便是一把撕得四分五裂,碎屑横飞,撕完还不解气,将花冠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好像把这花冠当成是凤霁,恨不得把他踩成肉酱。   踩完了,还是憋着一肚子火,又吩咐婵儿,“去,找一副落子汤回来。”   婵儿在旁边都吓傻了,先前还听说,怀孕的女人可能会控制不住情绪,多愁善感,脾气暴躁……现在亲眼所见,婵儿是相信了,真是有点可怕。   她连忙劝阻,“姑娘,你别冲动,要不然还是找殿下问一问再说……”   虞宛宛胸口剧烈起伏,红着眼,瞪着她,“婵儿,我由着你,一而再再而三违背我的意思,已经是念及旧情了,这回若是你还敢自作主张,不听我的命令,就立即给我滚出宫去!”   她是真生气,婵儿也是真害怕,不敢再多嘴一句,点头应下,“奴婢,奴婢这就去……”   随后灰溜溜的跑了出去,找虞宛宛要的落子汤去了。虽然宫里这些东西不好找,不过花点银子,再谎称是某个宫女要喝,应该也能找到。   已经傍晚时候,凤霁在御书房,和皇帝商议完了政事,刚刚出来。   却瞧见金德神色匆匆,前来附耳禀报,“宋檀叫人来说,娘娘又要喝药了,殿下快回去瞧瞧吧!”   虞宛宛身处东宫,一举一动,肯定是瞒不住凤霁的。   凤霁一边大步流星,返回东宫,一边询问,“又是什么药?”   金德也不清楚,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药就是了。   *   婵儿端着药碗,来到虞宛宛身边,询问,“姑娘可想清楚了?”   虞宛宛当然想清楚了,反正孩子生下来,也不一定能过什么好日子,不如还是别来这世上受苦了。   她含着眼泪,一手端着药碗,一手盖着小腹,喃喃说着,“对不起孩子,是娘没出息,你还是另找一处好人家投胎吧。”   随后,便要将药一饮而尽。   却是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将她叫住,“住手!”   虞宛宛朝着门口看去,见是凤霁,更是坚定决绝,立马就要把碗里的药给喝了。   好在凤霁冲进来,一把就将药碗拍了下去,摔在地上,汤药四下飞溅,洒落一地,一时间浓郁药味熏天。   凤霁抓着虞宛宛的胳膊,还喘着粗气,瞪着她质问,“虞宛宛,你这是在干什么?”   虞宛宛挣扎着想要把手抽回来,敷衍回答,“近来身子不适,喝点汤药,调理调理罢了。”   凤霁刚才已经找人问过了,她喝的不是什么调理汤药,是落子汤。   刚刚他还没反应过来,虞宛宛不是说她先前服用过绝子药了吗,现在怎么又要喝落子汤?   也是现在,才后知后觉,虞宛宛根本没吃过绝子药,她是怀有身孕了,却不想要这个孩子。   凤霁又气又恼,质问她,“虞宛宛,你怎么对孤冷漠无情,孤都忍了,现在,竟然要毒害我们的孩子,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虞宛宛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面对着凤霁,终于是绷不住了,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哭着怒骂,“你的良心才被狗吃了!我肚子里揣着你的孩子,吐得要死要活,都吃不下几粒米,你还在那里跟别的女人翻云覆雨……到底冷漠无情的人是谁?”   凤霁一头雾水,“孤何时跟谁翻云覆雨了!”   他还装模作样,虞宛宛哭得很厉害,对着男人的肩膀就是一顿乱捶,虽然捶得自己手疼就是了。   她哭得抽噎,说不出话。   凤霁就想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便问旁边婵儿,“你来说,到底还有什么孤不知道的事!”   婵儿扑通一声跪下,就老实交代了,“殿下息怒,娘娘前几日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本来是打算,等生辰时候再告诉殿下,给殿下一个惊喜的。谁知,听闻昨夜魏良娣给殿下侍寝,一时情绪崩溃,难以接受,这才险些铸下大错,还望殿下恕罪。”   婵儿尽量把话说得好听一些,却也是绝无半句假话。   凤霁听闻,当时都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了。   他小心翼翼,将虞宛宛圈进怀里,嘴唇在发际贴了贴,轻声解释,“别哭了,你难道还不清楚,孤心里只有你,又怎会和别的女人有什么?昨日魏盈兰是来求孤,让孤放她出宫。”   虞宛宛哭声小了一些,眼泪都擦在他衣襟上,抽泣说道:“她在你那里待了半个时辰!”   “……”凤霁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昨日魏盈兰跪在那里,说是她跟虞宛宛关系要好,实在没办法共侍一夫,求凤霁要么送她出宫,要么赐她一死,还当场就要撞死在明德殿上……   这纠缠来纠缠去,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   后来,凤霁让人把她打晕,这才送了回去。   本来是他打算,等事情忙完了,再处理这件事。   谁料,今日刚从皇帝那里出来,就听说虞宛宛又要喝什么毒·药。   凤霁再三保证,“你若是不信,现在便将她叫过来,一问便知。”   然后,凤霁就真的找人,去把魏盈兰叫来对峙。   魏盈兰一来,便证实了凤霁所说的话,“确实如太子殿下所言,是我去求殿下送我出宫……”   其实,先前听了魏盈雪那些话,魏盈兰是险些被蛊惑心智。   可是,昨夜踏入明德殿之前,她突然清醒过来……宛宛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以这样?   意识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是多么可耻,她顿觉羞愧难当,无地自容,觉得再没脸面对虞宛宛。   既然去都去了,魏盈兰只好恳求凤霁,赶紧将她送出宫去,要不然就干脆赐死她算了,免得她再受人蛊惑,做出什么伤害虞宛宛的事情来。   魏盈兰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她还是分得清善恶是非的。   宛宛一直对她这么好,即使她进东宫做了良娣,也能体谅她的苦衷。大姐可就不一样了,先前大姐对宛宛做的那些恶毒的事,魏盈兰也是略有耳闻的。   还好她及时醒悟,并没有铸下大错,不然死一万次都不够。   魏盈兰还解释,“宛宛,殿下是好人,他是不想让我去伺候圣上,才将我留在东宫的,另外那几个,也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顺便留下的。殿下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是不想让你为难。”   其实魏盈兰并不知道这些内情,是刚刚过来的路上,谢邀交代她这么说的。   凤霁立即打断她的话,“好了,不该说的别说,出去吧。”   魏盈兰点点头,又偷瞄一眼虞宛宛,这才退了出去。   听了魏盈兰的话,得知原来全都只是一场误会,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虞宛宛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她止住哭声,脸上还带着泪痕。   回想起刚才自己如此失控的模样,还差点毒害腹中宝宝,她顿觉自愧难当,捂着脸,抬不起头来。   虞宛宛刚刚那么生气,也不知是气魏盈兰真的去给凤霁侍寝,还是气凤霁明知道她和魏盈兰的关系还要碰她。   凤霁没有说话,掌心捧着她的脸,伏低身子,眸底带着笑意,第一句话是问她,“宛宛,我们是不是有孩子了?”   虞宛宛扭扭捏捏,香腮微红,“殿下不是已经知道了?”   凤霁指腹轻抚过她的脸蛋,“孤要你亲口告诉孤。”   虞宛宛如实回答,“是啊。”   凤霁问她,“你是何时知道的?”   是回京城那几天,她吐得厉害,吃什么都没胃口,而且算着日子,月事也有两个月没来了,便自己给自己看了看,基本确定是怀孕没错了。   一开始她也是震惊不已,难以接受,不过后来又暗暗欣喜,心里很期待这个孩子。   凤霁自责,回京城也有十天了,他竟然都没看出来?先前虞宛宛总是说不想吃东西,他以为只是不和胃口罢了,还交代厨房多做些新鲜玩意儿给她尝尝。   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她早就有些迹象了。   凤霁只怪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今后别再做这种傻事。刚刚若不是孤来得及时,后果可不堪设想。”   是药三分毒,她总是那么毒害自己,凤霁实在是担心又心疼。   虞宛宛仰起头,着看他,“殿下不是说,没有孩子,今后可以过继一个么?”   凤霁蹙眉,那时候是以为虞宛宛不能生,所以只能那么安慰她。现在,孩子都已经揣在肚子里了,何须过继?   一想到,虞宛宛现在肚子里有他的孩子,这辈子,她再也跑不掉了。   凤霁便是面带笑意,欣喜不已,赶紧蹲在床边,将脑袋往虞宛宛肚子上凑,“让孤听听。”   虞宛宛哭笑不得,推他的脑袋,“现在还听不见!”   凤霁才想起来问,“多久了?”   虞宛宛也不太确定,可能两三个月吧?   凤霁放心不下,传御医过来瞧瞧。   把脉之后,吴御医喜笑颜开,立即跪地抱拳,“恭喜殿下贺喜娘娘,是喜脉,娘娘已有两个半月身孕!”   算一算日子,应该就是虞宛宛出血前那两日?这样也能怀上,还真是奇迹。   想到这里,御医又皱起眉,“不过,娘娘身子还是太虚弱了些,该好生补补。”   御医还私底下暗示凤霁,太子妃身子养好之前,可千万别同房了,寻常也一定要处处小心谨慎,免得孩子保不住。   虞宛宛中毒之后,身子一直很是虚弱,能怀上已经是意料之外,想保住,应该也得费一番功夫。   晚膳时候,凤霁特意让御厨备了清淡的饭菜,还陪着虞宛宛吃饭。   也不知是饭菜没什么难闻的味道,还是虞宛宛现在心情比较好,好一段时间都没有想吐,所以难得吃了一顿饱饭,心满意足。   饭后,矮榻处,凤霁将刚剥好的橘子,送到虞宛宛手里,“蜀地进贡的蜜橘,你尝尝。”   虞宛宛掰开一瓣,送进嘴里,轻轻一咬,汁液溢出,甜腻似蜜,清爽可口,整个人都舒服了好多。   她笑着点头,也掰下一瓣,送回凤霁嘴边,“好甜,殿下也尝尝!”   虞宛宛亲自喂到嘴边的橘子,凤霁本来不喜欢吃水果的,吃下去之后,不仅嘴里是甜的,心里也是甜的。   两人目光撞在一起,眼底映出对方的模样。   好像有好多话想说,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虞宛宛又羞又愧,鼻子发酸,眼眶微红,一头扑进男人怀里,两条胳膊将他的腰紧紧抱住,“殿下,宛宛知错了。”   突然的软玉温香入怀,凤霁低下头,下巴贴在她头顶,轻声问,“哪里错了?”   虞宛宛轻轻抽泣,“宛宛不该跟殿下置气,也不该胡乱猜忌殿下。”   一开始,虞宛宛是气他在床上太过分了,根本只把她当成玩物,越想越气,还差点喝了绝子汤。   后来,凤霁来找她解释,她一时置气,说了好多难听的话,想要刺激凤霁,让他动怒,然后早点休弃抛弃她,结束这一切。   不想,凤霁不知何时脾气变得那么好了,一直都没有动怒,   反倒是她,渐渐有些心软,什么气都已经消了,却还放不下面子,跟他讲和。   得知怀孕的时候,虞宛宛是暗喜高兴的,想告诉凤霁,让他也高兴一下。   可是,东宫突然多了好几个侍妾,又让虞宛宛犹豫了。   想到凤霁对那些侍妾,是不是也和对她一样。   虞宛宛躲在被窝里委屈难受,控制不住情绪,还偷偷哭了好几回,还要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直到得知魏盈兰侍寝的消息,她彻底憋不住了,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一瞬间爆发出来。   她也不想毒害自己的宝宝,可是,当时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还好,凤霁及时出现制止,她才没有酿成大错,不然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若是她不那么端着,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凤霁轻抚她背后的长发,“今后不许再这样,随意损害自己身子。”   他宁愿虞宛宛一生气,就拿刀刺他,也不愿,看到虞宛宛拿刀刺自己。   虞宛宛扬起下巴,美眸含泪,长睫轻颤,问他,“殿下别生气可好,宛宛以后再也不敢了。”   酥软娇柔的语气,她可比凤霁会哄人多了。   光是一句话,便让凤霁心里软成了一滩水,“孤没有生气。”   虞宛宛勾起唇角,“那宛宛之前的冒犯之处,可不可以一笔勾销?”   凤霁已经凑到虞宛宛脸上,“你让孤亲一下,就一笔勾销。”   虞宛宛还没答应呢,凤霁便已经将覆上她的唇,勾着她的腰,将她缓缓压倒在矮榻上,由上而下,好一番细细品尝,唇齿之间,还带着淡淡橘子的香味,味道比起橘子还要甜蜜。   虞宛宛憋红着脸,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一身都没了力气,小手渐渐攥紧他背上的衣裳。   直到嘴唇都被啃得火辣辣的发疼,虞宛宛才清醒过来,仅存的理智,推他,“殿下别忘了御医刚刚说了什么。”   男人喘着粗气,呼吸炙热,“孤自有分寸。”   凤霁觉得,都是因为孩子的出现,才让他们夫妻的关系缓和了一些,所以他比虞宛宛更加害怕,万一孩子保不住,虞宛宛又该翻脸,不要他了。   所以凤霁一定会特别小心谨慎,不碰虞宛宛,仅仅只是想念已久,亲热一下而已。   夜里,凤霁把虞宛宛哄睡着之后,便自顾自回了明德殿,怕是忍不住打扰她休息。   离开之前,瞧见角落里,被虞宛宛踩得稀巴烂,还没来得及扔掉的花冠。   凤霁皱起眉,询问婵儿,“怎么了?”   婵儿解释,本来虞宛宛很是喜欢这个花冠,特意挂在窗户上欣赏,可是昨天生气,就拿花冠出气,都踩成这副模样了。   凤霁失笑,果然她是很喜欢。   次日,虞宛宛醒来,便瞧见,窗户上又挂了一个崭新的花冠。   是御花园里采摘的菊花,花朵更大,更加艳丽,也更为好看,婵儿解释说,是凤霁连夜去御花园摘的花,给她重新做了一个花冠,挂在窗户上欣赏。   虞宛宛瞧见那个花冠,心情更好了,一大早起来,便是嘴角流露出微笑。   *   太子妃有孕的喜讯,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   有人欣喜,有人忧愁。   最开心的是凤霁,其次就是沈太后。   沈太后也是有过几个孩子的,可不是没保住,便是夭折了,后来身子不好,不能再生,就收养了母亲早逝的顺庆帝和华阳长公主。   倒是没想到,养出两个白眼狼来,早知如此,还不如,早点将他们兄妹掐死在襁褓之中才好。   沈太后特意叮嘱虞宛宛,“宫里那些人,想法肮脏龌龊得很,你可千万小心一些,这段日子,除了哀家,谁也不能相信。”   反正,沈太后是见识过那些恶心人的手段的,她会一直护着虞宛宛,让她顺利诞下皇嗣。   若是皇曾孙最好,太子有了继承人,储君之位再没人能够动摇。若是曾孙女也好,肯定跟宛宛一样好看。   沈太后迫不及待,现在就交代下去,要给小曾孙准备衣裳和用品,因为不确定是儿是女,就一样准备一套。   虞宛宛拉都拉不住,“皇祖母,不用那样大动干戈,御医都说了,我身子太差,不一定保得住。”   沈太后笑得眯起眼,拍着她的手,“没关系,哀家高兴……”   而且就算这回没保住,虞宛宛和凤霁都还很年轻,今后肯定会再有的。   魏盈雪那边,很快也听说了太子妃有孕的消息,还有些惊讶,这么快?   思来想去,魏盈雪更加坐立不安。   不行,若是让虞宛宛生下孩子,那她岂不是更加斗不过虞宛宛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ss梯田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yy很懒 3瓶;诗子啊啦啦 1瓶; 第64章 [VIP]   本来凤霁是打算, 让虞宛宛好好养胎,有孕的事暂且别传扬出去的,可是现在东宫人多眼杂, 也不知是谁没管住嘴, 不过一日便传得人尽皆知。   这段时间, 陆陆续续,太后皇后那边的赏赐, 皇亲国戚那边的贺礼,一箱接着一箱的送进东宫, 琳琅满目,金银璀璨, 明心殿内都快要摆不下了。   虞宛宛可谓是前所未有的众星捧月,风头无两。   九月十八那日,虞宛宛的生辰,未免出事,凤霁并未设宴给她庆生,只是休息一日, 留在东宫陪她。   他送给虞宛宛的生辰礼, 装在锦盒里,呈到虞宛宛面前, “打开瞧瞧?”   葱根玉指,打开盖子,瞧见锦盒里摆着的物件,虞宛宛脸上笑容渐渐凝固, 转而低下了头, 一时无地自容。   锦盒里放着的, 不正是以前被虞宛宛卖了两千两的那个玉蝉吗?   凤霁该不会是来找她问罪的吧!   她偷瞄一眼凤霁脸色, 试探问道:“这个,怎会在殿下那里。”   凤霁眼眸深邃,凝视着她,反问,“你说呢?”   虞宛宛干笑一声,硬着头皮解释,“是宛宛一时疏忽,不知被谁给偷去了,殿下能帮宛宛找回来,实在太好了!今后宛宛定然好生放着!”   凤霁冷笑,质问,“被偷去了?难道不是你叫人拿去卖了两千两,作为逃跑的路费?”   之前凤霁还在奇怪,虞宛宛哪来的那么多银子,后来才知道,银子是卖了他给的定情信物得来的,背后帮她的人,则是宁国公府的老夫人。   一想到,虞宛宛竟然把他给的定情信物给卖了,而且这太·祖留下的价值连城的传承宝贝,竟然只被她卖了两千两?   凤霁差点没被她气得呕出一口血来。   虞宛宛被他拆穿,便知道肯定是瞒不住了。只得赶紧服软,“殿下别生气,是宛宛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哄人认错的时候,总是说得好听,可每回翻脸起来,便把自己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凤霁将玉蝉坠子用红绳穿着,亲手给虞宛宛戴在脖子上,“今后不许再那样。”   虞宛宛见他没生气,才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答应。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晚上,是虞宛宛拉着凤霁的袖子,主动开口,留着他在明心殿住。   她还解释说,“殿下千万别误会,就是……这几日天气太冷了,宛宛想有个人取暖而已。”   凤霁面上随不见波澜,眸底已是透出笑意,语气也显得有些暧昧,“误会什么?误会你想跟孤睡觉?还是误会,你想跟孤做别的什么事。”   “……”   虞宛宛本来是想着,他今天都特意告假陪了她一天,为了答谢他,才想着好歹做点什么,留着他住在明心殿。   可是现在,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多嘴了。   虞宛宛脸上带着红晕,侧开身子,道:“殿下不想留就算了!”   随后便撩开帘子,进了内殿。   凤霁跟随进去。   虞宛宛回过头来看他,“殿下不是不想留么?”   凤霁张开手臂,吩咐道:“废什么话,快过来更衣。”   她都开口了,他怎会不留下呢。   虞宛宛嘴角仰起,露出笑意,随后上前,要伺候他更衣。   凤霁握住她的手制止,道:“你有孕在身,不必你动手,让宫人来即可。”   虞宛宛不在乎,“就是换个衣裳罢了,不要紧的。”   既然虞宛宛坚持,凤霁也就没有在阻止她。   更衣洗漱完了,两夫妻已是换上软绸睡袍,并排躺在床榻上。   宫人吹灭树枝灯,只留下床前常明的一盏宫灯,这才告退离去,只留下他们两人。   一开始,两人就这么躺着,许久没有说话。   虞宛宛闭着眼,一直没有睡着,还在奇怪,凤霁最近怎么这么老实了?   自从三个月之前,虞宛宛出血那次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同房过了。   先前凤霁去清微山找她,顶多也只是耳鬓厮磨,稍微温存一下,点到即止。   回宫之后,特别是听说虞宛宛怀孕之后,凤霁每日主动回明德殿睡觉,若是虞宛宛今日不留着他,恐怕他们都不会同床共枕。   不知多久,虞宛宛一直没有睡着,翻过身去,看着身边男人。   躺着的侧脸,眉目如画,鼻梁如陡峭山峰,唇瓣纤薄好看,映着床前忽明忽暗的宫灯,泛着浅浅的金色,实在好看得紧。   她开口,试探着,轻声询问,“殿下,你睡了么?”   凤霁当然没睡,她就躺在身边,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男人睁开眼,侧脸过来,问他,“怎么?”   虞宛宛问,“殿下,宝宝要叫什么名字呀?”   大半夜的,她翻来覆去不睡觉,就是在想这个?凤霁忍不住好笑,问她,“你想给他叫什么?”   大名肯定是要按照皇室族谱取的,虞宛宛只能起小名。   可是想了想,现在胎都还没稳住,这快起了名字,万一滑胎了可如何是好?   虞宛宛的担心,也是凤霁的担心。   凤霁就怕,要是没有孩子,眼前的这些瞬间化为泡影,虞宛宛又要翻脸不认人了。   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天夜里,虞宛宛便做了个噩梦。   梦里,孩子没了,她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醒来之时,痛心的感觉久久刻在心底里,她还在泪流满面,抽泣不止。   凤霁被她哭声惊醒,凑上前询问,“怎么了这是?”   瞧见凤霁在身边,虞宛宛许久都没分清现实与梦境,好半晌,才扑进男人怀里,哭得很是难过,“我梦见孩子没有了。”   凤霁微微一愣,渐渐皱起眉头。   因为,刚刚,他也做了那样的梦。   在梦里,虞宛宛因为意外,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她扑进他怀里,哭得昏天暗地,不停说,“殿下,都是宛宛不好,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凤霁安抚她,“别哭了,不怪你。”   因为孩子没了的事情,虞宛宛一度郁郁寡欢,情绪低沉,整日不见笑脸。   好在,她很快又振作起来,身子恢复之后,便天天缠着他,想再要一个孩子。   有时候,凤霁忙着国家大事,没空去找她。   她还会很委屈,缠在他身上撒娇,“殿下是不是不爱宛宛了?”   “……”   梦里的虞宛宛,乖巧粘人,妩媚多情,眼睛里装的全是他,那种爱慕痴迷,正是他现在求而不得的。   醒来之后,凤霁还觉得怅然若失。若是,现实里,虞宛宛也能那么爱他就好了。   凤霁将虞宛宛圈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只是噩梦而已,现在还好好的呢,什么事也没发生。”   虞宛宛摸了摸小腹,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给自己号脉了一下,确定孩子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迷迷糊糊,靠在男人颈窝里,几乎脸贴着他的锁骨,额头贴着他的下巴,闻着他身上即是好闻的气味,闭上眼,渐渐睡熟过去。   *   虞宛宛为了养胎,大多数时间待在东宫闭门不出,也只有偶尔去一趟太后那边,又或是宫里有什么重要的聚会,太子妃必须出席,她才会前去参与。   这天,前去给太后请安的路上,正好瞧见魏盈雪迎面走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反正,魏盈雪是怨恨虞宛宛至极,走到她面前,也根本没有行礼的意思。   虞宛宛不客气的质问她,“赵王妃的家教礼数去哪了,都这么久了,难道还要本宫提醒你,见了本宫该如何行礼?   魏盈雪端着姿态,冷笑一声,没好气说道:“若是放在以前,你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现在是架子大了,生怕谁不把你放在眼里似的。”   婵儿恼了,道:“赵王妃,你敢对太子妃无礼?”   魏盈雪轻笑,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我就是无礼了,又如何?一个不要脸的狐媚子罢了,靠着爬床的卑鄙手段勾引太子,坐上太子妃的位置,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太子表哥现在只不过是被你的妖术蛊惑了心智,待哪日清醒过来,便是你的死期!”   不仅是婵儿,虞宛宛也被她惹恼了,冷冷瞪着她,“谁给你的胆子如此放肆,当真以为,本宫不能治你的罪,是么?”   魏盈雪是故意激怒虞宛宛的,瞧见她上当,不仅没有畏惧,反而得意的勾起嘴角笑了,靠近一步,压低声音,继续骂她,“虞宛宛,看看你,除了一张脸你还有什么,你拿什么跟我比?”   虞宛宛与她对视,“我至少没有你那样歹毒的害人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那些事情都是谁做的。你最好别让我捉到把柄,要不然,到时候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魏盈雪轻笑,几乎凑到了虞宛宛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悄声说道:“就算是我做的,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她还指着面前高高的楼梯,“你看,这台阶这么高,如果我现在就把你推下去,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保不保得住?若是孩子没了,太子还会对你那么宠爱么?”   看着魏盈雪脸上得意的笑脸,对上她狡黠的目光。   虞宛宛突然回想起,在梦里,魏盈雪送来毒酒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   她莫不是,当真要把她推下去吧!   惊得虞宛宛连忙退后两步,就要离得她远一些。   魏盈雪追上来,拉着她的胳膊,满目阴狠的杀意。   “你放开我!”虞宛宛挣扎抵抗,下意识推了她一把。   本来只是出于自卫,怕魏盈雪当真要把她推下台阶,手上也没用多少力气。   谁知,魏盈雪就这么后退出去,一脚踩空,身子一歪,反而是她自己,轻飘飘的滚下台阶去了。   顺着两层台阶,不知滚了多少圈,魏盈雪最后重重跌倒在外头青石板上,一动不动,没了反应。   事发突然,不仅是虞宛宛,在场的众人皆是惊诧万分。   毕竟,落在别人眼里,是虞宛宛将魏盈雪推下台阶的。   魏盈雪身后跟着的宫女,连忙跑下去查看情况,“王妃娘娘……”   “娘娘你怎么样?”   宫女捞起魏盈雪时候,她已是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感觉到手上的冰凉湿意,宫女低头看去,才见手上已经被血液染成鲜红颜色,仔细查看,是魏盈雪身下淌出来的血,而且还不少!   宫女惊慌喊叫,“来人,快来人,叫御医!”   随后,急忙背着魏盈雪,暂且去了皇后的清宁宫侧殿安置。   御医匆匆赶来,为魏盈雪治疗。   才知道,她是滚下台阶,不幸滑胎,所以才流了那么多血。   虞宛宛静候在外头,得知魏盈雪滑胎,当时人都傻楞住了。   她根本不知道魏盈雪怀有身孕,刚刚魏盈雪说要推她下台阶,她为了保护腹中胎儿,才跟她起了争执。   推魏盈雪那一把,手上也根本没用多少力气。   怎么会这样……   虞宛宛跟婵儿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这才反应过来,定是中了魏盈雪的奸计!   难怪,魏盈雪今日一来,就是大张旗鼓的挑衅她,激怒她,不仅承认先前的罪行,甚至扬言要推她下台阶。   原来,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   这回,虞宛宛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婵儿也是慌张失措,“姑娘,怎么办?”   虞宛宛捏了一把手心的汗,尽量镇定,“看看再说。”   皇后随后赶来,一来,就听到魏盈雪小产的消息。   皇后都还不知道,魏盈雪什么时候怀上了,这就听说魏盈雪小产的消息,自然是震怒不已,叫来魏盈雪身边宫女询问,“说,怎么回事?”   那宫女跪地不起,哭着一五一十的交代,“回皇后娘娘,是太子妃把王妃推下台阶,才导致滑胎的,奴婢几人亲眼所见!”   背后的人纷纷附和,都指认,是虞宛宛做的。   虞宛宛解释,“母后,分明是赵王妃想推儿臣,不知怎的自己摔下去了。”   可是她的解释,现在这种情况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魏盈雪没过多久就苏醒过来。   醒来得知自己刚刚小产,哭得是嚎天动地,撕心裂肺。   她拉着皇后的袖子,“母后,你可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都是虞宛宛!   “今日,我本想来告诉母后,我怀有身孕的好消息,途中偶然遇见太子妃,便顺便告知于她。谁知她听完之后,竟然一把将我推下台阶。   “我的儿,母后的孙儿,就这么惨死在她手里,母后可万万不能再放过虞宛宛!”   太子妃跟赵王妃同时有孕,那该是多大的喜讯。   可是现在,赵王妃的胎儿就这么没了,还是太子妃亲手所致。   皇后捏着魏盈雪的肩头,冷幽幽说道:“你放心,本宫定是让他偿命!”   ▍作者有话说:   魏盈雪怀孕是假的,就是陷害啊,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静啊。 5瓶;21992101、杭杭03 1瓶; 第65章 [VIP]   魏盈雪被虞宛宛推下台阶, 导致小产,皇后大发雷霆,要问虞宛宛的罪。   太后听闻也是颇为惊愕, “竟有这等事?”   还不知皇后打算如何处置虞宛宛, 嬷嬷心急如焚, “太子妃肯定不是故意的,娘娘快过去瞧瞧吧!”   有太后在场做主, 皇后没有真凭实据,定然不敢乱来。   太后立即出发, 朝着清宁殿而去。   远远走在殿外,就听虞宛宛在喊冤, “儿臣当真没做过,是赵王妃扬言要推我,跟我拉拉扯扯,也不知她是怎么摔下去的……”   虞宛宛都已经解释得嗓子都哑了,身边随从婵儿等人也可以作证。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他们隔得台阶还有那么远的距离, 魏盈雪根本不可能那么轻易跌落台阶。   除非, 她当时就是在演戏,故意自己滚落下去。   虞宛宛总觉得,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绞尽脑汁,如何也想不起来。   可魏盈雪就是咬死了,指认虞宛宛, “母后, 大家都是亲眼所见是太子妃推的我, 她就是丈着有太后撑腰, 有太子宠爱,越发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了,大庭广众之下,也敢对儿臣下此毒手。母后定要为儿臣做主,为我儿申冤……”   她哭哭啼啼,跪在地上恳求。   皇后连忙搀扶着她,“你身子还虚,赶紧起来,别跪着了。”   随后搀扶着她坐下,又质问说道:“太子妃,谋害皇嗣,你可知是什么罪?”   虞宛宛已经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正好此刻,殿外洪亮的声音传来,“皇后仅凭赵王妃一己之言,便要定太子妃的罪,是否太过于轻率了一些?”   转眼,就见衣着华贵的老妇人,在一行宫人的簇拥下,缓步而入。   见太后这么快来了,皇后皱起了眉。   不过想了想,她又轻笑出来,就想看看,今日虞宛宛众目睽睽之下,将魏盈雪推下台阶,导致小产,已成事实,还有谁能保得住她?   众人纷纷向太后行礼,皇后也让出首位宝座,请太后入座。   皇后将事情,一五一十禀报给太后听了。   太后冷笑一声,问,“皇后应该也知道,不管什么案子,都该讲动机和证据吧?你倒是告诉哀家,太子妃跟赵王妃无冤无仇,素无瓜葛,有什么动机,要将赵王妃推下台阶,谋害她腹中胎儿?再说了,证据不足,你拿什么定罪?”   魏盈雪呜咽着说道:“她就是想报复我!”   先前魏盈雪跟虞宛宛的恩怨,他们也是略有所知的,所以,说是虞宛宛为了先前的仇怨,报复魏盈雪,好像也说得过去。   虞宛宛一直低头垂目,若有所思,好似是在寻找其中破绽。   太后叹息说道:“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想来,太子妃不是有意为之,闹出去也不太好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太子妃如今有孕在身,待生产之后,再让她为胎儿斋戒超度即可。”   她话虽然这么说,可等生产之后,都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到时候虞宛宛更加受宠,谁还敢罚她斋戒?太后的意思,不就是要将这件事不了了之么?   魏盈雪是要让虞宛宛以血偿血,怎能善罢甘休,哭得更加伤心了,“雪儿的孩子都没了,始作俑者还能毫发无损,高枕无忧,让我今后哪里还有脸见人?不如,让我也去陪孩子算了!”   说着,她便朝着一旁柱子一头撞了上去,这已经是以死相逼了。   皇后连忙让人将她拉住,随后开口,“母后,赵王妃摔下台阶小产,当时只有太子妃在旁边,就算人不是她推的,就算这一切都是意外,太子妃多少也应该负些责任,怎能等到生产以后再说?”   太后轻笑,“那皇后是想怎样?”   皇后垂目看着虞宛宛,道:“交由宗人府,一切按照宫里的规矩,调查处理,免得母后说我偏心任何一方。”   虞宛宛还有孕在身,哪能交由宗人府,当成罪犯一样调查?   而且事情传扬出去,世人都听说,太子妃害得赵王妃小产,恶毒之名人尽皆知,就算再为虞宛宛洗脱冤屈,也难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太后是想一口回绝的。   可刚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虞宛宛却立即应下,“那就交给宗人府,照章处理。”   清脆的嗓音,响彻大殿。   她竟然同意了,众人也很是惊讶,纷纷朝着她看去。谁不知道,宗人府那个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是宫里女人最不想进去的,一旦进去,就算无罪,谁也别想毫发无损的出来。   皇后见虞宛宛肯答应,立即叫人,要将她拿下,就要送去宗人府处置,到时候,还不想拿她如何拿她如何。   魏盈雪还擦着眼泪,唇角不意察觉的上扬,露出胜利的微笑。   虞宛宛却抬起袖子,站起身来,接着先前的话,“不过,应该送去宗人府的,不是我,而是赵王妃。”   她横手一扫,指尖就指在魏盈雪脑门上。   魏盈雪含泪的眼睛,瞪着她,“你胡说什么?”   虞宛宛与她对视,妩媚轻笑,此刻已是镇定自如,漫不经心的询问,“赵王妃,我想问问你,可知道是何时怀孕的,怀孕多久了?”   魏盈雪不肯回答,“你问这些作甚!”   虞宛宛质问她,“你不仔细说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先前是不是真的怀孕?若是假的怀孕,那我推你下台阶,害得你流产之事,岂不是子虚乌有,蓄意诬陷?也不知,构陷太子妃,会是什么罪?”   先前虞宛宛就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们才从清微山回来一个月,怎么算,魏盈雪都不可能这么快怀有身孕,就算怀上,经验老到的大夫也得四五十天才能确诊,哪有这么巧合的?   猛然反应过来,她很可能就是装的!   没有怀孕,更不存在什么摔下台阶小产,都是魏盈雪在自导自演!想诬陷于她,害得她还稍微有些歉疚,以为当真是自己害得魏盈雪小产。   先前,是魏盈雪指控,虞宛宛害得她小产。   现在,轮到虞宛宛指控,魏盈雪假装小产污蔑于她,其实根本一开始就没有怀孕。   太后和皇后根本没有怀疑过魏盈雪怀孕的真实性,也是此番提起,才突然想起来,也有这种可能。   虞宛宛还继续质问,“赵王妃,你先前说,我是得知你怀孕的消息,出于报复,将你推下台阶。可我们刚从清微山回来不到一月,你是怎么确定自己怀孕的,我又为何要信你?莫非,赵王妃怀的,不是赵王的骨肉?”   魏盈雪脸色煞变,慌张反驳,“虞宛宛,你休要血口喷人,为了逃脱罪责,胡编乱造!御医方才都说过了,我就是摔下台阶小产!”   虞宛宛提议,“御医也有可能误诊,若想弄清楚,再多请几位御医来看看,或者,交给宗人府调查搜集证据,应该很容易,便可知道,赵王妃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   “若是赵王妃真的怀孕小产,我让你落下台阶,愿意负一定责任……可若是赵王妃假孕,欺瞒污蔑,便交由宗人府,按照宫里的规矩处罚!”   其实虞宛宛也有很大赌的成分,不过,她认定,魏盈雪就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魏盈雪摇头,拉着皇后,“母后,你相信我,我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母后和太后,都是虞宛宛,血口喷人,母后……”   皇后倒是觉得,就算是虞宛宛胡编乱造,一切有理有据,也是可以查出来的。   如果查出来,魏盈雪怀孕小产都是真的,看虞宛宛还有什么话可说。   太后也是,当时就吩咐下去,叫人多请几位御医,过来给魏盈雪仔细瞧瞧,看看她是什么时候怀的孕,胎儿有多大了,跟回京的时间对不对得上。   想要找出魏盈雪假孕的证据,其实也并不难。   果然叫好几位御医一起,一查便知,魏盈雪根本就没有怀孕,身下流出的血,是事先用羊肚装好的,先前那个御医家里有困难,拿了她的好处,所以才帮她掩盖说是小产,以为没人会怀疑,没想到被虞宛宛看出来了。   这回,魏盈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仅是太后和虞宛宛怒不可遏,已经准备好狠狠处罚她了,就连皇后也被她骗得团团转,气得火冒三丈,当即下令,“来人,送赵王妃去宗人府!”   魏盈雪面色苍白,泪水洗面,失力的跌坐在地上,已是脑子里一片空白,更是无言解释。   怎么会这样……   随后,便见两名嬷嬷,一左一右将她拖着,送去了宗人府,一切按照宫规处置。   看着魏盈雪被拖着,虞宛宛终于解气了几分。   皇后长叹一声,侧开脸去,她屡次助纣为虐,有点不知如何面对太后和虞宛宛。   还是太后,开口质问,“皇后屡次帮着那愚妇冤枉太子妃了,上回连一句致歉的话都没有,这回,不会又是打算不了了之吧?”   这意思,是要让皇后给虞宛宛道歉。   皇后瞄一眼虞宛宛,虽然心里很不情愿,可太后在上,她也只能干笑一声,略带歉疚,说道:“本宫也是让赵王妃蒙在鼓里,误会了太子妃,还望太子妃别记在心上。”   虞宛宛含笑回答,“儿臣知道,母后定是秉公办理,并无偏袒,也希望,赵王妃能够得到应有的处罚,切勿姑息。”   皇后笑得有些僵硬,其实心里是不想处罚魏盈雪的。   她早就看出,魏盈雪是假孕,想诬陷虞宛宛,可是,太子和太子妃出事,对赵王这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她才顺水推舟。   哪知太后亲自前来坐镇,魏盈雪假孕又被查出来了。   这回,恐怕就连她,也是保不住魏盈雪了。   *   当天,赵王凤临听闻,魏盈雪被送去了宗人府,匆匆赶进宫里,找皇后询问情况。   得知事情始末,凤临也只能恳求皇后,“母后,你快想想办法,救表妹出来可好。”   皇后都快被他给气死了,“魏盈雪这个蠢货,留着迟早只会拖累你,你还救她出来作甚?不如赶紧写一封休书,跟她划清界限!”   凤临现在是几个皇子里头,最有机会跟凤霁竞争夺嫡的,以前皇后答应娶了魏盈雪,是想收拢宁国公府的势力,哪知上了凤霁的当,魏盈雪才刚刚娶回来没几日,长公主倒台了,紧接着宁国公府也是一日不如一日,魏盈雪也再没有利用价值。   反正,皇后对魏盈雪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魏盈雪非得跟虞宛宛斗个你死我活,一刻也不得消停,最后把自己给斗进去了。   皇后也是爱莫能助,只能弃子,让凤临休了她。   可凤临爱慕魏盈雪这么久,娶了她,还一直未能得到她欢心,又如何肯答应,“我是不会休了表妹的,母后若是不肯救,儿臣自己会想办法救!”   说完,凤临便是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转身离去。匆匆赶去宗人府,探望关押着的魏盈雪。   魏盈雪最厌恶的就是地牢,又脏又臭,恶心至极,她还曾说过,说是被关在牢里,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可是现在,她也沦落至此,重蹈母亲的覆辙。   她才被扔进地牢没多久,就已经浑身发痒,难受至极,哭着摇晃牢门,“当我出去,我要出去……”   瞧见凤临过来,她眼前一亮,好似抓住救命稻草,隔着牢门,便拉着他肯定,“三表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可好?”   凤临叹息,“你若是早肯听我的话,又怎会沦落到今日。”   先前,魏盈雪就曾提过好几次,让凤临去谋害虞宛宛,可是凤临没有答应,一是想着,凤霁不好对付,二是想着,等将来他斗赢了凤霁,做了皇帝,一个虞宛宛还不是任由处置?   可是魏盈雪性子急,不听劝,非要屡次陷害虞宛宛,以至于有了今日这等下场。   魏盈雪哭得很委屈,“三表哥,只要你救我出去,今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可好?三表哥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   凤临自然是心疼她的,可是这里是宗人府,太后、皇帝、皇后和太子那些人眼睁睁看着的,想救她出去。哪有这么容易?   他也只能,掌心轻抚她的脑袋,嘴上安慰,“摸想想办法,你先忍耐几日吧。”   一听到还要在这里忍耐几日,魏盈雪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一刻也不想忍下去。   早知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做她的赵王妃,有丈夫疼爱,有婆婆护着,她也不比虞宛宛差多少的。   也总比,被关在这种地方要好。   *   凤霁那边,因为出宫办事去了,得知宫里的消息,匆匆赶回来,本来是想去救虞宛宛的。   哪知,一切都已经处理好了,虞宛宛也毫发无损,回了东宫,根本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明心殿内,虞宛宛正悠闲自在,吃着姜糖,好似今日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婵儿还在身边,笑得合不拢嘴,“姑娘,你刚刚没瞧见,那个魏盈雪被送去宗人府的时候有多惨,哪里还有半点以前高高在上的模样,简直就跟长公主那时候一模一样,实在解气!”   上回,魏盈雪诬陷虞宛宛偷情的时候,婵儿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当场撕碎了她,哪知,金钗给她定罪被杖毙,让魏盈雪给逃脱了。   这回,再没人帮她顶罪了吧,恐怕王妃的位置定是保不住的,今后也再不用看见她在面前蹦跶了。   想一想今后清净舒适的好日子,婵儿心里不知多舒坦。   想到这里,婵儿突然又问,“姑娘,你怎么知道,她是假孕的?”   虞宛宛就是觉得,日子有些对不上,而且,她提起这个假设之后,魏盈雪的反应明显有些异常,就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似的,她心里就更加确定了。   没想到,还当真被她给猜对了,魏盈雪竟然真的那么大的胆子,王妃假孕,那可是欺君之罪啊,再加上,她还假意小产,诬陷太子妃。   多罪并罚,魏盈雪恐怕是,比她母亲也好不到哪去。   虞宛宛早就想收拾魏盈雪,她自己送上门来,就怪不得别人了。   正说到此处,门外禀报,“太子驾到。”   片刻后,凤霁脚步匆匆走了进来。   一进殿,气喘吁吁,来到虞宛宛面前,深邃眼眸,上下打量她一眼,问,“孤听说,今日宫里出事了?”   虞宛宛含着笑意,站起身来,“可惜,殿下回来晚了呢,没看到今日这场好戏。”   凤霁虽然没亲眼所见,却已经听说了。   魏盈雪打算诬陷虞宛宛将她推下台阶小产,哪知被虞宛宛识破她是假孕。   凤霁倒是不知道,虞宛宛竟然不需要他,自己也能处理好这些事了?   瞧见男人异样的目光,虞宛宛好似知道他的想法,轻哼一声道:“殿下该不会以为,宛宛什么事都只能仪仗着你才能解决?”   其实虞宛宛也是可以靠自己的,只是,凤霁能耐比较大,每回都轮不到她发挥,他都已经把事情圆满解决了。   凤霁哭笑不得,点头应声,“不用孤操心,最好不过。”   虞宛宛凑上来,拉着凤霁的袖子,仰头望着他,眼中波光流转,“殿下,就是不知宗人府会如何处置魏盈雪?”   凤霁捏捏她的小鼻子,“要看你打算如何处置。”   宗人府那边,还不都是凤霁一句话的事。   虞宛宛先前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所以立即回答,“宛宛先前略有耳闻,听说长公主流放去了西北古寺之后,重病不起,不如,就让魏盈雪也过去给长公主侍疾,尽尽孝心?”   旁边婵儿都忍不住好笑。   让魏盈雪跟长公主这对母子团聚,有苦一起吃,有难一起当,还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连长公主都受不了流放清苦,魏盈雪更加娇惯,估计更是难以忍受的。   凤霁答应,“好。”   随后,突如其来,揽过虞宛宛的腰,弯下身,凑到她嘴边,像是好奇的小狗一样嗅了嗅味道,问她,“你方才吃了什么?”   虞宛宛指了指桌上摆着那一碟子姜糖,浅黄颜色,晶莹剔透,一小块一小块,“御医说是吃点姜糖,对孕吐有好处。”   凤霁问她,“好吃么?”   虽然不怎么好吃,不过会让虞宛宛嘴里舒服一些,所以她还算喜欢,没事就含在嘴里。   凤霁又说,“让孤尝尝……”   本来虞宛宛还想说,这就去拿一块给他尝呢。   哪知他想尝的,不是桌上的姜糖,而是她刚吃完姜糖还带着味道的嘴唇。   呼吸交缠,剧烈碰撞。   虞宛宛好像心里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脸上瞬间就红透了,旁边宫人都还看着呢,这个凤霁怎么这样?   她推他的肩膀,想要制止,却已经是浑身发热,双腿发软,瘫在他怀里没了力气。   也不知是不是许久没有行房,虞宛宛最近愈发敏感,随便一碰便是控制不住,身娇体软,妩媚勾人。   宫人见状,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凤霁立即将虞宛宛打横抱起,大步走进内殿,将她放到床榻之上。   虞宛宛知道不能这样,一脚正好就踹到他坚实的腹部,“不行!”   凤霁顺势就抓住她的脚,让她动弹不得,“别动,孤知道哪些行,哪些不行。”   “……”   事后,虞宛宛羞耻得,一张小脸埋在枕头里都不想出来,心跳久久没能平息下来,凤霁是去哪学了这么些歪门邪道,虞宛宛自以为都已经学过够多了,怎么不知道,还能这样满足他的需求。   想一想,虞宛宛说起:“其实殿下大可不必如此,若是忍不住,东宫不是还有几位侍妾么,让她们服侍就是了。”   听她的话,总觉得带着酸溜溜的醋意,凤霁忍不住发笑,轻轻咬了她耳垂一口,警告说道:“虞宛宛,你要再说这种话气孤,孤就咬掉你的耳朵。”   话虽这么说,凤霁心里已经在盘算着,那几个人,还是早点送出去为好。   不过几日,魏盈雪定罪之后,被废黜了赵王妃的册封,虽然表面说是送她去西北探望长公主,其实际上,跟流放也相差无几,还真是一模一样的下场。   东宫的四个妾室,凤霁也找了个借口,将她们一并送到寺庙清修,给太子妃和未出世的胎儿祈福。   魏盈兰走的时候,虞宛宛特意保证了,送她去寺庙只不过是缓兵之计,今后事情平息了再接她出来。   魏盈兰并不介意,就算是去寺里,也总好过她现在的尴尬处境。   *   宁国公府上,幽静无人的泰安院内,虞老夫人正坐在矮榻上,品茶看书。   忽而听闻脚步声想起,起初还以为孙嬷嬷进来了,并未在意。   可无意间抬眼一瞧,隐约可见屋外孙嬷嬷晕倒在地,面前站着的,是个黑衣蒙面,高大健壮的男子。   手上微抖,茶杯翻倒,虞老夫人面色紧绷,望着他质问,“你是何人!”   黑衣人取下面巾,却是恭恭敬敬,抱拳行礼,“老夫人莫慌,在下沈隽,特来有事请教,惊扰之处,还望见谅。   沈隽!   虞老夫人更为惊愕,沈隽不是已经自焚而死了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昵称被我吃掉了呢 5瓶;21992101 1瓶; 第66章 [VIP]   虞宛宛先前在云湖寨沈隽那里住了大半年的事, 虞老夫人是早就知道的,所以,如今沈隽找上门来, 她先是惊愕, 很快就明白过来, 沈隽此番目的。   她轻叹一声,“可是为了宛宛的事?”   沈隽点点头, 他早就想找虞老夫人问了,可一直合适的机会, 今日贸然擅闯老夫人院内,也是实在等不及了。   若是换了别人, 虞老夫人是不可能如实相告的,可沈隽她自然不会有所隐瞒。   他是世上,唯一有资格知道虞宛宛真实身份的人。   老妇人叹息一声,也就直说了,“听说你对宛宛颇为照顾,想必应该是已经有所察觉了吧。   “不错, 宛宛就是你那个本该夭折的亲妹妹, 是你舅舅虞平,当初将她藏匿家中, 才躲过一劫,后来虞家被贬,他们先后病故,临终前便只得将宛宛交托于我。   “此事, 我从未向宛宛提起过, 只因怕她知晓沈家之事, 会难以接受。”   当年虞老夫人去接虞宛宛的时候, 虞平夫妻已是先后病故,虞家的老夫人也是病入膏肓,亲手将虞宛宛交托给虞老夫人之后,便咽下最后一口气,撒手人寰。   能证明虞宛宛身份的物件,都已经被虞老夫人给销毁了,原本身上胎记也想毁掉的,不过想着将来有一天,或许他们还能兄妹团聚,所以还是留了下来。   这些年,虞老夫人不曾向任何人提起沈家的事,便是想将虞宛宛好好藏着,让她作为虞家的女儿,像寻常人一样,平平安安过完这一辈子也好。   哪知,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虞宛宛终究还是卷入了这命运的漩涡之中,嫁给了太子,现在还做了太子妃。   关于沈家当年谋逆,其实虞老夫人并不相信,因为她知道沈修的人品,沈家一家忠烈,攘外安内,功高盖世,是不可能做出谋逆之事的,定是其中另有隐情。   不过,这些也不是她应该过问的就是了。   守着多年的秘密,现在终于交给了应该知情的人,虞老夫人像是松下了紧绷着的弦,整个人都安心了许多。   就是不知,宛宛今后命运会如何,太子若是知道她的身份,能不能接纳她。   沈隽听闻虞老夫人亲口所说,终于定下心来,果然,虞宛宛就是他的妹妹小铃铛,他没有认错人。   他眼底流露出笑意,“多谢老夫人,多年以来,悉心照顾妹妹,此番恩情,沈某铭记于心,将来定当涌泉相报。”   沈隽单膝跪地,向虞老夫人行了个大礼。   老夫人赶忙抬起袖子制止,“宛宛也有我虞家一半血脉,我照顾一下,是应当的。”   想了想,老夫人又试探询问,“就是不知,你打算何时与她相认?”   沈隽的处境,老夫人大概知道,他是本应该死了的反贼,现在又回来京城,定是冒着极大的风险,难道,就是为了跟虞宛宛兄妹相认,还是为了沈家的事情,还打算找顺庆帝报仇?   不管怎样,若是知道真相,对虞宛宛来说都太残忍了。   沈隽也曾想过,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如此重担,由他来背负就行了,宛宛就做她的太子妃也挺好。   可是他知道,宛宛是被迫进宫的,她心里百般不情愿跟着凤霁,而且,若是让宛宛知道,嫁的人是仇人的儿子,还怀上仇人的孙子,也不知她能不能接受?   想到这里,沈隽起身,又道:“沈某今日不便久留,就先行告退了,待今后有机会,定当送上重礼,带宛宛上门叩谢。”   看着沈隽离开的背影,虞老夫人神色颓然,长叹一声,也不知,她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他们兄妹团聚,能不能等到沈家真相大白。   总之,她总有预感,会有大事发生了。   孙嬷嬷醒来之时,慌忙跑进屋里,查看老夫人情况,询问,“老夫人,刚才进来的是谁?”   虞老夫人若无其事的模样,“不就只有你么,哪还有谁?”   孙嬷嬷皱着眉,担心至极。   *   立冬之后,天气越来越冷,东宫都已经烧起了地龙,虞宛宛大部分时间都窝在暖阁里,为了打发时间,亲手给宝宝绣了虎头鞋子,做了小衣服和小帽子。   凤霁在旁边,捧着脸,看着虞宛宛挑针引线,认真缝制衣服的模样,紧紧皱眉,想了许久,突然开口,“孤也想要。”   虞宛宛看他一眼,忍不住发笑,“这是小孩子穿的,殿下穿不了!”   凤霁撇嘴,“孤听说,在民间,丈夫的贴身衣物都是由妻子亲手缝制的。”   虞宛宛明白过来,原来,凤霁是想让她给他做亵衣裤?   可是,虞宛宛针线活不怎么好,都是为了打发时间玩玩罢了,小孩子穿穿还行,若是要给当朝太子穿,就令当别论了。   毕竟,宫里可是有专门的绣娘裁缝,做的东西,比她做的精致专业百倍千倍。   虞宛宛还在犹豫,凤霁问她,“孤也要你做的贴身衣物。”   像是小孩子,在问她要糖果吃。   看着男人俊美的脸上,渴望的眼神,虞宛宛忍不住发笑,最终还是扭扭捏捏答应下来,“殿下别嫌弃宛宛做的不好就是了。”   她亲手做的,凤霁哪里可能嫌弃?   虞宛宛怕冷,最近都答应让凤霁留下来给她取暖。   怀孕已有三四个月,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些许弧度。   每天晚上,凤霁都不忘亲手摸上一摸,看看变大了没有,虞宛宛总忍不住笑他,“哪有那么快?”   凤霁手掌盖在她小腹上轻抚,脸贴在她脑袋旁,不知想到什么,柔声问她,“宛宛,我们是真正的夫妻吗?”   虞宛宛愣了愣,笑容渐渐暗淡下去。   她又想到在梦里,他们是做过很多年夫妻的,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凤霁赐死她的时候,冷漠无情得可怕,根本不念及他们之间多年的夫妻情意。   以前虞宛宛是害怕梦里的事情变成现实,一直逃避躲藏,可终究还是逃脱不了,大方向跟梦里差不多的,只是中间细微末节的差别罢了。   她越是想挣脱,命运的枷锁便将她禁锢得越紧,甚至多了一个孩子来将她绑住。   既然逃不掉,虞宛宛只好认命了。   只希望,能够把孩子培养长大,若是将来凤霁翻脸,她多少还有个至亲可以依靠,不至于那么悲惨。   虞宛宛轻笑了笑,“殿下说什么啊,我们都拜过天地,结发合卺,不是夫妻是什么?”   他们还拜过两回天地呢,上一回,是齐风的时候……   那时候,虞宛宛还是很喜欢齐风的,满心欢喜的想要嫁给齐风,都已经憧憬好了今后幸福美满的夫妻生活。   谁料,真实的情况,跟她那时候想象的,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最想嫁的人,突然变成了她最不想嫁的人。   虞宛宛乖巧的,钻进男人怀里,嘴角还流露出笑意。   那幸福满足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都让凤霁产生一种错觉,她是不是真的已经从了他了?   还是说,东宫对她来说,始终就是一座牢笼,她表面顺从,心里其实还在计划着,等他什么时候放松警惕了再逃跑?   *   因为养胎,虞宛宛已经许久没有出宫过了。   直到,宁国公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虞老夫人病了,好像还病得挺严重的。   虞老夫人身体一直不算太好,病情也是时好时坏的,最近天气这么冷,恐怕又是旧病复发了。   听说她生病,虞宛宛自然是想要回去探望的。   可是,她现在身处宫里,想要出宫一趟,并不容易,只能求凤霁。   她脚步匆匆,赶到明德殿。   凤霁还在大殿内,跟朝中大臣商议北方军情要事,虞宛宛不便打扰,只能在门外,吹着冷风等候。   待大臣们退去,虞宛宛进殿。   凤霁看着她冻红的小脸,摸着她冰凉的小手,还满目的疼惜,“怎也不让人通禀一声?”   自己等在外头那么久,吹着冷风,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虞宛宛顾不得嘘寒问暖了,恳求说道:“殿下,老夫人病倒了,宛宛想回去探望她,恳求殿下恩准。”   自从回门那日之后,虞宛宛再没有去过宁国公府。   不过,华阳长公主和魏盈雪都已经离开上京,宁国公府对于虞宛宛来说,也没多少威胁了。   只是,凤霁皱着眉头,询问,“你现在就要回去?”   虞宛宛点头,老夫人年纪大了,她生怕出什么事,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所以听说老夫人生病,她只想立马赶回去瞧瞧。   凤霁有些为难,“可是,孤手头还有些事情要办,今日不能陪你一道。”   他不想让虞宛宛离开他的视线,虽然有心陪着虞宛宛一起,可国家大事固然重要,不得松懈。   虞宛宛摇头,“只不过回去一趟罢了,不必殿下亲自作陪。”   凤霁最终还是答应下来,让虞宛宛带了一帮随从,便自己回宁国公府探望老夫人。   长公主和魏盈雪都已经走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太后和皇后那边,凤霁自会让人前去禀报一声。   虞宛宛严严实实裹着斗篷,顶着寒风,坐着马车出宫,很快便回了宁国公府。   她尽量低调行事,也没让人通报,直接去了老夫人所在的泰安院。   见到老夫人相安无事的坐在暖炕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生离死别,虞宛宛才松了一口气。   她问一旁孙嬷嬷,“不是说老夫人病了么?”   看老夫人的样子,跟前段时间也差不多啊,不像是重病不起的模样。   孙嬷嬷愁眉不展,轻叹一声,“娘娘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孙嬷嬷进屋,凑到老夫人身边,示意虞宛宛的方向,说道:“老夫人,太子妃回来看你了。”   虞宛宛也跟着进去,来到老夫人面前。   哪知,老夫人见了虞宛宛,满目空洞,神情呆滞,许久才笑盈盈的拉着她的手,“是阿欢吧,怎么有空过来看姑母?”   虞宛宛好半晌没反应过来,拉着老夫人,纠正,“姑祖母,我是宛宛,你不认得了?”   老夫人嗤笑,“你别想糊弄姑母,你是阿欢,姑母怎可能认错?”   随后,又摸了摸虞宛宛的肚子,欣喜说道:“来让姑母瞧瞧,阿欢这阵子越长越漂亮了,这一胎肯定是女儿,女儿好,女儿听话,将来肯定长得跟阿欢一样好看……”   虞宛宛更迷糊了,老夫人好像真的不认识她了,还一直喊她阿欢?阿欢是谁啊。   片刻后,老夫人又是一脸茫然,再一次拉着虞宛宛的手,又开始重复刚才的话,“阿欢,怎么今日有空过来看姑祖母了?   “来,让姑祖母瞧瞧你肚子里的孩子……   “是女儿就好了,女儿跟阿欢一样好看。”   “……”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老夫人,虞宛宛才有空过来问孙嬷嬷,“老夫人这是怎么了,连我都不认得了?”   孙嬷嬷叹息,“前阵子,老夫人一直就记性就不太好,时常丢东拉西的,没想到这两日愈发严重……有时候清醒,有时候连府上这些人都不认得,见了国公府还以为是老国公,见了老奴还以为是她母亲……”   总之情况很是堪忧,御医也是束手无策,说是只能延缓病情,无法治愈。   虞宛宛突然想起来,先前去避暑的时候,老夫人就已经记性不太好,还曾一个人在行宫里迷了路,老夫人失踪,虞宛宛担心得四处寻找,最后在树林里找到了她。   那时候,老夫人顾着面子,一直隐瞒着病情,现在是彻底瞒不住了。   孙嬷嬷抹着眼泪,“听说,老夫人这个病没得治,只会越来越严重……”   虞宛宛见着老夫人的样子,很是心疼,不过她也好奇,“老夫人老叫我阿欢,阿欢是谁?”   本来这事是不该提起的,可虞宛宛稍微打听一下也能知道,阿欢就是虞欢,是虞老夫人的侄女,也是沈隽的母亲。   虞宛宛突然反应过来,对啊,老夫人是把她认成虞欢了。   就是双鱼玉佩上刻着那个虞欢!是沈隽的母亲。   正好,她今日那块玉佩带在身边,虞宛宛取出来,便拿到老夫人身边,询问她,“姑祖母还记得这块玉佩吗?”   虞老夫人仔细看了看,摇摇头,她浑浑噩噩的,显然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虞宛宛总觉得哪里蹊跷,却又说不上来。   *   从老夫人屋里出来,虞宛宛也是神色凝重,唉声叹气。   二公子魏忬听说虞宛宛回府来了,早就等候在门外,此刻瞧见她出来,赶忙行了个礼。   虞宛宛摆摆手,“二哥不必多礼。”   魏忬拧着眉头,看着屋内方向,“太子妃知道祖母病情了?”   虞宛宛点头,忧心忡忡的模样。   魏忬安慰,“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会照顾好祖母的。”   虞宛宛真切说道:“也只有劳烦二哥,多费费心。”   魏忬亲自送虞宛宛出府,路上,还在向虞宛宛致歉,“我早就劝过母亲和盈雪,没想到她们不肯听,就是容不下你,还屡次三番做出那样的事……我实在也没脸见你了。”   虞宛宛摇摇头,“二哥不必自责,宛宛知道,这些都跟二哥无关,二哥一心为宛宛好,是不会加害宛宛的。”   魏忬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太子妃深明大义,微臣就放心了。”   想了想,犹豫开口,“还望,太子妃能念在宁国公府养育你多年的份上,在太子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叫他给宁国公府留一条生路。”   太子这半年,把宁国公府打压得太惨了,长公主和魏盈雪母女被送走也就罢了,如今,宁国公也在朝中备受排挤,世子和魏忬也是前途受阻。   若不是逼不得已,魏忬是绝对不会开口,让虞宛宛去找凤霁说项的。   为了家族前程,他始终还是开了这个口。   虞宛宛自然是答应的,“二哥放心,宛宛回去便求求殿下,手下留情。”   宁国公府确实对她有恩,既然害她的人,都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罚,她也不想事情做得太绝。   魏忬将虞宛宛送到门口,再行道别,“微臣另有要事,便不送娘娘回宫了。”   虞宛宛点头,与他作别。   本来是就准备离开的。   突然不知从哪跑出来一个妇人,直勾勾朝着虞宛宛冲了过来,远远就喊道:“太子妃,太子妃娘娘,我是你的姨母,我是你母亲的姐姐,娘娘,我是你姨母……”   那妇人身穿布衣,面黄肌瘦,模样狼狈。   宋檀等人赶忙将妇人拦住,生怕她冲撞了太子妃。   魏忬也叫人,将那妇人拿下,随后一脸歉疚,解释说道:“娘娘恕罪,这妇人是个疯子,前几日来宁国公府闹事,非要见你,还自称是你母亲的姐妹……   “微臣让人暂且将她关在院内,是想调查清楚此人身份,再禀报给太子妃的。”   本来,若是虞宛宛的母亲当真有什么姐妹,老夫人应该是知道的,可是老夫人正好又犯糊涂了,不认得此人,宁国公不认得虞宛宛母亲那边的亲戚,所以也不知是真是假。   虞宛宛看着那妇人,显然有些诧异。   她做了太子妃之后,确实多了不少人,找上门来,和她攀亲戚关系的,可是,却还不知道有什么姨母,还是她母亲的亲姐妹?   那妇人慌慌张张,交代说道:“我叫楚玉凝,我妹妹叫楚香凝,你们一查就知道了,我就是太子妃的亲姨母!”   虞宛宛听老夫人说过,她父亲叫虞平,母亲叫楚香凝。   这个人,难道真的是她的姨母?   虞宛宛想了想,这回有外人在场,便以太子妃还该有的口吻,交代说道:“那就劳烦楚二公子,好好调查此妇,若当真是本宫的姨母,好生安置,再行问话,若不是,论罪处罚。”   魏忬恭敬领命。   随后目送虞宛宛,离开宁国公府,回宫去了。   魏忬才交代下头的人,“带她回房。”   那妇人挣扎着,甩开旁边仆人,“让开,我自己会走!你们一个个现在有眼无珠,对我如此不敬,待我跟太子妃相认,看如何收拾你们!”   “……”   送走那妇人之后,魏忬才辗转回了书房。   推门进屋,就见屋里,一个人影等候多时了。   是赵王凤临,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悠闲的摆弄着一支玉笔,抬眸问他,“魏二表哥,考虑得如何了?”   魏忬回答,“要我为赵王办事,也并非不可,不过我有个条件。”   凤临干脆爽快,“有什么条件,尽可提出来就是了。”   魏忬面无表情,目光渐渐阴冷下来,“凤霁死了之后,我要虞宛宛。”   凤临大笑出声,“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本王答应你就是。”   ▍作者有话说:   别骂,二哥不是坏人,是打入敌人内部的间谍   虽然说不能剧透,但是我真被骂怕了,   姨母不是啥好东西,可能会是让宛宛身世曝光的线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9」 8瓶;是静啊。 5瓶; 第67章 [VIP]   回宫路上, 马车里,虞宛宛还一直在琢磨,那个姨母是不是真的, 母亲的姐姐还活在世上么?   婵儿觉得, “定是个冒名顶替之徒, 妄图趋炎附势,巴结姑娘, 这样的人奴婢见得多了,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以前虞宛宛只是宁国公府不起眼的表姑娘之时, 也不见这么多亲戚朋友,现在虞宛宛做了太子妃, 还怀有皇嗣,独宠东宫,那些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全都不知从哪冒出来了,争先恐后跟虞宛宛套近乎。   虞宛宛却总觉得有些在意,万一真是她姨母呢?   虞老夫人偶尔提及父亲, 可是却很少提母亲, 虞宛宛对母亲所知甚少,不知她长得什么模样, 更不知她生前是什么样的人,只知道母亲姓楚名香凝,是扬州人。   她也很想知道,母亲生前的事情。   东宫, 明心殿内。   傍晚时候, 凤霁回来。   还在更衣之时, 他便问起今日宁国公府的事。   关于老夫人的病情, 虞宛宛都如实交代了,随后才又提起,“殿下,今日有个人自称是我母亲的姐姐,现在正暂时羁押在宁国公府,宛宛多方打听,实在难以分辨是真是假……”   凤霁听闻,便答应,“孤让人去查查。”   不得不说,谢邀的效率很高,当天夜里,睡觉之前,消息便已经送回了东宫。   谢邀翻阅户籍卷宗,派人四处调查。   不难查出,虞宛宛的母亲确实有一个姐姐,只是出嫁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加之虞家发生变故,从此失去音讯。   宁国公府那个楚氏,可以说出虞宛宛母亲楚家的一切细节,跟谢邀调查到的基本符合,应该是货真价实,虞宛宛的亲姨母。   虞宛宛得知,那个楚氏竟然真是她姨母,又是欣喜,又是忐忑。   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惦记着此事。   凤霁侧身过来,胳膊将她卷进怀里,问她,“还不睡觉,哪里不舒服吗?”   既然他都问了,虞宛宛也只好将想法告知,“殿下,宛宛可以请姨母进宫来说说话么?”   虞宛宛怀有身孕,凤霁不让她随意出东宫走动,今日去宁国公府都是因为老夫人的病情。   所以,她想请楚氏进宫,问问关于母亲的事情,还得征求凤霁的同意才行。   凤霁捧着虞宛宛的肩膀,由上而下,满目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特意强调,“你现在是东宫的女主人,这里就是你家,你想请谁回家,不需征求孤的同意,自己做主即可。”   显然,虞宛宛还不太确定,她真的可以不征求凤霁的同意,决定任何事情。   她愣住片刻,随后嘴角渐渐流露出笑意,“那我要明日便请姨母进宫问话!”   凤霁点头,“嗯,你想见她,明日叫人召进东宫便是了。”   虞宛宛都开始在设想,明日应该问姨母一些什么事情才好了。   凤霁突然又问起,“你今日见过魏忬了?”   虞宛宛点头“嗯”声。   凤霁问她,“你们说了什么?”   虞宛宛觉得,凤霁的语气奇奇怪怪的,好像怀疑她跟魏忬的关系似的。   是的,他以前就怀疑过。   虞宛宛赶紧解释,“宛宛早就说过了,我跟二哥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此番相见,只是谈了谈老夫人的病情罢了。”   她那一声脱口而出的二哥,凤霁便知道,魏忬在她心里的位置。   毕竟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这是凤霁如何也比不上的。   不知为何,当初虞宛宛在云湖寨的时候,凤霁从未担心过她跟沈隽会有什么儿女私情,可是魏忬,他却总觉得放心不下。   虞宛宛想到魏忬的嘱托,让说说好话,求凤霁放过宁国公府一马。   她偷瞄凤霁一眼,小心翼翼,软声软气的说道:“冤有头债有主,长公主和赵王妃都已经受到该有的惩罚了,殿下不如就放宁国公府一马。毕竟,没有宁国公府给一口饭吃,宛宛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哪里还能有今日。都说滴水之恩,将涌泉相报,宛宛不想恩将仇报。”   她为宁国公府求情,凤霁是预料之中的,毕竟老夫人还在宁国公府呢。   凤霁轻抚她的发,“孤自有分寸,你不必过问。”   他安抚着她入睡。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嗅到女子身上诱人的芳香,感觉到她身上独有的柔软。   凤霁便总忍不住心下燥热,浮想联翩,可碰到她有些弧度的小腹,想着她怀有身孕,又只能将心头欲念强压下去,只是一动不动,乖乖睡觉。   *   次日,虞宛宛便将楚氏请进了东宫。   楚氏还是头一回进宫,当即便被眼前景象震撼到了。   如此雕梁画栋,奢华瑰丽,只让妇人忍不住心下啧啧惊叹,若是她也能住在皇宫之内,该是何等难以想象的荣华富贵?   见到虞宛宛之后,更是目光都没法从她身上挪开。   昨日太过匆忙,楚氏都没来得及细看这位太子妃,今日一瞧,眉眼风流,妩媚动人,还真是,美得有点不像是凡人,更像是狐狸修建成的妖精。   也难怪,当今太子都被她勾得神魂颠倒,不顾身份也要娶她为太子妃。   楚氏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太子妃,跟她妹妹楚香凝,长得一点也不像。   果然,就如她预料的一样,虞宛宛根本不是她妹妹生的女儿,就是个不知哪来的冒牌货。   楚氏愣愣看着虞宛宛许久,经过身边宫人提醒,才回过神来,按照宫人先前教导的规矩,跪在地上行礼,“民妇参见太子妃娘娘。”   楚氏身上衣裳,已经不似昨日那般破破烂烂,狼狈不堪,可却是明显能看出衣裳有些不合身,打扮也有点格格不入,显然,是因为她今日要进宫,宁国公府的人匆忙帮她梳洗打扮的。   虞宛宛心里微微发酸,却是带着笑意,招呼她起来,“姨母请起,来人,赐座。”   楚氏微微愣了愣,倒是不知,虞宛宛这个太子妃竟然一点架子也没有。   让人招呼楚氏坐下之后,又叫婵儿奉上茶水。   看着妇人局促不安的模样,婵儿安抚说道:“楚夫人不必紧张,今日太子妃娘娘传你进宫,只是想问一问关于我们家夫人的事情,楚夫人只需知无不言即可。”   楚氏笑着点头,偷瞄一眼婵儿,就是觉得,太子妃身边的宫女都非同寻常,这穿着打扮,说话气度,都不是外头那些人能够比的。   之后,便是虞宛宛问话,楚氏一一作答,有条不紊,甚至能说出母亲小时候的一些经历,也让虞宛宛了解到,原来母亲那般温柔善良的人。   楚氏还笑着道:“民妇跟香凝是亲姐妹,关系自幼极好,关于她的事情,民妇通通知晓,太子妃娘娘若想知道,民妇今后可以慢慢说给娘娘听。”   虞宛宛今日说了这么久,口干舌燥,也有些累了。   想了想,这才问起,“姨母不是住在扬州么,怎会到京城来。”   楚氏被问得,当时便红了眼眶,暗暗抽泣,长诉苦说道:“是民妇丈夫意外身亡,家中突遇变故,民妇不得已,带着女儿来到京城,想要寻求亲戚庇护,却没一个愿意收留的,只能流落街头……   “后来,听他们说了太子妃的事,民妇才知道,太子妃竟然是我妹妹的女儿,这才寻上宁国公府,哪知他们不相信,还把我们母女关在府上调查。”   其实楚氏远在扬州之事,便听人说了,她妹妹虞家的女儿坐上太子妃了,这才千里迢迢赶来京城,就为了见上这位太子妃。   如今总算认亲了,她辛辛苦苦那么久,也没有白费。   虞宛宛得知,姨母现在穷困潦倒,无家可归,很是凄惨,实在也于心不忍。   她想了想,提议说道:“既然姨母尚无去处,不如就先在东宫多住几日。明日,本宫请个画师回来,为我母亲画一幅画像。”   到时候让楚氏口述,让画师画出来,虞宛宛就能知道母亲长得什么模样了。   想到这里,她便有些迫不及待,交代宋檀,去找个画像厉害的画师,才好画出母亲的模样。   楚氏听闻,可以留在宫里住下,先是惊愕,随后心里狂喜,却强忍着笑意,抹着眼泪说道:“民妇女儿还在宫外等着的……”   虞宛宛想了想,姨母都已经无家可归了,她女儿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她们孤儿寡母的,流落街头,这日子该过得如何艰难啊。   寻思片刻,她说道:“姨母不如把她也接进宫里来陪你。”   楚氏先前还流着眼泪,听闻此话,突然就破泣为笑了,“当真可以?”   虞宛宛点头,“自然可以,待过几日,事情交代完了,本宫再找人替你们安顿。”   反正,这些对于虞宛宛来说,就是举手之劳罢了。   当天,楚氏母女便被接东宫里,暂且安顿,虞宛宛还给她们赏赐了许多东西。   楚氏的女儿谢姝一进宫,简直看得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她凑到楚氏耳边,欣喜笑道:“娘,你也太厉害了吧!”   谢姝是没想到的,前几日,她们还食不果腹,露宿街头,又冷又饿,现在竟然住进宫里来了?   看着镶金的紫檀木家具,抹着床上铺着的织锦缎被褥,就连垫在地上都是金线波斯地毯……   眼前的奢华景象,简直就是以前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先前,母亲说要带她住进宫里,谢姝还不相信,没想到现在真的住进宫里来了。   楚氏得意的笑了,怕是隔墙有耳,压低声音,悄声说道:“你就是想一辈子享受这荣华富贵,母亲也有办法。”   谢姝眼前一亮,赶紧凑上去,“什么办法?”   楚氏还卖关子,谢姝怎么问,她都不肯说。   *   夜里,凤霁回来之后,得知虞宛宛把那对母女接进宫里在住,明显很是不悦。   他一向不喜欢东宫有外人,更何况,对那对母女并不了解。   他皱着眉,神情严肃,质问,“谁叫你自作主张?”   虞宛宛脸上笑容淡去,突然就鼻子一酸,红了眼眶,一脸的委屈模样。   昨日分明就是凤霁亲口说过的,东宫就是她家,她想请谁回家,不需要征求他的同意。   现在,她请姨母暂住两日,他又骂她自作主张。   果然,他就是说说罢了,哄她欢心,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   她竟然当真了,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   她眼泪都快流了下来,“是宛宛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该自作主张,这就让人将她们送走就是。”   说完,就扭头要去送人。   凤霁抬起袖子,拉着她的胳膊,解释,“孤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那个楚氏,跟虞宛宛母亲的关系,估计不似楚氏说的那么好。   要不然,虞宛宛的母亲怎也不和她多年联系,而且临终前,也没有把女儿托付给姐姐,而是托付给亲戚关系更远的虞老夫人。   怎么想,凤霁都觉得,虞宛宛这个姨母不怎么靠谱就是了。   虞宛宛之前一心欢喜,跟姨母相认,还知道了许多母亲的事情。   她心疼姨母悲惨遭遇,这才想留着她几日,再多说说话。   也是现在,经过提醒才反应过来,凤霁说得好像也有道理,母亲跟姨母从来也不联系,肯定是另有隐情的,姨母说的话,她的确也不能全信。   虞宛宛还在思索,凤霁又道:“你留着她住,也不是不行,待过两日,赏赐些金银,送她出宫即可。”   宫里的东西,随便赏赐一些,也够楚氏母女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了吧。   男人取出手帕,擦去虞宛宛眼角的泪水,凑得更近了些,“怎么现在,动不动就流眼泪。”   无奈的语气,却颇为心疼。   虞宛宛还撅着鲜红的小嘴,别开脸去,“是殿下说话不算话。”   先前明明就说她想做什么做什么,又指责她自作主张。   凤霁一时语塞,都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了……   他弯下腰,看着她,说道:“是孤不对,宛宛要是不高兴,就罚孤吧。”   虞宛宛都有点诧异,她还能罚凤霁么?   她抬眸看他,“可以么?”   凤霁点头,“孤让你罚的,你罚就是了。”   虞宛宛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就破涕为笑了,兴致勃勃说道:“那就罚殿下给我搓背!”   以前,只有虞宛宛伺候凤霁,给他搓背,虞宛宛还没有享受过太子殿下亲手搓背的待遇。   凤霁忍不住嗤笑出声,答应,“好。”   后来,沐浴的时候,虞宛宛就后悔了。   她是不是一孕傻三年了,让凤霁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让他搓背?   从肩膀到尾骨,恐怕全都是他留下的吻痕。   也不知道,罚的到底是凤霁,还是她自己。   *   虞宛宛留着楚氏在宫里,次日,便请来画师,按照楚氏的叙述,给母亲画了画像。   可是,虞宛宛看这画像,越看越像姨母楚氏,只是更为年轻漂亮一些。   楚氏解释:“我们是亲姐妹,本来就长得很像。”   虞宛宛虽然疑惑,但是这个说法,好像也有道理。便收好画像,没有再追问。   这两日在宫里,虞宛宛并未亏待楚氏母女,给她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赏赐了不少衣裳首饰。   一是念及母亲的颜面,二是觉得她们母女的处境确实有些可怜,毕竟是亲戚,帮扶一下也是应该的。   虞宛宛还又提到,“不知姨母,今后是打算留在京城,还是回扬州去?”   人靠衣装马靠鞍,如今不过两日,沈氏换了衣裳,好好装扮起来,已是焕然一新,跟以前天壤之别。   若说以前,就是个流落街边的村妇,现在,跟京城里那些高门贵妇也相差无几。   楚氏倒是没想到,借着跟太子妃的亲戚关系,她也能一飞冲天,过上这等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她自然是不想出宫的,虞宛宛问起,她便叹息说道:“我倒是一把年纪了,去哪里都无所谓,阿姝年纪还小,只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听楚氏的意思,好像是想让虞宛宛跟谢姝找个人家?   谢姝今年也有十六的年纪了,相貌生得普通,不过这几日在宫里,仔细打扮起来,还算得上清秀。   她早就已经到说亲的年纪了,只是先前两母女的条件窘迫,谢姝都险些被人贩子卖了,又哪里顾得上说亲。   虞宛宛想了想,答应道:“本宫可以帮阿姝妹妹物色一下,至于能不能成,便不能保证了。”   楚氏试探提到,“东宫都没几个人,娘娘不如就将阿姝留在身边,做个伴也好?”   虞宛宛瞬间反应过来,姨母是想让她,把谢姝留在宫里,给凤霁做妾?   她惊讶得还没缓过神来,就听楚氏又道:“娘娘放心,阿姝听话又懂事,肯定什么都听娘娘的,绝不给娘娘添乱……”   虞宛宛冷着脸,略显失望。   原来,姨母的目的,并不是单纯和她认亲。   旁边婵儿立即打断楚氏的话,“楚夫人是不是有点给脸不要脸,太子妃娘娘怜悯你们母女,留你们在宫里住两日,对你们细心体贴,照拂有加,你竟然在打这种小算盘。也不照照镜子,谢姝算个什么东西,哪有资格进东宫伺候太子殿下!”   楚氏倒是不紧不慢,笑眯眯的说道:“我家阿姝,也不比你差多少,凭什么你有资格做太子妃,阿姝就没资格伺候太子?”   婵儿差点没被气死,指着她的鼻子,呵斥,“大胆妇人,你那个女儿,哪有资格跟太子妃娘娘相提并论?是娘娘念及血脉亲情,你才有资格踏入东宫一步,你敢对娘娘无礼,是不是不要命了!”   楚氏嗤笑,“至少阿姝身世清白,是我十月怀胎亲生的,不像有些人,不清不楚,还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野种呢,若是叫皇室知晓,也不知这太子妃的位置,还保不保得住?”   不仅是婵儿,这回就连虞宛宛,也脸色煞变,定睛看着她,“你说什么?”   楚氏笑着反问,“这么说,太子妃娘娘还不知道吧?我那个妹妹,是不能生育的。”   她还语气带着威胁,“若是太子妃娘娘,答应把阿姝留在东宫,这件事民妇全可以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也没人知道,若是娘娘不答应,恐怕很快,就会全天下人尽皆知。”   楚氏是有证据的,她妹妹就是不能生,又怎么可能生出来一个虞宛宛?定是虞平跟外头贱人的私生女,抱回家里,冒充是她妹妹所生。   虞宛宛身世不清不白,如果让皇帝知道了,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料想,楚氏若不是有备而来,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虞宛宛从小到大,都以为自己是虞家的女儿,现在突然告诉她,她是不知从哪抱回去的野种,她如何能够接受?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笨笨跳跳、21992101 1瓶; 第68章 [VIP]   先前凤霁提醒她, 这楚氏没安什么好心。   虞宛宛还在琢磨,毕竟也算是她的亲人,好不容易相认, 多少给她一个机会, 看看情况再说。   果不其然, 被凤霁说中了,也叫虞宛宛失望透顶。   既然此人心怀不轨, 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不过,让她在意的是, 楚氏说的是不是真的,她当真不是楚香凝所生的么, 那她是不是虞家的女儿,她的父母又是谁?   带着一连串的疑惑,虞宛宛拉住正在跟楚氏理论的婵儿,倒是不慌不忙,不恼不怒,淡然询问, “你说, 我不是我母亲所生,可有依据?”   楚氏答道:“若是没有依据, 民妇哪敢信口开河?”   想当初,楚香凝确实怀过一个孩子,只不过不慎滑胎,身子受损, 从此再不能生育, 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 现在还能找到的, 除了楚玉凝,恐怕只有当年为楚香凝看病的那位大夫。   当然楚氏还指望着凭借此事,拿捏虞宛宛,是绝不会将那位大夫供出来的。   虞宛宛轻哼,“那你又怎么确定,母亲不是病已经治好了,这才生下了我?”   楚氏嗤笑,“记得那年,妹妹她三月才小产,就算再怎么治好了,也不可能九月就生下来你吧?”   楚氏什么都打听清楚了。   她来到虞宛宛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太子妃可要仔细想清楚了,是要身世曝光,还是息事宁人,坐稳这太子妃之位?”   虞宛宛心里只觉得可笑至极,就凭这么个无知愚妇,也想威胁她?   不过,她现在很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虞家的女儿。   一切,还得从这楚氏身上下手。   所以她故意示弱,拉着楚氏,好声好气的说道:“都是一家人,姨母坐下,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虞宛宛拉着楚氏,在身边入座。   婵儿都快气炸了,恨不得现在就叫人把这个不要脸的楚氏轰出去,也不知道姑娘怎么的,不但不生气,反而讨好这楚氏,难道当真被她给威胁到了?   楚氏脸上笑容得意,坐在虞宛宛旁边。   虞宛宛恭维的笑道:“此事还望姨母千万别往外头说,不然宛宛这太子妃的位置不保,对姨母也没有任何好处,姨母有什么要求,宛宛都可以答应你。”   楚氏就知道,这太子妃傻乎乎的,好拿捏得很,也不知,太子怎么会看上她,难道就是因为她长得这副美貌?   楚氏便又将她的要求重复了一遍,“我先前都说过了,只要太子妃安排,让阿姝留在东宫伺候太子,今后你们两姐妹有福同享,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会将事情泄露出去。”   虞宛宛干笑一声,说道:“给太子做妾算什么本事,宛宛有个更好的主意,不知姨母可要听听?”   楚氏侧目看着她,静静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虞宛宛勾起唇角,眼底尽是妩媚笑意,才说道:“赵王刚刚跟赵王妃和离,这赵王妃的位置还空着的呢,姨母若是有意向,让阿姝表妹做赵王妃,岂不更好?”   “到时候我们姐妹,一个太子妃,一个王妃,数一数二的尊贵,又何必委屈阿姝表妹做妾,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呢?”   楚氏先前,只是想借着虞宛宛的关系,看看能不能把女儿送进东宫,能够在太子身边伺候,将来肯定是富贵荣华,享之不尽的。   哪知,虞宛宛胆子更大,竟然要让阿姝去做赵王妃?   楚氏虽然有些心计,可终究只是个内宅妇人,对什么朝廷内斗,党派纷争,全都是一窍不通。   她只知道,太子很是厉害,赵王很受圣宠,应该比太子也差不到哪去,如果她女儿能做赵王妃,岂不是跟虞宛宛平起平坐,一样飞能上枝头变凤凰?比起在东宫做个小侍妾,不知好上百倍千倍。   可是楚氏还有点信不过,不知虞宛宛是不是真的有那个本事。   虞宛宛看出她的犹豫和顾虑,继续说道:“姨母,你相信宛宛,宛宛既然有这个手段,攀上太子,坐上太子妃之位,想让表妹做赵王妃,还不举手之劳?”   楚氏一想,虞宛宛肯定是有手段的,不然以她的身份,又怎做的上太子妃的位置。   她手上捏着虞宛宛的把柄呢,料想虞宛宛也不敢跟她使诈。   一想到女儿也能做赵王妃,变得跟虞宛宛一样高高在上,一瞬间什么顾虑都烟消云散,楚氏已经开始在幻想,将来她做了赵王的丈母娘,做了皇室的亲戚,该是如何的风光无限。   楚氏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太子妃是个明白人。”   虞宛宛轻笑,“今日我先让人送姨母出宫安置,待过几日,赵王府宴席,我再带着姨母和表妹去赵王府,安排表妹跟赵王见面。”   虞宛宛再三保证,肯定有办法,撮合谢姝跟赵王。   只要肯开口,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就连太子都曾经被她哄得团团转,一个楚氏还不被她三言两语,就说得七荤八素,恐怕连自己姓什么都给忘了。   后来,两人谈妥,虞宛宛若是能让谢姝做赵王妃,楚氏便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送了楚氏出宫之后。   婵儿实在忍不住了,趁着四下无人,凑上来询问虞宛宛,“姑娘,楚氏这个白眼狼,你对她一片好心,她反过来要挟你,姑娘当真要帮她女儿做什么赵王妃?”   虞宛宛根本没把那妇人的伎俩放在心上,冷笑一声,“就凭她?白日做梦!”   要不是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早就让人将她给拿下了,哪会让她活着走出东宫。   既然她不是虞家的女儿,她跟楚氏就不是亲戚,根本不用顾及什么血脉亲情,也不用跟她客气。   暂时忽悠她,要让谢姝做赵王妃,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没想到那个蠢货,竟然会信以为真。   随后虞宛宛吩咐,“去,派人暗中跟着她,她见了什么人,立即回来禀报。”   虞宛宛怀疑,楚氏一个无知妇人,这么大的胆子,敢进宫要挟太子妃,背后是不是还有人在帮她?   婵儿想了想,问,“可要告诉太子殿下?”   虞宛宛摇头,“他忙的都是国家大事,我能自己处理的事情,不必让他费心了。”   虽然,她没有寻求凤霁帮忙,但是也没有故意瞒着凤霁就是了。   事情是交代宋檀去办的,所以当天,凤霁便知道了,虞宛宛放楚氏出宫,还让人跟踪楚氏的事情。   由于宋檀不知道楚氏威胁过虞宛宛,也不知道她们在殿内说过什么话,所以凤霁也不知情。   只知道,虞宛宛定是有什么谋划。   凤霁没有多问,派人在背后悄悄盯着,若是虞宛宛解决不下来,他再出手善后也不迟。   *   楚氏出宫之后,被安置在驿站暂住。   谢姝还在宫里没享受两日,便将她撵出宫去,自然是不情愿的,“娘,你不是说我们可以留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么,怎么这么快就出宫了。”   楚氏安抚她,“咱们不给太子做妾,今后去赵王府,让你做赵王妃,不是更好?”   谢姝做梦都没想过,她还能做王妃?   那个太子妃,竟有那么大的本事么?   夜色掩盖下,一名黑衣人鬼鬼祟祟,摸紧驿站。   跟楚氏碰面之后,便询问:“情况怎样?”   先前他们是约定好的,若是楚氏进宫,音讯全无,多半是被太子妃谋害了,便将事情抖出去,大不了同归于尽。   楚氏得意笑道:“放心吧,一切都已经谈妥了,等将来阿姝做了王妃,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   果然,没过两日,便如虞宛宛所说,派来一辆马车,要接楚氏和谢姝母女去赵王府赴宴。   两母女靠着虞宛宛的赏赐,精心梳妆打扮一番,特别是谢姝,那叫一个穿金戴银,锦衣绣袄,扑面而来的富贵气息,只可惜,跟她的神态气质,一点也不搭就是了,看起来很是古怪。   毕竟,京城里真正的富贵人家,不会像她那样穿着打扮。   马车里,楚氏还在叮嘱女儿,“虽然太子妃肯撮合,赵王能不能看得上你,一会见了赵王,还是要你自己有手段才行。”   谢姝笑道:“娘亲放心,我也不比虞宛宛差多少,她能做到的我也能,到时候,定会让赵王对我一见倾心。”   两母女还在马车里商议,到时候见了赵王该如何应对。   全然不知,马车根本没有去赵王府,而是一路南下,直接出了南城门。   路途越来越颠簸,摇晃得厉害,楚氏还在奇怪,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到赵王府。   撩开窗帘一看,外头是荒郊野岭,寥无人烟,根本不见京城里的繁华热闹景象,更不见什么赵王府的宴席。   等她反应过来事情不对,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她慌忙撩开帘子,道:“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   外头的人回答,“太子妃有令,送楚夫人和表姑娘回扬州。”   楚氏和谢姝都慌了。   没想到这个虞宛宛如此卑鄙,假意撮合谢姝跟赵王,说是要送她们母女去赵王妃,没想到,竟然是要把她们送回扬州,也不怕当真曝光她的身世么!   楚氏脸色煞变,慌忙说道:“我们不回,停车,停车!我要下去!”   宋檀冷笑,回过头来,“楚夫人,我都已经调查过你了,你常年挥霍无度,掏空谢家家财,气死丈夫,还欠下巨额债款,为了躲避债主,这才带着谢姝逃离扬州,逃到京城。   “又正好听说,太子妃跟你是亲戚,生出不轨之心,妄图胁迫太子妃,图谋荣华富贵,这才找到那个姓薛的大夫,二人捏造污蔑太子妃身世。   “今日,是太子妃大发慈悲,饶你一条狗命,将你送回扬州,你若是识相,乖乖闭嘴,今后对此事只字不提,太子妃可为你还清债务,让你一切重新开始,若是不肯,便将你们母女交由债主手里。   “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将你们母女卖了还债?”   楚氏已经是惊慌失措,却还故作镇定,“我没有捏造,我有真凭实据,你们这样做,就不怕我的人将这事报上朝廷,让太子妃是野种的事叫天下人知晓。”   宋檀问,“你说的是那个姓薛的大夫?昨日太子妃想找他问话,他见了人就跑,不慎摔下山坡,撞破脑袋,一命呜呼了。   “楚夫人,我奉劝你一句,太子妃是什么人,可不是你这种货色,随随便便招惹得起的,若是还想活命,现在知错就改,还来得及。”   楚氏身子一软,瘫在那里,已经是面上冷汗直流,脸色难看至极。   旁边谢姝已经哭了起来,慌忙拉着楚氏,“娘,你不是说要让我做赵王妃么,我不要回扬州,回扬州被他们抓到,会被买去青楼为妓,我不回去……”   楚氏在扬州,可不只是欠债那么简单,她得罪的人就太多了,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她终于是知道怕了,摇头晃脑,恳求说道:“我要见太子妃,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招惹太子妃,更不该胁迫太子妃,我知道错了,让我见太子妃,别送我们回扬州可好。”   宋檀冷笑,“以楚夫人的身份,太子妃何等身份,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虞宛宛根本就没打算再见她们,这就要将她们母女送回扬州送死。   楚氏回想起,起初虞宛宛对她们母女那么照顾,若是没有撕破脸皮,或许她们现在还在宫里做客。   哪知现在,竟是说翻脸就翻脸,如此冷漠无情。   早知如此,还不如靠着跟虞宛宛的亲戚关系,或许今后日子还好过一些。   现在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   东宫,明心殿上。   虞宛宛正借着灯光,给凤霁缝制亵裤。   婵儿含笑,上前禀报,“姑娘,那楚氏母女,已经让人送回扬州去了。”   她那个人品,送回扬州恐怕只有等死,要不然就是被变卖为奴,这已经是虞宛宛能想到,对她最有效的惩罚了。   不知想到什么,虞宛宛稍微的一愣神,手上的针直接戳进手指,献血如豆,瞬间溢出。   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皱着眉,将带血的指尖送进了屋里。   婵儿慌忙蹲下身,仰起头查看,“姑娘没事吧?”   把那楚氏送走了,虞宛宛不是应该高兴才对么,?怎么看上去还是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   虞宛宛摇摇头,若有所思,问婵儿,“楚氏说的,可信么?”   楚氏说,楚香凝先前怀过身孕,三月时候已经小产不能再生育了,不可能九月就生下她。   虞宛宛叫宋檀找那薛大夫证实,哪知,薛大夫逃命的时候摔死了,死无对证。   她现在越想越是怀疑,楚氏说的是不是真有其事。   婵儿安慰她,“姑娘别想那么多,定是那楚氏想要拿捏姑娘把柄,凭空捏造出来的,姑娘不是夫人生的,还能是谁生的?”   虞宛宛暗暗琢磨着,老夫人会不会知道内情?   可是,老夫人现在病情时好时坏,根本连她都不认得,又怎可能记得别的。   虞宛宛长叹一声,想要调查,可时隔多年,她实在也不知从何查起才好。   宋檀回来之后,已经将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凤霁。   以前,凤霁从未怀疑过虞宛宛的身世,也是现在,得知楚氏的说法之后,才开始萌生疑惑。   莫非,虞宛宛当真不是虞家的女儿?   可是,凤霁先前就听太后说起过,虞宛宛跟他的舅母,也就是虞欢长得有些相像。   她若不是虞家的女儿,怎么可能跟虞欢长得像?   而且,之前沈隽对虞宛宛那么照顾,凤霁也理解为,是因为虞宛宛跟沈隽母亲长得像的缘故。   现在联想起来,似乎有些微妙。   可是凤霁一时也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劲。   他来到长生殿,找到太后。   大半夜的,长生殿内灯火明亮,沈太后正靠在殿内,身边两个年轻美貌的面首,一左一右,一人给她嘴里喂蜜饯,另一人给她捏脚,简直就是快活似神仙。   听闻凤霁过来,她慌忙抽回脚,坐直身子,招手吩咐两个面首,“快,躲起来。”   两人赶紧躲到内殿屏风后头,只怕是让太子知道,会扒了他们一层皮。   凤霁进殿之时,沈太后已经若无其事的,端坐在上面喝茶,“太子这么晚过来找哀家,可是有何要事。”   凤霁瞄了一眼内殿方向,隐约瞧见屏风背后摇摇晃晃的身影,便知道太后又在做什么好事,也不知先帝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   太后的私事,凤霁是管不着的,他只是担心,祖母会不会把他的宛宛给教坏了。万一,宛宛也学着祖母那样,等他死了之后,也养好多面首怎么办?   不过,凤霁都还不确定,他跟虞宛宛,是不是真的能走到那个时候。   凤霁来到太后身边,自然而然的坐下,“祖母不必藏着捏着了,将人遣退出去,我有要事想问祖母。”   太后别提多尴尬,只能使了个眼色,将殿内所有人,也包括那两个藏着的面首,一起退了出去。   太后板着个脸,这才问,“说吧,什么事。”   凤霁开门见山,直接就问,“祖母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宛宛的身世?”   本来,凤霁什么也不知道,就是装出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想诈太后一下。   没想到,太后以为他已经查出来了,想着反正凤霁早晚也应该知道的,沉吟片刻,也就叹息一声,如实交代了,“宛宛跟你整日同床共枕,你应该也见过了,她背后那个胎记。”   凤霁自然是见过的,以前,每次行房,虞宛宛趴在那里,撅着身子,任由他猛烈撞击的时候,那个胎记正好就在他掌心之内,肆意蹂弄。   太后望着凤霁,又道:“那个孩子,也有这样的胎记。”   凤霁起初还疑惑,哪个孩子?   随后又听太后解释,“就是,跟你订过娃娃亲那个,沈家已经夭折的女婴,乳名叫小铃铛。”   太后虽然没有直接说明,可是这暗示,已经显而易见。   她还道:“哀家也是先前去避暑的时候,无意间瞧见那个胎记,才生出这等怀疑,虞老夫人那边,哀家已经找她问过了,她虽然不承认,不过,哀家是早就认定了。”   凤霁听闻,呆愣在了原地。   他想过,虞宛宛会不会是虞平的私生女,也想过,会不会是虞家在哪里收养回去的孤女,   却是做梦,也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是沈家的女儿?还跟他早就有婚约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笨笨跳跳、阿珛 1瓶; 第69章 [VIP]   屋外寒风凛冽, 吹得门板咯咯作响。   明心殿,暖阁之内烧着地龙,点着炉子, 银丝碳在三足铜火炉之内烧得正旺盛, 跳跃着的火星子, 宛如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大门推开,随着一阵寒风透过门缝吹进屋内, 披着裘衣的男人推门而入,带着一身的寒气, 直入暖阁。   虞宛宛听见动静,放下手头的针线, 下榻行了个礼,“殿下。”   凤霁目光落在她身上。   屋里暖阁,她只穿着件单薄睡裙,绸缎的料子贴在身上,可见肤白如雪,唇红如樱, 一举一动娇婉婀娜, 小腹微微凸起弧度。   男人只是目光深不见底,久久看着她出神。   虞宛宛并没有意识到他今日有什么不对, 只是跟往常一样,上前伺候着他退下裘衣,换去朝服。   他刚从外头回来,身上很冷, 手上也很冷, 虞宛宛本想将她的汤婆子拿过来, 想凤霁暖暖手。   凤霁却是突然将她拉了回来, 柔夷小手攥入手心,薄唇轻启,开口提道:“宛宛,孤有件事想问你。”   虞宛宛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还有点心虚,琢磨着,莫不是因为楚氏的事情?   不用等着他问,虞宛宛抢在前头,老老实实交代了,“是那楚氏,胆大包天,算计于我,我便让人将她送回扬州去了。”   其实凤霁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想问,虞宛宛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也知道沈隽就是她的亲哥哥。   可转念一想,虞宛宛要是当真知道,恐怕更加不愿意跟着他了。   犹豫片刻,话到嘴边,凤霁还是又咽了下去,只想这样风平浪静的跟她在一起更久一些,至少,先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凤霁还一言不发,虞宛宛已经将这两日关于楚氏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了,还问他,“宛宛这么做,可是有何不妥?”   凤霁微微微摇头,揽着她的肩膀,“没什么不妥。”要是换做他,楚氏估计都不能活着出城就是了。   虞宛宛懊恼皱眉,又自言自语的说着,“她说我不是母亲所生,也不知是真是假。”   凤霁安慰她,“别想那么多,定是她胡编乱造,妄图污蔑诽谤,不必放在心上。”   虞宛宛总觉得有些在意,不过想了想,楚氏那样的人品,她说的话又怎能全信?   为了转移注意力,凤霁看向矮榻上放着的绣栏,问虞宛宛,“你这又是做的什么?”   怕被凤霁瞧见,虞宛宛赶紧过去,将东西收好,敷衍应付,“没什么,给孩子做的小衣服而已。”   看她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凤霁便隐隐察觉有问题,迈步上前,趁着虞宛宛不注意,便将她怀里的东西夺了过来。   展开仔细一看,才知是她亲手为他缝制的亵裤,只剩下最后的绣花还未完成。   先前,凤霁只不过随口说说罢了,根本没指望虞宛宛真的会给他做,倒是没想到她竟然真做了。   凤霁唇角微勾,抬眸看着她问,“给孤做的?”   眼见着凤霁发现她做的亵裤,虞宛宛支支吾吾,解释说道:“是给孩子做的衣服,还剩下一块布,宛宛想着别浪费了,却也做不出来别的,只能做这个。”   凤霁像是小孩子得了心爱的玩具,已经迫不及待,就想穿上试试了。   虞宛宛想要抢回来,“殿下,还没做好呢!”   凤霁回答,“先试试合不合身。”   “……”   晚上,凤霁要穿着没做完亵裤睡觉,虞宛宛简直哭笑不得,不就是一条亵裤么,哪用宝贝成这样?   凤霁却觉得意义非凡,毕竟这是妻子给丈夫做的。   *   大仪殿上,周皇后珠翠环绕,雍容华贵的模样,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   赵王脚步匆匆,闯进殿内,气喘吁吁便来到皇后面前。   周皇后皱着眉,被宫人搀扶着,缓缓坐起身来,“何事如此冒失?”   赵王上前,目光熠熠,面露喜色,“母后,这回让我捉到凤霁把柄了!”   周皇后侧脸问他,“什么把柄?”   这么多年,皇后母子也不是头一次想要废掉凤霁太子之位,立赵王为储了,可是绞尽脑汁,用尽方法,也没能动摇太子的地位。   赵王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解释说道:“我收到一封告密信,上头说,那个太子妃虞宛宛曾在云湖山,跟随叛贼沈隽,密谋造反。”   太子妃谋逆造反,这可是十恶不赦之罪,即使她身怀六甲,也没人能保得住她,若是太子也被那女人哄骗,蒙在鼓里,还可勉强置身事外,若太子早就知情,还藏着她掩盖,那太子也是欺君之罪,轻则废太子之位,重则按照参与谋逆处置。   一想到,马上就能拉凤霁下马,赵王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就要去把虞宛宛捉拿归案。   皇后顿时来了兴致,眼前明亮了几分,“可有查证过了?”   赵王摇摇头,他收到告密信件之后,立马就来找皇后商议了,还没来得及查证,更不知道告密的是谁。   周皇后突然想起,上回,有人曾经指认,虞宛宛在杭州出现过,当时是楚尧出面,澄清那时在杭州的是一个跟虞宛宛长得相像,叫杜若的外室。   杭州离得云湖山不远,时间上也对得上。难道,那时候在杭州的真的是虞宛宛本人?   她先去了杭州,又跟着沈隽去了云湖寨?   当然,这些都只不过周皇后的猜测罢了。   想要知道事情到底如何,虞宛宛有没有在云湖山跟沈隽密谋造反,还需拿到确切的证据才行。   不然,又会像上次一样,突然冒出来一个什么长得相像的杜若,给虞宛宛顶罪。   皇后思忖片刻,交代说道:“切勿打草惊蛇,找到确凿证据才行,不然,到时候被凤霁反咬一口,说是我们构陷于他,那可就麻烦了。”   赵王询问,“这,去哪找证据啊?”   皇后回答,“先找到告密之人,不然,可以抓几个以前招安归降的云湖寨之人,大刑逼问,我就不信,他们没人知道。”   赵王点头,随后出门离去。   辗转,赵王出宫,直接去了城西一间私宅。   来到院门口,丫环捧着一碗汤药,愁眉苦脸,叹息禀报,“殿下,她不肯喝药。”   “给我吧。”赵王接过汤药,推门而入。   就见女子面色苍白,呼吸薄弱,病恹恹的躺在床榻上。   赵王端着汤药上前,皱着眉,看着她,很是心疼怜惜,“表妹,你好好养病,等我坐上皇位,必定接你回宫,立你为后,可好?”   魏盈雪幽怨的目光看着他,“你就会说得好听,我只是想让虞宛宛死,给金钗报仇,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你都办不到,还跟我说什么要立我为后?呵,你哪有那本事?”   赵王也是颇为无奈,凤霁把虞宛宛保护得太好了,他实在没有机会下手,若是强来,还不早晚跟长公主和魏盈雪一样的下场么?   而且,他要的是皇位,又不单单是虞宛宛的命,哪能那么轻举妄动。   先前,魏盈雪也被流放,赵王都是废了好些功夫,才把她给救了回来,还找了个人,假扮她的模样去受流放之苦。   魏盈雪回来之后一直缠绵病榻,都半死不活的躺在这里了,还一心想要虞宛宛去死。   赵王也只好安慰她,“你放心,我已经抓到她破绽了,过不多久,她,凤霁,连同他们的孩子,都会大难临头!”   到时候,也不知凤霁是打算跟虞宛宛撇清关系,妻子不认,还是承认欺君之罪?   反正不管哪种,凤霁必定遭受重创,皇帝对他的信任也会就此崩塌。   *   东宫这边,虞宛宛还一无所知。   她亲自下厨,给凤霁熬了鸡汤,送到明德殿去。   凤霁忙到很晚,才将东宫辅臣遣退出去,捏了捏眉心,歇息片刻,打算继续翻看文书,就见虞宛宛盈盈走了进来。   如今已是十一月,虞宛宛怀孕已有五个月时间,肚子越来越明显,不过冬天穿得太厚,严严实实裹着斗篷,也看不怎么出来就是了。   她来到桌案边,将鸡汤盛出,送到凤霁面前,“殿下国事操劳,宛宛特意熬了鸡汤,给殿下补一补身子。”   凤霁看着热腾腾还冒着烟的鸡汤,再看看今日异常殷勤的虞宛宛,一眼看出,“你有事求孤?”   “……”   虞宛宛被他看穿,只得干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殿下呢……宛宛是想回去看老夫人。”   老夫人的病,凤霁也是知道的,虞宛宛上回回去看过之后,到现在还没再回去过,心里一直惦记着。   这几日,听说老夫人老毛病又犯了,病倒不起,实在放心不下。   她刻意熬了鸡汤,讨好,凤霁还是不太愿意,“孤让御医过去看看吧。”   虞宛宛不肯,拉着他的袖子撒娇,“殿下,宛宛就去看一眼,很快就回来,你也知道老夫人的病,现在这样的年纪,是看一眼就少一眼的了。   “宛宛可以不暴露身份,乔装打扮,掩人耳目的,悄悄去,好不好?”   凤霁本来是不答应的,虞宛宛提出条件,“殿下若是答应,宛宛也可答应为殿下做一件事。”   她凑到凤霁耳边,悄声说了一个极具诱惑的条件。   凤霁立即忍不住心头一热,呼吸都滚烫了几分,不过还是冷静摇头,“不行。”   他可是发过誓,虞宛宛怀孕的时候不碰她的,都忍了五个月了,不能半途而废。   虞宛宛面对面坐进他怀里,几乎是含着他的耳垂,娇声说道:“宛宛问过御医,五个月胎儿已经稳了。”   她养了这几个月,身子都已经恢复过来,而且腹中胎儿也是一切正常。   凤霁都忍了这么久,早就忍不住了,面对这么诱惑的条件,实在难以拒绝。   不过,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你若当真想去,明日去就是了,不必以色侍人。”   他不是不想要,只是不想跟她这么做交易。   凤霁答应让她出宫,虞宛宛闻声大喜,“当真,那我明日就去?”   凤霁点头。   虞宛宛一时高兴,仰起头,便在凤霁下巴啄了一口,“宛宛就知道,殿下最好了。”   看着她高兴得像个小孩子的模样,凤霁摸了摸有点湿漉漉的下巴,忍不住苦笑。   好像东宫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座囚笼,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更像是逃出牢笼的鸟儿一般。   次日,凤霁还有事情要忙,虞宛宛乔装打扮了一下,就自行出宫,前去宁国公府探望虞老夫人。   老夫人今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拉着虞宛宛的手,还是唤她,“阿欢,你来了。”   虞宛宛也没有否认,点点头,蹲在床边,“老夫人感觉怎么样?”   老夫人苍老的脸上,带着笑意,“还是老样子,每年都翻来覆去的,就是死不了。”   老夫人叫人确认外头没有耳目,这才翻身坐起,悄声说道:“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虞宛宛一脸疑惑,“谁啊?”   老夫人笑意更甚,招了招手,“出来吧,别藏着了。我就说吧,阿欢孝顺,只要听说我病了,肯定是会来看我的。”   虞宛宛还以为,老夫人又在说胡话了,哪知片刻之后,果然有个男人,绕过屏风,撩开珠帘,自隔间走了出来。   虞宛宛看见来人,已经惊得呆在原地。   男人身材高大,容貌俊美,一双眼睛透着锐利如剑精光,浑身缠绕着骇人的煞气,叫人远远看上一眼,都不禁头皮发凉。   这张脸,化成灰虞宛宛都认得,是沈隽!   沈隽怎会在老夫人这里?   老夫人面带笑意,推了虞宛宛一把,“还不快过去看看你哥哥。”   来不及多想,虞宛宛慌忙上去,一时激动难以言喻,许久才开口问道:“表哥,你怎么样?”   自去年这个时候分别,虞宛宛跟沈隽已经一年没见了。   这一年,虞宛宛一直都在担心沈隽,从听闻他的死讯,一直到不知他的去向。   不知想到什么,虞宛宛忍不住红了眼,泪水都包在了眼眶里。   沈隽轻笑,“怎么,见了我不高兴么,还哭哭啼啼的。”   虞宛宛忍着泪水,摇头询问,“表哥,这一年你都去哪了?”   沈隽简单叙述了一下这一年的经历。   那天,跟虞宛宛分别之后,他直接快马赶回云湖寨支援,可大军压境,终究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选择解散云湖寨,劝服手下的人归降,保住性命,他则假死脱身,有一句话叫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后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云湖寨解散之后,沈隽一直东躲西藏,等到现在才有机会进京,来找虞宛宛。   看见沈隽毫发无损,虞宛宛也就放心了。   沈隽如实说道:“宛宛,今日我来,是来接你走的。”   虞宛宛愣住,沉默片刻,反问,“现在就走?”   沈隽点头,是现在就走。   本来虞宛宛怀有身孕,沈隽是一直没考虑好要不要见她的。   可是,这几日,一连有原先云湖寨的人失踪和被害,沈隽怀疑,是不是虞宛宛在云湖寨待过的事情已经泄露了。毕竟纸包不住火,虞宛宛既然做过,早晚也是回被人知道的。   以防万一,沈隽打算,现在就把虞宛宛接走。   现在就走,对于虞宛宛来说,实在太突然了,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她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好像不太情愿,沈隽问她,“怎么,舍不得了?当初可是你说的让我来救你,现在你又不肯走了?   “宛宛,你可想清楚了,姓凤的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些薄情寡义的畜生,当年,姑姑就是惨死在顺庆帝手里的!你可万万别走姑姑的老路。”   当年,顺庆帝为了争夺皇位,想要笼络沈家的权势,所以迎娶了沈氏,哪知后来,大权在握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了,想要废掉沈氏,除掉沈家。   元后沈氏,都是被狗皇帝常年下药给害死的!   凤霁现在贪图虞宛宛美色,对她是百般宠爱,将来若是不爱了,必定也会跟他爹一副德行!   当初,确实是虞宛宛说的,叫沈隽找到机会来救她,现在,不就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她摇头晃脑的否认,“宛宛没有舍不得,只是随身之物都还在宫里,突然要走,有点手足无措。”   沈隽道:“那些东西不要也罢,今后缺什么,哥哥再替你添置就是。”   为了虞宛宛下半辈子能好好过日子,沈隽可以不报仇了,带着虞宛宛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一切重新开始,远离狗皇帝,也远离凤霁,再也没有打打杀杀,也没有朝不保夕,只有青山绿水,还有他们兄妹相依为命。   想必,父母也不会怪他。   沈隽示意,“马车就在后门,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就连老夫人也推着虞宛宛,“阿欢快跟哥哥去吧,不必舍不得我。”   虞宛宛几乎是旱鸭子上架,就这样,匆匆忙忙的,坐上马车,就离开宁国公府。   恐怕不用半个时辰,便能离开京城,从此,再也不用回东宫,再也不必见到凤霁。   虞宛宛撩开车帘,望向皇宫的方向。   现在突然要离开了,却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婵儿就在旁边,看出她魂不守舍的,还询问,“姑娘若是不想走,现在跟表公子说还来得及,想必他能体谅姑娘的用心。”   虞宛宛放下帘子,别开脸,“没有不想走。”   她先前就想过的,等凤霁放松警惕,还有机会再离开。   现在凤霁已经放松警惕了,她正有大好的机会,表哥也来接她了,还有什么理由不走呢。   ▍作者有话说:   不会走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珛 1瓶; 第70章 [VIP]   马车离开宁国公府, 朝着南城门方向而去。   可刚要出城门,马车突然被人拦下。   婵儿撩开帘子,出去查看一眼, 脸色大变, 回头禀报虞宛宛, “是太子……”   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虞宛宛捏了一把手心的汗,顿时不知所措。   若是让凤霁捉到她又想逃跑, 肯定会很生气的吧……毕竟她已经无数次向他保证过,再也不会走了。   旁边沈隽也奇怪, 凤霁明明应该在宫里,不该在这里的。   他提议, “宛宛,我去把他拖住,你们先走。”   虞宛宛却反应迅速,一把将沈隽拉了回来,“不行,表哥, 你不能暴露……你先躲一躲, 我有办法把他应付过去。”   朝廷以为沈隽早就已经死了,若是让人知道他是假死, 肯定麻烦得很。   到时候,不但虞宛宛走不了,连沈隽恐怕也很难活着出城。   她不能让沈隽再陷入危险。   沈隽有些犹豫,“可是……”   虞宛宛却将他打断, “别可是了, 今后有机会再走吧, 我现在很安全, 也不急于一时。”   随后,她已经不管不顾,撩开马车帘子,走了出去,应付凤霁去了。   虞宛宛跳下马车,先向凤霁行了礼,询问,“殿下怎么来了?”   凤霁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俊美如玉的脸上,面色铁青,眸光冷冽,远远看着她,冰冷得可怕的声音,质问她,“若是孤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   本来,凤霁是放心不下,打算来宁国公府接虞宛宛回宫的,哪知刚到国公府门外,就瞧见一辆马车鬼鬼祟祟的出了宁国公府,跟过来一看,果然是虞宛宛。   她说今日是来探望虞老夫人,哪知,竟是又想偷偷逃跑,就跟以前一样。   虞宛宛干笑一声,掩饰说道:“殿下误会了,宛宛没有想走。”   凤霁冷哼一声,“没有想走?你乔装打扮,偷偷摸摸,换了这辆马车,直接来城门口,不是又想逃走是什么?”   男人眼底,全不见先前对虞宛宛才有的那几分温存和溺爱,只有不尽的冷漠和绝望。   虞宛宛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好半晌,才强行找了个说辞,指着旁边不远处的糕点铺子,交代说道:“是宛宛嘴馋,突然想吃福云轩的芙蓉糕,特意过来买的……”   凤霁怎么可能相信她这等鬼话?更加生气了,“到现在,你还想骗孤?”   他一把拧着虞宛宛的手腕,“走,随孤回宫。”   虞宛宛没有挣扎,就这么任由他拉着胳膊,带上马车,一路回宫。   好在,沈隽易容而成的普通车夫,悄然离去,并没有被凤霁察觉,虞宛宛才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凤霁一言不发,安静沉默得可怕,还紧紧攥着虞宛宛的手腕,好像一松手她就会像蝴蝶一样飞走似的。   凤霁一路拉着虞宛宛,将她带回东宫,关上大殿的门,还久久沉默不语,只是呼吸凝重,愁云满面。   虞宛宛还没见过凤霁这副模样,真有些害怕,小心试探着,跟以前一样,好声好气的哄他,“殿下别生气好不好,宛宛当真没想要走……宛宛都答应过了,今后都会跟着殿下,宛宛怎舍得离开殿下。再说,我们孩子都快有了,宛宛怎会让孩子没有父亲。”   纤细皓白的手腕,小心翼翼,圈着男人的腰。   她的嗓音总是这样,又酥又软,带着独有的娇媚尾音,好听得叫人骨头都快被抽走了。   说出来的情话,也是动人心弦,叫人每回都忍不住信以为真。   可她越是这样,油嘴滑舌,谎话连篇,凤霁越是难过,像是心里有无数把刀子在割他一般,疼得厉害。   他不明白,“为什么?”   男人眼眶里带着猩红血丝,像木头一般杵在那里,质问,“虞宛宛,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孤,孤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凤霁早就想问了,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虞宛宛一开始明明很喜欢他的,热情似火,猛烈追求他。   好不容易,他接受了她,虞宛宛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对他避之不及,无论如何都不肯接纳他。   一两年时间过去了,凤霁以为只要时间够久,石头心肠也会被他捂热。   可是现在,虞宛宛就算跟他做了夫妻,就算怀着他的孩子,却还是一心只想着离开他。   凤霁就想问问,这中间,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他紧紧扣着虞宛宛的肩膀,质问她,“你今日,便跟孤说一句实话,孤何时辜负过你?”   虞宛宛被他问得愣住。   好半晌,才黯然垂眸,轻声回应,“殿下当真想知道么?”   凤霁自然是想知道,这两年,绞尽脑汁,他都没能想明白,虞宛宛心里真实的想法?   沉默片刻,虞宛宛轻叹一声,侧开身去,也就如实交代了,“是那天晚上,宛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个梦真的很长,而且很真实,就好像,她在梦里经历过了好些年一样。   在梦里,她也做了太子妃,可是没过多久,凤霁便厌弃她了,将她休弃,囚在后宫,叫她余生凄凉悲惨的度过,后来登基那天,还随意安了个狐媚惑主的罪名,一杯毒酒将她赐死。   那种死亡前的恐惧感觉,虞宛宛现在想想,都还觉得可怕。   心里一直憋了一两年,现在说出之后,虞宛宛像是放下肩头沉重的担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之前一直没打算说出来,是怕凤霁知道,她因为一个梦而排斥抵触他,一定会觉得很是荒谬可笑。   可现在,凤霁知道了,却是表情凝固,愣在那里,恍然出神。   因为,凤霁也曾做过那个一模一样的梦。   梦里,虞宛宛死了之后,他的魂好像也丢了,立了虞宛宛的牌位为后,从此空置后宫,没日没夜的操劳国事,年纪轻轻就重病离世,临死前,将皇位交给挑选出来的继承人,还交代要与虞宛宛合葬……   醒来之后,想到虞宛宛的死,凤霁心里还隐隐作痛。   凤霁从来是个理智清醒的人,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梦罢了,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是从那之后,对虞宛宛莫名多了一份难以割舍,紧紧追着她不肯放手。   现在虞宛宛提起,凤霁才又联想起来,那时候真实梦境的感觉。   都让他不禁怀疑,那是不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不然,为什么梦境如此真实,而且,他们二人都做过一样的梦?   凤霁回过神来,突然将虞宛宛拉进怀里,紧紧抱着,贴在她耳边,告诉她,“孤绝不会那样对你。”   虞宛宛含着眼泪,侧开脸去,“今后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凤霁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虞宛宛是因为梦里的经历,被辜负伤害过了一回,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再相信他。   只可惜,凤霁只记得,梦里虞宛宛死了之后的事情,之前的早就已经模糊不清,只隐约记得个大概。   梦里他到底做过什么,才导致虞宛宛被害死,凤霁也实在想不起来,更是不知该如何给虞宛宛解释。   总之,他相信,他绝不会休弃她,也不会把她关在冷宫里,更不可能赐死她。   他捧着虞宛宛的脸,告诉她,“孤会证明给你看。”   虞宛宛低着头,没有说话。   倒是有些奇怪。   正常人若是知道,她因为一个梦就躲着他,肯定会说“一个梦而已不能全信”类似的话,可是凤霁,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也不怀疑梦里事情的真实性?   难道,他也梦到过?   当然,也只是虞宛宛一瞬间的猜测罢了。   凤霁也没继续多说这件事,而是转而询问,“你刚刚不是说,想吃福云轩摸芙蓉糕么?孤让人买回来了。”   随后,便出去,叫人把刚买的芙蓉糕拿了过来,送到虞宛宛手上。   凤霁送到她嘴边,轻声说道:“今日是孤不对,不该误会宛宛,宛宛是不会离开孤的,对不对?”   看着送到面前的芙蓉糕,不知为什么,虞宛宛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流了下来,扑进凤霁怀里,便哭了起来。   也不知在哭什么,就是很想哭。   她抽泣着,真忍不住想告诉凤霁,她不是去买芙蓉糕,她就是想离开这里,是以前跟表哥约定好的,让表哥来救她。   可是,她又实在说不出口。   凤霁将她圈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别哭了,今后若是想吃什么,告诉孤一声,孤派人去买回来就是了,不必亲自过去,外头多冷啊,冻坏了怎么办。”   他真的,从来没有现在这么温柔过。   只让虞宛宛哭得更加厉害了。   凤霁一直哄着虞宛宛,直到她哭累了,睡着过去。   男人还在床边侧躺着,指尖轻抚她的发际,将碎发撩开,看清一张雪白的脸蛋,眼睛都哭得微微红肿了,很是惹人心疼怜惜。   眼前的虞宛宛还好好活着,没有像梦里一样,只有一具长眠冰棺之中的尸首。   难以想象,如果虞宛宛死了,他应该怎么面对,是不是跟梦里一样,承受漫长无尽的孤独和煎熬。   他弯下腰,冰凉的唇,在她额间轻轻印了一下,久久看着她,都不敢闭眼睡觉,像是看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生怕一眨眼,她就又要消失不见。   *   凤霁将虞宛宛带回东宫之后,更加当宝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   虞宛宛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她突然希望,那个梦,真的只是一个梦,梦里可怕的事情全都不要发生才好。   不过,没过两日好日子,凤霁和虞宛宛突然被皇帝传到宣政殿上。   皇帝、皇后、太后以及赵王等人,纷纷聚集在此,一个个面色凝重,神情严肃,看向虞宛宛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众人一言不发,还是凤霁,先开口询问,“不知,父皇传儿臣过来,所为何事?”   看这阵仗,应该又是有大事发生了吧。   顺庆帝脸色阴沉得厉害,抬起衣袖,一张奏折便扔到了凤霁面前,“自己看!”   凤霁捡起奏折,仔细查看一眼,立即便知道是什么事。   有人上奏,说是太子妃曾跟着沈隽一起,谋逆犯上,罪不可赦,太子明知此事,不但替她隐瞒,还将她娶回东宫,乃是欺君之罪……   总之,按照奏折上的罪行来说,他们二人罪行恶劣至极,虞宛宛应该论罪处斩,凤霁应该废黜储君之位,都没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虞宛宛也是侧脸偷瞄一眼,这才知道,是她先前在云湖寨落草为寇的事情暴露了!   皇帝若是知道,她跟沈隽的关系,肯定留不下她的。   她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咬着嘴唇,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所以,她现在是不是死定了?   早知如此,前两日还不如跟着沈隽逃出城去呢。   顺庆帝厉声质问,“太子,你打算如何解释!”   旁边皇后冷笑,“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一个太子妃谋逆犯上,一个太子欺上瞒下,如此大逆不道,无法无天,根本没把陛下放在眼里,依本宫看,就该交给大理寺,按律处置。”   赵王正幸灾乐祸呢,也跟着附和,“皇兄,你快告诉父皇,都是太子妃一人所为,你一直被她蒙骗,毫不知情,或许,念在父子情份上,父皇还可饶恕于你。”   太后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便知道恐怕是真的,因为沈隽和虞宛宛就是亲兄妹啊。   不过,现在若是虞宛宛承认跟沈隽有过瓜葛,无疑是死罪,任谁也救不了她,即使怀有身孕,恐怕也是一尸两命的结果。   毕竟,谁都知道,顺庆帝最痛恨的就是沈家,最仇视的就是沈隽,虞宛宛在沈隽那里住过,跳进黄河也是洗不清的。   太后想给虞宛宛台阶下,“太子,太子妃,你们倒是说说,是不是有人栽赃陷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凤霁和虞宛宛身上,有的,是在等着他们澄清,也有的,是在等着看笑话。   却听凤霁,嗓音清亮,不紧不慢,镇定自若,大大方方承认了:“回父皇的话,太子妃,的确去过云湖寨。”   当场哗然一片。   果然,虞宛宛曾经勾结沈隽谋反!   虞宛宛也是吃了一惊。   这个凤霁,前日还说绝不会辜负她,现在为了保住他的太子位置,立马就把她卖了?   臭男人,果然信不过!   周皇后和赵王满面得意,都已经想好虞宛宛和凤霁应该怎么死了。   却听凤霁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是儿臣安排她去云湖寨做内应的。”   他看向顺庆帝,解释说道:“父皇也知道,沈隽这个人藏得很深,先前官府追捕他那么多年,甚至没能找到他的老巢在何处。   “儿臣也是迫不得已,派太子妃前去,靠着她跟沈隽的表兄妹关系,混入云湖寨打探敌情。   “若不是太子妃以身涉险,取得地形图和布防图,又哪有官兵后来的大获全胜,只是她不愿泄露姓名,这才将功劳都让给了儿臣。   “怎么看,太子妃应该都是去年平反的首要功臣,又怎能被说成是勾结沈隽,谋逆犯上?”   周皇后和赵王对视一眼,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明显有些猝不及防。   明明就是虞宛宛勾结乱党,图谋造反,怎么反而变成是虞宛宛平反有功了?这个凤霁,还真是会狡辩的!   虞宛宛也是略微惊讶,偷瞄了凤霁一眼,什么平反有功,凤霁都编得出来?   周皇后冷笑,“一个弱女子,混入贼寇巢穴,怎么打探消息?怕是,也不怎么清白吧?还不知已经被沈隽怎么样了,这样太子还愿意娶她为太子妃?”   虞宛宛恼了,当时就想反驳周皇后,可太后已经抢在她前头,厉声斥责,“皇后,不是谁都跟你似的,想法这么肮脏龌龊,太子妃年纪轻轻,为国效力,平息内乱,功不可没,而你一把年纪了,除了在这宫里争风吃醋,指手画脚,还会做点什么?”   太后一句话,就说得周皇后无言以对。   凤霁更是说道:“太子妃清不清白,孤最清楚不过,不需旁人恶意揣测!”   周皇后彻底闭上了嘴,侧开脸去,好像一切的质疑,在凤霁早就编织好的说辞面前,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顺庆帝上下打量一眼虞宛宛,心里想着,虞宛宛跟沈隽的母亲长得那么像,想来沈隽对虞宛宛,也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质问,“当真如此?”   先前,凤霁在禀报的时候,确实说过,曾安排一个探子,潜入云湖寨内部,获取地形图和布防图,却没有提到过这个人就是虞宛宛。   凤霁又道:“父皇若是不信,儿臣有人证。”   顺庆帝立即招手,“请上来。”   等了不多久,便将戴着白银面具,白衣胜雪的男人,缓步走进大殿,来到前方行礼,“草民,参见陛下。”   是齐风!   众人瞧见齐风,明显有些诧异。   毕竟,以齐先生在天南地北的名声,认识他的,都将其奉为神明,不认识的还在琢磨,这是哪里来的庶民,见了皇帝都不用下跪。   顺庆帝惊讶询问,“太子妃的证人,就是齐先生?”   先前,因为平反的事,齐风献策有功,曾经进宫面圣,那时候,顺庆帝便曾亲自邀请他,入朝为官,都被他婉拒了。   现在,齐风竟然愿意为虞宛宛作证?   齐风应道:“正是,其中细节,在此不便多说,不过,草民愿以人格担保,太子妃绝无逆反之心。”   反正,他们攻下云湖寨的计策,也不怎么光彩,确实不方便传扬出去。   虞宛宛是在云湖寨待过一阵子,可她是凤霁安插在沈隽身边的眼线,最后,也确实帮了很大的忙,歼灭沈隽一帮反贼,好像,这种说法也说得过去?   顺庆帝久久凝望着虞宛宛,虽然心里知道,虞宛宛可能真跟沈隽有过什么联系。不过,沈隽早都已经死了,虞宛宛一个柔弱女子,不可能、也没本事做出什么谋反之事来。   最后,顺庆帝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交代下去,“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朕不想再听任何人提及!”   想了想,又问,“这折子是谁递的?污蔑太子和太子妃,削去官职,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交代完了,顺庆帝起身,辗转离去。   皇后跟赵王面面相觑,脸色极为难看,他们都搜集了足够的证据,证明虞宛宛就是在云湖寨待过,还以为凤霁会死不承认,哪知凤霁立即就承认了,而且顺势交代,虞宛宛是他安插的内线,重点是,如此荒谬的说法,皇帝竟然还相信了?   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离开之前,凤霁还警告了一句,“以后有什么事,冲着孤来。”   随后,牵着虞宛宛,两人跟随在太后身后,就此离去。   气得皇后母子,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   *   回东宫的路上,虞宛宛偷瞄一眼背后的齐风,试探询问凤霁,“殿下,宛宛能跟齐先生说几句话么?”   凤霁点头答应。   虞宛宛这才回过头去,面对着齐风,说道:“方才多谢齐先生,出面作证。”   虽然做的是伪证,可就是因为皇帝相信齐风,这才打消对她的疑虑。   刚刚大殿上,虞宛宛都快吓死了,还以为,这次她死定了呢。   还好,凤霁应该早就设想过,她去过云湖寨的事情很可能早晚会暴露,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还是有先见之明的,有可能发生的隐患,早就安排好了后路。   齐风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面具遮挡着,更是看不清表情如何。   回东宫之后,虞宛宛被送回明心殿休息,凤霁则就在明德殿,还有事情要与齐风谈论。   空荡荡的大殿上,只有凤霁高坐在上方宝座,齐风则静静立在下头。   凤霁眸光深邃,面容清冷,语气不怎么友善,质问,“那日要带走她的,是你?”   下头齐风反问,“要不然太子殿下以为,我冒险进京,是为了什么?”   凤霁紧紧蹙眉,“孤是不会让她走的。”   齐风冷笑,“那就要看她如何抉择,是愿意跟着你留下,还是愿意跟着我走。”   “……”   明心殿内,虞宛宛回去之后,还在琢磨见过齐风的事。   婵儿也觉得奇怪,“姑娘,当真有齐风这个人么?”   先前,他们都还以为,齐风就是凤霁另外一个身份,现在看来,好像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虽然是一模一样的装扮,可虞宛宛能够感觉到,这个齐风跟凤霁的气质,其实不怎么像,倒是跟沈隽,好像有些相似?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6742727 20瓶;笨笨跳跳 1瓶; 第71章 [VIP]   十一月下旬, 京城已经下起了大雪,皑皑白雪将皇宫大内覆盖,一眼看去, 玉阶彤庭, 宛若仙境。   皇帝令下, 隔日要出发,启程前去天峰山的皇家猎场冬狩, 皇子大臣们,也都会随驾同行。   凤霁作为太子, 定是躲不掉的,虞宛宛因为怀有身孕, 受不了天峰山天气寒冷,不便跟去,只能留在宫里。   两人很可能要分开半个月之久,凤霁放心不下。   临走前夜,凤霁目光总是不自觉停留在虞宛宛身上,几次欲言又止。   虞宛宛对上男人的视线, 猜到他的想法, 小心说道:“殿下放心,宛宛不会逃走。”   凤霁不是担心虞宛宛逃走, 因为他这次去天峰山会带着沈隽一起,没有沈隽帮忙,虞宛宛是不可能逃出东宫的。   他只是,只要虞宛宛不在视线之内, 便总觉得放心不下, 想带着虞宛宛一起去吧, 可此去天峰山, 还不知有何凶险,实在不怎么安全……   将她留在宫里,有太后照顾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想了想,他交代虞宛宛,“孤走了之后,你去长生殿陪太后住几日吧。”   虞宛宛点头答应。   晚上,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虞宛宛一动不动,凤霁却是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许久,突然凑上前来,侧着脸,看着虞宛宛。   平静得毫无波澜的眸底,仿佛带着期许,询问,“你会想孤么?”   “……”   虞宛宛侧目过去,正好对着男人一张白净如玉的俊脸,他深邃莫测的凤眸,高峰挺拔的鼻梁,纤薄好看的嘴唇,一切都一如当初,让她心动难耐的模样。   曾经难以高攀的神仙,现在却是近在眼前,任由她亵渎。   虞宛宛侧开脸,回避说道:“殿下只去几日,很快就会回来了啊。”   凤霁凑近了些,热气萦绕在耳畔,语气愈发暧昧,“你曾经跟孤说过的,一日不见,思君如狂……”   他真的太想念,曾经那个虞宛宛了。   虞宛宛躲着他,他也没有多问,只是交代道:“早点睡吧。”   随后,在她额头盖上一个唇印,将她揽入怀里,相拥入睡。   虞宛宛实在困了,没心没肺,很快就沉沉睡着过去,凤霁却是许久没能入眠,指尖划过她细嫩的脸蛋,久久凝视着她莹白美艳的脸蛋,好像恨不得刻在眼睛里。   次日一早,虞宛宛伺候着,亲手将凤霁的披风带子系上。   本来虞宛宛是要送他一程的,凤霁却将她拦在门内,“外头冷,不必送了。”   走出几步,想了想,又转过头来,将随身的匕首取出,塞进虞宛宛手里,“等孤回来。”   虞宛宛还没来得及答谢,凤霁已经走远了,只剩下一个披着裘衣的修长背影,顶着如盐细雪,渐行渐远。   她低下头,看了看手中小巧玲珑匕首,通体鎏金,把手雕刻祥云瑞兽,镶嵌宝石,精致之极,世间难得。   这是凤霁寻常防身所用的,留给她,应该也是想让她用来防身吧。   虞宛宛没多想,将匕首塞进袖子里,藏了起来。   随后简单收拾一番,带着东西,便按照凤霁的嘱咐,前去太后那里暂住几日。   虞宛宛过来陪她,太后自然是欣喜。   迫不及待,就拉着虞宛宛,去看刚进宫的两个美男。   太后跟得了什么稀罕宝贝似的,指着下头两个俊美男子,询问虞宛宛,“趁着太子不在,哀家可以把他们借你几日,排解排解寂寞?”   “……”虞宛宛脸都黑了,她要是敢趁着凤霁不在,找别的男人排解寂寞,凤霁非把她碎尸万段不可。   连忙摇头晃脑,“宛宛不敢。”   再说了,任由太后找的什么美男,还都没凤霁一半好看呢,她确实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太后捧腹大笑,“哀家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   “……”   *   另一边,禁卫军的护卫之下,顺庆帝带着太子、赵王等人一路出宫,朝着天峰山而去。   马车之内,面具底下,沈隽阴冷的目光,隐隐带着杀意,直勾勾盯着前方顺庆帝的马车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旁边,凤霁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别忘了,你答应过孤什么。”   沈隽回过神来,却是不屑的冷哼,声音压得很低,问他,“姑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你,你就没想过要为姑姑报仇么?”   先前,沈隽已经告诉过凤霁了,元后沈氏,就是被顺庆帝给害死的。   当初为了争夺皇位,顺庆帝娶了沈皇后,利用沈家。   达到目的之后,却又过河拆桥,害死沈皇后,铲除沈家。   沈隽还曾说过:“你以为,狗皇帝当真会把皇位给你么?他只不过是利用你的聪明才智,攘内安外,巩固皇位罢了,一直都在提防着你,就怕你知道当年的事,找他算账,待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下场便会跟你母亲一样。”   起初,光凭沈隽一句话,凤霁本来不相信顺庆帝会做出那样的事,还以为是沈隽挑拨离间的奸计。   这一年里,凤霁一直在寻找证据,想要证明顺庆帝的清白,可越是追查下去,越是发现更多骇人听闻的真相,着实让他难以接受,敬重了这么多年的父皇,竟然真的是那种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   他答应过沈隽,“沈家的事,母亲的事,孤会让他付出代价,给你一个交代。”   沈隽却是嘲讽,“你是贪图享乐,安于现状,还是心慈手软,对着亲生父亲下不去手?别怪我没警告你,你对他心慈手软,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   凤霁担心沈隽一时被仇恨蒙蔽了眼,还再三叮嘱过他,“切勿打草惊蛇,轻举妄动,坏了我的事。”   沈隽嘴上答应,心里,早已经恨不得一刀削去顺庆帝的脑袋,为枉死的父母报仇雪恨。   到了天峰山之后,一行兵马在山下安营扎寨。   刚刚抵达目的地,顺庆帝已经迫不及待,提弓上马,带着人,现在就要去练练手,打几个猎物回来。   皇家猎场的那些猎物,鹿、兔、鸟、猪之类,都是由皇室专门的人员喂养的,即使是食物匮乏的冬天,猎物也是肥美健壮,在雪地里窜来窜去的猎物,极为显眼,容易狩猎。   晚上,帐篷里设有简单的宴席,吃的正是他们打回来的猎物烹饪而成,喝的则是宫里带来的美酒佳酿。   吃饱喝足之后,众人回房,明日再开始正式进山狩猎。   夜色掩盖下,某个帐篷之内,正有人在密谋。   赵王询问手下的人,“准备好了么?”   旁边太尉楚敬应答,“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殿下发号施令。”   赵王冷笑,这回,凤霁死定了!   *   当天晚上,顺庆帝做了一个噩梦。   他又梦见,沈修浑身鲜血,面目狰狞,提着一把大刀,站在他床前,扬言要将他剁成肉酱。   吓得顺庆帝浑身一抖,猛的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已经是满头冷汗。   自从沈隽死了之后,顺庆帝已经许久没做噩梦了,好不容易才睡了一阵子安稳觉,哪知现在,噩梦又缠上了他。   许久,顺庆帝呼吸渐渐缓和下来,正要躺下继续睡觉。   突然,一个黑影自门外闪过。   顺庆帝瞬间随意全无,警惕的坐直身子,一把握住床前的刀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谁!”   回答他的,却是一把□□朝着他飞了上来。   好在他也是练过功夫的,反应迅速,侧身闪躲,不然恐怕已经被这□□射穿心脏。   转眼间,黑影已经带着人钻进帐篷,朝着顺庆帝杀了过来,还恶狠狠的喊着,“狗皇帝,拿命来!”   外头宫人和禁卫惊醒,纷纷赶来护驾,惊呼,“有刺客。”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一帮人组成人墙挡在顺庆帝面前,另一帮人围堵捉拿刺客。   那些刺客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眼看情势不妙,拔腿就跑,迅速撤退,除了一两个当场毙命,其他人纷纷钻进树林中,在风雪的掩盖下很快不见踪迹。   顺庆帝还在奇怪,这些刺客是谁?这场面,跟前两年,沈隽刺杀他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用的□□都是相差无几。   可是,沈隽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又来刺杀他?   突然,顺庆帝觉得头晕目眩,呼吸艰难,垂目一看,才见腹部不知何时插着一根弩-箭,鲜红血液将衮龙袍都浸湿了。   不过片刻,他便身体失力,晕倒下去。   御前太监慌忙在旁边搀扶,“陛下,陛下怎么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顺庆帝惊吓过度,瞧见插在腹部的弩~箭,老太监也是吓了一跳,立即呼喊,“来人,快来人,传御医!”   皇帝出行打猎,唯恐负伤,也是带着御医来的。   御医立即过来,给顺庆帝诊断伤势,查看之后,也是大惊失色,“陛下,陛下中毒了。”   这手法,跟前两年,沈隽刺杀皇帝极为相似,只不过沈隽当时没有在□□上下毒就是了,不然,皇帝现在恐怕只剩下一具干枯尸骨了。   可是现在,□□有毒,皇帝性命堪忧!   虽然,顺庆帝那边,已经极力压着消息,可是凤霁是什么人,哪里躲得过他的耳目?   凤霁很快便听到消息,本应已经死了的沈隽,又来刺杀皇帝了,且现在顺庆帝中毒,生命垂危!   当时,凤霁便面色冷厉,修长手指,撩开帘子,闯进了齐风帐篷之内,一把拧着他的衣襟,将他从榻上拖了起来,“孤不是说过,不许轻举妄动,你做了什么?”   齐风还半睡半醒,突然被凤霁拧起来,自然是一头雾水,皱着眉,挣脱衣襟上的手,反问,“我哪做什么了?”   凤霁压低声音,“少跟孤装蒜,父皇遇刺,不是你,还会是谁!”   齐风听闻皇帝遇刺的消息,先是震惊,因为确实不是他干的,他虽然痛恨狗皇帝,恨不得狗皇帝立即去死,可是他做事还没那么鲁莽。   转而,齐风又是欣喜的笑了出来,有人代替他杀了狗皇帝,他当然高兴还来不及,含笑询问,“死了没?”   凤霁面色铁青,目光幽冷,“把解药拿出来!”   得知狗皇帝还没死,只是中了毒,齐风难免有点失望,不过随后又宽慰了一些,留着他亲手杀掉也是好的。   后来,经过谢邀确定,齐风一晚上没出过帐篷一步,也没带来任何帮手,凤霁才肯相信,刺杀顺庆帝的人并非沈隽,沈隽这里更是没什么解药。   可是,这就让凤霁想不明白了,刺客不是沈隽,那会是谁?   难道,是有人冒充沈隽的名义,刺杀皇帝?   这营地里到处都是禁卫军,守卫如此森严,外人是不可能这么轻易进入的,除非是内鬼。   凤霁跟齐风对视一眼,很快就意识到,是赵王……   说不定还有人在帮他,要不然,皇帝的帐篷如此重兵把守,哪能说行刺就行刺的?   这次狩猎,很可能也是一个圈套。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真相还需要证据。   齐风心里冷笑,果然,姓风的都是这么冷血无情,不择手段,一个凤临,连自己亲爹都下得去狠手,还有什么他做不出来的呢?   凤霁也是没想到,凤临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而且,很明显,就是冲着凤霁来的。   毕竟,当初平反剿灭沈隽的人是太子凤霁,现在沈隽还活着,而且又来刺杀皇帝。   这让凤霁如何解释得清楚?   齐风倒是抄着手,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对于他来说,这种兄弟反目,谋害亲爹的戏码,简直让他大快人心,恨不得拍手叫好。   凤霁眉头紧拧,陷入沉思。   旁边谢邀已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不知所措,“殿下,现在可怎么办。”   沉吟许久,凤霁才起身,“先过去看看。”   凤霁披上斗篷,带着随从,就朝着顺庆帝那边而去。   一走到帐篷之外。   预料之中,赵王投来轻蔑的目光,阴阳怪气的询问,“皇兄这是去哪了,这么晚才来。”   凤霁面不改色,回答,“派人去给父皇找寻解药。”   赵王冷笑,质问,“解药在何处,皇兄应该最清楚不过吧?”   凤霁冷冷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果然,赵王就是要反咬一口,“皇兄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沈隽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会又来刺杀父皇?莫不是,当初皇兄念及表兄弟的情谊,放沈隽逃出生天,他根本还活着吧?或者说,就是皇兄跟沈隽合谋,害死父皇,你才好继承皇位?”   凤霁侧目瞪着他,厉声呵斥,“你胡说什么!沈隽刺杀父皇,是你亲眼所见么?孤怎么看,都是某些人心怀不轨,假借沈隽的名义为非作歹,还企图栽赃陷害!”   赵王咄咄逼人,“太尉已经亲自辨认过了,就是沈隽的手笔,等父皇醒了之后,自有论断,到时候,看你如何解释!”   凤霁看似不慌不忙,镇定自若。   可眉头已是不意察觉的皱了起来,心知,这回恐怕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猜猜我是谁鸭 2瓶; 第72章 [VIP]   皇帝在天峰山遇刺之事, 虽然已经特意捂住,可太后在那边有耳目,还是有消息传回了宫里。   下头的人禀报, “说是太子合谋沈隽刺杀圣上, 企图谋逆, 圣上到现在还身中剧毒,性命堪忧。”   太后自然不信, 按照太子现在的势力,又颇受皇帝器重, 迟早都是要承袭皇位的,何必急着走上谋反的路?   是皇帝想清算当年的事情, 有意冤枉太子,还是那个赵王,使什么阴谋诡计,企图构陷太子?   本来,太后是不想让虞宛宛知道这事的。   可虞宛宛可以在长生殿随意走动,此刻正好走在门外, 将他们的话听去了几句。   她还以为是沈隽被抓了, 慌忙跑进屋内,呼吸紧促, 望向太后,“表哥出什么事了?”   太后见虞宛宛都过来了,也就没有瞒她,将事情全盘托出, 是太子出事了。   虞宛宛听闻, 显然有点诧异, 皇帝遇刺中毒, 好像真的是沈隽能做出来的事情,毕竟他那么痛恨皇帝,估计是不会放弃任何杀掉皇帝的机会……   沈隽没有死的事情泄露,是不是也会牵连凤霁啊?   越想虞宛宛越是担心,回去之后,都是愁眉不展,忧心忡忡。   婵儿试探问她,“姑娘是担心表公子,还是担心太子殿下啊?”   虞宛宛瞪她一眼,别开脸,没有说话。   不过婵儿都看出来了,虞宛宛定是很担心太子的,因为手里还翻来覆去的摆弄着太子送的玉蝉。只希望,太子神通广大,能够化险为夷才好。   凤霁这边,很快就能查到,昨夜刺客确实是赵王安排的,栽赃嫁祸之计,只等着顺庆帝苏醒,再做处置。   顺庆帝醒来之时,只有凤霁坐在床边。   顺庆帝面色乌黑,虚弱无力,询问凤霁,“沈隽……是不是沈隽又回来了。”   那个阴魂不散的沈隽,已经好几次企图要他的性命,本来以为姓沈的都已经死绝了,没想到现在又冒了出来。   为了沈家的事,顺庆帝噩梦都不知做了多少回,自然是又恨又惧。   顺庆帝得知自己现在的伤情,虽然恼怒,却又力不从心,只得吩咐下去,“解药,还不去找解药!”   凤霁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安抚说道:“父皇放心,儿臣已经找回解药了。”   顺庆帝欣喜笑道:“快,快给朕服下。”   凤霁却没有要给他的意思,而是收回手,垂目看着他,突然问起,“早晚是要给你的,不过,父皇还需先回答儿臣一个问题。”   顺庆帝恼怒皱眉,抬头看他,倒是没想到,凤霁竟敢威胁他?   现在这状况,他也只能应道:“说吧。”   凤霁质问,“母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顺庆帝本就难看的脸色,霎时又黑了几分,对上凤霁的目光,连他都觉得毛骨悚然。   也只是敷衍回答,“自然是,重病不治而亡。”   凤霁对视着他的双目,几乎是审问的口气,“母后根本不是病死的,是父皇你,日复一日,一直在她饭菜里下毒,将她毒害。”   顺庆帝摇头,嘶哑的声音,“朕与你母后夫妻情深,怎可能做出那种事。”   凤霁冷笑,“我都还记得,母后从不让我在她那里吃东西,因为她什么都知道,知道你在给他下毒,也知道你想谋害她的命,她是不信你会那么无情无义……”   年幼的凤霁,曾经亲眼见过母亲一点一点生命流逝,最后香消玉殒,他也见过,舅舅因为要替母亲讨回公道,跟顺庆帝反目成仇,导致顺庆帝不惜狠下杀手,也要铲除沈家,永绝后患。   当时,凤霁若不是假装受惊失忆,恐怕早已经成为废太子,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顺庆帝当初留下凤霁,其实是觉得凤霁跟他太像了,实在喜欢这个儿子,一时心慈手软,将他留了下来,还以为他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不碍大事。   现在才知道,这么多年,他的都是装的?   顺庆帝摇头晃脑,呼吸变得急促,“朕没有,太子,你相信父皇,定是有什么误会……”   凤霁拿着手里的解药,面无表情,声音冷冽得可怕,只道:“父皇若是承认罪行,且写下诏书,将皇位传于我,我就将这解药给你,如若不然……”   顺庆帝没想到,凤霁竟然趁人之危,要逼他让位!   突然醒悟过来,他该不会是跟沈隽合谋害他吧?   顺庆帝颤抖的手指,指向凤霁,“是你跟沈隽合谋造反,毒害于朕,谋夺皇位,你,你好大的胆子!”   凤霁轻笑,漫不经心,跟他解释,“父皇错了,毒害你的,是你最疼爱的赵王,沈隽杀人,哪用下毒这等卑鄙手段。”   顺庆帝一想,确实,沈隽没有在刀上涂毒的习惯。   凤霁已经站起身来,继续说道:“父皇不肯下诏也罢,反震父皇若是不服解药,顶多还能活半日,便会毒发身亡,到时候,赵王下毒谋害父皇的罪名成立,我身为储君,一样可以顺理成章,继承皇位。”   也就是,现在不管顺庆帝是死是活,写不写诏书,对于结果而言,并无多大差别。   “你,你反了!反了!来人,来人!”   凤霁弯下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惋惜说道:“父皇待人薄情寡义,身边的,必定也是些薄情寡义,趋炎附势之徒,现在,眼看着父皇大势已去,都已经答应拥护我继位了,没人会来救你。”   所以,现在这里已经完全落入凤霁的控制,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身中剧毒恐怕是要不行了,皇位已是凤霁囊中之物,纷纷转而投效拥护凤霁。   顺庆帝急了,却是中毒在身,动弹不得,呕出一口血来,差点晕厥过去。   他能感觉到,生命正在一点点流失,也能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若是不服下解药,恐怕很快就会一命呜呼。   顺庆帝强撑了一阵,实在如同万蛊噬心,疼痛难忍,束手无策,只好服软,“朕答应,现在就下诏,将皇位传给你,快给朕解药,解药。”   可凤霁要的,不仅是传位,还要他将当年毒害元后,冤枉沈家的罪行,也写进诏书,大白天下。   让顺庆帝传位,他还能够接受,可让他承认罪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就不信,凤霁当真放任他毒发而亡。   突然,顺庆帝大笑出声,“你还真不愧是朕的儿子,心狠手辣的样子,跟朕一模一样。朕告诉你,当初那些事,确实是朕所为,可那又如何?朕的皇帝,朕想让谁死就让谁死。   “朕是你亲爹,朕就不信,你当真看着朕毒发而亡,见死不救,一辈子背上弑父之名。”   凤霁站起身来,冷漠的看着他,“我是不会见死不救,可是,有个人会。”   说着,凤霁摆了摆衣袖,让人将齐风传了进来。   白衣面具的男人立在顺庆帝床前,他抬起手,将脸上面具揭开的同时,冷声说道:“狗皇帝,没想到吧,我还活着。”   顺庆帝瞧见,面具底下,竟然是沈隽那张让他做过无数次噩梦的脸,已经是惊得目瞪口呆,支支吾吾,一句话说不出来。   沈隽不仅还活着,而且一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原来是真的,凤霁真的勾结沈隽,要来找他算账,赵王只不过是误打误撞,没想到,竟然给凤霁和沈隽做了嫁衣。   凤霁将装着解药的小瓷瓶,送到沈隽手里,一言不发,负手背后,出门离去。   这意思,是要将顺庆帝的死活,全交给沈隽处置。   顺庆帝终于知道怕了,朝着凤霁的背影喊,“太子……阿霁,你不能这样对朕,朕是你父亲,朕是你的亲生父亲……”   凤霁却头也不回,撩开帘子,出了帐篷,只听背后呼声越来越远,最终陷入沉寂。   帐篷外头,凤霁面色凝重,低眉垂首,一直静静等候。   直到不多久,沈隽撩开门帘,走了出来。   凤霁还以为,沈隽已经眼睁睁看着顺庆帝毒发生亡了。脸色极为难看,询问,“现在你可满意了?”   沈隽又戴上了面具,回答说道,“他还没死,只是看见我,惊吓过度,晕过去了。”   就算要让他死,也必须先让他写下诏书,还沈家清白再说。   凤霁听闻顺庆帝没死,松了一口气,却又略微有些失望。   他跟沈隽正在说话之时,谢邀脚步匆匆前来禀报,“殿下,大事不妙,赵王逃走了!”   先前,凤霁查清事实,扭转局势,还让人控制了赵王,本打算处理完了皇帝这边的事情,就去找赵王算账,没想到他竟然逃了?   谢邀道:“是楚敬,吃里扒外,放走了赵王,现在朝着京城方向去了。”   先前,太尉楚敬曾提过,要让楚湘儿给太子做侧妃,被太子直言拒绝了,没想到,转眼就投靠了赵王,只因赵王答应,迎娶楚敬的女儿楚湘儿,并且登基之后,立楚湘儿为皇后……   楚敬被策反,凤霁好像并不意外,而是猛然反应过来,赵王逃回京城去了,而虞宛宛,现在还在京城!   他面色大变,立即下令,“来人,备马!”   *   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将皇宫笼罩在以前白雾朦胧之中。   虞宛宛躲在暖阁之内,烧着地龙,烤着炉子,还是觉得有些冷。   突然房门被人敲响,婵儿跑去开门。   凛冽寒风卷着雪花钻进屋内,是魏忬,穿着太监的服饰,推门而入。   婵儿企图将他拦住,“二公子,这是太子妃的寝殿,你不能进去!”   魏忬没有理会她,闯入暖阁,气喘吁吁,来到虞宛宛面前,“宛宛,快跟二哥走。”   看他如此着急忙慌的模样,虞宛宛还一头雾水,“二哥怎么了?”   魏忬拽着她的胳膊,“来不及解释了,边走边说。”   虞宛宛完全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不过她相信,二哥肯定不会害她的。   她进宫这么久,二哥从来没来找过她,平时见了她也都是以礼相待,现在这么惊慌失措,冒着风险闯入长生殿,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莫不是老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   虞宛宛二话不说,取来斗篷,就要跟魏忬走。   婵儿还有些犹豫,这外头大风大雪的,要去哪啊?   出了长生殿,魏忬带着虞宛宛,避开宫人侍卫,就要出宫离去。   路上,找到机会,才解释,赵王谋反,现在带着兵马,围了京城,马上就要杀进皇宫。   事情一句话也难以概括。   大概就是,在天峰山,赵王谋害皇帝,嫁祸太子,罪行败露,狗急跳墙,便在外戚周家和太尉楚敬的拥护下,逃回京城,干脆造反,还反咬凤霁一口,说是凤霁在天峰山毒害皇帝,意图谋反,要讨伐凤霁。   总之,赵王杀进皇宫之后,第一件事,肯定要抓住虞宛宛,用来要挟凤霁。   魏忬先前假意投奔赵王,这才得知这些消息,深知,绝对不能让怀有身孕的虞宛宛,落入赵王手里,所以立即就过来,要带虞宛宛出宫找凤霁。   至于太后,赵王不敢拿太后怎么样的,应该安全。   虽然魏忬没有解释得太清楚,不过,虞宛宛已经猜得差不多了。   是京城和皇宫落入赵王手里,情况十万火急。   魏忬安慰她,“别怕,二哥已经安排好了,出宫之后,便送你去找太子。”   虞宛宛怕是不怕,就是冷得直哆嗦,她抬起头,看着魏忬,“那二哥你呢?要随宛宛一起走么。”   魏忬摇头,他去不了的,宁国公府还有那么一大家子人等着他照拂。   哪知,魏忬刚把虞宛宛带出宫,还未送上马车,便被一行人拦住去路。   是一名柔弱女子,裹着披风,自风雪中缓缓走了出来,问,“二哥,你这是要带太子妃去哪?”   虞宛宛抬眸看去,一眼就认出,是魏盈雪!面色苍白,形容瘦弱,早已没了以前的风华绝代。   可她不是应该在北疆陪伴长公主流放么,怎么会在宫里,此刻还带着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   果然,多半都是赵王还舍不得她,把她留下了。   魏盈雪带着轻蔑的笑意,缓步朝着虞宛宛走过来,“虞宛宛,这是不是就叫风水轮流转?今日,你落到我手里,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才能以泄心头之恨?”   魏忬直挺挺,挡在虞宛宛面前,“盈雪,放宛宛走。”   魏盈雪看见魏忬护着虞宛宛的模样,便气得想要吐血,跳脚说道:“二哥,我才是你的亲妹妹!这个女人,把母亲和我都害成什么模样了,你到现在还护着他!”   魏忬还是那句话,“放她走。”   魏盈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恶狠狠说道:“你既然鬼迷心窍,不认我这个妹妹,也别怪我不客气!   “来人,都给我拿下!”   说着,一口令下,赵王的人马团团围了上来。   魏忬吩咐婵儿和宋檀,“快带太子妃走,我来断后。”   虞宛宛本来是不忍让二哥为了救她身陷险境的,不过宋檀劝说,“他们是兄妹,二公子不会有事,我们快走。”   他们的目的是虞宛宛母子,定不能让虞宛宛落入他们手里,到时候拿来要挟凤霁,后果不堪设想。   随后,宋檀和婵儿强拉硬拽着虞宛宛,一路杀出皇宫。   宫里宫外,到处都已经被赵王给占领了,四处官兵都在寻找虞宛宛,她哪里还有机会逃出京城去找凤霁和沈隽?   当天傍晚时候,企图出城的虞宛宛几人,便被赵王的人当场捉住,带回了宫里。   等到凤霁快马赶到上京城外的时候,已经听说,虞宛宛落入赵王手里了。 第73章 [VIP]   外头风雪交加, 凛冽寒风透过门缝钻进殿内。   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上,虞宛宛裹着披风,护着肚子, 跌坐在地面上, 头发凌乱, 略显狼狈,绝美的脸上却是面色如常, 毫无惧色。   面前站着的,正是赵王和魏盈雪。   魏盈雪此刻一身锦衣华服, 恢复了以前高贵端庄的模样,居高临下, 轻蔑的目光看向虞宛宛,语气满是挑衅,“虞宛宛,若是你现在肯跪下求我,或许,我还大发慈悲, 给你留个全尸, 要不然……”   说着,一把抽起旁边赵王腰上的佩剑, 就指着虞宛宛的下巴,恨不得一刀就刮花她那张狐狸精的脸。太子就是因为这张脸,才被她迷惑成这样的。   想到凤霁跟虞宛宛这对狗男女,想到母亲还在北疆受苦也不知是死是活, 还有被他们杖毙的金钗, 魏盈雪便是气得红了眼。   魏盈雪凑近一些, 阴冷的目光, 死死盯着虞宛宛,继续恶狠狠的说道:“要不然,我就先刮花你的这张脸,再生生取出你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将你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锋利的刀刃,好似一不小心就会将细嫩白皙的肌肤划破。   虞宛宛却好像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镇定自若,语气不紧不慢的,还反过来威胁他们,“你要是敢动本宫一根汗毛,到时候太子回来,被剥皮抽筋,碎尸万段的,恐怕是你!”   虞宛宛也做了这么大半年的太子妃,太后还特意派人训教过她,她端起架子时候,隐隐流露出一股属于皇室的无形威压,很是震慑人心。   更是让魏盈雪气急败坏,“凤霁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谁也救不了你……我现在就送你归西!”   看魏盈雪手里的刀,好像随时会刺伤虞宛宛,旁边赵王将她拦住,劝说道:“你先别冲动,她还不能死。”   魏盈雪瞪着赵王,“你答应过我的?”   赵王压低声音,悉心解释,“先前都跟你说过了,要留着她对付凤霁。”   现在凤霁带着兵马,已经围住京城,情势不容乐观,以凤霁的手段,拿下皇城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凤霁不是这么宠这个虞宛宛么?而且虞宛宛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如果用他们母子要挟凤霁,也不知,凤霁是不顾虞宛宛母子死活,只想要他的皇位,还是交出一切大权,束手就擒?   虞宛宛知道赵王的目的,留着她,就是为了用来要挟凤霁的,她心里也不太确定,凤霁是要对她放任不管,还是会来救她?   他应该会来救她吧,就算不为了她,也为了孩子。   虞宛宛表面虽然冷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魏盈雪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几分,想了想,冷笑道:“好,我暂且留你一命,但是……”   说着,便将刀刃指向一旁的婵儿,红着眼,瞪着她,“给我把她给我拖出去杖毙!”   当初,就是虞宛宛把她的婢女金钗杖毙的,现在,她再杖毙虞宛宛的婢女婵儿,也算是为金钗报仇雪恨了吧!   赵王只管留着虞宛宛还有用,婵儿只不过是个丫环罢了,自然就立在一旁,袖手旁观。   婵儿听闻,当即脸色煞白,跌坐在地,已是呆若木鸡,但是,她也没有求饶的意思,只是红着眼,不舍的看着虞宛宛,那意思好像在说,“姑娘,婵儿以后不能再伺候你了。”   虞宛宛与婵儿对视,微微摇头,难以接受,婵儿跟她这么多年,一直情同姐妹,还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婵儿去死?   看电视眼看虞宛宛终于绷不住了,魏盈雪便知道,这回是捏住她的软肋了吧,得意的勾唇一笑,随后催促下头的人,“还不来人,把这贱婢拖出去,给我杖毙了!”   赵王点头应允,旁边两名太监上前,就要拖着婵儿出去行刑。   婵儿被人架着,跟虞宛宛对视,哭着说道:“姑娘保重,婵儿这辈子能伺候姑娘,已是莫大荣幸。”   虞宛宛冷静下来,眸光沉了几分,一声厉喝,“谁敢动她!”   凤霁给她的匕首小巧玲珑,便于藏匿,她就一直藏在裤腿里头,当即一把抽出,就架在自己脖子上,看向上头赵王,要挟说道:“赵王不是还想留着我对付太子么?婵儿若是有伤分毫,我现在就死在这里!”   她不是开玩笑的,手里锋利的匕首,因为手上颤抖,已经划破了一条口子,鲜血顺着雪白的颈子滑下,像是雪地里绽放开的红莲一般,刺眼灼目。   赵王不是没让人搜过身的,哪知她还藏有武器,而且以性命要挟,也要救婵儿……   他们确实还要留着虞宛宛对付凤霁,所以绝不能让她死,赵王眉头紧皱,想了想,也只能妥协,好声好气的说道:“你别动,本王放人就是。”   随后挥一挥袖子,让人将婵儿放开。   婵儿立即回来,跌坐在虞宛宛身旁,已经是魂儿都快吓没了,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没想到虞宛宛又救了她。   魏盈雪都快气死了,她要杀虞宛宛不行,也就罢了,连杀婵儿一个贱婢都不行?   气得她瞪了赵王一眼,一甩袖子,扭头转身,气冲冲的离去。   赵王赶紧追了出去,跟在她后头。   魏盈雪哭着骂他,“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结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都不杀了虞宛宛,帮我报仇,只想着你的皇位,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赵王连忙安抚,“表妹,待我摆平凤霁,登基之后,你就是皇后,到时候,你想杀谁就杀谁,何必急于一时?”   魏盈雪一刻已经不想再等了,她现在就想让虞宛宛死,唯恐错过这次机会,又让她咸鱼翻身了。   *   当天,夜幕降临时候,宫里赵王这边就收到消息,凤霁来了,现在就等在城门外。   赵王喜形于色,当即下令,让凤霁有胆子,就单枪匹马的进宫来。   本来还以为,这般送羊入虎口,凤霁定是不敢的,没想到,他答应了,独身一人,骑马从城门一路进入皇宫。   大殿上,赵王高高立在上方,得意轻笑,声音响亮,道:“凤霁,你合谋沈隽,毒害父皇,罪恶滔天,劝你现在就交出兵权,束手就擒,不然,可就别怪我不顾兄弟情分。”   凤霁手上大半兵权,是去年拨乱反正之时,顺庆帝交给他的,到现在一直没能归还,这也是赵王畏惧他的原因之一。   不过,赵王今日已经是势在必得了,不仅虞宛宛在他手上,凤霁也是孤身一人,站在面前,犹如俎上鱼肉,任由宰割。   他就不信,凤霁就算再怎么有本事,还有法子能扭转乾坤?   凤霁今日过来,自然是有所准备的,“十万大军就守在城外,今夜子时,若孤还没出去,他们便会杀进皇城,片甲不留。”   赵王冷哼,“你才是谋害父皇,蓄意谋反那个,你以为我会怕你?再说,你的妻子可是还在我手上,你若是不肯乖乖投降,奉我为皇,信不信,我让他们一尸两命!”   凤霁不屑,“父皇都还在世,你就急着要做皇帝,还说没有忤逆之心?”   赵王先前听到消息,顺庆帝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他面色微变,突然有些后怕,若是皇帝没死,追究起来,那他岂不是一切都完了?   看来,真的只有谋反这一条路可走了。   这边大殿上,凤霁在跟赵王耗费周旋,拖延时间,声东击西。   另一边,沈隽已经假扮侍卫,带着谢邀等人,偷摸潜入皇宫,很快就找到了虞宛宛关押之处。   即使再怎么守卫森严,在沈隽面前,还不是形同虚设?   黑暗中,看不清人影,一个个守卫悄无声息的倒下。   大门推开,虞宛宛和婵儿听到动静,凑在一起,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向门口。   见闯进来的,竟是伴成侍卫的沈隽,虞宛宛这才松了一口气,慌忙跑上去,唤了一声,“表哥,你怎么来了。”   沈隽回答,“当然是你救你。”   随后掏出两套太监的衣裳,扔到虞宛宛和婵儿手上,“快换上,跟我走。”   虞宛宛还云里雾里的,没搞清楚状况,可也来不及多想了,跟婵儿一起进了暖阁,快速套上衣裳,简单梳了头发,戴上帽子,就跟着沈隽出了门。   外头还在下雪,到处都是沈隽闯进来时候留下的尸首,路上,还四处撞见搜寻追捕他们的侍卫。   虞宛宛也是询问沈隽之后,才得知,是凤霁安排沈隽,潜入皇宫,先把她救走,才能免除他的后顾之忧。   起初,虞宛宛还有些诧异,随后又问,“他呢?”   沈隽迟疑片刻,还是如实说了。   凤霁为了转移注意力,拖延时间,单独进入皇宫,现在正在大殿上跟赵王谈判。   得知凤霁为了她,现在正身陷囹圄,虞宛宛惊愕失色,好像有些意外,又好像情理之中。   还以为,他会不顾她死活,带兵杀进宫里,趁机夺取皇位的。   虞宛宛呼吸渐渐急促,心里焦急如焚,毕竟,今日她才听赵王说了,要如何处置凤霁。   凤霁就这么单独进宫,落入赵王手里,那岂不是,后果不堪设想?   沈隽也是佩服凤霁这等胆识,换做是他,也不一定敢孤身一人,深入敌营,送上门去找死。   当时,凤霁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沈隽便质问他,“你不要命了?”   谁都知道,凤霁这么做,必定是九死一生。   凤霁却是面无表情,“你是宛宛的兄长,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那时候,对上凤霁坚定的目光,沈隽才知道,虞宛宛的身世凤霁都已经知道了,但他还是毫不犹豫,以身犯险,也要救她出来。   沈隽当时回答,“就算你不救宛宛,我也是要杀进宫去,救她出来的!”   凤霁应答,“宛宛是孤的妻,她还怀有身孕,孤更应该去救她。”   “……”   两人便达成共识,凤霁去吸引赵王的注意,沈隽趁机摸进宫来救虞宛宛。   计划一切顺利,沈隽成功救出虞宛宛,就要杀出皇宫去。   走到半路,虞宛宛突然顿住脚步,含着泪,仰起头,询问,“他会死吗?”   赵王丧心病狂,弑父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杀兄又算得了什么。   肯定恨不得立马杀了凤霁,才好高枕无忧,做他的皇帝。   沈隽愣住,心里也是没底,回答不出来。   他拉着虞宛宛的胳膊,“你还怀有身孕,先走要紧,别管他了。”   凤霁为了救她才落入赵王手里,情势危急,虞宛宛若是不管他,就算逃出宫去,也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要走,也要一起走才行!   虞宛宛沉思片刻,突然眸光闪烁,心下有了主意,   *   大殿上,凤霁和赵王凤临还在谈判。   凤霁已经答应,若是赵王肯放了虞宛宛,他便交出兵权,任由他处置。   赵王还以为,他这回终于是赢过凤霁一回了。   凤霁这个嫡长子,从小到大都比他更优秀,什么事都压他一头,有凤霁作为对比,赵王不管做了什么事,都难以得到顺庆帝的认可,更是从来没有任何一样比得过凤霁。   如今,他终于还是赢了,皇位是属于他的。   赵王现在已经开始在幻想,等他登基做了皇帝之后,万人膜拜,天下至尊的神仙日子了。   正此时,一名侍卫匆匆跑进来,凑到赵王耳边禀报,“殿下,不好了,太子妃被人救走了!”   赵王大惊,宫里守卫森严,这都能让人把虞宛宛救走?   侍卫还道:“听说,那人像是沈隽。”   赵王更是反应不过来了,沈隽,沈隽当真还活着?   也是片刻后,赵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中了凤霁的奸计!   凤霁在这里虚与委蛇,跟他谈判,还答应了那么多所谓的的条件,其实都是为了给沈隽救走虞宛宛争取时间。   赵王答应过魏盈雪,定是要杀掉虞宛宛的,若是让魏盈雪之后,虞宛宛被救走了,他该如何交代?   当时,赵王便大发雷霆,恼羞成怒的指着凤霁,“你,就算你不下令退兵,不交出大权,我现在就将你就地正法,到时候他们群龙无首,还不是只能臣服于我!”   说着,赵王一声令下,躲在暗处的弓手禁卫,纷纷蜂拥而出,将凤霁团团围住,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凤霁还是不慌不忙,“不倒是试试看?”   赵王抬着手,要下令,可面着凤霁,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子与身俱来的帝王气焰,却又一时有些犹豫。   凤霁莫不是,还有后手?   他到底打算怎么逃出生天?   赵王犹豫的片刻,被外头的响声打断。   众多禁卫大惊失色,纷纷让开一条道。   片刻后,就见是虞宛宛,穿着太监的衣裳,还是用先前那把匕首,挟持着周皇后,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殿内。   锋利的刀尖,就对准周皇后的脖子,一边还说道:“都别动,不然,刀剑无眼,伤到皇后了,我可不管!”   这把匕首,是前两日凤霁走的时候交给虞宛宛的,她一直带在身上。   先前用来自尽威胁,虽然被守卫拿走了,不过沈隽救出她的时候,虞宛宛不忘从尸体上找了回来。   沈隽带着她,一路潜入大仪殿,略施小计,便顺利挟持了皇后过来。   虞宛宛单独挟持着皇后进殿,安排沈隽他们在外头准备接应。   赵王是做梦也没想到,虞宛宛会去挟持皇后!   周皇后脖子已经被划破了,又疼又流血,已是吓得不知所措,朝着赵王呼救,“临儿,快救救母后,这个虞宛宛,她疯了。”   也不知虞宛宛哪来的胆子,挟持皇后威胁赵王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虞宛宛小脸被冻得通红,手也已经僵硬了,拉着皇后,小心翼翼走到凤霁身后,还声音响亮,威胁说道:“现在就放我们出宫,不然,我现在就割断她的喉咙!”   周皇后还在骂,“反了反了,虞宛宛,没想到你这么卑鄙无耻!”   虞宛宛差点被气笑了,“我卑鄙无耻,还不都是跟你们学的?”   赵王绑了她,用来威胁凤霁,她绑了皇后,用来要挟赵王,也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她就不信,赵王再怎么丧心病狂,不可能连他亲生母亲的性命都不顾了吧。   确实,赵王不可能真的看着虞宛宛割破皇后的喉咙,不管不顾。   也只能暂且答应,可以放他们走,不过,凤霁必须要把虎符留下,要不然,万箭齐发,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虞宛宛看向凤霁,也不知道,他是想要虎符,想要权力,想要皇位,还是想就这么跟着她走,从此一无所有。   现在这种情况,想要全身而退定是不可能的,多少也要有点牺牲。   凤霁今日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打算,料想凤临不敢直接杀了他,而是将他关进天牢,到时候他安排的人再来救他即可。   倒是没想到,虞宛宛明明有机会逃走,却还挟持皇后回来救他,这是不是也算,对他情深义重了?   凤霁可以选择牺牲权力和地位,因为一切早晚也会回到他手里的,可若是人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凤霁答应,交出虎符,也答应离开京城就放了皇后。   赵王才让人,放他和虞宛宛出宫。   旁人还在劝说,“殿下,万万不可放他们走,这样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赵王瞪着他,“怎么,你要让本王眼睁睁看着她杀了母后?”   那再怎么说,也是他母亲。   虎符都到手了,暂时放他们走,也不足为患。   随后,赵王吩咐,“不着急,等出了京城,再派人前去追杀也不迟。”   当即,以太后的名义写下诏书,凤霁谋害皇帝,挟持皇后罪大恶极,废黜太子之位,捉拿归案。   “……”   虞宛宛挟持着皇后,带着凤霁,三人冒着风雪,直出皇宫,至于太后,就算现在带她出宫,风雪交加的,她年纪大了,身体经不起折腾,留在宫里,想必赵王也不敢拿她怎样。   沈隽和谢邀等人已经准备好了马儿接应。   本来还以为,虞宛宛的计划不行的,没想到真的把凤霁也救出来了,唯一的缺陷就是,虎符没有了,凤霁手里的兵权尽数落到赵王手中。   几人纷纷上马,皇后被打晕了,让谢邀驮在马背上。   虞宛宛本来是想单独自己骑马的,却还没来得及动作,已经被凤霁横抱而起,放上马背。   她侧坐在前,凤霁坐在后头,牵着缰绳的双臂,正好就将虞宛宛圈在怀里。   因为风大雪大的,怕是虞宛宛冻着,凤霁还不忘取下背后披风,裹在她身上。   随后也来不及多说,拉着缰绳,疾驰离去,直出城门。   一路颠簸,虞宛宛紧紧裹着披风,蜷缩在凤霁怀里,缓缓伸出两条手臂,圈着男人的腰,仰起头来看他。   他的脸还是那么好看,特别是现在,一本正经,认真专注的模样。   难以想象,他真的为了救她,放弃他最重要的权势,跟梦里那个为了权势地位不择手段的人,完全不同。   虞宛宛嘴角勾唇一抹笑,靠近他怀里,突然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可现在这种情况,突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半晌,她才问他,“殿下,宛宛刚刚,厉不厉害?”   她可是临危不乱,想到挟持皇后的好办法呢。   像是个寻求认可的小孩子。   凤霁垂眸,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她的眼底,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热,看向他的眼神,像是以前,最爱慕他时候的模样。   凤霁却是皱起眉,“太冒险了。”   且不说,挟持皇后是多危险的事情,万一虞宛宛和沈隽失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逃出皇宫的机会,更别说,赵王不一定会吃这一套。   虞宛宛完全就是在赌博……   还好,让她给赌对了。   虞宛宛轻哼,抱得他更紧了些,“人家可是救了你一命呢,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感激。”   凤霁失笑,将她揽紧了些,鼻尖几乎贴着她的额头,问她,“你想要孤如何感激你?”   虞宛宛欣喜一笑,“至少也要磕三个响头吧。”   “……”   凤霁都不知道,今日到底是谁救了谁啊?为什么反而要他给她磕头?   当然,虞宛宛又是一笑,“开玩笑的,宛宛哪舍得要殿下磕头啊。”   她当然不是不舍得,就是不敢罢了。   凤霁跟虞宛宛在那说话,后面的沈隽都快看不下去了。   他们是在骑马逃命啊!   冒着大风大雪不说,背后还有一大帮追兵。   这两夫妻,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调情?   ▍作者有话说:   抱歉,这两天,有点卡文,更得慢了点,   还有一点点,宛宛马上就完全想通了,然后就是甜甜甜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8380918、阿珛 1瓶; 第74章 [VIP]   赵王夺得大权之后, 凤霁被冠以弑父谋逆,畏罪潜逃的罪名,下令将他捉拿归案, 虽然也有朝中大臣站在凤霁这边, 试图为他洗脱冤屈, 可被赵王杀鸡禁猴,威胁恐吓之后, 都是敢怒不敢言。   凤霁带着为数不多的旧部,护着虞宛宛, 抵御追兵,南下出逃, 直到确认安全了,才撇下周皇后,依旧是金蝉脱壳之计,转移追兵注意力。   风雪已经停了,可山路依旧难行,一直到隔日晚上, 众人才稍微松懈下来, 找到个歇脚的地方,打算暂住一晚, 收拾整顿,明日再继续启程。   虞宛宛这两日吃了不少苦,特别是细嫩的手指头都冻伤了,好在, 她这半年悉心调养, 身子已经康健许多, 并未感染风寒, 腹中胎儿也是并无大碍。   吃了两日咬不动的干粮,终于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虞宛宛恨不得大快朵颐,吃饱喝足之后,才恢复了精神和力气。   饭后,沈隽突然把虞宛宛叫到一旁,说是有要紧事告诉她。   瞧见沈隽面色冷峻,眉头紧皱的模样,虞宛宛还以为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她上前,扶着肚子,在沈隽对面坐下,歪着脑袋,询问他,“表哥,怎么了?”   沈隽欲言又止,好半晌,才开口,纠正虞宛宛的称呼,说道:“宛宛,我不是你的表哥,是你亲哥哥。”   当初,沈隽第一次见虞宛宛时候,便莫名觉得眼熟,后来才得知,是因为虞宛宛和他的母亲虞欢长得很像。   一开始,沈隽还以为是因为姑侄关系,所以虞宛宛跟虞欢长得像,也是后来,得知虞宛宛身上的胎记,再亲口找虞老夫人询问之后,沈隽才确信,虞宛宛就是他那个本该夭折的亲妹妹。   虞宛宛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含笑说道:“表哥待宛宛,确实如同亲兄长一般。”   沈隽看虞宛宛似乎没听懂,又重复解释了一番,他们就是亲兄妹,虞宛宛就是当年沈家本应该死在大火里的女婴,是虞平救了她,谎称是自家生下的女儿,后来虞家落难,才又将她交托给了虞老夫人。   虞宛宛先前遇到姨母的时候,确实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也是现在,听沈隽这么说,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表哥其实就是她的亲哥哥,她以为早就夭折的那个表妹,其实就是她自己?   好半晌,虞宛宛都在惊愕之中,没能缓过神来。   情同兄妹的表哥,跟她是亲兄妹。   她不是孤苦伶仃,还有个亲哥哥活在世上,而且他们早就团聚了,只是一直没能相认。   这大概是逃难路上,前途未知,对于虞宛宛来说最好的消息了。   她心下大喜,笑颜逐开,拉着沈隽,激动得难以言喻,“你当真就是我的亲哥哥?”   沈隽微微点头示意,“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虽然以前沈隽也有过猜测,也是前阵子找虞老夫人证实之后,才确定,虞宛宛就是他的亲妹妹。   沈隽早就想跟虞宛宛兄妹相认,却是一直没有机会,直到现在,才终于开口说了。   虞宛宛笑容更加灿烂了,“真是太好了!”   沈隽肯定不会骗她的!   她也有亲哥哥了!   也是片刻后,虞宛宛渐渐收敛笑容,才反应过来。   沈隽既然就是她的哥哥,那当年谋反的定安侯沈修,岂不是就是她的父亲?   她以前可是听沈隽说过的,沈家一家都死得多惨。现在才知道,那些惨死的,也是她的家人。   沈隽也没什么好藏着捏着的了,解释道:“父亲从未有过谋反之心,是这姓凤的狗皇帝,过河拆桥,毒害姑姑在先,父亲找他拿说法,他知道事情败露,一不做二不休,陷害沈家谋逆,要铲除沈家……”   那时候沈隽年幼,被沈修的旧部带着逃离京城,便是一辈子活在仇恨的阴霾之中,只想亲手杀了狗皇帝,给沈家一家老小报仇雪恨。   现如今,他总算是大仇得报了。   狗皇帝虽然没有死,可沈隽已经毁掉了解药,狗皇帝身中剧毒,整日痛苦煎熬,应该也活不了多久。   更可笑的是,根本没有用沈隽亲自动手,下毒谋害狗皇帝的,就是他最疼爱的儿子赵王。   沈隽对狗皇帝的仇恨,以前在云湖寨时候,虞宛宛就是知道的,只是不清楚其中缘由。   现在,突然知道这些,虞宛宛还有些难以接受。   沈隽既然是她的亲哥哥,那么哥哥的仇人,也就是她的仇人。   所以,凤霁是仇人的儿子?   难怪沈隽跟凤霁一直都是势不两立,现在,也是因为她,迫不得已,才逃难走在了一起。   沈隽又说了一些关于父母死的事情,这回,对虞宛宛是再无保留。   想到跟哥哥相认,虞宛宛心里难掩喜悦,可是,想到父母当年的惨死,哥哥从小到大受的苦。   虞宛宛又心疼得,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一时都不知,今后应该如何面对凤霁才好。   沈隽还问虞宛宛,“我知道,你以前都是被逼无奈,才跟凤霁在一起的,现在他已经管不了你了,你若是还不愿意跟他,哥哥随时可以带你走,我们找个地方重新开始。你放心,肚子里孩子若是生下来,哥哥会帮你照顾的……”   以前确实是虞宛宛,一直都想逃离凤霁,不愿意跟着他,怕是重蹈梦里覆辙。   可是现在,凤霁为了她,已经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放弃了京城里的权势地位,跟着她沦落至此,成为逃犯……   若是她再抛弃他,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姓凤的,害得沈家那么惨,又是难以改变的事实。   虞宛宛紧紧皱眉,忧心忡忡。   凤霁安排好了明日计划,回来之时,就瞧见沈隽和虞宛宛坐在一起说话。   察觉虞宛宛脸色不太对劲,眼角还残留着湿润的泪水,凤霁大概已经猜到,他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不过,他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走上前来,坐在虞宛宛身边,告诉他们,“我方才安排好了,明日抵达汴河,换成水路,南下前去云湖寨。”   对于沈隽和虞宛宛,最安全的地方,也只有云湖寨了。   云湖寨虽然已被朝廷招安,大部分已经解散,可如果沈隽回去主持大局,想要重整旗鼓,卷土重来,也并非难事。   沈隽和虞宛宛两兄妹,神色各异,也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因为这几日没睡过一个好觉,虞宛宛实在累坏了。   晚上回到客房,一头倒在床上,衣裳鞋袜都没来得及脱下,转眼就睡熟过去。   婵儿正想伺候虞宛宛脱鞋,却被一旁凤霁叫住,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你去休息,我来吧。”   婵儿退下之后,凤霁亲手,替虞宛宛脱了衣裳和鞋子,只剩下一套中衣,又拿锦被严严实实盖在她身上。   男人眸光深不见底,视线落在她雪白的后颈上,指背像是轻风一般,缓缓抚过她的脸颊,久久若有所思。   夜里,凤霁从背后一直搂着虞宛宛,手掌盖在她肚皮上抚摸,却是思来想去,心绪繁杂,一夜都没有合眼。   次日,按照说好的那样,几人来到码头,抛弃马车,换成乘船南下。   寒风萧瑟的码头,吹得衣裳发丝乱飞。   虞宛宛由婵儿搀扶着,先行准备上船,沈隽紧随其后。   凤霁却是面色沉凝,墨发长衫,久久站立在岸边,没有跟过来。   虞宛宛回过头去,目光疑惑的看着凤霁,还在奇怪他怎么不走了。   凤霁许久,才开口道:“我差不多,就送你们到这里了。”   送他们到这里?   什么意思,他不跟他们一起走么?   虞宛宛转过身来,愣愣看着他,问,“你不去云湖山么?”   凤霁摇摇头,自袖子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了虞宛宛。   虞宛宛展开一看,目光定格,表情僵住了。   是一封放妻书。   凤霁垂眸看着她,磁性好听的声音,压低声音说道:“你都已经知道了吧……沈隽是你的亲哥哥,你父母都是被我父皇给害死的。   “你不是一直都想逃离我么,现在,我就成全你。和离之后,我们从此分道扬镳,各不相干,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去找你,你也可以安安心心过日子。”   说着,还示意船上,“我手上能拿得出的所有财物,都已经放在船上了,应该够你和孩子一辈子衣食无忧,路上也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今后,想必有沈隽照拂,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   他看起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温柔善解人意。   就像是小心翼翼,打开笼子,解开套在小鸟脚上的枷锁,告诉她,“你自由了。”   今后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放手了。   虞宛宛一直愣在那里,捏着手中的放妻书,纸张被风吹得不停摆动,都看不清楚纸上的内容。   凤霁也不废话,随后已经翻身上马,头也不回,骑马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他是真的走了。   虞宛宛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上的船。   等她反应过来时候,游船已经启程,南下而去。   船舱里,虞宛宛实在有些难以相信,回过神来,拉住婵儿的手,问她,“他,当真没有上船?”   婵儿点头,忍不住叹息,小声嘀咕,“姑娘不是一直想摆脱他,现在目的达成,应该高兴了吧。”   虞宛宛也一直以为,若是离开皇宫,离开凤霁,她就能彻底解脱。   可是现在,却根本高兴不起来,总觉得心里好像缺失了一块,隐隐作痛。   婵儿看出她的心思,试探着提议说道:“姑娘若是舍不得,现在回去找殿下,应该也还来得及。”   虞宛宛眼泪终于是包不住了,莹然珍珠一般,一滴一滴坠下,哭得是梨花带雨的,恨恨骂道:“谁要去找那个抛妻弃子之人!”   “……”   夜里,虞宛宛眼睛还湿润着,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一闭上眼,她跟凤霁经历的种种,便浮现在她眼前。   曾经,她是那么疯狂的爱慕着他,甚至不惜手段也要得到他。   后来,她做了那么梦,知道自己以后的结局,她怕了,退缩了,心里筑起高高的围墙,把凤霁的一切都阻拦在外头,排斥他,逃避他,甚至躲到千里之外,只怕梦里的事情有朝一日变为现实。   她本来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的人,可是梦里的事情太过真实,让她不由得感同身受。   后来逼不得已,还是进了宫,怀了身孕。   事情的发展,跟梦里越来越不一样,虞宛宛开始怀疑,可能梦不是真的,她应该珍惜当下才对,实在不行,等哪日凤霁变心了,她再另寻出路也来得及。   那天,虞宛宛落入赵王手里,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凤霁肯定不会管她的。   哪知凤霁不惜一切,单枪匹马送上门去,也要将他从赵王手里解救出来。   离开京城之后,因为逃避追兵,路上仓促,虞宛宛一直还没来得及找凤霁说话。   却是不知,凤霁根本没打算跟她一起走,而是给她一封放妻书,要跟她断绝关系。   今后,她真的,再也不能见到他了。   一想到这里,虞宛宛头一次这样伤心难过。   也不知是怎么睡着过去的,虞宛宛又做了那个梦。   这回的梦,她看得更清晰,也记得更清楚,好像是一部分记忆被强塞进脑子里一般。   跟以前梦到的大同小异。   也是虞宛宛跟着凤霁进了宫,一开始很是受宠,甚至做了太子妃,后来,虞宛宛却因为得知自己的身世,维护反贼哥哥沈隽,跟凤霁彻底闹翻了。   她想逃出皇宫,却被凤霁抓了回去,从此囚禁在冷宫里。   凤霁没有变心,是魏盈雪一直对凤霁求而不得,都怪罪在虞宛宛身上,还假传圣旨,给虞宛宛送来鸩酒。   虞宛宛饮下鸩酒之后,凤霁赶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蹲坐在地,抱着她,红着眼,不停的唤她,“宛宛,宛宛你醒醒……”   他们关系闹僵,已经冷战了很久。凤霁终于是服软了,“是孤,不该关着宛宛,你若是想走,孤现在就放你走……”   虞宛宛哭着醒过来。   她都已经想起来了,想抛弃他的,一直都是她。   醒来之时,天还没亮。   虞宛宛眼泪都没来得及擦干,匆匆披上斗篷,就开门出去找船夫。   沈隽被她声音吵醒,出来查看,询问她,“怎么了?”   虞宛宛还抽泣着。   她要停船,她要回去找凤霁。   她不想跟他分开,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他。   沈隽失笑,“这等抛妻弃子之人,你还回去找他作甚?”   虞宛宛摇头晃脑,她都想明白了,凤霁绝不会抛妻弃子,定是顾及背后追兵,为了保证她跟孩子的安全,才将她交给沈隽,他则身陷险境,去引开追兵。   沈隽叹息一声,问她,“你当真要回去找他,不后悔?”   虞宛宛点头,夫妻自然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还好,沈隽有先见之明,就知道,虞宛宛肯定反悔,所以游船虽然跑了一天一夜,却只是在绕圈,并未走远。   沈隽吩咐了船夫一声,船夫就将游船停在了岸边。   虞宛宛得知,沈隽竟然看透了她的心思,也稍微有点窘迫。   不过问题在于,他们虽然没有走,凤霁应该早就已经走远了吧?   她要去哪找他啊。   天色将明,晨光熹微。   也是下船之后,才瞧见,凤霁竟然也回来了,此刻就等候在他们分别时候的码头上。   虞宛宛又是欣喜不已,又是激动难耐,跑上去,就一头扑进男人怀里,稀里哗啦哭了起来。   凤霁呼吸粗重,双臂紧紧箍着她,“我就知道,宛宛定是舍不得我。”   虞宛宛哭得更委屈了,捶他肩膀骂他,“你这抛妻弃子的混蛋!我肚子里还揣着你的孩子,你竟然要跟我和离,还头也不回就走了……呜呜……”   凤霁握住她冰冷的小拳头,“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好半晌,虞宛宛才反应过来。   她该不会是,又中了这臭男人的欲擒故纵之计了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238306 10瓶; 第75章 [VIP]   虞宛宛明明就知道, 是凤霁欲情故纵的奸计,她还是心甘情愿中计了。   她靠近男人怀里,双臂紧紧箍着他的腰, 含泪恳求说道:“殿下别走可好?”   她真心实意的想要留他。   虞宛宛都想明白了, 她不想跟凤霁分开, 只怕是这次一别,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 只能一辈子活在懊悔之中,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给孩子解释他的父亲去哪了。   她早已沦陷, 只是不肯接受现实罢了。   凤霁垂眸看她,指尖划过她一缕青丝, 语气略带伤感,“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你还愿意跟我?”   他现在失去一切,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只是前路未知的逃犯而已,跟虞宛宛在一起, 也只能连累她。   虞宛宛摇头晃脑, 却是回答,“你还是宛宛的夫君。”   就算他不再是太子, 那也是她的丈夫。   毕竟,凤霁也是为了保证她和未出世的孩子的安危,才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的。   想到凤霁给她的放妻书还放在身上,虞宛宛当时便从怀里取出, 当着凤霁的面, 撕成碎片, 撒向河边, 如雪花般随风飘零。   虞宛宛认真说道:“宛宛愿意跟着夫君,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切重新开始,我们就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凤霁还有些迷惑不解,“我是太子时候你瞧不上我,现在一无所有,你倒是愿意跟我了?”   虞宛宛抿唇笑了,靠在男人怀里,隐隐还有些欣喜,“这样,我就配得上你了。”   其实,虞宛宛一直都有些自卑的,觉得以她的身份,跟凤霁天差地别,悬殊巨大,她根本就配不上他,只能以色侍人,讨他欢心罢了。   若凤霁不是太子,只是个普通人,她便没那么多顾虑了。   听着虞宛宛的一字一句,倒像是一根刺扎在凤霁心里似的,让他愈发心疼。   他搂得她很紧,一字一句的交代,“宛宛,你从来没有配不上我。”   毕竟虞宛宛一生下来,就是和他定了娃娃亲的,时隔多年,费尽曲折,还是走到了一起,说他们本来就是天赐良缘也不为过。   若是他一开始不那么端着架子,或许虞宛宛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从而一直躲着他了。   最终,凤霁自然是答应,跟着虞宛宛一起走。   两人手牵着手,说说笑笑,眉目含情,双双回到船上的时候。   沈隽光是看上一眼,隔得老远都闻到一股爱情的酸臭味。   虞宛宛挽着凤霁的胳膊,笑脸盈盈,将他带到沈隽面前,说道:“哥哥,夫君要跟我们一起走。”   凤霁前所未有的恭敬,拱手行礼,唤了沈隽一声,“大哥   ,今后请多指教。”   沈隽头疼扶额,无奈的撒了撒袖子,“外头冷,都进屋吧,要是把我妹妹冻坏了,唯你是问。”   虞宛宛还在奇怪,她好像没告诉过凤霁,她跟沈隽是亲兄妹已经相认的事情,凤霁却好像一点也不奇怪。   难道说,他早就知道了?   回屋之后,虞宛宛便问凤霁。   凤霁点头承认,他确实早就知道了,只是怕虞宛宛不能接受,所以不敢提起。   虞宛宛拧着眉,“哥哥说,我父母都是被狗皇帝害死的,可是当真?”   顺庆帝为了得到解药,已经什么都老实交代了。   当年,确实是顺庆帝,毒害元后在先,定安侯沈修得知内情,就准备找顺庆帝拿说法。   顺庆帝怕是事情败露,设下圈套,趁着沈修不在,先是以凤霁的名义诱骗虞欢进宫,将其囚禁在宫里,用来要挟沈修,逼得沈修进宫营救虞欢,正中顺庆帝陷阱……   凤霁小时候,曾经亲眼见过的,那个举刀自尽的女子,正是虞宛宛的母亲虞欢,为了守住清白,也为了不想连累丈夫儿女,毅然决然,自刎而死,倒在血泊之中,那是他一辈子难以忘却的。   凤霁怕是虞宛宛在意,他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还问她,“你若是不能接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虞宛宛摇头晃脑,她先前也曾仔细想过这件事,可是思来想去,那时候的凤霁才只有四岁,什么也不知道,坏事都是他那个没人性的爹做的,怎么都不能责怪到他身上。   不过,虞宛宛想知道的是,“你心里是向着你爹,还是向着你娘?”   凤霁目光冷了几分,如实回答,“我一直想为母亲报仇。”   而且他已经做到了,让顺庆帝生不如死,也尝一尝,他母亲当年所承受的痛苦。   前世的记忆里,虞宛宛一直都以为,凤霁助纣为虐,跟狗皇帝狼狈为奸,为了得到皇位不择手段,还害死她哥哥沈隽,因此他们才会闹翻,凤霁只说以后再跟她解释,她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现在想来,凤霁跟她,一直都是站在同一边的。   凤霁还在她保证,“宛宛,凤家欠你的,我愿意代为偿还,今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由你处置,如何?”   他语气虽然严肃冷厉,可话里的意思,却是让虞宛宛感觉很是安心。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二人目光对上的一瞬间,仿佛电光石火,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   虞宛宛勾着男人的脖子,仰起头来,高高踮起脚尖。   朱红唇瓣,像是熟透的果实,散发出诱人的气息,好似心有灵犀,凤霁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掌心一把勾着她的后脑勺,二话不说,弯下腰,便撞上她的唇。   像是珍馐美味,香甜可口,细腻丝滑,一口比一口更加深入,好似恨不得将她咬碎了吞进腹中。   呼吸被点燃,炙热的温度弥漫在二人之间,让他们好似身处熊熊烈焰之中,完全忘记了外头的寒风刺骨,更忘记了处境危急。   情到深处,虞宛宛呼吸急促,意识朦胧,就用小手去扒凤霁的腰带。   扒得只剩下一条亵裤,凤霁瞬间清醒了几分,残存的理智握住她的手制止,“不行。”   虞宛宛早已经是意乱情迷,脸颊绯红,红唇欲滴,眸底秋水潋滟,美得令人陶醉。   她看着他,极具诱惑,痴痴的询问,“夫君不想要宛宛么?”   想,当然想,做梦都在想。   可是,虞宛宛还怀有身孕呢,凤霁之前发誓过的,绝不会对她做禽兽不如的事情。   虽然先前为了发泄,他借用过几回她的手和脚,不过也仅此而已。   凤霁深吸一口气,想要拒绝她。   虞宛宛却是扭动身子,面对面的跨坐在了他身上。   随着动作,金钗掉落,发髻一点一点散开,青丝凌乱的垂在肩上,衣襟敞开,滑下胳膊,露出白皙水嫩的肩头,葱根般的小手挂在男人肩头。   凤霁无力抗拒,只能杵在哪里,丝毫不敢动弹,全是虞宛宛在支配他。   她热情主动起来实在要人的命,即使是见惯她手段的凤霁,也根本难以抗拒。   湿漉漉的凉意萦绕在耳廓,虞宛宛几乎是咬着男人的耳朵,问他,“夫君爱宛宛么?”   凤霁虽然也对虞宛宛说过不少甜言蜜语,却没说过我爱你这么直白肉麻的话。   凤霁反问她,“你说呢?”   虞宛宛娇媚含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凤霁将她软玉温香的身子在怀里,掌心小心翼翼的还在挺起的肚皮上,好像捧着的是琉璃珠子,生怕一用力就会破碎。   完事之后,虞宛宛稍微清洗了一下,满足的靠在男人怀里,枕着他的胳膊。   因为昨夜一直做梦,加之脑子里多了上辈子的记忆,虞宛宛到现在还是头晕脑胀的,倒在那里,不过片刻就安安心心睡着过去。   倒是凤霁,完全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   毕竟,顾及虞宛宛怀孕,凤霁根本不敢用力,就好像,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摆在他面前,却让他只喝一口索然无味的白水,眼巴巴的看得见吃不着。   好似心里无穷无尽的烈焰,要将男人吞噬殆尽。   当时凤霁就在想,虞宛宛生完这个孩子,今后再也不要她生了。   他可再也不想又要等上一年多的时间,简直比要他的命还更难受。   *   离开京城之后,途中也遇到过追兵,不过,有沈隽和凤霁二人强强联手,根本不成问题,很快就被他们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了。   半月之后,正好临近过年,一行人顺利抵达云湖山。   听说沈隽回归,云湖寨先前被招安的旧部接二连三回来,而且还多了许多凤霁以前的追随者,带着兵马前来投效   时隔一年之久,云湖寨很快就恢复了以前的热闹景象,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虞宛宛回来之后,又回到了以前住的小院子。   大雪封山的冬天,草木凋零,一眼看去雪白一片。跟去年好似相差无几。   让人稍微修葺了一下,这里便成了虞宛宛和凤霁夫妻二人的住处。   虞宛宛环视一眼四周,忍不住感慨万千。   去年,虞宛宛离开云湖寨,要嫁给齐风之时,沈隽和齐风是说好的,待他们成亲之后,齐风便要回到云湖寨来,给沈隽效力。   没想到,当初的约定,如今竟然应验了。   只不过,齐风变成了凤霁。   他们终究还是回到了云湖寨,凤霁还是投效了沈隽,一切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虞宛宛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勾着凤霁的一根手指,歪着脑袋看他,小心试探询问,“夫君,你和哥哥,到底是作何打算啊?”   先前,沈隽和凤霁已经私下商量过了,不过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今后如何打算,虞宛宛并不知情。   总不能,当真让凤霁做军师,帮着沈隽这个反贼,推翻他自己凤家的皇权霸业吧?凤霁就算再怎么傻,应该也不会愿意做那样的事。   凤霁看出虞宛宛的顾虑,握住她的手,悉心解释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隽本来也没想过要做皇帝,他这个人,让他打仗杀人还行,让他治国理政,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光是想一想朝廷那些事他就头疼。   所以,一开始,沈隽就和凤霁说好的。   沈隽愿意为凤霁效力,不惜一切,拥护他回京夺回皇位,唯一的要求,是他永远不会交出手上兵权,免得凤霁跟他爹一样,当上皇帝之后就过河拆桥,害死了姑姑,还害了沈家一家。   若是凤霁哪日对虞宛宛不好,沈隽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京城那边,赵王已经篡位,登基称帝,还册封了魏盈雪为皇后,只等着过年之后,上元节那天便举行登基大典。   凤霁想要东山再起,杀回京城,夺回皇位,哪有那么容易呢?   ▍作者有话说:   呜呜,卡文还没缓解,憋了一晚上才这么点,大家谅解,   这章发红包   之前有小可爱说章节重复的问题,是防盗的订阅率不够哦,订阅率不足60%,要过72小时能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2362120 20瓶;幸子 10瓶;笨笨跳跳 1瓶; 第76章 [VIP]   云湖寨的日子, 总是过得轻松又愉快。   虞宛宛很喜欢这里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感觉。唯一让她牵挂的,只有京城的太后和虞老夫人, 远隔千里, 如今又变了天, 也不知她们情况如何。   看她每日笑容挂在脸上,幸福满足的模样, 都让凤霁产生一种错觉,她在这里, 好像比在宫里过得还要更好……   有时候,凤霁都在想, 若是他们当真能在这里,做一对平凡普通的夫妻,也是好的。   已是正月,山上的雪渐渐融化了,天气还冷得厉害。   每次虞宛宛想出去走动走动,透透气, 凤霁都会亲自在旁边看着, 一刻也不让她离开视线。毕竟她还挺着个大肚子,山上的路又不好走, 稍有不慎,有个什么闪失,凤霁可不能冒险。   走在山路上,经过悬崖峭壁之时。   瞧见前方狭窄的山路, 凤霁想起, 以前虞宛宛和齐风一起滚下山坡的事情。   生怕虞宛宛再脚下踩空, 凤霁拦着她的路, “我抱你过去吧。”   看着凤霁那提心吊胆的样子,虞宛宛都忍不住掩唇轻笑。   他这也太紧张了,就是不知道,“你是紧张我,还是紧张肚子里的孩子?”   虞宛宛摸着肚子,突然心里有点酸,是不是因为她怀有身孕,凤霁才对她这么温柔体贴的啊?   凤霁不假思索,就回答,“当然是你。”   一开始,凤霁很期待这个孩子,完全是因为,想着有了孩子虞宛宛便再也不会离开他了,孩子只不过被当成将她绑在身边的工具罢了。   到现在,他跟虞宛宛都已经谈和了,孩子也只是他们相爱的证据,根本不能跟虞宛宛相提并论。   要他选,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虞宛宛。   随后,凤霁亲抱着虞宛宛,走过山路,一路返回住处。   路上,偶遇云湖寨的人,好像对于他们夫妻整日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倒是没想到,那个传闻中天上神仙般遥不可及的太子殿下,如今却是对虞宛宛如此百依百顺。   回去之后,凤霁将一碗热汤送到虞宛宛面前,让她喝下,暖暖身子。   虞宛宛拉着他的袖子撒娇,“要夫君喂宛宛。”   她撒娇的声音,好似带着蛊惑的魔力,总让人难以抗拒。   “你让我喂的,可不许反悔。”   虞宛宛还在疑惑,这有什么好反悔的?   凤霁不紧不慢的,将汤碗送到自己嘴边,吹凉一些,随后含住一口,勾着虞宛宛的腰,将她拉进怀里,便嘴对嘴的将汤送进她嘴里。   虞宛宛大吃一惊,反应过来时候,热汤已经灌入她嘴里,一股热流顺着喉咙流入腹中。   汤汁从嘴角溢出,顺着雪白的肌肤滑下,浸湿了衣襟。   完全没尝出来什么味道,全是熟悉的男人气味,却莫名带着些许暖意。   凤霁发现虞宛宛嘴角溢出的汤汁,弯下腰,便顺着汤汁流下的方向,从嘴角,向下到颈子,再到衣襟,一点一点,细心的帮她清理干净。   光是小小的动作,已经让虞宛宛身子软了下去,她咬着唇瓣,脸上涨红得厉害,呼吸急促,一双小手紧紧掐着男人手臂上的衣物,说话的声音都透着娇媚,“夫君,别这样欺负宛宛。”   凤霁却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指腹轻轻拂过虞宛宛湿润的衣襟,“看你,多不小心,都弄脏了,夫君帮你换一件衣裳。”   “……”   然后,凤霁便亲手帮虞宛宛换了一身衣裳,只是换衣裳的过程有些漫长罢了,脱去衣物,隔了一个时辰才又穿上,怕虞宛宛冻着受凉,还小心的用锦被将二人裹着。   现在凤霁已经轻车熟路,知道怎样既能让虞宛宛舒适,又能让他稍微吃点肉肉,缓解一下心里煎熬难受。   这种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两人相拥而眠,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带着暧昧的情意。   凤霁虽然很不舍,还是开口,告诉虞宛宛,“开春我便要起兵,领军下山。”   到时候他们就要分开了。   虞宛宛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立即回答,“宛宛也要去。”   凤霁捧着她的脸,安抚说道:“此去难免一场血战,凶险万分,我恐怕无暇照顾你,你就留在云湖山安全一些。”   虞宛宛想了想,凤霁早晚躲不掉,要去打仗,她还挺着个大肚子,确实不方便跟随,就算跟过去,也是成为他的累赘,给他添麻烦。   也只好放弃了,问他,“那殿下要去多久?”   凤霁回答,“少则半年,多则三五年。”   赵王已经登基称帝,给凤霁安了一个弑父篡位的罪名,让他受天下人唾弃,想将失去的一切抢回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总之,虞宛宛还是待在云湖寨比较安全?   凤霁还道:“你放心,我一有空就会回来看你。”   虞宛宛心里清楚现在的情况,凤霁肯定是要夺回皇位的,他生来就是做皇帝的料,她虽帮不上什么大忙,却也绝对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她靠在男人颈窝之内,轻声叮嘱,“那夫君多加小心,宛宛和宝宝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毫发无损的回来。”   凤霁答应,一定会安全回来。   趁着闲暇,虞宛宛给凤霁准备好了许多衣裳、食物和日常用品。   离开那日,虞宛宛面带微笑,一直送着凤霁,出了云湖寨的大门。   凤霁和沈隽是一起去的,毕竟领军打仗这方面,沈隽才是强项,到时候少不了他抛头颅洒热血。   沈隽做这些,都是为了虞宛宛,还有虞宛宛肚子里的孩子。他从小颠沛流离,受尽苦难,可绝对不想让外甥像他一样,生下来就要躲躲藏藏,抬不起头来,他要外甥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人,也要父母在天有灵能够安息。   告别时候,凤霁久久拉着虞宛宛的手,一副难分难舍的模样,虞宛宛却装出满不在意,将他的手推开,催促,“快走吧,大哥还在等你。”   千言万语,最后凤霁也只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随后便翻身上马,带着一行兵马,策马离去。   沈隽也跟随后头,跟虞宛宛道别,“好好照顾自己。”   虞宛宛强装镇定,点头答应。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撒向地面,踏着晨光,拉着长长的影子,一行人骑马下山离去,消失在绿林之中。   看见他们走后,虞宛宛实在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靠在一旁婵儿怀里,哭得很是伤心难过。   婵儿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姑娘别哭了,他们会没事的。”   太子那么厉害,沈隽也那么厉害,他们联手肯定是天下无敌,想要推翻赵王那个废物,还不轻而易举?   虞宛宛也知道,沈隽和凤霁是早就有所准备的,不然,也不可能两三个月时间,就突然冒出来那么多兵马,这么快就起兵造反。   虽然凤霁和沈隽没说,不过虞宛宛自己猜测,去年凤霁收复云湖山之后,便一直在云湖山藏兵蓄粮,好像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这一天。   她只是,担心他们,舍不得他……   当年三月,凤霁正式起兵,以皇室正统的名义,讨伐谋朝篡位的赵王。   传闻,凤霁手上有顺庆帝亲笔写下的传位诏书,才是真正是皇位继承人,各方王侯听到消息,纷纷赶来验证,确定是顺庆帝所写的诏书之后,一个接着一个投诚应援,短短一个月时间,已是集结四方兵马,共同起兵,进京讨伐逆王凤临。   听到这个消息,在皇位上还没坐热乎的凤临慌了,顺庆帝不是早就被凤霁害死了么,怎么可能写下遗诏传位给他?   不过也有人献策,撑诏书是凤霁伪造的,真正的传位诏书就在皇宫里。   赵王想往凤霁身上泼脏水,可凤霁这些年作为太子,收罗了不少人心,实在不是他一句话的污蔑,就能彻底毁灭的。   *   四月下旬,云湖山已是青山绿水,景色毓秀。   虞宛宛正挺着大肚子,手里拿着小剪刀,在院子里亲手剪花。   突然腹中一阵剧痛传来,她紧皱眉头,低头看去,腿上已经被冰凉湿意浸透。   是羊水破了,生产的日子到了。   虞宛宛撑着颤抖的腿,朝着房间里走,无力的声音呼唤,“婵儿,婵儿……”   婵儿在厨房里做饭,听闻动静,手上的水随意在腰间擦拭干净,出来查看。   发现虞宛宛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扶着她,一时慌了,竟有些手足无措,“姑娘,是不是要生了,怎么办……怎么办……”   虞宛宛眉头紧皱,一声将她喊住,“叫稳婆!”   因为虞宛宛待产,云湖寨是早就准备好稳婆,随时准备给她接生的。   经过虞宛宛提醒,婵儿才想起来,赶紧派人去将稳婆请过来。   虞宛宛被抚进屋里,在床上躺下,已经是额上细汗淋漓。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她呼吸越来越急促,腹中也越发剧痛难忍,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稳婆及时赶过来,熟练的一边安慰虞宛宛,一边引导她生产,也是忙得满头大汗,却是丝毫不敢松懈……   好在虞宛宛生产异常顺利,不到半个时辰,就听到孩子“哇”的清脆哭声,生下来了。   稳婆并不知道虞宛宛身份,只是笑脸盈盈,抱着孩子站在床边,像往常接生时候一样,“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位公子。”   虞宛宛精神还好,只是还喘着粗气,脸边头发都被汗水浸透了,连忙招手,“快抱过来,让我瞧瞧。”   稳婆将刚刚洗干净包上襁褓的孩子抱上前来,虞宛宛垂目一瞧,立即露出了嫌弃了眼神。   他爹娘都长得这么好看,他怎么这么丑啊,红彤彤皱巴巴的。   孩子本来在哭,可放进虞宛宛怀里抱着之后,他突然就不哭了,睁着个圆溜溜的大眼睛,挥动着无处安放的小拳头,满眼好奇的看着她。   虞宛宛想了想,心里叹了口气,再怎么说也是自己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丑就丑点吧。   事实证明,生下来的孩子太丑千万别扔了,等养两天说不定就长好看了。   等两天之后,虞宛宛抱着怀里的儿子都舍不得松手,白白嫩嫩,粉雪可爱,跟玉雕娃娃一样好看。   虞宛宛刚喂完奶,手指逗着怀里的儿子,询问一旁婵儿,“你说,他长得像我,还是长得像殿下?”   旁边婵儿也看得很是欢喜,“奴婢觉得,眼睛嘴巴像殿下,别的更像姑娘你。”   反正,集合了虞宛宛和凤霁的优点,长得这么好看的孩子,长大肯定是逆天的颜值吧。   虞宛宛很是高兴,虽然她更喜欢女儿,不过,以后可以再生一个女儿嘛。   凤霁得知虞宛宛提前生了,快马加鞭赶回云湖寨,已经是三天之后。   一进屋,便将虞宛宛帕子包着头,还在屋里坐月子。   他都没来得及喘口气,径直来到虞宛宛跟前。   虞宛宛瞧见他突然回来,还稍微有些意外,“夫君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凤霁本来是打算,临近虞宛宛生产的日子,提前回来陪她几天的,倒是没想到她提前生了。   他都没能陪她,实在有些歉疚,上来搂着她,便询问,“宛宛是不是受了很多罪。”   虞宛宛摇头,虽然是很痛,不过她生得很顺利,而且恢复得也很快,这才三天就已经可以四处走动了。   虞宛宛赶紧让婵儿把孩子抱过来,迫不及待,双手送到凤霁手里,“殿下快看看,是不是很可爱?”   她还兴致勃勃的告诉凤霁,“你不知道,他刚生下来的时候有多丑,跟扒了皮的猴子似的。”   “……”   看她笑得那么开心的形容儿子出生时候的模样,凤霁都不忍心打断,当时便想,如果那时候他也在陪着他们母子就好了。   虞宛宛还问他,“夫君,儿子要叫什么名字啊?”   先前,虞宛宛和凤霁早就商量好了几个名字,有一个,就是女儿叫凤玉,儿子叫凤御,如今生的男孩,自然就叫凤御了。   虞宛宛揉搓着儿子的小脸,像是玩玩具一样唤他,“阿御,阿御快过来叫你爹爹……”   她哄着孩子,送到凤霁手里。   凤霁一手抱着虞宛宛,一手抱着孩子,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和谐融洽。   只是好景不长,凤霁只留了三天,又要回去前线了,现在正是起兵的关键时候,没有他主持大局不行。   虞宛宛没有留他,还是跟上回一样,欢欢喜喜的送他离开,等他走了之后,又蒙在被子里伤心不舍。   还好,忙着带孩子,一天好几次的给孩子喂奶,分开的时间,虞宛宛没时间静下来想太多。   凤霁也是太忙了,隔一两个月才回云湖寨看两母子一趟。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半年之后,阿御都已经半岁了,虞宛宛也早已经养好了身子。   这天,她突发奇想,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每次都是凤霁回来看她,来回路程都要五六天时间,跑来跑去,劳累奔波。   这回,她要带着孩子,偷偷去看凤霁,给他一个惊喜。   凤霁最近这半年时间,百战百胜,连连告捷,已经一路北上,打到了襄阳,现在大军就驻扎在襄阳,随时待命。   虞宛宛当即收拾东西,准备带着儿子前往襄阳,找凤霁。   筹划的时候,虞宛宛特意交代宋檀,“你不许通知殿下。”   宋檀皱眉,“娘娘若是有个闪失,属下有几条命都担待不起。”   虞宛宛安慰她,“不是有你护送么?”   她是让人送着去,又不是单独去,再说,这半年时间,南方基本都已经被凤霁打下来了,应该是安全的。   她只是想给凤霁一个惊喜罢了。   也不知,凤霁若是看见她抱着儿子突然出现在眼前,会是什么表情?   光是想想,虞宛宛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一路通畅无阻,虞宛宛很快就抵达了襄阳。   在路上时候,遇到有人阻拦,还好,恰巧碰见沈隽办完了事,正好回襄阳去跟凤霁汇合。   瞧见虞宛宛带着孩子,突然出现在这里,沈隽也是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   虞宛宛干笑,“我来看夫君和哥哥啊!”   沈隽心里冷笑,她只是为了看她夫君,根本就不是为了看哥哥吧。   因为沈隽大半年还一直没回过云湖寨,所以这是头一回见他的外甥。   抱着怀里的孩子,看着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沈隽也是喜欢得紧。   虞宛宛笑着问他,“哥哥,你也年纪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才给我找个嫂子呀?”   听闻此话,沈隽眸中闪过一抹神伤,笑容渐渐暗淡下去,敷衍回答,“一个人不也挺好。”   关于嫂子找嫂子的事情,虞宛宛还头一回提起,没想到沈隽遮遮掩掩的,不肯继续说下去。   虞宛宛思来想去,琢磨着,哥哥长得这么好看,不可能没有女子喜欢,肯定是他不怎么见女子,也不懂怎么讨女孩子欢心,所以到现在都还孤身一人。   她肯定是不忍心看着哥哥一辈子打光棍的,总要有个人照顾他陪着他才好。   所以虞宛宛决定,是时候帮哥哥好生物色一下了。 第77章 [VIP]   虞宛宛特意告诉过沈隽, 她来襄阳的事情,暂且先别告诉凤霁,她想给凤霁一个惊喜。   沈隽对她自然是百依百顺的, 所以悄悄将她带进了襄阳城, 还送进了凤霁暂住的府宅之内。   已是夜幕降临, 外头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书房已是点燃油灯, 灯火通明。   今日沈隽刚刚办完事回来,凤霁与他商量军情, 从下午一直到夜里,才刚刚说完。   沈隽出门离去, 只剩下凤霁,还在顶灯翻看手边一大摞一大摞的文书,认真专注,好似不知疲倦。   房门被人推开,脚步声渐渐靠近,片刻之后, 一盏参茶放到了桌案上, 留在凤霁手边。   凤霁还以为,是谢邀送来的参茶, 都没有抬头看上一眼,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些军事情报上,茶水也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还是旁边的人,将参茶送到他手边, 矫揉造作的嗓音说了句, “殿下, 喝茶。”   凤霁得知, 身边的人并不是谢邀,而是穿着婢女的衣裳,立即皱起了眉,将茶杯推出去,厉声呵斥,“谁叫你进来的,出去。”   女子不但没有退出去的意思,反而凑近了些,弯下腰,几乎快要凑到他耳边,“殿下,喝口茶歇歇吧,别这样劳累。”   凤霁只顾埋着头,翻看情报的最关键之处,一时都懒得理她。   虞宛宛看他不说话,干脆绕到他身后,一双手,小心翼翼的搭在他肩膀上,讨好说道:“奴婢给殿下捏捏肩,可好?”   感觉到放在肩上柔软的手,分明就是献媚勾引的意思,凤霁察觉到不对劲,回过神来,反手便将她推了出去,厉声喝,“滚出去!”   虞宛宛身子不稳,被他这么轻轻一推,推出两步,险些跌倒下地。   倒是凤霁,无意间闻到她身上那股子香味,抬眸看了她一眼,才猛然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   一把拉着她的胳膊,及时将她拽了回来,着那纤纤细腰,满目惊愕的看着她,“宛宛,怎么是你?”   虞宛宛回过神来,已经跌坐在男人怀里,美艳的脸蛋上,噘着嘴,还是不满,轻哼一声,“怎么,殿下不想看见宛宛么,还要让宛宛滚出去?”   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没正眼看她,又或许根本没往那处去想,凤霁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将虞宛宛认出来,实在也是惭愧。   不过,更多的是又惊又喜,男人搂着她,难以掩饰的激动难耐,“你要过来,怎也不叫人提前通禀一声,我才好派人去接你。”   刚刚那情况,要不是凤霁不杀女人,恐怕虞宛宛现在已经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谁能想到,虞宛宛会扮成婢女的样子,悄无声息哦的,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虞宛宛带着娇媚笑意,两条胳膊圈住了男人的脖子,“宛宛还不是想给殿下一个惊喜,不过,好像殿下一点也不高兴呢。”   怎么可能,凤霁已经高兴得难以言喻,一时不知该对虞宛宛说什么才好,只是喘着粗气,就覆上她的唇,用行动证明。   虞宛宛也是迫不及待的,想与凤霁肌肤之亲,以解相思之苦。她中途喘气时候,一遍又一遍,娇声婉转,呢喃轻语,告诉他,“夫君,宛宛好想你,实在等不及想见你了。”   凤霁又何尝不是,相思蚀骨,度日如年,早就想将虞宛宛接到身边,才好日日与她相见,只是担心虞宛宛生完孩子之后,身体还没恢复好,现在天气不好,路途劳累,她会承受不了,所以一直忍耐着,不惜千里迢迢,奔波劳累回去看他。   倒是没想到,虞宛宛竟然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几度让凤霁以为,他是不是太累出现幻觉了。   他扶着她的腰,让她坐在求案上,大手一挥,文书信件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却都无人理会。   长发散落,披在背后,衣裳顺着肩膀滑下,层层叠叠堆在案上,虞宛宛向后倾斜着身子,反手撑着书案,才能勉强稳住身子。   她双眸迷离含泪,咬着朱唇,脸颊一直向下,直到颈前一大片都被染成桃花般的粉红颜色。   他唤她,“宛宛。”   用力的将她拥紧,好似恨不得与她融为一体。   一阵猛烈的狂风骤雨,待平息下来,早已是夜深人静时候。   虞宛宛额上的细汗还未干透,玩着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指,告诉他,“宛宛想留在殿下身边陪着殿下,可好?”   她的眼底,是凤霁曾经求而不得的情意绵绵,难分难舍,只想就这样,一直下去。   凤霁与她也是耳鬓厮磨,告诉她,“跟着我在军营里会吃很多苦。”   虞宛宛却满不在乎,“殿下都吃得,宛宛怎会吃不得?”   她就是想跟凤霁在一起,哪怕是能每天看着他也好,不想再分开那么久了,不然整天提心吊胆,牵肠挂肚的,人都快疯了。   军营里的日子,自然不好过,凤霁本来是不想让虞宛宛折腾的。   许久,凤霁才突然想起来,他们好像有个儿子呢,儿子去哪了?   “……”虞宛宛差点没被笑死,这么久了,凤霁终于想起来他们有儿子了。   憋着笑意,告诉他,“也带来了,婵儿照顾着呢。”   还好,阿御这孩子从小就让虞宛宛省心,从来不添麻烦,过来的路上也都是乖乖的,吃完了睡,睡醒了吃。   凤霁太忙,时间又过得太快,一心只惦记着虞宛宛,许多时候都会忽略,他们现在已经有儿子了。   *   次日,一大早凤霁就起床,要去军营视察练兵。   他特意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动静,掀开被子离开。   临走之前,还不忘在白净的额头落下一个唇印,替她盖好被子,这才悄然离去。   虞宛宛太累了,睡得很沉。   全然不知,何时有人闯入房内。   来人一把掀开被子,吩咐左右,“来人,把她给我拿下,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是南平郡主凤阳,秦王独女,凤霁的堂姐,如今已有二十二三岁的年纪,自幼跟着秦王住在西北,在西北之时就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主,在内父亲秦王都听她的,在外更是能提枪上马,带兵打仗,不输任何男人。   此番是跟着父王,带着兵马前来投效支援太子的,因为住在军营里不方便,这几日暂住此处。   昨夜却偶然听到消息,太子房内进了个爬床的婢女。   一想到凤霁竟然背着太子妃,跟个婢女搞在一起,凤阳便莫名来气。   以前还听说,太子对太子妃有多么情深意切,不惜求来圣旨也要娶她,为了救她,更是抛弃唾手可得的皇位。没想到,这才分开半年,太子妃那边还在辛辛苦苦哺育孩子呢,他竟然好意思在这里就跟一个婢女翻云覆雨?   果然,深情什么的,都是假的。   既然太子妃不在这里,也只有她出面将这事给解决了。   就算太子怪她多管闲事,可不想让太子妃知道的话,定是不可能为了个婢女,跟她翻脸。   所以引来外头守着的人,闯了进来。   虞宛宛还睡得迷迷糊糊呢,突然就被人从床榻上拉了起来,还对上一个女人凶巴巴的目光。   凤阳上下审视虞宛宛一眼,冷笑一声,“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不过比起太子妃,肯定是差远了。”   太子成亲的时候,凤阳没有去京城道贺,是父王秦王自己去的,她则留在西北坐镇,所以没见过太子妃虞宛宛。   不过,她听父王手底下的人说过,太子妃生得那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世上无人能及。   凤阳一脸轻蔑,还没说话,她身边的婆子已经开始骂了,“你这贱婢,竟敢背着太子妃,爬太子的床,今日,就休怪我家郡主无情!”   虞宛宛有点懵,好半晌才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昨日她悄悄装作婢女接近凤霁,神不知鬼不觉,想给他个惊喜。   她们莫不是,当真把她当成什么爬床婢女了吧?   虞宛宛忍不住,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抬手制止,“等等,你们误会了。”   “捉奸在床,能有什么误会?来人,拖出去,处置干净!”   虞宛宛连忙摆手,一时哭笑不得,都不知如何解释。   还好宋檀发现不对劲,及时闯了进来,厉声喝止,“谁敢动太子妃!”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愣住了,凤阳更是目瞪口呆。   惊愕的看向虞宛宛,再次上下打量,这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太子妃?   凤阳完全始料未及,“不是婢女么,怎么变成太子妃了……”   虞宛宛站起身来,整理身上衣裳,询问对方身份,这才知道,面前这个长得好看,看上去却凶巴巴女子,正是传闻中的南平郡主。   虞宛宛嫁入皇室,自然是要知道所有皇室亲戚关系的,所以南平郡主的名号也是听过。   以前就好奇,这是个怎样的传奇人物,今日一见,虽然有些误会,却让虞宛宛顿生好感,喜欢得很。   凤家的人,容貌长得都好看得很。   而且,素未谋面,南平郡主这么替她出头,不惜冒着风险,闯入屋内捉奸,处置爬床的婢女。   虞宛宛也曾担心过,若是凤霁耐不住寂寞,离开的漫长时间,找别的女人,她该怎么办……   澄清之后,凤阳也是啼笑皆非,尴尬不已,连忙拉着虞宛宛的手致歉,“对不起啊妹妹,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东西呢,妹妹怎会……穿着婢女的衣裳……”   虞宛宛涨红着脸,实在不知怎么开口解释。   没想到,凤阳是个明白的,当即掩唇发笑,“难道,这就是夫妻情趣?”   扮成婢女,勾引太子,这算是夫妻情趣吧?   果然,太子夫妇还是很恩爱的呢,太子没有变心,也没有偷吃。   凤阳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是有靠谱的男人。   凤阳和虞宛宛,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两人这才认识不到半日,就已经是姐妹相称,无话不谈,别提多亲密。   得知凤阳到现在还没嫁人,虞宛宛显然有些惊讶,“怎么,姐姐是还没遇到过合心意的么?”   凤阳脸上笑容暗淡下去,渐渐皱起了眉,显然有些伤感,“曾经有过合心意的,不过,他走丢了,之后便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   虞宛宛干笑,心里琢磨着,大活人还能走丢的么?   不过,她也不忍心再提凤阳的伤心事,而是转移话题,说是,“阿御也跟我一起来了,姐姐可要看看么?”   凤阳的手,不自觉盖在自己小腹上,她也曾有过孩子的,不过可惜胎死腹中了。   听说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孩子,自然是想看看,就想知道,夫妻都长得那么好看,孩子肯定也很乖吧。   凤霁回来之后,听说凤阳胡闹的事情,本来是想说她几句的,虞宛宛却已经将凤阳护在身后,“姐姐都是为了宛宛好,殿下不要怪她。”   “……”凤霁都有点疑惑,差点都被人拖出去处置了,虞宛宛还帮着凤阳说话?   还有,她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一口一个姐姐妹妹的。   凤阳赶紧告辞离开,免得凤霁找她麻烦。   夜里,一盏孤灯,一壶清酒。   凤阳坐在暖阁内,看着桌上铺着边角破损,已经有些模糊的画像。   仰起头,将壶中的酒尽数灌入嘴里。   旁边婢女上前阻拦,“郡主别喝了,你都醉了。”   凤阳却突然拉着她,红着眼,问,“你说,他现在在哪,还活着么。”   那婢女欲言又止,都不忍心打击她,这都六七年了,若还在世,应该早就找到了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番茄烂芝士 20瓶;小小 2瓶; 第78章 [VIP]   天已经冷了, 先前只有凤霁一个人的时候,都还能将就着过一过,可现在, 怕是冻着虞宛宛孩子, 特意叫人烧起了地龙。   夜里忙完了回来, 推门进屋,暖阁里都是暖融融的, 虞宛宛只穿着一件中衣,正坐在榻上给孩子喂奶。   轻薄的软绸贴在她身上, 生完孩子之后,身段显得愈发丰腴窈窕, 透着一股成熟的诱人魅惑,叫人光是看上一眼,便忍不住浮想联翩。   男人喉中干涩犹如沙漠,不自觉咽下一口唾沫,许久才回过神来,走上前去。   虞宛宛喂完孩子, 抬起头来, 才发现凤霁回来了。   她唇角立即流露出笑意,将衣襟合上之后, 抱着孩子便迎上前来,娇娇滴滴的唤了一声,“殿下回来了。”   凤霁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寒气,褪去披风时候, 淡淡点了点头。   虞宛宛想到, 和孩子来了之后, 凤霁这才刚跟孩子见上面, 抱都还没抱过孩子呢,便将阿御送到他手里,含笑问他,“殿下可要看看阿御?”   现在的阿御已经快要半岁了,长得白白嫩嫩,胖嘟嘟的,一双眼睛黑溜溜像是葡萄,脸蛋上粉白的肉肉,叫人总忍不住想捏上一捏。   这是宛宛给他生的孩子,凤霁小心翼翼抱着孩子,看着他,便忍不住,唇角勾起,流露出笑意。   男人生得本就好看,笑起来自然是好看得紧,叫人恍惚如沐春风,整个人都心旷神怡。   只可惜,凤霁总是板着一张脸,冰冰冷冷,凛若寒霜,很少笑就是了,就连虞宛宛和他成亲这么久,见过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虞宛宛在旁边,看着凤霁抱着孩子的模样,忍不住感叹,“殿下,你笑起来这么好看,应该多笑一笑才是。”   凤霁听见虞宛宛这么说,笑容又暗淡下去几分。   他小时候,也曾是整日嘻嘻哈哈的天真孩子,只可惜,自从母后仙逝之后,他便小小年纪,再也没了笑脸。   小时候,瞧见凤临有母亲宠着爱着,他心里隐隐羡慕,却只能装作高高在上,满不在乎的模样。   他一个人孑然一身,孤独冷漠早已习惯了,直到虞宛宛,热情似火,突然撞进他怀里,将他整个人点燃,他才好像重获新生,找到了活下去的另一种方式。   凤霁是绝不会让阿御,也过成他幼时的模样的。   他回过神来,又轻笑了笑,吩咐婵儿将孩子抱出去,再哄孩子睡觉。   婵儿抱着孩子,刚刚出门,回身让人关上房门。   屋里,虞宛宛还在询问,“殿下这么晚回来,可用过晚膳了么?”   凤霁唇角带着古怪的弧度,褪去外袍的同时,一步步朝着虞宛宛走过去,幽幽说道:“孤已经想好,晚膳吃什么了。”   虞宛宛一脸狐疑,待她反应过来时候,凤霁已经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撩开帘子放在榻上。   明白过来他晚上吃什么时候,虞宛宛的脸蹭的一下就红透了,恨不得一把将他踹出去,“你让阿御吃什么呀!”   “……”凤霁才不管呢,自从虞宛宛生孩子之后,每回瞧见虞宛宛喂孩子,看着阿御吃得那么香,他一直都在想,咋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之前,千里迢迢赶回云湖寨看他们母子,凤霁实在太累了,很多时候都是单纯陪陪他们,次日就走。   现在,好不容易,虞宛宛过来陪他了,趁着还有机会,他赶紧尝一尝。   虞宛宛感觉很是羞耻,红着脸,撇开头,任由摆布,不敢直视,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   一番云雨之后,两人都还呼吸急促,热情的余温尚未散去。   虞宛宛留恋的咬着他的下巴,向他倾诉,“殿下,宛宛好想你。”   自从今年凤霁起兵之后,二人见面极少,虞宛宛日思夜想,尝尽了相思的苦。   凤霁总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虞宛宛现在,就跟一开始追慕他的时候一眼,看着他的眼神,眸子里好像都闪着星星,满是仰慕爱意,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他捧着她的脸,迎上她的唇,告诉她,“我也是。”   缠缠绵绵,难舍难分。   *   来了襄阳这几日,虞宛宛跟凤阳关系很好,整日混迹在一起,说说笑笑,无所不谈。   两人正在暖阁里坐着说话,沈隽抽空,特意过来看看虞宛宛和阿御,还给他们带了些本地好吃好喝的东西,虽然,这些凤霁早就让人送来过一次了,不过,哥哥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虞宛宛自然是心下不甚欢喜的。   虞宛宛赶紧叫人,将沈隽请进来,还向凤阳介绍说,“就沈隽呀,是我大哥。”   凤阳是听过沈隽大名的,就是那个传闻中嗜血残暴,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当即还有些诧异,“你跟沈隽是亲兄妹?”   虞宛宛含笑点头。   凤阳又疑惑询问,“那怎么,你姓虞,他姓沈?”   这个,其中关系复杂,虞宛宛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只得简单交代了一下,“我跟母亲姓,哥哥跟父亲姓。”   认亲之后,沈隽和凤霁都曾提起过,问虞宛宛要不要认祖归宗,改名换姓。   虞宛宛仔细想过之后,还是算了,只不过是个名字罢了,她就留着这个名字,纪念舅舅一家,以及老夫人的恩情,也是好的,就算是她跟着母亲姓的。   凤阳点了点头,随后,瞧见一身青衣墨发的男人,大步走进暖阁之内。   看见男人那张脸的一瞬间,凤阳脸上神情凝固了,眼底波光粼粼,呆滞的盯着他都不曾转眼。   太像了……   沈隽进来,却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上前见礼。   虞宛宛热情的给二人引荐,“这位是秦王之女南平郡主,这是我跟郡主提过的,我大哥沈隽。”   沈隽面向凤阳,出于礼数,都没有抬起头来看她,只是行了个礼,“沈某见过南平郡主。”   凤阳呆愣愣一直盯着沈隽,还是虞宛宛撞了撞她的胳膊提醒,她才发觉自己失态,猛的回过神来。   干笑一声,却是试探询问,“沈世子看着眼熟,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   沈隽回答,“沈某与郡主素未谋面,郡主恐怕是认错了。”   凤阳心有疑惑,呐呐回答,“是么……”   可是这也太像了,他看起来,跟阿七生得一模一样,只是经过岁月蹉跎,那张脸看上去成熟稳重了不少,身上还多了一股不知杀了多少人才有的血腥煞气,叫人隔得老远就感觉背脊生寒。   沈隽离开的时候,凤阳还久久看着他的背影,不肯转眼。   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去问一问。   于是凤阳匆匆跟虞宛宛道别,朝着沈隽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天上飘着如盐细雪,看上去白茫茫,雾蒙蒙的一片。   水池边的亭子处,凤阳小跑而来,还气喘吁吁,嘴里喷出水雾,便拉住沈隽的袖子,唤他,“阿七,阿七是你么?”   沈隽顿住脚步,微微侧脸,声线毫无波澜,“郡主认错人了,在下沈隽,不是什么阿七。”   凤阳一把将他拽过来,面对着面,抬起头仔细一看,就更加确认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阿七下巴上有疤痕,跟沈隽下巴上这个一模一样。   沈隽真的就是她的阿七!   可是为什么,他不认得她。   是不记得了,还是故意不认她?   一连串的疑惑自脑子里冒出,沈隽已经将袖子从她手中抽出,冷漠疏离,说一句,“郡主若无要事,沈某先行告退。”   细雪茫茫,青衣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道路尽头,凤阳还久久杵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又是一筹莫展,又是暗暗欣喜。   辗转回到虞宛宛那里,进入暖阁坐下。   虞宛宛还在奇怪,凤阳看着沈隽那种眼神,她是一眼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的。   于是追问凤阳。   凤阳也就交代了,“令兄与我一位故人生得很像。”   虞宛宛诧异,猜测,“难道,是姐姐说过的,以前那位合心意的?”   凤阳点点头。   虞宛宛更加惊讶了,哥哥竟然长得像郡主的旧情人?   想了想,凤阳迟疑询问,“不知,令兄可有婚配?”   虞宛宛摇头晃脑,她正为这事发愁呢。   她跟沈隽也认识这么久了,从来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女人,先前在云湖寨时候,那个白姑娘虽然对沈隽仰慕,但是早就被沈隽拒绝,现在都另嫁别人了,沈隽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看凤阳这意思,莫非,是看哥哥跟她旧情人长得像,对哥哥有意思?   虞宛宛好奇询问,“不知郡主那位旧人现在如何?”   凤阳回答,“他早就死了。”   想了想,凤阳凑近一些,挽着虞宛宛的胳膊,含笑说道:“妹妹,你看,我与令兄,般配么?”   一个是驰骋沙场的杀神,一个是铁腕柔情的郡主,强强联合,般配倒是般配。   听郡主这意思,是要让虞宛宛撮合她跟沈隽。   可是,虞宛宛也有点顾忌,郡主该不会把哥哥当成她那个旧情人的替身吧?   虞宛宛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只说再找机会让他们见见面,至于到底如何,她不做定论。   *   从虞宛宛那里出来,婢女拿着披风,给凤阳披在肩头,还在奇怪,郡主今日怎么这么反常。   凤阳也不知是喜是忧,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终于找到阿七了,坏消息是,阿七不认得她。   阿七曾是秦王·府的奴隶,因为生得好看,当年被凤阳一眼看上,留在身边伺候她。   那时候的她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阿七也只是个十六少年,他们情投意合,私定终身。   他们说好了要成亲,可是他却突然逃走了,从此了无踪迹,她找了他七年也没能找到。   当时阿七走了,腹中胎儿也没了,双重打击,凤阳几度抑郁,险些想不开自尽……   倒是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他。   真想问问,当初他为什么要一走了之,难道,骗她那么久,只是为了逃离秦王·府么。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太忙了,回家就睡,呜呜,更新不太稳定,实在抱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菁菁菁菁菁英 10瓶;angela0428 5瓶;笨笨跳跳 1瓶; 第79章 [VIP]   沈隽寻常日子出门, 一般都是骑马,今日因为还在下雪,所以换坐了马车。   打开车门, 进入马车, 还未坐稳。   突然车门又被打开, 女子披着披风,戴着风帽, 笑盈盈出现在外头,“沈世子, 能否捎我一程?”   是凤阳,生得高贵明艳, 像是开得最为艳丽的那朵牡丹,在绒绒白雪之中,显得何其灼眼。   沈隽见了凤阳,眼底明显异样,转瞬即逝,还未来得及开口拒绝。   凤阳已经不由分说, 闯入车内, 来到了沈隽身边坐下。   幽闭狭小的空间,女子身上盈盈香气袭来, 只让沈隽侧目不敢直视,只好询问,“郡主去哪?”   凤阳只是想接近沈隽罢了,并没有想好要去哪, 只得随意编了个去处, 为了能跟他相处久一些, 还说了个城郊外很远的地方, “黑竹林。”   沈隽皱起眉,问她,“还下着雪,郡主去那么远的地方作甚。”   凤阳笑道:“听说,下雪时候竹林景色一绝,我就是没见过,想开开眼界。”   她看着沈隽,问他,“要是沈世子不送我去,那我就只能自己去了。”   “……”附近常有官府探子出没,凤阳虽是会武艺的,可单独一人也并不安全。   沈隽本来是另有事情在身的,可凤阳纠缠之下,也只能先送她过去。   雪下得不算太大,地上堆积着薄薄的一层白雪,马车驶过,便留下一串黑色的马蹄印记,以及几道深深的车辙痕迹。   一路出城,路上愈发颠簸摇晃。   突然,不知轮子撞击到了什么,车身猛的一抖,车上二人也跟着一个踉跄,险些跌飞出去。   等回过神来之后,马车里的二人,情急之下,不知何时,竟是相互拥抱在了一起。   沈隽反应过来,当时便要将凤阳推出去。   凤阳却是抱着他,不肯松手,呼吸急促,轻声问他,“阿七,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么?”   沈隽紧皱眉头,想要掰开她的手,还是一口咬定,“郡主认错人了,沈某不是什么阿七。”   凤阳仰起头来,坚定不移,“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她纤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拂过男人下巴上的伤疤,红着眼眶,告诉他,“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得我?”   凤阳都特意问过了,沈隽没有妻妾,身边也没有女人,所以她放的开,和他相认。   沈隽却是不肯认她,还一把将她从怀里推出去,冷着一张脸,目光凛然,只说道:“我说过,是郡主认错人了,还请郡主自重。”   随后便开门出去,交代手下,护送凤阳前去黑竹林,他则跳下马车,骑了一匹马,就此离去。   那头也不回的绝情模样,愈发让凤阳确信,他是记得她的。   只是为什么会这样……   热泪滚滚,含在眼眶之内,好似随时都要落下。   外头马夫还在询问,“郡主还去黑竹林么?”   袖口擦去泪水,凤阳深吸一口气,很快镇定下来,回答,“去,自然要去。”   “……”   沈隽撇下凤阳,头也不回的离开之后,却是面色凝重,若有所思,一整日心不在焉的。   直到当日傍晚,虞宛宛慌慌张张的找了过来,神情焦急,询问沈隽,“哥哥,你见过郡主么?”   沈隽放下手头的事情,渐渐皱起了眉,“她还没回来么?”   虞宛宛摇摇头,早上凤阳出去之后,到现在天都快黑了,还没回来,虞宛宛也是刚刚听凤阳的婢女说起才得知,现在正四处找她呢。   沈隽一问之下,才知道,凤阳今日去了黑竹林之后,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当即起身,交代虞宛宛,“外头冷,你先回去歇着,我去找她回来。”   随后便匆匆出门,牵来一匹马,也顾不得细雪绵绵,天色灰蒙蒙的,直骑马朝着黑竹林方向而去。   一路快马加鞭,赶到黑竹林,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   顺着雪地里,车辙残留的痕迹,沈隽很快找到了今日凤阳坐的那辆马车。   只是,马车空空如也,车夫和护卫都不知去向,四处隐隐有些血迹,似乎有过打斗的痕迹。   凤阳莫不是被官兵掳走了?   沈隽都按捺不住,有些慌了,今日若不是他丢下她,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立即吩咐手下,“快去找,南平郡主若是出事,不好向秦王交代。”   茫茫雪地,竹林婆娑。   沈隽都顾不上寒冷,亲自寻着痕迹,四处寻找凤阳去向。   直到深夜,找到她时候,她已是冻得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张脸都冻得发红,旁边还有两具敌方探子的尸首。   果然是遇上敌军,因为凤阳今日坐的是虞宛宛的马车,他们将凤阳误认为是虞宛宛,企图将她掳劫回去。   好在凤阳有些身手,趁着他们不注意,将人都给反杀了。   却被困在雪地之中,想回也回不去,直到沈隽出现。   毕竟在寒冷的雪地里待了这么久时间,凤阳冻得厉害,神智有些不清。   沈隽搀扶着她起来,她却双腿僵硬,都走不动路,只得将她横抱起来,送回马车,还叫人点上炉子,为她取暖。   沈隽还将披风解下,裹在她身上。   身上暖意包裹,许久凤阳才缓过神,瞧见身边沈隽,一头扎进他怀里,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是忍不住,如洪水决堤一般倾泻而下。   原本刚强冷静的女子,此刻却在男人怀里哭得像个孩子,“阿七不要再抛弃我了。”   这回,沈隽没有将她推出去,只是可开脸,略显愁苦,回答,“阿七已经死了,这世上只有沈隽。”   凤阳知道,沈隽这是承认了,他果然就是阿七!只是,他已经不承认那个身份了。   凤阳含着泪,仰头看着他,就想问问清楚,“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当初说好要长相厮守的,他一句话没说,不辞而别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这么绝情。   沈隽冷笑,凛厉的目光与她对视,却是反问,“为什么,郡主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凤阳想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毫无头绪。   沈隽告诉她,“你想要我的命,我都已经给你了,我们早就两清了,劳烦郡主今后别再纠缠。”   凤阳更加不解了,她一直对阿七最为宠爱,怎舍得要阿七的命?   她试图跟沈隽解释,“阿七,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那副一脸无辜的模样,沈隽差点就信了,当初冷漠决绝,想要杀他灭口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她。   沈隽最后只说一句,“若是郡主忘了,可以再仔细想想。”   随后便头也不回,开门出去。   这回,沈隽没有一走了之,只是骑马跟在马车后头,远远看着前方那辆马车。   脑海里,不经意间浮现出当年少女的身影。   她生得明艳动人,笑起来最是好看,手里拿着一截花枝,招着手唤他,“阿七,你快过来!”   只是,那个身影渐渐模糊,最终如云烟般消散不见,只剩下刺骨钻心的痛,叫他不敢揭开,只能埋在心底最深处。   凤阳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了,沈隽不肯说,也不肯理会她。   思来想去,凤阳也只能回去,找秦王询问,当年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地方。   记得,当年她发现怀有身孕,决定要跟阿七成亲。   她和阿七身份悬殊,父母自然是不愿意的,不过以她的强势性子,秦王从小也管不了她,只能答应下来。   她兴高采烈,筹备婚事的时候,阿七却突然逃走了,从此了无踪迹,她受了刺激孩子也没了。   正好,秦王是个女儿奴,听说凤阳失踪的消息,连夜就赶回来看她。   瞧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说你,大雪天的非要出去惹是生非,可吓死父王了。”   凤阳试探提起,“是沈世子救了凤阳。”   秦王听说,明显脸色微变,“你,你见过沈隽了?”   看秦王的表情,显然也知道,阿七跟沈隽长得一模一样的事情,所以他大概也已经知道了,当年那个奴隶,真实身份就是沈隽。   不用凤阳问,秦王大概也心里清楚,长叹一声,也就老老实实交代了,“当年……是父王嫌弃他身份卑贱,根本配不上你,一想到他还敢胆大包天,糟蹋了你,一怒之下,派人把他给处理了……”   这意思,秦王表面答应,让凤阳跟阿七成亲,背地里,却叫人杀了阿七灭口,断了凤阳的念想。   反正那也只不过是个卑贱的奴隶罢了,根本配不上凤阳这等尊贵的皇室郡主。   原本秦王还以为,一个奴隶罢了,死了就死了,不过多久凤阳就会忘记他,开始崭新的生活,哪知,时隔七年,凤阳心里还一直惦记着那个奴隶,甚至这么久了还不愿嫁人。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个奴隶当年没有死,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传闻中的沈隽。   秦王垂头丧气,“你若是怪罪父王,父王也无话可说……”   这么多年,女儿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秦王也是看在眼里的,一直都是内疚后悔,如果当年没有那么做就好了,女儿现在,应该早就跟阿七夫妻恩爱,还有个六岁的孩子了。   凤阳这回终于恍然大悟,沈隽为什么会这么绝情,甚至有些痛恨她了。   只是,她不愿意相信,父王从小就这么宠爱她,怎么可能会背着她,做出那么卑劣残忍的事情。   当初,她想嫁给阿七的时候,父王明明还说过阿七看起来是个可造之材,强烈反对她和阿七的明明就是母妃?   凤阳恍然大悟,“是母妃的意思,是么?”   是母妃,要杀了阿七,断绝她的念头,也是母妃,偷偷给她用了汤药,她才会小产。   凤阳以前就隐隐有所察觉,一直不敢相信罢了,没想到,那一切都是母妃做的。   秦王连忙将过错都揽到他身上,“跟你母妃没关系,都是父王的意思,媛媛,你要怪就怪父王,别怪母妃,可好?”   毕竟,人都已经死了,秦王只想让女儿对她母亲保留最美好的念想,而不是仇恨她。   当年,凤阳的母亲也是因为内疚自责,患上恶疾,久病缠身,最后郁郁而终的。   事已至此,凤阳再怪谁,又有什么用?   母亲曾经差点害死阿七,现在沈隽怨恨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屋里,沉默得可怕,凤阳一直一声不吭,看着某处出神。   那眼神,就连秦王见了就害怕,几次开口想要劝说,最终都是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凤阳打破寂静,突然开口,“我要嫁给沈隽。”   秦王听了,惊讶得,差点没咬到舌头,他还想劝说,“媛媛,这世上又不止他一个男人,咱们,能不能别吊死在一棵树上?”   凤阳从小性子就倔,她认定的事情,不论如何也不会改变。   她自从第一眼见到阿七时候,便知道,他是她的。   即便是现在这样,也不能改变她的想法。   她还是一句话,“父王不是一直想让我挑个夫婿么,我就要沈隽。”   秦王实在头疼,当年闹成那样,沈隽差点就死了,肯定怀恨在心,秦王都还一直担心被沈隽报复呢,沈隽怎么可能答应娶凤阳。   凤阳却一口咬定,“他会答应的。”   阿七他说过,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   没过两日,虞宛宛偶然瞧见,凤霁坐在那里,愁眉不展,似有心事。   她安抚好孩子之后,腾出空来,凑上前去,双臂搭在他肩上,问他,“殿下愁眉苦脸的,可是事情不顺利?”   凤霁顺势揽过她的腰,让她坐在腿上,轻叹一声,这才告诉她,“秦王那边,出了点事。”   虞宛宛疑惑,“怎么啦?”   凤霁才告诉她,是因为那天凤阳出事,秦王极为不满,打算撤兵,凤霁挽留他,他却提了个条件,除非让沈隽跟南平郡主联姻。   虞宛宛又是惊讶,又好像早有预感,毕竟,先前凤阳看上哥哥的事,她也是知道的。想必什么秦王撤兵威胁联姻,都是凤阳想嫁给哥哥的手段罢了。   虽然,不知道哥哥跟凤阳之间到底有什么事,不过,虞宛宛隐约察觉,好像,并不只是单纯的哥哥长得像凤阳旧情人那么简单。   莫非哥哥就是凤阳口中那个旧情人?   哥哥以前的经历,他从来也不愿提起,虞宛宛也不曾询问过,她只知道,哥哥一生都活在痛苦磨难之中,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   虞宛宛希望,哥哥下半辈子能过得安稳幸福,再不用受苦受难。   虞宛宛问凤霁,“哥哥答应了么?”   以前,虞宛宛就暗暗怀疑,哥哥身边从来没有女子,也没考虑过成亲娶妻的事情,是不是心里早就有人了。   如果,哥哥跟凤阳当真有一段,他们能够破镜重圆也是好的。   毕竟,两人都还没有移情别恋,心里肯定都还有对方的。   凤霁摇头,沈隽出去办事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思来想去,想让虞宛宛去跟他说,毕竟他们是亲兄妹,更好开口一些。   当然,沈隽若是不愿意这门婚事也就算了,凤霁必定也不会勉强他。   不过,凤霁也不傻,他知道,以凤阳的性子,若不是事出有因,绝不可能非要嫁给沈隽,只是内情他还没有调查清楚罢了。   虞宛宛抿唇,露出笑意,拍着胸·脯保证,“殿下放心,这事就交给宛宛了。”   为了保证事情顺利,次日,虞宛宛还特意去了凤阳那里一趟,逼问她,“姐姐老实说吧,我大哥,可是你提过的那个人?”   凤阳被她软磨硬泡,实在没办法,也得点头承认了,还将当年的事情,简要叙述了一遍。   虽然,母妃曾经谋害过阿七,可是凤阳还是放不下,想弥补他。   得知了凤阳跟沈隽,竟然当真有过那么一段,虞宛宛惊讶之后,又是唏嘘不已,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他们之间只是有些误会,不能再错过了。   她带着微笑,握着凤阳的手,答应下来:“姐姐放心,宛宛想想办法。”   至于大哥会不会接纳,她就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九日 3瓶;笨笨跳跳 1瓶; 第80章 [VIP]   虽是傍晚, 阴云蔽日的天气,已漆黑犹如黑夜。   四处静悄悄的,一层薄雪盖在屋檐之上。   书房内, 青铜三脚炉子内正燃烧着银丝碳, 碳火旺盛, 偶尔溅起星星点点的火光。   沈隽正静静坐在桌案前,借着微弱风光, 仔细端看手中的一方丝帕,帕子绣着荷花鲤鱼, 沾着陈旧的血渍,不知洗了几回已是洗不干净了。   拇指拂过丝帕上的刺绣, 深邃眼眸看得愣愣出神,不知正想着什么。   突然,一阵“咚咚”的敲门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赶紧将手帕塞进袖中,应了一声,片刻后,虞宛宛提着个食盒, 带着笑意, 走了进来。   沈隽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语气是对虞宛宛独有的温和, “这么冷的天,有什么事让人过来说一声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虞宛宛将食盒里的汤盅取出,回答说道:“大哥最近太过劳累, 宛宛特意熬了些参汤, 给大哥补补身子。”   揭开盖子, 热气腾腾, 带着浓郁人参乌鸡汤的香气袭来,不用尝也知道很是美味。   虞宛宛盛出一碗,送到沈隽面前,歪着脑袋,含笑看他,“大哥快尝尝,味道如何。”   沈隽拾起勺子,尝了一口,热流顺着喉咙流入心底里,冬日的寒气瞬间被驱散,浑身都变得暖融融的。   只是,这个味道,不是虞宛宛做的,也不是婵儿做的,好像是很久以前喝过的味道。   他侧目,看着虞宛宛,问,“宛宛,你可知道,什么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今天突然这么积极,亲自给他送参汤过来,以沈隽对她的了解,肯定是另有图谋的。   虞宛宛干笑一声,也没打算拐弯抹角,直说了,“其实,这参汤不是宛宛做的,是南平郡主托宛宛,给哥哥送过来的。”   沈隽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一把扔下勺子,语气都冷厉了几分,“她想作甚。”   那气势,即使习以为常的虞宛宛,还是忍不住望而生畏,凑上前,好声好气的说道:“宛宛刚刚听说,秦王想找大哥联姻,大哥拒绝了?”   沈隽今日一回来,就听说了联姻的事,他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他反问虞宛宛,“怎么,他们找你来做说客?”   虞宛宛摇摇头,说道:“南平郡主被大哥拒婚,刚刚已经收拾东西走了,临走前,她熬了这盅汤,嘱托宛宛给大哥送来,算是辞行……还说,恐怕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了……”   沈隽板着脸,看向一旁油灯的火苗,幽幽说出几个字,“如此最好。”   虞宛宛在他旁边坐下,捧着脸,突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自顾自说了起来,“其实,郡主还是挺可怜的。”   “你知道,她为何到现在这个年纪还未成亲嫁人么?”   南平郡主都快二十三了,比沈隽小不了几个月,对于女子来说,都已经是不出嫁的老姑娘了,皇室之中一直都对她有许多猜测,也有不少流言蜚语。   沈隽一言不发,虞宛宛像是在自言自语,继续说道:“我听说,是因为她曾经遭人辜负,到现在还难以忘怀。那个负心汉,明明说好了要娶她,结果转眼又抛弃她,一走了之,从此了无音讯,她受了刺激小产,从此重病在床一两年,小命都差点搭进去……”   虞宛宛假装不知道阿七和郡主的事,就好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一般,从凤阳的角度,将事情跟沈隽说了一遍。   沈隽从一开始的一脸漠然,渐渐转变为满目疑惑,到最后已经是惊愕失色,拉着虞宛宛追问,“什么?”   他们有过孩子么?   虞宛宛成功勾起了沈隽的好奇,这回也没必要再装了,如实告诉沈隽,“大哥,郡主为了你,不惜忤逆父母的意思也要与你成亲,是她母亲为了将你们分开,才做出那样的事,郡主并不知情,这七年,她还一直在等你。”   沈隽摇头,不肯相信,“她让你这么说的?”   虞宛宛看着他,没有作答,可那诚挚的眼神,已经告诉沈隽,这才是一切的事实,不是她胡编乱造的。   沈隽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站起身来,又问虞宛宛,“你刚才说,她走了?”   虞宛宛点头,秦王说过的,如果沈隽不肯联姻,他就会撤兵,现在带着南平郡主和他的兵马,都已经出城了。   沈隽拿起披风和佩刀,都没来得及跟虞宛宛作别,出门便朝着夜色之中狂奔而去。   虞宛宛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嘴角渐渐流露出笑意。   果然没猜错啊,大哥只是需要一个台阶罢了。   *   夜幕降临,兵马找了一处地方安营扎寨。   帐篷里,凤阳坐在炉子旁边,愁眉不展,郁郁寡欢。   旁边秦王也紧皱眉头,安抚女儿,“闺女,这可不是父王不顺着你,是那沈隽不识好歹,不肯答应这门婚事,哎,你也别想不开了,以你的条件,全天下的男人随便你挑,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凤阳却是突然看着秦王询问,“父王,你说,他当真会来么?”   秦王还一头雾水。   凤阳才解释说道:“太子妃说,等我们走了,沈隽会反悔,然后追过来的。”   还说是什么欲擒故纵之计,她经常用,特别有效。   可是凤阳有些怀疑,这对沈隽,当真会有效么?   沈隽应该巴不得她赶紧走得越远越好,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她吧。   想到这里,凤阳神色渐渐暗淡下去。   秦王规劝了几句,实在没用,也就不多费口舌,让她早些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凤阳躺在那里,却是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没能合眼。   次日,秦王兵马收拾整顿,再度启程。   刚出发不久,却被一人一马,赫然挡住前方去路。   是沈隽,青衣披风,高高坐在马背上,面色冷肃,目光凛厉,孤身一人,浑身带着的凛然气焰,却已经相当于千军万马。   秦王见状,显然惊愕,没想到,他竟然真追来了?   秦王骑马上前,含笑说道:“怎么,沈世子可是反悔了?”   沈隽直言,“沈某还有些话想跟郡主说。”   秦王扭头过去,目光看向凤阳的马车,毕竟,还不知道凤阳想不想见沈隽呢。   马车里,凤阳本来还昏昏欲睡,听闻沈隽前来劫道,顿时打起了精神,睡意全无。   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撩开车帘,瞧见沈隽当真就在外头,这才确定下来。   竟然真的被虞宛宛说中了,他追过来了。   凤阳整理了一番头发衣裳,应允之后,不多久,沈隽撩开车帘,上来马车。   她示意对面座位,“沈世子有什么话且快说吧,我们还急着赶路,外头这么多人等着的。”   沈隽赶路了一夜才追到他们,一路上一直都在想,见了凤阳,定要问她,他们是不是有过孩子,虞宛宛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不过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问起,沉默许久,只得开口,道:“沈某仔细思虑,着实不该为了一己之私,误了太子殿下宏图大业。秦王与太子既是叔侄,也是盟友,为了沈某的事,分道扬镳,不管对于谁来说,都是巨大损失,也会延误太子殿下平反之期。”   凤阳不慌不忙的询问,“怎么,沈世子是反悔,又肯答应这门亲事了?”   沈隽解释,“只是为了匡扶君主,为了天下百姓。”   凤阳失笑,“沈世子以为我凤阳是什么人,是你能随意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沈隽皱眉,看着她,“那你想怎样?”   凤阳笑着,朝着他勾了勾手指,带着戏谑的口气,“你过来,让我亲一下,我还可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那种带着命令的口吻,正是她对阿七说话的语气。   好像一瞬间,将二人拉回了从前。   她总是笑盈盈的,命令他,“阿七,我要你背我。”“阿七,我要你喂我。”“阿七,快亲我。”   “阿七,我们成亲好不好……”   沈隽缓缓凑上前去,如同一匹只有在主人面前才温顺乖巧的狼,跟以前无数次一样,伏低在凤阳脚边,等着她发号施令,任由她肆意妄为。   凤阳看着他的眼睛,在他好看的唇上迅速啄了一口,随后欣喜的,一把将他脑袋抱住,像极了小孩子找回丢失已久的玩具。   她笑得跟当初的少女还是一模一样,“阿七,我就知道,你还没忘了我。”   沈隽皱着眉,想将她推开,可她抱得太紧,也是无济于事。   外头,秦王瞧见沈隽进了马车这么久还没出来,便知道事情肯定谈妥了,当即吩咐,“行了,赶紧回去准备婚事。”   他们等了这么久,应该迫不及待想要快点成亲吧。   *   虞宛宛在城楼上望眼欲穿,直到午后,终于是瞧见,沈隽带着秦王的兵马回来了!   她喜笑颜开,激动的拉着身边凤霁,“殿下,马上要有大喜之事了!”   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凤霁脸色却略显难看,他们成亲的时候,也没见虞宛宛这么高兴过?   当然了,那时候虞宛宛心不甘情不愿的,自然没有太多喜悦的心情。   凤霁用披风,将她揽进怀里,“走吧,先下去再说,你吹了这么久冷风,可别又冻坏了。”   每回虞宛宛生病,受罪的都是凤霁,又要照顾她,又要心疼她,比凤霁自己生病还要费心费力。   虞宛宛迎接凤阳,握着她的手,笑得窃喜,悄声说道:“我就说吧,包在我身上。”   凤阳也笑了,“还是妹妹有办法。”   一旁沈隽,瞧见她们交头接耳,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好像被妹妹联合外人给算计了?   这个小坏东西,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当然,沈隽也拿虞宛宛半点没有法子就是了。   *   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在忙着筹备沈隽跟凤阳的婚事,直到来年正月二十,才把婚事给办了。   大婚之日,自然是上上下下,喜气洋洋,难得的热闹场面。   郡主出嫁,虽然条件简陋一些,可沈隽也是竭尽所能。秦王更加不愿意亏待这个独女,他甚至早就跟沈隽说好了,以后女儿在哪,他就在哪,绝不会离得太远。   新房之内,喜烛红绸,鸳鸯帷帐。   凤阳身着喜服,妆容美艳,笑意嫣然,主动将手搭在男人腰带上,柔声说道:“夫君,我们就寝吧。”   沈隽这么多年没接触过女子,下意识的想要退开,却被她拉了回去,“又不是没看过,你还害臊么?”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凤阳没看过的,也只有让她看过,再也没有别人。   他一动不动,任由着让凤阳,一件件褪去他的衣裳,露出结实的筋肉。   只是男人身上随处可见的无数伤疤,新的旧的,纵横交错,让凤阳瞬间红了眼,心疼得好似要窒息,难以想象,这些年他都受了多少苦,身上留下这些数不清的伤痕,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凤阳含着泪,指尖抚过他的疤痕,凑上去,靠在他背上,“阿七,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现在,他们总算成亲了呢,也算是了结了多年以来的夙愿。   沈隽低下头来,却是面无表情,声音低哑,道:“我早就不是阿七了。”   沈隽只想告诉她,他早就变了,或许不再是她以前喜欢的阿七,或许会让她失望。   凤阳却满目坚定,“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阿七。”   “……”   她的手像是柔软的丝绸,轻轻划过男人背脊,炙热的唇瓣就贴在他耳后,瞬间就勾起了隐隐火苗。   她问他,“阿七,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呢,你呢,这么多年,你和别人做过吗?”   问完凤阳又有点后悔,他肯定有过吧,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管得住的。   沈隽忙着复仇呢,哪有空找什么女人,当然也没有任何兴趣找女人,他上一回还是当年在秦王·府的时候,跟她你侬我侬的时候。   她主动盘上他的腰,告诉他,“阿七,这些年,我好想你,你今日要好好伺候我。”   “……”   反正,沈隽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他以前,就已经被凤阳什么都教会了,现在虽然时隔多年不熟练,却也是记得的。   虽然沈隽不愿意提起那件伤心事,可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凤阳早就没了力气,还迷迷糊糊的反问他,“什么?”   是孩子的事,当初,沈隽根本就不知道,凤阳那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他还奇怪凤阳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要成亲的事情,现在想来才知道,原来她是想要孩子名正言顺。   她都愿意为他生孩子,又怎么可能为了跟他撇清关系,要杀他灭口呢?   凤阳早就已经走出了来,现在也只是风轻云淡的一笑,“本来我是想成亲的时候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我也没想到会那样。”   想到这里,凤阳也很是内疚自责,“你若是怀恨在心,我也不会怪你,你就算永远对我不理不睬,我也不在意,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虽然沈隽没有说话,可是,他早就不怪她了。   他还曾悄悄回去看过她。   她的东西,他到现在还小心保管着。   只是怕她早就已经忘了,不敢迈出那一步罢了。   *   沈隽和凤阳成亲之后的第二个月,冰雪融化,大地回春,再次出兵的日子也到了。   虞宛宛不能随军出行,只能留在襄阳等着。   给凤霁送行的头一天晚上。   虞宛宛沐浴完了之后,裹着凤霁的袍子,站在他面前,神秘兮兮的。   她发丝还略微湿润,贴在白皙滑嫩的肌肤上,宽大的袍子盖住婀娜身形,反而更加引人遐想。   光是看上一眼,凤霁便心领神会,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上前来要抱虞宛宛。   虞宛宛却扭动身子,将他推出去,“殿下,你先去沐浴。”   凤霁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他昨天才沐浴的,身上还很香,不过虞宛宛让他沐浴,他也只好赶紧去了,迅速洗干净了,跑回来找虞宛宛。   芙蓉帐内,虞宛宛身上穿的是一件薄得几乎透明的红色纱裙,透过轻纱,朦朦胧胧,看得是一清二楚。   她的指尖,顺着膝盖向上滑动,娇娆妩媚,蛊惑的语气说道:“宛宛特意为殿下准备的,殿下可还喜欢?”   这衣裳,确实是穿不出去那种,唯有在夫妻房内,办事的时候,穿在虞宛宛身上,别有一番风情。   男人喉结滚动而下,已是等不及上前,将她小小的身子圈进怀里,咬着耳朵骂她,“小狐狸精,是不是想要了夫君的命。”   虞宛宛像是小猫一样,勾魂夺魄的体态,在他身边蹭来蹭去,“宛宛要把殿下喂饱了,免得分开之后,去找别的女人。”   凤霁捧着她的脸,认真告诉她,“宛宛,孤说过了,这辈子只有宛宛一人,不会找别的女人。”   虞宛宛不信,“殿下将来夺回皇位,做了皇帝,肯定是要有三宫六院的。”   不过虞宛宛早就已经想好了,只有凤霁心里有他就行了,她不奢求太多,也就不会失望了。   凤霁说过不会,可是虞宛宛不相信,毕竟史上哪个皇帝没有嫔妃三千的呢?   凤霁也就不想费口舌了,等今后,让她亲眼所见,她应该就会相信了吧。   出兵那日,虞宛宛带着孩子,一路送凤霁到了十里亭,还久久不愿和他分开。   凤阳本来也是会带兵打仗的,不过,这回凤霁交代她镇守襄阳,照看虞宛宛,所以凤阳要跟虞宛宛一起留在襄阳。   凤阳跟沈隽刚成亲不久,这就要分开,多余的话没有,凤阳也只说了句,“安然回来。”   这一次的离别,也不知何时再见了。   *   宫里,听说凤霁的兵马已经快要打到京城,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皇位上的凤临浑身瘫软,跌坐下地,已经是惊慌失措,“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风顺轮流转,凤霁东山再起,凤临却是大势已去,还能怎么办?   朝廷的人,都已经归降的归降,逃命的逃命,只等着凤霁回京,拨乱反正了。   下头的几名大臣面面相觑,战战栗栗的回答,“陛下若是现在传旨,禅让皇位,迎凤霁回宫,或许念在兄弟情分上,还能有个善终,若是负隅顽抗,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让他让位?让他投降?   不,这才一年,凤临皇位都还没坐热,一直忙着对付凤霁,都还没来得及享受这无上荣光,怎么可能让位?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来之不易的皇位上!   魏盈雪也是没想到,凤临这么没用,已经到手的皇位竟然都坐不稳!   可大势所趋,一切都已经没了,她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奉劝凤临,“陛下,凤霁既然想要这皇位,不如就给他吧,我们现在逃离京城还来得及,想必他也不会赶尽杀绝。”   魏盈雪也不舍得抛弃眼前的一切,不舍得从皇后的位置上下来。   不过,她可以学凤霁和虞宛宛当初那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住性命要紧,今后再想办法,东山再起。   凤临却是一把抓过魏盈雪的衣襟,双目眦裂,眸光猩红,质问她,“怎么,你还想着,朕把皇位让给他,你好再去投靠他么?魏盈雪,朕对你那么掏心掏肺,你要什么给你什么,还让你做皇后,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到现在还惦记着那个凤霁!朕到底哪里不如他?”   男人突如其来的震怒,让魏盈雪都吓了一跳。   她摇着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段时间,魏盈雪已经接纳凤临了,她也想通了,毕竟凤临才是她名正言顺成亲的丈夫,而且现在她也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做了皇后,是该跟凤临好好过日子,别成天想那些不该想的。   她想的是,现在无路可走,跟着凤临一起,带着他们还没出世的孩子,逃出生天也好,根本没有想过,等凤霁回来了还要去找他。   凤临之所以沦落到现在这副境地,还不都是为了魏盈雪,一切都是被她害的,她竟然还想着凤霁。   越想,凤临越是怒发冲冠。   因为最近压力太大,凤临已经好一阵子没睡过安稳觉,还用过一些禁药,神智有些恍惚,看上去神情癫狂。   他捏着魏盈雪的下巴,告诉她,“魏盈雪,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   他死也要做皇帝,魏盈雪死也该做皇后。   魏盈雪突然瞳孔放大,嘴唇半张,缓缓低下头去,就见心口上正插着一把匕首,血液顺着刀刃流下。   握着把柄的手,正是凤临。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凤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你,你疯了。”   凤临是疯了,反正等凤霁进宫也是死,倒不如,让魏盈雪先下去等他。   魏盈雪恐怕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死在凤临手里。   手无力的坠下,献血顺着嘴角滑下,死也是死不瞑目。   凤临抱着渐渐安静下来的魏盈雪,手上身上到处都是血。还在安慰她,“别怕,雪儿别怕,你等等表哥,表哥很快就下去陪你。”   “……”   等周太后进来的时候,瞧见眼前景象,都已经傻眼了。   上前拽着神志不清的凤临,质问他,“你把皇后杀了?”   凤临还摇头晃脑,抱着魏盈雪,“没有,雪儿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   周太后快被他气死了,“皇后怀了你的孩子,你竟然杀妻,一尸两命,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一阵晕眩,周太后气晕在大殿上。   刚才凤临可能还没有疯,这回是真的疯了。   整个宫里乱作一团,宫人们像是无头苍蝇一般,鸡飞狗跳,四处逃窜,人心惶惶。   唯有长生殿内,被软禁了一年之久的沈太皇太后,依旧是悠闲自在,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儿,问,“阿霁终于回来了?”   从跌落神坛,到重振旗鼓,再到杀回京城,凤霁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比她预想中要久许多的。   恐怕是因为虞宛宛怀孕的事情耽搁了吧,她也能够理解。   算起来,曾孙也快要一岁的年纪了,她还没见过呢。   实在等不及,想再见他们了。   等到凤霁回宫的时候,禅让的诏书已经送到他手中,满朝文武,无不俯首称臣。   凤临亲手杀了魏盈雪,已经疯了,周太后也病倒在榻,奄奄一息。   凤霁稍微安顿了一下,将事情交代下去,便匆匆去见了沈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见了凤霁,笑得都合不拢嘴,拍着他的袖子,感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抹去眼角喜悦的泪水,才又想起来询问,“宛宛呢?怎么没见宛宛。”   凤霁交代,“我先进京安顿好了,再接他们母子回宫。”   太皇太后连连点头,“好,好。”   *   接虞宛宛母子回宫,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回宫之后,虞宛宛第一件事,自然是带着孩子去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抱着阿御,喜欢得紧,捏着他的小脸蛋,忍不住感叹,“跟阿霁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还真是,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啊,看着曾孙,太皇太后都不忍感叹,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老了。   许久没见,太皇太后留着虞宛宛说话,说得都是分开这阵子的事情。   从太皇太后口中得知魏盈雪惨死在凤临手上,虞宛宛除了唏嘘叹息,也再无其他。   虞宛宛也没忘了抽空回一趟宁国公府,见过了老夫人和魏盈兰。   老夫人现在谁都不记得了,不知为何却只记得虞宛宛的母亲虞欢,总是拉着虞宛宛喊“阿欢”,见了虞宛宛的儿子阿御,还以为是小时候的沈隽呢。   至于魏盈兰,去年已经找到归宿嫁人了,现在挺着个大肚子,经历过宫里那些事,现在也成熟稳住了不少,见了虞宛宛,跟以前一样有说不完的话。   二哥魏忬,先前潜伏在凤临身边做内应,给凤霁提供了不少敌军情报,让凤霁这么顺利拿回一切,也算是功不可没。   凤霁在当年四月,登基称帝,改年号为永平,册封虞宛宛为皇后,长子凤御为太子,其余人等,论功行赏。   这次头等功臣要数沈隽,凤霁按照约定,昭告天下澄清了当年沈家冤情,还封沈隽为定国公、镇国大将军,也算是无与伦比的帝王隆恩了。   登基那日,虞宛宛很紧张,甚至比成亲那天还要紧张。   封后大典的时候,她便不停的捏袖口,目光总是不自觉的瞄向凤霁。   一切就好像是做梦一样,都让她分不清,眼前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会不会又像上回一样,经历了漫长的梦境,她又突然回到一开始那天晚上,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   她掐了掐手心,很疼,要是做梦应该不会疼吧?   一整天,虞宛宛都是浑浑噩噩的,直到晚上,看着换上帝王冕服的凤霁,身如玉树,气焰凛然,站在面前。   他还是,一如第一眼见到他那般俊美好看,只是冷若寒潭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涟漪,带着唯有对她才有的迷恋痴醉。   虞宛宛跟以前一样,小心上前,伸出小手,“宛宛伺候殿下……伺候陛下更衣。”   她差点忘了,他现在已经是一朝帝王了,再不是先前跟她流落在外的落难废太子。   凤霁看出她今日异常拘谨,拉着她的手,还问她,“怎么,宛宛哪里不舒服?”   虞宛宛摇头,“没有。”   凤霁手背拂过她的脸蛋,“那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虞宛宛想了想,敷衍说道:“只是,今日祭典,一直站着,腰酸背痛,有些累了。”   凤霁拉着她,过去榻上,便撩起袖子,“过来,夫君帮你揉揉。”   看他还跟以前一样的语气,没有因为称帝而改变,虞宛宛才放心了一些,脸上流露出笑意。   她趴在那里,准备要凤霁帮她捶背揉腿呢。   后来才知道,凤霁所说的帮她揉揉,根本不是捶背揉腿的意思。   二人身上冕服都还没来得及脱去,就已经在大殿上行夫妻之事,宫人们好像都出乎预料,赶紧退了出去。   凌乱的冕服礼冠,炙热的气息。   虞宛宛脸红透了,气得只能用力掐凤霁,“陛下,这是宫里,你现在是皇帝,好歹收敛一些,不能跟以前那样了!”   凤霁做皇帝,就是为了能够更加肆无忌惮,再也没人能威胁到他,怎么可能收敛?只会更加猖狂。   他无数遍唤她的闺名,“宛宛。”   还满目迷恋,凝望着她,再三询问,“宛宛现在对朕可还满意么?”   虞宛宛憋着笑,“你要是温柔一些,我会更满意。”   凤霁一本正经,问她,“这样,够不够温柔?”   “……”   她说的,又不是这种时候的温柔!   不过这时候的温柔,也是好的?   虞宛宛有时候也会问他,“陛下爱宛宛吗?”   凤霁将她箍得很紧,终于是肯开口,回答她,“爱。”   他此生的挚爱,愿用生命来守护。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给大家发个完结红包吧   这章比较长,该交代的都差不多啦。   番外可能会不定时随机掉落,(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看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