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明月珠》 作者:眠风枕月 文案 新帝登基,阿月跟随父亲进京朝圣,得见高坐龙椅上尊贵无比的少年天子,那盛世美颜恍若天神一般。 少女情窦初开,怦然心动,却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原本阿月是打算如期反乡,与家人团聚的,却不料回程途中,少帝却追了过来。 他还是那霸道不讲理的样子,捏着的她下巴,几乎凑到了她脸上,“亲都亲过了,你都是朕的人了,还想去哪?” 少女的脸蹭的一下就红透了。 只能被他抓了回去,小小年纪就做了皇后,从此一路圣宠不衰。 后宫?不好意思,没有后宫! * 起初,赵玹对阿月是嗤之以鼻的,父兄一个个杀人不眨眼,凶猛如虎,怎么就养出了她这么一只得了瘟病的兔子,胆小如豆,动不动就掉眼泪……重点他还梦见被她爹谋朝篡位了。 后来,“阿月别怕,到朕怀里来……” 【阅读提示】 这就是两个颜狗谈恋爱的小甜文,绝色美人神仙小可爱Χ不断真香的大猪蹄子,不宫斗,不喜勿入。 作者微博:晋江眠风枕月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主角:楚月、赵玹 ┃ 配角: ┃ 其它:   第 1 章   阿月第一次见到景元帝赵玹,是在景元元年二月初一,登基大朝的那天,四方来贺,万邦来朝,场面盛大。   明媚阳光洒在琼楼金阙般的宫殿上,琉璃千顷如同碧波万丈,不染纤尘的大理石地板反射出灼眼光芒,一切显得美轮美奂,如临仙境。   应天门内,含元殿外,文武百官身着各色朝服,黑压压的一片都聚集在广场上,群臣俯首,在鼓乐声中,朝拜刚登基的十五岁少年天子,那恢宏浩大的气势,盛况空前的景象,只叫人叹为观止。   中间的红毯之上,新帝身姿挺拔修长,身着玄色金盘龙纹样帝王衮冕,袍服娓娓拖地,步履轻盈优雅,一步一步迈上台阶,立于高台之上,阳光的照耀下,浑身仿佛泛着耀眼的金光。   阿月跟随命妇站在远处高台上瞭望,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就看得眼睛都直了。   少年天子高高在上,带着天生尊贵的龙血凤髓气质,龙袍在身,整个人犹如天工精雕细琢而成的璧人美玉,完美无瑕。   特别是他大袖一挥,豁然转身的一瞬间,一张俊美非凡的脸,一双微微挑起的凤眼,贵不可言,只叫人眼前有些眩晕,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阿月还没见过长得这般好看的人,这一瞬间,觉得他就宛如天上的月亮,叫人可望而不可及。   长得这般盛世美颜的男人,若不是皇帝,给她做上门女婿该多好?   爹爹说只有她一个宝贝女儿,掌上明珠,命根子,舍不得嫁出去,说以后她若是看上了哪家俊美公子,到时候尽管招做上门女婿。   阿月长叹一声,他是皇帝……肯定不可能给她做上门女婿的吧?   大朝之后,爹爹过来接阿月,带她前去觐见太皇太后。   一路上,阿月还满脑子都是刚刚小皇帝的影子,只可惜隔得有些远,没能看清楚,要是能离近一点仔细看看就好了。   来到太皇太后所住的万寿殿,偌大的宫殿内金碧辉映,光芒万丈,刺得阿月都有些睁不开眼,不禁感叹,这宫里还真的是如天上神邸,奢华至极,叫人大开眼界,在陇西可见不到这种景象。   就见正上方的镶金紫檀木雕鸾凤和鸣罗汉榻上,尊贵妇人正是刚做上太皇太后的孟氏,年纪不过五十,保养甚好,脸上皱纹极少,发间一根白头发都看不见,国丧期间人人身着素服,首饰都是银饰。   她高高坐在上方,不苟言笑,透出一股与身俱来的冷艳气息,只叫人望而生畏。   楚河领着女儿,二人上前行礼。   因为进京之前爹爹早就教过,阿月识相的匍匐行了个大礼,清脆悦耳的嗓音道:“臣女拜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微微抬了抬袖子,让阿月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阿月,道:“抬起头来,叫哀家仔细瞧瞧。”   阿月怯生生的扬起了下巴,就见十三四岁的少女,巴掌大的小脸还带着婴儿肥,那肤如凝脂,唇若涂丹,色如芙蓉,貌若天仙,特别是一双杏眼秋波潋滟,一眼看去叫人眼前一亮,顿觉惊艳不已。   太皇太后在宫里几十年,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也极少见到这种让人忍不住惊叹的绝世美人,上一回见,正好就是阿月的母亲,倒是没想到,陇西的山水也没能改变强大的血脉遗传。   太皇太后冷笑了一声,念念道:“算起来,阿月应该唤哀家一声姨祖母才是……来人,将哀家那件白狐斗篷拿来,今日天冷,可别让小姑娘受了凉。”   她的语气不瘟不火,毕竟头一回见,太皇太后也不是慈祥亲和的类型。   随后就见嬷嬷拿着托盘出来,上头便盛放着那件月白色带白狐毛领金线绣兰花斗篷,呈到阿月面前。   阿月侧脸看了看爹爹,爹爹抿唇含笑道:“还不快谢姨祖母赏赐?”   阿月才又行了个礼,乖乖道:“谢姨祖母赏赐……”   太皇太后道,“穿上给哀家瞧瞧。”   嬷嬷帮着阿月将斗篷穿上,系上带子,阿月很喜欢风帽上的狐狸毛,伸出小手指摸了摸,软软茸茸的好舒服,不禁唇角微微浮起一丝弧度。   太皇太后扬了扬下巴,又道,“带着阿月去宫里转转,哀家与昌平侯有要事相商。”   而后,便有人带着阿月出去了,只留下楚河与太皇太后谈话。   *   阿月跟随宫女离开万寿殿,漫不经心的走在太液池边游览赏花,一路听着宫女杜若讲解后宫各处宫殿美景。   初春时候,风吹在身上还带着萧瑟凉意,不过穿着太皇太后赏赐的斗篷,阿月也不觉得冷。   太液池边已是花开遍地,一眼看去色彩斑斓,花香沁鼻。   她目光落到面前的一株海棠花上头,只觉得开得正艳,浓淡适宜,心下喜欢,没有多想便伸手想要去摘。   杜若赶忙将她拦住,提醒道:“县主,这可不能乱动,这些海棠都是太皇太后养的,勒令谁也不许碰,上回有人路过不慎碰掉了一片花瓣,便被砍了手,还是小心一些为好,以免惹得太皇太后不悦。”   “……”阿月手一哆嗦,赶紧缩了回来。   天呐,路过不小心碰掉了花瓣就要被砍手,这个太皇太后姨祖母也太恐怖了……可是,这花哪有不掉花瓣的,早晚也会自己凋零的吧?   正当阿月惊愕的时候,旁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啪的一下,摘下一株海棠花,递到了她面前。   “……”阿月惊得目瞪口呆,没兴趣看那株摘下来的花,而是有点担心这个摘花的手,会不会被姨祖母砍掉……   海棠花下,那是一只白净的手,修长而骨骼分明,手背上还能看见青筋,这么好看的手,比阿月肉乎乎的手还要好看,看得她出了神。   直到旁边杜若惊恐的声音传来,“奴婢参见陛下。”   阿月也是一愣,顺着摘花的手看上去,就见了玄色的袖子,盘龙金线刺绣,高挑的少年天子赫然出现她面前,这么近的距离,差点还以为是眼花了……   靠近了仔细一看,他那眉如墨画,鬓若刀裁,鼻若悬胆,比大朝的时候远观看起来更加俊美无匹,带着与身俱来的君王气度,清雅矜贵,高高在上,犹如天神降临。   重点是,他也正在目不斜视的看她,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透出清幽的目光,墨色的瞳孔之中倒影出她的模样。   二人这么对视的一瞬间,阿月几乎窒息,一时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   她呆愣愣的伸出手指,接过他递上来的花,由于太过紧张都忘了行礼。   等经过杜若提醒,想起来行礼的时候,皇帝已经漠然转身,就这么走了,只留下一个潇潇飒飒的背影……   呃……走得也太快了吧……   阿月到嘴边的话,只能咽了回去。   她久久看看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再呆愣愣的看着手里的花,有点不知所措。   隐约听见身边杜若还在感叹,“县主头一回见陛下,方才是吓坏了吧?还好陛下也没计较,下回可别这样了……”   杜若也有点搞不懂,陛下莫不是看小姑娘长得好看,这才过来送了一株花?   不对,陛下应该只是单纯想糟蹋太皇太后的花,惹太皇太后生气吧,毕竟以前经常这样。   “……”阿月打量着手上的那朵花,想着刚刚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心跳许久都没有平复下来。   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暖流在心底慢慢滋生蔓延,前所未有,就像是这一株盛开的海棠花一般,绽放出绚烂的色彩。   *   另一边,赵玹摘了花之后,正在用手帕擦着手指,擦完就将帕子一把扔给了跟随的御前太监梁安,目中闪过一丝厌弃,询问,“可问了,谁家的?”   梁安还以为皇帝是对那位小姑娘产生了兴趣,又不好意思自己问。   想起刚刚那位天仙般的姑娘,衣着素色,月白的斗篷,衬托着那雪肤花貌、天姿国色,确实世间罕见。   梁安笑盈盈,连忙回答,“回禀陛下,问了,是陇西来的昌平侯楚河之女,算是太皇太后的外甥孙。”   呵呵……其实赵玹就是想知道,梦里把他杀了的那个岳父到底是谁!   原本,赵玹以为只是单纯做了个噩梦而已,并未当真,直到刚才太液池边,突然看见梦里的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就是年纪稍小了许多。   他凑近她仔细看,就是想确定,他们真的素未谋面,他却早前就梦见过她,如此美貌女子世间少有,即使是做梦也让人印象深刻,特别是唇边那颗细小的美人痣,梦里他还反复亲吻过……   在梦里,她是他的皇后,被他囚禁在宫里,被他这样那样的欺负,每日以泪洗面,哭着苦苦哀求他,只想跟她爹爹见面……   她那双盈盈含泪的眼睛,波纹涟涟,眼睫湿润,总惹人轻怜疼惜,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她哭得越厉害,他对她越凶猛,一遍遍的索取,好像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那个梦是先帝驾崩那阵子做的噩梦,只梦见过一回,当时没当一回事,时隔两个月早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赵玹也只记得那个女人的容貌,只记得她爹带兵攻进皇宫把他给杀了。   他临死之前还说,“只求能与阿月合葬,生同衾,死同穴。”   对方咆哮,“你不配!老子现在就把你剥皮抽筋,剁成肉酱喂狗!”   然后一剑封喉,血溅当场。   现在回想起那个噩梦,赵玹还觉得脖子发凉。   一个梦,只记得末尾,至于中间细枝末节,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赵玹突然怀疑,这个梦如此诡异,竟然梦见从未见过的人,那是不是梦里的事将来真的会发生?   他会娶昌平侯之女做皇后,将来昌平侯篡位把他杀了?   赵玹凝眉,渐渐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给男主取的昵称:阿黄(听起来就很黄) 阿月弱弱弱,全靠抱大腿, 大腿列表:爹爹,太皇太后,阿黄 —— 下本预收《卿卿真绝色》 卿卿生于乱世,父亲是一方太守,所以还算娇生惯养,衣食无忧的长大。 可惜一朝兵败如山倒,父亲为了全城百姓免于屠城,只得将她送到了敌军少主姬行云床上。 传闻,姬行云暴戾阴鸷,嗜血成性,杀人不眨眼,送到他房里的女人第二天早上都被拧断了脖子,死状惨烈…… 是夜,卿卿抱着被子,瑟瑟发抖的看着眼前皮相俊美的男人,眼泪哗啦啦往下流,琢磨着反正都是死,“你直接杀了我吧!” 男人一声冷笑,杀她?他怎舍得杀了她。 自从两年前看了她一眼,那琼姿花貌,姣美不可方物,深深印在脑子里,实在销魂入骨,叫他夜夜魂牵梦萦,不尽肖想…… 后来,卿卿脖子没有断,就是腰快断了……   第 2 章   另一边,万寿殿上,太皇太后正在与楚河叙话。   现在的大周由外戚孟氏专权,孟太皇太后是朝中独揽大权之人,权力远在刚登基的少帝之上。   因为太.祖末年重病,大权旁落,先帝又从小体弱多病,在位九年一直重病缠身,不理政事,再加如今少帝登基,少不更事,都是孟太后临朝称制,孟家外戚掌权已有十二年之久,外头甚至有传闻这大周已经是孟氏的天下了。   昌平侯楚河,也因为是孟太皇太后的亲外甥,深受太皇太后重用,如今兵权在握,势大力沉,朝中上下无人胆敢轻视,在陇西一方称霸,说是当地一手遮天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太皇太后将楚河叫到身边,有条不紊的说道:“大河,你娘是哀家的亲姐姐,哀家也是从小就看着你长大的……这些年,哀家一直悉心栽培提拔你,当你是半个儿子对待,便是指望你出人头地,能为哀家分忧解难,好在你们三兄弟也争气,将西戎打得服服帖帖,老老实实俯首臣称,数年不敢进犯,陇西一代风平浪静,百姓安居乐业,让哀家也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楚河道:“姨母提拔重用,大河没齿难忘,我楚家世世代代为朝廷效力,自当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太皇太后本来也不想怀疑外甥的忠心,可是放任这楚家在陇西愈发声势浩大,她就莫名不安。   她叹息道:“你可知道,哀家为何特意叫你带着阿月一道进京?”   楚河拧眉,目光沉下去几分,回答,“倒是不知,还请姨母明鉴。”   太皇太后跟楚河的关系,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你楚家阳盛阴衰,三代多子多孙,却只出了阿月这么一个女儿,正好赵氏皇族阴盛阳衰,公主甚多,却皇子早夭,三代单传……哀家经高僧指点,说是阿月这种命格与皇帝阴阳调和,可保赵氏皇族子孙绵延,福运连连。”   楚河心下一沉,这意思要让她女儿做皇后?还找了个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   阴阳调和什么的,绝对只是借口,不然天底下三代男丁多只出一个女儿的多了去了,估计汴京城里就能找出一箩筐,何必找他。   楚河干笑,“姨母莫不是跟大河说笑的吧?”   太皇太后目光凛冽,一本正经,严肃认真反问,“你看哀家像是跟你说笑么?”   楚河当然是拒绝的,“太皇太后,这可万万使不得!阿月从小被臣惯坏了,娇纵任性,不通人情世故,更是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哪有半点贤良淑德,一国之母的风范?倘若进宫还不知如何丢人现眼,叫天下人笑话!流传千古也贻笑大方!”   不管,反正先把闺女说得一无是处再说。   那皇帝将来肯定是要三宫六院的,他家闺女,怎么可能跟别人去分一个男人?简直笑话!   等将来他打下江山做了皇帝,他家阿月就是公主,要什么有什么,需要稀罕什么皇后之位么?   太皇太后却道:“方才哀家见了阿月,分明乖巧可人,惹人喜欢,哪有你这么故意贬低自家闺女!你大可放心,只要哀家还在宫里一天,她就绝不会受半点委屈!再说,阿月如今年纪尚小,由哀家好好教导,相信将来必能母仪天下,哀家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大河,你仔细想想,阿月做了皇后你可就是国丈,若是换了别人,哀家能放心让他坐上这个位子?”   呵,楚河想说,他真没你想的那么忠心,现在都恨不得占了孟家的位置,由他来掌权,架空小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所欲为,想一想都觉得美滋滋……   楚河就在琢磨,这太皇太后是看他家阿月长得美,想调.教来控制小皇帝?   或者,孟氏已经出过两个皇后了,她是担心盛极必衰,孟家要是倒台了,也要拉楚家垫背?   国丈身份,虽然确实更方便……可是他也不愿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闺女一辈子的幸福。   他娇惯着长大的心肝宝贝闺女,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舍得送进那阴暗龌龊的后宫去?阿月心机单纯,如何跟那些阴险狡诈的女人斗。   楚河百般拒绝,“姨母也知道,臣就这个女儿,还想招个上门女婿,永远留在膝下,其他姨母有任何吩咐,大河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此事恕难从命!想必姨母还有其他合适人选,也并非阿月不可……”   *   从万寿殿出来,楚家两父女在殿门外再会面。   楚河出身武将世家,身材高大威猛,家中还剩三兄弟,和发妻生有二子一女,发妻亡故十年,至今不曾另娶,如今年纪三十五六,正是意气风发,成熟有韵味的时候,久经沙场,杀敌无数,身上还带着一股血腥煞气。   可是站在他身边的少女,却是肤白貌美,娇娇弱弱,跟他形成了鲜明对比,一大一小,一刚一柔,估计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这是他养出来的女儿。   其实,阿月小时候也是调皮捣蛋,横行霸道的,自从八岁那年不听话去骑马,结果摔断了腿,从此胆子变小了,整个人也变怂了,特别是看见马就害怕,更别说要让她骑马了,坐马车都要提心吊胆。   爹爹总说,是摔了那一下把她胆儿摔破了……   楚河皱着眉头,看着女儿手上正拿着一株海棠花,呆愣愣的,小脑袋里不知在想什么。   楚河对女儿道:“阿月,你姨祖母头一回见你,心下喜欢,想留你在宫里多陪她几日……爹爹每日会来看你一回,若是不想在宫里了,跟爹爹说一声,就带你回去。”   楚河虽然坚定拒绝了太皇太后,可太皇太后依旧找借口要把阿月留在宫里住……不知是不是还有那个心思。   想一想,小皇帝才刚十五岁,阿月还有四个月才满十四,这么两个半大的娃娃,就想让人家两个成亲……简直无法想象。   阿月回答,“知道了,爹爹放心,阿月绝不惹是生非,也不给你丢人!”   楚河苦笑道:“你爹何时怕你惹事,怕你丢人过?若是有人敢欺负你,记得把名字记下来,老子好找他算账!”   “……”阿月点点头,抿唇甜甜的笑了出来。   后来楚河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虽然刚进京没两天就要把闺女单独留在宫里实在放心不下,可他也很忙,总不能将她系腰带上,走哪都带着吧。   *   阿月被留在宫里,因为太皇太后在小憩,她被安排到了临时住处,锦华居,因为现在后宫人少得可怜,住处都是单独的。   进了给她准备的房间,屋内一股清淡熏香扑面而来,蟾蜍珐琅香炉之内冒出一缕缕青烟,轻纱曼曼,架子床上铺满薄烟色芙蓉妆花缎被衾,一眼看去尽显女儿香闺柔美温馨之态,比阿月在家里的闺房还要华丽惹眼。   负责伺候她的宫女名叫杜若,已经将日常用品准备齐全,还拿来了几套专门给阿月准备的衣裳。   有太皇太后口谕,杜若自然不敢怠慢,此刻毕恭毕敬的说道:“县主就住这个房间,有什么需要尽可吩咐奴婢,太皇太后交代,县主大可当这就在自家一样,随心所欲,不必太过拘谨。”   阿月那云安县主的封号,是爹爹立了战功,没要别的赏赐,特意跟先帝求来的。   阿月点点头,看看手里还一直拿着的那株海棠花,就询问:“帮我找个花瓶来可好?”   她要小心保管这株海棠花,这可是皇帝亲手摘给她的。   杜若领命,便叫人去帮阿月找来一个青花瓷小花瓶,装好了清水,放在屋内桌面上。   阿月将这株海棠花小心翼翼的插进花瓶里,坐在桌边,捧着脸,看着花,唇角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笑意。   脑中浮出太液池边,海棠花下,皇帝那俊美模样,特别是一双眼睛,目中仿佛拥有有星辰大海,好看得紧……   重点是他一直盯着她看,还给她摘花,阿月想起来就觉得心下喜滋滋的,脸上都浮起一抹红晕,突然后知后觉的有点害羞。   当时她怎么那么像木头,话都没说一句,他就这么走了。   阿月细小如葱根般的手指,粉嫩的指尖,正轻轻抚过海棠花粉色的小花瓣,触感冰凉柔软,好像一不小心花瓣就会掉落,让人丝毫不敢用力。   只可惜,花就算养在花瓶里也迟早会凋谢的吧,她一定要好好保管。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爹拒绝太皇太后,其实一开始是不愿意阿月进宫的哦,这时候他并不知道阿月在肖想啥…… 别问我男女主为什么都这么美,哈哈,因为遗传!完美解释。 不过女主确实是颜狗…… 今天听别人说了一句话,一见钟情的都是颜狗,竟然觉得有点道理?? 更新频率是V前日更3000哦, 今天依旧有红包包,昨天的等我醒来发。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眠呀时眠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簪纓の豆腐愛讀書 5瓶;   第 3 章   当晚,太皇太后叫了阿月去陪她用膳,就只有他们二人。   因为先帝驾崩尚未过百天,膳食也以清淡素食为主,不宜用太过奢侈的大鱼大肉。   阿月用膳一直举止斯斯文文,就怕在太皇太后面前出丑,因为爹爹最好面子了,她不能给爹爹丢脸,也不能像在家里那么随心所欲。   用完晚膳,太皇太后坐在暖阁内饮茶,庐山云雾,茶香缕缕,腾腾缭绕,悠闲惬意。   太皇太后年纪五十,可看上去跟四十出头似的,整日精神抖擞,平时有空就在看奏折看书,要不然请几个心腹大臣来商议要事,忙着处理国家大事,所以跟小辈不怎么亲近。   对于阿月,可能头一回见,还比较新鲜。   想起来他爹说的“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太皇太后询问道:“阿月,你琴棋书画学得如何?”   阿月站在太皇太后身边,咬着唇瓣,低声道:“只是略知一二。”   太皇太后轻笑,“楚家男儿们整日只知道舞刀弄枪,你娘又过世得早,大河能养出你这么个乖巧的小姑娘已经实属难得……今后慢慢学就是。”   她原本还以为,阿月会是个将门虎女,没想到完全相反,比京城养出来的贵女看起来还要娇柔,倒是出人意料。   楚家一门虎将,听说男儿们都是六岁开始习武,八岁就要提枪上马,十二岁就上阵杀敌,个个长得牛高马大,英武不凡,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娇滴滴白嫩嫩的女儿,那风娇水柔的样子,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不过,太皇太后就喜欢这样的,一看就比较木讷好拿捏,不用多花什么心思,不是装的就好。   太皇太后正在向阿月问话的时候,外头有人禀报“恭迎陛下”。   听说皇帝来了,阿月还心下一紧。   片刻后,就见身着玄色龙纹常服的高贵少年天子从外头走了进来,进入殿内,目不斜视,来到太皇太后面前行了个礼,清泉流响一般的嗓音道,“见过皇祖母。”   听着他的声音,阿月一时间都快要醉了,耳朵深处都觉得痒痒的,这还是头一回听见这么好听的声音,也是头一回听他说话,太好听了吧。   这么好看的脸,这么好听的声音,还是尊贵的天之骄子,简直世上最完美的男人。   阿月这次没有发呆,她立马回过神来,埋下头,跟随众人向皇帝行了个礼,“参见陛下。”   虽然皇帝没多看她一眼,但是阿月已经偷偷瞄了他好多眼了,总觉得就像看见了天上下凡的仙人似的。   太皇太后向来就是冷着个脸,轻哼一声,没好气的对皇帝问:“叫你过来陪哀家用晚膳,为何现在才到?”   赵玹解释道:“叶太傅留晚了一些,这才过来,不知皇祖母有何要事。”   叶太傅是赵玹的老师,负责教授学业,传道解惑,也与几位辅政大臣一起辅佐少帝教导治国之道。   太皇太后冷厉的声音道:“没要事就不能找你?哀家刚刚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是个承受丧子之痛的孤寡老人,凄凉又冷清,就想让孙子陪着吃个饭都不行?”   赵玹看太皇太后冷冰冰的说这些话,哪里也不像“孤寡老人”,只得道:“皇祖母息怒,孙儿明晚必定早早过来陪皇祖母用膳。”   太皇太后阖眼,朝着身边阿月点了点下巴,引介道:“这是你陇西来的表妹,阿月。”   表妹?阿月微微诧异,差点就忘了,她竟然算得上是皇帝的表妹,虽然只是选房亲戚,因为先帝是爹爹的表哥……   阿月小心的行了个礼,不敢抬头看赵玹。   赵玹瞥阿月一眼,冷淡的“哦”了一声。   他进来的时候早就认出她了,今日在太液池边见过,不,应该说早在梦里就已经见过。   太皇太后问了问学业,便也不多留他,用手揉了揉眉心,叹息道:“都退下吧,哀家乏了。”   *   随后,赵玹和阿月一并从万寿殿内出来,一前一后往外走。   赵玹出来之后披着件黑裘斗篷,头也不回,径直朝前。   直到离开了万寿殿,走在回寝殿的宫道上,走着走着发觉不太对劲,回头一看,少女远远跟在后头,他顿时皱起了眉头,“你跟着朕作甚?”   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不过晚上安静,听得一清二楚。   阿月顿住脚步,咬着嘴唇,斗篷下的手指攥紧了衣摆,小声回答:“回陛下,臣女也走这条路回去。”   赵玹对她的声音还记忆犹新,因为跟梦里一模一样,软软糯糯,娇声娇气的。   突然想起梦里那句“只求能与阿月合葬”。   再看看少女那张巴掌大的脸蛋,赵玹冷笑一声……   虽然的确长得挺好看,不过他怎么可能为色所惑,临死了还执迷不悟,想跟一个反贼的女儿合葬?   赵玹问她,“你住何处?”   阿月回答,“锦华居……”是公主院里头一个小隔院。   赵玹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道:“走反了,跟着朕你一辈子也回不去!”   发现走反了方向之后,阿月一瞬间脸上滚烫,尴尬到了极致,扭头前后看了一眼……   她今日刚刚进宫,人生地不熟的,东西南北都分不清,还以为是走这边回去,然后就鬼使神差的跟着皇帝走了。   一定丢脸丢到家了吧,阿月一时无地自容,稍微有些慌,行礼作别,“臣女愚笨,多谢陛下提醒,臣女这就走,告,告退……”   阿月扭头转身,几乎是仓皇逃跑了。   赵玹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弱柳扶风的身姿,渐渐远去隐没在黑暗之中消失不见,转而又有些不屑,她该不会是楚河指使来引诱迷惑他的美人计?   身边的太监梁安发现陛下一直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好像很舍不得的模样,好心好意的提议道:“陛下要不送云安县主回去?”   “送她作甚?”   赵玹冷冷瞥一眼,一甩袖子,就此离去,梁安面露尴尬,也只好追了上去。   阿月反正面红耳赤,回去路上欲哭无泪,“杜若,我刚刚走错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我啊!”   杜若也有点无奈,“县主恕罪,陛下跟县主一声不吭往前走,奴婢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反正,阿月只觉得什么脸都丢光了,肯定是被他的美貌迷得勾走了魂吧,竟然方向都分不清楚了!   回去暖阁之后,阿月一头就扎进了被褥里,歪着脑袋,顺眼就看见了桌面上花瓶里的那株海棠花,想到两次见他都这么尴尬,转而又拿软枕捂住脸,闭上眼。   夜里,阿月沐浴更衣之后,顾自在床上躺下。   又香又软的大床,躺在上面都很是舒适自在,闻着淡淡安神香的味道,阿月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阿月直睡到了次日一早。   太皇太后平时忙于政务,五日一朝,命妇初一和十五才用前去请安,平时没有召见不用过去,反正她那么忙,没那么多闲心应付婆婆妈妈的女人。   宫里如今人少得可怜,毕竟太.祖只活下来一个儿子,先帝也只活下来一个儿子,以至于三代单传。   大周废除殉葬制度,先帝后妃现在全部在皇陵为先帝守墓,需要到一百日国丧结束之后才能回来,还剩一个月。   一大早,阿月刚刚用过了简单的早膳,坐在桌前,盯着她那株视如珍宝的海棠花欣赏的时候,外头突然有人前来串门。   是住在附近的昭华长公主,先帝元后所出嫡长女,闺名赵曦瑶,年纪十六,皇帝同父异母的姐姐。   她正在守孝,所以一身缟素,头上还戴着白花,一张脸跟太皇太后如出一格,看上去就是冷若冰霜的气质。   她带着人来到阿月房内,杜若引荐之后,阿月连忙上前欠身行礼,“见过昭华长公主。”   赵曦瑶初见阿月还觉得眼前一亮,神情有些恍惚。   大概是没想到她竟这副仙子之姿,还以为陇西那种贫瘠之地来的将门之女会五大三粗、土里土气的呢,出乎预料,这么多年在宫里也没见过这样冰肌玉骨的美人。   赵曦瑶回过神来,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倒是架子挺大,还要本公主亲自登门造访?”   按理说,确实应该阿月挨个去给各位公主打个照面,可是她刚刚痴迷于她的海棠花,耽搁了一些时间,倒是让昭华长公主先来了。   阿月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老实致歉道:“是阿月怠慢了,还望长公主见谅。”   赵曦瑶不怎么友善,扫了屋内一眼,视线落到了桌面上花瓶里插着那株海棠花上头,如此显眼,一进门就看见了。   她目光一定,立即就认出了那是太液池边太皇太后的海棠花,谁都知道,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没人敢靠近太皇太后种的海棠树。   缓步来到桌边,将海棠花从花瓶里拿了出来,赵曦瑶唇角冷冷的一勾,冷厉道:“你倒是胆子不小,还敢摘皇祖母的花?”   阿月看着花在赵曦瑶手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把花糟蹋了。   赵曦瑶将海棠花束在阿月眼前,没好气道:“知不知道这宫里的规矩,有什么东西能碰,有什么东西不能碰!上回本公主摘了皇祖母的花,都挨了三下手板子,你说,你应挨几下?”   虽然被打手板子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赵曦瑶还有点委屈。   她贵为公主摘了花都要挨打,这个小丫头还不脱一层皮? 作者有话要说:  起初:朕怎么可能为色所惑! 后来:脸疼 阿月:→_→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十七 5瓶;错过的补回来、穗曦 1瓶;   第 4 章   阿月忙解释,“长公主误会了,这不是我摘的……”   赵曦瑶质问道:“不是你是谁,你若没有摘,为何这花会出现在你房里?难不成它还会自己长翅膀飞进来?”   这宫里,除了皇帝,就没人敢摘太皇太后的花了,赵曦瑶就不信,这海棠花还能是皇帝摘给她的不成?   她昨日才进宫,皇帝恐怕都还没见过她,怎么可能摘花给她!肯定就是她不懂规矩,自己手贱。   赵曦瑶也懒得废话,叫人拉着阿月便出了门,好像迫不及待想看太皇太后如何处置她,太皇太后罚人,向来也不会心慈手软。   “既然你不肯承认,那我们去找皇祖母做主!”   “……”阿月顿时慌了,有这么严重,还要去找太皇太后?   对啊,摘了太皇太后的花要砍手,连公主也要打手板子,肯定是事态严重的。   “长公主,你相信我,真不是我摘的!”   阿月想解释,可是赵曦瑶根本就不想听,“都人赃并获了,还想狡辩,有什么话去皇祖母面前说去吧!”   于是,阿月就这么被带到了万寿殿。   正好,殿内太皇太后和皇帝,以及一些辅政大臣都在里头议事。   赵曦瑶在外头等了片刻,待大臣离去,这才进殿去找太皇太后告状。   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对太皇太后道:“云安县主摘了皇祖母的海棠花,不知当如何处置?”   上方,太皇太后依旧是正襟危坐在罗汉榻上,中间隔着矮桌,皇帝也正坐在她对面,随手翻看着一本奏折,好像没看见有人进来似的,若无其事的样子。   太皇太后面色阴翳,皱着眉头道:“就为这点小事?”   赵曦瑶把海棠花递到太皇太后手中,理直气壮道:“这怎么能算小事!昭华知道皇祖母最珍惜海棠了,有些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去摘,岂不是坏了皇祖母的规矩,不把皇祖母放在眼里!”   太皇太后看了被摘下来的一株海棠花,目中浮出一丝寒意,转而抬眸看向阿月,询问,“阿月,可是你摘的么?”   阿月跟长公主说不清楚,本来是打算见到太皇太后再解释,花是皇帝摘的,跟她没关系!可是没想到皇帝就直挺挺的坐在她面前。   阿月怯生生偷瞄皇帝一眼,就见他正用一种很诡异骇人的目光盯着她看,二人目光撞上的一瞬间,吓得阿月背脊都沁出了冷汗,一瞬间什么也不敢说了,哪里还敢指认摘花的“真凶”。   当着他的面把他招供出来这种事,阿月不敢不敢,万一太皇太后训说他,他生气记仇怎么办……也只能帮他背黑锅了!   她膝盖一软,跪下了,眼中泪光盈盈,楚楚可怜道:“是阿月不懂规矩,太皇太后若是要罚阿月,阿月无话可说。”   阿月反应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对于阿月的坦白认罪,赵曦瑶是大为所快的,当时就得意的勾起了唇,就等着看好戏。   太皇太后沉吟片刻,道:“既然犯了错,自然应该按照规矩来,念在阿月头一回进宫,今日就打三个手板子,以示警戒,还望今后不得再犯!”   三个?赵曦瑶明显有些不服,“皇祖母,这也太便宜她了吧!”   太皇太后目光一冷,“那你说该如何罚?”   皇帝刚刚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此刻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突然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朕也觉得太便宜她了,不如还是把手指头剁了!”   阿月一听,心下一颤,捏住了自己葱根一般的小手指,一想到要把她的手指头剁了,委屈得眼泪都已经包在了眼眶里,水光涣涣,好像随时都要落下来。   明明就是皇帝摘的花,皇帝不帮她说话,还要让人把她的手指头剁了?   没想到他样子长得这么好看,里头都是黑的!   反倒是赵曦瑶有点错愕,询问道:“当真要剁了手指?”   其实她就想让阿月也被打手板子,让她知道厉害,并不想让她被剁手指……   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没了手指该多可惜啊。   皇帝道:“剁手指算什么,没砍手已经是恩典了!”   这语气,看似想要砍阿月的手,可分明就是在嘲讽太皇太后的暴戾。   听在太皇太后耳中顿觉刺耳,当时目光就阴沉下去。   赵曦瑶有点犹豫了,支支吾吾道:“皇祖母,陛下,她怎么说也是昌平侯之女,我们也算得上选房亲戚,这手指总不能说没就没了吧……我看,不如格外开恩,还是,就打几个手板子算了……”   皇帝冷哼道:“等等……朕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掌嘴为好。”   赵曦瑶有点迷糊了,皇帝到底在搞什么,一会儿又要剁手指,一会儿又要砍手,现在又要掌嘴?   这小丫头怎么惹到皇帝了么,怎么感觉他今日很重的怨气,故意针对人家?   赵曦瑶不解问他,“陛下说为何又要掌嘴?”   皇帝居高临下,冷冷瞥着跪在下头的小姑娘,漫不经心的说道:“因为她犯的错不是摘花,而是撒谎,当然应该掌嘴!把嘴巴打烂。”   阿月纤薄娇小的身子微微一颤,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头埋得更低了。   天呐,她不把他供出来,倒成撒谎了?还要把人家嘴巴打烂?真的好坏!   太皇太后听到这里,皱眉询问,“此话怎讲?”   皇帝这才道:“这株花明明就是朕摘的,她还敢说是她摘的,这是不是撒谎?皇祖母若是不信,可将跟着她那个宫女叫过来一问便知。”   太皇太后微微敛眉,算是知道皇帝绕了这么大一圈是什么意思了,敢情是他想承认摘花的是他,想澄清阿月是冤枉的,又拉不下脸,所以这么绕来绕去的?   赵曦瑶也是目瞪口呆,倒是始料未及,竟然,竟然真是皇帝摘给她的么?   皇帝起身,向太皇太后微微弯腰,“所以皇祖母若是要惩罚,要打手板子,要剁手指,还是要砍手,都应该罚孙儿才对!孙儿犯了错,悉听尊便……”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天子之躯,谁能罚他?即使太皇太后,不过也是委婉训斥几句罢了。   给太皇太后气得面红耳赤,手指紧紧捏着袖子,只能不耐烦的呵斥,骂的却是赵曦瑶,道:“行了!一点小事没完没了,还要哀家亲自费心!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今后谁也不许再提!   “昭华,阿月是哀家的客人,初来乍到,你不好好照顾人家,倒还惹是生非,罚你明日去守皇陵,先帝丧期结束才准回来!”   *   从万寿殿出来,赵曦瑶灰头土脸,瞥了一眼毫发无损的阿月。   赵曦瑶有点委屈,怎么明明是想告状的,反倒害得自己要去守皇陵了?早知道不多管闲事了!   只能一甩袖子,赵曦瑶头也不回,气冲冲的大步离去。   阿月从殿内出来,惊魂未定,长吁一口气。   刚刚真的是吓死她了,还以为要被罚得很惨,原来,皇帝不是为了剁她的手指,是为了帮她澄清啊?   太皇太后和昭华长公主被皇帝气得脸都快紫了……想一想,阿月又忍不住有点好笑。   阿月准备回去的,赵玹从后头走了上来,在旁边问她,“胆子这么大,还敢在太皇太后和朕面前撒谎,知不知道是欺君罔上之罪?”   他的声音突然传来,阿月惊得回过头去,见了赵玹近在眼前,带着天子威严,   阿月立即低眉垂首,回答:“阿月没有欺君,陛下你才是君,阿月并没有欺瞒你……”   她欺瞒的是太皇太后,不过还好太皇太后也没有计较。   她这句话,倒是很和赵玹的心意。   太皇太后手握大权,朝中许多人都已经忘记了赵玹才是刚登基的皇帝,甚至曾经有人建议太皇太后称女帝,不过被太皇太后给砍了脑袋便没人敢再提。   所以明确谁才是“君”,这一点很重要。   赵玹满意的一勾唇,问道:“你就不怕朕当真剁了你的手指?”   阿月埋下头,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指,确实有些后怕,呐呐回答,“自然怕,还好手指在,还要多谢太皇太后和陛下开恩……”不过转而突然想到什么,又惋惜的叹气,“只可惜,花没有了……”   阿月还想好好保存起来的海棠花,被太皇太后收回去了。   赵玹漠然,“不过是一株花而已,随处可见,有什么好可惜的。”   阿月脱口而出,“那可是陛下摘给我的!”   说完发现好像不对,阿月的脸蹭的一下就红透了,天呐,她怎么突然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赵玹瞥她一眼,见那羞怯的模样,心下不屑,肯定是演的吧。   赵玹突然凑上去,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今晚朕在太液池边等你,悄悄过来,不能叫人知道了。”   他的声音仿佛林籁泉韵,带着口中吹出的气息,一缕缕灌入耳中,顺着耳膜缓缓流淌进心里,阿月耳朵和颈子一大片都是酥酥痒痒的,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整个人有点愣住。   阿月吞吞吐吐,“去干什么啊……”   赵玹诡异的勾唇,“干坏事。”   坏事?干什么坏事……   待她反应过来,赵玹已经大袖一挥,就此离去。   只剩下阿月独自站在殿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跳剧烈,久久没有平复下来。   皇帝竟然说,晚上去干坏事……是不是指的“幽会”?   男女谈情说爱的话本阿月还是看过的,早前就暗暗憧憬,所以立即就脑补了一番孤男寡女,花前月下的浪漫幽会场景,想一想就心下顿时汹涌翻腾,心跳如鼓,浮想联翩。 作者有话要说:  ヽ( ̄▽ ̄)?我月第一回幽会就要突如其来啦,哈哈啊哈哈哈,这会印象非常深刻! 今天发红包包,摸摸~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噜咕噜面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穗曦 2瓶;34546004 1瓶;   第 5 章   摘花的事,太皇太后没有罚阿月,还担心阿月今日受了惊吓,便派遣了钟嬷嬷过来安抚她。   钟嬷嬷比太皇太后慈和得多,目光中没有一丝凶意,温柔的说道:“这件事就是误会,太皇太后和长公主也是不知实情冤枉了县主,既然花是陛下摘的,县主早些说出来什么事也没有了。”   阿月瘪嘴,“我怕太皇太后会责怪陛下。”   毕竟昨晚上,太皇太后才怪皇帝没有陪她用晚膳。   钟嬷嬷轻笑,“陛下可是当今天子,至高无上,谁敢责怪他?”   钟嬷嬷长叹一声,若有所思的,又柔声对阿月道:“县主可知道,为何太皇太后在宫里到处种着垂丝海棠,定下谁也不许碰的规矩么?”   阿月猜测,“是太皇太后很喜欢海棠花吧?”   钟嬷嬷抿唇含笑,摇摇头,意味深长道:“太皇太后并不喜欢海棠花,她只是想让那些人看见海棠就想起对她的恐惧,从而她的威信无处不在,融进所有人的骨子里……这天底下所有人都怕太皇太后,只有他们怕,太皇太后的位置才无可撼动。   “唉,县主年纪小恐怕不懂,今后长大便明白了……别看太皇太后不说,其实她是很喜欢县主的。   “县主好生歇息吧,奴婢先行告退。”   随后钟嬷嬷就走了,阿月半晌还在想她说的话……   所以太皇太后种那些海棠花,只是想让所有人都怕她?   *   阿月吃了教训,当天就主动前去给公主院里住着的几位邻居都挨个打了照面。   这宫里,在太皇太后身边活跃的,有三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   一个是刚刚被罚去守皇陵的昭华长公主,是皇帝的姐姐。   第二个是丹阳郡主苏泠,是皇帝的表妹。   第三个是孟四姑娘孟菀青,太皇太后娘家孟家的侄孙女。   阿月都一一认识过了。   从外头回来,杜若就在旁边解释说,“最近昭华长公主也只是脾气古怪了一些,或许是先帝驾崩,伤心过度所致……”   他们都私下猜测,昭华长公主最近古怪易怒,很可能是因为本来快要成亲了,嫁衣都备好了,先帝驾崩,她要守孝三年,婚期推迟……不过没人敢说,只能说她是因为先帝驾崩伤心的。   阿月觉得昭华长公主确实太友善,不过又不舍得剁她的手指,所以应该不是坏人吧。   昭华长公主已经去守墓了,等她回来,阿月都已经回陇西去了,估计这辈子也不用再见她。   爹爹说了,他们只留一个月就回去,家里还有叔叔和兄弟在等她呢。   傍晚时候,阿月按照约定跟爹爹见了个面,倒是没什么要紧事。   *   一天时间恍然而过,阿月终于熬到了夜深人静时候,她和杜若交换了衣裳,准备独自前去太液池边跟皇帝赴约。   杜若头疼,“县主真要去?”   阿月点点头,“陛下的口谕怎敢违抗?你千万别让太皇太后知道,陛下说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杜若紧皱眉头,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她还敢说什么?也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帮着隐瞒了……   夜里,阿月穿着杜若宫女还有点宽大的衣裳,拿着她的身份凭证,提着个宫灯,偷偷摸摸出了锦华居。   阿月还特意让杜若把去太液池的路线画在纸上,就怕找不到路,要是迷路可就麻烦了,宫里这么大,她实在不熟悉。   照着杜若画的路线,阿月成功来到了太液池,就是她第一天摘了海棠花的地方。   太液池边的花园里种着两棵垂丝海棠,刚刚开花,花色又浓又艳丽,芳香随风飘溢。   只是深更半夜的,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阴森恐怖。   春夜寒气未却,凉风飕飕吹在人身上还有些冷。   四下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见“呜呜”的风声,好似鬼哭狼嚎一般。   阿月提着灯笼,站在太液池边,若是碰上巡逻的禁卫军就赶紧躲起来。   直到不知等了多久,背后突然一只手拍在她肩膀,吓得她浑身一抖。   一个高挑的身影抵在了她眼前,压低声音道:“是朕,别出声。”   听见是皇帝的声音,阿月才松了一口气。   仔细一看,就见赵玹也乔装打扮了,穿着一身侍卫的衣裳……   怎么感觉他们俩在做贼似的?她做贼也就算了,皇帝天下之主也做贼?   阿月偷瞄了他一眼,又慌忙垂下眼,行了个礼,道:“见过陛下……”   赵玹把她手中的宫灯夺了过去,将火给熄灭了,一切陷入黑暗混沌。   他低声道:“干坏事怎能点着灯!”   阿月心下怦然一跳,手握成了拳头,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不能点着灯,孤男寡女,四下无人,干坏事……   爹爹说过,外头那些男人都是心思不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能让他们碰,不能叫他们占便宜。   长得好看皇帝,该不会也是心思不纯,想占便宜的吧……她年纪还小啊……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二婶教过她的……   阿月惊恐摇摇头,“陛下,我们不能……”   赵玹打断她的话,“不能什么,朕说能就能,你既然都来了,难不成还想回去?”   阿月咬着唇,已经无地自容,皇帝命令的她敢不来么?   赵玹垂目下来,就见小姑娘穿着宫女的打扮,也丝毫不影响骨子里透出的绝色,长得这般好看,果然就是太皇太后和楚河联合起来设计的美人计吧。   赵玹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灵巧细嫩的小下巴,与她对视,目光落到那唇边不显眼的美人痣上。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回看她都忍不住要看这个地方,还能隐约想起来梦里的片段。   他警告的语气道:“乖乖听话,一会儿不管做了什么,都不许说出去!”   炙热气息喷到脸上,阿月都屏住了呼吸,有点心虚了……   他捏了她的下巴,感觉有点痒痒的……手拿开后,下巴上好似还残留着他的余温,阿月呆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碰过的地方。   借着暗淡月光,赵玹看见阿月那胆怯的样子,便冷嘁了一声,而后,突然从身后不知哪拿出了一把斧头,塞进了阿月手里。   阿月看看斧头,有点呆住。   赵玹冷声命令的语气道:“拿着!”   阿月手都有点颤抖,只能战战巍巍的把斧头拿到了手里,还挺沉的。   等等,她拿斧头干什么?   阿月小心询问,“拿这个作甚?”   赵玹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海棠树,勒令道:“斧头能作甚?当然是砍树!”   这些海棠树,赵玹早就想砍掉了!   “……”阿月冷汗,心下渐渐沉淀,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所以,他说的“干坏事”,就是大半夜拿着斧头,偷偷来砍太皇太后种的海棠树?   原来,良辰美景,花前月下,不是为了幽会,是为了砍树?砍树?   阿月脸色渐渐黑如焦炭,突然为自己的想入非非感到羞耻……她的想法怎么这么龌龊啊,还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去了,好丢人……   赵玹拉着阿月到海棠树下,指着树干,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下令道:“砍吧。”   对,意思是使唤阿月砍,他是皇帝,当然在旁边看。   阿月握着斧头,完全不敢动,这可是太皇太后的海棠树,阿月哪里有胆子砍?   钟嬷嬷都说,这树是代表太皇太后的威信,别人碰都不敢碰,见了都要绕路走。   之前摘了一朵花都差点被砍手,要是把整棵树都砍了,肯定就是要砍头吧?   皇帝不是明摆着要跟太皇太后作对么,竟然想把太皇太后的海棠树给砍了!还要她帮他砍。   阿月踌躇不前,颤栗道:“陛下,臣女不敢砍……太皇太后知道肯定会生气的……”   赵玹威逼道:“怎么,你想抗旨不尊?”   “……”不是,皇帝有这么多人不找,偏偏找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帮他砍树?   阿月都觉得,她是不是哪里得罪皇帝了,他要这么整她?   赵玹看她犹豫不决,又问:“你听朕的,还是听太皇太后的?   阿月害怕,她咬着唇,欲哭无泪,委屈得很,“可是,太皇太后要是砍了我的手怎么办?”   赵玹立在阿月面前,腰弯下来,几乎凑到她脸上,好听的声音温和道:“你选择朕,朕就给你撑腰。”   能不选么?阿月不想选……   太皇太后和皇帝都很恐怖。   感觉这棵树,砍不砍都会死,砍了得罪太皇太后,不砍得罪皇帝。   想到这里,阿月愈发恐慌,拿着斧头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赵玹拉着阿月,非得逼着她砍树……站在她后头,对着她耳边怂恿,“砍了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黄:砍了我们就是一条船(床)上的人了。 阿月:╥﹏╥做个人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也算是摘花吧,哈哈…… 还是有红包包, 以后还是固定下午六点更新吧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噜咕噜面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黄毛小琪琪 8瓶;咕噜咕噜面条 3瓶;你会唱小昕昕吗 2瓶;   第 6 章   阿月没有别的选择,因为不敢抗旨不尊。   阿月咽下一口唾沫,来到海棠树下,双手握着斧头,手都微微有些颤抖,硬着头皮,举起斧头在海棠树树干上砍了一斧子。   可是……纹丝未动,树干上连一点皮毛都没有掉。   赵玹道,“你没吃饭?”   阿月窘迫,“吃,吃了……”   赵玹道:“那你倒是用点力!就你这么砍,砍到天亮都砍不完,这宫里一共有六棵,砍完这两颗去砍别的。”   “……”阿月哪砍得了六棵树啊,她这辈子也没砍过树!没想到第一回砍树,竟然是跟皇帝一起,总感觉有点诡异……   赵玹苦笑,“是不是还要朕教你?”   阿月呆呆愣了愣,赵玹已经大步走过来,来到阿月的背后,挽起袖子,抬起手臂,看那架势似乎想要手把手教她怎么砍树。   惊得阿月连忙躲开了一些,吞吞吐吐道:“不,不用劳烦陛下,臣女能行……”   阿月八岁的时候摔断了腿,虽然治好了,走路完全看不出来,但是那条腿不能太用力过猛,以至于不能练武,不过爹爹说女孩子一定要有自保的能力,所以让兄长教了阿月射箭。   因为会射箭,所以阿月手上练就了一些力气,看似柔弱,可并不是完全手无缚鸡之力的。   于是阿月用尽了浑身解数,挥动斧子,朝着树干狠狠砍了一斧子。   一斧子砍下去,“嘭”的一声脆响回荡在夜空中,巨大的力量震得阿月有些手疼。   随着斧头和树干的猛烈撞击震动,树上海棠花粉红花瓣簌簌落下,如同下雪了一样,满天花瓣纷纷飘零,芳香沁鼻,还真是花前月下,景象绝美如画。   阿月仰头看了一眼天上掉下来的花瓣雨,还有些吃惊,随后偷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皇帝。   就见花瓣之下,少年褪去了白日的光华,却依旧如夜里的璀璨星空一般耀眼夺目,好看到了极致。   对上他目光的一瞬间,阿月慌忙避开了,埋下头继续砍树,为了不让皇帝手把手教她,她很认真很用力,不过片刻就累得气喘吁吁。   还好这棵海棠树比较细,容易砍倒下来。   砍得差不多的时候,阿月踹了一脚,海棠树“噗”的一声倒了下去,花瓣漫天飞舞,现场一阵混乱。   砍了第一棵,阿月两条手臂酥软无力,已经筋疲力尽,手心还被磨得疼,拿着斧头的手都微微颤抖。   阿月胸口上下起伏,连连喘气不止,就差没跌坐在地上。   不知赵玹何时走了过来,在她耳边柔声询问,“砍不动了?”   他这语气,阿月还以为是他良心发现关心她了。   然而赵玹一把将斧头从她手中夺走,嫌弃道:“就知道你不中用!走开,让朕来。”   “……”阿月真想说,他怎么不去找个中用的来砍!还非要找她!   阿月就退到旁边站着,休息望风,眼睁睁看着由皇帝亲手砍树,不得不说,他力气还挺大,用不上几斧子,再踹一脚,一棵树就砍倒下去。   而且他砍树的样子也好优雅高贵有风度,看得阿月都要醉了,好像不管哪个角度看都很好看,突然觉得,可以近距离欣赏陛下的美貌,今晚也是值得。   唉,她也太容易被美色迷惑了。   砍完这棵树,赵玹大汗淋漓,走过来,弯下腰,拿一张俊脸直挺挺对着阿月。   “给朕把汗擦了。”   阿月心下猛然一跳,难道皇帝把她当成宫女使唤了?虽然她确实穿着宫女的衣裳……   阿月在身上找了找,出来着急没有带手帕……   赵玹皱眉,“用袖子……”   阿月点点头,只要抬起袖子,小心翼翼的帮他拭去额上滑下来的汗水。   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他,仿佛都能闻到他身上滚烫炙热的气息,还有一股男人身上独有的味道,阿月一颗心都扑通扑通乱跳了。   她用余光偷瞄他一眼,月色之下,这么近的距离,他白净无瑕的肌肤看得一清二楚,就像是用美玉雕琢而成,叫阿月都有点自惭形秽。   不过撞上他眼神的一瞬间,阿月慌忙避开了,生怕自己偷窥被发现。   反正,这个美貌皇帝只能饱饱眼福,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过一阵她就会回陇西去了,这辈子可能都再也见不到他。回去之前,多看他两眼也好,不然就怕这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好看的人了。   擦完汗,赵玹又拽着阿月去了别处,继续砍树。   然后赵玹负责砍树,阿月负责帮他擦汗,两个人折腾了一个时辰,到半夜四更,六棵树才总算砍完了……   阿月就砍了第一棵,已经累得不可开交,手臂酸痛无力,剩下五棵都是皇帝亲手砍的。   赵玹大功告成,扔了斧头,走到阿月面前,再三警告,“今晚的事不许说出去知道么?”   阿月肯定不敢说出去啊,说出去,他是皇帝又没人敢动一根毫毛,反而自己要遭殃。   阿月点点头,“臣女一定守口如瓶!”   赵玹满意的点点头,“回去歇着吧,别让人发现。”   阿月行了个礼道:“臣女告退……”   阿月转身要走,却又被赵玹一声叫住,“等等。”   回过头去,就见赵玹去砍下来的海棠树上摘下来一株花,给她递了上来,“你不是想要么。”   阿月连忙摇头,“不要了,这个现在可是罪证……”不敢要。   赵玹也没勉强她,而后阿月就此匆匆离去,回去路上还绕了很多弯路。还好有杜若画的路线图,她还是成功找回去了。   回去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因为大半夜沐浴怕被发现,阿月都不敢洗澡,随便褪去衣裳,再往床上一趴,就这么睡了过去。   *   赵玹回寝殿之后,因为汗水早都已经把衣裳浸湿了,第一件事就是沐浴。   身边只有御前太监梁安伺候着。梁安四十来岁,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伺候太.祖,现在已经是伺候第三代帝王。   第一任皇帝在位三十年,可惜打天下的时候受了伤,上位之后再无所出,加之末年旧伤复发,便由孟皇后临朝共治。先帝又一直体弱多病,好不容易才诞下皇子,夭折居多,只剩下赵玹这么个独苗苗,简直就是被全天下人捧着长大的,精贵得无可企及,唯恐有个三长两短。   以至于从小到大,每年赵玹都会被刺杀不下数十次,最多的时候一个月都三五次,不知多少奸恶之徒,千方百计的想要他的命,只为皇室没有了继承人,顺理成章,天下易主。   在赵玹身边,先帝专门挑选了一只精英暗卫队,全天候负责他的安全,时刻以防万一。   梁安替皇帝擦背,还叹息,“小姑娘看样子也不像是能砍树的。”   赵玹浸泡在浴池之中,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回答:“她还砍一棵。”原以为一颗砍不下来的。   “……”梁安一想那么好看的小姑娘去砍树,都觉得于心不忍。   说实话梁安有点担心,陛下年纪十五,也该是对女色感兴趣的时候了啊,可是太皇太后指派的十个教导男女之事的宫女都还没碰过,青梅竹马的丹阳郡主和孟四姑娘又从来不曾瞧一眼。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绝色美人似的小姑娘吧,梁安还以为他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结果他竟然完全不知道怜香惜玉,让人家大半夜去砍树?   陛下该不会不喜欢女人吧?还是说有什么隐疾?   梁安越想越担心,提议道:“陛下若是对县主有意,要不跟太皇太后说一声,将她留在京城,不然过一个月她就回去了。”   “不必多事!”回去了倒好,那说明那个噩梦都是假的,巴不得她早点回去。   赵玹泡在水中,眯着眼睛。   大概是砍树砍得太累了,时间又太晚,他不知不觉之间打了个盹儿。   那一瞬间,恍然入梦。   绝色美人衣着华丽,面色煞白,嘴角溢出血液躺在他怀里。   他捧着她的脸,声音都有些颤抖而沙哑,“阿月……你吃了什么?”   她已经气若游丝,含着眼泪,“阿月现在知道什么是帝王无情了,陛下心里永远只有你的皇权霸业,人性薄凉,只要是妨碍你集权的人都会死在你手里,包括你的祖母、姑姑和诸多追随者,还有我父兄……现在我毫无价值,也就轮到我了……   “陛下,阿月祝你守着你的江山,长命百岁,且孤独终老!”   “阿月别走,阿月……”   只是一眨眼,赵玹猛的惊醒过来,豁然睁开眼,他还身处在水里沐浴,身边梁安正在替他擦背。   梁安神色微变,问道:“陛下?”   赵玹惊回现实,愣愣问,“朕方才睡了多久?”   梁安回答,“只是一眨眼功夫。”   赵玹松了一口气,他刚刚想起了梦里那个女人死的时候说的遗言。   她指责他杀了祖母,杀了姑姑,还杀了她父兄……可是之前他是被她爹杀的,哪有杀他父兄?   果然只是个噩梦吧,完全不可信,不然也不会前后矛盾,乱七八糟的。还是别被一个梦影响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黄手把手砍树教学失败…… 所以我阿黄是六亲不认大杀四方的无情帝王好么,才不是弱鸡,哼哼 今天也有红包,啊啊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4546004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 章   次日,阿月醒来的时候,简直浑身腰酸背痛,头昏脑涨。   昨晚她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梦见自己是传闻中天上蟾宫里的嫦娥,皇帝是那个在月亮上一直伐桂的吴刚……   然后阿月就坐在窗前,看着皇帝没穿上衣,一直砍树,一直砍树……月桂树砍下之后又长了出来,长出来又被砍掉,好像无限重复,无休无止。   回想起这个梦,阿月就觉得好累,跟一晚上没睡觉似的。   这个古怪的梦也不知道什么含义?   因为胳膊酸痛得厉害,早上起来,阿月就在活动筋骨,还念叨着,“好疼。”   杜若一脸惊恐的看着阿月,询问,“陛下昨晚该不会,临幸了县主?”   这个可是大事!   阿月认知的男女授受不亲就是手指都不能碰一下,半晌没反应过来“临幸”具体是指什么,就问了问杜若。   杜若看小姑娘还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就形容了一番,“陛下脱你衣裳了么……”   阿月连忙否认:“当然没有!陛下连我手指头都没有碰一下!”   只是碰了下巴而已,阿月愣愣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小下巴,想起来他捏着她下巴的样子,还觉得心跳有些快。   他还特别好听的声音说,“乖乖听话,不管做了什么都不许说出去。”阿月还以为要做什么呢,结果……砍树……   想到昨晚上做梦他都在砍树,阿月再一次觉得好累。   杜若也想了想,县主年纪还小,尚未十四,陛下应该还下不去手的吧!这才放心下来。   阿月又再三警告杜若:“昨晚我出去的事,你千万不能说出去!特别是不能让太皇太后知道!若是你出卖我,陛下说了,到时候你会死得很难看!”   阿月怕杜若跟太皇太后告状,只有拿皇帝吓唬她了。   杜若连连点头,惊恐道:“奴婢明白。”   阿月昨晚都没有沐浴就睡了,所以今日起来第一件事当然是沐浴更衣。   一大早,香闺之内,轻纱帷幔,珠帘摇晃,蝶戏百花的屏风后头,姣美少女正坐在浴桶里头。   清澈水面上飘着一朵朵粉红的花瓣,袅袅薄雾笼罩,淡淡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杜若往里头瞄了一眼,就见水中沐浴的美人,青丝如瀑如绸,颜如朝霞映雪,肌肤如冰似玉,只叫一个女子见了都有些挪不开眼。   不禁感叹,怎么世上会有这样的神仙小美人啊,年纪还小,婴儿肥的脸上稚气未脱,但是已经显露出了无可企及的美貌,比画上的仙子还要美。   也难怪,这样的绝世美人,杜若要是男人肯定都要被迷得神魂颠倒的,立即拜倒在石榴裙下,陛下不喜欢才怪!   之前太皇太后挑的两个皇后人选,一个丹阳郡主,一个孟四姑娘,跟县主比起来,简直就是胭脂俗粉!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如果是县主的话,凭这幅绝世姿色,还有这么好的家世,加之得到了陛下的青睐,就算当不上皇后,宠妃也是绝对有的吧?   杜若暗暗决定一定要好好侍奉县主!   阿月昨晚因为拿斧头砍树,手上冒了好几个泡,让杜若给她拿针都挑掉了。   杜若看着阿月白嫩嫩的小手,竟然磨了这么些泡,有点想不明白了,昨晚陛下跟县主到底干什么去了啊?手上还能磨出泡来?   一大早,阿月刚刚收拾好,外头就有人来通报,说是太皇太后传所有人前去万寿殿问话。   阿月心下一沉,完了,肯定是要问谁砍了她的海棠树……   阿月心虚至极,心里七上八下的。   *   万寿殿上,一大早醒来,太皇太后孟氏还没来得及梳洗更衣,便听外头前来禀报,她那六棵海棠树一夜之间让人给砍光了!重点,皇帝砍的!   气得太皇太后雷霆震怒,将桌上一套羊脂玉茶具一把推到地上,噼里啪啦摔个粉碎。   殿内宫人齐齐跪地,“太皇太后息怒!”   太皇太后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差点没缓过气来。   钟嬷嬷连忙搀扶着太皇太后坐下,帮她拍背顺气,安抚道:“娘娘息怒,陛下只是年少轻狂,任性贪玩了一些,总归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总有顽劣的时候,娘娘切莫太过动怒,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钟嬷嬷知道,太皇太后就是太要强,平时看起来身体康健,精力充沛,其实年纪大了也多多少少生了病,并没有看上去那般坚如磐石,只是千万不能让外人看见她的柔弱一面,不然不知道多少双手就等着将她拉下神坛。   太皇太后气得红了眼,捂着胸口,道:“他都十五了,太.祖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带兵打仗了,你看他哪里还像个孩子?你以为他当真是贪玩么?他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挑衅哀家!   “他这才登基几天,翅膀就硬了,就想跟哀家作对!哀家执掌江山十二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就妄想跟哀家斗!   “这么多年,哀家呕心沥血,煞费苦心,就为了他们这大周赵氏江山,他父皇一个病秧子又废物又懦弱,要不是哀家肩上扛着重担,顶着内忧外患、天灾人祸,维持政局,大周早就败在那些不轨之臣手中,要不是哀家竭尽全力护他,他哪还有今日这般威风!   “哀家处处替他着想,这个白眼狼,要不是亲生的,真的想亲手掐死他!气死哀家了!   要不是亲生的……想到这个,太皇太后眸中闪过一丝悲凉……   “……”   太皇太后在寝殿内一通怒骂,钟嬷嬷怕让人听见,早都将人撤退了出去。   钟嬷嬷一番安慰太皇太后,“总归是亲生的,陛下一向孝顺懂事,肯定是受朝中几个奸佞之臣蛊惑的,并非存心惹娘娘生气……”   在朝中,孟家势力几乎已经撑起了半边天,另一半,就是朝臣组成维护赵氏政权的皇权派,跟孟家一直对着干。   先帝在位时候,这些人闹腾了九年,一直都想从太皇太后手中夺权,交还先帝手中,不过几经周折都没有成功,被太皇太后强势打压下去了。   如今新帝登基,这些人又要开始不得消停了,并非是他们真的这么忠君,而是谁都想把权力捏到自己手中去,谁都不服孟太皇太后这个一介女流,都想来抢占她这个位置。   许久之后,太皇太后才渐渐消去怒火,镇定下来,面容恢复了沉静,目如寒霜,询问:“是皇帝亲自去砍的,没带人?”   钟嬷嬷应道:“听说陛下穿着侍卫的衣裳,还带着个宫女去的……”   太皇太后目中闪过一丝寒意,握紧拳头道:“把砍了哀家海棠树的一个侍卫和一个宫女找出来,严惩不贷!特别是那个宫女!”   侍卫已经知道是皇帝假扮的了,可是那个宫女是谁太皇太后尚且不知,所以一定要把这宫女找出来,让她死给皇帝看!压压他的气焰。   让这小子翅膀硬了,还触犯她的权威。   *   于是包括皇帝在内,几乎宫里所有人都被召到了万寿殿外。   太皇太后冷着脸,带着震撼人心的威压,高高站在上方,身边钟嬷嬷负责转达太后的意思。   钟嬷嬷不卑不吭,道:“昨夜有人胆大包天,砍倒了太皇太后心爱的海棠树,作案者一个御前侍卫和一个三等宫女,太皇太后有旨,砍树的二人一旦逮到,严惩不贷,若有知情人提供线索,必有重赏!”   阿月也在下方人群之中,已经脸色煞白,差点腿软跌倒下去。   身边的杜若连忙扶了她一把,“县主,你没事吧?”   阿月当然有事!她要吓死了!   太皇太后说的一男一女,不就是她和皇帝么?她要是被逮到,肯定死得很惨吧。   阿月的手指紧紧攥着衣摆,含泪都包在了眼眶里,一想到自己死定了……   她怯生生,偷瞄了一眼上面负手站立的皇帝,发现皇帝也正看着她,两人隔得远远的对视,凭着眼神交流。   皇帝瞪了她一眼,薄唇轻启,口型好像在说,“不许出卖朕!”   阿月不敢,出卖他就等于出卖自己啊!   可是,现在太皇太后到处找她,要是抓到她怎么办?   昨天晚上,她出门虽然很小心,没有碰上人,但是保不齐被人看见了!要是被揭发,后果不堪设想。   要不还是赶紧逃出宫吧!嗯,今日就收拾东西,让爹爹带她走!赶紧回陇西!   不对,若是她现在出宫了,太皇太后会不会立马就怀疑到她头上了啊?什么时候走不好,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走,一看就很可疑!   说不定她走了还要把她抓回来……   本来阿月就已经很害怕了,结果还有人过来危言耸听。   离开万寿殿,回锦华居的路上,阿月腿软,全靠杜若搀扶着走。   丹阳郡主正好走在旁边,看她似乎身体不适,还过来好心询问,“阿月妹妹这是怎么了?”   这个丹阳郡主,阿月昨日见过一回,闺名苏泠,是已故永安大长公主的女儿,太皇太后的外孙女,皇帝的表妹,父母早亡,太皇太后垂怜,便从小抱来养在膝下,郡主如今年方二七,比阿月大一些,是个性子温柔的,听说很受太皇太后宠爱。   阿月回过神来,作势扶着额头,皱眉,柔柔弱弱道:“只是有些头晕。”   苏泠道:“要不唤太医前来看看?”   阿月摇摇头,“可能是初到汴京,水土不服罢了,不碍事,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不必这么麻烦。”   苏泠昨日初见阿月的时候,觉得她长得貌美,也觉得她太过柔弱了些,不像是楚家那种将门出来的,看她可怜兮兮的,心生怜惜,好心好意道:“那我扶阿月妹妹回去吧。”   说着,便过来帮忙搀扶阿月。   阿月只能应允,“多谢郡主。”   路上,二人随意攀谈,苏泠叹息道:“今日宫里还真是不太平,也不知是谁活腻了,胆子这么大竟敢砍了外祖母的树!   “阿月妹妹,你初来京城或许没听说过,几年前就有人去砍过一回,结果被外祖母抓了现行,以大不敬之罪,处以五马分尸之刑,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去动了。”   五马分尸……   阿月冷汗涔涔,她不会要被五马分尸吧!   人家年纪还小,还没活够,不想死,重点死无全尸就不美了!   阿月咽下一口唾沫,还好她向来表情比较木讷,什么情绪很少表露在脸上,只是应和了一句,“是啊,还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嘤嘤嘤,那个不知死活的就是阿月自己啊!   苏泠点点头,“上回那个还没砍下来都死得那么惨,这回直接六棵树都砍了干净……我看这对狗男女若是被抓住,至少也是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狗男女……凌迟处死……   阿月咽下一口唾沫,眼前眩晕,差点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性感郡主在线吓人 阿月:嘤嘤嘤QAQ 阿黄:媳妇别怕,到朕怀里来~ 阿黄属于做梦梦见前世的吧,其实是阿月以为老爹被皇帝弄死了,老爹以为皇帝把阿月弄死了, 我昨晚睡落枕了,脖子好疼,啊啊啊,T﹏T 今天也有红包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穗曦 5瓶;32790210 3瓶;错过的补回来、黄毛小琪琪 1瓶;   第 8 章   阿月和苏泠两个小姑娘手挽手,肩并肩,亲昵的模样,正并排往公主院的住处走。   却不知在她们背后不远处,正有个阴森森的目光盯着她们的背影看。   是太皇太后娘家,宁国公府的孟四姑娘,孟菀青,其父宁国公孟常与昌平侯楚河是表兄弟关系。   孟菀青因为深得太皇太后喜爱,从小给昭华长公主伴读,经常出入皇宫,但是却从小到大就跟苏泠不对付。   然而孟菀青的目光看的却不是苏泠,而是走在苏泠旁边的楚月。   那一抹月白背影,走起路来一步一步显得柔美蹁跹,仿佛自带光华,只是一个背影都让人禁不住浮想联翩,想看看正脸的样貌。   她之前已经看过楚月正脸了,表面不肯承认,可那一瞬间还是不禁被惊艳到。   以前,她从小到大嫉妒苏泠长得美,现在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云安县主叫绝世美人,苏泠跟她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孟菀青甚至有些担心,太皇太后把云安县主留在宫里住,莫不是想让她进新帝的后宫?那副美貌,若是皇帝见了还不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听说之前皇帝都摘了花送给她了!   越想孟菀青就愈发焦躁不安。   眼看皇后之位她势在必得,太皇太后和爹爹肯定会把她捧上去,苏泠无父无母,无权无势,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突然冒出来的楚月,让孟菀青倍感威胁。论家世,论样貌,楚月都完全不输于她。   孟菀青也只能安慰自己,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皇后不需要长得好看,需要的是德才兼备,有能耐掌管后宫,母仪天下,长得好看最多只能做个以色侍人的嫔妃,太皇太后不可能让她坐上皇后之位。   而她孟菀青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温婉贤淑的贤名满布天下,这才是太皇太后心目中的皇后人选!只有她能有资格坐上皇后之位,成为新帝元后,没有别人。   这么一想,孟菀青心里才舒坦一些。   *   苏泠好心好意将阿月扶回了锦华居,一路都在给阿月说当初采了太皇太后的花那些人下场有多凄凉,死得有多惨,估计都可以写下长篇大论了。   说得阿月愈发心惊肉跳,还得忍耐着,假装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生怕苏泠看出来了端倪。   好不容易把苏泠送走了,阿月一头栽进被衾之中,已经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了。   她不会就这么英年早逝了吧。   她都忘记了到底为什么要去跟皇帝幽会来的?肯定是被美色迷惑了!   结果谁知道,幽会就是砍一晚上树,做梦都还在砍,还捅了这么大篓子。   如果让太皇太后知道树是她砍的……至少其中有一棵是她砍的……   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杜若来到床边,蹲跪在床前,担忧的询问,“县主,真的不用叫太医来?”   杜若已经大概猜出来那些海棠树是谁砍的了,昨夜县主出去了,手上还磨出水泡回来,不用想也知道砍树的肯定是县主。   可是县主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肯定不可能凭一己之力砍六棵树,所以和县主一起砍树的肯定就是陛下。   杜若是一个字不敢提的,因为把县主抖出来就相当于把皇帝抖出来,她还能有命活?   看县主的样子,肯定是知道太皇太后在找砍树的人,心虚,被吓得都生病了吧。   阿月摇摇头,“不要太医了。”   杜若心下生疼,安慰道,“县主不必太过担心,还有陛下在呢。”   阿月一想,是皇帝逼她砍的树,还说了“你选择朕,朕就给你撑腰。”   也不知道他说话算不算数,是不是真的帮她撑腰?   *   楚河听说闺女病了不舒服,强行拉着太医就来给她看病。   阿月真想说,她就是被吓得装病的啊!其实根本没有病!   阿月砍了太皇太后的树都不敢跟爹爹说,心下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自己这回闯了大祸。   毕竟,皇帝都再三警告她不许说出去了,她要是说了,皇帝肯定也不会放过她吧。   阿月皱眉,只道:“爹爹,我真的没有病,就是,就是……好几天没吃肉了,爹爹明日给我带点肉进宫好不好……”阿月强行找了个借口掩饰。   楚氏满门男儿都是无肉不欢的,阿月也从小就爱吃肉,最喜欢吃的是蜜汁烤鸭,现在想起来都有点流口水。   阿月都想感叹,还说宫里什么山珍海味,大鱼大肉都有,结果她进宫几日每天都吃素。   是太皇太后,因为先帝才驾崩两三个月,太皇太后要斋戒百日,勒令后宫所有人都陪她斋戒,一点荤腥都不沾,最多也只有一点点骨汤和鱼汤。   她要是说在宫里过得这么凄惨,肉都吃不上,估计说出去都没人信。   阿月三天没吃肉总觉得饿,浑身使不上力气。   楚河心疼道:“行行行,爹爹明日就给你带你爱吃的烤鸭来。”   说着楚河又想起来询问阿月,“昨夜太皇太后的树被砍了,你可听说了吧?”   阿月心下一跳,愣愣点点头,都不敢说,其实就是你家闺女砍的啊!   楚河叹息,“你晚上千万别出门,这宫里没有看起来那么太平,别卷进他们的事里头去了,知道么?”   阿月继续点点头。   楚河有点不放心,还特意叮嘱道:“还有,你记得离皇帝远一些,看见他尽量能躲就躲……爹爹告诉你,历来皇帝都是贪图美色,后宫三千,女人不计其数,见一个爱一个,没一个好东西!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们眼里都只权衡利益,毫无人性!”   爹爹眼里,除了他们楚家的男儿,外头的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阿月当然不敢反驳,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嗯!爹爹说什么都是对的!   不过爹爹走后,他说的话立马就被阿月抛之脑后去了。   阿月在想,一定要找皇帝给她撑腰才行,他答应过的。   *   昨晚赵玹砍了太皇太后的海棠树,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早已暗流涌动。   帝王寝殿甘露殿内,赵玹正在看书,梁安喜上眉梢的凑上来,禀报道:“陛下,文武百官之间都已经传遍了,知道树被砍太皇太后被气得跳脚,一个个拍手叫好,直呼大快人心,还有人约着晚上出去吃酒庆祝……他们还说,陛下颇有当年太.祖单枪匹马,深入敌营砍倒敌军大旗的风范,还真是士气大涨呢!”   只不过是砍树而已,赵玹纯属看不顺眼好么?   赵玹抬起袖子翻了一页书,目光略显得阴沉道:“皇祖母在气头上正找不到地方撒气……”   梁安偷瞄一眼陛下的脸色,还有些担心县主小姑娘,“太皇太后大动干戈的找人,县主不会被罚吧?”   赵玹目光从书上移开,渐渐蒙上一层薄雾,变得涣散迷离。   太皇太后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真的罚她,昌平侯她也要忌惮几分。   现在朝中放眼望去,有能耐跟孟家作对的实在不多了,一个是秦相,一个是清河大长公主,还有一个就是昌平侯。   只可惜,清河大长公主、昌平侯和宁国公孟家全都是太皇太后手下的主要势力,站在赵玹这边的,只有秦相这一帮维护皇权的老臣。   赵玹呐呐道:“你知道朕把这六棵树当成什么人么?”   梁安想了想,道:“莫不是……太皇太后,宁国公孟常,安远侯孟重,清河大长公主,齐王,还有昌平侯楚河……正好六人……”   唉,陛下想杀的人现在杀不了,也就只有砍几棵树撒撒气了……   *   晚上,阿月当真大着胆子,去找皇帝给她撑腰。   赵玹从外头回来,行到宫道上时候,被一个怯生生的碧衣小宫女给拦住了去路。   仪仗的侍卫正要将小宫女撵走,“好大的胆子,敢拦圣上御驾!”   虽然乌漆嘛黑的,可御前太监总管梁安隔得老远,一眼认出来,这小宫女不就是云安县主么?毕竟长得那么好看的小仙女,就是只看见一片衣角,梁安都能一眼把她认出来!   梁安赶紧前去招呼,“退下退下,谁叫你们拦着了!一个个不长眼的,闪开!”   好不容易,阿月才获得可以单独和皇帝到墙角说悄悄话的机会。   阿月一双秋波灵动的双眸,眼巴巴的望着赵玹,鼓起勇气问道:“陛下答应要为臣女撑腰的,不知可还算数?”   阿月做了亏心事,内心不安,思来想去,辗转反侧,睡觉都睡不踏实,所以她决定还是得找皇帝,毕竟这件事都是皇帝引起的。   赵玹负手背后,面色波澜不惊,“君无戏言,自然算数。”   阿月也就如实道:“是这样,现在太皇太后正到处找砍树的人,臣女害怕得很……晚上都睡不着觉……”   赵玹冷笑一声,目不斜视的盯着她,“你睡不着觉也来找朕,难不成还想让朕哄你睡?”   “……”这话来得太过突然,猝不及防,阿月当时差点被空气呛到,脸蹭的一下就红到了耳后根。   天呐,皇帝在说什么?哄她睡觉?   不不不,阿月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黄:→_→想让朕哄你睡觉,做梦吧,哼,朕是不会哄的,这辈子都不会, 我小阿月太容易被撩了,唉唉唉 因为是新书期间,所以前面这十章都有给大家发红包福利哦哦,当天有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咕噜咕噜面条、100%Girl、盼盼盼乂 2瓶;黄毛小琪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9 章   她刚刚说的那句,“现在太皇太后正到处找砍树的人,她害怕得很,晚上都睡不着觉。”   重点在于前面半句,太皇太后正四处找她!为什么皇帝只听见后面半句,就听见“睡不着觉”了?   哄她睡觉……   “哄”……   阿月一想,脸上愈发滚烫。   小时候她做噩梦,爹爹和兄长倒是哄她睡觉过,很难想象,别的男人来哄,特别这个人还是美貌的皇帝……   阿月一时无地自容,恨不得撞死算了……有些心急,解释道:“臣女……不是那个意思……”   赵玹冷着脸问她,“那你什么意思?”   阿月有点答不话上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反正昨晚是皇帝命令她砍的树,她心下焦灼不安的,时时刻刻怕被发现,也只能找他负责了。   那张精致白皙的小脸上,两条细小的眉毛微微皱着,特别是一双水雾雾的杏眸,总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阿月道:“臣女的意思,是害怕太皇太后找到臣女,想求陛下帮帮忙……陛下说过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就该……同舟共济!”   赵玹嗤笑出声,还同舟共济?   他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侧目看向远处,眸子里蒙上一层雾,似乎正在思索。   片刻后,赵玹回头下令道:“随朕来。”   而后他扭头转身走在前面,阿月只能埋头跟在背后,不敢多问。   路上,阿月偷偷看着少年帝王的背影,高挑修长,一身玄色龙袍,走路姿态一步步优雅矜贵,背影看上去都散发出无可比拟的魅力。   阿月只看了一眼,又赶紧埋下头,心下有点忐忑,也不知道皇帝要带她去哪。   因为位置就在甘露殿附近,所以他们很快就抵达了帝王寝殿甘露殿。   皇帝直挺挺的迈入殿内,阿月跟到门口,看着里头灯火通明,金光璀璨,一瞬间顿住脚步,双腿好像石化了一般迈不动步子,完全不敢进去。   杜若说了,甘露殿是皇帝的寝殿,睡觉的地方。   阿月没有进过外男的房间,以前二婶说,男人都是吃人的怪物,如果单独跟男人回房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就会趁着没人把你吃掉。   虽然阿月后来知道男人不是吃人怪物,可是她再也没进过男子房间,包括爹爹和哥哥的房间都没进过,更别说这是皇帝的寝殿,更不能进了。   赵玹回过头来,发现阿月呆愣愣站在门口,一步也不敢迈进殿。   他朝着她挥一挥袖子,“进来。”   阿月摇摇头,腿都有些发软,就是死活也不肯进去。   她目中略显恐慌,问:“来这里,作甚?”   赵玹回过头来,诡异的一勾唇角,挑眸道,“你不是要让朕给你撑腰,你说呢?”   “……”   阿月脑子里灵光一闪,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杜若说的“临幸”。   阿月今日仔细问过杜若了,才知道原来宫里临幸的意思,就是特指皇帝和某个女人男女之事,就比如说,皇帝看上哪个女人就把她带回寝殿,脱光光抱在一起肌肤之亲。   今日皇帝把她带回寝殿,还同舟共济……该不会也想和她脱光光抱在一起吧?   一想到这里,阿月已经吓懵了,一瞬间仿佛全身血液倒流,脑子里嗡嗡作响,惊恐无比,手心都捏出了一把一把的冷汗,身子更加僵硬。   惊恐之余,阿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先求饶准没错!   她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眶一热,珍珠般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恳求道:“臣女不进去行么?臣女年纪还小,求陛下高抬贵手,只要别跟臣女脱光光抱在一起,其他让臣女做什么都行,求求陛下……”   “……”噗,赵玹一口老血梗在喉中,差点喷了出来。   谁想跟她脱光光抱在一起了!   真的是想把这个小脑瓜子敲开,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   梁安在旁边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背过身去,才强行忍住了。小仙女也太可爱了吧……脱光光抱在一起……哈哈……她小脑袋里的想法怎么这么丰富。   赵玹头疼欲裂,许久才脸色极度难看,憋出来一句:“别自作多情,朕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阿月一听,才慢慢止住了眼泪,抬眸满目湿润的看着他,那意思好像在说,那你带人家回寝殿做什么。   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赵玹竟然读出来什么意思了?   他黑着脸,没好气应道,“朕……就是想让你干活而已!”   “……”阿月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心下来,原来只是干活啊,吓死她了。   不过片刻后,阿月突然反应过来刚刚说了什么,表情一僵,整个脸都沸腾了,瞬间红成了柿子……   天呐,她怎么总是自作多情,总是想歪,上回还以为要幽会,这回竟然以为要临幸……好丢脸……这回丢脸丢到家了……   阿月头越埋越低,恨不得地上有个洞钻进去藏起来,一时无地自容。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里蔓延。   赵玹哭笑不得,无话可说,起身甩袖就走。   阿月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抹去了眼泪,现在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赵玹进了内殿,再没有出来。   片刻后,梁安忍着笑意,过来将阿月从地上扶起来,双手将一个白玉小盒子送上。   他温和声音道:“这是陛下赏赐给县主的,县主手上磨破了,拿回去擦一擦,一晚上就能好,免得太皇太后看见会有猜疑。”   阿月呆愣愣接过白玉小药盒,半晌才想起来回答,“谢陛下赏赐。”   不过,皇帝都没看见她的手心,怎么知道磨破了啊?   梁安还道:“陛下吩咐,明日一早卯时,让县主到天闲苑找他。”   阿月丢脸都丢光了,完全都忘记了太皇太后那件事,满脑子只有刚才的尴尬……   而后阿月也没再见到皇帝,拿着小药盒,灰溜溜的逃走了。   回去路上,即使春夜寒冷的风,也没能把她脸上的温度将下去,哭都没地方哭。   *   甘露殿内,灯光明亮,赵玹正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榻上端看。   虽然视线落在书上,可是少帝的心思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赵玹带她回来,原本就是想折腾折腾她而已,那个蠢货,到底怎么会以为他想跟她脱光光抱在一起?   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一幅幅画面,少女那鲜艳欲滴的唇瓣,唇边的美人痣,颈间一片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肤,精美绝伦的锁骨,柔夷般的纤纤玉手,光滑细腻的修长美腿……   仿佛一瞬间,一个绝美少女胴体投入了他怀中,那柔若无骨,缠在他身上,他抬起手想将她揽入怀里,可是却摸了个空,仔细一看,怀里分明空荡荡的不见任何人影,一切只不过是他的幻觉。   赵玹深吸一口气,心口莫名有些火急火燎的,一股热流从心脉流到全身,散发到了四肢,好像从来没有过的躁动不安,即使想看书也安静不下来,心烦意乱的。   梁安在一旁憋笑,似乎都能看出点端倪,沉吟片刻后,小声试探道:“不如……为陛下安排司寝?”   这件事,太皇太后一直在催的,可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毕竟谁都知道皇室子孙单薄,连个亲王都没有,就只有几名加封的宗亲,皇帝早些诞下皇嗣,可是迫在眉睫的头等大事。   新帝刚刚登基,后宫空置,就等着立后选妃,先有司寝教导床笫之事是必然的。   之前可以说赵玹对女色没兴趣,可是刚刚梁安明明就看出来了,少帝那双眼里分明有一股欲望的火苗在燃烧,假装看书,书拿反了都不知道。   不想赵玹立马拒绝了,把梁安叫过去,一本正经的询问,“你上回拿给朕看的画册去取来。”   梁安不知该喜还是该忧,有现成的女人不要,陛下竟然要画册?可能是害羞不好意思,准备先学一学?   赵玹还拉着他叮嘱,“别让人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黄:凑流氓,不仅想让朕哄睡觉,竟然还想跟朕脱光光抱在一起!朕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光速打脸(等等,先看看小图图,学一学姿势,万一用得上呢,别到时候丢人……) 小阿月就是脑补帝,哈哈哈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错过的补回来、樱海月影、黄毛小琪琪 1瓶;   第 10 章   当夜,阿月回去之后,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越想越尴尬,为什么每回跟他说话都能尴尬成这样,她也太笨了吧。简直想撞墙,她到底怎么脑子被驴踢了,以为皇帝想和她脱光光抱在一起……   果然是自作多情,人家才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让她砍树,只想让她干活!   不过,反正她也只是觉得那副皮相好看罢了,哼。   大半夜辗转反侧,折腾了许久,好不容易阿月才有了些睡意。   睡意朦胧,耳边恍惚听到一句如石上清泉般好听的嗓音,“是不是想让朕哄你睡?”   阿月耳朵都觉得痒痒的,就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话似的,然而,猛然惊醒过来。   她睁开眼,左右看了看,屋里并没有任何人,只有她自己,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刚刚的声音只不过是幻听而已。   阿月急促的喘息着,想着皇帝说的哄她睡觉,再想着男女不穿衣裳抱在一起……   她心跳越来越快,心底里有一股暖流正在不安分的攒动,让人又羞又臊……   *   因为皇帝说了,让阿月卯时去天闲苑,虽然阿月一想起来就觉得无颜面对他,但是也不敢不去啊。   次日一早,阿月不想被人认出来,就穿着杜若的宫女衣裳出了门。   不过杜若说她这张脸美得太惹眼了,大白天出去容易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就怕麻烦,于是给她稍微化妆了一下,脸上涂得黑乎乎的。   然后杜若就留在屋里假装生病的阿月,反正昨天大家都知道阿月生病了,只要她早去早回就好。   阿月又让杜若给她画了去天闲苑的线路,杜若毫无异议,一想到县主跟陛下成双成对,偷偷幽会……杜若恨不得他们立马原地成亲!毕竟长得这么好看的陛下和长得这么好看的县主,一看就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杜若甚至都早早在幻想,这两个生出来的小皇子该能长得多好看啊?   此刻天刚蒙蒙亮,清晨的第一缕晨光撒向大地,给整个皇宫大内蒙上一层淡淡金光,一眼看去画栋飞甍,玉砌雕阑,富丽堂皇。   阿月独自出门,埋头穿梭宫道之间,照着路线图,绕来绕去,总算找到了天闲苑,梁安已经在外头等候。   梁安就说,她只看云安县主一片衣角就能把她认出来,所以即使她脸上涂成黑炭,梁安依旧一眼就认出她了。   他上前恭迎,客客气气道:“县主。”   阿月点点头,四下张望了一眼,并没有看见皇帝,不禁询问,“陛下呢?”   梁安回答,“陛下稍后就到,县主先随奴婢来吧。”   阿月跟着梁安走进天闲苑,扫视一眼四周,才发现天闲苑原来是帝王的御马苑,里头养着好多御马,各种颜色品种的极品宝马,应有尽有,中间还有一块开阔的广场,可能是骑马用的。   路上,阿月好奇的询问梁安,“梁公公,不知陛下要我干什么啊?”   梁安解释道:“伺候陛下的御马。”   梁安指了指马厩中间,“就是那匹汗血宝马,名为飞天,那可是陛下的心肝宝贝,是十年前天宛国进贡的,太.祖赏赐给了卫大将军,曾跟随卫大将军征战沙场,打过无数胜仗,声名远扬,世上举世无双,卫大将军是大周第一战神,这匹马堪称大周第一神驹……卫大将军过世之后留给了陛下,陛下一直视如珍宝。”   卫大将军卫征鸿是皇帝的亲舅舅,从小与赵玹关系密切,几年前已经过世了。   这匹汗血宝马作为卫大将军的遗物,平时都是陛下亲手照顾,再不济也是太仆寺少卿专人照料,除此之外从来不让别人乱碰,金贵得很,去年孟四姑娘摸了下马尾巴,被陛下说她把尾巴摸脏了,孟四姑娘说自己连一匹马都不如被气哭了。   顺着梁安指的方向看过去,阿月就看见单独的一间马厩之中,正有一匹银白色的汗血宝马,晃晃悠悠着银丝般的长尾巴,皮毛顺滑得反光,四肢修长,姿态优雅高贵,浑身线条优美,好似隐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一看就与众不同。   清晨的光辉下,金光泛泛,美得就像是飞在天上的神马一般,不愧名为飞天,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本来这匹汗血宝马,确实是一匹天下无双的宝马神驹,可是看在阿月眼里,顿时脸都黑了。   她,怕,马!   特别怕那种!以至于在陇西的时候,她的马车全是牛车,来汴京的时候是坐船来的!   皇帝让她干活,竟然是伺候他的马?   阿月咽下一口唾沫,脸色有点难看,不管身体还是心理都是拒绝的,就想问梁安,“我可以不伺候么?我,我害怕。”   梁安道:“飞天极通人性,平时很温顺的,不必太过害怕……其他人陛下都不让碰的,县主可要好好珍惜机会哦!”   阿月脸色都微微发白,珍惜什么机会啊?她一点不想要这个机会。   不过跟梁安说了也没用,阿月也只能到时候再求求皇帝,让她别干这个。   没等片刻,赵玹便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天闲苑。   他穿的是一身玄色金龙纹箭袖,干净利落的模样,君王贵气之中又透出几分少年英姿焕发,清晨熹微光线正好照在他脸上,看上去愈发绝美,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阿月盯着看了两眼,都舍不得挪开目光。   不过,一想到昨晚尴尬的事情,阿月脸又红透了,还好脸上涂得黑漆漆的,也看不出来。   阿月连忙埋下头,行了礼,“参见陛下。”   少年好像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事情,若无其事走上来,看见阿月的那张黑乎乎的小脸,渐渐皱起了眉头,问,“你脸上抹得这么黑作甚?”   阿月小声回答:“让人认出来不太好。”   虽然宫里认识她的人也不多,但是……引起骚动也不太好,而且昨日爹爹才说叫她离皇帝远一点。   唉,她一向都很听爹爹的话的,果然还是又一次被美色迷惑了……   赵玹质问,“怎么,让人瞧见你与朕在一起,很丢你的人?”   “不是!”阿月晃动小脑袋,她怎么敢觉得皇帝丢人啊!不过,让人看见她和皇帝在一起,确实不太好就是了。   赵玹不屑的冷嘁一声,朝着马厩扬了扬下巴,道:“梁安告诉你做什么了么?”   阿月点点头,可怜兮兮的恳求道:“陛下,臣女怕马,能不能换个别的?”   赵玹皱眉似乎有些不悦,“让你伺候朕你不愿意,让你伺候马你也不愿意,你还能做什么?”   “……”阿月想要解释,“我真的害怕马……”   赵玹似乎特别瞧不起她:“你楚家的人一个个提枪上马,杀敌无数,哪有一个像你这么胆小如鼠的?能不能有点出息!”   “……”   就算没有太皇太后那回事,皇帝旨意让她伺候马,阿月还敢拒绝不成?就是让她爹爹来都不敢拒绝,他可是天子啊!   阿月也只好回答道:“臣女愿听差遣……”   赵玹随即带着阿月,便朝着他的马走过去了,“过来,朕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可以理解为,这匹马是阿黄的宠物狗狗,然后要求阿月帮他喂狗遛狗还要给狗梳毛,ヽ( ̄▽ ̄)?   第 11 章   来到汗血宝马单独的马厩处,赵玹迈步走了进去,阿月却远远停在外头不敢靠近。   赵玹回头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将她拖了进去,来到马旁边,“他又不会咬人!”   阿月看着那匹马,已经冷汗层层……   她到现在还清晰记得当初落马时候的场景,马的速度太快,她年纪太小,无法控制,就活生生从马背上摔了下去,一瞬间腾空而起,天旋地转,重重摔落在地,把腿都摔得折变了形……   落马受伤,她在床上养了一年,寻医无数,受伤的右腿好不容易才痊愈,她差点就变成瘸子了!   人家长得这么美,若是瘸子该多可惜啊!从那之后,马就是阿月的心理阴影了。   落马的场景历历在目,阿月回想起来还觉得双腿发软,胸口发闷,有点喘不过气来。   “摸摸。”赵玹把阿月的胳膊试着往马的脖子上放,就想告诉她,这匹马真的一点也不吓人。   阿月心惊胆战,小手连忙往后缩,委屈道:“不要……不想摸……”   “你摸一下都不肯,还如何照料它?”   “……”阿月使劲摇头,就是不肯伸手,不照料不行么,她不想照料……   阿月眼眶都红了,眼泪包在里头水光滢滢的,看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赵玹快要被她气死了,“你怎么这么没用!”   这真的是武将世家出来的小姑娘?父兄一个个杀人不眨眼,勇猛如虎,她简直……就像是一只得了瘟病的兔子!动不动掉眼泪,摸个马都不敢摸,要活生生把人给气死了。   阿月偷瞄皇帝一眼,看他目露凶光,好像有点生气……   为了不要惹怒他,阿月也只好硬着头皮,颤抖着手,颤颤巍巍伸出小手指,在马脖子上戳一戳,触碰到皮毛的一瞬间,连忙缩了回来,浑身鸡皮疙瘩。   她都不敢正眼看那匹马,一直闭着眼睛,就好像让她摸的是老虎屁股那么可怕……   赵玹头疼欲裂,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而后将梳子塞进阿月手中,指着马脖子后的鬃毛,示意她去梳毛。   阿月接过梳子,偷瞄一眼赵玹阴沉的脸色,不敢拒绝,拿梳子,朝着马鬃毛伸了过去。   她鼓起勇气,一点一点小心试探。   刚开始还好,梳了两下,发现马儿毫无反应,只顾埋头吃着鲜草,阿月就稍微放松了警惕。   可马儿不知道什么毛病,突然发出“嘶嘶”两声鸣叫。   突如其来,吓得阿月浑身一颤,“啊”的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扭头转身,一头栽进旁边某个人的怀里,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不要不要不要……”阿月从头到脚,每一处肌肤都是紧绷着的,好像背后有只饿狼在追赶她,好像她小命都快没了似的,不管不顾,只下意识抓着面前让她觉得安全的人。   少女入怀,来得突然,赵玹也吃了一惊,浑身僵直。   旁边御前侍卫本想上前阻拦,被梁安一把拦了回去,用唇语说了句“不识相的”,而后梁安喜滋滋的看着少帝跟小仙女抱在一起,唉,还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隔得老远都让旁人心跳加速。   阿月惊恐之下,还没去想自己抱着的是谁。   可是赵玹,少女娇小的身子就这么轻飘飘抱在他身上,比想象中柔软绵绵得太多,就像一滩水似的,一不小心就会从手心漏出去,根本不敢有丝毫动作,只能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   少女身上的芳香,也不知是香膏还是天生的,闻起来独特又好闻,芬芳馥郁,沁人心脾,耐人寻味。   这大概是第一回接触少女的娇躯,身体的反应来得总是比较诚实,赵玹不禁心下燥热,腹部热流涌出,一瞬间呼吸都变得炙热起来。   赵玹垂目,见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虽然涂得稍微有些黑,也难以掩饰那副绝美姿色,还有点肉嘟嘟的小脸,年纪不大,却已经呈现出古今罕见的倾城容颜,一双澄澈的杏眼,秋波灵动,总叫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轻疼怜惜,特别是,微微撅起的肉嘟嘟的小嘴,以及唇角细小不易察觉的美人痣。   梦里的美人痣……梦里的缠绵悱恻……只可惜太过模糊,只记得最后的结局。   赵玹猛然清醒过来,顿时蹙起了眉。   她的美人计,她的蛊惑人心,肯定是故意投怀送抱的吧?就算是再怎么胆小的女孩子,也不至于被一匹马嘶鸣一声,就吓得随便找个男人就抱着不松手。   赵玹黑着脸,冷着声,咬着牙根问:“抱够了没有?”   阿月渐渐平静了一些,缓缓睁开眼,眼前早已被泪水模糊,扬起头来,就对上了一张俊美的脸,那面如冠玉,眉如墨画,眼如点漆,实在绝无仅有。   发现自己竟然情急之下躲在他身上……   阿月整个人傻了,心跳都几乎停止,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就这么愣愣看着他,与他目光撞在一起,瞳孔中全是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   半晌,阿月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后退了两步,双腿一软跪了下去,试图解释:“不是,臣女一时受惊,并非有意冒犯龙体……还望陛下恕罪……”   赵玹隐隐还能感觉怀中残留着她的气息和温度,不禁喉中干涩,哽了哽,喉结滚动而下。   他一甩袖子,道一句:“一边呆着去!”   而后前去牵着那匹马,便是翻身而上,骑着出去溜溜去了。   阿月还哭丧着脸跪在地上,深埋着头,感觉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总是一回比一回尴尬……她竟然抱他,那可是皇帝啊。   好想剁了自己这双手……   梁安过来搀扶阿月起来,阿月还不敢起,委屈道:“陛下这么生气,我是不是死定了……”   梁安微笑安慰,“陛下没生气,是县主太紧张了,其实陛下当县主是表妹的呢。”   梁安叹息,小姑娘每回见到陛下都这么神经紧绷,把陛下想象得太可怕了,根本没意识到他们就是年纪相差不大的选房表兄妹。   阿月眨巴着眼睛,还有点不信,“当真?陛下当我是表妹?”   梁安点点头,悄悄跟阿月说道:“县主要是不信,一会唤陛下一声表哥,他肯定不会说什么。”   阿月连连摇头,“我不敢……”   他是皇帝啊,怎么能喊表哥……   梁安道:“不必害怕,丹阳郡主私底下都是直接唤陛下表哥,县主试试无妨。”   阿月侧脸过去看了看正在骑马的赵玹,就见俊美高贵的少年坐在银白色汗血宝马之上,一人一马,仿佛天人合一,迎着春日的阳光,美得让阿月有点分不清是不是梦境。   远远看着他骑马的样子,这也太好看了吧……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父兄骑上马那就是彪悍糙汉,皇帝骑上马就像是高高在上腾云驾雾的神仙,简直万丈光芒,不可一世!   正当阿月沉浸在美貌之中无法自拔时候,赵玹骑马来到她身边停下,翻身一跃而下,动作潇潇飒飒。   赵玹去骑了几圈的马,总算冷静了下来,此刻额上已浮出一层薄汗。   他瞥了阿月一眼,道:“今日且先回去,明日过来,别再让朕看见你这不争气的样。”   阿月偷瞄他一眼,想着刚刚抱在一起的画面,脸上顿时滚烫,心跳如鼓,后知后觉的有些害臊……   皇帝肯定觉得她特别轻浮吧,竟然……   她真的就是被那嘶鸣一声受惊过度,在她眼里,马和吃人的老虎一样可怕。   表哥肯定是不敢喊的,阿月只能赶紧乖乖应了一声:“臣女遵旨。”   告退之后,阿月赶紧灰溜溜的逃离了。   赵玹负手背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着刚刚怀里少女那般柔若无骨,香气依旧萦绕在鼻间,心下总觉得火急火燎的,那感觉如何也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黄:啊啊啊,为什么要让她出去,为什么不抱久一点,啊啊啊啊,追悔莫及…… 一起骑马,嗯,后面会有的……   第 12 章   阿月一路都在捂着发烫的脸,神色匆匆赶回锦华居。   杜若赶紧迎了上来,长吁一口气,道:“县主你回来了,刚刚丹阳郡主来过!”   阿月一边换衣裳,还一边询问,“她来做什么?”   杜若道:“说是太皇太后给大家发海棠饼,她帮你领了一份,给你送过来了,在这里。”   杜若到桌边将食盒打开,从里头取出来一碟糕点,雪白颜色,夹杂着粉色的花瓣,模样很是精致好看。   阿月早饭都没吃,正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随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吃了起来,还念念叨叨道:“味道还不错,太皇太后怎么突然想起来发饼啊?”   杜若看她突然拿起来就吃,脸色都黑了,窘迫道:“县主,就是,那海棠树上的花……摘下来做的饼……”   太皇太后让人将砍掉树上的海棠花都采下来,做成了海棠饼,宫里宫外,所有文武百官都赏了一份……   阿月一听,大概是惊恐过度,喉中一梗,被海棠饼给噎住了,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似的,一时捂着脖子,涨红着脸,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水……”她要噎死了……   杜若赶紧将水壶拿了过来,都来不及倒出来,直接给阿月对着壶嘴喝……还一边给她拍背,冷汗都吓出了一身。   咕噜咕噜的两口水喝下去,才将喉咙里卡着的海棠饼给冲了下去,阿月终于重获新生,大口大口的喘气,胸口上下起伏。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阿月赶紧将吃了两口的海棠饼给扔了。   竟然就是用她砍下来的花做的饼!太皇太后该不会已经知道是她砍的树了吧?   阿月想一想就瑟瑟发抖,心虚至极。   等到爹爹给阿月拿了蜜汁烤鸭进宫,金黄颜色的烤鸭切薄片放好,摆在桌上的时候,阿月垂涎欲滴,挑起筷子就开始吃,不过她小嘴巴吃得很慢就是了。   甜甜的蜂蜜烤鸭肥而不腻,油滋滋的又香又脆,有着蜂蜜的香甜,吃得阿月露出了满意的笑脸,夸赞道:“汴京的烤鸭还是挺好吃的嘛……”   楚河坐在旁边看着闺女吃,满意笑道:“这是刚刚烤好,快马送进宫里来的,就怕凉了不好吃。”   阿月抿唇轻笑,点点头,又送了一块连皮带肉的鸭肉进嘴里,小嘴上都沾上了油渍,愈发鲜亮,一脸幸福,本来还夹了一块给爹爹,爹爹不肯吃。   “我吃这个。”楚河顺手塞了一块桌上放着的海棠饼进嘴里,还嘀咕,“御厨的手艺就是不一般,那些人还不敢吃,呵……一个饼有什么不敢吃的,老子就敢吃!”   看见爹爹在吃海棠饼,一口一个,阿月瞠目结舌,吃烤鸭的动作瞬间凝固了,连忙将一碟海棠饼全都塞给了楚河。   “爹爹喜欢吃都给你了。”反正阿月不敢吃,也不敢扔了。   *   与此同时,万寿殿之上。   太皇太后并没有因为那几棵海棠树影响心情,正高坐上方,手上捏着串佛珠,阖眼,心平气和的模样。   旁边弯腰低头站着的中年络腮胡男子,正是现在孟家的掌权人,宁国公孟常,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子。   孟常正提议道:“姑母,楚大河的女儿既然带进京了,不如就别放回去了……听说楚大河对这个独女爱之如命,若是将她留下必有用处!臣膝下老三今年正好十六,尚未婚配,就将那丫头许给我家老三,姑母意下如何?”   大周律历成婚年纪为女子十四,男子十六。   太皇太后心下还有些不屑,楚河连皇帝做女婿都不愿意,怎么可能瞧得上那个孟三!   她都没有睁眼,只是淡淡道:“前两日哀家跟他提过亲事,他一口咬定要上门女婿,你舍得把你家的老三给他做上门女婿,跟他回陇西,生的儿女还姓楚?”   孟常不以为然,道:“什么上门女婿,不过是他推拒的借口罢了!若是姑母做主,安排一道圣旨赐婚,想必楚大河也不敢有半点异议!   “楚家总归就是个隐患,万万不可放任不管,也是该打压打压了,当年的事情楚河肯定还耿耿于怀,姑母可千万别对他掉以轻心!”   当年的事情……是指将楚家撵出汴京的事情,那已经是太.祖时候的事了,楚家曾辅佐太.祖打下江山,建立大周,立下汗马功劳,可惜功高震主,遭皇帝猜忌,京城世家打压,最后找了个罪名全家被贬出了汴京。都是后来太皇太后掌权,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才重新重用楚家……   太皇太后眸光深不可测,正在想,给阿月另外赐婚也未尝不可。   听说阿月身体不适,这两日都在屋里休息,太皇太后还叫了钟嬷嬷前去探望,顺便赏了些东西。   *   楚河大摇大摆从宫里离开的时候,已经吃海棠饼吃饱了。   走到宫门口,正好遇上一个中年男人,笑盈盈的就走上来,一拍楚河的肩膀,“大河,你进京了这几日,也不来我宁国公府坐一坐,我母亲还念叨着你呢。”   面前的中年男人就是宁国公孟常,正是如今外戚孟家的掌权人,因为其早逝的妹妹嫁给了先帝为元后,曾是国舅,现在还计划着把女儿嫁给新帝,再做国丈。   孟常如今位列三公,可谓权势滔天,日常飞扬跋扈,作恶多端,太皇太后主要依赖他们孟家,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河跟孟常是表兄弟,所以宁国公府孟老夫人,楚河要叫一声舅母。   孟常还道:“听说你带了女儿进京,还给藏在宫里不让人看见,也不带到宁国公府来给我母亲请个安,是不是也太不把老人家放在眼里了?”   孟常一直都想跟楚家联姻,亲上加亲,巩固关系和势力,这次她女儿进京正是一个好机会。   楚河笑了笑,“孟公说哪里话,阿月进京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在宫里顺便陪陪太皇太后而已,过两日必定带去拜会舅母。”   二人相对一笑,就此作别。   楚河看着孟常背影,脸色一变,目中露出一丝不屑,差点没忍住“呸”的一声。   *   夜里,阿月躺在床上,盖着暖融融的锦被,早早睡下。   一闭上眼,立即就想起来那时候的“投怀送抱”,简直辗转反侧,心跳难以平复。   少女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是除了父兄之外,第一回与外头的男人如此亲密的动作,满脑子都是当时抱在一起的场景。   只可惜,她惊吓过度,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味,都完全忘记了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了。突然就在想,如果再抱一回就好了……   滋生出一个想法的时候,阿月吓了一跳,赶紧抹去干净。   他是皇帝,皇帝啊!   阿月还要回陇西的,不会留在汴京,家里还有很多人在等着她,有她的亲朋好友,还有她的小猫猫。   而且,皇帝也只是想让她伺候那匹马而已!千万不能想歪了!   明天她一定要好好伺候那匹马!不就是一匹马么,她一定可以战胜对它的恐惧!   阿月握紧小拳头,下定决心,而后闭上眼,把锦被边缘拉来盖住了半张脸,就这么睡着过去。   与此同时,甘露殿上的赵玹,现在也正平躺在龙床上,盯着头顶的纱帐,久久无法入眠。   美人肢体那细润如脂、粉光若腻,总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就像是春风吹拂下烧不尽的野火,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他皱起眉头,眸中还透出一丝难以抑制的欲念,垂目看着锦被上有些扎眼的帐篷……有点怀疑人生。   那个小丫头果然心机深沉,在他面前故作柔弱又胆小,其实就是有意无意的撩拨他,昨日还说什么不要脱光光抱在一起,今日立马就投怀送抱上了,臭不要脸!   昏昏沉沉大半夜,赵玹好不容易才沉睡过去。   梦里,他握着一只白嫩如羊脂的玲珑小脚,肉乎乎的小脚摸上去跟糯米团子似的,又软又嫩,沿着小脚上去,是精巧细致的脚踝,脚腕上挂着一串纯金打造的铃铛,轻轻一动,叮铃作响,跟小脚搭配完美。   一路往上,那是一条雪白纤长的玉腿,好看得没有一丝瑕疵,碰上去丝滑如绸缎,玉腿之间隐隐幽暗让人神往。   他捏着那只小脚,扶着白腿,猛烈撞击摇晃之下,金玲清脆悦耳的叮铃响声,一整夜不绝于耳…… 作者有话要说:  老五:兄die,春梦这种事我有经验,你还是别挣扎了,认命吧。 狗子:禽兽没资格说话??? 大家知道铃铛声音代表什么不? o(*≧▽≦)ツ,留言有红包包,祝大家粽子节快乐!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楼兰月瑾、吃啊 1瓶;   第 13 章   梦里一晚上都是那个铃铛的声音,赵玹次日一早醒来头疼欲裂,已经时辰太迟了,而且一掀开锦被,就感觉到腿间一股肿胀之意。   这个是不是非得女人才能消下去?都难受他一晚上了,还做那种奇怪的梦,害得睡觉都没睡好,都要怪那个死丫头抱他。   梁安总说要传司寝才能解决,赵玹实在不能说服自己。   虽然说,历史上的帝王都是三宫六院,后妃无数的,太.祖和先帝也是如此。   可是他……   因为生母卫氏一场大病之后变傻了,整日痴痴呆呆,先帝将他从小托给淑妃养,可他年幼时,淑妃竟色迷心窍试图猥亵他,被他惊恐之下杀了,那是他第一次杀人,杀的还是自己养母,因此对女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所以向来对女人避而远之。   赵玹起得太晚,每日还要前去两仪殿参与内朝议事,已经来不及再一早去天闲苑遛马了。   于是就叫来梁安询问。   梁安笑盈盈道:“派人去问过了,县主已经给飞天喂食、梳毛,还牵着出去溜了溜,溜完就回去了,说是怕被发现。”   赵玹询问,“她会?”   梁安道:“太仆寺少卿教的。”   赵玹顿时皱起了眉头,“谁要他教了。”   梁安憋笑,不要人家教,难不成陛下想亲自教?   *   阿月早上天还没亮就去天闲苑,今日皇帝不在,她叫了太仆寺少卿教她如何伺候那匹马,然后硬着头皮,总算是坚持下来了,至少没被吓哭。   阿月去得早,回去的时间也早,回去之后再用早膳。   今日早膳准备的水晶小饺子、蜜饯面、长生粥等等,宫里的食物倒是做的色香味俱全,细节都精美得面面俱到。   杜若悄悄对阿月说道:“奴婢偷偷在粥里头加了点肉末,县主赶紧喝了吧。”   阿月抿唇轻笑,喝着有点肉末的粥,好像都觉得很是心满意足。   用完早膳,阿月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裙子,美美的在屋里休息,捧着脸,一阵肖想。   皇帝要是看见她已经照顾好了马,这次肯定不会再骂她没用了吧!她不想被他瞧不起。   丹阳郡主苏泠每日都要来探望阿月,阿月便请她进来坐一坐。   苏泠握着她的手,看着小可怜的样子,心疼道:“阿月妹妹可好些了?”   阿月就是装病,不敢看见太皇太后,生怕在她面前露馅,所以干脆不出门……她点点头,“多谢姐姐关心,已经好多了。”   苏泠似乎想起什么,赶紧提醒道:“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昨日给你那个海棠饼,你可千万别吃!”   阿月疑惑的歪着脑袋看她,“为什么啊?”   苏泠略微着急,道:“我也是今日才刚刚听人家说,这海棠饼,就是用砍了太皇太后的树那两个人的血肉做的!有人还从里头吃出了头发和指甲,闻起来也一股血腥味!还好我一个没吃……”   “……”阿月脸色一白,顿时喉中不适,捂着胸口干呕了两声,刚吃下去的早膳差点都吐了出来。   天呐,不会吧!她吃了半口,爹爹吃了好多,里头竟然有人血人肉?   苏泠看她反应,也惊讶,“妹妹不会已经吃了吧?”   是的,已经吃了!   杜若连忙扶着阿月,哭笑不得道:“郡主还是别吓唬县主了,那海棠饼是面粉和花瓣做的,里头怎么可能有血肉还看不出来?”   苏泠一本正经道:“那是因为肉剁得特别细!而且做的海棠饼数量庞大,所以才几乎看不出来!要不然你如何解释里头的头发和指甲?”   “……”阿月快哭了,眼眶一热,盈盈粉泪就包在了眼眶里。   呜呜呜,为什么郡主老喜欢吓唬她啊!   苏泠看阿月快哭了,想了想,只好改口安慰,“呃,妹妹也别太害怕,杜若说得也有道理,说不定血肉什么的,只是外头危言耸听的谣传而已,不可信以为真的!”其实苏泠想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呢。   阿月想到指甲和头发,呕……   一想到吃了带人血人肉的海棠饼,阿月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就堵得慌,而且那两个人还都是因她而死的,没想到竟然被做成海棠饼了……太皇太后也太残忍暴戾了吧。   她这辈子都不要再吃海棠饼,不,所有饼都不吃!   *   当晚,太皇太后传了皇帝过来陪她用晚膳,桌上依旧是斋戒素食,不见荤腥。   用膳之后,祖孙二人对坐闲谈饮茶。   赵玹亲手为太皇太后斟茶递水,安安静静,不多言语,气氛略显得有些压抑。   太皇太后慢悠悠看了他一眼,问道:“阿玹,立后之事宜早不宜迟,朝中大臣多有奏折举荐,贤良淑德名满京城的贵女更是不胜枚举,哀家特意千挑百选了一些画像,今日是想让你过过目。”   皇帝只需守孝二十七天,孝期早就过了,就等着定下人选,即可帝后大婚,册立皇后为首要大事。   赵玹淡漠道:“皇祖母做主就是。”   太皇太后道:“哀家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之人,毕竟即是确定国母,也是定你的发妻,你的意见自然应当放在首位,哀家觉得这些小姑娘各有千秋,就看你心仪哪个。”   赵玹觉得,太皇太后看似深明大义,其实只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心里早就有了人选,也就只能配合着应下。   随后让人拿出来十二幅美人画像,分别由宫人拿着排成一排,呈现在赵玹面前。   这些都是太皇太后百里挑一挑选出来,家世显赫,才貌出众的十二位姑娘。   赵玹上前,一一看过,其实差不多都见过,里头有丹阳郡主苏泠,有孟四姑娘孟菀青,也有云安县主楚月。   看见楚月的画像时候,赵玹的目光突然定住,盯着画上的美人愣了愣。   图中少女如同巫女洛神,天姿国色,光是少了几分神韵的画像,就能十二幅美人图之中脱颖而出,一眼看去与众不同,好似要勾走了人的魂。   她也在太皇太后的人选里头……是啊,早就应该料到了。   想起昨日“投怀送抱”,再想到晚上的梦,赵玹心下还有一些不屑。   太皇太后似乎发现赵玹盯着楚月的画像久了一些,在旁边问道:“这是昌平侯独女阿月,你见过的,现在还住在宫里……不知皇帝看阿月如何?”   毕竟是个男人都逃不开美□□惑,特别是阿月那等非凡姿色。   太皇太后叫赵玹过来看画像,其实也是想试探试探,如果皇帝没有想法将阿月收入后宫,那就真的给阿月另外赐婚。   赵玹蹙了蹙眉,将目光从画像上挪开了,漠然道:“小表妹长得是不错,不过先帝常说美色误国,要挑选一国之母,自然应该更看重品行贤德,而非注重外貌皮相。”   美色误国……   那个梦里他就是因美色误国,最后被篡权夺位。   太皇太后想了想,问道:“那不知这么些人选,皇帝觉得哪个更为合适?”   赵玹回答:“都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不如等母妃回来之后做主?”   提到那个女人,太皇太后脸色一变,手指微微弯曲,声音都冷厉下来,“她能做什么主?”   赵玹直面着太皇太后,少年面色略显得阴沉,道:“皇祖母,依照祖制,朕登基称帝,先帝无后,朕的生母应该册封太后,立后之前,是不是要先将册立太后的事情决定了为首?”   太皇太后道:“卫氏整日痴痴傻傻,神志不清,何德何能担当一朝太后,撑得起后宫门面?要是大周出了这么个痴傻太后,莫不是要让全天下人耻笑!哀家不会同意!”   赵玹的生母卫氏,因生了赵玹封为贵妃,同年就因为一场大病疯了,整日痴痴呆呆的,生活不能自理,跟废人没什么区别。   随着卫大将军过世,卫家早就已经没落到尘埃里去了,就连这诞下真龙之子的卫氏,也活得如同蝼蚁。   也是因为她痴痴傻傻的缘故,以至于这些年也不上不下的,就连现在赵玹登基,按理说生母卫氏应该册封太后,可是太皇太后以其痴傻不堪尊位为由,一直拖延不同意为其册封。   赵玹自然是想册封自己的生母,所以现在还僵持不下,朝中大臣也因为这件事多有争议。   现在赵玹态度毅然坚决,也不多说,就此离去。   只剩下大殿之上,太皇太后唉声叹气。   “哀家是不是不该留那个女人性命,留着她苟延残喘于世,倒让这小子天天来气哀家。”   钟嬷嬷替太皇太后按摩头上穴位,安慰道:“陛下想着册封太后的事也是孝心可鉴,难能可贵。”   太皇太后闭着眼,“他这倨傲自大的性子,就是该受点教训,才好收敛收敛!”   “陛下自小聪慧过人,也就是年轻气盛了一些,再过两年自然性子就沉稳了……”   太皇太后想了想,长叹一声道:“他既不为所动,那就把昌平侯之女赐婚给孟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这其实是阿黄忘记了多爱我月,一边嫌弃一边真香…… ヽ( ̄▽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魚中之魚 20瓶;两宋清风 14瓶;樱海月影 1瓶;   第 14 章   次日,一份拟好的圣旨就送到了赵玹面前。   太皇太后临朝只是辅佐少帝,任何决策都要皇帝亲自经手过目,圣旨也只是代为拟定,最终要皇帝亲自盖上玉玺才生效。   拿着圣旨呈现赵玹面前的时候,梁安脸色还有些难看,道:“陛下,太皇太后这是有何用意?”   赵玹漫不经心的询问:“她又想作什么妖?”   梁安没敢说,直接将圣旨正黄色锦布摊开,呈现到赵玹眼前,赵玹抬眸一看上头的内容。   什么昌平侯安定西北功不可没,此番携女进京应予以重赏犒劳,所以就给昌平侯之女和镇国公府嫡出三子孟翊赐婚?   赵玹恍然大悟,太皇太后昨日才问他觉得楚月怎么样,看他否决了,就立马要赐婚给孟家?   “朕不同意!”赵玹冷着脸,将圣旨一把摔到了地上。   什么玩意儿?她想赐婚就赐婚!   他才是皇帝,圣旨那是他的旨意,太皇太后的只能叫懿旨。   而且还好意思说什么重赏犒劳昌平侯,孟三那个歪瓜裂枣……分明就是把小姑娘推入火坑!   梁安松了一口气,含笑道:“奴婢就知道,陛下肯定不会同意把县主赐婚给那个孟三!”毕竟那是陛下看上的人啊!   赵玹一拍桌子,恼怒道:“当然不会!孟楚两家已经是朕心腹大患,若是再让他们两家联姻,岂不是后患无穷!”   这……这是借口?梁安抽了抽嘴角,连忙附和,“就是就是!奴婢以为,陛下不如就将县主给娶了为好,将来有了小皇子,昌平侯为了爱女和外孙,肯定会协助陛下拔除那根毒刺!”   有了小皇子?赵玹心下一跳,瞪他一眼,怒斥,“你胡说什么!”   梦里好像有过小皇子的……她给生的……   赵玹那个梦支离破碎,偶尔能想起来一些,梦里他娶了昌平侯之女,昌平侯确实倒戈相向,帮他亲政,协助他铲除孟家,可是却转眼代替孟家自己爬到他头上,还想做第二个孟常!   梁安自然不知道陛下在想什么,只是头疼,“那陛下不同意这门婚事,该如何跟太皇太后交代?”   赵玹冷冷道:“就说孟三长得太丑,鲜花插在牛粪上!她要是想嘉奖昌平侯,不如给云安册封郡主!”   “……”拒绝赐婚,还能顺便给县主册封郡主!无懈可击!   然后赵玹提笔挥毫泼墨,洋洋洒洒,重写了册封郡主的圣旨,又让人给太皇太后送过去,顺便把皇帝的话也一五一十转达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见了圣旨,同样一把扔了出去,气恼道,“孟三长什么模样也碍着他的眼了?他就是一天不找借口跟哀家作对就浑身不舒坦!”   钟嬷嬷尴尬的把圣旨捡起来,“那,到底是赐婚还是册封呃……”   太皇太后扶着胸口,想了想,“既赐婚又册封!他倒是提醒了哀家,给阿月以郡主身份赐婚,算是给楚河补偿了,还能免得他心存不满……”   “可是,陛下不是不同意?”   “他会同意的!”   *   阿月早上去天闲苑照顾马儿,可能是因为皇帝几日没有去,所以她硬撑下来了。   只要安慰自己,不骑马就没事,好像也能慢慢接受。   她总觉得自己就是话本上写的那个弼马温……   阿月既然住在宫里,也不能老是装病,所以装了两天就振作起来。   太皇太后听说阿月身体康复了,还传她过去一起用膳陪玩,不只有她,还有丹阳郡主苏泠,孟四姑娘孟菀青。   在宫里,没有什么事情是密不透风的。   不过三日时间,孟菀青就听说了,皇帝最近指使了一个小宫女去天闲苑给伺候他的御马,而且还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去。   本来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皇帝想让谁伺候他的御马就让谁伺候,并不稀罕,可是在极度敏感的孟菀青看来,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其中必有蹊跷!   孟菀青曾经因为摸了一下那匹马,就被皇帝骂哭了,从此不准再进天闲苑,皇帝怎么可能随便让一个宫女去伺候他的宝贝御马?   所以孟菀青特别想知道,这个给皇帝伺候御马的宫女到底是何人!   让人打听无果,于是次日一大早,孟菀青准备带着人亲自去看看,所以一大早偷偷摸摸的来到天闲苑外,躲在角落里四下观望。   由于天亮得有些晚,四下灰蒙蒙的,远远看去,孟菀青只看见一个碧衣的宫女脚步轻盈走进了天闲苑里头。   孟菀青睁大眼睛,仔细的看了看,就见宫女面色有些黑,也看不出任何容貌的惊人之处。   身边侍女安慰:“姑娘,你还是别想太多了,只是个寻常宫女罢了。”   孟菀青仔细看那背影,总觉得有点熟悉……许久之后,猛然想起来,这不是那个楚月么?陛下竟然让楚月到天闲苑伺候他的御马?   孟菀青顿时皱起了眉头,渐渐攥紧了拳头,一股嫉妒涌上心头。   侍女知道之后还安慰:“不过伺候马这种粗活儿,那都是奴婢干的,实在上不得台面……”   孟菀青气得黑了脸,“你懂什么!分明就是个私会的借口!”   皇帝竟然跟那个云安县主在天闲苑私会?   哼,明日她要带太皇太后去捉奸!看看这个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心机深沉的楚月是如何勾引皇帝的!   *   赵玹再去天闲苑,正巧看见了阿月在遛马,不过她是小心翼翼的牵着缰绳,拉着马儿走,一旁太仆寺少卿在帮她。   三日不见,远远看去,那衣裳包裹之下的窈窕姿态,少年回想起梦里的销魂,不禁心下又起燥热,皱起眉,挪开眼不再多看。   赵玹迈步走上前去,阿月发现他过来了连忙行礼。   赵玹看着那匹马,扶手背后,轻笑一声道:“你这几日倒是挺听话嘛。”   “不过是遵照陛下旨意罢了。”   少女得了夸赞,欣然一笑,那小脸上笑颜逐开,真是如春天绽放的花朵一般绚烂夺目,以前赵玹还以为一笑倾城什么的都是夸大其词,现在看她这么一笑,还真的是倾国倾城。   突然想起来梁安说的“有了小皇子”,赵玹眼中却闪过一丝嫌弃,谁要跟她有小皇子啊!   这个死丫头,害得他已经好些天晚上难受得睡不着觉,天天晚上被那个铃铛的声音折磨,现在是不是又想勾引他!   赵玹走上前去,皮笑肉不笑的问她,“你都给朕伺候这么几天马了,你说朕应该怎么赏赐你?”   阿月摇摇头,“臣女能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实属荣幸之至,不敢要任何赏赐。”   赵玹道:“那可不行,朕向来是赏罚分明。”   他想了想,弯下腰凑到阿月脸上,邪恶的一勾唇,“不如就让你骑一回朕的御马,如何?”   阿月大为惊诧,摇头不止,“不,不行……”   “这可是天下第一神驹,不知多少人做梦都想骑一回,你还瞧不上么?”说着,一把拖着阿月的胳膊,拉着她就来到马旁边。   阿月倒抽一口凉气,这回真的有些慌了,连忙缩手,“陛下,臣女不要赏赐,也不想骑马,臣女真的害怕……不要赏赐好不好,陛下有任何吩咐臣女都可以照办,除了骑马。”   她这两天已经尽量克服恐惧,给马梳毛和喂食,可是要让她骑马,还不如现在就直接打断她一条腿算了!   之前还可以安慰自己,只要不骑就不会摔下来……让她骑马是绝对不可能的!打死也不骑!   赵玹道:“你放心,只要乖乖坐在上面别动就是了,朕保证绝对不会掉下来。”   “不要……陛下饶命,臣女当真不想骑马……”阿月缩着肩膀,死活不肯上去。   就好像,她越是不想骑马,赵玹越觉得不可理喻。   而后赵玹干脆叫人,将阿月给强行扶上了马,还安慰:“闭着眼,就当坐在椅子上。”   阿月转眼被太监扶得坐在了马鞍上,整个人都不好了,吓得浑身不听使唤,心下被恐惧填满,嘴唇半张半合,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转眼,赵玹就让人牵着马往前走去。   阿月感觉到坐下摇摇晃晃,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惊恐过度,想开口恳求都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头扑倒在马背上,紧紧闭着双眼,两条纤细的手臂死死抱着马脖子。   她一边抱着马脖子一边只顾着哭。   赵玹原本还以为,她哭一哭,发现骑马并没有那么可怕也就不怕了。   谁知道绕了一圈回来,她还在哭哭啼啼,还在抱着马脖子瑟瑟发抖。   赵玹似乎察觉有点不对劲了,只得让人将她从马上扶了下来。   脚掌着地的一瞬间,阿月仿佛重获新生,腿软得差点跌倒外地,片刻后才适应过来。   已经被泪水模糊的双眼,阿月抬眼看了一眼赵玹,脸色煞白,委屈至极,低声嘟囔一句,“陛下现在高兴了吧……”   而后她不管不顾,扭头转身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在抽泣,泪花都从两侧飘了出来。   赵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已经跑没了影,愣愣看着她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得旁边梁安干着急,“县主生气了啊!”   赵玹不屑的冷嘁一声,赏赐御马给她骑,她还生气?昭华做梦都想骑这匹马呢,她简直不知好歹!   而后回过身,赵玹自顾自翻身上马,骑马而去,坐在马上的时候还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个小气鬼……就应该把她嫁给那个孟三! 作者有话要说:  阿月:╭(╯^╰)╮生气气,哄都哄不好那种! 阿黄:呵,谁哄谁是狗! 明天的阿黄:汪汪……   第 15 章   阿月一路往锦华居快步返回,半路又一次遇上拦路的侍卫,已经遇到他三回了,每回都说她鬼鬼祟祟,盘查她身份。   阿月早就哭花了脸,脸上涂的东西都已经擦掉了大半,正好又憋屈又恼怒,噘着嘴,没好气冲他道:“你每天都来盘问我,烦不烦,我不是杜若行了吧!要不然你就抓了我问罪,要不然就走开!”   侍卫少年愣了愣,一脸茫然的盯着她看……那张脸……果然黑黑的都是涂上去的吧?   她怎么火气这么大,哭成这样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少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看他没反应,阿月一把就将他推开,呜咽着跑开了。   当天,楚河照例每日都进宫来看阿月,阿月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跟爹爹出宫,她不想待在宫里。   皇帝白瞎了一副好皮相,其实坏透了,肠子都是黑的!阿月再不想被他美貌迷惑,她想出宫,躲开这个是非之地。   爹爹看阿月眼睛又红又肿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出宫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爹爹找她算账去!”   阿月当然不能说,是因为皇帝逼迫她骑马……   只好瞎说,“我昨晚上做了噩梦一晚上睡不好,爹爹,你说了,我不想在宫里就带我回去的,我进京这么好些天,还没在京城到处玩玩。”   楚河一想,也就连连点头,“好好好,出宫,我们先去给太皇太后道别一声,即刻就走。等出了宫,爹爹带你去进京四处吃喝玩乐,游山玩水!”   阿月点点头,想起来骑马的事情,还有些忍不住双腿打颤,害怕得很,只想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要骑马。   她最怕的就是马了,皇帝那么坏,要她伺候马也就算了,还要逼她骑马!   于是楚河就带着阿月去与太皇太后道别,太皇太后也没有多留,反正人还在京城,随时可是召进宫,也没什么差别。   杜若知道县主要出宫,还有点舍不得,唉唉唉,什么情况啊。   离开之前,阿月还去跟苏泠和孟菀青道别了一声。   苏泠多有不舍,说改日出宫找她玩。   孟菀青原本还打算明日带太皇太后去天闲苑捉奸呢,没想到阿月突然要出宫了,当时心里那个悔恨啊……为什么没有今天就去捉奸,非要等到明天?看吧,人家现在出宫了,还怎么捉奸啊!   不过转念一想,孟菀青很快又平复下来,阿月出宫,那代表她不会再去天闲苑跟皇帝私会,也不会再跟皇帝见面,嗯,这是好事……   *   当日下午甘露殿门外,等到叶太傅和几名侍读离去之后,梁安急匆匆小跑进到殿内,弯下腰,小声向皇帝禀报道:“陛下,县主出宫了!”   赵玹顿了顿手中动作,转瞬恢复了原状,冷声道:“她出宫与朕有何相干?你跟朕说她作甚?”   “……”梁安能安稳的伺候三代帝王,身居高位还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他从不妄议朝政之事,更关心帝王的私生活一些,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立后的事情了。   太皇太后和朝臣逼赵玹尽快立后,赵玹又非得先给他生母册封再说。   梁安也不管陛下听不听,反正自言自语的说道:“县主离宫的时候竟然坐的是牛车,奴婢心下好奇,就过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县主是真的很怕马,从来不骑马,不坐马车,甚至来汴京坐船来的……   “听说,她这么怕马,是因为五年前落马摔断了腿,昌平侯四处寻医,治了一年才给治好。唉……小姑娘实在太可怜了,好在那条腿治好了,要不然瘸了可多让人心疼啊……”   梁安絮絮叨叨,赵玹也没有制止,反而听得眉头越拧越紧,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所以,她就是因为这个,才怕马怕得要命?   许久之后,赵玹有些恼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梁安苦笑,“奴婢也是刚刚才知道……陛下逼着县主骑马,人家小姑娘肯定是吓坏了,所以才突然离宫,陛下这是把人家得罪了啊,要不然,还是去赔个礼?”   赵玹瞪眼,“朕是一国之君!你让朕给她赔礼道歉?”   休想!   “……”   *   汴京城里有先帝赏赐的昌平侯府,五进大宅院,因为楚家没有人留在京城,所以常年无人居住,都是楚河进京之前才叫人打扫修葺出来暂住的。   出宫回府之后,阿月简直神清气爽,就像是摆脱了笼子的小鸟,也像是重归水里的鱼儿,别提多痛快。   再也不用任何言行举止都小心翼翼,无时无刻怕惹了太皇太后,得罪了皇帝,也生怕给楚家丢人。   出宫第一件事,当然就是要大鱼大肉,胡吃海喝一顿,在宫里的日子实在过得太凄惨,没有肉的日子她感觉自己都饿瘦了!   第一天阿月被爹爹带着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第二天尝遍了京城每一家的蜜汁烤鸭。   爹爹还给阿月一大笔银子,在东市疯狂购物,阿月买了一堆好看的衣裳首饰、胭脂水粉、书画古玩,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准备回陇西的时候带回去送人的。   因为太皇太后临朝称制十来年,加之皇室公主居多,皇子甚少还都短命,大周民风开放,女子地位显著提升,宫中不乏女官出没,公主养面首屡见不鲜,女子穿街过巷并不稀奇。   不过阿月因为相貌太惹眼了,都是戴着幕篱出门的,最好不让人看见她的脸。   阿月正在京城里放飞自我的时候,宫里,每日梁安都趁着皇帝空闲的时候,随口说说云安县主出宫都干了什么。   赵玹听得都不耐烦了,那个小丫头干了什么到底关他什么事!为什么要告诉他!人家要忙着国家大事,才没空搭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赵玹听说阿月出宫之后整日吃喝玩乐,这么逍遥自在,忍不住反问,“你不是说她生气了?这像是生气的样?”   梁安差点脱口认出,人家只生你的气啊,又不生别人的气。   一想到她出宫了这么开心,一点没有生气,赵玹反而有点不开心了。   *   这日,阿月外出游山玩水之后回侯府的路上,正独自坐在自己的专用牛车里头,喜滋滋的吃着冰糖葫芦……   又大又圆红彤彤的冰糖葫芦,阿月的小嘴巴没办法一口一个,只能一颗咬下来一半,包在嘴里咀嚼,又酸又甜,有滋有味的,吃得她心满意足。   嘴里正包得鼓鼓的时候,车子突然刹车停下。   阿月吓了一跳,伸长脑袋,眨巴着眼睛,还想问怎么回事。   可是一转眼,便见一个俊美少年掀开帘子,就这么直挺挺闯进来。   阿月看见他的时候,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愕之后,又透出一丝恐惧。   是褪下龙袍微服出行的皇帝,穿着一身青色雷云纹箭袖,即使换了寻常衣裳也掩饰不住骨子里的贵气,那玉冠束发,风姿神貌,直接钻进车里,带着一阵冷风,过来就坐在了她身边。   阿月惊恐过度,连忙往角落里缩,半晌才快速将嘴里的冰糖葫芦嚼碎了吞入腹中,苍白着面色,道一句,“陛,陛下……”   他怎么突然到人家牛车里头来啊……让阿月有点不知所措。   赵玹面色沉凝,带着一股凛然气焰,就将阿月抵在角落,直勾勾盯着她询问:“朕准你离宫了么,你一声不吭就走,朕的马谁来照料?”   阿月一听,立马蹙起了细小的眉头,特别委屈……   原来,他还想着让人家伺候他的马,他怎么满脑子只有他的马!莫不是还想把她抓回宫里去,要把她绑起来,强迫她骑马吧。   好坏好坏!   阿月嘴巴撅得老高,幽怨道:“臣女既不是宫中侍女,又不是朝廷官员,不可随意出入皇宫,任意妄为。陛下若是想任命臣女给你做弼马温,至少该颁个正式的随牒吧。”   赵玹差点哭笑不得了……   张了张口,本来想解释一下,他不知道她怕马怕得这么厉害,也不是有意逼她骑马的……   他沉吟片刻,看她难看的脸色,问道:“是不是生朕的气,嗯?”   阿月深埋着头道:“臣女怎敢生陛下的气,陛下是九五之尊,你话就是圣旨,想让别人干什么就得干什么,若是不从就是抗旨不尊……是臣女没用,没出息,不争气,废物,小弱鸡……连一匹马都这么害怕。”   小傻子竟然还会反讽?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黄:啊啊啊啊,第一次哄媳妇好紧张不知道怎么办,求支招,在线等,十万火急!!! 今天的阿黄自打脸来的很快啊,哈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错过的补回来 1瓶;   第 16 章   赵玹抬起袖子,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对视,看着小姑娘盈盈热泪包在眼眶里,委屈的模样。   赵玹嗤笑一声问道:“既然没生气你哭什么?”   他不说还好,人家只是眼眶里包着眼泪,没打算哭。   一说不知怎么的,就突然鼻子一酸憋不住了,热泪刷刷的滑了下来。   那胸口上下起伏抽泣,晶莹泪珠顺着桃花般的脸蛋滑下,哭得是梨花带雨的,小鼻子都红了,嘴唇也更加红艳……还真是楚楚可怜。   这可怜兮兮的委屈样,怕是任谁见了都忍不住轻疼怜惜,任由赵玹怎么杀气腾腾的来,像是浑身有力气没地方使,瞬间被融化成了一滩水。   赵玹无可奈何道:“别这么小家子气,跟个孩子似的哭哭啼啼像什么话……朕是不知道你摔断了腿才这么怕马,你又不早说!”   阿月委屈,“明明早就说了怕马,是陛下不听……”   赵玹无言以对,他以为只是普通的矫情……后来才想明白为什么马一声嘶鸣会吓得她抱住他,也知道为什么骑马她会吓得半死。   也没办法,赵玹只好声音温和了一些,好声好气道:“是朕不该不听……朕再不叫你做弼马温行了吧?”   说着就拿了块手帕,帮小孩子擦擦眼泪,丝绸划过细嫩如剥了壳的鸡蛋般的小脸蛋,都生怕细嫩的肌肤会碎裂。   阿月看他,哭腔询问,“陛下是在道歉么?”   “……”赵玹顿了顿,还有些被迫的意味道,“你说是就是吧。”   阿月瘪嘴:“还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   赵玹捏着她下巴的手都用力了几分,凶巴巴瞪着她,“朕给你道歉,你还想要什么诚意?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   阿月嘴巴更瘪了,眼泪也变得更多了,就没见过道歉还道得这么凶的!   赵玹把手收了回去,一甩袖子,别开脸道:“朕不管,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阿月不满的小声嘀咕道:“陛下到底懂不懂怎么道歉啊,至少也要我说原谅你了才算数,怎么能说过去了就过去了……”   赵玹看着那张流着泪的小脸,忍住一巴掌掐死她的冲动,咬着牙根道:“那你原谅么?不许说违心话。”   阿月想一想被逼骑马还有点委屈,因为不能说违心的话,只能咬着嘴唇不说话,那表情就知道,意思肯定是不原谅了。   赵玹翻了个白眼,“女人真麻烦!”   说着就要一走了之,走之前,突然瞄见阿月手上拿着的冰糖葫芦,一把就给抢走了,塞进嘴里就咬下来一颗,而后起身就这么下车离去。   阿月看看他离去的背影,再看看被抢走了糖葫芦而空荡荡的手……   她,她吃过的糖葫芦……刚刚咬了一半那颗,被皇帝吃了?!   那他岂不是间接吃了她的口水啊……   一想到这个,阿月脸上蹭的一下就红到了耳后根,心下扑通扑通乱跳,完全忘记自己糖葫芦被抢走的伤心难过,也忘了什么道歉原谅那回事。   随后雪萼急急忙忙钻进车里来,看阿月眼泪汪汪的,还一脸通红,焦急询问,“县主,没事吧?”   雪萼是跟着阿月进京伺候的家奴,因为不能进宫,前几日都待在昌平侯府等着,这几日阿月出宫了才随身伺候。   楚家的家奴都是会武艺的,雪萼年纪十五,长得高挑清丽,是楚河从战场上捡回来的汉人和胡人混血遗孤,从小收留在楚家跟阿月作伴,算是半个养女。   阿月回过神来,反问雪萼,“你去哪了?”   雪萼哭丧着脸回答:“方才一把刀直接架在我脖子上,还说他们是好人,不会对县主怎么样……”   她听见县主没有呼救,跟那个少年应该是认识的。问题县主刚进京,一直待在宫里,哪认识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少年啊?宫里的?   阿月抹了一把眼泪,愤愤不平道:“他才不是什么好人!把我糖葫芦抢走了!就是个劫匪!”   雪萼有点错愕,什么!劫匪搞什么大阵仗,就为了来抢一串糖葫芦?这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阿月还叮嘱,“反正别叫我爹知道,就当没发生过,回去吧。”   “……”嗯!县主糖葫芦被劫匪抢了,这种事,说出去有点丢人!   阿月回过头来,想一想皇帝竟然给她道歉,心里还有点奇怪……   不过他那么坏,阿月是不会原谅他的!   *   赵玹是头一回吃冰糖葫芦,简直酸得掉牙,甜得腻人,不明白有什么好吃的?   旁边梁安惊恐的瞪大眼,颤抖着手,指着陛下抢来的糖葫芦道:“陛下!这个是要吐籽儿的!”   赵玹道,“费什么话,朕当然知道要吐籽儿。”然后又继续把籽儿吞了。   “……”知道还吞?   不过,陛下是从来不吃外面的东西,因为从小到大每年都会有人给他投毒,导致他能入口的东西,必须是有人试吃过并且保证安全的,忌口一直排在首要,从来不能乱吃东西。   没想到陛下竟然抢人家小姑娘的糖葫芦吃,简直……太不要脸了!   吃着不吐籽儿的糖葫芦,想着刚才阿月说的话,赵玹询问身边梁安道:“你可知道,怎么道歉才算有诚意?”   梁安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陛下出宫的时候还说是来找县主算账的,现在终于承认是道歉了吧!哈哈哈……   梁安道:“当然是赏赐礼物,女孩子都喜欢礼物,越贵重越好那种!”   “赏赐……”赵玹渐渐陷入沉思……   于是次日,皇帝就让人挑了两箱宝贝,以太皇太后的名义赏赐到昌平侯府去了。   阿月看着两箱子金灿灿的宝贝,里头还有一张纸条写着“诚意”两个大字,一时间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皇帝想用金钱收买她?果然也太没诚意了!   *   出宫三日之后,楚河按照约定,领着阿月前去宁国公府拜会孟老夫人。   一早梳妆打扮完毕,坐着牛车前去宁国公府。   不得不说,宁国公府还真是阔气,与安远侯府并排而建,都是七进大宅院,亭台楼榭、飞阁流丹、花园水池不计其数,占地广阔,奢侈之风扑面而来,一眼看得人眼花缭乱。   陇西楚家的宅子,真的只有孟家一个零头。   进宁国公府,先是去给年过六旬的孟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阿月应该唤一声舅祖母,已是头发花白,满脸皱纹,面容慈祥和蔼,拉着阿月叙话了几句。   孟老夫人摸着阿月那柔嫩的小手,不禁想起往事,眼眶都红了,“阿月生得可真好看……看到阿月我就想起了当年,我刚嫁进孟家的时候,你祖母都还尚未出阁,正好你这么大年纪,也是你这么好看,那时孟家还没有现在这般风光……没想到一转眼四十多年过去了,一切物是人非,她倒是先一步走了。”   比起太皇太后,阿月自然更喜欢慈祥又可亲的孟老夫人,阿月乖巧的说道:“祖母在世的时候还经常跟阿月提起舅祖母,说当年你们一起去烧香,路上遇到劫匪,逃命时候她崴了脚,全靠舅祖母背着她跑才全身而退,她一直都记得舅祖母的恩情,让阿月也不能忘了一定要进京帮她探望你老人家……”   此话一出,孟老夫人再也忍不住,抱着阿月就哭了起来,阿月想到过世的外祖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哭了。   一老一少,初次见面就抱在一起哭了好久。   老夫人捧着阿月的小脸蛋,用手帕帮她把眼泪拭去,含着泪笑道:“小乖乖,既然来了,不如留在府上陪我这老太婆几日,老太婆也活不了几年了,不定还能见上几回。”   阿月来之前爹爹就嘱咐过了,老人家让她留下就留下。   阿月道:“舅祖母还这么年轻,肯定会长命百岁,寿比南山的!”   “小乖乖嘴真甜。”   今日孟菀青听说阿月要来国公府,也特意从宫里回来凑热闹。   此刻站在一旁,看着祖母跟一个头一回见面的小丫头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忍不住连连翻白眼。   她实在有点想不明白,楚月怎么走哪都有人喜欢?宫里的时候太皇太后对她格外照顾,皇帝也偷偷和她私会,到了宁国公府来,祖母竟然还要留她住,莫不是就因为长得好看走哪都有人喜欢?   确实,阿月这幅容貌,今日算是让整个宁国公府上下眼前一亮,排着队想来瞻仰尊容。   那仙女似的小姑娘,身上软烟色小袄绣着折枝梅花,下身同色百褶裙,头上梳着垂挂髻,两侧有银色簪花装饰,整个人看上去冰肌玉骨,楚楚动人,任谁见了都挪不开眼。   见过孟老夫人之后,阿月一一见过了宁国公府诸多女眷,由于亲戚关系复杂,孟家的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实在人太多,阿月已经傻傻分不清楚了,只认得一个孟菀青。   孟老夫人便将阿月交给孟菀青招待,让带着跟同龄的姑娘一起玩。   便在繁花锦簇的花园里,简单设下筵席,姑娘们围在了一起席地而坐,赏花喝酒,吃着蜜饯干果糕点之类。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黄:朕告诉泥萌,吃糖葫芦不吐籽,肚子里可以长出糖葫芦树,结出好多好多糖葫芦……然后拿来哄媳妇 哈哈哈……o(*≧▽≦)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穗曦 10瓶;错过的补回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7 章   筵席上最惹人注目的当然就是阿月,大家都忍不住偷瞄这等绝色美人,她们要是问什么话,阿月都会随便敷衍过去。   有人还在旁边小声议论:“她要是生在洛京,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就轮不到那个丹阳郡主了吧?”   这话听在孟菀青耳中,再加之想起来楚月跟皇帝在天闲苑幽会的事情,都要嫉妒得发抖了。   正好有旁人道出了孟菀青的心声:“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我们家四姐姐可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特别是琴艺绝佳,一首‘太平令’连太皇太后都赞不绝口……不知县主可有什么才艺么,不如拿出来让我们姐妹们开开眼?”   有人道,“楚家一门粗鲁武夫,我看应该问问县主会不会舞刀弄枪、骑马射箭才对……不过看她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也不像是会的……”   “哈哈哈……”众人哄笑起来。   进京之前,二婶就告诉过阿月了,跟那些世家贵女凑在一起,最喜欢攀比这些……她这个新来的,肯定要受她们挤兑。   阿月道:“阿月才艺拙劣,没有学过武艺,也不会舞刀弄枪。”   众人嗤笑,都想开始嘲讽了,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什么也不会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阿月咬着嘴唇,犹犹豫豫说道:“实在不行,阿月给大家弹一曲阮咸吧,祖母教过阿月一点,还望各位不要见笑才是。”   孟菀青眼珠子一转,唇角微勾,出来道:“我听说,太皇太后年少时候时常与老昌平侯夫人姐妹二人合奏‘太平令’,当时就是太皇太后用的古琴,老侯夫人用的阮咸……不如今日我就同阿月妹妹合奏一曲,效仿太皇太后姐妹高山流水,可好?”   阿月有些为难:“阿月一知半解,只怕配不上跟孟四姐姐合奏……”   人家可是第一才女啊,她就是个叫不上名号的小弱鸡而已。   孟菀青温柔一笑,“都是自家姐妹,大家奏曲助助兴而已,阿月妹妹不必太过谦虚。”   孟菀青自信满满,打定主意要和阿月合奏,众人也都在窃窃私语,好似要等着看好戏了,那陇西来的小丫头估计跟都跟不上第一才女,只有出丑的份吧。   这么多人起哄之下,阿月也再三推脱都推脱不掉。   孟菀青叫人将古琴和阮咸都取了出来摆好,众人纷纷围拢上来。   阮咸是琵琶的一种,形似月琴,阿月捧着的是紫檀木重彩花型阮咸,本来只是想试一试音调的,结果因为紧张,手心的汗太多,手一滑,“嘭”的一下阮咸落到地垫上,吓了阿月一跳。   她赶紧捡起来看一看有没有摔坏,摔坏了会不会让她赔很多银子啊!   众人看她那笨拙的模样,拿个阮咸都能掉地上,顿时哄然大笑,笑声此起彼伏,纷纷嘲讽不断。   还是孟菀青安慰:“阿月妹妹不必太过拘谨,就当是我们姐妹互相切磋学习就是了。”   阿月尴尬的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再次把阮咸扶好,雪萼趁着间隙还帮她缠了手指,就怕又小又嫩的手指磨破。   随着一声令下,合奏开始。   阿月接着又连忙抬了抬手,“等等,我先想一想,太久没弹,有点忘了……”   众人再次哄笑,笑得那是前仰后合的,还私底下窃窃私语,整得阿月很是窘迫不堪。   孟菀青忍耐了片刻,才抿唇道:“不如我先开始,阿月妹妹跟上吧。”   阿月点点头同意。   而后,孟菀青俯首案前,琴声渐渐起,每一个音符精准无误,确实是技艺高超,细腻入微,悦耳动听。   片刻之后,阿月总算想起来旋律,婀娜的身姿斜斜抱着阮咸,抬起袖子,纤秀玉指指尖轻轻在琴弦上划过,便是清脆的响声自弦上流出。   那些已经想好了词准备嘲笑的姑娘,等了片刻,突然有点笑不出来了,脸上表情渐渐凝固。   只听合奏声之中,旋律婉转悠扬,丝丝入扣,让人不自觉就被阮咸的声音吸引,耳中只有那美妙的旋律,眼中只有那动作柔美轻抚拨弦的绝世美人,让人时而仿佛恍然置身花海之中,周围都是环绕着飞舞的蝴蝶,时而像是听闻石上清泉潺潺流动,时而又如一飞冲天,置身云海之中。   不仅姑娘们惊呆了,连路过的孟家公子也忍不住挺住脚步,朝百花丛中看了过来。   看见这美人轻弹阮咸的场景,实在让人耳目一新,配合着旋律,仿佛看见的是从天而降的抚琴仙女一般。   孟三公子孟翊正路过远处回廊,看见这一幕景象,目光一瞬间定格了。   连忙将随行之人拉过来询问,“那姑娘是谁,为何从未见过?”   身边的人回答:“公子,听说今日昌平侯携女前来拜会,应该是昌平侯之女吧,陇西来的那位。”   孟翊一拍巴掌,恍然大悟!   “她就是楚家那个独女?外头不是传闻楚家的女儿长得牛高马大,彪悍粗鄙,奇丑无比么!”   孟翊突然有点后悔,昨天父亲说让他去求娶楚家那个女儿,他才说了打死也不娶?那个奇丑无比的名声谁给传的,是不是瞎子?   今日一见,分明美得如此惊世骇俗,而且这么小这么嫩,还弹得一手精妙的阮咸,像孟翊见过无数美人的忍不住怦然心动。   要是他能娶她,那还不过神仙日子!   孟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一曲弹罢,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众人都还沉浸其中没能缓过神来,原本准备好的讽刺言语,好像一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一个个都吃了瘪似的,心下暗想,这就是她说的琴技拙劣,她也太假惺惺了吧?   阿月还皱着细小的眉毛,揉着手指,对孟菀青道:“让姐姐见笑了,阿月实在生疏,全靠姐姐琴技高超……”   孟菀青面色铁青……这也太装模作样了吧?刚刚她明明弹上阮咸跟换了个人似的,孟菀青都已经跟不上她的节奏,完全被她主导,像是被掐着脖子要窒息那么难受,是怕丢脸,强行硬着头皮撑下来的!   这明明就是孟菀青都弹不出来的技艺,她竟然说只会一点点?说生疏了?   好想一巴掌拍死这装傻充愣的贱人!果然是心机深沉!   *   阿月应付完了这些牛鬼蛇神,总算松了一口气,找了个机会躲到旁边无人之处休息休息,免得被她们挤兑得都喘不过气了。   背地里,雪萼悄悄跟阿月说道,“县主,你刚刚没看到,她们惊讶得眼珠子都掉地上了!”   阿月一脸狐疑问,“我这种在京城算厉害的么?”   雪萼道:“老夫人亲自教出来的徒弟,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吧……那个孟菀青第一才女的名声,不过是外头的人为了讨好孟家给吹捧出来的,长得好看就吹第一美人,长得不好看所以才吹第一才女,切莫信以为真!”   阿月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反正她要求不高,没有给楚家和祖母丢人就行了……   雪萼有点担心,“县主要在孟家住,她们该不会每天来这么一套吧?那该多累啊!”   阿月瘪嘴,“也没办法,舅祖母曾经跟祖母姐妹情深,念及旧情,我也应该陪陪老人家,就当替祖母还愿吧……”   想到过世的祖母,其实阿月是很喜欢太皇太后和孟老夫人的,太皇太后是祖母的妹妹,孟老夫人是祖母的嫂嫂……   二人正在忙里偷闲,突然被一个人影拦住了去路。   对方是个模样清俊,身着白色鹤氅的少年,也就十六七岁,一副风流不羁的样,手持折扇,抿唇含笑的说道:“在下宁国公三子孟翊,方才偶然经过,听闻姑娘一曲阮咸仿佛天籁,倾慕之情难以言喻,想邀姑娘一道赏花,不知可否赏脸?”   这个……是孟菀青的三哥吧,阿月有些惊讶,怯生生躲在雪萼背后,低着头不说话。   旁边雪萼将阿月护在身后,替她说道:“公子若是想邀约我家县主,可将请柬送到昌平侯手中,我家侯爷自会做主答复。”   这只不过是委婉的说法罢了,因为侯爷一般都会拒之千里,甚至很可能打一顿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黄:带着糖葫芦正在火速赶来……   第 18 章   那孟翊确认了身份,心下更喜,眼前一亮,道:“原来是昌平侯之女云安县主,早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按理说我们还是选房表兄妹呢,表妹来表哥家做客,表哥带表妹赏花,实属寻常之事吧,何须什么请柬?”   阿月不想去赏花,刚刚才赏过了啊,只好道:“阿月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阿月拉着雪萼想逃跑,孟翊一迈步拦住了去路,“表妹要去哪,不如表哥送你一程如何?这国公府我熟,怕是表妹不小心迷路就不好了。”   “不用……”阿月有点无语,他也太热心肠了吧!   “用!表妹既然来了我国公府,我是主,你是客,照顾你实属竭尽地主之谊,表妹不必如此客气!”   “……”阿月跟雪萼对视一眼,竟然有点束手无措。   好在不上不下,差点就勉强答应了的时候,旁边一个凛厉的嗓音传来,“孟三,如此无礼就是你宁国公府的待客之道?”   寻着声音看过去,竟是皇帝,他也在国公府来了……随意一身微服,负手而立,便是天子威压扑面而来,叫人不寒而栗。   孟翊知道皇帝偶尔会无声无息的来国公府探望一眼老夫人,好像并不奇怪,连忙行礼,“参见陛下。”   阿月也有些意外的跟着行礼。   旁边雪萼更是诧异万分,什么!前天抢县主糖葫芦的劫匪竟然是皇帝?而且是长得……这么天怒人怨俊美无双的皇帝?   孟翊有些尴尬的解释,“陛下误会,微臣只是好心照顾表妹,毕竟表妹初来国公府,可千万不能怠慢才是!”   赵玹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朕怎么觉得你苦苦纠缠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头一回见就舔着脸喊表哥表妹这么亲热,真的是应证了那句,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赵玹瞧不起孟翊是真的,想了想,太皇太后竟然还想把阿月赐婚给这种货色……   孟翊自然也是畏惧皇帝的,只能退缩,“是在下多有失礼之处,还望表妹不要介怀……”   赵玹不客气道:“滚吧。”   嗅到一身寒气,孟翊行了礼,灰溜溜的离开了,走之前还不舍的偷瞄了一眼阿月,心下不禁感叹,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太小了点,也不知道那门亲事能不能定下来。   孟翊走远后,还得意洋洋的询问身边亲随,“方才她有没有被本公子的绝世美颜迷得神魂颠倒?”   亲随真不想打击他,事实上人家根本就没正眼瞧你一眼,醒醒吧!别做梦了!   “唉……美貌真是本公子的负担。”孟翊不知哪来的自信,一拍巴掌,当下决定,“现在,立即,马上,去跟我爹说,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   *   孟翊走后,阿月偷瞄一眼皇帝……每回总是被美色迷惑得差点又忘了说话,“多谢陛下解围……”   赵玹看她那侧身防备,还有些不屑,“朕打扰你跟你那表哥去赏花了?”   阿月什么时候说过要同那个孟翊去赏花了!   她道:“没有……”   “过来,朕有东西给你。”赵玹拉着阿月的袖子,就把她拽到了一旁墙角无人处。   而后抿唇含笑,缓缓从背后,还真的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又大又圆,穿成一串,光是看一眼都觉得酸得分泌唾液那种。   阿月看见糖葫芦,瞬间眼珠子一定,黑溜溜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全映照出糖葫芦的影子。她吞了一口唾沫,鲜红的小舌头不自觉轻舔了舔上唇,湿漉漉的朱红唇瓣看上去愈发鲜红欲滴,比这冰糖葫芦还要诱人。   见她舔唇的惑人动作,赵玹还稍微愣了愣,不禁生理反应,喉中干涩,也不自觉跟着吞了一口唾沫。而后连忙挪开目光,他举着糖葫芦递了过来,道:“那日抢了你的糖葫芦,赔给你的。”   这么一说,阿月回想起皇帝抢了她糖葫芦,还吃了她口水的事情……顿觉有些尴尬,脸蛋上浮出红扑扑的颜色。   阿月原本想接过糖葫芦,不过小手刚刚往外伸,突然又缩了回来。   为什么总感觉皇帝有什么阴谋啊?难道是这根糖葫芦特别难吃,不是甜的,是苦的?   阿月眼神游离,心下心虚,犹犹豫豫说道:“不过是一根糖葫芦而已,不足挂齿,就当是臣女献给陛下的,不用赔!”   皇帝嗤笑一声,道:“怎么,不肯领情?……难不成还想让朕喂你?”   阿月顿时涨红了小脸,又羞又恼。她什么时候说想让他喂啦!他怎么总喜欢说这种话!   “臣女不是那个意思……”阿月摆摆手拒绝。   赵玹上前一步,凑得更近了,“那你想不想要朕喂,嗯?”   吓得阿月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腿一软,咚的一声背靠在了冰冷坚硬的墙上。   赵玹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撑着墙,将阿月抵在墙上,举起糖葫芦,就这么送到了阿月唇边,意思好像要喂她吃的。   这么近的距离,喘息时候的热气扑面而来,还带着他独有的气味,阿月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了……愈发觉得糖葫芦有问题。   她死死抿着唇,眼睛里都变得水光滢滢的,好似受了委屈要哭了似的。   “不,不用,臣女不想吃不行么……”   赵玹顿觉有些恼怒,这小气鬼,莫不是还因为骑马的事情怄气吧?人家都把糖葫芦送到她嘴边了,竟然敢拒绝他!   赵玹直视着她的眼,面色阴沉下来,冷声质问:“朕给你赔礼道歉你不接受,赔你糖葫芦你也不要,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阿月想说,她就是怕皇帝又整她啊,因为每回都没什么好事……连忙摊出手来,妥协道:“陛下息怒,臣女要就是了……”   人家可是拉下脸来的,看她这么不给面子,赵玹顿觉威严受损,强忍着把糖葫芦强塞进她嘴里的冲动,最后一把将糖葫芦塞进了她手中。   他气得放下一句狠话,“朕该赔礼也赔了,从此你我一笔勾销,两不相欠,再无瓜葛,今后朕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赵玹就把自己给气走了,带着人,头也不回,消失在灌木丛深处。   阿月惊恐之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看看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糖葫芦,缓缓拿糖葫芦在嘴里舔了一下……原来是甜的啊,应该也没有下毒吧?   她刚刚是不是惹皇帝生气了,皇帝不会再找她麻烦吧?   不过他都说一笔勾销,再也不想看见她了,应该不会找麻烦吧。   随后雪萼赶过来,惊恐的上下打量阿月,“县主……刚刚那是……”   阿月长叹一口气,道:“是当今圣上。”   雪萼太过惊讶,偷瞄一眼县主一脸不悦的模样,再看看她手里拿着的糖葫芦……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也只好闭上嘴一个字不说。   不过片刻,远处声音传来女子声音,“阿月妹妹……你去哪了,大家正到处找你……”   正是孟菀青找了过来,两人迎面撞见,阿月挤出一丝干笑,回答道:“只是随便逛逛,透透气而已。”   孟菀青故作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妹妹迷路了,国公府太大,妹妹还是跟紧我为好,免得到时候麻烦。”   阿月愣愣点头。   孟菀青的目光立即落到了阿月手中糖葫芦上头,“妹妹哪来的糖葫芦啊?”   阿月强行找了个借口解释,“是我突然想吃,叫人去外头给买回来的。”   孟菀青盯着糖葫芦,不知为何特别感兴趣,抿唇含笑道:“说起来,我也正想吃糖葫芦,不如我们姐妹分着吃……阿月妹妹不会介意吧?”   介意!当然介意!这可是皇帝送送给她的“御赐冰糖葫芦”,阿月不准备吃,想拿回去用锦盒装着好好保存起来,带回陇西留作纪念!才不想跟别人分着吃!   阿月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推脱她的理由,道:“还真是不巧,这糖葫芦……阿月已经舔过了!”   阿月婉拒道:“近来阿月水土不服,稍微染了些风寒怕传染给姐姐……姐姐若是想吃,不如我叫人再去给买一串回来吧?”   为了怕孟菀青还想抢她的糖葫芦,阿月当着她的面,拿到嘴边伸出鲜红的小舌头又舔了一下!   嗯,看吧,她真的舔过了!没骗你!   孟菀青看她动作,脸都黑了。   孟菀青其实刚刚已经无意间看见了,这糖葫芦就是皇帝亲手送给阿月的,还看见皇帝和阿月躲在墙角卿卿我我的不知道干了什么。   一想起来,孟菀青简直都要羡慕嫉妒疯了,他们在宫里私会也就算了,皇帝竟然为了她御驾亲临宁国公府?送一根糖葫芦? 作者有话要说:  孟翊:小表妹一定被我的美貌迷住了ヽ( ̄▽ ̄)? 盛世美颜·阿黄:呕…… 阿月(星星眼):今天的陛下也很美貌呢…… 这章有红包包啊,么么哒,谢谢大家支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大仙女 13瓶;吃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9 章   孟菀青表面镇定,僵硬的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而后却故意转身,撞了阿月的手肘一下。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阿月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糖葫芦就突然飞了出去。   她惊得张着嘴,还以为糖葫芦就要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了……她的御赐冰糖葫芦啊!心疼!心疼!   还好雪萼身手敏捷,反应飞快,一张手帕,一跃而上,不惜横倒地面上,用手帕垫着手,把糖葫芦给稳稳接到了手心里,才没有落地。   阿月见这千钧一发的场景,魂儿都差点吓掉了,拍着胸脯闭着眼,冷汗都流了一背。   雪萼从地上爬起来,身上尘土都没有管,小心的捧着糖葫芦,来到阿月面前。   孟菀青本来是想让糖葫芦落地的,没想到雪萼反应会这么快,惊愕之下,也只好连忙致歉,“妹妹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不必放在心上。”阿月正在一门心思检查她的糖葫芦,看见完好无损才终于放心下来,松了好大一口气。   雪萼瞥了一眼那个不怀好意的孟菀青,只道:“县主手不稳,奴婢替你拿着吧,一会儿空了再吃也不碍事。”   阿月连连点头同意,生怕自己再不小心把糖葫芦给扔出去了,还是拿给雪萼拿着安全。   孟菀青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越想越生气!袖子都快被她撕碎了。   事后,孟菀青气冲冲的回房,一想到那根糖葫芦,想到皇帝跟楚月的奸情……加之今日不管是容貌还是弹琴,全被阿月占尽风头,现在国公府都在说,那昌平侯之女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孟菀青快要被气死了,全汴京城,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如此生气的,以前就算是苏泠,她也没怎么放在眼里!   这时候,外头孟三公子孟翊找了过来,迈步进屋,眉开眼笑的就来孟菀青旁边坐下,兴冲冲的就说道:“四妹,你跟云安县主早在宫里就认识了吧?我告诉你,她可是你未来三嫂,好好照顾人家,知道么!”   本来提起楚月,孟菀青就一肚子火,听孟翊说什么“三嫂”,她转而一头雾水的询问:“三哥什么意思?”   孟翊一想起来就心花怒放,双手捧着脸,笑道:“爹爹说向太皇太后求了,让太皇太后做主给我和那个云安县主赐婚!你说是不是过不了多久,她就是你未来三嫂了?”   孟菀青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圣旨都没下来,八字还没一撇呢!可别高兴得太早!”   孟翊嘿嘿一笑,“那还不是早晚的事!而且今日一看,我跟她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简直相见恨晚!”   “……”   孟菀青有点无语,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楚月赐婚给了她三哥,那岂不是再也不用担心她勾引皇帝了!   皇帝跟楚月都有一腿了,会不会不愿意下旨?   不过,如果楚月跟三哥先有什么了,那太皇太后肯定不会同意楚月进宫了!   她一定要想办法撮合三哥和楚月才行!   *   楚河当天就离开了,阿月则在宁国公府上暂住,住的是孟老夫人的院子里,因为有雪萼随身陪着,加之孟老夫人照顾,楚河还算放心的。   孟老夫人可喜欢阿月了,每一顿都要跟阿月一起吃饭,空闲时候,还想听阿月弹一曲阮咸。   阿月给孟老夫人弹奏,老夫人就眯着眼,悠闲地靠在贵妃榻上,听着引人入胜的悠扬琴曲,又不禁想起了当初自己年轻的时候……   人年纪大了,总是会妄想重返青春。   孟老夫人感叹,“阿月的阮咸是你祖母教的吧?还真是颇有她当年的味道,叫人怀念……”   阿月弹完琴,才回答,“是祖母教的,不过当时阿月年纪还小,学艺不精,这两年稍有怠慢,技艺有所退步,还真是在舅祖母面前献丑。”   孟老夫人大笑,“阿月天分极高,只要掌握了诀窍,好生练一练,定是无人能及的。”   阿月害臊道:“舅祖母谬赞。”   孟老夫人还问,“阿月弹给太皇太后听过了么,她肯定比我更喜欢。”   毕竟,阿月的祖母和太皇太后才是亲姐妹。   阿月摇摇头,没有。   孟老夫人倒是觉得奇怪,小姑娘难道不知道凭借这一手阮咸,足矣讨好太皇太后了?   孟菀青也正坐在旁边陪伴,静静地听着她们说话,真的是心里不满到了极致……会弹阮咸的又不止她一个,有什么好稀罕的!   后来孟老夫人休息了,孟菀青就带着阿月出来。   孟菀青心下冷笑一声,提议道:“阿月妹妹,国公府有个桃花园,现在桃花开得正好,你头一回来,我带你过去逛逛吧?”   阿月也想看桃花,于是点头同意,而后带着雪萼,跟着孟菀青一起去了桃花园看桃花。   一路经过长廊花道、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路春意盎然,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好不容易到了桃花园门口,孟菀青突然眉头一皱,捂着肚子,好像有些难受的模样道:“妹妹,我突然有些腹痛,不如你先自己进去,我去如厕,晚些时候回来找你。”   阿月点头,眼睁睁着孟菀青走了。   看着孟菀青的背影,雪萼还在耳边嘀咕,“我总觉得孟四姑娘没安什么好心,县主小心她一些为好。”   阿月笑道:“不是有你在么……”   阿月跟雪萼一般都是形影不离的,阿月没能习武,雪萼帮她弥补了遗憾,随身保护再适合不过。   进入桃花园,抬眸一眼看去,一片桃花林,满满盛开着灼眼的粉色桃花,花瓣随风飘扬,清香扑面而来,美得叫人啧啧惊叹,宁国公府就是阔气啊,自己在府上都有一片桃林,什么时候想来看就来看。   阿月散漫无心的穿过桃林,左右环顾,欣赏桃花看得出神……   不禁回想起那天夜里砍树的场景,也有这么漫天的海棠花瓣,还有海棠树下一个貌美无双的少年……   阿月正在浮想联翩呢,突然就看见,眼前桃花树下还真的站着个人,差点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仔细一看,是一个白衣少年的背影,正长身而立,衣袂飘飘的站在桃林之间,灼灼桃花树下。   阿月还以为是皇帝又来国公府了呢……   结果就见少年含笑转身,“这么巧,表妹也来看桃花?”   原来是昨日见过的那个孟翊,吓了阿月一跳,不过很快镇定下来,侧开身回答:“是三公子啊,阿月跟菀青姐姐一起来的……”   孟翊上下打量阿月一眼,就见绝美的少女,蜜合色衣裙上绣着栖枝飞莺,整个人如花似玉,风娇水嫩的,光是看一眼都叫人好似魂都要被勾走了。   孟翊灼灼目光看着阿月,手中折扇指了指身边,潇洒大方的模样道:“表妹来得正好,我刚刚在此处做了一个秋千,正想找人试试,不如就劳烦表妹帮个忙?”   阿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棵腿那么粗壮的桃花树树枝上,还真的挂着一副崭新的秋千,用红绳和桃花点缀的,很是好看。   女孩子都挺喜欢秋千的,阿月也喜欢,她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也没忍住点头同意了。   孟翊欣喜难耐,以手做引道:“表妹请。”   雪萼先行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秋千结不结实,确定可以了,阿月才盈盈小步上去,坐上了秋千,一边小手握着一根绳,小脚和裙摆悬空吊着,绢纱披帛婉婉下垂,面上露出比枝头桃花还要灿烂的笑容,心下已经迫不及待。   本来孟翊还想过来推阿月的,被雪萼一把拦了下去,“不必劳烦三公子,奴婢伺候县主就是。”   “……”孟翊计划轮空,也只好退了回去……光在旁边看一看美人荡秋千的样子也是好的。   阿月坐在秋千上,雪萼在背后推,一点一点由低到高。   伴随着纷飞花瓣,就看美人轻纱裙摆随风飘扬,特别是一条披帛,随着动作飘来飘去,整个人身轻如燕,翩翩如蝶,由最低点荡到最高点,仿佛飞到了云霄之上,又跌入山谷之中,随之传出清脆如铜铃般的笑声。   旁边的孟翊看着美人荡秋千,看得口水都快滴答到地上去了。   *   宫里,梁安今日已经焦头烂额了,照例唠唠叨叨没完没了,说着,“人家桃花树下就是荡秋千,我们海棠树下就是挥汗砍树!唉……难怪县主一高兴,答应那个孟三明天要一起去放风筝!放风筝啊!可比骑马有意思多了……”   赵玹正在练字呢,听闻此话,用力一捏,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他恼羞成怒道:“朕不是说过不准窥探她了,你怎么这么多事!罚你一日不准吃饭!”   梁安心下是想,不吃饭也得硬着头皮说啊,县主都要跟孟三去放风筝了!   那个孟三出了名的风流多情纨绔子弟,鬼花样多得很,县主那种纯情小姑娘,轻轻松松被玩弄股掌之间了,怎么可能经得住诱惑啊!到时候后悔的还不知道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阿月:O(≧▽≦)O好喜欢荡秋千。 阿黄:不,你不喜欢!你喜欢砍树!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岛林妹妹、错过的补回来 1瓶;   第 20 章   赵玹不为所动,他都说了再也不想看见她的……她跟那个孟三既然那么合得来,干脆把赐婚的圣旨给她盖上玉玺,成全他们的好事算了!   赵玹气一把将断了的笔扔掉,一甩袖子,吩咐道:“去把朕的玉玺和那道圣旨拿来。”   太皇太后重拟了那道圣旨,是册封阿月做善云郡主,并且外加赐婚孟三,赵玹没有借口再度拒绝,只好一直放在旁边还没给盖印。   看他这架势,好像一怒之下现在就要盖了,梁安吓了一跳,连忙劝阻,“陛下之前不是说不能让楚孟两家联姻么,可要仔细想清楚啊!”   赵玹恼怒道:“有什么好想的,这是皇祖母的旨意,若是不如她的愿,她岂能善罢甘休?”   梁安强烈拦着,“别,陛下!你与县主也算是表兄妹,作为兄长,好歹问问县主的自意愿吧!不然就这么随意决定了人家的婚事,不管是县主还是昌平侯,肯定都不能心服口服。”   这么一说,赵玹倒是沉默了……太皇太后想赐婚,都没有告诉昌平侯,怕是知道昌平侯不会同意阿月嫁进孟家。   梁安干笑了一声,又安慰,“说不定县主就喜欢砍树,不喜欢荡秋千呢!”   赵玹顿时面色铁青,到底哪个傻子会就喜欢砍树,不喜欢荡秋千?   梁安本来还想说:说不定县主不喜欢放风筝,就喜欢骑马呢……   不过自己都咬了自己的舌头,活生生把话咽了下去,灰溜溜的走掉了。   毕竟县主根本不可能喜欢骑马啊……   *   次日,汴河河畔,清澈见底的河水蜿蜒而下,水中偶有游船画舫经过。   河岸两旁一碧千里,杨柳成荫,绿草如茵,繁花似锦,草地上随处可见出来踏青的少年少女,正欢歌笑语,其乐融融。   正在这河边的草地上,阿月随同孟翊和孟菀青,还有国公府几个少年少女,三三两两,一起来放风筝。   春日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周围翠□□滴的场景,天空飘着的各式各样的风筝,犹如一副悠闲惬意的画卷。   阿月拿着她精心挑选的红色鲤鱼风筝,拉着风筝线,身姿轻盈的小跑在草地上,整个人仿佛自由奔跑在草原上的小动物,体态优雅娇柔,身上衣袂随风翩翩,特别是一条软烟罗披帛横飞,像拉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似的,可爱至极。   孟翊站在旁边呆愣愣的看着阿月的一举一动,心下愈发蠢蠢欲动,口水又差点流出来了……   风筝飞得越高,阿月放得越开心。   可是不知怎么的弦突然断了,眼睁睁就看着红红的鲤鱼风筝就这么飞了出去,轻飘飘的掉进了树林子里,消失了踪迹。   阿月脸上的笑容渐渐暗淡了下去,转而皱起了眉头,失望的目光,看着断弦的鲤鱼风筝消失在视野里,别提多可惜。   她的风筝怎么断了线啊!   孟翊眼看机会来了,连忙凑上来询问,“表妹,想不想去把风筝找回来,我带你去?”   有机会孤男寡女,去小树林里单独相处……孟翊光是肖想了一下,心跳都快了几分。   虽然不能随便乱来,但是骗小姑娘牵个小手还是可以的!   偷瞄一眼阿月拿着一卷风筝线那又细又嫩的小手,孟翊似乎都能想象出上面的柔软细腻,要是摸一下该多要命,让他忍不住喉结滚动而下,咽下一口唾沫……   阿月想了想,虽然很是不舍得她的风筝,但是树林那么大,谁知道风筝掉哪里去了呢?找还不得找半天。   “不用了……我就看你们放就行……”阿月低下头道。   看阿月不愿意去,孟翊也不能强行拖人家进去啊,只能转而道:“那我派个人去帮你找回来……我们先去那边树下坐着等一等?”   这个阿月倒是可以接受,正好她刚才放风筝,跑来跑去,也又累又渴了,于是就点了点头同意。   而后跟随着孟翊一起,两人到河边一颗大槐树下,坐在铺好的软席上头,面前还摆着矮桌,桌上还放着干果蜜饯的八宝盒。   阿月口渴了想喝水,雪萼帮她找来随身带着的水囊,递到了手中。   阿月拿着水囊,送到唇边,仰头一饮而下……   孟翊眼睁睁看着她喝水的动作,鲜红的唇角溢出一些清水,顺着嘴角滑下,划过下巴,滴答滴答落到了胸前的衣襟上,再宝蓝色的衣裳上留下了明显的水渍。   因为年纪小和身材纤薄,身前显得并不丰盈,却也能看出明显突出的曼妙弧度……弧度之上,是蝤蛴玉颈露在外头,白皙得几乎都能看清皮下的血管,勾得孟翊总是忍不住偷瞄,心下火热,头有些眩晕,鼻血差点流出来了。   孟翊连忙清醒过来,将折扇抽出来,展开替阿月扇风,“表妹热了吧,来,表哥替你扇扇风。”   阿月还有点不好意思,抿唇笑了笑,也没有拒绝,只说了一声“谢谢”。   孟菀青远远站在河边放风筝,瞄见孟三和楚月在那里坐在一起,相谈甚欢,不禁唇角微微一勾。   赶紧在一起吧!别来勾搭皇帝了。   *   阿月坐在槐树底下乘凉,正悠闲自在的时候。   转瞬,风云突变,不知从哪,冒出来足足有二十来个黑衣刺客,提着刀就冲了上来,那杀气腾腾,势不可挡!   阿月、雪萼、孟菀青和孟翊等人都是大吃一惊,一转眼,带出来的宁国公府侍卫已经和那些黑衣刺客一团乱斗,刀剑相见打在了一起,惨叫声、喊杀声、铿锵声交杂,乱作一团。   事情突如其来,众多汴河河畔踏青的少男少女受了惊吓,尖叫着,像是无头苍蝇似的,四散逃去,不管不顾,保命要紧……   这群黑衣人明显就是冲着阿月来的,其他人一律不管,就一个个接二连三的,直接冲到阿月面前,企图对她下死手。   孟翊倒是会几招功夫的,但是奈何手上没有武器,只能空手接白刃,抢了一把刀过来,跟雪萼一起,将阿月护在身后。   孟翊还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道:“表妹别怕!有表哥保护你,绝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头发……”   结果话刚说完,不知从哪飞踢过来一脚,直接踢在了孟翊的后脑勺上。   孟翊瞪大眼,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一黑,浑身一软,当场晕倒过去……   “……”   说好的保护人家呢?结果就这么第一个倒下去了!   “三公子,三公子……”而后孟翊的亲随连忙过来,把他从地上扛起来就跑了,还招呼阿月,“县主快走!”   其他人差不多都逃命去了,国公府的侍卫不是对方的对手,很快也一个个倒在地上。   这情况危机,来不及多着急,雪萼一把拉着阿月就跑,当然也是先逃命要紧。   阿月惊恐过度,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跟着雪萼闷头逃跑。   二人沿着河岸,一直狂奔,背后追兵前仆后继,只盯着阿月追,其他人一律不管,实在跑不过了,雪萼也只能停下来断后。   阿月跑到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躲在一旁大树后头。   看着雪萼一手拿着随身短剑,另一手拿着抢来的刀刃,以一敌十,和黑衣刺客们打在一起,死了一个又接着追过来几个,个个武艺高超,即使是雪萼也有点招架不住了。   阿月瑟瑟发抖,当时脑子里都一团浆糊了……完全就没有头绪,怎么可能会有人来刺杀她啊?   正情势紧迫的时候,背后突然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搭在她肩上。   吓得阿月浑身一颤,眼泪都刷刷流下来了,浑身僵直着一动也不敢动,连忙服软求饶,“英雄饶命,英雄饶命,我爹爹有很多银子,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还望英雄高抬贵手,放小女一马……”   只听背后的男人轻笑了一声,都能感觉到他带着呼吸的热气缓缓凑了上来,直接贴到了阿月的耳边。   炙热的喘息对着耳廓,一缕缕灌入耳朵里,那闻起来的味道……竟然莫名有点熟悉?   背后男人清润的声音在她耳边道:“你若是愿意跟我脱光了抱在一起就放你一马,如何?”   “不要……”   阿月哭着摇头晃脑,不过片刻之后,脑子里灵光一闪,察觉到好像那句“脱光了抱在一起”不太对劲。   猛然回过头去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她眼眶里的泪都凝固了,湿漉漉的睫毛一颤一颤,瞳孔中清晰映出一个高贵俊美少年的轮廓。   就见是赵玹,站在她身后这么近在咫尺的距离,正弯腰下来凑到她脸上,两人脸对着脸,鼻尖都差点碰到了鼻尖,互相都能闻到对方的呼吸……   他唇角勾起一丝弧度,那一双微微挑起的凤眼之中,目光如炬仿佛能将人的五脏六腑都看穿似的。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说再也不想看见人家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黄:脸有点疼…… 来发一波红包包,爱你们,么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潇潇04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汪汪 4瓶;黄毛小琪琪、梧杺、天王寺麻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1 章   阿月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白,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拉着皇帝的衣角,哭腔苦苦哀求,“陛下饶命,那日惹陛下生气都是臣女不懂事,都是臣女以下犯上,以后再也不敢了,陛下别叫人杀了臣女……”   现在回想起来,她才猛然醒过神来,难道皇帝说的“朕再也不想看见你”,其实意思是想要了她的小命,把她杀了就一辈子不用看见她了!   皇帝这是有多讨厌她啊,一见面就让她砍树,然后又让她伺候马,现在惹了他不高兴,还要派人来悄无声息的杀了她。   她知道错了还不行么,她不该惹皇帝生气,不该不知好歹,人家可是皇帝啊,让她做什么就得做什么,她到底有什么资格跟人家耍小脾气啊!   “臣女知错了,求陛下饶了臣女可好……呜呜呜……”   “……”赵玹头疼,这蠢货莫不是以为这群黑衣刺客是他找来的?   赵玹有点哭笑不得,命令一句,“起来。”   阿月的膝盖死死黏在地上,眼泪都抹在了赵玹的衣摆上头,哭着道:“求求陛下饶臣女不死……”   赵玹看了一眼被阿月扯着擦眼泪的衣角,皱起了眉头,但是看她哭得可怜巴巴的好像被刺客吓坏了,也没生气。   只好蹲下身,平视着她的脸,看那泪流满面的可怜样,刚刚因为逃命跑出了一身的汗,额上发际的碎发都湿透了,黏在白嫩如脂的肌肤上。   他抬起袖子,手指轻轻将少女的碎发刮开,阿月还吓得浑身颤了颤,呆愣愣的看着他,墨色的瞳孔中透出一丝畏惧。   赵玹伸手扶她胳膊,声音温和了一些,“笨不笨?朕怎么可能杀你,起来……”   与皇帝对视片刻,得知不会被杀,阿月才松下了紧绷着的头皮,长吁一口气,随后,被他搀扶着从地上起来。   可是,当时身子不稳一头就扑倒在皇帝身上,两条胳膊就这么折叠在胸前,抵在他胸膛上。   赵玹下意识扶她,便一把揽住了她的腰,二人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这回阿月心跳都停止了,整个人好似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   上回阿月完全不记得抱起来是什么感觉,这回阿月算是体会到了。   少年的胸怀一点也不柔弱,她扑上去也是稳稳不动如山,能闻到他身上的清新好闻的气味,甚至能感觉到胸腔之中一颗心脏正在跳动。   阿月竟然还觉得抱起来有点舒服?   树荫之下,光影斑驳,随着春风扑面而来,星星点点的光芒投射到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上,满地的青草野花……   赵玹只是下意识的揽了一把她的腰,才知这女子杨柳细腰,好像轻轻一用力就会断了似的,柔软得这般致命。   让他想起梦里也曾经握住过这少女细腰,每每动作便夹杂着清脆铃铛的声响,伴随女子酥软人心的莺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揽着这细腰好像着魔似的,心下阵阵燥热,久久没有力气松开手。   最终好不容易从梦魇之中挣扎出来,缓缓放开了手,皱起眉,垂目看着她质问,“你就这么喜欢投怀送抱?”   阿月还靠在他身上,反应过来失态之后,才硬着骨头,一瘸一拐的退了出去,已经是一脸潮红,心跳如鼓,无地自容。   她慌忙解释,“陛下误会,臣女只是……腿上毛病犯了……”   因为阿月刚才逃命的时候跑得太快,用力过猛,这腿上断腿多年的后遗症犯了,右腿实在使不上力气,加上受惊过度,所以……   赵玹看了一下她单脚着地,竟然觉得这解释非常的合理?   而后便上去搀扶她,“走得动么?”   阿月不敢反抗,只能僵硬着身子,微微点点头。   于是,赵玹扶着一瘸一拐的阿月的胳膊,二人从树后走了出来。   只见外头,不知何时,打斗早就停止了,皇帝带来的暗卫早已经将黑衣刺客拿下,死的死,跑的跑,抓住一个活口正用刀架在脖子上。   雪萼稍微受了一些皮外伤,连忙上前来……   看见皇帝扶着阿月,阿月除了膝盖的裙子有点脏一看就是跪过之外,好像也毫发无损,雪萼诧异之后只得先行礼。   赵玹将阿月交给了雪萼照顾,这才过去查看那个被抓住的刺客。   他先询问身边随身的御前侍卫,“可问出是何人指使?”   旁人回答:“口风紧,一个字不肯说。”   可一转眼,那被到架着的黑衣刺客突然翻着白眼,道一句:“秦相……属下无能……”而后突然口吐白沫倒地,就这么中毒身亡了。   赵玹冷嘁一声,不屑道:“蠢货死了还不忘泼脏水。”   身旁侍卫沉声道:“不管是谁,肯定不安什么好心,都是冲着县主来的。”   赵玹面目阴翳了几分,一甩袖子吩咐下去,“务必将幕后指使找出来!”   这边,阿月惊魂未定,双腿无力的靠在雪萼怀里。   雪萼担忧道:“县主是不是腿毛病又犯了?”   阿月点点头,也有点担心雪萼,看了看她胳膊上的伤,“你伤得重不重?”   雪萼摇摇头,“皮外伤而已,来,我背你吧。”   雪萼比阿月高大,而且力气大,伤得似乎也不碍事,阿月就没有拒绝,随即被她背了起来。   阿月无力的趴在雪萼背上,侧脸偷瞄了一眼皇帝,就见他正在吩咐人搜查现场线索,追查幕后黑手。   阿月才知道,原来刺客不是皇帝派来的啊……   也是,人家是皇帝,想杀谁还用得上派刺客么?她好笨啊,竟然以为是皇帝派人来杀她的。   可是不是皇帝的话还会是谁?阿月刚刚进京半个月,好像一直也没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想刺杀她啊?难道是爹爹的仇人?   不过想了想,阿月又有点一头雾水,既然皇帝不是为了来杀她的,那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啊?   雪萼还小声嘀咕道:“还要多亏圣上及时出现,要不然,雪萼还不知该如何向侯爷交代才好。”所以这算不算英雄救美啊……   阿月又偷偷看着皇帝,怎么越看他越觉得长得好好看,突然想起来刚刚抱在一起的时候,他身上好热啊,还好香……   阿月脸上烫得越发厉害,一颗小心脏得扑通扑通直跳,心下一股奇怪的感觉在全身蔓延开来,有点难以言喻,完全忘记了刚刚差点被刺杀的事情了。   唉,她怎么又死不要脸投怀送抱,好丢脸……   其实人家根本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也不是故意的啊,是这条腿真的不听使唤了!皇帝肯定觉得她很不要脸吧?   想着想着,阿月突然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皇帝刚刚是不是还在她耳边说了句“你若是愿意跟我脱光了抱在一起就放你一马”。   阿月的脸腾地一下更红了,天呐,皇帝原来真的想跟她脱光光抱一起啊……不不不,不行不行的啊……他们怎么能那样……   不过刚才确实抱一起了,就是没有脱光而已……   小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抓住了雪萼背上的衣裳,阿月整个人都害臊得抬不起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颅内开车的阿黄……o(*≧▽≦)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渔村暮火。、37508253、吃啊、错过的补回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2 章   梁安正过来询问阿月状况,像哄小孩子的语气道:“县主受惊了吧,别怕别怕,坏人都被咱们英明神武的陛下给拿下了。”   阿月瘪嘴回答,“多谢梁公公关心,阿月只是刚刚逃跑的时候太急……并无大碍”   她瞄了眼皇帝,还小声询问,“陛下怎么会在这里啊?”   梁安轻笑,解释道:“陛下听闻大家在此地放风筝,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恰好遇上有人想刺杀县主……”   陛下说要来问问县主愿不愿意那桩婚事……实际上想来看人家放风筝呢,没想到刚好碰上刺客。   皇帝从小到大遇上刺客已经习以为常了,倒是没料到,今日被刺杀的竟然不是皇帝,而是阿月。   阿月和梁安说话的时候,赵玹走了过来,看见雪萼背着阿月……不禁暗想,她那么轻飘飘的一点重量也没有,背起来应该特别轻松吧。   赵玹随后扬了扬下巴道:“走吧。”   阿月缓缓点头,一看见他,就赶紧把脑袋藏在雪萼背后,羞涩得抬不起头来。   赵玹还从袖子里抽出一块手帕,过来把阿月的眼睛给蒙上了。   阿月惊得愣住不敢动,不解的询问,“为什么要蒙着眼睛啊?”   “你猜?”   阿月蒙着眼睛,眼前一片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楚,都不知道怎么猜。   后来,雪萼背着她走了一段路,然后上了车,扶着她在矮榻上坐下,阿月才恍然大悟,皇帝该不会蒙着眼睛骗她坐马车?以前二哥经常干过这种事……还算,有点效果吧。   车轮滚滚,车子摇摇晃晃的前行。   阿月还没把蒙着眼睛的丝帕拆开,想到跟皇帝坐得这么近,有些紧张,怯生生的缩在角落里,深深埋着头,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裙摆。   二人并排而坐,赵玹侧脸,正肆无忌惮的看着阿月。   看她那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蒙着眼睛,使得樱桃小嘴更加鲜艳夺目了,叫人总忍不住将目光落在诱人的唇瓣上,仔细看那一点点不显眼的美人痣……   看着小嘴巴,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想起了糖葫芦的味道。   不知偷偷看了多久,赵玹抬起袖子,捏住她的小下巴,掰得二人面对面,另一只手,指尖缓缓靠近她唇角的美人痣。   不过眼看快要碰到的时候,他一瞬清醒过来,手停滞在了半空,微微弯曲,转而将手伸向蒙着她眼睛的丝帕,只是给丝帕拆了下来。   阿月乖乖的任由摆布,拆掉丝帕之后,重见光明,入眼就是赵玹俊美姿容,眉目如画,色如春晓,眸若寒潭,实在盖世无双。   对上他的两道灼热视线,阿月吓得猛的挪开眼,平视前方,觉得孤男寡女这么近坐在车里,差点要喘不过气了。   她紧张道:“方才真是多谢陛下出手相救,不然臣女死定了。”   赵玹瞄了一眼阿月的腿,询问她,“腿还疼么?”   阿月摇摇头……其实就是像抽筋一样的,使不上力气。   赵玹道:“朕带你回宫让太医看看吧,只怕万一伤到了筋骨,而且今日出了这种事,不知是谁想对你不利,宫里安全一些。”   阿月有点犹豫,她恳求道:“陛下还是送臣女回昌平侯府可好?”   赵玹想了想,只要不回宁国公府就行,也不知刺客是不是宁国公府的内鬼,点头应下,“也好。”   于是吩咐下去,回昌平侯府。   路上,二人在同一辆马车之内,这么近的距离并排而坐,气氛显得有些窘迫。   阿月想起跟皇帝抱在一起的画面就又羞又臊的,转而想起上回糖葫芦的时候得罪了皇帝,心里又忐忑不安,跟他坐在一辆马车内,都如坐针毡的很难受。   她偷瞄一眼赵玹的脸色,软声软气的说了一句:“上回惹陛下发怒,都是臣女的错,陛下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若是想怎么罚臣女,只要别骑马,其他都行。”   “……”竟然在哄他……而且声音也好甜,跟吃了蜜一样的,让人心下都酥软了。   赵玹沉吟片刻,抬眸认真的看着她,道:“那你也别生气了?”   阿月哪里敢生皇帝的气啊……就算有什么气,看见那张脸都烟消云散了……   赵玹见阿月没说话,又补充道:“若是你还怪朕逼你骑马……那要不然把飞天宰了给你出出气吧。”   阿月吓了一跳,摆摆手,“别,别把飞天宰了,那可是卫大将军留给陛下的,立下赫赫战功的天下第一神驹,怎么能说宰了就宰了啊!”   再说,这件事哪能怪人家飞天啊?为什么要宰人家……   “……”赵玹看着她问,“那朕允你另提一个条件?”   阿月摇摇头,“不用!方才陛下救了臣女,已经是对臣女有恩,怎还敢……”   赵玹打断她的话,“朕让你提就提,费什么话。”   阿月噎住,想了想,只好低声道:“实在要提,那陛下不要捉弄臣女了可好?”   赵玹真想说他什么时候捉弄过她了!   听她这么撒娇的声音,勾得人心里都痒痒的,他哪还有力气说“不好”。   也只好什么也没说,应了一声:“好。”   阿月欣喜不已,心下暗暗激动,“一言为定!嘿嘿……”   “……”看她笑得这么好看,赵玹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心下还在想,孟三那个废物,指望他,今日小姑娘早被人刺杀了!反正那庄婚事,不下旨!   然后,赵玹就将阿月直接送回了昌平侯府。   因为提前已经派人骑马来通知了昌平侯楚河,等到抵达侯府门外时候,楚河早已带着人在此等候多时。   皇帝先行下车,随后梁安进去将阿月搀扶了出来。   楚河连忙迎上来,恭敬向皇帝行礼,浑厚声音道:“臣,参见陛下……”   赵玹微微抬起袖子,“免礼。”   阿月瘸着腿,被雪萼搀扶着,随后来到楚河面前,委屈又带着撒娇的意味喊了一声“爹爹”,那眼眶都是湿润的,好生可怜。   楚河心疼女儿,好歹安然无恙,也就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向皇帝行了个礼道谢,“今日多谢陛下出手相助。”   赵玹负手背后,淡然道:“不过是顺道而已,昌平侯该好好想一想,可是有何仇家企图对云安不利。”   楚河面色沉凝,紧皱眉头,又躬了躬身,“是臣疏忽了,没想到有人会对阿月下手,回头定会查清何人所为,并加派人手保护阿月!”   还道:“陛下亲临,不如请到寒舍一坐?”   赵玹余光瞄了一眼阿月,而后拒绝了,“不必,朕还要赶着回宫。”   而后一甩袖子,扭头转身,头也不回的又上了马车,就此离去。   眼睁睁目送皇帝的御驾消失在视野,众人才站直了身子。   楚河侧身,担忧的扶着女儿,“阿月吓坏了吧?唉,都是爹爹的错,就知道把你留在宁国公府准不会有什么好事!果然吧!”   一想到那些畜生,事到临头一个个贪生怕死,全都不管阿月各自逃跑了,楚河立即气得面红耳赤,胸口上下起伏。   阿月安慰,“爹爹不必担心,女儿只是逃跑的时候腿上毛病犯了,应该休息一下就能恢复,不碍事的。”   楚河恼怒,“要是今日圣上没在,是不是就差点让人逞了!让老子知道是谁,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随后,让雪萼先背着阿月回房歇息,还又让人去请大夫过来,楚河则气冲冲的回了书房。   路上,楚河就与亲随楚晋吩咐,“派人去查!就是把这京城翻个底儿朝天,也给老子把这畜生找出来!”   楚晋劝慰道:“侯爷息怒,属下打探到,那刺客临死之前说是秦相指使的……也不知是不是有意污蔑。”   秦相?   楚河跟丞相秦祁确实向来不对付,可是,直接把秦相的名讳报出来,明显就是污蔑的行径。   楚河觉得,是应该盘点一下仇人列表了。   *   阿月回去躺在自己房间里,还不忘叮嘱雪萼,“对了,我的御赐糖葫芦还在国公府呢,记得让人去给我拿回来!”   平时没事就呆愣愣盯着一串糖葫芦看也就罢了,现在还惦记着那串宝贝糖葫芦,雪萼有点无语。   雪萼来到床边坐下,像个大姐姐一样,询问阿月,“县主老实交代,你跟圣上是不是有什么私情?”   阿月瞪了她一眼,害臊道:“哪有什么私情啊!你别胡说八道!”   雪萼逼问,“没私情?”   “当然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阿月:╭(╯^╰)╮哼,所以最后还是要人家哄你, 阿黄:ヽ( ̄▽ ̄)?心花怒放…… 不过这实际上是一个互相哄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噜咕噜面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你会唱小昕昕吗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3 章   雪萼逼问,“那为何短短几天,圣上已经来找县主第三回,第一回闯入车内,第二回去宁国公府给县主送糖葫芦,今日又这么凑巧,你去河边放风筝,遇上刺客,他正好在那里?他可是当今天子啊,就算没有亲政,也不至于这么闲吧?”   阿月心下一跳,紧张得抱紧了自己的软枕,红着脸,询问道:“你的意思,圣上去宁国公府,去河边,都是为了去找我的?”   雪萼皱着眉头,捧着阿月的肩膀,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这你都看不出来?肯定是县主长得好看,皇帝贪图你的美色,所以故意接近你的!就像那个孟三公子也是,天天盯着县主流口水,男人都是好色之徒,不得不防!”   阿月才不相信,“可是陛下不是那种人,他说过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他这么讨厌我,还让我去砍树,让我去骑马,就想着怎么折腾我,怎么可能看上我啊……”   雪萼疑惑问,“当真?”   阿月点头,虽然他们已经谈和,皇帝答应再也不捉弄她了。   雪萼皱着眉,面色沉凝道:“那这么说,是县主对圣上单相思?”   阿月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拿手上软枕堵住她的嘴,又羞又臊道:“我才没有单相思,不许你胡说!”   雪萼嗤笑,“别人不知道,我还看不出来么?县主要是没单相思,一根糖葫芦舍不得吃?”   阿月义正言辞,“那是因为,我怕这根糖葫芦有问题,吃了会肚子疼!而且都放了这么多天了,肯定坏了!”   “……”雪萼表示非常怀疑,县主莫不是看上皇帝了不敢承认?不过那个皇帝长得这么好看,让少女芳心萌动也实属正常。   阿月提醒雪萼,也是在提醒自己:“我们又不会在京城久留的,你别瞎猜了!”   雪萼想了想,嘀咕道:“也是,告诉你哦,皇帝都是喜新厌旧的公用烂黄瓜,后宫会有无数女人,这些女人为了争皇帝的宠,还会明争暗斗,互相残杀……而且一旦做了皇帝的后妃,就只能被禁锢在深宫里头,一辈子也出不来了!县主可千万别看上那个皇帝才好。”   “……”阿月埋着头,对手指,有点心虚,不敢说话……   雪萼还道:“我总算知道那个孟菀青到底什么心思了!听说她是太皇太后选的未来皇后,她肯定是知道县主跟皇帝走得近,怕你抢了她的恩宠,所以才针对县主,而且还想着撮合县主和孟三公子呢!”   阿月完全没抓住重点,当时就皱起了眉头。   什么?皇帝竟然要娶那个孟菀青?那岂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皇帝是那朵鲜花!   唉,阿月在想,要是皇帝那朵鲜花能插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可惜,那是一朵不能摘的鲜花,而且还有好多小蜜蜂围着的。   *   当天夜里,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残余落荒而逃的黑衣人都受了伤,正跪在地上请罪。   为首之人怒骂道:“你们这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下头的黑衣人颤栗道:“主人恕罪,是皇帝突然带着人出现……主人也知道,皇帝那只暗卫队个个都是顶尖高手,我等根本不是对手。”   那主人脸色愈发难看,因为这件事都闹到皇帝那里去,而且楚河大发雷霆到处找人,怕是很难再有机会下手了。   *   次日,孟翊带着孟菀青前来昌平侯府,因为昨天的事情登门探望阿月。   孟翊差点没被楚河揍一顿,恼怒道:“臭小子,就是你把阿月带出去放风筝的,结果事到临头,你往地上一躺就完事了,可有想过万一阿月有个三长两短?”   孟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副负荆请罪的架势:“表叔恕罪,阿翊没想到有人这般胆大包天,我国公府的侍卫死伤惨重已经竭尽全力保护表妹了,对方个个精锐实在不好对付,好在表妹吉人自有天相……   “表叔放心,我宁国公府必定找出贼人,给阿月表妹一个交代,还望表叔让我们去看看阿月表妹情况,当面致歉。”   说白了,孟翊就是想见阿月一面。   楚河真想把这人踹出去,不过想了想,好像也怪不得他,只得不耐烦的同意进去,让他们看完了赶紧走。   孟翊和孟菀青带着礼物前来探望阿月。   阿月的腿已经恢复了大致,便请他们在客室坐下说话喝茶。   孟翊一番致歉慰问。   孟菀青表面安慰,心里想起来还有点气恼,因为知道阿月昨天是被“恰巧”经过的皇帝救的,可是哪有那么多恰巧呢?谁知道皇帝是不是过去找楚月的。   越想孟菀青越发觉得,一定要尽快撮合孟三和阿月。   孟菀青当时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只留孟三和阿月单独相处。   孟翊一副温情脉脉的模样,关切的询问,“表妹,你腿上的伤可严重么?”   阿月只道:“只不过是昨日逃跑时候磕碰了膝盖而已,已经不碍事了。”   孟翊扶额,还有点内疚,“昨日表哥也太不争气了,唉,本来真想好好保护阿月表妹的,谁知正中要害,昏了过去,表妹不会怪我吧?”   阿月想起当时孟翊被打晕的场景,忍不住掩唇想笑,微微摇了摇头。   送走了孟翊和孟菀青,楚河过来看阿月,便叹息的告诉阿月,“闺女,这京城太危险了,要不我们还是收拾收拾,改明就早些回去吧。”   楚河想起来就觉得一天都待不下去了,这太皇太后不是想把阿月纳入后宫,就是想给人家阿月赐婚,还有刺客想刺杀阿月。   阿月一听,这么突然就要回去了,吓了一跳,赶忙道:“爹爹,刺杀我的贼人都没抓到,我们要是就这么走了,他莫不是以为我们怕他了!等我们抓了他算账再回去也不迟吧!难道爹爹就不想知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动你家闺女?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怕不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她是学着爹爹特别凶悍的口气说的,对比娇娇弱弱的模样,反差强烈,差点把楚河逗笑了。   楚河想了想,答应下来,“阿月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们抓住他再回去!实在抓不住,先帝丧期过了回。”   阿月点头,暗暗长吁一口气……   人家还想多看貌美皇帝几眼呢,这么突然就要回去,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   甘露殿上,赵玹此刻正坐于罗汉榻上,漫不经心的询问:“秦相可听说,昨日昌平侯之女云安县主遭遇刺客的事情了?”   秦相冷笑了笑,“自然听过了,臣还听说,那刺客指认是臣指使的……臣就算当真跟昌平侯有些过节,可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对一个弱女子下手吧,还望陛下明查,切勿轻信有心之人蓄意挑拨。”   赵玹点头,“朕自然相信秦相行的端坐的正,只是由此可见,此人不仅跟昌平侯有仇,也跟秦相不对付,不知秦相认为会是谁?”   秦相沉默片刻,道:“臣这些年树敌无数,要是细说起来可就太多了。”   待到秦相走后,赵玹还久久盯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皱,若有所想……   梁安上来禀报,“陛下,已经派太医去过昌平侯府了,太医说县主只是心病,那条腿其实早就痊愈了。”   “……”赵玹有点想笑,所以她的腿伤就是装的?嗯,可以,很高明,装腿瘸投怀送抱,他竟然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夜里,赵玹沐浴更衣完毕,身上还带着热腾腾湿漉漉的雾气,来到寝殿之内,由宫人服侍着躺下入睡。   熄了灯,宫人退去,赵玹眯着眼睛,便在想一些今日和秦相说的挑选后妃之事,秦相的建议,竟然也是把楚月留在宫里?   害得赵玹又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梦,完全不想顺着梦里发现,不然早晚也是人间惨剧,人都死干净了。   他总觉得那个梦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就像是在另外一个时间里发生的,就是支离破碎拼凑不起来。   这大半个月来,赵玹每每跟楚月有所接触,都会多多少少重复梦见一些片段,所以他为了搞清楚那个梦的前因后果,故意接近了楚月。   谁知到头来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只有春梦?   赵玹一想到又被她投怀送抱,到现在还清晰记得那细腰柔软至极的手感……当时就要烈火焚身,欲罢不能,辗转反侧,焦灼不安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月:那朵鲜花能插在我身上就好了。 阿黄:朕……可是勉为其难的满足你。 阿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穗曦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4 章   阿月因为腿伤的关系,在府上窝着休息了几日,她很乖,知道外面危险没有偷偷跑出去玩。   侯府早已加强戒备,只是楚河始终没找出到底是谁刺杀的阿月,那些刺客一死,半点线索也没有留下。   楚河特意去给阿月定制了一个灵巧的玲珑袖弩,让她以后藏在袖子里,可以防身。   太皇太后也听说了阿月遭人刺杀的事情,早已传阿月好转之后进宫觐见。   几日后阿月的腿伤恢复了,便才进宫见太皇太后。   万寿殿之内,太皇太后问当时情况,阿月都一一老实交代了,正好,皇帝也在场,便不用阿月多费口舌。   太皇太后询问皇帝,“皇帝怎么那么巧也在河边?”   赵玹漫不经心回答:“听说他们在河边放风筝,凑热闹去看看。”   “……”太皇太后冷笑了一声,还头一回听说皇帝什么时候对放风筝感兴趣了?   随后一番问话,似乎想起来什么,太皇太后又询问阿月,“哀家听说,阿月会弹阮咸?”   太皇太后已经略有耳闻,听说阿月那日在宁国公府弹一曲阮咸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简直惊艳四座,艳压群芳。   她还有些奇怪,记得上回特意询问阿月,阿月还说自己琴棋书画只是略知一二,提都没提到会阮咸的事情,没想到突然实力惊人,压过了孟菀青,叫众人赞不绝口。   太皇太后突然暗想,或许小姑娘只是看似木讷罢了?   阿月也谦虚道:“只是祖母在世时候教过阿月一些,略懂皮毛而已,上不得台面。”   算起来,祖母已经去世有三四年了。   太皇太后想起姐妹,眸中浮出一丝伤神,叹息道:“哀家有好些年没听过大姐弹的阮咸了,这辈子也再也没机会听到……不如阿月弹一曲给哀家听听如何。”   阿月自然不敢拒绝……   于是太皇太后让人去将阮咸取来,叫阿月弹奏给她听。   阿月还有点胆怯,因为这次是要当着太皇太后和皇帝的面弹奏的,这可是全天下最至高无上的两个人啊,比上次更加紧张局促,小手都忍不住流汗又发抖。   特别是……她偷瞄一眼皇帝,发现皇帝正在看她,眼神对上的一瞬间仿佛电光火石,吓得她赶紧低下头,抱着阮咸,深吸一口气。   必须冷静下来,不能给祖母丢人。   指尖轻弹,曲调悠扬,还是一首太皇太后想听的太平令,时而缓慢如清泉石上流,时而奔腾如洪水,或急或缓,勾人心弦。   赵玹故作满不在乎的听,可是这琴声明明头一次听,竟然让人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具有魔性,勾得他一瞬间进入了梦境,恍然出神,眼前出现了一副陌生的画面。   绝色的美人衣着华丽,珠翠环绕,轻抚阮咸,坐在水榭之内,正一边弹奏,一边笑吟吟的看着他。   一曲弹罢,她欢快的小跑过来,钻进他怀里,眼巴巴的望着他,软糯糯的声音撒娇询问,“陛下,阿月弹的好听么?”   他道:“好听……过来让朕奖励你。”   她娇羞的推他:“不用……”   他翻身将她压下,“一定要……”火热的唇瓣贴在一起,从脸颊蔓延到了耳边,那般耳鬓厮磨,缠缠绵绵。   随着一曲弹奏戛然而止,赵玹才猛然自幻境之中回过神来,看清楚现在正身处在太皇太后的寝宫里,是小阿月在弹琴,不是梦里那个大阿月。   他已是呼吸炙热,别开脸不再看她。   太皇太后对阿月的奏曲赞不绝口,加赏赐颇丰,还询问赵玹道:“皇帝觉得,阿月这一手阮咸弹得如何?”   赵玹冷嘁一声,“走调之处多不胜数,比起宫中乐师相差甚远,也就糊弄糊弄不懂阮咸无知之人,皇祖母觉得甚妙不过是勾起了对姐妹之情的怀念而已。”   听闻皇帝把人家的琴贬低得一无是处,阿月低下头,瘪着嘴,对着手指,好生委屈。   太皇太后白他一眼,“皇帝不爱听罢了,哀家爱听得很,不如阿月就留在宫里,再多弹几回给哀家听听。”   阿月又得留在宫里了,只能乖乖应下。   *   阿月弹奏一曲阮咸的时候,太皇太后倒是面色沉静如水,毫无波澜。   可是等所有人离去之后,回过头来,太皇太后独自一人坐在殿内,还是没忍住拿着手帕抹眼泪。   钟嬷嬷已经很久没看见太皇太后流泪了,倒是不懂,小姑娘弹了一首曲子而已,如何就能让太皇太后都为之动容,不禁潸然泪下?   太皇太后擦去眼角的泪,道:“哀家是后悔,当初没能劝阻太.祖皇帝对楚家手下留情……害得大姐也跟着被贬去了陇西那等贫寒之地度过晚年,都不肯回来看哀家一眼,哀家真是对不住大姐……”   钟嬷嬷抚着太皇太后的背安慰,“娘娘也是无能为力,唉……”   当初太.祖猜忌楚家,赐死了老昌平侯,贬去陇西,朝中大臣极力劝阻,才没有赶尽杀绝。   楚家爵位早已废除,都是后来太皇太后掌权之后,重新启用楚家,并且靠着楚家打退西戎胡人,立下赫赫战功,才给恢复了爵位。   旁边钟嬷嬷忍不住叹息道:“陛下为何总是处处针对县主啊……”   刚刚这么不给面子,把人家批得这么一无是处……   之前的事,其实太皇太后都已经知道了,皇帝又是带人家砍树,又是让人家去给马洗澡……小姑娘这么美貌又可人,他不喜欢也就罢了,整天还折腾人家。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   从万寿殿出来,皇帝、阿月和苏泠三人一起出来的。   苏泠刚刚也在旁边听曲子,出来之后,不忘帮阿月打抱不平了一句,“人家阿月妹妹弹得这么好,陛下何必要说得一无是处。”   皇帝不屑,“要不然怎么说,天籁之音,精妙无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阿月连忙出来摆手,“陛下只是实话实说,阿月本来就技艺拙劣,在太皇太后和陛下面前献丑了,实在惭愧至极……”   皇帝瞥了她一眼,道:“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随后一甩袖子,就此离去了。   阿月瘪嘴,一脸委屈,身边苏泠连忙安慰,“妹妹你别听陛下说的,他就是想跟外祖母唱反调罢了,外祖母说好的,他总喜欢说不好,并不针对你……   “其实妹妹弹的特别好,刚刚我们都听得入了迷,而且我还听说,那天你和那个孟菀青合奏,把她脸都气绿了,哈哈……我就知道,阿月妹妹绝对是深藏不露!”   听闻苏泠这么一安慰,阿月也只好干笑了笑。   苏泠勾着阿月的手,窃笑询问,“阿月妹妹,其实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啊?”   苏泠眨巴着眼睛,狐疑的看着阿月询问,“我听说,这阮咸是先朝一个人的名字命名的……我看你在弹奏的时候就总觉得你是抱着一个人,然后在弹他的头发,啧啧啧,想一想我就掉鸡皮疙瘩……”   “……”阿月听完之后脸都黑了。   抱着个人弹头发……   从今天起,阿月大概再也无法直视阮咸了吧……   *   阿月又一次进宫住了,还是熟悉的以前住过的锦华居,伺候她的依旧是杜若。   杜若看见阿月,激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县主总算回来了!太皇太后就知道县主还会回来,锦华居的一切都没有动过,奴婢也一直在等县主。”   阿月还挺喜欢杜若的,二人便聊了起来这几日的经历。   阿月换衣裳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一张纸条塞进了她身上,展开一看,上头竟然写的“太液池”。   她心下猛然一跳,这,这不会是皇帝塞给她的纸条吧?   对!肯定是皇帝,因为阿月第一回进宫的时候,和皇帝半夜出去砍树,就是去的太液池边,她还记忆犹新。   皇帝给她塞纸条作甚,莫不是晚上又要叫她去砍树?   阿月叫来杜若,面色凝重的询问,“杜若,这宫里,太皇太后除了海棠树,还有没有种其他树啊?”   杜若道:“春天海棠树,夏天石榴树,秋天桂花树,冬天梅花树……”   阿月脸色一白,“这么多?”   杜若笑了笑,“其他树比较隐蔽,也没闹出过什么事,不太为人所知罢了。”   阿月看看自己又白又嫩的小手,感觉今晚砍树,肯定又得磨出泡来了,于是决定给手裹上纱布再去!   今夜晴朗,万里无云,月明星稀。   深更半夜,四下无人,太液池边黑压压的一片,那两棵大半个月以前被人砍掉的海棠树,如今只剩下两根树桩子还残留在那里。   阿月怯生生的藏在灌木丛后头,等啊等,好不容易才等到皇帝也孤身一人,穿着常服,不紧不慢的大步往前。   清幽的月色下,远远看着少年天子走路的步伐,仿佛都带着天生鹓动鸾飞般的矜贵气质,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臣女见过陛下。”   看皇帝走近,阿月行礼,特意还偷瞄了一眼皇帝的手,想看看他有没有带斧头啊。   赵玹抿唇含笑,垂目看她,“你倒是挺自觉的嘛,这么早就到了。”   “陛下旨意,臣女不敢怠慢!”人家今天可是做足准备来的呢!晚上都多吃了点饭,免得没力气砍树,又被说没用。   赵玹无意间瞄见她的手缠满了纱布……还有点不解。   一把将她的手抓过来,撩开袖子,正反面仔细看了看,询问,“你手受伤了么?裹这么严实。”   阿月被他抓着手吓了一跳,连忙往回缩,解释道:“没受伤……是为了防止砍树又磨破了。”   “……”赵玹嘴角抽搐,有点无语,“谁说叫你来砍树了?”   阿月一脸狐疑,“不砍树么?”   “……”赵玹哭笑不得,真的想把小脑瓜子拍开看看里头装的什么,每次都是这么想当然。   阿月疑惑问,“那大半夜出来干什么啊?”   赵玹凑到她脸上,压低声音反问:“孤男寡女,深更半夜,你说能干什么?”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阿月当时就忍不住想入非非,又想到“幽会”去了。   不过,以往吃亏的经验还是告诉阿月,千万不能想太多了!皇帝真的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低着头,小声嘀咕,“反正不是幽会就是了。”   赵玹却轻笑了笑,悄声说道:“就是幽会啊。”   就是幽会……   阿月听闻,心下怦然一跳,整个人都傻了,脑子里嗡嗡作响,感觉浑身血脉倒流一般,四肢都酥酥麻麻的使不上力气。   他可是皇帝啊,长得又这么盛世美颜的皇帝,简直就是阿月心目中神仙般的存在。   神仙怎么能跟凡人幽会呢?那是要遭天谴的呀。   而后皇帝牵着阿月的手,带着她就走。   虽然说,阿月的手上缠满了纱布绷带,没有直接接触,可是隔着纱布就能感觉到少年的手好烫,而且很大一个,将她的小手并拢的四根手指捏在手中。   阿月脑子完全停止了转动,魂不守舍的,走路的腿脚都有些僵硬,更不知道他们要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阿月以为是幽会的时候,其实是砍树 阿月以为是砍树的时候,其实是…… 啊啊啊,上一章我又加了点字,大家记得回头看看哦, 通知各位小天使,跟编编商量明天入V啦,所以明天有万字更新,V后也会稳定更新的,这本没存起来存稿,所以码多少更多少啊啊啊!尽量多更! 然后就是今天发红包包,明天V章也会发哦,么么。 喜欢眠眠记得点击进入作者专栏收藏一下,专栏里还有预收和旧文~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元若阿 2瓶;错过的补回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5 章   一转眼, 赵玹已经牵着阿月,来到了太液池水边。   太液池是宫里最大的皇家池苑, 人工开凿而成,分东池和西池, 占地广阔, 周围亭台楼阁无数,水中还有湖心小岛名为蓬莱岛, 岛上有一座已经废弃的宫殿,只是只可远观没有路可以通往。   此刻月色之下, 可见池边正静静停靠着一叶扁舟,旁边梁安还提着灯笼,带着人在等候。   赵玹指着那艘小船,对阿月说道:“上去。”   阿月看了看那艘小船, 再看看皇帝……   她迟疑的迈开步子, 走在前面,踏着准备好的木梯上小船。   可是因为走神,加上梯子上有水,她一脚下去不小心踩滑, 差点跌倒了。   好在赵玹就跟在她背后,顺势扶了一把,将她一把托上了船, 还嘟囔了一句,“笨。”   “......”阿月红着脸,很是尴尬, 连忙上船找了个地方坐下。   赵玹手上还残留着感觉,仿佛还能闻到她的香味,也走神片刻,随后才缓缓上船,坐在阿月对面。   本来梁安也要跟上来的,被赵玹一挥袖子叫退下去,“不用跟着。”   梁安立马会意过来,这是要孤男寡女,共处一船?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皇帝的安危,只道:“陛下可要多加小心,切勿不慎落水,奴婢担待不起。”   “在此处侯着就是。”   自从赵玹小时候被人故意推下水企图谋害,差点被淹死之后,早就会游泳了,并不担心落水。   更何况,赵玹也不是头一回划船出去了。   随后小船便被推了出去,滑向水中央。   四周黑漆漆的连一盏灯笼都没有,全靠天上和水里的月光,还有宫殿的星星点点,周围死一般静寂,只有划船的水声。   而后赵玹就慢悠悠划着船,带着阿月出发了。   阿月全程坐在那里,浑身僵直,一动不动。   皇帝看她的样子,不禁询问,“有必要吓成这样?朕又不会吃了你。”   阿月偷瞄他一眼,总觉得有点反应不过来,小声道:“陛下方才是跟臣女说笑的吧?”   “什么?”   阿月支支吾吾道:“就是......幽,会啊......”   赵玹嗤笑,“当然是逗你的,你难不成还当真了?”   阿月长舒一口气,一瞬间如释重负,拍着胸脯,呐呐念道:“我就知道......”   “......”赵玹特意一字一句的强调,“我们只是兄妹而已,你别有什么非分之想!记清楚了!”   阿月连连点头,果然,梁安说的皇帝当她是表妹啊!千万要记清楚了,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才好!   想起梁安的话,她小心翼翼,试探的询问,“那臣女,可以唤陛下表哥么?”   阿月带着期望,眼巴巴看着皇帝,月色之下,隐约可见看他勾唇笑了笑,阿月怕他不同意,连忙摆手,“臣女知道是痴心妄想,要是不可以就算了......”   “可以。”赵玹应下。   阿月登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眼睛里像是放光一样看着赵玹,还有点不敢置信,“当真?”   赵玹阖眼点头:“但是有个条件,不准唤孟三也唤表哥......其他人也不行。”   阿月一个亲表哥都没有,因为楚家三代没有女儿,她娘亲又是孤女没有兄弟姐妹的。   她也没有喊过孟三喊表哥的,当然是激动的连连点头。   赵玹停下划船,托着腮,抿唇,饶有兴致的看着阿月,道:“那唤一声来听听?”   阿月还有点不好意思,唤了一声,“表,表哥。”   那檀口轻启,甜甜糯糯的嗓音,喊得人心都是酥的。   赵玹满意点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吩咐道:“过来帮朕划船。”   好像一声“表哥”喊出去之后,确定了兄妹关系,阿月总算放心下来,也没那么紧张了,当时就起身上前。   可是船上摇摇晃晃的,阿月走了两步身子不稳,又差点一头栽进了赵玹身上……好在赵玹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扶正了身子,还道一句:“小心些。”   片刻后,阿月才在赵玹身边并排坐下,二人各自抓着一边的船桨,一起划船,不过节奏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就是了,赵玹往前,阿月就往后。   把赵玹都气笑了,“朕教你。”   而后大手盖在阿月的两只小手上,教她划船,还好阿月手上缠了绷带,依旧没有直接接触。   不过阿月想一想有点懊悔,要是没有绑着纱布,他还会不会牵她啊?   阿月挨着他这么近,还手把手的教划船,好是紧张,但还是不断提醒自己,不要非分之想,只是兄妹!一点兴趣都没有!而后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她有点不明白,“陛下,我们为什么要划船啊?”   赵玹目光沉静如水,朝着正前方扬了扬下巴,“那里看见了么,只有划船才能过去。”   阿月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是湖中心的小岛,密林环绕,夜色下只有黑压压的一片影子,看起来还有点阴森恐怖。   阿月缩着肩膀,询问赵玹,“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那是皇宫禁地,你想不想去看看上面有什么?”赵玹小时候就去过了,其实什么也没有。   阿月之前早就见过水中央的孤岛了,也听人说那里是皇宫禁地,都没有路通往,太皇太后也不准任何人过去。   那岛看起来就很神秘诡异,阿月有点害怕,紧张的缩在赵玹身边。   不过多久,船就划到了那座孤岛的岸边。   赵玹揽着阿月的肩膀,拉着她往船下一跳,轻轻松松就上了岸,而后手拉着手,往树林里走去。   阿月环视四周,怯生生的缩在赵玹身后,紧紧握住他的手,“陛下,这里到底有什么啊?”   赵玹诡异的一勾唇,道:“可能有什么怪物,或者冤魂之类的吧……”   阿月光是一听都毛骨悚然,惊恐万分,双手紧紧抓着赵玹的手,瑟瑟发抖的藏在他背后,“陛下,我害怕……我们回去吧……”   感觉到小姑娘紧紧抓着他手的两只手,赵玹勾了勾唇,现在就吓成这样,一会儿还不吓哭了?   赵玹道:“不是有朕在么,朕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   阿月一想也是,皇帝可是真龙天子啊,什么妖魔鬼怪看见皇帝肯定都要立马吓跑了,躲他背后肯定会没事!这才放心了许多。   赵玹本来准备带着阿月来废弃的蓬莱宫殿里面探险的,吓唬吓唬小姑娘,结果才刚走进废弃宫殿,远远还在外头的时候,就发现里头有些亮光,紧接着忽而听见殿内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里是皇宫禁地,只能坐船过来,不应该有人的。   赵玹一把就将阿月拉到了墙角处躲避,手指束在唇前“嘘”了一声,在她耳边悄声道:“别出声,有人……”   阿月背贴在墙上,咬住唇,乖乖的没有说话。   就听废弃的宫殿之内,男子带着激情的声音,“燕燕,我可想死你了!”   女子声音埋怨道:“怎么带人家来这种地方!要是被发现如何是好。”   男子道:“这里是整个宫里最安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人过来,保证发现不了......”   女子娇声骂,“死样,急什么急,哎呀,等等......”   “......”   随之便是此起彼伏的女子声音,还说着“要死了”“嗯嗯啊啊”之类的话。   阿月躲在暗处,不知道为什么,未经人事的少女,头一回听见这种动静,一时心跳剧烈,面红耳赤的,觉得不堪入耳。   赵玹头疼欲裂,生怕阿月听见什么,已经最快的速度一把拉着阿月,扭头就走……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渐渐远离宫殿之后,才几乎听不见动静了。   阿月琢磨着刚刚那对男女好像是在幽会,可是回想起来又有点担心,他们一直在说“死”什么的,还在惨叫,会不会是在互相残杀啊?   她歪着脑袋看身边的赵玹,悄声的询问,“陛下,他们在干什么,会不会出人命啊?”   “……”赵玹觉得是有可能出人命,因为他差点没忍住去把这对狗男女的给宰了……   阿月还在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说道:“陛下不是说皇宫禁地没人能来么,刚刚那两个,该不会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吧……陛下,我,我好害怕……”   光是想一想,阿月就自己把自己吓得心惊肉跳,双手一把将赵玹的胳膊抱住,左右环视了阴森森的四周一眼,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就好像这树林深处阴森诡异的某个地方,好像真的会有怪物或者冤魂突然冒出来,或者刚刚那两个人会追过来吃了她似的。   赵玹已经气不打一处来,热火朝天了,感觉到少女柔软至极的贴着他,前面还挨着他胳膊上,不管是说话还是任何动作,还有撒娇的说话声音,都像是钩子在钩着他似的。   一股火气涌上心头,正路过一棵树时候,赵玹一时冲动难以抑制,一把将少女抱起来,就这么气焰冲天的把她给压在了树上。   他粗重的喘息,呼吸好像能喷出火焰,正好就对着阿月的脸。   阿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双脚离地,被抱着压在树上,手臂圈着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似的。   她面对面与他平视,迎面袭来的热气,明明天气很冷却让人感觉很是闷热。   虽然阴暗无光,可是阿月几乎都能感觉到他猩红的目光,如同黑暗中的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直勾勾的看着她。   阿月惊得浑身僵直,几乎窒息,下意识有点害怕,加之想起来男女授受不亲的事,想要推他出去,“陛下放我下来……”   赵玹搂着这柔若无骨的少女,闻着她身上少女芳香,几近失控,对着她的耳朵低沉的声音道:“你不是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要不朕教教你?”   阿月被他抱得好疼,皱着细小的眉头,还怕的眼眶都已经包着眼泪了,用力推他,“我,我不想知道了……陛下放臣女下来好不好……”   他这么近的距离,见那绝美容颜,肌肤细腻如脂,有些肉嘟嘟的樱桃小口,鲜红的唇瓣微微蠕动着,一张一合的开口恳求,无一不让他实在好像一万只蚂蚁钻心蚀骨。   魔怔一般,眼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赵玹都不知道要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自己。   赵玹很是难受,几乎是贴在她耳边,突然问她,“我们现在就来脱.光光抱在一起如何?”   因为喉中的干涩,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咽下一口唾沫都能听见咕噜的一声。   吓得阿月心下猛然一跳,已经有点懵了,慌忙恳求道:“不,不行,陛下刚刚不是才说我们就是兄妹,兄妹不能非分之想!陛下还说过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君无戏言,怎能说话不算数?求求陛下,不要这样……”   “……”是啊,他明明就说了,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接近她,只不过是好奇那个梦的内容而已,根本对她不感兴趣。   可是生理的反应,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可怕,为什么他会突然生出这么强烈的浴望,竟然也想和刚刚那对狗男女一样,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撕碎了吃掉。   现在有非分之想的分明就是他啊。   赵玹闭着眼睛,咬紧牙根,额上都已经浮出了热汗,问她,“几岁了?”   阿月不敢动,战战巍巍的回答:“还有三个月,十四......”   赵玹深吸了很大一口气,用尽全力清醒了几分,人家还没十四!这么小的年纪,做那种事情简直就是禽兽,他怎么会突然生出那种想法,简直太没人性了......   好不容易赵玹才抑制住心魔,渐渐冷静下来。   而后缓缓将阿月放开,垂目阖眼,若无其事的模样背过身去。   他语气淡定下来,一本正经道:“别怕,朕就是想教教你,小姑娘不能大半夜跟男子出去,不然人家可能就会像刚才这样对你意图不轨……特别是不能跟孟三出去。”   真,真的么……原来是这样啊……阿月差点吓死,眼泪都掉了下来。   阿月呆愣愣的时候,赵玹还伸手揪了一下她的脸蛋,“知道了么?”   这白嫩嫩的小脸轻轻的一揪,脸蛋都有些红了,阿月捂着有些生疼的脸,这才回过神来,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赵玹是一眼不再看她,当时牵着她的手就往回走,“回去吧,今日的事别说出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刚刚那对狗男女,赵玹肯定会把他们揪出来,也太胆大包天了……   阿月不敢说话,继续点点头,反应迟钝。   而后赵玹就带着她回到船上,快速的划船回去了,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赵玹一路都没能冷静下来,差点都想跳进太液池洗个澡凉快凉快。   而阿月,完全相信了皇帝,刚刚只是想教训她晚上不能跟男子出去……   阿月其实想说,她当然知道晚上不能跟男子出去!还不都是因为皇帝下的命令,不敢抗旨,所以她才出来的啊。   回想起来,刚刚小岛废弃宫殿里头的一对男女,阿月好像渐渐想明白了,那两个人肯定是在偷.情,做脱.光了抱一起肌肤之亲那种事情……   阿月想一想那动静,简直太可怕了,那女的还一直在说很疼,要死了什么的,而且叫得那么惨……肯定特别受罪吧!简直太可怜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出人命啊……   好不容易划船,重回岸上。   梁安笑脸盈盈的迎上来,“陛下。”   赵玹一把将他推开,径直头也不回就往前走,只道一句,“叫人送她回去。”   梁安看看皇帝离去的背影,再看看面前呆愣愣一脸茫然的小姑娘,两人这么快回来,而且好像吵架的模样。   梁安有些担心,也来不及多问,只派了个侍卫送阿月回去,而后追着赵玹去了。   阿月一路回到锦华居,进屋之后,一直还在反复思索今日的事情。   本来皇帝是要划船带着她在岛上去玩的,可惜这么不凑巧,碰上一对狗男女,如此扫兴,也就不欢而散,还没玩就这么回来了。   想一想,阿月还有点好奇,那小岛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啊?会不会真的有怪物?   她叫来杜若,小声询问,“你知不知道,太液池中间的小岛上到底有什么?”   杜若摇摇头,悄声说道:“那里是宫中禁地,太皇太后有令任何人不得前往,听说上面是前朝皇帝建的蓬莱殿,早就废弃了。”   阿月捧着脸,歪着脑袋看她,“想去的话,只能坐船去么?”   杜若点头,“又没有路,当然只能坐船啊。”   阿月缓慢点点头,仿佛陷入沉思……那对狗男女怎么过去的,他们划船的话肯定会被发现啊?难道,其实有密道可以去?   杜若又提醒,“县主可千万别去,奴婢听宫里的老人们说,里头好像闹鬼,曾经有前朝嫔妃在那里自尽,偶尔大晚上还会传出女鬼哭声,去过那里的人都会莫名被淹死在太液池……总之很是诡异,成为宫中禁地也是有原因的。”   “……”阿月一听,顿时脸色煞白,所以他们晚上撞见的那对偷情狗男女到底是人还是鬼啊?去过的人都会淹死在太液池,那她会不会也……   阿月越想越害怕,完全忘记了皇帝对她做的事……吓得她决心以后晚上再也不出去了,也绝对不靠近太液池。   阿月睡不着,还硬拉着杜若陪她睡。   杜若没办法,只好在阿月床前铺了地铺……   这边阿月被吓得睡不着觉的时候,另一边甘露殿上,皇帝正在沐浴,泡在凉水里沐浴。   梁安很是担心,“陛下,现在二月的天气,晚上还这么冷,凉水沐浴,万一染了风寒如何是好?”   虽然说皇帝现在身强体壮的,可是也不能这么玩吧?   赵玹刚出生的时候,那也是差点没养活的,十岁之前也跟先帝一样的体弱多病,几乎是从小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直到十岁练武之后,加之有药方好生调养,身体才渐渐康健起来,如今五年早已模样大变,一点看不出以前那病秧子的样。   赵玹只知道,不洗这个凉水澡,今晚很可能会暴毙而亡,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样那样的事情,简直就是为色所迷,不能自已……   反正在凉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出来,赵玹才能出来安心睡觉。   正躺着,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见开门的声音。   赵玹从小到大被刺杀无数,睡觉向来警觉,稍微有点动静就能惊醒过来。   听见有声音,当时赵玹就将手伸向了床前的剑,握住把柄,一转眼拔剑而出,翻身而起,就将剑锋便对准了偷偷摸摸跑进来的人的眉心,刀锋将前额的碎发都斩断,飘落下地。   对方吓了一跳,当场跪在地上,颤栗道:“陛下饶命……”   赵玹垂目一看,见是个容貌异常娇娆的宫女,故意穿得衣衫单薄,香肩半露,体态丰盈妖娆,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跪在面前。   赵玹长身玉立,用剑缓缓挑起此女子的下巴,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好大的胆子,敢擅闯朕的寝殿?”   宫女感觉到下巴上的刀锋,好似随时能够要她性命似的,只能一动不敢动,咽下一口唾沫,尽量镇定道:“陛下恕罪,奴婢不敢惊扰圣驾,是,是太皇太后命令奴婢来伺候陛下的……”   赵玹目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哼道:“谁知是不是她派来杀朕的?”   宫女又惊恐,却又强忍着,摆出媚眼如丝的模样,露出肩膀的手,拉着赵玹的一片衣角,娇莺般的嗓音道:“太皇太后真的是派奴婢来伺候陛下的,陛下试试就知道了,奴婢习得特殊的床笫之术,技艺高超,保证能让陛下欲.仙欲死,尝尽世间极乐,欲罢不能……”   赵玹差点没恶心吐了,今日本来遇上那对狗男女火气已经够大,还来这一出。他当时就是冷哼了一声,眸子一沉,目中闪过一丝狠戾,“朕看你就是想死!”   “……”   片刻后,殿内一声惨叫,梁安在外头听见了,只得大喊一声“有刺客”,而后急匆匆跑进去,入眼就见女子横尸在地,躺在血泊之中,惨不忍睹。   梁安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一副艳俗之态,比人家县主小仙女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太皇太后到底怎么会以为陛下会喜欢这样的啊?   赵玹正在给手中的剑擦血,冷漠道:“不是早说了,朕就寝的时候方圆十丈之内不得有活物,这刺客如何混进来的?朕拿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众多暗卫跪地请罪,梁安冷汗直流,指着尸体命令,“还不快抬出去!”   于是弄脏的地毯裹着尸体,就这么抬走了,并且快速清理了干净。   赵玹想了想,衣摆被摸了一下,恶心得去换了件衣裳。   次日一早,赵玹照常起身,宫人正围在他周围穿戴繁琐的帝王冠服,穿戴整齐之后,梁安端着个托盘,呈到皇帝面前,双手奉上。   “这是按照陛下画的手稿打造的。”   赵玹伸出纤长手指,漫不经心的从托盘上将一串金色的铃铛拿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样式,又听了听铃铛声音。   少帝俊美的脸上墨眉微微一蹙,一把将铃铛扔了回去,嫌弃道:“材质不对,声音不对,铃铛太小了,大小好像也不对。”   梁安让人将铃铛和托盘都拿走,随后干笑一声道:“陛下这是给谁打造的,好歹也要量一量尺寸吧,不然如何知道合不合适?”   赵玹动作定格,仔细想了想,量尺寸,岂不是还要去看人家的脚?   还是算了吧,反正也只是好奇那串铃铛而已,又不是为了送给她的。   想起昨晚上蓬莱小岛上遇上的狗男女,赵玹拧起了眉,叫来御前侍卫统领卫泱,吩咐下去。   “叫人暗中查一查,昨夜谁去过太液池!”当时那么尴尬,赵玹总不可能冲出去捉奸吧?   “遵旨。”   想了想,赵玹又询问,“上回的刺客,还没有线索?”   卫泱如实回答,“宁国公府、昌平侯、秦相还有太皇太后、陛下,这么多人全都在查他,可能是阵仗太大,把他吓到了,藏得很深,不肯再露出丝毫马脚……”   赵玹轻笑,“他最好一辈子别露……”   *   阿月经历如此诡异,一晚上没睡好觉,次日还不得不强撑着身子起来,眼睛有些浮肿,还是杜若煮了鸡蛋帮她敷了敷。   太皇太后这回留阿月在宫里主要就是为了听阿月弹阮咸的,所以每回闲暇之后,便传阿月给她弹琴,还要换各种曲子听。   隔日,又是在万寿殿上,除了太皇太后,今日还有清河大长公主携女进宫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另外就是熟悉的苏泠和孟菀青等人。   孟菀青别提脸色多难看,因为一看见阿月抱着阮咸的模样,就不禁回想起来那天和她合奏的事情,害得她已经被京城贵女嘲笑了好多日,说她自不量力要与人合奏,什么脸都丢尽了。   孟菀青的手一直紧紧攥成拳头,指甲都快在手心掐出了血痕,那天刺客怎么没把楚月杀了算了,害得现在来碍眼,看见就来气,又住进宫里来了,莫不是又要和皇帝私相授受?   弹奏完毕之后,众人掌声如雷,毕竟太皇太后都赞不绝口的琴声,谁还敢唱反调?就算阿月弹得不好,那也要硬着头皮说好。   阿月被捧杀得有些不好意思,一直谦虚推脱。   事后,太皇太后与清河大长公主在殿内商议要事,小姑娘们就凑在偏殿玩耍。   清河大长公主之女还饶有兴致的凑上来与阿月搭话:“妹妹长得这么美,没想到阮咸还弹得这般好,不如改日有空教教我?我正好想学呢。”   清河大长公主的次女谢玉姝,永明郡主,皇帝的表姐,今年也有十五六年纪了,身材丰腴,容貌长得娇娆艳丽,明明小小年纪,只一身素色衣裙,却给人风情万种的感觉。   阿月怕教不好,不好意思的婉拒:“阿月也只是略懂皮毛,恐怕难当大任,只怕会耽误了姐姐。”   “阿月妹妹不必如此谦虚,方才听闻妹妹琴声,想来宫中乐师也不一定能找出一个弹得有妹妹这么好的。”   阿月歪着脑袋,如实说道,“可是圣上评价,是说阿月比宫中乐师相差甚远,只能糊弄糊弄不懂阮咸之人,姐姐为何跟圣上说得截然相反?阿月也不知圣上说得对,还是姐姐你说得对?”   谢玉姝脸色一变,顿时笑得有些僵硬,“圣上说的定是没错……那,是我说得不对。”   阿月无心之言,已经成功引起了谢玉姝的不满,一句话说不出来,孟菀青全程看在眼里,暗暗一勾唇。   孟菀青是属于有贼心没贼胆那种,可是谢玉姝就不一样了,胆子特别大,甚至去年还给身为太子的赵玹递过了情诗,曾多次公开表示自己就是喜欢赵玹。   正好,等到离开万寿殿的时候,孟菀青故意从谢玉姝面前经过,装作在与侍女说话的模样,啧啧感叹道:“云安县主这般倾国倾城之貌,还才情过人,深得太皇太后喜爱,难怪陛下都对她青睐有加,屡屡多有照顾,看来陛下也并非不喜女色,而是有些庸脂俗粉,根本入不了陛下的眼罢了……这回是要后来者居上了。”   说完孟菀青就走了,只留下谢玉姝,看看孟菀青的背影,再看看已经走远的楚月和苏泠的一双影子。   谢玉姝今日还是头一回见到云安县主,自然是从未见过的这般绝色的容颜,不分男女,是个人见了都会暗自惊叹,只能仰望那种美,反正偌大的京城绝对找不出第二个,难以言喻,百般难描。   此番听闻孟菀青一说,谢玉姝更加惊讶了。   看不出来这小丫头手段竟然如此高明,进京还不到一个月,竟然已经成功讨好了最难应付的太皇太后,还顺利得到了皇帝的青睐,而且孟菀青都在她面前栽了跟头,只用了一曲阮咸就在京城名声大振,风评极好……   该有的她全都有了,皇帝竟然还对她有好感,岂不是最大的威胁么?   *   从万寿殿出来的时候,阿月和苏泠一道回去。   苏泠旁边悄声说道:“阿月妹妹……永明特别讨厌,你可千万小心一些……告诉你吧,从小到大,她可没少给我使绊子!”   阿月轻笑,“过几日我就回陇西去了呢,她们再怎么样也奈何不得我……”   苏泠有些诧异,“你这么快就要回去?”   阿月点点头,“对啊。”   苏泠明显舍不得阿月,勾着她的手道:“唉,阿月妹妹若是回去了,也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再见。”   阿月安慰,“到时候我们可以互通书信啊,我在陇西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也叫人给姐姐送过来!”   苏泠点头,“嗯嗯,那走之前,我再带你四处玩玩!走,我们去太液池!”   一想到太液池,阿月惊恐的连忙摆手,“姐姐我们换个别的地方玩吧,每天太液池都玩腻了。”   苏泠想了想,含笑点头,“那我们就去国子监,那里有好多长得好看的小哥哥!姐姐带你去见见世面!”   “……”阿月心下暗想,长得最好看的肯定是皇帝啊,看过了他之后,哪还看得进去什么好看的小哥哥啊……   去国子监蹲了半天看了好多小哥哥之后,阿月更加坚信这个念头了,最好看的果然还是皇帝,完全不是她没见过世面!   *   当天夜里,阿月沐浴更衣之后,自顾自缩在房内贵妃榻上,靠在软枕上头。   她心下不禁暗想,这几天好像都没看见皇帝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他这么忙,肯定要处理国家大事吧,所以才没那么容易看见……   等她回去之后,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吧?突然觉得,要是不回去就好了,她舍不得回去,可是,她也想念家里的大哥二哥和叔叔婶婶,还有她在陇西的好友……   阿月想着想着,突然回想起皇帝说的“不准有任何非分之想”,她猛的摇摇头,蹭的一下坐起来,招呼杜若道:“我想看书,你去帮我找几本诗集来吧。”   于是杜若就去找了几份诗集过来。   阿月随手拿起一本《诗经》翻开来看,入眼便是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阿月心下怦然一跳,不知道为什么,脑中下意识就浮现出了那日与皇帝手牵手时候的样子,正好就对应这句“执子之手”……   她埋下头,呆愣愣看着自己的小手,不禁暗想,男女手牵手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感觉啊?可惜那天手上缠着纱布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一点没感觉出来。   阿月放下书,自己左手牵着右手试了试,还把手自顾自想象成了皇帝的手……   呃,不过好像没有任何感觉,因为她记得皇帝的手比她的大好多呢,如果真的牵着他的手肯定很不一样吧。   杜若在旁边惊讶的瞪大眼,看着阿月在左手牵右手,疑惑询问道,“县主的手怎么了?”   阿月吓了一跳,猛的把左右手分开,连连摇头晃脑。   她竟然在非分之想,不行,换一本书!   阿月又换了一本《玉台新咏》,随手一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慌慌张张,赶紧又翻了几页,“结发为夫妇,恩爱两不疑。”   然后换了好几本,翻来覆去都是这种……看得阿月脸红心跳加快,一把将书扔了出去。   越看越非分之想,算了,还是别看了吧!   看过了那些书之后,阿月心跳剧烈,久久没能平复下来,决定还是老老实实闷头大睡。   她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外头来了个小太监传话。   阿月出来接见,小太监毕恭毕敬的说道:“见过县主,陛下有旨,传县主去太液池。”   一听太液池,猛然想起那天那对不知是人是鬼的男女,加之杜若说的,去过孤岛的人都已经淹死在太液池了,不不不,不去!   她想了想回答,“还望回禀陛下,陛下那日教导的晚上不能跟男子出去,臣女时刻铭记于心,不敢有违圣意,晚上再不敢出门了……”   她真是个小机灵鬼啊!这样就不用去太液池了!   阿月打发走了小太监,满意的一笑,回屋钻进被窝里睡觉。   深更半夜时候,忽而听闻“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阿月还以为是杜若进来了,起初没有在意,只是若无其事的躺在床上睡觉。   不过片刻之后,她正好有些口渴了,就唤了一声,“杜若,给我倒杯水来。”   因为睡觉的时候也是点了一盏昏暗床头的灯,阿月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翻身爬起来,晕头转向了片刻。   她一睁开眼,一杯水已经递到了面前。   拿起水杯,递到自己唇边,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口,喝水的间隙抬眸一看。   见到床边面无表情的少年那一瞬间,阿月顿时惊吓过度,被水呛到,捂着胸口连连咳嗽不止,差点没被呛死。   她片刻后缓过神来,双手握着茶水杯,抬眸愣愣看着床边站着的穿着一身黑衣的皇帝,几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皇帝怎么会在她房里啊!而且还给她倒水……   阿月完全忘了行礼,慌张无措的,扯来被子把身上裹得严严实实,惊恐的看着皇帝道:“陛下怎么在这里……”   赵玹负手背后,不以为然,“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还有朕不能来的地方?”   “……”阿月也没说他不能来啊。   她低下头,可怜巴巴的询问,“臣女衣衫不整不便下地行礼,不知陛下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赵玹站在对面,居高临下,目光凛冽的看着阿月质问,“没什么要事,就是来问罪的,你现在还敢抗旨了,朕让你出去还不去,嗯?”   阿月委屈的撅着嘴,“可是,明明是陛下教臣女晚上不能出门的啊……”   “闭嘴!”   一想到这小丫头,竟然拿他说的话家拒绝他……当时他为什么要那么说来着?   自从那日去了蓬莱殿回来之后,赵玹到现在没敢见阿月,并且连续泡了好几日的凉水澡,差点真的染了风寒。   即使是现在,垂目看她那模样……虽然身子几乎都已经被锦被盖得严严实实了,只露出一双水雾雾的杏眸,可光是一个眼神,赵玹回想起那夜的接触,都还有些燥热,越发觉得这几日受苦都是被她给害的。 作者有话要说:  o(*≧▽≦)ツ求问:今日的阿黄脸疼了几次 追到这里的小可爱,爱泥萌,抱住,希望一直陪我阿黄走下去,见证狗腿子怎么变成舔狗的…… 新章红包包,记得留言呀。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lemontwo 10瓶;错过的补回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6 章   阿月缩在角落里, 偷瞄一眼赵玹,似乎都感觉到他脸色很难看, 正用刀削般的目光看着自己。   想起那日的事情,阿月脸上还有些红扑扑的, 而后一脸无辜, 小声的道:“臣女知错了,任由陛下处罚……”   赵玹本来还以为她会解释一下身体不舒服所以没去, 没想到这么干脆就认罪了。   他冷笑一声,道:“这可是你让朕罚你的。”   而后赵玹环视了一眼四周, 正好就看见桌上放着的两本书,就是晚上阿月才看过的那两本。   赵玹想了想,最终指着那蓝皮书,随口道:“那就罚你抄书一百页!”   阿月大惊, “这么多!”   她噘着嘴, 可怜至极的,讨价还价,“陛下,要是抄那么多臣女肯定手都要断了, 没法再给太皇太后弹阮咸了……能不能请陛下开恩,少抄一点啊。”   听那撒娇的声音,赵玹想了想一百页似乎是有点多, 于是改口道一句:“那就抄三页吧。”   “……”一百页突然减少到三页,阿月本来已经做好了争辩的准备,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好咬着唇瓣,低下了头。   赵玹道一句;“明日一早就叫人送来给朕检查!”   而后就这么拂袖出门离去了。   眼睁睁看着皇帝走后,阿月才松了一口气,晕乎乎的还感觉在做梦一样?   杜若刚刚就在门口,皇帝跟阿月说话都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匆匆进来,查看阿月状况。   阿月翻身起床披了件衣裳,然后吩咐杜若前去取来笔墨纸砚,要连夜抄书呢,还好只有三页,算是皇帝大发慈悲了。   *   于是次日一早,阿月抄的三页书就这么被送到甘露殿来。   梁安憋着笑,将三页纸双手给皇帝奉上,“陛下,县主抄的诗。”   赵玹刚起床还没更衣,慵懒的模样,伸出手将几页纸拿过来一看,目光一定,差点被空气噎到……   她的字迹有点出乎预料的狂乱潦草,跟娇柔的长相根本就不搭,恐怕是父兄教的?而且这抄的都是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结发为夫妇,恩爱两不疑”。   “……”   梁安在旁边笑得比吃了蜜还甜:“这肯定是县主写给陛下的情诗啊!”   赵玹脸色有些难看,瞥了一眼梁安笑得那么猥琐的样子,差点没把这几张纸塞进他嘴里。   这个小丫头果然心机……竟然借机抄情诗给他?昨晚他到底为什么要让她抄书来着,怎么就抄出情诗来了?   赵玹以前倒是收到过情诗的,去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清河大长公主的次女谢玉姝给他写过情诗,不过他都没看就扔进炉子里烧掉了。   此番看见阿月抄的这些情诗,再看看诗句的内容……感觉有点无法形容的微妙。   *   次日一早,阿月刚用完了晚膳,苏泠又来找她,说是要带她出去玩。   她们约好的,阿月在京城留不了几日了,一定要四处好好玩一玩。   苏泠勾着阿月的手,一路走在宫道上,喜滋滋的说道:“阿月妹妹,今日姐姐带你去见识见识天下第一神驹飞天!那可是圣上的御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长得特别好看,而且跑起来健步如飞,马如其名像天马一样,你肯定没见识过吧!只可惜,圣上平时摸都不舍得让人家摸一下,只能远观不能亵玩,姐姐就带你去长长见识哦。”   “……”阿月暗暗嘴角抽动,她想说,人家并不想去见识啊,而且那匹传闻中摸都不让摸的御马,她都给那匹马洗过澡,梳过毛,还骑过了,特别吓人!   阿月瘪嘴,不情愿的往后退,“姐姐我们能不去么,我害怕马……”   苏泠道:“要是实在害怕,站远一点看看就是了,我们只去看看陛下骑马的样子,比国子监的小哥哥可好看多了。”   其实阿月也喜欢看皇帝骑马的样子,所以最后半推半就的,几乎是被苏泠给拖拽着去了天闲苑。   入内果然就见,皇帝已经在里头骑马了。   苏泠连忙拉着阿月去看,还一路嘀咕道:“阿月妹妹,你知道为何陛下这么珍惜这匹马么,因为陛下的舅舅卫大将军,就是为了救陛下而重伤不治过世的,当时卫大将军去救陛下的时候,就是骑的这匹马……都说外甥像舅舅,陛下跟卫大将军就长得很像,都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   阿月心不在焉的听着苏泠絮絮叨叨,其实视线早就飘到骑马的皇帝身上去了,就见他高高坐在马背上,策马奔腾,整个人恍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怎么看都好看得紧。   片刻后,少帝骑着御马,带着猎猎疾风而来,在两名少女面前停下。   他居高临下,一副王者之态,睥睨一切的眼神看着她们,冷声质问道:“谁叫你们偷偷跑进来的?”   苏泠干笑了一声,好言好语道:“阿月妹妹过两日都要回家去了,还没有见过天下第一神驹,所以阿泠特意带她过来见识见识的。”   苏泠完全没觉得她说的这番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可是阿月却觉得尴尬到了极致……深深埋着头,根本不敢说话。   阿月不敢告诉苏泠,她其实早就见过飞天的啊。   赵玹重点听见那句“过两日就要回去了”,还多看了阿月一眼,倒是面不改色,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今日准你们各自去挑一匹马来骑。”   苏泠听完登时有些惊喜,虽然不能骑飞天,可是这御马苑里头还有许多别的宝马神驹,她连连点头,迫不及待的道:“多谢陛下恩典!”   而后苏泠当即就叫人去把她的骑装拿过来,还拉着阿月劝说,“阿月妹妹,你也试试吧?别害怕,姐姐我载你!”   阿月连连摇头晃脑,不不不,绝对不要骑马。   她瘪嘴道:“不行的,我不能骑马的。”   苏泠知道阿月怕马的事情,也不勉强。   赵玹冷嘁一声,朝着马厩里头扬了扬下巴,淡然道:“里头有一头小毛驴,你怕马,驴总不怕吧?”   “……”   阿月抽了抽嘴角,马和驴有区别么?不过她倒是没想过怕不怕驴这个问题。   “……”苏泠有点奇怪,她怎么没听说,天闲苑里头何时养了驴?而且皇帝养驴作甚?   算了,这也不是重点,养驴就养驴吧,说不定是谁突发奇想献给给皇帝的呢。   苏泠幻想了一下,小美人骑小毛驴的场景,肯定很好玩吧!当即窃笑,连忙怂恿,“那正好,妹妹你就骑小毛驴吧,驴走得很慢的,而且也老实,你就不用害怕了。”   “……”阿月看了看苏泠这兴致勃勃的模样,再看了看还坐在马上似笑非笑的赵玹,想一想那头小毛驴……阿月单纯怕马,好像并不怕驴和牛这样的。   因为不想扫苏泠的兴致,最终阿月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试一试小毛驴。   于是苏泠拉着阿月一起去换好了骑装,回来之后,苏泠挑选了一匹黑色的汗血宝马,迫不及待的在天闲苑里兜圈去了。   清秀的小姑娘一上马整个人摇身一变,褪去了温柔贤淑的模样,浑身散发一股英气,笑容满面的样子,还特意指了一名侍卫过去帮她牵马。   苏泠坐在马上,看着下头牵马的侍卫一脸不情愿,就俯身看着他询问,“姓卫的,本郡主让你牵马,很委屈你是么?能不能别总是摆出那副死人嘴脸?”   下头牵马的少年身高体大,正是已故卫大将军的遗子卫泱,皇帝的表哥,正给皇帝做御前侍卫统领。   卫泱面无表情,冷冷道:“我就长成这样,郡主不爱看可以换个人牵马。”   苏泠干笑,“我就喜欢让你牵,怎么着。”   然后卫泱牵着马就把苏泠给带走了,完全把阿月遗忘抛弃在了一边。   “……”   阿月……还警惕的对着她的小毛驴,不知道如何下手才好。   “朕叫你抄书,你给朕写情诗,什么意思,嗯?”赵玹不知何时突然走到了旁边,垂目看着阿月,那一双凤眸深不可测,看得阿月头皮发紧。   阿月转过身去面对面,慌忙摆手,解释道:“陛下误会了,臣女没写情诗……是昨日陛下罚臣女抄的那两本书上本来就是这些诗啊,一本是《诗经》一本是《玉台新咏》……”   主要是不知道为什么,阿月好像中魔咒一般,每回一翻开总看见那几句,满脑子都是这几句,于是抄书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写下来了……反正是皇帝让他抄的,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想写情诗给他。   赵玹抽了抽嘴角,这么说,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而后赵玹一声冷笑,不再提这个,只是朝着小毛驴抬了抬袖子道,“你光看着有什么用,上去试试?这回不是马了,不用这么怕。”   阿月犹豫再三,偷瞄了身旁的赵玹好几眼,最终才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由杜若搀扶着,大着胆子爬上了小毛驴。   小毛驴比马体型小很多,她骑上马鞍去的一瞬间摇摇晃晃,依旧有些害怕,不过低头看了看小毛驴有点滑稽可爱,蠢蠢的模样,好像也就没那么害怕了,还挺好玩?   随后,阿月就骑着小毛驴,慢慢尝试着,一点一点出发,倒是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阿月正在慢悠悠的骑着小毛驴兜风的时候,赵玹骑马并排走在旁边,道,“喜欢的话,赏赐给你。”   “……”阿月想知道,她是不是第一个被皇帝赏赐了驴的人啊……   也只好挤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多谢陛下赏赐。”   这是八岁坠马之后,阿月第一次骑乘,以前想也没想过,不敢骑马还可以骑驴啊。   赵玹在背后看着她,不得不说,可能就是人长得好看,骑什么都好看吧?   确定她骑得挺稳了,赵玹吩咐道:“随朕来!”   “去哪里啊?”   “当然是去了就知道了,总喜欢问什么!”   而后赵玹骑马飞奔在前,直出了天闲苑,反正也没人敢拦着,宫人和侍卫都是脚步飞快的追上去。   阿月左右环顾,看了看苏泠,她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跟谁玩去了,完全把人家遗忘在了一边。   也只好骑着小毛驴,带着嗒嗒嗒的有节奏的声响,追着皇帝过去。   皇帝骑马在前都不见了身影,阿月则骑着个笨重的小毛驴,缓慢的跟在背后,一个原因是不敢骑太快怕掉下来,另一个原因是小毛驴的速度跟汗血宝马的速度根本就没法比。 作者有话要说:  阿月:→_→你开宝马,让我骑电瓶车追? 此处应自带BGM,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本文的文案改了一下,_(:з)∠)_因为这个更贴切。 因为昨天锁了一天章节千字超级惨呜呜呜,所以下一章星期天晚上11点半,千字收益榜之后再更啦……求谅解,新章有红包包,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鱼糖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时眠呀时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5027441 10瓶;黄毛小琪琪 9瓶;吃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预收文案《卿卿真绝色》 卿卿生于乱世,父亲是一方太守,所以还算娇生惯养,衣食无忧的长大。 可惜一朝兵败如山倒,父亲为了一家老小,只得将她送到了敌军少主姬行云房内。 传闻,姬行云暴戾阴鸷,嗜血成性,杀人不眨眼,送到他房里的女人第二天早上都被拧断了脖子,死状惨烈…… 是夜,卿卿抱着被子,瑟瑟发抖的看着眼前皮相俊美的男人,眼泪哗啦啦往下流,琢磨着反正都是一死,“你直接杀了我吧!” 男人一声冷笑,杀她?他怎舍得杀了她。 自从两年前看了她一眼,那琼姿花貌,姣美不可方物,实在叫他魂牵梦萦,夜不能寐…… 后来,卿卿不仅脖子没有断,反而被那个人人畏惧的男人捧在了心尖上,宠进了骨子里……   第 27 章   阿月坐在小毛驴上叹息, 她是不是头一个骑着驴在宫里逛的人啊?可千万别被人看见了才好,要不然肯定会很丢脸的吧。   阿月正这么想着, 可是偏偏那么不巧,还真的被人看到了。   毕竟这么大摇大摆的骑着驴在宫道上跑, 张扬到了极致, 想不被人看见也很难啊!   就见正好就是谢玉姝在宫道上前行,远远看见阿月独自一人骑着驴, 便叫随从她给拦了下来。   仰头看着骑着驴的阿月,一身月白色的骑装干净利落, 神采奕奕的,依旧绝美之色,谢玉姝不屑的冷笑了一声,道:“阿月妹妹好兴致啊, 还敢在宫里明目张胆的骑驴, 知不知道宫内有明文规定,骑马乘车都是大不敬之罪,我朝除了大将军特许能骑马进宫,其他人一律不准!”   阿月窘迫的, 连忙从小毛驴上翻身下来,本来想辩解一下的,可是听谢玉姝的口气不太友善, 也有些不悦,就问了一句:“那可有明文规定不能骑驴?”   谢玉姝当即脸色一变,倒抽一口凉气, 微微恼怒道:“你这不是强词夺理么?马和驴本就是一家,若是骑驴能在宫里随便走,岂不是仍由谁都能骑了?”   阿月想了想,骑驴在宫里逛,原来是大罪么?可是是皇帝叫她骑的啊,只不过皇帝骑马跑得太快早就不见人影了,她太慢追不上。   谢玉姝咄咄逼人的模样,目中闪过一缕精光,冷笑道:“若是宫里当真能骑驴,那我明日是不是也可以弄一匹来骑?”   杜若因为刚刚追着驴跑,还气喘吁吁呢,喘了两口气,看见阿月被谢玉姝为难,一副楚楚可怜快被欺负哭了的样子……   杜若连忙上来解释道:“永明郡主,这驴是陛下特意赏赐给县主的,而且也是陛下命令县主骑的,若是郡主也想骑,不如先去请求陛下也给你赏赐一头。”   谢玉姝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了,瞪着杜若道:“你说什么?”   杜若躬身埋头,毕恭毕敬的模样道:“奴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要不然让郡主误会了我们县主,当真叫人抓了县主前去问罪,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待不起……   “不知郡主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月前昭华长公主就是因为误会县主摘了太皇太后的花,被太皇太后罚前去守皇陵去了,奴婢也是担心,怕郡主连累受罚,所以想给郡主解释清楚……”   不说还好,越说谢玉姝越气,原来昭华被罚也是被这个云安县主给害的,可想而知,那天孟菀青说的话根本就不是空穴来风!果然好手段啊。   谢玉姝倒是不能拿阿月怎么样,可是面前这个牙尖嘴利的奴婢……   当时她就走上去,对着杜若气势汹汹道,“贱婢,敢这么对本郡主说话,知不知道什么是以下犯上?来人,给本郡主掌嘴!”   谢玉姝这么凶,竟然要叫人打杜若,阿月连忙过去拦在杜若面前,“杜若只是好心解释,郡主怎么能随便打人啊?”   谢玉姝冷笑一声,道:“本郡主想打一个奴婢,需要理由么?”   阿月皱着眉头道:“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杜若的主人可是太皇太后,郡主怎么也该留点面子吧!”   谢玉姝目光阴冷的瞪着阿月,咬牙凶狠的模样指着她道:“本郡主要是不高兴,就算是打你,照样想打就打,更别说只是个奴婢。”   阿月心下有些恼怒,这个郡主怎么这么讨厌啊,想打杜若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打她?   阿月挺着小腰板,不示弱的噘着嘴,奶凶的瞪着她,“那你打我试试?”   “你当真以为本郡主不敢?”谢玉姝当时就一挥袖子,一巴掌朝着阿月打了过来。   阿月没想到她当真动手,当即一抬袖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顺势就是反手一拧,把胳膊折到了背后,差点给她卸了下来。   疼得谢玉姝当场“嗷嗷”直叫,痛呼道:“啊……痛……你放开我!”   阿月防身的功夫还是会两招的,毕竟也是武将家里的女儿,耳濡目染,看也看会了吧。更何况,从小爹爹就教阿月,被打了就要打出去……   她死死拧着她的胳膊,噘着嘴道:“不放,放了你要是打我怎么办?”   “……”旁边宫人惊恐,连忙围上来劝阻,只怕阿月伤了谢玉姝。   正好此刻马蹄声响起,有人骑马而来,翻身一跃而下。   众人听见动静齐刷刷看了过去,就见正是皇帝迎面走来,浑身凌人气焰。   所有人连忙跪下行礼。   阿月见状,这才一把将谢玉姝给松开了,也向皇帝行礼。   谢玉姝看见皇帝的一瞬间,当时委屈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立马就挤了出来,抽泣道:“陛下定要替永明做主,方才永明好心好意提醒云安县主,宫里不能骑马,她不但唆使奴婢以下犯上,侮辱永明,还动手打人,永明这条胳膊都快断了,哎哟,好疼……恳请陛下定要主持公道……”   谢玉姝一边哭,一边捂着自己的胳膊,就好像那条胳膊真的废了似的。   皇帝垂下眼帘,瞥了阿月一眼,好像有点生气的询问,“是么?”   阿月也跪下去,一脸无辜的模样,如实解释道:“是郡主想打臣女,臣女只是自卫而已……”   看见皇帝为了她生气,谢玉姝还微微勾唇,心下暗想,皇帝还是在意她的嘛,肯定会罚这个楚月。   然而赵玹冷笑一声,一步走到阿月面前,冷声训斥道:“你就为了这点小事耽搁时间,害得朕等你这么久?”   “……”   阿月只得喊冤:“是郡主将臣女拦下来了,所以没能追上陛下,恳请陛下恕罪。”   赵玹一挥袖子,对那跪在地上哭的谢玉姝视若无物一般,扭头转身就走,只留一句,“那还不快走!”   阿月只好快速起身,乖乖跟着皇帝过去。   眼看着他骑上马,阿月也骑上自己的小毛驴,两人一前一后的继续出发。   他们就这么走了,谢玉姝整个人有点傻了,赶忙朝着皇帝的背影,哭得要多惨有多惨,“陛下,陛下……云安县主拧断了永明的胳膊,陛下竟然熟视无睹么!”   她是想,如果说胳膊断了,那楚月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当时就假装这条胳膊断了。   赵玹将马停下,扭头回去,居高临下的询问,“你胳膊断了?”   谢玉姝想要得到陛下的关心,捂着肩膀,哭着点头回答,“应该是断了吧……这条胳膊已经全无知觉了,云安县主当众伤人,陛下可万万不能纵容,若是陛下不肯为永明做主,永明只有去找太皇太后外祖母做主了!若是外祖母不管,永明只能回去找母亲讨回公道!”   赵玹冷嘁一声,吩咐下去,“行,朕可以做主……来人,带永明郡主去看太医,要是胳膊没断,拧断了再接回去!”   谢玉姝脸色煞白,神情呆滞,再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睁睁看着皇帝和阿月两人,一个骑着马,一个骑着小毛驴,就这么宫道上大摇大摆的远去,只留下地上长长的影子。   那成双成对的场面,想到皇帝刚才说的话,气得谢玉姝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皇帝肯定是为了故意气她的吧,他心里肯定是有她的!   *   赵玹骑马带着阿月,二人直接从皇宫的北门玄武门而出,一路上了皇宫正北方的后山,带来的禁卫早已将后山四周团团围住。   山顶绿油油的草地上,一匹银白色的汗血宝马正在吃草,银灰色小毛驴也正在旁边吃草,一大一小,迎着春日灿烂明媚的阳光,其乐融融,景色绝美。   山头之上,一对少年少女也正坐在绿地毯一般的草地上,近处是青山绿水,远处是一片蓝天白云,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一眼看去,可以将整个汴京城尽收眼底。   少女迎着微风,一头秀发随风飘散,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有点担心,“陛下,我不会当真不小心把永明郡主的胳膊拧断了吧?”   要是真断了胳膊,太皇太后和清河大长公主来找她麻烦怎么办……阿月好担心。   “……”赵玹嗤笑一声,“这你也信?”   阿月捧着脸,道:“为什么不信,她哭得好惨啊。”   而且皇帝也太残忍了,竟然说要是没断,就给她拧断了接回去?想一想阿月都觉得疼,因为她是断过腿在床上躺了一年的人。   赵玹悠闲自在的,往草地上一趟,漫不经心道:“别管她,皇祖母自会处置。”   阿月点点头,放心了一些,捧着脸,又眺望远方。   在这个地方真的能把宫里整齐有序的格局,还有太液池的整个形状,甚至是湖心的蓬莱岛都看得清楚。   她呆愣愣的看了不知多久,忽而回过头来,就见旁边草地上,皇帝正躺在那里,一片叶子遮住眼,一动不动。   他一身的玄色金线盘龙纹骑装,整个人看起来简洁干练,一张俊美无暇的脸总是引人瞩目,就这么一动不动,神色平静得好似一汪春水,没有丝毫波澜。   阿月还环视了一眼四周,发现侍卫和宫人都在很远的地方,这才回过头来,肆无忌惮的偷看他,还是头一回,看他的时候不用躲避目光,突然之间心跳都快了几分。   她久久盯着他看,看了很久他都没有反应,阿月暗想,他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于是尝试着挪动位置,阿月凑上去一些,轻声唤了一句,“陛下,你睡着了?”   等了许久,赵玹也没有反应,阿月又凑近了一些,看他一动不动,胸口起伏均匀,好像确实是睡着了呢。   阿月突然就有点紧张……话说,貌美皇帝在她面前睡着了,她是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啊?   像是做贼心虚一样,阿月又环视了一眼四周,而后挨近了皇帝一些。   阿月上下打量他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那双白净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手背上青筋分明,仿佛美玉雕琢出来的很是好看。   她第一天见皇帝的时候,就知道他的手特别好看了,此番仔细看去,还真的是好看至极,叫阿月自愧不如那种。   阿月看看自己的小手,再看看他的手,突然想到“执子之手”,想到那日去蓬莱岛的时候他们曾经手牵着手过,她一直想知道,执子之手到底是什么感觉。   阿月鬼使神差,小心翼翼的将手伸了过去,想用指尖点了好几次他的手,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确定是睡着了,再确信周围没有人,最终才大着胆子把整个小手钻进了他手心里。   陌生肌肤接触的一瞬间,好像触电一般,一股滚烫的感觉顺着手,缓缓流淌,仿佛流进了少女的血液之中,两人的血都融合在了一起。   手握在一起,少女屏住了呼吸,僵直着一动不动,心下感叹,原来手牵手就是这种感觉啊?好奇怪……   “……”赵玹忍了很久了,他手心里仿佛握着的是一团棉花那么柔软,那日牵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很软了,可是直接接触,触感还是比想象中还要细腻水嫩太多,痒痒的感觉顺着手心钻进心里,才让他知道,原来女子的手也能这么要命。   玩了许久他手指,阿月偷瞄一眼,发现皇帝还在睡觉,好像睡得很死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加上四下无人,只有一匹马和一头驴。   阿月这才放心了许多,大着胆子靠上去,又小心的凑到他耳边,试探询问,“陛下你醒了么?”   赵玹还是一动不动,心下暗想,就想看看她还想干什么。   确定他依旧没有动静,阿月再次一点一点凑近,由上而下,极近的距离,几乎是鼻间快要碰到鼻间,就这么目不转睛凝视看着他那张脸,都能闻到他鼻中呼出的清香气息,紧张得一颗心好像都要从喉咙口跳了出来。   阿月的目光,留恋的欣赏,仿佛在欣赏什么绝美的世间至宝,从少年天子精致的眉眼之间,挪到他高挺的鼻梁,再挪到他纤薄如刀削一般的唇瓣……一切都美得仿佛天工开物,叫人惊叹不已。   阿月迷恋的伸出手指,指尖触碰少年的俊脸,摸上去光滑平整,完美无瑕,叫她又紧张又兴奋,又欣喜。   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在少年那薄唇之上。   阿月突然回想起来,以前不小心撞见,二哥把雪萼摁在墙上嘴对嘴的啃,结果被雪萼一巴掌扇在脸上,脸都打肿了……   后来阿月才知道,嘴对嘴的啃就是亲嘴,只有情人之间才会那样。   阿月再看了看皇帝的唇,不知道想到什么,整个人似是着魔了一般,好像有什么力量牵引驱使着她,身体不受控制,渐渐凑近,拿自己的唇瓣对着他的唇瓣,想凑上去……   眼看快要接触到的时候,阿月又猛然清醒了过来,脸上蹭的一下红透了。   天呐,她到底在干什么?她竟然想亲他……   突然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阿月当时就直起身子想要退回来。   可是刚刚起身想要退缩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胳膊被人拉住,一把就将她又拽了下去。   事情突发,阿月一个不稳,一头就扑倒在了少年的怀里,当时就有点惊呆了。   一抬眸,就看见赵玹已经睁开了眼睛,深邃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好像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看穿似的。   他幽幽问,“你想干什么?”   “……”   阿月被抓了个现行,当场倒抽一口凉气,脑子里嗡嗡作响,半晌才意识到,皇帝到底是刚刚才醒,还是一直醒着的?如果一直醒着,那岂不是,她刚刚干的事他全都知道了?她偷偷牵他的手,摸他的脸,还想亲他……   阿月一瞬间脸红到了耳后根,惭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方撞死算了,感觉什么脸都丢干净了,闭上眼侧开了脸。   当然是抵死不认的,“没,我没想干什么,什么也不想干!”   赵玹却冷声打断她的话,“继续……”   阿月神色一愣,一头雾水,战战兢兢的问,“什么?”   赵玹补充道:“你方才想干什么,继续。”   阿月一时已经欲哭无泪,连忙恳求,“陛下我,我错了,我不该冒犯龙体,我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命……   赵玹抓着她的胳膊,用力一拉,又将她拉近了一些,几乎是半个身子都趴在他身上,两人的脸几乎都快凑到了一起。   他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继续干完,朕可以饶了你。”   阿月脸色煞白,当时死的心都有了,哭都哭不出来,偷瞄了一眼皇帝阴郁的脸色,要是她当真“继续干没干完的事”,肯定想宰了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  ヽ( ̄▽ ̄)?今天来猜猜最后谁亲谁,猜对的红包包,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酥酥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稻稻 5瓶;未白何来、倒吸一口凉屁 2瓶;花秾、回眸半夏仅知秋、athlan3002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8 章   阿月咽下一口唾沫, 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埋着头道:“臣女不敢……怕陛下会治臣女的罪……”   赵玹心下暗笑, 垂目看着怀里的小美人,看她在双眸含泪, 脸颊红晕, 楚楚动人的样子,不禁心念一动, 柔声说道:“不管你做了什么,朕都不治你的罪。”   阿月怯生生的看着他, 与他的目光撞上,一瞬间也忘了躲闪,怀疑的询问:“当真……做什么都不治罪?”   “当真。”赵玹微微勾唇,缓缓颔首, 大概已经能想象出, 小姑娘想干什么了,刚刚凑那么近肯定是要偷偷亲他。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当真要唇贴着唇,赵玹还稍微有些期许, 虽然梦里梦见过,可是就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早就想试了, 晚上不知反反复复想了多少回。   阿月还有点不信,“陛下不反悔?”   墨色的眸子里映出少女羞答答的模样,赵玹心头有些燥热, 再次确认,“自然不反悔。”   阿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伸了伸小手指头,娇羞道:“那陛下闭上眼不要看可好?”   赵玹嗤笑,当时就配合着闭上了眼,一动不动。   阿月看了看那张好看的脸,目光落到薄唇之上,心下扑通扑通直跳,紧张得不能自己。   半晌阿月才硬着头皮凑上去,由上而下,目光盯着那嘴唇,屏住呼吸……   最终,阿月还是没那个胆子,实在下不去嘴,只能涨红着脸,退了回来。   却不料赵玹突然一把将阿月拉了回去,顺势翻身就将阿月压在了草地上,捏着阿月的下巴,低下头来,便是直直撞上了她的唇,四唇相接,迎面贴在了一起。   事情发生得突然,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动,阿月还没反应过来,浑身僵直,瞪大眼睛,感觉唇瓣上覆盖着什么火热的东西,当时心跳都快停止了。   赵玹心痒难以抑制,在她柔软香甜上留恋的啃了一口,那感觉实在让人着迷,不过他还是很快退了回来,撑着身子,由上而下,喘着炙热粗气,凝视着少女已经通红的脸蛋,水蒙蒙的双眸。   他低沉暗哑的嗓音问,“你是不是想干这个,嗯?刚刚胆子不是挺大的么,都敢吃朕的豆腐,怎么朕准了你倒是不敢了?”   阿月躺在那里,紧张得她脚趾都卷曲在了一起,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感觉唇上残留着他的热量,风吹在上面还冰凉凉的,久久也反应不过来。   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子了,本来是阿月趁着皇帝睡觉的时候,又是摸人家的手,又是摸人家的脸,还想入非非,想亲人家……   还以为被皇帝发现之后,肯定会很生气,然后制裁她的。谁知道皇帝不但没生气,反而要让她继续?她实在继续不下去,他……他竟然反过来……哪有这样的啊。   阿月咬着嘴唇,想着想着,突然就是鼻子一酸,眼眶一热,晶莹流水就忍不住的溢了出来,顺着两侧眼角往下流,都流到了头发上。   赵玹手肘还撑在草地上,垂目看阿月委屈的哭,便愁得皱起了眉头,压低声音悄声道:“你哭什么,你也占了朕的便宜,我们顶多就算是抵平了……”   阿月就是被自己蠢哭的,总觉得老是在皇帝面前很丢脸……到底怎么会以为他睡着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啊?实在太丢人了。   想到这里,阿月眼泪更多了,抽泣着,哭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在赵玹看来,还以为是因为他亲了她,所以才哭成这样的。   赵玹似乎想到什么严重的事,突然面色沉凝,道:“你,难不成想让朕负责?”   阿月摆摆手,呜咽道:“臣女不敢,是臣女先冒犯陛下,陛下不治臣女的罪已经是万幸……臣女对陛下没有非分之想。”   赵玹捏着少女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对视,看着她那一双朦胧泪眼,认真严肃的询问她,“当真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嗯。”阿月点点头……   赵玹问她:“那你刚刚偷偷摸朕作甚,嗯?”   阿月冥思苦想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借口,呜咽道:“我,只是看陛下身上有只小虫子,到处乱爬,就想把它捉住。”   “……”赵玹差点就信了,也不知她是不敢承认。   赵玹想了想,帮她擦了擦眼泪,也只好叹息一声,“那是朕冤枉你了。”   而后将软软的身子从地上扶起来,“是该回宫了,别哭哭啼啼的,让人看见你这副样子,莫不是还以为朕怎么欺负你了?”   可是你本来就欺负人家了啊……   赵玹牵着阿月的手,这次是真的手牵手,捏着小小的一团柔夷小手,拉着她从地上起来。   阿月瘪嘴,抹去眼泪,顶着红红的眼眶。   之后二人一起,各自一匹马一头驴,一前一后,就这么回宫去了。   路上,阿月望着前面慢悠悠骑在马背上的少年天子,想着刚刚的亲密接触,还愣愣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仿佛还能感觉到唇上残留着他的味道,那种特殊酥酥的感觉,只叫人魂不守舍,早就已经想入非非了。   想着想着,阿月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有点担心……亲了嘴会不会怀孕啊?不对哦,脱光光抱在一起才会怀孕,她都没脱衣裳应该没事吧?   楚家阳盛阴衰,唯一的女人长辈只有二婶,余下就是丫鬟和嬷嬷。阿月现在还没准备嫁人,所以没人特意教过她,她对于男女之事懵懵懂懂,了解到零零碎碎的一些,多数都是从话本上看的,还有时不时听雪萼说的。   前方骑马的赵玹,却也没有出来的时候那么悠闲淡定了,心里好像多了一些什么东西,有点明白为什么梦里他会想无休无止的与她唇齿缠绵了,这感觉还真的有点上瘾,有了一回还想一回,现在心里还焦躁着很是难受,一遍遍浮想联翩。   当天夜里,阿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今日后山上的事情,想了想,又躲在被子里傻笑。   赵玹也一样睡不着,而且伴随着高挺的帐篷,洗完凉水也没得救,一晚上消散不下去,唇齿舌尖好像还萦绕着她的味道,占据了他整个脑子,如何也挣脱不开。   他是不是只能认命了?为色所惑,无法自拔?   *   次日万寿殿上,谢玉姝哭成了泪人,向太皇太后哭诉。   谢玉姝一脸的委屈,“外祖母,陛下纵容云安县主在宫里骑驴,还眼睁睁看着她打了阿姝,阿姝这条胳膊差点都被她拧断了,陛下竟然还说,我这胳膊没断就叫太医给我拧断……外祖母一定要为阿姝做主!”   太皇太后却一脸的不耐烦,“他是皇帝,他想让谁骑驴,哀家管得着么?再说了,明明是你打人未遂,反被制住,不是活该?还好意思来跟哀家搬弄是非?”   谢玉姝有点懵,太皇太后竟然说她活该?   她哭道:“都是云安故意激怒我的,是她叫我打她的!她就是居心叵测,早有预谋。本来阿姝只是好心好意的劝她别在宫里骑马,免得犯了大不敬之罪,她却丝毫不领情。”   太皇太后冷笑,“阿姝,你也太冲动了,她让你打她你就打,你这么听话的?”   “……”谢玉姝被质问得说不出话,怎么感觉太皇太后每一句都在帮着那个楚月说话啊?   太皇太后道:“行了,你那点小心思以为瞒得过哀家么?你若是不肯收敛收敛,皇帝永远也瞧不上你!”   谢玉姝脸色一白,咬着唇再说不出话来。   *   于是,太皇太后终究是亲自驾临了一趟甘露殿找皇帝说事。   赵玹从外头回来的时候,正见太皇太后端着身姿高坐在上方罗汉榻上等他,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寒气渗人的目光,还有浑身的摄人威压。   赵玹缓步上前行礼,“不知皇祖母亲临,所为何事?”   太皇太后质问的语气道:“你倒是说说,哀家早就拟定圣旨,你到底有何异议,迟迟拖延不肯盖上玉玺?”   赵玹眸子一沉,明知故问道:“皇祖母指的是哪份圣旨?”   太皇太后缓缓起身,由嬷嬷搀扶着走到皇帝面前,轻瞟了他一眼,道:“自然是册封云安县主为郡主并赐婚的事……你说册封郡主哀家也同意了,你迟迟拖延,莫不是因为另有私心,倒是摊开来跟哀家说说?”   赵玹应道,“孙儿并无半点私心。”   太皇太后冷笑,“是么,那哀家怎么听说,你与阿月走得近,今日还一同骑马出游?”   赵玹道:“我们只是兄妹之情而已,孙儿好奇陇西的风土民情,西疆域边防,找她问一问罢了。”   “当真?那你迟迟拖延,又是为何?”   赵玹面不改色,道:“孙儿只是觉得,她前阵子才遭到刺杀,独自留在京城恐怕会有危险。皇祖母若想留下质子,楚家那么多男儿,随意传个人入京就是了。”   太皇太后冷笑了一声,倒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皇帝怕是多虑了吧,哀家只是单纯喜欢阿月,舍不得她走罢了,不存在什么质子说法,哀家对楚家还是放心的……   “这些都只是哀家作为长辈的私心,与朝堂毫无关联,皇帝不需要想得那么复杂,毕竟女大当嫁,阿月早晚也要嫁人,能在京城许一户好人家,始终是要比陇西要强。   “阿月这小姑娘可怜命苦,自小没有母亲,祖母也过世了,楚河一介武夫,五大三粗的,根本不懂如何为女儿家应当挑选夫婿,哀家也算得上是半个祖母,为阿月操心一些实属名正言顺。   “阿月一副好皮相,若能嫁入我孟家,为我孟氏生几个好看的儿女,改善改善血脉传统也好……就是如此简单,别无其他。   “哀家既然留阿月在京城,自然会保证她的安危,这倒不必皇帝费心。”   太皇太后竟然说是想利用阿月改善她孟家的血脉?生长得好看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就这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阿月好。   眼前突然闪过山坡上,阿月小脸通红,身娇体柔,趴在他身上的时候那绝美的模样。少年不禁舔了舔唇瓣,回忆起了那般香甜软糯,咽下了一口唾沫,只觉得钻心入骨,心下至今还焦躁不安的……   赵玹不冷不热道:“若是皇祖母当真为了阿月好,何不问问她意下如何,若是她肯嫁给孟三,朕再无意见,立即下旨。”   太皇太后想了想,点头道:“行,既然皇帝这么说,那回头哀家叫阿月问问。”   赵玹是想,那个小丫头,不会在太皇太后的淫威之下不敢拒绝吧?于是沉默片刻,道:“不如皇祖母现在就唤她来问一问,若是她愿意,朕即刻下旨,绝不犹豫。”   太皇太后面色略微一沉,目中闪过一丝寒意,而后转身回到罗汉榻上入座,趾高气昂道:“行,传云安县主觐见。”   “传云安县主觐见……”   一声令下,太皇太后和皇帝坐在甘露殿内,等了不多久,就才风娇水柔的少女,一身芙蓉色软烟罗绣折枝堆花齐胸襦裙,外头披着件广袖罗衫,腕上挂着一条青色绣蝴蝶披帛,头上梳着双环髻,发髻上珠翠步摇点缀,那雪肤花貌,犹如云间新月,一颦一笑,看得人挪不开眼。   赵玹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姑娘,越看越觉得想入非非,见她一步步从殿外款步姗姗而来,欠身行礼,娇莺般的嗓音道:“臣女参见陛下,参见太皇太后。”   阿月偷瞄到皇帝就在旁边,想起来昨日后山上那一个吻,顿时无颜直视,头埋得很低,好像要把脑袋钻进土里似的。   而后太皇太后便询问阿月,愿不愿意嫁给孟三,还道:“哀家看阿月与孟三男才女貌,极为般配,便想撮合这段好事,阿月性子单纯可爱,孟三也是个会疼人的,必定能好好待阿月,阿月意下如何?”   赵玹在旁翻了个白眼……男才女貌,极为般配?太皇太后是不是眼瞎,到底哪里般配了!   阿月听完还有点震惊,太皇太后竟然想把她嫁给孟三?她可不想嫁给孟三……   虽然说孟三长得也不丑吧,可是连皇帝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而且跟阿月的大哥二哥都差太远了……其实阿月以前就想过了,她要是找夫君的标准,必须要比大哥二哥长得好看。   阿月心里正想,爹爹带她来洛京的时候,只是说带她来繁华国都,天子脚下涨涨世面的,并没有提过要说亲事,并且,爹爹一直都只想要上门女婿,不想让她嫁人。   于是得出结论,“都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阿月不敢私自拿主意……”   太皇太后冷着脸,逼问道:“阿月只说愿不愿意即可,若是你愿意了,哀家自会跟你爹说清楚。”   这意思,不明摆着逼阿月答应么?阿月要是敢说不答应,太皇太后肯定会生气,说她不知好歹吧?   阿月咽下一口唾沫,一时紧张得手心冒汗,呼吸困难。   她要是答应了,就得嫁给孟三,再也回不去陇西了?   而且,阿月余光偷瞄了一眼皇帝,发现皇帝又用那种灼灼摄人的目光看着她,动了动嘴唇。不知道为什么阿月竟然看懂了,他在说“不准答应”?   皇帝让她不准答应,太皇太后又一副她要是不答应今天就回不去了的架势,她在这两面为难,不会被他们两个撕成两半吧?   太皇太后还催促道:“阿月放心大胆,但说无妨。”   阿月当然是在冥思苦想,到底怎么优雅而不失礼貌的拒绝,才能既不得罪皇帝,又不得罪太皇太后?   思来想去,阿月当时鼻子一酸,眼眶都红了,膝盖一软,扑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一双杏眼泪波荡漾,委屈的瘪下了嘴。   阿月眼眸含泪,看起来还有点腼腆娇羞的样子,说道:“既然太皇太后旨意,那阿月只能坦白直说了……其实阿月在陇西已经有意中人了,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门当户对,只等阿月及笄之后便上门求亲!若是阿月再接受了太皇太后的赐婚,岂不是有负于人!恳求姨祖母成全……”   眼下这种状况,如果非得拒绝,阿月也只能这么说了,反正这些话也都是话本上看来的。   赵玹听闻这番话,本来在喝茶的呢,差点一口喷了出来,呛得他轻咳了两声。   太皇太后瞥了他一眼,“皇帝有话要说?”   “没有,水太烫了。”虽然喝的是凉水,这都不是重点。   她有意中人?肯定是为了应付太皇太后找的借口吧……   太皇太后而后没管赵玹,还有点质疑的询问阿月,“阿月此话当真?”   阿月低下头,抹了抹眼泪,明明是心虚,看上去却显得害臊一般,点了点头,“此事家父也默许的,太皇太后不相信可询问家父。”   太皇太后寻思了一下,如果人家阿月在陇西已经有了合适的亲事,好像棒打鸳鸯确实不太合适。   不过,在太皇太后看来,楚家在陇西一代已经是一家独大,哪里还有什么能门当户对的人家?   也只好叹息一声,太皇太后凝眉又问,“那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当真配得上阿月么?”   阿月噎住,心虚得背脊都冒出了冷汗。   头疼,她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她到底怎么编出来这个人啊?   抠破头皮,阿月才强行想了个人出来,“他不是陇西本地的,是我二婶的侄子,姓唐,家中排名第五,出身名门颍川唐氏,他时常到我们家来作客,一来二去我们就熟络了……”   唐子攸已经年纪十八,是个大哥哥,因为跟阿月的大哥同龄,且是关系不错的好友,所以经常来陇西,出入昌平侯府。以前二婶还开玩笑说,唐子攸这么喜欢来昌平侯府,不如进楚家做上门女婿得了……   所以现在非得问起来,阿月只能把他拖出来,以解燃眉之急了。   反正天高皇帝远的,太皇太后总不能叫人去颍川询问唐子攸吧?如果真的去问,问了唐子攸还不承认,那阿月就一口咬定是唐子攸那个负心汉,始乱终弃!更何况,就算让她嫁给唐五哥哥,也总比嫁给那个孟三要强。   太皇太后心下还在想,这丫头口无遮拦,问到什么就老实说什么,连小相好都这么轻易供出来了。   她道:“既然阿月心有所属,那哀家也不便勉强……不如哀家便做主,为阿月和这位唐公子赐婚。”   “……”   赵玹已经在旁边听得脸都黑了……她不会答应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黄: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 _(:з)∠)_我月还是这么怂,所以昨天的正确答案是阿黄干的,猜对的小可爱,晚点我空了就发红包包。 更新时间还是晚上六点哦, 唉,不知道这章会不会又被锁,有点怕,虽然什么也没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稻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厶月 5瓶;丛榕、紫色的、错过的补回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9 章   阿月吓得连忙摇头摆手, “不,不用, 阿月能得姨祖母厚爱,已是感激不尽, 爹爹是打算召唐五哥哥进门做上门女婿的, 用不上赐婚……”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问, “他族中能同意他进楚家?”   阿月想了想,道, “唐五哥哥有十四个兄弟,应该没问题吧……”   赵玹赶忙在旁迎合着说了一句,“皇祖母,方才我们可是说好的。”   暗示太皇太后, 既然阿月不同意就别勉强人家, 这是刚才有言在先的,至于阿月用什么借口婉拒,都是其次。   于是太皇太后只得嗤笑一声,就此放弃了赐婚, 也没给阿月册封郡主,就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她要回去那就让她回去吧。   太皇太后离去之后, 眼看着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殿外,阿月才长吁了一口气。   回过头来又有点后怕,她刚刚是不是又欺君了?   不过, 她要是死不承认,应该没人会知道的吧?不行,得赶紧跟爹爹商量一下,然后再跟唐五哥哥串通一气,这样就算太皇太后追究起来也不用担心被拆穿……看来要早点回去才行了。   “臣女告退。”太皇太后都走了,阿月也行了个礼,打算离开的时候。   皇帝一声将她叫住,“回来。”   阿月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怯生生的瞄了一眼皇帝,总觉得他脸色不太好看,目光还略带着一些阴郁,不知道是不是看穿她了。   只得硬着头皮回来,低头询问,“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皇帝不知何时已经起身走过来,凑到阿月脸上了,弯下腰看着她质问:“你刚刚是不是又欺君,嗯?”   阿月手指攥紧,紧张得微微摇头,“当然没有!臣女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太皇太后和陛下面前欺君啊。”   赵玹又抬起袖子,伸出手指,捏了一把她那粉嫩嫩的小脸蛋,道:“小骗子,以为朕没见识过你以前怎么骗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每回装成一脸无辜的样子,让谁都忍不住相信她的话。   阿月被捏得脸上都有点生疼,缓缓的退出去一些躲开,害怕得不敢承认,因为承认了就要被他们留在京城,嫁给孟三,她不想嫁给孟三。   于是坚定的摇摇头,“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问我爹爹,我和唐五哥哥当真是两情相悦的。”   赵玹想听她澄清,不是想听她确认。   赵玹又问她,“当真两情相悦,那你为何不同意赐婚?”   阿月想了想,开启了胡说八道模式:“陛下若想知道,那臣女就直说了吧,是因为臣女年纪还小,只怕万一以后又看上别人了呢,所以不想吊死在一颗树上。”   “……”赵玹瞪她,“你小小年纪,竟如此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对得起你那个唐五哥哥么?”   阿月回答:“成亲了都可以和离,更何况还没成亲,为何不许看上别人?”   像大周现在的民风开放,夫妻不和,和离的实属常见,女子就算和离了也能二嫁,毕竟太皇太后执政,大长公主手握大权,像阿月这样尊贵的县主身份,完全是可以养面首的,谁还能不准她移情别恋么?   这句“成亲了都可以和离”的言论,快要把赵玹气死了……   赵玹一把拉着她的胳膊,拽她到跟前,垂目凝视她那双勾人的双眸,沉声问:“那你看得上朕么?”   听他这么问,阿月心下猛然一跳,抬眸就对上了那双似乎能灼穿人心的双眼,顿觉有些心虚。   阿月心里打鼓,皇帝这么问什么意思啊?她,她倒是看得上这张脸的,但是完全不敢肖想。   阿月咬着嘴唇没有回答,转眼,赵玹又一把将她的胳膊扔了出去,负手背过身去,只冷哼一声道:“放心,就算你看得上朕,朕也看不上你!”   “……”   “走吧。”   “臣女告退。”   说完,阿月赶紧从殿内退了出去,回想起那句“就算你看得上朕,朕也看不上你”,不知道为什么顿时就有点生气……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结果是说他看不上她。哼,看不上就算了!反正人家都要回去了,以后再也不用你看见!   赵玹负手背后,看着房梁,杵在原地愣愣站了许久……   梁安大着胆子上来企图劝慰,结果话都还没出口,就被赵玹一声“闭嘴”给打断了,只能活生生咽了下去。   *   现在是真的,阿月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了,只想赶紧回家去,不然说不定等太皇太后反应过来之后,要治她的欺君之罪,或者要把她强行赐婚给孟三。   今日楚河进宫的时候,来看阿月,阿月就拉着爹爹躲在屋里,老老实实跟爹爹交代了。   楚河好似没抓到重点,听完之后当即大笑,“我闺女就是小机灵鬼,你别说,其实爹爹我还真看唐五挺顺眼的,咱们回去就让他进楚家给你做上门女婿,好不好?”   “……”阿月脸色一变,惊恐状道,“爹爹,你别逗女儿了,我可是犯了欺君之罪,骗了太皇太后和皇帝,要是他们追究起来我肯定死得特别惨!”   “放心,没事,就算太皇太后看穿了也心照不宣。”   其实赐婚的事情,楚河都已经拒了太皇太后好几回了,没想到太皇太后还没有罢休。   如果不是阿月不想回去,楚河早就带着女儿走了,毕竟这京城里的事情他都已经安顿妥当。   楚河昂首大笑,当即道,“那你收拾收拾,今日爹爹就带你出宫,明日我们到各家作别,后日启程返乡,你看如何?”   阿月跟爹爹一拍即合,一想到不回去就得嫁给孟三,再不敢拖延下去了。   于是当时阿月就收拾收拾了东西,宫里只需要去给苏泠作别即可。   苏泠听说阿月要走,当时还有些惊讶,“妹妹这么突然就要走了,之前不是说还要多玩两天么?”   之前,阿月是觉得回去了再也看不见盛世美颜,万分不舍,所以一直拖延着没有走,现在可再也不敢拖延了。   “……”   当日,阿月就跟着爹爹出宫了,回家收拾东西,次日再进宫向太皇太后拜别。   太皇太后也没多说什么,一番赏赐之后,便眼睁睁看着楚河两父女离去了。   听说太皇太后就这么把人放走,什么也没做,宁国公孟常急匆匆就找上门来觐见,“姑母不是答应臣要赐婚的么,怎么这就给他们放走了?臣早就跟姑母说过,楚河居心叵测,手伸得这么长,京城里也在暗布势力,怕是企图不轨,绝不可如此姑息纵容!”   太皇太后冷笑,“他手伸得长,你难道在陇西没有安插人手?楚河两父女明摆着不愿意这桩婚事,哀家要是强行撮合此事,生了嫌隙,楚河这么视女如命,若是记仇,今后还会死心塌地效忠哀家么?哀家知道你的担忧,但是你好好管管自己那些不像话的手下,别给哀家添乱就是!”   “……”   太皇太后翻出旧账,把孟常骂了个狗血淋头,才一挥袖子,给他叫退出去。   孟常虽然有些气不过,但是还是束手无策,只能不甘心的就此离去。   看着孟常离开之后,太皇太后头疼的抬起袖子,揉了揉眉心,也是头晕得很。   钟嬷嬷搀扶着太皇太后前去躺下,叹息询问:“娘娘不必太过忧心,云安县主是个有福之人,自有造化。”   钟嬷嬷知道,太皇太后也心疼那小姑娘,不舍得将她强行推入孟家,所以才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再去操心那么些事情了。   *   另一边,甘露殿上,梁安正在向赵玹禀报,“陛下,县主明天要走了!从此可就天各一方,卿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不知何时能相见了啊。”   赵玹不知道为什么,心下一酸,面目清冷道:“她要走了,与朕有何干系?她都有意中人了。”   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都有意中人了,还要摸他的手,和他亲嘴。   她是不是早就跟她的意中人做过那些事,所以那么轻车熟路的……越想赵玹越生气。   梁安道:“县主分明就是为了婉拒太皇太后虚构出来的,奴婢都看得出来,陛下难道看不出来么……就算有意中人,县主也说了说不定会看上别人,可见他们感情并不深厚……”   赵玹道:“难不成你想让朕去插足?”   梁安道:“陛下可是真龙天子啊,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姓唐的么?”   赵玹厉声道:“他有什么资格跟朕比!最后警告你一次,再提她一回,自己把舌头割了来见朕!”   “……”   梁安咬着舌头,不敢在说半个字了。   他也是担心啊,前日陛下和小姑娘在山上的时候,还亲嘴嘴,最后牵手手回宫的,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怎么转眼就翻脸不认人,这就要眼睁睁看着人家走?   难道,是当真相信了县主说的那个什么意中人?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县主是敷衍太皇太后找的借口啊。   反正梁安早已经见过了宫里这么些小姑娘,县主小仙女是长得最好看,跟陛下最般配的,第一眼看就让人有种天生一对的感觉,不过重点也不是长得美不美,长得再美入不了陛下的眼也是徒劳。   刚刚好县主就入得了陛下的眼!陛下为了县主,不知多少天晚上没睡好觉,也不知洗了多少条亵.裤!   先不说有没有感情吧,反正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梁安向来所担心的并不是皇帝和哪个女人的感情,对他而言,不管是哪个女人都没什么区别,他和太皇太后所想的差不多,重点是早日为赵氏皇族传宗接代,开枝散叶!   现在这种状况,让梁安愈发担心陛下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   隔日一早,阿月就跟随父亲一起坐着牛车出发回程了。   来到汴京城外,阿月打开窗户,伸出脑袋,回望了一眼高大巍峨的城门,一瞬间,仿佛还记得一两个月初入洛京时候的场景。   这段时间的经历也还历历在目,一幅幅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这些画面,却全都是美貌的皇帝给占据了。   她想起第一回看见皇帝的时候,也想起和他一起去砍树的时候,还有她因为害怕马一头钻进他怀里,还有上一回,他们在后山上皇帝亲了她……   到最后,连跟他一句道别都没有,阿月就要走了,最后一次见好像还是在甘露殿上,皇帝最后对她说的就是那句“就算你看得上朕,朕也看不上你”。   想起来阿月就好生气,气得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盈盈热泪啪嗒啪嗒滑落下来。   雪萼进来车内,看见阿月伤心的抽泣,用手帕擦着眼角的泪水。   皱着眉走上来,勾着阿月的肩膀,柔声询问:“县主怎么了?”   阿月只道:“没,没怎么,只是突然要走了,感慨甚多。”   牛车踏着清晨的阳光,跟随在车队之中,一行卷起风尘,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听说阿月离京,真的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像谢玉姝和孟菀青这样的,恨不得设宴欢送。   *   宫里,赵玹手上正拿着本书,表面听叶太傅讲授课业,其实心思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整天时间浑浑噩噩的就过去了。   当天夜里,也是辗转反侧,一团浆糊,几乎没有合眼。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赵玹就照常去了天闲苑,每日都是一早骑马射箭练功是必备,而后回去沐浴更衣,前去上朝。   今日一早来到马厩里头,入眼就见汗血宝马和一头驴关在一起。   眼前不自觉浮现出阿月坐在驴背上的模样,少女那冰肌玉骨的绝美模样,面上还带着莞尔笑容,一身衣袂飘飘,骑行在草地树林之间的场景。   赵玹皱眉,找来人询问:“这驴不是赏赐给云安了,为何没带走?”   梁安才支支吾吾道:“可能是……忘了吧,要不陛下给县主送过去?”   赵玹差点没给他一脚,“你让朕一国之君,跑这么大老远给她送驴?”   梁安头皮一紧,“奴婢不敢,奴婢这就派人给县主把驴送过去,应该还追得上。”   赵玹却一甩袖子,“不必了,她不想要算了,拖出去宰了!”   “……”梁安反正现在已经不敢再乱说话了,感觉陛下好像吃了火.药一样,火气这么大,随时可能拿他来出气,很有可能真的把舌头给他剪了。   ……   过了两日,赵玹经过太液池边时候,偶然看见一名少女,正背身站在湖边的柳树下,一眼看去似曾相识,恍然如那时候第一次看见阿月,看见她弱柳扶风的模样,翩翩然站在海棠树下时候那般。   有那么一瞬间,赵玹都不禁生出了一种错觉,她莫不是又回来了?   可是走上前去一看,少女转过身来,行了个礼,“见过陛下……”   仔细一看,才见柳树下站着的不是阿月,而是苏泠……也是,二人身形完全不同,他怎么能看错了?   顿觉有些失望,赵玹皱了皱眉头,一句话没说就此拂袖离去。   苏泠还有些不明白,一把抓住了跟在皇帝背后的御前侍卫统领卫泱,拉到旁边询问:“谁招惹陛下了?”   苏泠从小跟赵玹算是一起长大,明显能看出今日赵玹脸色看起来比卫泱的死鱼脸还要难看。   卫泱板着个脸,道:“不知道,陛下这几日已经暗中惩处了好些眼中钉,郡主最好别多过问,免得受到牵连。”   苏泠脸色一变,指着自己问道:“我也是陛下的眼中钉?”   卫泱上下打量她一眼,别开脸没有说话,转身就跟着皇帝走了。   追上之后,才听赵玹冷声道:“不管用什么方法给朕抄了千香楼。”   “……”千香楼是孟家在京城出了名的销金窟,陛下前两日才让人惩处了孟家在户部的贪污受贿下线,今日又想断孟家的财路,虽然说,早晚也要对付孟家,可是这也太频繁了一点吧?很容易引起太皇太后和宁国公的不满……   卫泱不能多说,只得应声。   想了想,赵玹又道:“那日在蓬莱岛上偷情的狗男女,给朕扔太液池里去。”   “……”卫泱早两日就查出来这对偷情的女官和侍卫了,一直还尚未处罚,听闻皇帝的意思是要淹死这二人,而且明显带着怨气的那种。   卫泱也只好应了一声“遵旨”,而后叫人办去了。   转眼,已经是阿月离京后的第七日……   不知为何,明明才过去七日而已,赵玹总觉得已经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似的,日日没能睡个好觉,心下煎熬不安的。   夜里,他躺在龙床上,手上拿着一串鎏金脚铃铛,轻轻晃了晃……   清脆的响声在大殿之内回荡,声声入耳,经过几次的修改之后,这回是真的和梦里的声音一模一样了,甚是熟悉,仿佛有什么神秘的东西在指引着他。   唇间仿佛还在与她反复交缠,勾得他魂牵梦萦,夜夜难眠。   *   次日,太皇太后宣赵玹过去见面,谈的又是册立皇后之事。   太皇太后叹息,“先帝国丧已过,你到底何时才肯册立皇后?”   赵玹冷淡回答,“早先就跟皇祖母说好了,册立太后的事情为首,其次才是皇后。”   太皇太后撑着身子起身,缓步走到赵玹面前,抬眸凝视着已经高出她一个头的少年,这张与某人极为相似的脸,想起了那个人……不禁心下隐隐作痛。   她抬起手指,指尖抚过少年脸庞的轮廓,唉声叹气道:“阿玹,你何必如此固执,哀家也老了,现在许多事有心无力,也想与寻常祖母一样享一下齐人之乐,现在四代同堂是没机会了,哀家还指望着你何时能叫哀家早些抱上曾孙……”   赵玹的语气显得带着一些冷嘲热讽,“那皇祖母也不必三天两头往我那里送人吧,孙儿不想要的,皇祖母勉强不了。”   太皇太后冷哼了一声,厉声道:“那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你难道不知,赵氏至今无后,不知多少人紧紧盯着你这条性命,你若是不早些诞下皇嗣,哀家岂能放心,朝中大臣岂能安心?”   太皇太后都怀疑,这赵氏是不是受了什么诅咒,第一代皇帝太.祖因为战事受伤不能再生,先帝因为病弱生一个夭折一个,到现在一个都没有留下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太皇太后略感伤神,而后有些妥协的说道:“行,你生母册封之事,哀家同意了便是,立即下旨册封你母后,顺带着册立皇后。   “至于皇后人选,可要哀家再将十一幅贵女画像拿出来给你挑一挑?若是你还拿不定主意,这回哀家帮你选定。”   意思这次是必须敲定了,刻不容缓。   赵玹愣了愣,“不是十二幅么?”   太皇太后复又回去坐下,叹息道:“你上回不是看不上阿月么,哀家已经将她从人选里剔除了,剩下的十一幅,你今日务必选一个出来。”   赵玹立即脱口而出:“谁说看不上了,朕就选她!”   “……”也不知道这话有什么好笑的,太皇太后当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说实在的,赵玹已经很久没见太皇太后这般展颜而笑了,她那张脸总是紧绷着,很少露出笑容。   太皇太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道:“兜了这么大一圈子,敢情最后选的是被你排除在外的一个?皇帝,你说哀家该怎么说你才好,若是早有这心思,何必这么多麻烦?”   赵玹当时就有一种被太皇太后嘲讽了的感觉,脸上像被人打了一巴掌那么火辣辣的。   他只得面色难看,道:“皇祖母不是舍不得阿月么,把她嫁给孟三还不如嫁给朕,让她给你做孙媳,生几个更好看的曾孙,也好孝敬孝敬皇祖母。”   太皇太后窃笑,故意说道:“可是人家阿月不是有意中人了么?”   赵玹道:“圣旨赐婚,她还能抗旨不成?恳请皇祖母准许孙儿去一趟陇西,微服暗访边境布防,两月便回。”   “……”   等赵玹离开之后,太皇太后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还暗自失笑……   钟嬷嬷在旁边,还有点担心的询问,道:“卫氏留着始终是个隐患,何不除掉了为好……圣上一直都在找大夫为她医治,万一哪天治好了,到时候把当年的事情抖出来,坏了大事,岂不是天下大乱,娘娘怎么还同意了册封她的事情?”   太皇太后道:“册封就册封吧,不过是个虚名而已,到时候让她去寺里住着,叫人严加看守就是,现在若是她莫名死了,皇帝不是又要怪到哀家头上来?”   钟嬷嬷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   最终,大周第一神驹飞天,日行八百里,踏着午时烈阳,横冲直撞,无人敢拦,直出了汴京城的城门,迫不及待的,一路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你们吧,狗子的嘚瑟已经到了尽头,现在要去做上门女婿了,并且我月月有一个爹,两个哥,两个叔,三个堂弟,还有一位唐五哥哥,排队等着阿黄,嗯嗯,这算不算预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稻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0 章   经过十来日的赶路, 阿月已经到了天水郡,若不出意外再过三日应该就能到家了, 一路上阿月都是坐的牛车,速度稍微慢一些。   此刻, 阿月一行人正住在天水郡城的驿站之内, 床上已经铺好了自己带的锦被和床单。   少女正无精打采的躺着,看着头顶的床帐愣愣发呆, 总觉得离开京城之后,心里好像少了一块什么似的, 眼前屡屡浮现俊美少年天子的影子,久久不能抹去。   阿月正躺在床上,愣愣看着某处发呆的时候,突然一张脸出现在了她视野里, 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心下叹息一声, 皱起了细小的柳叶眉。   她竟然出现了幻觉,看见皇帝站在她旁边,一定是疯了吧?皇帝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怎么可能就站在她床边?   阿月伸出手, 朝着皇帝的身影捞了捞,果然一瞬间就消失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背景, 真的只是她的幻觉而已,他没有在这里。   她长叹一口气,翻身躺下, 闭上眼入睡。   可是,深更半夜,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候,阿月突然被一阵喧哗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浓烟扑鼻而来,呛得阿月连连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雪萼连忙闯进屋来叫阿月,“县主,县主快醒醒,有匪徒纵火围攻驿站,我们快走!”   有人围攻驿站?阿月一瞬间睡意全无,被浓烟呛得闯不过气,匆匆忙翻身起来,穿上鞋子下床。   而后雪萼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急忙就带着她,从窗户跳了出去,一路前去与楚河等人汇合。   只是夜半遇袭,驿站外头,早已被一行黑衣人围攻,楚家军随行精锐护卫只有二百人,加上驿站寥寥无几的守军,已经与黑衣人打斗在了一起,到处是喊杀声吵闹声,驿站因为纵火,一眼看去火光冲天,恍如白昼。   阿月吸了几口浓烟,还昏昏沉沉的,看着四周的一切,顿觉有些害怕,怯生生的缩在雪萼的背后。   亲军负责拖住黑衣刺客,楚河带着阿月等人先行逃离,准备前去找天水郡当地守军求援。   只是,楚河一想有些不对劲,天水郡城里的驿站被人纵火,还突然冒出这么多刺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光明正大的偷袭驿站,郡守不可能一点不知情,只有一个可能,这刺客与天水郡脱不了干系。   正这么想着,果然就见前方,郡守已经直接带着当地守军,多达上千人,一个个举着火把,有的拿弓箭,有些拿刀枪,就这么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赫然拦住了去路,几乎是将楚河一行人前后堵截,团团围住。   中间,为首的中年男人络腮胡,凶神恶煞,大笑着迈步而出,道:“楚河,没想到吧,有一天你也会落到本官手里,今日我就要将你这奸恶之徒碎尸万段,为陇西百姓除害!”   楚河将众人拦在身后,举着刀,迈出一步,冷冷笑道:“姓陈的你算哪根葱,敢挡本侯的道,怕不是活腻了吧?就你,还敢说为民除害,到底谁是害?”   陈进面目狰狞,冷笑一声道:“哼,若是你死了,这陇西该是由我来接手!劝你若是束手就擒,本官会让你死得体面些!”   楚河冷着脸质问,“你好大的胆子,本侯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如何向朝廷,向太皇太后交代。”   陈进哈哈大笑,“就是太皇太后下的命令,要本官别让你活着离开天水,等你一死,雍州都督之职便由我来担任,没想到吧……哈哈。”   楚河心下一沉,太皇太后不可能传旨杀他,肯定是有人假传太皇太后的懿旨,唆使这没脑子的陈进来截杀他的!   陈进还猥琐的目光,看向了一旁被雪萼背着的阿月,笑道:“你放心,等你死了,本官会替你好好照顾你女儿,这副好颜色本官活了四十年还头一回见……”   “来人!将这群逆贼拿下!”随后一声令下,嗖嗖嗖的弓箭齐发,朝着楚河等人射了过来。   楚河以刀抵挡来兵,回头对雪萼道:“护送阿月出城!”   陈进大笑,“城门紧闭,今日尔等休想踏出天水半步!”   “听好了,除了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其他人一缕格杀勿论,拿楚河人头者重重有赏!”   紧接着场面难以控制,守军一拥而上,乱作一团。   周围有亲军杀出一条血路,背后有楚河带着人断后。   雪萼一手拿着长剑,一手牵着阿月,拉着她就往城门方向跑去,现在城内已经是陈进的地盘,若是不逃出城等同于瓮中捉鳖。   阿月惊慌之下,只能躲在雪萼背后,跟着众人逃跑。   这夜色之下,一路跑到了城门口。   因为城门紧闭,还得把门口的守军扫荡干净,而后好不容易才打开了城门。   城门打开一个缝隙,雪萼拉着阿月就要出城,可是阿月想着爹爹还在里头,犹豫的回望了一眼。   雪萼一把强行将阿月给拉走,只道:“县主不必担心,侯爷武艺高强,杀出重围只是时间问题,还是保护你的安危要紧,快随我出城!”   阿月想了想,虽然心下焦急万分,情势异常紧迫,也只有一点头,一咬牙,跟着雪萼除了城。   可是刚出城,跑出没几步,回过头去,就见城门已经被关上了。   阿月大惊失色,眼泪都掉了下来,急忙道:“爹爹还没出来,为什么把城门关了!”   雪萼紧紧抓着阿月不让她回去,解释道:“关了城门,追兵也出不来,侯爷这是为了保证县主安全,我们赶紧走吧!”   阿月担心还在城里厮杀的爹爹,迈不动步子,可是雪萼强行拖曳着她,一路向东方向跑去,周围只剩下寥寥几人而已。   周围漆黑的一片,只有月华如水,静静的撒在黄土地上,凉风飕飕,周围死一般的静寂。   众人一路跑啊跑,跑得阿月都上气不接下气了。   雪萼询问,“县主是不是腿上毛病又犯了,可要雪萼背你走?”   阿月摇摇头,“不用,我没事,雪萼,快让人回去接应我爹!”   话刚说完,远处有嗒嗒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不好,快走!”   雪萼还以为是追兵这么快就追过来了,拉着阿月埋头就跑。   众人就钻进了树林里,一个劲的往前跑,可是人哪里跑得过马啊,到底是背后的马蹄声音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来了。   果然一转眼,几匹马,几个黑影,就已经将阿月一行人给团团围住,逼得再无无处可退。   阿月喘着粗气,一头大汗淋漓的躲在雪萼身后,雪萼和几名亲卫各自举着刀剑,将阿月护在中间,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来一场血战,势必保护县主安危。   只是,骑在马上的人似乎并没有急着动手抓人,而是慢悠悠的,悄无声息的。   片刻后,为首的一名骑着白马的男子翻身下马,缓步走了过来。   阿月抬起头仔细一看,才见月色照在他身上,清晰可见俊美少年褪去了一身高高在上的光华,只穿着一身再平凡不过的青衣,头戴玉冠,眉清目朗,翘楚之仪,正直勾勾的看着阿月。   阿月就说,那匹白马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那不就是飞天么?   骑着飞天,从马上下来,正在走到她面前的少年,正是当今天子,他那般绝美不凡,举世无双,就算是天色这么暗,阿月也能一眼就将他认出来。   只是,阿月觉得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概还以为又出现了幻觉。   皇帝应该在京城啊,她已经出了京城千里之外,身处在天水郡了,皇帝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雪萼已经快速反应过来,立马让人收了刀,带着众人全都单膝跪在了地上,“参见陛下。”   阿月随后才反应过来,也行了个礼,还觉得有点云里雾里的。   赵玹朝着阿月勾了勾袖子道:“过来。”   阿月瞄了他一眼,只得缓步走出去两步。   可是魂不守舍的,加上跑了这么久腿软,不知脚下突然绊到了什么障碍,当时就又一头扑倒下去,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了。   赵玹快步上前,一把勾着她的腰,转了个圈,就将她搂在怀中,低头看着她道:“怎么,莫不是腿上毛病又犯了?”   上回也是这种差不多的状况,刚刚逃命之后,一头投怀送抱扑进皇帝怀里,阿月至今还记忆犹新,没想到事情又重演了一遍,顿觉羞愧难当。   阿月连忙站直了身子,想要从他身上出来,“我没有!”   赵玹却不肯放手,将娇小轻柔的少女身子紧紧禁锢在怀里,强硬的口气道:“你有!既然腿伤了,来朕抱抱。”   “……”阿月抽了抽嘴角,摁着他的胸膛将他往外推,想逃离这个炙热的怀抱,道,“我真的没有腿伤!”   “别嘴硬。”赵玹不听,已经给她强行横抱了起来,轻盈柔软的身子,轻飘飘的当真一点重量都没有,好像抱着一团棉花似的。   阿月惊恐万分,反应过来时候已经双脚离地,就这么被抱在怀里,一点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僵直身子不动弹,反正整个人好像还是做梦的状态。   今日的事情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原本她在驿站里睡觉,睡得正香呢,不知道那天水的郡守犯了什么毛病,竟然想来偷袭截杀爹爹……逃命途中,却不知道怎么会遇上了皇帝。   对了,爹爹!   阿月突然想起来爹爹,也来不及管抱抱的事情了,一把抓着赵玹身上的衣物,恳求的语气道:“陛下,我爹爹还被困在天水郡,天水郡守带着守军,企图对我爹爹不利,你快派人去救救他可好?”   赵玹微微点头,“放心,朕已经派人去了,现在我们先去找个地方休息,等你爹过来汇合即可。”   “当真?”   “朕岂会骗你?”   虽然皇帝说有援军去了,可阿月想到爹爹还有点焦灼不安的,也不知道爹爹情况如何,现在是否安然无恙。   赵玹抱着阿月,来到飞天旁边,大概是想起来阿月怕马的事情,所以犹豫要不要骑马。可是现在这四下无人,廖无人烟的,除了骑马别无他法。   “能骑马么?”正在赵玹纠结怎么解决骑马的问题时候,埋头一看,阿月已经不知不觉在他怀里昏睡了过去,脑袋无力的靠在他肩膀上。   赵玹皱眉,晃了晃她的身子,“阿月?”   旁边雪萼起初看着皇帝抱着阿月,是惊恐万分的,完全不敢开口疑问,此刻看见阿月晕了,也有些着急,上来看了看阿月状况,解释道:“县主可能是在驿站的时候吸入了浓烟,加上刚才逃命体力耗尽,所以晕了。”   赵玹点头,将身上披风脱下来,将阿月整个人裹住,然后抱着阿月一起上马。   昏迷的阿月横坐在前,赵玹坐在后头,几乎将整个身子圈在怀里。   低头看了看怀中已无知觉的少女,闻到她身上的一缕缕勾魂摄魄的香味,感觉到她柔若无物的身子靠在身上,接触之处传递着一股暖流,传到赵玹体内流窜到了四肢。   就这种亲昵的动作……赵玹不禁心里突然冒出了许多想法,惹得他魂不守舍,头脑发热,不知废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   他这小半个月日思夜想,不远千里前来追她,想了这么久,现在就将她抱在怀里,却什么都不能干,这种感觉有点难受。   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赵玹便骑着马,踏着月色离去。   *   阿月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之内,屋内设施简洁朴素,屋里也没有别人。   阿月撑着无比酸痛的身子坐起来,还头晕目眩的,差点又晕倒过去。   片刻后雪萼进来了,连忙来到床边询问,“县主,你没事吧?”   阿月第一个问题就是,“我爹爹呢?”   雪萼扶着阿月的身子,如实回答,“县主放心,侯爷已经脱离险境,天水郡守已经被陛下带来的援兵拿下,事情已经平息下来。”   阿月听完,长吁一口气,脑中突然闪现皇帝将她从地上横抱起来的画面,猛然又反应过来询问,“陛下当真来了?”   得到了雪萼的确认,“还要多亏陛下及时赶到,不然恐怕侯爷还被困在城里。”   阿月还以为,昨晚所有的事情都是做梦来着,以为她还毫发无损的躺在驿站里头睡觉,没想到一切都是真的,她当真遇上偷袭,皇帝也真的来了。   阿月不禁疑惑,“陛下来干什么啊?”   雪萼瘪瘪嘴,“这就要问他才知道了。”   *   另一边的西厢房之内,昌平侯正好就在询问这个问题,“昨夜还要多亏陛下及时叫来援兵,是臣失算了,没想到会有人假传太皇太后懿旨,唆使着陈进在天水拦截臣等,看来,想要臣性命的还真是太多了。”   “只是不知陛下怎会这么巧在此?”   赵玹若无其事的回答,“当然是来找昌平侯的,朕打算亲自随尔等回陇西一趟,视察军情,顺带着多向昌平侯讨教讨教行军卫国之道。”   这个只是借口而已,赵玹的想法是如果楚河当真有反心,他趁着现在去摸一摸他的底细,能拿住他的把柄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顺带着把阿月带回宫,就更好不过了。   楚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笑得有些僵硬,也只能道:“陛下有心亲临陇西微服视察,是臣等荣幸之至,臣等自然倒屣相迎。”   赵玹吩咐道:“昌平侯还是先去把陈进的事情查清楚吧,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唆使,必不能轻饶了他。”   楚河应“遵旨”,而后先去看了一趟阿月。   确定女儿毫发无损,这才匆匆离去,前去追查昨夜陈进的事情。   *   阿月正在房里躺着休息,爹爹才走了没多久,就见皇帝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看见皇帝那一瞬间,阿月顿时惊愕,只能瞪大双目,警惕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赵玹缓步走到阿月面前,负手背后,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两人对视许久,皇帝幽幽问道:“怎么,不认得了?”   阿月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攥着被子,道:“见过,陛下……”   刚刚爹爹已经告诉阿月了,皇帝要跟着他们一起回陇西,前去微服视察军情,所以才会在这里。   阿月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呢,没想到这么快十来天又见面了。   不过想到上回见面,皇帝说的那句看不上她,阿月就有点来气,所以都不想理会他,反正就算她看得上他,他也看不上她。   人家才不稀罕呢,阿月是要找上门女婿的,以后还要养好多美男子做面首,才不要去跟一堆小蜜蜂争一朵烂黄瓜花!   赵玹在床边坐在,眼巴巴的望着阿月,询问,“你难道不想知道朕怎会在这里?”   阿月瘪着嘴,低下头道:“家父已经告诉臣女了,陛下也要去陇西,御驾亲临,微服巡查。”   赵玹道:“那只是借口而已,其实朕此行另有目的。”   阿月歪着脑袋问,“那陛下有何目的?”   赵玹抿唇诡异的一笑,道:“来找你啊!”   阿月心下默默一跳,不过,很多次的教训已经让她绝对不会想歪了,只是瘪着嘴,低着头问道:“找臣女作甚?”   赵玹还是那副帝王之态,霸道不讲理的样子,已经几乎凑到了她脸上,抬起手,捏了捏阿月的小下巴,“当然是找你问罪,为何说也不说一声就走了?朕准你走了么,亲都亲过了,你都是朕的人了,还想去哪?”   阿月听完脸噌的一下就红透了,一时又羞又臊。   他在说什么,亲都亲过了她是他的人了?   因为凑得太近,少年炙热的呼吸都喷到了脸上,惊得阿月想往后退。   却被赵玹拉住了胳膊,一把拉了回来,强迫对峙。   他垂目直视着她,还是坚定的口气道:“朕都在你嘴上盖了印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朕的人,哪里也不许去,只能跟朕回宫,给朕暖龙床!”   阿月小脸通红,头埋得更低了。   这到底是什么歪理啊,亲了一下就得是皇帝的人了?   阿月有点没反应过来,呆愣愣道:“可是陛下不是说,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   赵玹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当即道:“现在开始,准你有!   “……”阿月瞥了他一眼,又道,“可是,我们只是兄妹?”   赵玹道:“我们本来就是表兄妹啊,表哥表妹天生一对,没听说过么?”   阿月诧异,什么?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而后阿月又道:“可是,陛下不是还说,就算我看得上你,你也看不上我?”   “……”   赵玹瞬间有点想抽自己一嘴巴子,当时到底怎么想的,现在这些话通通都被人家给问回来了,问题他还有点答不上来。   阿月噘着嘴,还在赌气的继续说:“再说,臣女已经有意中人了啊,陛下难不成想棒打鸳鸯,活生生的拆散我们!   “而且,臣女只想要上门女婿,不想进宫!那日臣女在殿上跟太皇太后说的那些话,陛下也在场,应该还清楚记得吧,既然太皇太后都不想勉强阿月,陛下怎么能勉强?”   赵玹被说得生气了,一只手用力捏着阿月的脸,把婴儿肥肉嘟嘟的小脸都捏得变了形,二人对视,恼羞成怒的,直勾勾瞪着她的双眼。   他压低声音道:“你还敢跟朕耍嘴皮子?你要是不跟朕回去,信不信朕就去杀了你的唐五哥哥,抄了你楚家,把你父兄变卖为奴,再把你打断腿囚禁起来!”   阿月一听,吓得一瞬间眼眶就红了,委屈的眼泪包在眼眶里,就差点没落下来。   赵玹还骂她,“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朕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了,给朕把眼泪憋回去!”   刚说了这么一句,阿月眼泪就真的流下来了,晶莹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嘤嘤的抽泣着,哭得是梨花带雨的……   赵玹倒抽一口凉气,明明很讨厌,可是看见阿月的眼泪,好像,一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片刻后,只好拉着她的胳膊一把搂进怀里,双手圈着抱紧,道:“都是朕不好,行了吧,不许哭了。”   阿月都吓坏了,“陛下当真要杀了唐五哥哥,还要把我父兄变卖为奴,还要打断我的腿囚禁起来?”   赵玹哭笑不得,“当然是吓唬你的,朕怎么舍得打断阿月的腿啊。”   阿月在他肩膀的衣服上抹了一把眼泪,而后楚楚可怜的抬起头来看他,“当真?”   赵玹捧着少女的脸,道:“朕会让阿月心甘情愿跟朕回宫!”   阿月小声嘀咕,“才不想做小蜜蜂。”   赵玹问,“什么小蜜蜂。”   阿月眼泪都还没干,差点没忍住破涕为笑了,“不告诉你……”   “阿月……”赵玹认真捧着怀里少女的小脸蛋,埋下头,视线落到了水嫩鲜红的唇瓣上。 作者有话要说:  阿月扬眉吐气!!! 即将上演(女婿VS老丈人)大战,敬请期待~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稻稻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两宋清风 10瓶;32790210 3瓶;athlan30027、倒吸一口凉屁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1 章   赵玹喉中干涩, 不禁咽下了一口唾沫,喉咙滚动而下, 心下的渴望四处乱窜,让他想尝一尝那樱唇的香甜味道, 想像梦里一样, 肆无忌惮,反复沾染那独有的美人痣。   毕竟上回事情发生太快, 一眨眼就完了,赵玹都没来得及仔细品味到其中滋味, 导致他这小半个月一直都在想,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按捺不住,钻心蚀骨一般, 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   “阿月……”   赵玹埋下头, 越来越近,几乎鼻尖快挨着鼻尖,呼吸交缠,气氛暧昧到了极致……   阿月撇开脸想躲, 还被赵玹抓了回来,勾着后脑勺不肯松手,“不许躲!”   在他的淫威之下, 阿月只得含着眼泪,死死咬着嘴唇,别开脸, 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原本打算来个唇齿相依,好好品味她的味道的时候,外头突然有人前来禀报,道:“陛下,昌平侯来了。”   赵玹不想理会,一心只想盖上少女的嘴唇,没人能够阻止。   可是阿月顿时吓得心惊肉跳,一把就将赵玹给推了出去,惊恐道:“陛下快走,我爹爹来了!”   赵玹不以为意,一把将阿月又拉回怀里,只想继续刚才的事情,只道:“怕什么,他来了朕就正好告诉他,阿月要跟朕回宫。”   阿月只能苦苦哀求,“我没答应回宫啊!陛下快走好不好,不能让爹爹知道,求你了!”   赵玹想了想,道:“那欠着,下回让朕亲?”   情急之下,也来不及多想了,阿月都没听清,就点点头先答应下来。   然后匆忙翻身下床,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跑过去把窗子打开了,阿月指着窗子外头。   赵玹翻了个白眼,道:“你让朕跳窗?”怎么感觉跟偷.情被抓似的?   “快,来不及了!”   片刻之后,房门“嘭”的一声被一脚踹开了,楚河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   房内没有其他人,只有阿月若无其事的躺在床上装病,看见爹爹进来,还无精打采的询问一句,“爹爹怎么了?”   楚河在屋里扫视了一圈,各个角落都找了一遍,而后目光落到了半开半合的窗户上,知道肯定是已经翻窗户逃跑了。   不用想,除了皇帝还能是谁?   楚河早就怀疑,皇帝不远千里追过来的目的,今日皇帝催促他出去办事,他就留了个心眼,折返回来,没想到还当真撞见了。   一想到皇帝不知道擅闯闺房,对阿月做了什么不轨之事,楚河顿时额上青筋暴起。   如果换了别人,可能现在就要去把人揪出来一刀宰了,可是对方是皇帝,他只能忍耐着冲动,紧咬牙根,压抑怒火。   楚河来到床边,一眼就看出阿月的眼眶红红的肯定是哭过,莫不是被那个禽兽给怎么欺负了?只得轻声询问道:“阿月,刚刚屋里有其他人?”   阿月心虚,可是也只能摇摇头,“女儿睡着了,不知道啊。”   阿月不肯招供,楚河自然不好说破,只道:“阿月好生休息吧,等爹爹处理完了昨夜的事,咱们就继续出发回家。”   阿月乖乖点头。   而后楚河就开门离去了,走到门口,本来想质问雪萼的,不过想了想,皇帝想进阿月的房间,即使雪萼也不敢拦啊?而且再派多少人防守都没用。   想起来楚河就头疼,这皇帝明显就是冲着阿月来的……一定要好好防着点他!   *   等到爹爹走了之后,阿月才长吁一口气,简直吓得魂都快没了,难以想象,要是她和皇帝正在亲嘴,被爹爹逮个正着,那该多尴尬啊,爹爹冲动之下万一弑君了怎么办。   还好那一幕没发生,回想起来还惊魂未定的,冷汗都浸透了内衫。   阿月回过头来,想起皇帝刚刚说的话,又不禁红着脸钻进被窝里。   皇帝竟然说,以后准她有非分之想了?还说表哥表妹天生一对?还说要带她回宫?   不知道为什么,阿月回想起来就有点好笑,他说狠话的时候不是挺痛快的么?   旁边雪萼却眉头紧锁,正在提醒,“县主,可别忘了雪萼怎么跟你说的话了,陛下或许只是一时兴起,不久之后就会另寻新欢的,毕竟他女人这么多,你可千万别太认真才好,到时候陷进去了伤心的是自己。”   阿月醒过神来,回答:“我没忘啊!”   想了想,阿月歪着脑袋询问雪萼,“我二哥是不是也另有新欢,伤了你的心啊?”   雪萼跟二哥有一腿的事情,阿月早就知道了,只是假装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雪萼脸色一白,低下头道:“雪萼跟二公子什么也没有,县主切莫误会。”   阿月道:“可是我经常看见二哥追着你跑……”   雪萼连忙打断阿月的话,“雪萼身份低微,这辈子都不敢有任何痴心妄想,跟二公子是不可能的。”   阿月愣愣点点头。   *   赵玹回屋之后,还在翻看着手上几封密函,心不在焉的,心下满满都是刚刚被活生生打断了的好事,烈火燎原一般,根本压不下去。   他来之前,太皇太后叮嘱过了,说是楚河不同意这门婚事,并且阿月也心有所属了。所以他必须先搞定了楚河和阿月,才能下旨赐婚,这是太皇太后定的规矩。   毕竟之前,太皇太后想给阿月和孟三赐婚的时候,皇帝自己亲口说过的,要问阿月愿不愿意,现在换成他自己,也是同理。   当初赵玹是很得意的说“阿月若是愿意,朕立即下旨,绝不犹豫”,现在换成太皇太后说“阿月若是愿意,哀家立即同意下旨,绝不犹豫”,大概就是一报还一报吧。   晚上用晚膳时候。   筵席上,皇帝高坐在上方,昌平侯则坐在下头首席的位置上,二人饮酒谈事。   皇帝正在询问,“昌平侯可有查出,是谁假传太皇太后懿旨,叫陈进在天水拦截尔等?”   楚河叹息道:“回陛下,昨晚场面太乱,让陈进趁机逃跑了,臣派人前去追陈进,却只发现尸体,已经遭人灭口,叫人搜查郡守府邸,府上书房又让人给烧了,最后只找出一些西泽文相关之物,可证明陈进已经通敌叛国,暗投西泽,所以才会听西泽人的指令,在此企图截杀臣等。   “五年前,臣奉命带兵将西泽敌军驱逐出境,曾经亲自斩下西泽大王子的人头,叫他们士气大减,就这么一败涂地。这么些年来,西泽对臣是恨之入骨,几次三番想杀了臣一泄心头之恨。”   皇帝缓缓点头,“昌平侯说的不无道理,这朝中,除了陈进,恐怕也有其他的西泽内应,还望此事昌平侯务必彻查清楚,看看西泽人到底又有何阴谋。”   楚河应,“臣遵旨。”   二人正在说话时候,就见外头一名少女款步姗姗的从外头走了进来。   正是阿月,少女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的是一身石榴红齐胸绣莲花襦裙,手腕上轻飘飘的挂着披帛,双环髻上挂着的鎏金蝴蝶步摇,随着动作一步一摇,额间一点莲花花钿,那肤如白雪,艳若桃李的模样,缓缓走进大堂之内。   赵玹抬眸,正好就看见阿月从外头走进来的样子,那绝色容颜,一双杏眸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看得少年心下怦然一跳,目不斜视,被勾得差点失了心魂,世上恐怕没有任何人招架得住。   阿月进来欠身行礼,抬眸的一瞬间,与皇帝的目光撞上的一刹那。   想到今日皇帝在屋里跟她说的那些话,阿月顿觉脸红心跳加速,迅速挪开了目光,不敢再和他对视。   赵玹朝着阿月勾了勾袖子,道:“不如请阿月表妹过来替朕斟酒。”   皇帝都下令了,楚河即使满心不情愿,也只好扬了扬下巴道:“陛下有旨,还不快去?”   阿月只得又行一礼,上前来到皇帝的席位边,端起酒壶,为皇帝斟酒。   绫罗裙摆娓娓垂在地面上,纤纤玉手捧着玉壶清酒,清香四溢的佳酿从酒壶口缓缓流出,哗啦啦的落入皇帝的酒杯之中。   斟酒的时候,阿月忽而听闻皇帝悄声对她说道:“晚上朕去找你。”   吓得阿月手上一抖,将壶里的酒都洒了出来,尽数倒在了桌面上。   阿月惊慌失措的,用手帕去擦桌上酒水,“陛下恕罪,臣女不是故意的……”   赵玹抬起袖子,打算接过手帕自己擦的,一不小心就碰到了阿月的手,还若无其事的道:“不必惊慌,并无大碍,让朕来擦吧。”   阿月被他碰到了手,如同触电一般,赶忙缩了回来。   赶紧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爹爹,就见爹爹的面色铁青,目光凛冽,仿佛要将人大卸八块似的,正直直看着他们二人。   反正楚河都快气得喷出火来了,这皇帝,白天偷偷摸进阿月房里不知道干了什么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色胆包天,当着他的面调戏他闺女,以为他眼瞎看不见?   “嘭”的一声,气得楚河把手上的酒杯都给捏碎了,一瞬间酒水四溅,一手都是,袖子都沾湿了。   这声音吓得阿月心惊肉跳的,赶紧退回来躲到了一边。   楚河将捏碎了的酒杯给扔了出去,面色阴沉,却敢怒不敢言,还不得不好声好气的说道:“阿月向来娇生惯养,笨拙了些,倒酒都不会,还望陛下多多担待。”   “无伤大雅。”赵玹瞄了一眼楚河捏碎的杯子,冷笑一声道,“昌平侯这么捏杯子不怕伤到手?”   楚河随意擦了擦手上的酒水,道:“臣皮糙肉厚,这酒杯太脆,不禁折腾,臣这等粗人还是适合用碗喝。”   赵玹便道:“来人,给昌平侯取碗来。”   楚河看了一眼旁边的阿月,道:“昨日阿月受惊过度,眼看明日还要启程出发,到时候路途劳累,阿月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回头叫人将晚膳给你送去。”   “臣女告退。”阿月赶紧行了个礼,得到皇帝和爹爹的许可之后,便才从大堂退了出来。   一路回去,阿月还涨红着脸,感觉特别丢人。她怎么这么笨啊,连斟酒都不会……   回想起刚才,原本是皇帝传她过去用膳的,没想到场面会这么窘迫,爹爹还好生气。   *   皇帝说过晚上又要来找阿月,所以大半夜,外头当真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雪萼开门,赵玹进屋,阿月迎上去欠身行礼,“陛下。”   皇帝走到了阿月面前,弯下腰,磁性的嗓音问,“阿月今日答应过朕什么,还记得么?”   阿月脸色特别难看,给赵玹使了使眼色,竖着食指噤声,道:“臣女没答应什么啊。”   赵玹上前一步就逼近了几分,“怎么,不承认了?可是要朕提醒提醒你?”   阿月疯狂使眼色,已经死的心都有了:我的陛下,你可别说了,我爹在屋里躲着呢,住口!闭嘴!   闻到赵玹身上有酒味,阿月灵机一动,赶紧说道:“陛下是不是喝醉了,赶紧回去歇息吧。”   阿月眼神疯狂暗示,赵玹不知是不是装作没看见,一把勾着阿月的腰,把她拉进怀里来二人身子几乎贴在了一起,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动作亲密,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他信誓旦旦的说道:“朕没醉,就算你爹在旁边看着,朕也不怕!”   我的天呐,阿月想找地方一头撞死……干脆用手指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就怕他再说出什么伤风败俗的话来让爹爹听见了。   阿月捂着赵玹的嘴,疯狂示意屋里有人,让他别再说了,虽然皇帝也不怕她爹,可是阿月怕啊,可怜巴巴的眼神恳求了赵玹许久。   赵玹看那水波潋滟的杏眸,好像又在恳求他不要被楚河知道似的,最后心下一软,也只好妥协了,又用醉意微醺的口气,转而道:“朕真的没醉!还能喝!阿月表妹答应要陪朕多喝几杯,可不能说话不算数,走,再去喝!”   阿月眼见皇帝肯配合,才总算松了一口气,道:“阿月下回再陪陛下喝好不好,陛下赶紧回去休息,明日还要启程。”   而后阿月朝着屋外招手,道:“来人,赶紧扶陛下回去歇息!陛下喝醉了!”   片刻后,卫泱从外头进来,才把赵玹给扶走了。   出门之后,赵玹脸色一冷,一把将卫泱推开自己往前走。   他只想知道,为什么这个楚河无处不在,总是坏他好事?   下午突然冒出来,晚上竟然干脆躲在阿月房里?   他倒是想不遮不掩的,让楚河知道他就是来带阿月回去的,可是阿月那么怕她爹知道……   莫不是因为,他们心里认定了的女婿,就是那个愿意做上门女婿的唐五?所以一对父女都这么不待见他?   人家可是皇帝啊,还不如一个唐五?   *   屋里,等到阿月走后,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从里屋走了出来,面色阴沉,凛冽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门外赵玹离去的方向,仿佛要用眼神将人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阿月松了一口气,跟爹爹解释,“爹爹,我说了,我跟陛下真的只是兄妹!别无其他!刚才爹爹也听见了……”   楚河黑着个脸,道:“闺女,你也太天真了,你当是兄妹,若他不是居心叵测,哪有大半夜闯进女子闺房来的?”   阿月知道爹爹肯定不会同意她进宫的事情,所以根本不敢说,只得道:“陛下也是喝醉了,谁让你们喝那么多。”   这皇帝根本没喝几杯酒,怎么可能醉!楚河冷笑,“你还帮他说话!总之,你若是不敢拒绝,今后爹爹会护你,绝不让他靠近你半步,他休想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   “……”阿月低下头,不敢说话。   楚河指了指阿月身上的衣裳,“不许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让那个好色之徒看见你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阿月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有点无可奈何。   从阿月房里出来之后,楚河简直头疼,叫来楚晋,暗中交代下去,“立即派人快马回陇西去,叫他们把一切布置妥当,别叫皇帝去了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楚晋询问,“那可要告诉他们圣上亲临之事?”   楚河摇头,“先别暴露皇帝身份,就说京城派了人过来暗查就行。”   楚晋应了一声是,便下去安排去了。   *   当晚,赵玹回房之后住下,思来想去还辗转反侧。   并非因为此处住处简陋不习惯,而是因为想起来阿月就住在对面,又想起来今日被楚河打断了两次好事,撩起来的火硬生生被拍下去两回,这种感觉万分焦灼……   他千里迢迢赶过来,一路上都想了各种跟阿月亲亲我我的方式,结果根本没机会,只有一个阴魂不散的楚河双手叉腰,站在他和阿月之间……   更可怕的是,大半夜赵玹睡不着爬起床,准备趁着夜色再去找一次阿月,跟她把没说完的话再说一说,刚走到门口,就被卫泱给拦下了。   卫泱板着个脸,如实道:“陛下还是别去了,昌平侯抱着把刀,坐在县主门口睡觉……”   “……”   赵玹当时的心情,犹如万马奔腾,暴风骤雨,许久无法平静下来……楚河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然后,楚河就真的在阿月门口坐着,抱着把刀,披着件披风,靠在柱子上就睡了一宿,跟防备什么豺狼虎豹似的。   次日阿月醒来之后,开门就见爹爹坐在门外,当时的心情无法言喻,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了。   一大早,一行人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发回陇西。   在爹爹的压迫下,阿月今日只能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裳,还不能化妆戴首饰,不许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免得让皇帝盯着她看。   在上牛车的时候,阿月迎面遇见了皇帝,行了个礼,“见过陛……”   还没说完,赵玹打断,“朕是以孟三的身份去陇西微服巡查,所以即日起你只能唤朕表哥,以免泄露身份,知道么?”   阿月愣了愣,抿唇笑了笑,道:“可是,陛下不是说了,不许唤孟三唤表哥?”   赵玹恨不得捏死这小家伙,皱眉微恼道,“你怎么这么笨,朕是伪装孟三,又不是真正的孟三,当然可以唤!”   阿月点点头,有点晕乎乎的,所以到底可不可以唤孟三表哥啊?   只得改口道一声:“表哥……”   赵玹左右环顾了一眼,确定楚河没有在,才悄声对阿月说道:“知不知道你现在欠朕什么了?”   阿月摇摇头。   赵玹道:“亲嘴一次,还有陪酒一次,什么时候兑现?”   “……”阿月脸都红到了耳后根,她什么时候欠的,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阿月低下头,道:“爹爹不让我跟陛下过于来往啊,毕竟男女有别,不得逾越……”   赵玹皱眉,“你听你爹的,还是听朕的?”   阿月压低声音道:“可是,不听爹爹的话,爹爹会不高兴,阿月不想让爹爹不高兴。”   “那你就让朕不高兴?知不知道朕不高兴会有什么后果?”   “……”阿月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楚河又一次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直挺挺的挡在阿月面前,以收做引,对皇帝道,“陛下请坐头车。”   熟悉的楚河横插一脚,赵玹和阿月脸色都有点难看。   赵玹翻了个白眼,道:“我现在身份是孟三,不用头车,昌平侯也别忘了改个称呼,以对待孟三的方式对待我即可,以免惹人怀疑。”   这么一说,楚河一瞬间就挺直了腰板,趾高气昂道:“那从现在开始,臣就要以对待孟三的态度对待陛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陛下多多海涵,切勿介怀。”   赵玹点头,“嗯。”   结果昌平侯一巴掌拍在皇帝肩膀上,指着旁边一匹马,怒斥道:“还不骑马去,磨磨蹭蹭作甚!”   “……”赵玹被拍了一巴掌,还有点呆滞,不过想着刚刚是他让人家把他完全当成孟三的,也只好冷着脸,瞥了一眼昌平侯,又看了一眼阿月,而后骑马去了。   阿月想笑,可是又不敢笑,拉着爹爹询问,“爹爹,你竟然拍圣上?”   楚河翻了个白眼,故意扯着嗓门像是说给赵玹听的,只道:“别胡说,那是孟三!可别记错了!”   而后楚河冷哼一声,也到前面骑马去了。   阿月偷瞄了一眼背后骑在马背上的赵玹,就见赵玹也正在看着她,两人视线撞上,俊美少年抿唇一笑……   阿月当时心下一动,差点神魂颠倒了,赶紧回过神来,自顾自上了牛车。 作者有话要说:  楚河:唉,老父亲操碎了心,防火防盗防流氓。 阿黄:wqnmlgb(╯°Д°)╯︵ ┻━┻ 所以狗子真的要化身上门女婿“孟三”,并且有竞争对手唐五……哈哈哈…… 大家别担心,狗子要亲亲的梦想明天就会实现,眠眠从不亏待亲儿子,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稻稻 1个,谢谢小可爱,么么,爱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倒吸一口凉屁 2瓶;梧杺、athlan3002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2 章   马车一路向西行驶在官道上, 阿月时不时还从车窗里探出个脑袋,偷偷看外头坐在马背上的赵玹, 见他依旧那副龙姿凤章,不可一世的样子。   因为烈日灼灼, 一旁本有侍卫想为赵玹撑伞遮阳, 被赵玹一巴掌拍了回去,而后头顶烈阳, 额上带着汗珠,就这么骑马而行, 倒是悠闲自得。   看他会不会口渴了啊……阿月回到车里,拿出自己的牛皮手袋,叫人给赵玹送了过去。   赵玹接过水袋,再看了看车窗那里, 少女正羞答答的朝着他笑, 出水芙蓉般的脸蛋绝美倾城,那笑容恍若一缕清风拂面,叫赵玹一路疲惫和燥热消失不见。   他与阿月对视了一眼,而后拆开水袋, 喝了一口阿月送来的水,舌尖顿觉清甜可口,还真是沁人心脾, 不禁暗想这水袋是不是阿月喝过的?那上面岂不是还有她的口水?   赵玹看了一眼壶口,转而又仰头咕噜咕噜多喝了两口,顿觉心旷神怡, 精神大振,抬眸再看阿月,心里都有点喜滋滋的。   两人正在这里隔得老远眉来眼去的时候,却见楚河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把阿月的车窗给拉了下去,恨不得加一把锁给锁死。   “……”   然后……去陇西的路程一共有三天,这三天楚河每天晚上抱着一把刀,坐在阿月门口睡觉,白天就干脆给阿月做车夫,一副不许赵玹靠近半步的模样。   吃饭时候,还以为可以有机会说几句话,多看几眼吧,做梦!   白天赶路时候,阿月在牛车上不能下来,晚上若是在驿站歇脚,阿月只能待在房间里一步不能出来。   楚河管不了赵玹,但是可以管他女儿,偏偏阿月特别听她爹的话,赵玹终于知道什么是无缝插针的感觉了。   赵玹白天就偷偷给阿月塞了张纸条,叫她晚上偷偷出来见一面。   然而,大半夜赵玹在树下等了半天,结果等到楚河顶着一张难看的面色,直挺挺的走了过来,当时就单膝跪地行礼,抱拳拱手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赵玹:???   人家要跟女儿幽会,怎么变成跟爹幽会了?   赵玹翻了个白眼,一甩袖子,极其不待见,“怎么是你!”   楚河还跪在地上呢,毕恭毕敬道:“不知陛下半夜三更召见小女有何要事,不如告知臣,臣必定替陛下原原本本转告小女,毕竟夜半三更,小女尚未出阁,孤男寡女多有不便。”   赵玹已经气绝了,从身后抽出了一根糖葫芦,面色难看道:“今日路过城镇,看到有卖这个,想送给她。”   楚河恭恭敬敬,双手接过糖葫芦,像是接受什么至宝一般,还上纲上线的磕头致谢,道:“多谢陛下赏赐,臣一定完完整整转交给阿月,往后若是陛下再有赏赐,让臣代为转交即可,大半夜召见阿月,即使是兄妹,多是不合礼数。”   “……”赵玹垂目看他,恼怒直言道,“楚河,你竟敢干涉朕的私事,朕就算是一道圣旨把阿月带回宫,你能奈我何?”   楚河沉默片刻,道:“阿月在太皇太后面前都说过已经有了意中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陛下何必强人所难?”   赵玹脸都气黑了,瞪着他道:“你竟敢教训朕?”   楚河双膝跪地,躬身俯首磕头,依旧是恭恭敬敬,“臣不敢,直言进谏,忠言逆耳,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赵玹道:“行,朕不会强人所难,只会跟那个唐五公平竞争,若是到时候阿月移情别恋,自愿跟朕回去,你不得干涉!”   楚河应声,“臣遵旨。”   赵玹想了想,又道:“还有,不准干涉朕与阿月见面!”   楚河道:“臣不敢,只是阿月要见陛下,应在白天不应在晚上,不应擅闯闺房,不应动手动脚,最好需距离三丈之外,以礼相待……阿月能得陛下厚爱实属荣幸之至,可至少应该有最起码得尊重,不然与那些登徒浪子有何区别。”   在楚河眼里,皇帝根本就是登徒浪子,若是换个身份早就被他打死了。   赵玹气得捏紧拳头,这个楚河竟然暗指他登徒浪子,还给他定规矩?   不过因为楚河管的是自家女儿,赵玹自己理亏,自知大半夜私相授受也不好,所以没有脾气。   *   次日,赵玹总算可以好好跟阿月说上话了,虽然是阿月坐在牛车里,赵玹在旁边骑着马,重点楚河就坐在驭位上听他们说话。   赵玹询问,“给你的糖葫芦收到了?”   阿月欣喜的一笑,微微点点头,早上爹爹把糖葫芦给她了,没想到昨晚上皇帝塞纸条让她出去,就为了给串糖葫芦?也不知道爹爹跟他说了什么啊。   “……”   爹爹坐在旁边听他们两个说话,这感觉也太诡异了。   没说上几句,阿月关了车窗,缩进车里躲着。   她和皇帝在说话,爹爹在旁边听,让人浑身都不自在,说什么都好像喉咙里卡了石头一样难受,说一句话还要看看爹爹脸色。   阿月一头栽进雪萼怀里,简直欲哭无泪了,悄声的询问:“爹爹该不会要一直监视着我吧?”   雪萼想笑,“侯爷也是为了县主好,怕陛下对县主动手动脚,县主胆小不敢拒绝。”   “……”看着皇帝吃瘪,被爹爹挡在外头的样子,阿月有点想笑。   陇西地界显得荒凉许多,地势险峻,人烟稀少,风沙颇重,四月的天气也愈发炎热。   一路进了陇西郡城,到了昌平侯府。   下马车的时候,几乎一家人都已经在大门之外,排成一排等候,包括大哥二哥、二叔三叔和二婶,还有两位堂弟。   楚河上前,便与众人抱在了一起。阿月下牛车之后,也迎面就跑过去和亲人招呼。   依次是二叔、二婶,三叔,大哥、二哥,以及三位堂弟,最小的堂弟只有六岁。   大哥是个闷葫芦,只看看不说话,二哥啧啧啧的看着妹妹,担忧询问,“怎么才两个多月不见,阿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在京城吃了什么亏,谁欺负你了?”   阿月摇摇头,抿唇笑道:“没有,有爹爹在,谁敢欺负阿月啊。”   就是天子脚下,给先帝国丧,不让大鱼大肉而已,阿月清瘦了许多,是因为来去京城的路上给折腾累的。   众人一番嘘寒问暖,赵玹被晾在一边许久,眼睁睁扫过楚家这么些人,当时心里不禁感叹。果然是,楚家这么五大三粗的父兄族人,一个个长得都不修边幅,粗犷豪放,只有阿月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站在中间,强烈对比之下简直就是一股清流,就如同一群老虎中间站着一只小病猫的感觉。   赵玹盯着阿月的身影,不禁失笑。   楚河还不忘一把拉过赵玹,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给楚家众人引荐道:“给大家介绍介绍,这位是孟家三公子孟翊,特来陇西体会风土民情,记得好生招待。”   楚河这一巴掌手劲十足,拍得赵玹肩膀都差点震碎了,挺直身板才没有矮下去一截,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不过想到用的孟三身份,只得强忍着,抿唇含笑,向楚家众人拱手示意。   楚家只有楚河进京见过皇帝,因为其他人常年在陇西,二十年没有回过京城,平时有什么事,只有楚河回京操办,所以楚河说赵玹是孟三,大家并没有怀疑,纷纷上前招呼。   众人大概头一回见京城里来的贵人,一眼看这贵公子气度不凡,俊美得恍若天神一般的模样,都忍不住心下啧啧惊叹。   然后,楚家众人,大到二爷,小到六岁的五公子,过来轮流一人在赵玹肩膀拍了一巴掌。   楚河还陪笑说道:“阿翊别介意,这是我楚家打招呼的方式。”   然后又给赵玹肩膀上来了一巴掌,赵玹只觉得肩膀都要被这些熊掌给拍肿了,可他是孟三的身份啊,强颜欢笑道,“表叔一家还真是有点特别。”   说着,也反给楚河来了一巴掌,拍在肩膀上,然后两人互相死死捏着肩膀,一副差点没打起来的架势。   楚河含笑,心里在想:你这臭小子要不是皇帝早就被老子给打死了,难不成还想跟老子比武,就你这样的老子一巴掌就能拍死一箩筐。   赵玹的心里不断提醒孟三的身份。   二人莫名其妙浓浓的火.药味,阿月隔得老远都闻到了。   赶紧上前去,好心好意的抓住爹爹的胳膊,将他们二人给硬生生拉开了,连忙道:“爹爹,我们赶紧过火盆吧,阿月赶路这么多天,好累了,想快点回去歇息。”   说话间,还偷瞄了一眼皇帝。   楚河只能把皇帝给放开了,而后招呼众人,先过火盆,进府上再说。   赵玹现在就想宰了这楚河,把他女儿抢回去行么?   *   阿月已经离开家有快要三个月了,今日好不容易回到自己久违的闺房,简直神清气爽,当时就一头倒在了自己软软乎乎的床榻上。   “好舒服啊,终于回来了。”   阿月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软枕,滚来滚去,只是一瞬间,舒服得都差点睡着了过去。   阿月在屋里休息了大半日,沐浴更衣,随意换上了一身芙蓉色的齐胸襦裙,因为已经是四月的天气,加之陇西本来就更热,所以阿月衣裳都穿得单薄了许多。   丫环婆子们正在帮阿月收拾带回来的行礼,还有她带的那些礼物,准备一个个给大家送过去。   忽而一个人钻进房里,阿月抬头一看,竟是皇帝,还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赶紧迎上去,眼巴巴看着他,本来想说“陛下”,不过想起来不能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只好改口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赵玹皱眉,好像还有点委屈,“当然是想见阿月。”   只能趁着楚河现在没空盯着他,赶紧过来找阿月了,明明天天见到总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好想见阿月啊,他根本就克制不住?而且有点担心阿月回来要去找她的唐五哥哥了。   阿月顿觉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把屋里的丫环婆子都叫退出去,让他们出去望风,而后只和赵玹留在屋里。   阿月掩唇窃笑了一声,娇滴滴的说道:“我爹爹不喜欢外头的男子靠近我,在军营里有些混乱,如果有人胆敢对我动手动脚,会死的很惨,杀鸡儆猴……所以爹爹向来苛刻了一些,表哥千万不要怪罪他才是,他对你绝对没有任何成见的。”   赵玹上前一步,直直凝视着她询问:“那你对我有成见么?”   阿月愣了愣,别开脸,回答:“没有啊。”   赵玹一把拉着她的手,将小手捏在手心里,心下仿佛有热流喷涌而出,紧紧攥着她的手,说道:“阿月……”   赵玹本来想说什么,话没说完,就听外头雪萼在大声说道:“二公子,二公子先等一等,县主还在屋里换衣裳。”   阿月心下一跳,二哥怎么这么巧来了!   一把拉着赵玹,把他塞进了里屋的屏风后头躲着,悄声说道:“嘘,不要出声,你先在这里躲一躲啊。”   “……”赵玹无语了,怎么好不容易楚河没空了,又跑出来一个二哥?   而后赵玹只好躲在里头一动不动,阿月前去开门,将二哥楚昭迎了进来。   阿月轻笑着说道:“二哥,你怎么来了啊。”   楚昭看阿月藏着捏着的,还在屋里扫视了一圈,询问,“怎么,你屋里藏着人?”   阿月心吓一跳,赶忙道:“当然没有!”   楚昭来屋里随意的坐下,道:“我来是想问问你,我刚刚听人说,你和爹爹带回来的那个孟三,是你看上了人家,非得把他带回来做上门女婿的,是不是?”   “噗……”阿月差点喷出一口血来,背后躲着的赵玹也是……   让人家皇帝来做上门女婿,怕不是疯了吧?   阿月面色铁青,瞄了一眼里屋,连忙道,“二哥别听人胡说八道,当然不是!”   楚昭冷笑一声,“不是,你有什么事还瞒得过你二哥?看那小白脸那副容貌,就知道肯定是阿月被他美色迷惑了,告诉你,他要是想进我楚家的门,就要先过了你二哥这一关!要是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别痴心妄想来楚家吃软饭!”   “……”阿月恨不得拿东西把二哥的嘴堵住,人家是皇帝啊,皇帝!怎么可能来你楚家吃软饭!二哥竟然还说人家是小白脸!啊啊啊,皇帝一生气,割了他的舌头怎么办!   阿月尴尬得无地自容,连忙把二哥给撵了出去,走的时候,还把给二哥带的礼物塞进了他手里,“二哥这是给你买的,你赶紧走吧,我还想休息休息,晚上家宴的时候再见。”   阿月觉得,再把二哥留在这里,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要是把皇帝惹怒了,以后直接把她整个楚家给抄了该如何是好,还是赶紧撵走为好。   楚昭被撵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雪萼,一把就拉着她走。   雪萼惊恐,“二公子,你干什么?”   楚昭拉着雪萼道:“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于是雪萼就被拉到了墙角,楚昭凝眉,一脸严肃的询问,“那个孟三,跟阿月怎么认识的?是不是当真想进我楚家的门做上门女婿?”   “……”雪萼想笑都笑不出来,只好道,“当然不是!是,原本他想娶县主,让太皇太后赐婚的,后来事情没成,孟三心有不甘,就追着县主来了。”   雪萼编的这个故事,还是挺完美的,毕竟昌平侯都交代过了,任何人都不要泄露皇帝的身份,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楚昭抄着手,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了,“想进我楚家的门,可没那么容易,看我怎么折腾他!”   雪萼噎住,连忙提前警告道:“二公子千万别太过分了!孟三公子是宁国公的嫡子,按理说你还要叫一声表弟的,他要是少了一根汗毛,就能让孟楚两家结仇!再说,人家孟家嫡子,怎么可能来吃软饭啊,可别说这种话让人听见了。”   楚昭邪恶的一勾唇,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话说着说着,楚昭的手便已经盖在了雪萼的腰上,惊得雪萼一巴掌把他拍了下去,瞪眼道:“二公子请自重!”   楚昭抓着她的胳膊给她拉了回来,禁锢在怀里,喘着粗气道:“去了京城这么久,有没有想我?”   雪萼手肘一横,直直撞在楚昭的肚子上,给他疼得“嗷”的一声退了出去,而后冷哼道一句“并没有”,一甩袖子就此离去。   只剩下楚昭靠在墙上,还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好疼啊,雪萼怎么还是下手这么狠。   *   另一边的屋里,阿月娇美的脸蛋上霞晕阵阵,一双眸子秋波潋滟,眼泪好像都快流了下来,被咬破了嘴唇愈发红艳刺眼。   阿月捂着火辣辣发疼的嘴,看着面前如狼似虎将她抱在桌上压在怀里的赵玹,被欺负得喘不过气,委屈得都快哭了。   赵玹低下头,勾着阿月的后脑勺,再次留恋的轻咬了一番少女鲜美肉肉,那般香甜美味让他几近痴迷,久久不愿意放开,想要吃下去更多她的味道,想了半个月,今日好不容易如愿以偿了。   摸着那单薄的软烟罗纱衣,质地柔软丝滑,还带着丝丝热量,鼻间充盈着芬芳馥郁,只叫人浮想联翩。   二人几乎鼻尖碰着鼻尖,赵玹柔声道:“阿月,朕现在是来给你做上门女婿的小白脸,准备来吃软饭……”   阿月眼角都含着泪,咬着嘴唇,微微摇头,颤抖的小声恳求,“陛下恕罪,我二哥他也是不知情,胡说八道的,你可千万别当真……”   而且,明明是二哥胡说八道,为什么皇帝生气了,把她压在怀里使劲咬她,嘴唇都咬破了,好疼好疼。   都怪二哥,事这么多,害得她都被皇帝罚了,阿月都要委屈死了。   赵玹抬起袖子,拇指轻轻拂过阿月有些红肿的唇瓣,在她耳边柔声道:“朕跟你爹说过了,会跟你那个唐五哥哥公平竞争,等朕摆平了你这些父兄,还有你那个唐五哥哥,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阿月就跟心甘情愿跟朕回去,如何?”   阿月一想啊,以前皇帝怎么欺负她的,就让哥哥帮她报仇,以解心头之恨,好像也挺公平的?   于是点点头,“陛下答应不要治他们的罪可好?”   赵玹笑一声,“那是当然,朕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阿月舔了一下疼疼的唇瓣,又道:“那我欠陛下的已经两清了吧?”   虽然阿月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欠了。   赵玹道:“刚刚那是你帮你二哥顶罪的,下面这个才是欠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黄:(╯°Д°)╯鬼知道和老丈人幽会的我是什么心情…… 给大家送个周末红包,记得留言,么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稻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不吃榴莲 20瓶;sy 2瓶;梧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3 章   赵玹好像敞开心扉一般, 无尽的渴望涌出,再也抑制不住, 一次一次贪恋盈盈芳甜一遍遍轻摩品尝,阿月娇羞的将他推了出去, “把嘴巴咬破了, 叫爹爹看见了怎么办。”   “怕什么?”   “不要,我怕……”   赵玹微微嘶哑的声音道:“那张嘴。”   “……”阿月死死抿唇, 咬着唇瓣,不肯张嘴。   赵玹只得贴了上来, 强行将她的贝齿拗开,把甜腻腻的味道卷了出来,一遍遍纠缠还难舍难分,如此亲密无间, 只有他们之间才可以做的这种事情。   阿月被咬得也好疼, 催了赵玹好几遍,才终于给他催了出去。   而且还害怕被人看见,所以翻窗户出去的。   赵玹离开之前,看看阿月嘴破了皮, 不忘询问一句:“以前给了你一盒药膏,还在么?”   阿月点点头,还在的, 就是一开始阿月去砍树,手掌心磨破了,皇帝给的那盒药, 阿月到现在还小心留着的,如果不小心磕破了皮,擦过药之后一晚上就能痊愈了。   赵玹叮嘱,“嘴巴上擦一擦,很快就能好了。”   阿月脸上还阵阵潮红,点点头答应,“知道了。”   赵玹离去之后,唇齿间还满是少女的香味,好像不管吃了多久不知疲倦,果然做梦是没法比的,还比糖葫芦的味道好吃多了。   想着阿月的唇瓣好像真的肿了,赵玹又暗暗觉得自己有点狠心残忍,可是他已经很轻了,是小姑娘不禁折腾,才碰一下就成那样了。   话说,让楚河看见了,不会当真给阿月锁起来,又不让人见面了吧?擦了药,估计也要明天才能稍微好一些的。   赵玹这次出巡梁安没有跟过来,跟过来的就是卫泱等人一众御前侍卫和暗卫,甚至皇帝出巡的事情,太皇太后都没有公开,只随意找了个借口不让人见皇帝,以免让人知道皇帝身处在外而企图不轨。   *   皇帝走后,阿月坐在屋里梳妆台前照镜子,眼看着粉嫩嫩的小脸,嘴唇确实又红又肿还破皮的,一眼就能看出异常。   而且,冥思苦想半天,阿月实在没有想出来借口。   如果说不小心摔倒了,到底怎么摔一跤,才能把嘴巴摔成这样?如果是撞了一头,到底怎么撞,脸上都没事却只撞了嘴?   雪萼将药膏给阿月送到手里来。   阿月自己对着镜子,给嘴巴擦了一擦药膏,冰冰凉凉的感觉在唇瓣上,很快就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   阿月头疼:“你去告诉爹爹一声,我路途劳累,想睡一觉,晚上家宴就不去了。”   雪萼点点头:“圣上也太不心疼县主了。”   阿月撅着嘴,道,“还不是二哥说的话惹人家生气了……”   皇帝还说如果不让他亲亲,就要给二哥治罪,阿月也没办法啊,只能勉强就范了。   雪萼头疼,“那要不要告诉二公子圣上身份啊?二公子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折腾他,要是得罪了圣上如何是好?”   阿月一想啊,如果二哥知道皇帝身份,肯定不敢折腾他了,那谁帮自己报仇啊。   于是连忙摇摇头,“不要告诉他了,二哥嘴巴这么大,万一泄露出去,坏了圣上和爹爹的大事如何是好,没关系,反正圣上都答应我了,不会治二哥的罪,想必一国之君也不会那么小气吧。”   阿月觉得,皇帝就是很小气,这么用力,把她嘴巴舌头都咬得好疼,简直太坏了。   *   晚上的家宴,阿月没有去,然后就是楚家的众人热情的招待了京城而来的贵客——孟三公子。   直到深夜,散席之后,卫泱搀扶着赵玹回屋。   走到门口时候,赵玹终于是忍不住了,扶着柱子,对着花坛里就是一阵呕吐,吐的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的,好像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卫泱一边帮他拍背,一边叫人前去拿水和手帕,连他都忍不住感叹,“公子酒量不好就别硬撑,楚家这些人也太能喝了些……”   赵玹吐完之后,黑着脸抬起头来,冷声道:“你酒量好你去试试?”   十个人轮流灌你,一人一杯都能把你喝得半死,更别说,他们喝酒是用碗,一口喝一碗那种。   而后赵玹继续吐,自认为酒量已经很好了,喝酒就没有醉过,今日是活生生被喝吐了。   席上十多个人,有楚家的五六个男儿,剩下的是昌平侯那些部下,对了,连那个姓唐的也在。   这些人,一来就一人三碗,先干为敬,虽然也没让赵玹喝,但是他要是不喝那多没面子,所以也就跟着喝了三碗。   在陇西,军营里是不能喝酒的,今日也是因为迎接楚河回来设宴特例。   赵玹算是见过阿月那个传说中的唐五哥哥了,长得一般般,不过已经是在座长得最好看的一个,至少比孟三长得好,看上去温文儒雅的,透出一股超越年龄沉熟稳重的气息,莫不是阿月就喜欢那种?   赵玹回房之后,还晕乎乎的坐在榻上,不多久,楚河带着解酒茶过来了。   楚河也有点醉醺醺的,还客客气气的说道:“臣特意熬了一碗解酒茶给陛下,喝下可避免明日头疼,寒舍简陋,有何需求尽可吩咐下来,还望陛下见谅。”   而后楚河也不多留,就这么走了。   他这么来送什么解酒茶,赵玹总觉得是特意来嘲讽他的?   一挥袖子,赵玹就将这解酒茶给掀翻出去,“啪”的一声倒在地上,摔个粉碎,一地都是茶水,沾湿了地毯。   夜里,赵玹睡梦之中,恍惚之间又看见了那倾国倾城的笑脸,是梦里的阿月,他们曾经相爱相惜,琴瑟和谐,好像一切都幸福圆满。   可是转瞬之后,又变成了幽暗深宫之中,女子幽怨的哭泣声回荡在空旷华贵的宫殿之中,还有她临死之前,带着无尽怨恨说的那句,“阿月祝陛下守着你的江山,长命百岁,且孤独终老。”   猛然惊醒过来时候,赵玹已经是冷汗浸湿了床单,想想那个梦还心下阵阵抽痛,久久没能缓过神来。   那个梦,想到梦里的阿月,赵玹就有点心疼。   总觉得那个梦是在另外一个时间里,他和阿月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所以他才会频频反复梦见。   这段时间重复那个梦,零零碎碎,或有或无的片段,赵玹一点一点将他们串联起来,大概能知道他和阿月都经历了什么。   他娶了阿月,也曾经郎情妾意、男欢女爱了一段时间,只可惜最后结局凄凉,阿月以为他杀了她父兄,带着对他的恨意郁郁而终,楚河为了给阿月报仇,破釜沉舟一举南下,将他给杀了。   那个梦没有谁对谁错,只是赵玹在国家和阿月之间难以抉择,阿月在他和家人之间两边为难。   以前赵玹对这个梦没有任何感觉,就好像是旁观别人的经历一般,感觉不到梦里的缠绵悱恻、爱情纠葛和生死离别。   可是现在能感同身受,真切的体会到,梦里他失去阿月之后定是痛不欲生的,所以他不会叫梦里的事变成真的。   *   次日,昌平侯府,荷花池,池水清澈见底,荷叶碧色连天,荷花含苞待放,清风徐徐而来,水波粼粼,景色宜人。   池子中央风亭之内,正孤零零站着一对男女。   阿月展开一幅前朝名家柳之因的《仙鹤图》,就见图上云雾缭绕,日暮西山,两只仙鹤亭亭玉立在青松之上,头顶的朱丹色,与天空半遮半掩的红日交相呼应。   阿月抿唇轻笑,娇莺般的嗓音道:“唐五哥哥,这是我从京城特意给你带回来的,喜欢么?”   唐子攸静静站在一旁,仔细看过了这幅图,竟是柳之因有价无市的真迹,当即撇眉道:“如此贵重之物,实在受不起。”   阿月道:“没什么受不起的,阿月有件事想让唐五哥哥帮忙。”   唐子攸在等着阿月说。   阿月看他一眼,有条不紊的说了起来:“是这样,这次我进京觐见太皇太后,由于太皇太后宠爱有加,想给我赐婚,让我留在京城。   “可是吧,你也知道,我不愿留在京城,我爹也不想让我嫁人,所以我就跟太皇太后说在陇西已经有意中人了。还好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深明大义,就没有强逼着给我赐婚,放我回来了。”   唐子攸撇眉,问道:“我怎么没听说你陇西有什么意中人?”   阿月一拍巴掌,道:“对啊,我没有意中人啊,所以我就跟太皇太后说的是唐五哥哥你!”   唐子攸心下一跳,顿觉脸上有些发烫……这,这表白来得太突然了,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阿月继续道:“所以,唐五哥哥你要假装是我的意中人,我们先串通一气,只怕万一太皇太后追究起来……唐五哥哥也不想让阿月欺君之罪被杀头了吧?特别是从京城跟我们回来的那个孟三,他是太皇太后派来的细作,可千万别让他知道了,等他走了风头过了就好。”   不然皇帝知道了她欺君,肯定会把她罚得特别惨,说不定真的给她打断腿囚禁起来!可怕。   “……”唐子攸顿时脸色又沉了下去,问道,“所以是假装?”不是表白?   这意思,只是让他假装她的意中人,并不是真的,他只是阿月用来拒绝太皇太后的借口?   当时唐子攸就叹了一口气,略显得失望。   阿月噘着嘴,像是对大哥一样那么撒娇道:“我们交情这么好,唐五哥哥肯定会帮阿月的吧?”   唐子攸在阿月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只得回答,“那是自然,阿月就算没有送这幅画,我也必定有求必应。”   “阿月就知道,唐五哥哥对我最好了!”阿月欣然的一笑,总算是松下了紧绷着的头皮,放心了几分。   正好这句“唐五哥哥对我最好了”,被刚刚闻风赶来,才走到风亭外头的赵玹给听见了,顿时就不知道哪里来的酸酸的味道。   赵玹紧紧攥着拳头,缓步上前,直直出现在二人面前。   那俊美姿容,加之与身俱来的逼人贵气,迎着阳光显得愈发耀眼,超凡脱俗。   阿月见了皇帝突然冒出来,还有点意外,不过转而反应过来,唤了一声,“表哥。”   唐子攸也拱手招呼了一声,“孟公子。”   唐子攸昨日宴席上喝酒的时候就已经见过赵玹了,也听楚昭说过,这个京城来的“孟三”,就是求娶阿月不成,紧追不放,打算来楚家给阿月做上门女婿的。   唐子攸等了这么多年想等阿月长大,阿月进京的时候就很是提心吊胆,就怕回不来了,没想到还真的差点被赐婚。现在好不容易从京城回来了吧,竟然还带了个人回来。   看这孟三长得小白脸的样貌,还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也不知道阿月是不是已经看上他了啊?   三人立在风亭之中,互相对视片刻。   而后赵玹将视线落在阿月摆在桌上那一幅《仙鹤图》上头,缓步走了过去,抬手拿起来上下审视,鉴赏了一翻。   看赵玹对待一幅名画动作如此粗暴,唐子攸心惊胆战的,忙上去一步,提醒道:“孟公子小心些,这幅可是柳之因的真迹,阿月千里迢迢从京城带回来赠给在下的。”   不说还好,一说赵玹顿时额间一跳,目光冷厉,再仔细看了看这幅图,看上头成双成对的仙鹤,好像都觉得极其刺眼。   阿月送这成双成对的仙鹤什么意思?   赵玹不屑道:“这幅画是假的,真迹在宫里,我见过。”   说着,就毫不犹豫把画给撕了,还带着一股嚣张不可一世的气焰。   阿月当时都惊呆了……可是,皇帝撕一幅画而已,阿月自然敢怒不敢言。   唐子攸皱起眉,有些不淡定了,连忙上前拦住,可是画已经被赵玹撕成了两半,一挥袖子,轻飘飘扔进了风亭下头的水里去了。   唐子攸顿时微恼,“这幅画明明就是真迹,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怎能说撕就撕了?就算这画是假的,那也是阿月送给我的礼物,孟公子怎能问也不问一声,就这么撕了扔进水里,是不是太失礼了。”   赵玹冷冷笑了一声,好声好气道:“唐兄别着急,若是你想要这幅画的真迹,我可以现在叫人去京城取回来赠给你,这副假画若是不撕了,让更多人看见不太好?”   唐子攸捏紧拳头,道:“抱歉,在下只想要这幅,不想要你口中说的什么真迹!”   说着,唐子攸就作势要翻出风亭,跳进水里去捞起来。   吓得阿月赶忙去拉他的袖子,道:“唐五哥哥,算了,既然这幅画是假的,确实一文不值,阿月从京城还带回来很多其他的东西,现在就带你去随便挑好不好?只不过一幅画而已,撕了就撕了,扔了就扔了,无关紧要的。”   唐子攸脸色难看,他知道这画就是真的,可是这孟三非说是假的,还给他撕了扔进水里,不是明摆着挑衅么?   阿月硬生生拉着唐子攸,不然唐子攸当真要跳下水去将这撕了的画给捡回来。   阿月连连劝说:“算了算了,阿月还带了好多别的礼物,有一本《松山记事》的孤本,唐五哥哥肯定喜欢,我们去拿好不好?”   说着,阿月就要拉着唐子攸离去,赵玹不由分说,一把将她给拽了回来,“谁准你走了么?”   想到阿月哄唐子攸的语气,赵玹就心下有些窝火,求而不得的感觉让他稍微有些焦躁。   于是画面定格,当时风亭里的场景就变成,阿月拉着唐子攸的袖子,赵玹却拉着阿月的袖子,三人这副景象,都可以说得上是拉拉扯扯了。   阿月惊恐,不过也不能暴露皇帝的身份,只能回过头去,对赵玹道:“表哥还有什么事吩咐么?”   赵玹负手背后,阿月看了看赵玹那表情,实在是惹不起。   也只能先跟唐子攸交代道:“唐五哥哥,要不然你先出去等我,我跟表哥说两句话就去找你。”   唐子攸点点头,而后什么话也没有,就这么转身离去,沿着长廊出了荷花池,到远处的柳树下头站着静静的等候。   阿月回过头来,憋着嘴看着赵玹,才问道:“表哥为什么要撕了那幅画啊,明明就是真迹。”   “我说是假的就是假的。”赵玹面色阴沉,眸光静若寒潭,直勾勾看着阿月,道,“我就是不想看着你们成双成对,连仙鹤都是成双成对。”   其实阿月选仙鹤图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成双成对那里去,刚刚唐子攸看那幅画的时候,同样也没往那里想。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赵玹眼里就变成成双成对的仙鹤了?   阿月皱着眉,看着水里飘着的那幅画,有些赌气的道:“可是我和唐五哥哥本来就是成双成对的,陛下若是不想看见,何必要到陇西来?”   赵玹道:“我只想看见你,不想看见他,所以随时可以让他从世上消失。”   阿月一听,皇帝还打算让唐五哥哥消失?上回还说要杀了人家,他莫不是当真的吧。   阿月当时就有点急了,可能是因为之前不断提醒自己把对方当成孟三,才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气恼的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讨厌!”   而后阿月生气的,一甩袖子,扭头转身就往风亭外头走去。   只剩下赵玹还站在风亭之内,夏日的暖风吹在身上,却显得有些阴寒。   他负手而立,眼睁睁看着阿月一步步离他远去,那婀娜娉婷的身姿,一步一摇,而后走到柳树下头,跟那个唐子攸成双成对、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赵玹只能看着,想着阿月说的话。   阿月说他讨厌……而且又生气了。   赵玹瞥了一眼水中被撕了的仙鹤图,心下又有些不屑。   他不知怎么,似乎在他潜意识里,他和阿月都已经做了好几年的夫妻了,就像那个梦里一样,阿月就是他的,所以就不知哪冒出极强的占有欲。   现在却要眼睁睁看着阿月跟别的男人成双成对走在一起,心下就很不是滋味,怎么都觉得有些难受。   他也只能像撕毁这幅画把那一对仙鹤活生生拆散一般,将阿月和那个唐子攸拆散!   反正阿月本来就是他的,梦里他都娶过阿月一回了,而且阿月肯定跟这么唐子攸没什么感情可言,在宫里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为了应付太皇太后的。   离开风亭之后,阿月就带着唐子攸去取书,路上还宽慰道:“唐五哥哥,真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那幅画竟然是假的,你可千万别介意。”   唐子攸不想去跟他计较,这个人倨傲自大,目中无人,竟然还敢对阿月这么呼来唤去的,就这样的态度,还只望来楚家做上门女婿?肯定没戏!   *   次日赵玹就前来找阿月道歉,两人站在院子里角落里说话。   阿月想起来昨日对皇帝态度极差,竟然还说皇帝讨厌,导致皇帝这么生气,莫不是现在来找她,要治什么大不敬之罪吧?   回想起来后悔万分,阿月连忙向皇帝致歉,“昨日都是阿月无礼,还望陛下恕罪。”   阿月差点跪下,还是赵玹一把将她扶了起来,膝盖才没有着地。   赵玹抿唇,从背后拿出来一张刚刚画好还未装裱的画,递给了阿月,好声好气带着讨好的意味道:“昨日是朕不该撕了阿月的画,这是朕连夜画出来的,虽然比不上柳之因的画作,望能稍微弥补一下……”   阿月接过画,展开看了看,是皇帝画的仙鹤图,不过有一只在地上,有一只飞天上飞走了,这意思,莫不是暗指要拆散她和唐五哥哥?   这画作虽然画风不同,可不比柳之因的手笔差分毫,如此精美绝伦,天工之作,想象不出皇帝是一晚上连夜赶工出来的。   想起来阿月有点好笑,话说皇帝的亲笔画作,还画得这么好,应该也很值钱吧?   赵玹今日是放下架子来的,好声好气的说道:“那不生气了好不好?”   阿月瘪嘴,低下头小声嘟囔,“陛下是不是每次都要先惹人家生气,然后再费功夫说好话?”   赵玹已经做好了决定,道:“以后朕再不惹阿月生气。”   阿月才不信,他就是喜欢打一巴掌然后再给个甜枣。   阿月瘪着嘴,将仙鹤图一点点卷起来,没有说话。   赵玹垂目凝视着她,认真问,“阿月当真那么讨厌朕?”   阿月摇摇头,“不讨厌。”   “那喜欢么?”   阿月心下一跳,脸上浮起一抹红晕,迟疑的回答,“也不喜欢。”   赵玹突然的一下子就直逼到了阿月脸上,抬手一勾拦腰将她轻飘飘的抱了起来,喘着粗气质,气势汹汹问,“再给你一次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阿·柠檬精·黄,今天是酸酸酸的一天…… 唉,新加了很多屏蔽词,比如:娇.软,白.嫩,旖.旎,灼.热,喘.息,顶.着……就不一一举例了, QAQ,总之看见的口口会变多了,并且很容易被锁,今天有点怕怕,因为写了亲嘴嘴也怕被锁,啊啊啊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稻稻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厶月 8瓶;谁都不如我可爱2、倒吸一口凉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4 章   阿月双脚悬空, 屏住呼吸,将手折叠着挡在二人中间, 手上还小心心的握着那幅画,感觉到男子结实有力的肩膀, 捏得她都生疼。   她皱起细小的眉头, 道:“陛下刚刚才说不惹人家生气……”   赵玹道:“是你先惹朕生气?”   阿月想了想,她怎么惹皇帝生气了, 难道就是说了那句不喜欢他?   阿月瞥眉,看了看脚下, 道:“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赵玹不肯,还逼问阿月道:“那你先说,喜不喜欢?”   阿月只好一副言不由衷被逼迫的样子,委屈的说了句, “喜欢……你可是当今圣上啊, 全天下人都应该仰慕爱戴,谁敢不喜欢呢,我爹爹也喜欢你,全家人都喜欢你, 全天下百姓都喜欢你。”   “……”赵玹恨不得把小家伙给捏碎了,咬牙恨恨道,“你知道不是这个意思。”   阿月问, “那什么意思啊?陛下明明知道阿月的意中人是唐五哥哥,为什么非要问这种问题。”   赵玹顿觉恼怒,“小傻子, 你以为当真瞒得过朕?朕都让人打听清楚了,你跟那个姓唐的分明就没有私情,你为了应付皇祖母胡说八道也就算了,在朕面前还敢死不承认,继续欺君,真以为朕舍不得治你的罪了,嗯?你说欺君之罪应该怎么罚?把你楚家抄家流放,把你变卖为奴,任由朕如何揉搓,怎样。”   阿月知道欺君之罪后果会很严重,有些慌了,“我,我们当真有私情啊!”   赵玹轻笑,大掌捏着阿月的腮帮子,有些凶悍的询问,“你想先剪了舌头,还是先把嘴巴缝起来?”   阿月一想到要剪了舌头,顿时就咬住了嘴唇,好像都能真切的感觉到疼痛了,害怕的有些心虚,好像再也嘴硬不起来了。   看赵玹的样子,莫不是当真已经找知情人打听到了吧?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花点银子,楚家上下这么多人,总有人会出卖她的。   赵玹继续道:“你要是现在老老实实承认,朕不会治你的罪,但要是再嘴硬,朕现在就把你的舌头,咬下来!”   听这么一说,阿月的唇咬得更紧了,被他危言耸听的,心里愈发心虚,好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眼睛里水漉漉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道:“说不说?”   阿月心虚的瞄了赵玹一眼,冷汗直流,怕当真被他咬,只能埋着头,噘着嘴,老实交代了,“陛下当真不治罪?”   “当真,君无戏言。”   阿月道:“好吧,是阿月欺君,阿月和唐五哥哥没有私情,是因为害怕嫁给孟三,害怕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在太皇太后面前找的借口。   “陛下不要生气好不好?都是阿月的错,阿月不应该欺君,陛下答应不治罪的,君无戏言,可别说话不算数……”   当时赵玹就想笑,这傻丫头,还真是随便说几句话吓唬一下就老老实实什么都交代了,这般可爱得叫人心疼。   赵玹将娇柔少女放下来,抵在墙角处,轻声道:“知不知道什么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可以不治罪,但是要好好罚你。”   阿月知道,以前赵玹就罚过她抄书的,前天她帮二哥顶罪还罚咬嘴巴了,于是阿月可怜请求,“陛下轻点罚好不好?”   赵玹诡异的一勾唇,贴耳道:“就罚阿月脱光光和朕抱在一起,欺君之罪就可以一笔勾销。”   阿月的脸蹭的一下就涨红了,那怎么能行啊?   吓得小姑娘猛的摇头,怯生生抱着自己的肩膀,哭丧着脸道:“要夫妻才可以那样的,而且陛下以前不是说过,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为什么又想跟人家脱光光抱一起了……莫不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赵玹噎住,话说这小丫头怎么这么记仇啊,这句话竟然还记着的?   赵玹脸色有点黑,他怎么可能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啊……当初确实没想到,但是现在,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兴趣了。   赵玹皱着眉,看阿月年纪还这么小,也只好道:“那你亲朕一下也行。”   阿月抬眸,对上赵玹的嘴唇,纤薄好看到了极致,想想之前亲上去那种软滑的感觉,阿月都已经羞怯不已,一脸涨红。   不过为了不要欺君之罪,阿月也只好答应了,只是亲一下而已,总比让楚家抄家流放,还要把她变卖为奴,还要割掉舌头,缝起来嘴巴要好吧?   左右环视一眼,确定四下无人,阿月伸出葱根一般白.嫩嫩的小手指,娇滴滴道:“陛下可否下来一点?”   赵玹弯下腰,凑到她脸上,唇角还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样子,一张好看的脸总叫人忍不住偷看,似乎正等着小姑娘献吻。   阿月虽然已经习惯这张脸了,可是挨得这么近,闻着他呼出的味道,还是忍不住心跳如鼓,闭着眼睛,硬着头皮凑上,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唇上轻轻一碰,赶忙退了回来,羞涩得深埋下了头。   赵玹垂目看着眼前少女,今日穿的一身薄烟色的齐胸襦裙,衣着深素,却衬得愈发雪肤花貌,娇美不凡,桃花一般粉嫩的颜色,已经从脸颊蔓延到了耳后根,整个小耳朵都是粉色的,甚至延伸到了颈子,那细嫩光滑的玉颈染上一片霞晕,看得赵玹忍不住心头一热。   阿月都已经主动亲他了,还老实交代了她和那个唐五没有私情的事情,赵玹心里暗喜,自然没有再多要求什么。   临走之前,赵玹揉了揉阿月的头发,柔声道:“阿月现在不喜欢朕,不过以后会喜欢的。”   而后不宜久留,所以赵玹就此作别离去。   反正现在楚河也防不住赵玹了,一个是楚河回来之后需要处理的琐事太多,经常外出,甚至出远门,另一个是赵玹现在让人无时无刻盯着楚河一举一动。   当然,除了方便见阿月的原因,赵玹让人去盯着楚河,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查他是否真的有谋逆之心,最好给他抹杀在萌芽之中,这样梦里的事情就不会成真了。   *   赵玹离开之后,阿月总算松下了紧绷着的头皮。   这次是彻底放松了,因为和皇帝说开了之后,好像也不必再怕皇帝知道她骗人的事情。   阿月拿着皇帝给她画的仙鹤图,回去以后,坐在桌边,翻来覆去反复欣赏了好多遍,对皇帝的才华暗暗钦佩,心动不已。   最后叫雪萼把画拿出去裱起来,到时候才好好好收藏。   阿月自顾自躺在屋里的美人榻上,抱着软枕,吃着切好的果盘,心下还在想着美貌的皇帝。   阿月就在想啊,皇帝想让她回宫,是当真喜欢她么?   可是大家都告诉阿月,皇帝只是一时兴起,看上她的这幅好看的容貌,皇帝有很多女人,皇家无情,等容颜不在或者有了别的新欢,她就会被皇帝弃之如履,在宫里斗争激烈一般都下场很惨,阿月这种小弱鸡肯定会死得特别快……   虽然害怕皇帝,不过阿月承认,她也是喜欢皇帝的,毕竟他可是皇帝啊,还有天神一般的容貌,而且跟他在一起会莫名高兴,甚至也不反感和他亲亲我我。   可是阿月的喜欢太微不足道了,在她心里所占比例极少,所以并不愿意为他做出什么牺牲和改变。   她对皇帝的喜欢,还比不上对雪萼的喜欢。   如果抛开身份和后果不提,雪萼和皇帝同时掉进水里的话,阿月肯定毫不犹豫就救雪萼,因为雪萼和她一起长大,像是她的半个姐姐一样,而皇帝他们才认识两个多月而已。   *   另一边,楚昭知道那幅仙鹤图被那个孟三给撕了,气得大发雷霆,一巴掌“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   “他也太嚣张了,不看看这到底是谁的地盘,还敢把他在京城的做派搬到我陇西来,看来若不给他点教训,他根本没把人放在眼里!”   唐子攸淡然自若,劝慰道:“只不过一幅画罢了,他想撕就撕吧。”   楚昭拉着唐子攸,直言询问道:“我们相识多年,唐五哥,你就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当真爱慕阿月,想娶阿月,且不介意进我楚家做上门女婿?”   唐子攸愣了愣,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老脸,微微点头,“那是自然。”   楚昭一拍他的肩膀,道:“那你现在可要在阿月面前好好表现了,万万不可让孟三那个小白脸趁虚而入!”   唐子攸愣愣询问,“如何表现啊?”   楚昭想了想,询问,“你最擅长什么?拉出来跟那个孟三好好比试比试,叫阿月仔细看清楚,到底谁更厉害,让阿月看看你是如何收拾那个孟三的!我听说那个孟三不学无术,就是个纨绔子弟,肯定比不过你分毫!到时候你若赢了,叫那个孟三颜面扫地,肯定叫阿月钦佩不已!”   唐子攸皱眉想了想,他擅长什么?犹犹豫豫道:“我也不知道我擅长什么,要不然跟他比喝酒?”   喝酒?楚昭皱眉摇了摇头,道:“别,你肯定喝不过他,那天晚上你也看见了,我们十多个人都没把他一个人灌醉!没戏!”   唐子攸琢磨琢磨,“那要不然下棋?”   楚昭一拍巴掌,唐子攸能文能武,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下棋在陇西也是一等一的高手,那个孟三,呵,看样子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肯定不是对手!   “行!我这就去约他下棋!做我们楚家的上门女婿,必须文武双全,德才兼备!”   不仅要约那个孟三下棋,并且还要叫阿月过来旁观才行,不然唐子攸就算赢了,阿月没看见他威风凛凛的一瞬间,也等于白搭,还怎么好好表现表现?   于是次日,阿月就被二哥叫到了水榭里头。   阿月还远远走在长廊上,就看见隔着卷帘,隐约可见水榭里已经有一对少年相对而坐,正在下棋,而二哥楚昭正坐在旁边看得聚精会神。   看见是皇帝跟唐子攸正在下棋,阿月还有有点吃惊。   前天皇帝才撕了唐子攸的画作,两人应该明显水火不容吧,为什么竟然在一起下棋?   阿月突然有点不敢进去了,悄声询问身边的雪萼,道:“他们,什么意思啊?”   雪萼也是一头雾水的摇摇头,悄声猜测,“难不成,陛下在和唐五公子比下棋,看谁输谁赢?”   阿月撇眉,皇帝和唐五没事比下棋?   雪萼看见阿月一脸狐疑的模样,赶忙解释,“你仔细想想,谁赢了肯定谁威风八面啊,所以才叫县主过来见证。”   “……”阿月抽了抽嘴角,怎么皇帝和唐五哥哥还当真比上了?   可是阿月刚走到水榭外头,正要进去的时候,楚昭突然迎上来把阿月拦住。   楚昭脸上的笑容有些窘迫,道:“对了,我突然起来,孙家的姑娘这两日一直来请柬,想请阿月过去叙旧,你们这也有三个月没见了,不如阿月赶紧拿着请柬过去找她?”   阿月一头雾水,“二哥不是让我来喝茶么,怎么我刚刚到又让我去孙家?今日时辰这么晚了,就算去孙家也明天再去啊?”   楚昭额上浮出冷汗,天呐,他本来如意算盘打得好好的,准备让唐子攸下棋赢了那个孟三,大涨威风,再叫阿月亲眼看见的。   谁知道,唐子攸根本就下不过这个孟三,眼看唐子攸就要输得很难看了,可千万别被阿月看见了才好,到时候岂不是适得其反,丢脸丢到家了?   楚昭道:“总之你听二哥的,今日且先回去,他们二人下棋就让他们下去吧。”   阿月刚刚来,又要被撵走,虽然很不明白,可是也只能点点头,扭头转身。   可是背后有个声音传来,“阿月既然都来了,急着走作甚,何不进来坐坐?”   就见是赵玹缓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扶手背后,不管穿着寻常微服,却依旧能隐隐察觉天潢贵胄的气度。   楚昭想阻止阿月进去的,可是最终以失败告终。   进入水榭,赵玹跟唐子攸继续下棋,第一局唐子攸已经输了,脸上微微有些冷汗,输得有点不甘心,因为实在输得太快了,赵玹以一边压倒性的胜利告终。   于是唐子攸不甘道:“不如我们来三局两胜?”   赵玹还有些轻蔑,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不管几局结果还不都是一样。”   唐子攸脸色顿时铁青。   楚昭听不下去了,当时出来一步,道:“孟三你怎么能对唐五哥如此无礼?”   赵玹道:“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不服气的话,那继续也行,不管你想来三局两胜,还是五局三胜,在下都奉陪到底。”   楚昭都紧紧握起了拳头,为什么一看见这个孟三,他就有种恨不得打他一顿的冲动?现在也只有期盼唐子攸把他给下赢了,狠狠打他的脸,让他输得一败涂地!   于是赵玹和唐子攸准备来三局两胜,赵玹只需要再赢一局,所以全程漫不经心,悠闲自在的模样。   唐子攸则需要再连赢两局,所以压力很大,整个过程都是专心致志,聚精会神的模样,每一步都是小心谨慎,思虑再三,甚至额上都渗出了层层冷汗,大概是因为第一局的轻敌,输得实在太惨,所以这一局唐子攸特别认真,知道对方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同样也乐在其中。   赵玹却根本没有用心在下棋,反而提议道:“阿月不如取来阮咸,弹奏一曲助助兴如何?”   “……”   唐子攸依旧在认真捏着白子下棋,楚昭和阿月牙旁观,却很是无语,没听过下棋还需要弹奏曲子助兴的?   阿月看唐子攸这么认真,赵玹明显就是在挑衅对手,问题人家还拿他一点脾气都没有,只得摆摆手道:“还是不要了,安静一点为好,免得打扰到你们。”   阿月不弹,赵玹也就没说了,只是漫不经心的夹着黑子,好似随意而不经思考的放在了棋盘上,整个过程看起来就像是乱下。   不得不说,虽然赵玹从头到尾都看起来特别欠揍,但是看得阿月是少女心芳心萌动,加上那副本就无可企及的美貌,简直就是帅到炸裂!   他为什么可以那么自信又狂妄,叫人又爱又恨。   他不假思索的一步,对面唐子攸却要慎重考虑许久,最后还是被步步紧逼身,深陷重围,直到无路可退,以失败告终。   这回,唐子攸下完整局,却是释然了。   刚刚第一局可能是因为他轻敌,所以输了之后不服气,可是第二局已经竭尽全力,却还根本不是对手,这说明对方跟他,确实是不在一个层面上的,以至于唐子攸这回输得心服口服了。   唐子攸起身,躬身抱拳,行了一礼,客气道:“在下甘拜下风,能与孟三公子对弈一局,实在是唐某荣幸之至,输得心服口服,没想到还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赵玹摆了摆袖子,“不必如此客气,你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毕竟当朝太傅和丞相什么的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唐子攸抽了抽嘴角,这是在夸奖他么?   阿月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赵玹这轻轻松松就赢了,眼睛里都冒出了星星一般,忍不住拍了拍巴掌,满心钦佩道:“表哥好厉害!”   此话一出,楚昭和唐子攸脸都黑了,特别是楚昭,扶额看向旁边,已经彻底不想说话了。   说好要教训教训那个不学无术的孟三的呢,怎么到头来反被人家给教训了?   这个孟三,真的让人好讨厌,让楚昭恨得牙痒痒,手也痒痒,恨不得给他套麻袋狠狠打一顿那种!   赵玹好像已经习以为常的胜利,被阿月夸奖了,自然心生得意,朝着阿月招了招手,抿唇笑道:“阿月过来我们下一局?”   阿月摇摇头,道:“表哥这么厉害,唐五哥哥都不是对手,阿月棋艺不精,肯定下不过表哥。”   赵玹勾唇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阿月知道自己肯定下不过,因为她的棋艺真的特别烂,拿不出手那种,连二哥都下不过,刚刚在旁边看着赵玹和唐子攸下棋,都觉得是神仙打架,望尘莫及。   虽然知道自己会输,不过因为赵玹手指夹着一颗小棋子,那落子的姿势实在太好看了,把阿月都迷得神魂颠倒的,还想看他,所以就答应了要跟赵玹对弈。   随后就变成,阿月跟赵玹下棋,楚昭和唐子攸两个灰头土脸的家伙,坐在旁边嗑瓜子。   阿月很笨,所以下得很紧张,跟高手对弈,心里斗扑通扑通直跳那种,才下了没多久,就惊叫了一声,道:“啊啊啊,我下错了……”   不过伸出手,阿月想起来不能悔棋,又把手给缩了回去。   赵玹道:“没关系,反正我们下着玩而已,可以悔棋。”   阿月欣喜的看着赵玹,“真的?”   赵玹眸中隐隐含着笑意的看着阿月,微微点头。   阿月欣喜一笑,赶紧悔棋,再重新落子。   而后,一来一回,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只手来来去去,食指和中指夹着棋子,落于纵横交界之间,还夹杂着少年少女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最后,赵玹将棋子放回盒子里,抿唇含笑看着对面少女道:“阿月怎么这么厉害呀,我输了。”   阿月瞪大眼睛,看着棋盘,还有点不相信,“什么,我赢了?我怎么不知道。”   赵玹道:“不用下了,十步之后你就赢了。”   阿月难以置信,她竟然赢了?她赢了皇帝?刚刚皇帝可是特别厉害,把唐五哥哥都赢得落花流水,她竟然赢了?   啊啊啊,她竟然赢了皇帝!   一想起来阿月顿时心花怒放,脸上笑容比盛开的芙蓉花还要灿烂,差点都要跳起来欢呼雀跃了。   赵玹满目宠溺,托着腮看着阿月兴高采烈的模样,也不禁微微勾起了唇,顺便嘲讽了一句,“阿月比某些人可强多了。”   正在嗑瓜子的唐子攸,刚刚眼睁睁看着阿月和孟三在一边下棋,一边眉来眼去的,孟三还不断让棋,让阿月悔棋,最后故意让阿月赢,问题阿月竟然被逗得开心成那样。以前唐子攸也给阿月让过棋,也没见她这么高兴啊?   喝了一缸醋的唐子攸已经面如焦炭了,被嘲讽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众人从水榭之中散去之后,回过头来,楚昭还在安慰唐子攸,“唐五哥,你别丧气,我们下回换个别的,文的不行咱们来武的,那个孟三身无四两肉,肯定手无缚鸡之力!”   唐子攸不服气啊,自然还想再比,于是道:“那就比骑射!”   楚昭道:“骑射还不如打猎,他一个京城娇生惯养的贵公子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好!”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黄:︿( ̄︶ ̄)︿就喜欢看你们看不惯我却干不掉我的样子 阿月:星星眼,啊啊啊,尖叫…… —— 推荐一下我新开的预收文案,有兴趣可以提前收藏不要错过 《长乐》(书名暂定) 长乐天生媚骨,是艳绝京华的第一美人,皇帝表哥知道当朝首辅徐孟州肖想她多年,便将她作为集权手段,赐婚给了徐孟州,许事成之后立她为后,荣华富贵,无上恩宠。 长乐天真的相信了君无戏言,嫁入徐家,五年来费尽心思,只为让徐孟州爱她爱到沉沦,心甘情愿付出一切,最后却帮皇帝将他围在了两仪殿上无路可退。 徐孟州猩红的目光看着长乐,“五年夫妻,你心里可曾有我?” 长乐只有一张冷漠绝色的脸,“比起首辅夫人,我更想做皇后。” 徐孟州万箭穿心而死,长乐还等着皇帝表哥兑现承诺的时候,等来的却是一杯毒酒,香消玉殒,临死之际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蠢。 一朝重回十五岁,皇帝表哥甜言蜜语哄骗她嫁给徐孟州那天。 长乐绝美一笑,“好啊。” 这回,为了把狗皇帝踩在脚下,她煽动夫君谋朝篡位,换了个方式,从首辅夫人一路坐上皇后之位,荣华富贵,无上尊宠,应有尽有,还有个连命都可以拱手奉上的好夫君。 只是后来,相拥而眠,枕边的男人突然柔声问她,“长乐不是说比起首辅夫人,更想做皇后。现在如愿以偿,心里可曾有朕了?” 长乐心里瞬间炸了,细思极恐……他究竟藏得有多深? (无情心机美人女主&两世忠犬吊死在一棵树上男主) (双重生)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稻稻、食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秋秋 10瓶;美少女不在线 2瓶;Lal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们哟   第 35 章   次日一早, 阿月准备去孙家跟朋友一起玩,原是问二哥去不去, 所以到二哥院子里找他。   可是楚昭遮遮掩掩的,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还说他身体不舒服, 不想出门。   阿月有些不解,“二哥, 你昨日不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身体不舒服了?让我进去看看。”   楚昭的声音在屋里回答, “不用,你自己玩去吧。”   阿月自顾自念叨,“莫不是二哥房里藏了人不想让我们看见吧?唉,雪萼, 我们走吧。”   阿月一提藏了人, 加雪萼,楚昭怕雪萼误会啊,只得赶紧过来把房门给打开了。   楚昭还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房里怎么可能藏人, 你二哥是那种人么!”   然后就见楚昭捂着脸,脸上隐约可见青一块紫一块的,特别是眼睛被打肿了。   阿月惊愕的看着楚昭, 指着他的脸询问,“二哥,你脸上怎么了, 莫不是又被爹爹打了吧……不对,爹爹不是去临洮办事了么?”   雪萼在旁瞧见,也窃笑了一声,掩唇别开脸去。   一说到挨打的事,加上雪萼还笑他,楚昭就脸色难看至极,满目愤恨。   楚昭是真的看不惯那个孟三的行事作风,一副目空一切,傲慢无礼的样,所以昨夜准备去教训教训他,大半夜拿了麻袋,带着人打算去给他打一顿。   结果事情没成,自己反而被套着麻袋绑起来打了一顿,他带去的随从也全都被套着麻袋打了一顿,不用说也知道是孟三干的了,而且他手下的人还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导致楚昭太过轻敌了。   这件事说出去也太丢人了,楚昭简直无话可说……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自然不敢告诉阿月。   楚昭只好瞎编了一个借口,说昨日跟唐子攸切磋武艺,一不小心被人家给打了。   楚昭这副样子肯定不能去孙家了啊,阿月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找闺中密友孙宜兰愉快的玩耍。   昌平侯府门外,正刚刚上了牛车,准备出发时候。   一个人影突然钻了进来,一下子坐在了阿月的身边,吓得阿月直退到了角落里。   是赵玹,反正现在楚河不在陇西,阿月也没被看得那么紧,赵玹愈发肆无忌惮了。   阿月上下审视赵玹,压低声音道:“表哥你怎么来啦。”   赵玹问她:“你要去哪?”   阿月如实道:“去好友家拜访。”   赵玹道:“我陪你去。”   “……”阿月警惕的看了看,“不好吧?”   赵玹问,“你去找谁,除了你的唐五哥哥,难不成你还有其他相好的?”   阿月连忙解释,“我,我没有相好的啊,就是去找手帕交!”   赵玹冷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表哥我怎么说也千里迢迢,远道而来,阿月难道不该尽一尽地主之谊,带我四处走走?”   阿月小声道,“可是阿月进京的时候,表哥也没陪我四处走走啊。”   在京城的时候,带人家出去就没干过什么好事。   赵玹认真道:“阿月再跟我回京,我定带你好生四处走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不好?”   又想骗人家回京?阿月心下窃笑,别开脸道:“才不要,陇西多好啊,为什么要去京城。”   赵玹拉着她的胳膊,一把将她娇柔的身子拽进怀里,双手圈着,吹着热气,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你是不是傻子?朕让你回去做皇后,天底下最至高无上的女人,想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也想坐那个位置,你还看不上?”   阿月被他抱着,身子一僵,却也没有挣扎,只是感觉到他的温度,一动不动,回答,“阿月不敢看不上,只是,高处不胜寒,阿月不敢想,不然我这么笨肯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玹想起那个梦,想起阿月的死,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就此香消玉殒,心里突然就涌出一股钻心的抽痛……   他紧紧搂着阿月,“有朕在,朕会护你。”   阿月心里一暖……抬眸偷瞄了一眼,便低下头不说话。   赵玹抱着阿月,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摸着软乎乎的柔夷小手,跟摸着一团棉花似的,拇指在细嫩的肌肤上摩了摩,心下便是暗生热流,只想一直都跟阿月手牵着手再也不放开,就像阿月抄的情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要像梦里那般凄凉。   阿月手上痒痒的,将手往回抽了抽,可是又被赵玹给死死抓住了,挣扎不得,只能老老实实的不动弹,任由他抱着,抓着手,在狭小的车厢之内都显得有一股炙热的火焰在燃烧。   两人搂在一起说着话,而后牛车摇摇晃晃的启程,往孙家去了。   一路去了孙府,孙宜兰听闻阿月来了,还亲自出来相应,当时激动得差点没把阿月给抱住。   “月月,想死你了!”   “兰兰,我也想死你了!”   两个小姑娘眼中盈盈含泪,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凑在一起,四只手紧紧握着,头对着头,就开始让阿月诉说在京城发生的事情。   一说起京城,阿月就忍不住想告诉孙宜兰她怎么被欺负的,事关皇帝。所以阿月不敢说啊,偷瞄了一眼身边的赵玹。   孙宜兰还好奇的询问,“阿月进京可见到当今天子了么?长得什么样子,好看么?”   阿月顿时噎住,偷瞄了一眼身边的赵玹,见赵玹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意思好像也在问她“好不好看?”   光是一个如此暧昧的眼神,阿月顿时心下小鹿乱撞,脸上涨红,也只好微微点了点头,她是说实话啊,皇帝确实长得好看,而且特别好看,好看到人神共愤的那种。   只是皇帝就在她旁边,阿月很是尴尬完全不敢说出来罢了。   片刻后,孙宜兰这才发现阿月还带了个人来,晃眼一看,顿时诧异,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如点漆,五官精美绝伦,一身的尊贵无比的气度,往那里一站,恍若谪仙降世,看得少女差点呆住。   反正在陇西是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美男,一眼看去就与众不同,就连他背后跟着的身材魁梧的随从,都长得不是一般的俊美。   孙宜兰许久才想起来询问,“这位是?”   阿月反应过来,才如实介绍,“是我京城来的表哥,姓孟,特地来陇西游玩的。”   孙宜兰心下不禁感叹,这京城来的人还真是不一样。而后向着赵玹行了个礼,偷看几眼,道:“见过孟公子。”   赵玹看孙宜兰跟阿月又是抱在一起,又是手牵着手那么亲昵的样子,还有点不屑,只是冷淡的应了一声“嗯”,好像一点不近人情,也没把人放在眼里。   后来,把赵玹打发去跟孙府的公子玩耍,孙宜兰才拉着阿月,躲进闺房里促膝长谈。   孙宜兰兴致勃勃的询问,“月月,皇帝长得好看,还是刚刚那个孟公子长得好看啊?”   阿月无言以对,真想告诉小兰兰,刚刚那个孟公子其实就是皇帝啊,这个让人怎么做比较!   也只好勉强一笑,道:“差不多吧。”   孙宜兰有些惊讶,“京城里美男子这么多么?啊,早知道我也跟你一起进京去看看了。”   “……”阿月笑得有些尴尬,“你可别说了,我进京都差点回不来了呢。”   然后阿月就将差点被赐婚的事情跟孙宜兰说了一遍,孙宜兰暗暗惊叹,还真是很险呢。   不过片刻后,孙宜兰想起来询问,“这么说,那个孟公子说来陇西给阿月做上门女婿的?”   阿月觉得要是解释就越来越复杂了,也只好微微点点头表示默认。   孙宜兰差点尖叫了出来,“那阿月你赶紧答应啊,这种美男子上哪找去啊,而且还是宁国公家的嫡子出身名门,人家千里迢迢都追着你到陇西来了,还心甘情愿给你做上门女婿,这种好事,要是换了我简直求之不得!   “阿月,你要是看不上,要不然让给我好了,我就算是跟他回京城去也好啊!那可是当今只手遮天的孟家啊!好多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阿月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眼高于顶啊!”   “……”虽然知道孙宜兰是开玩笑的语气说的,不过阿月心里正在琢磨着,如果孙宜兰知道了那个孟三其实就是当今天子,不知道她会有何感想?   阿月撅着嘴道:“唐五哥哥也想进我家做上门女婿啊,你怎么从来也不说让我赶紧答应他?唐五哥哥不也长得挺好看的。”   孙宜兰心下一跳,寻思了片刻,赶紧道:“唐五哥哪比得上孟公子啊,他长得也没孟公子好看,家世也比不上孟公子……最主要的是,他太老了,比阿月大了五岁,我听说,大三岁就有一个鸿沟,更何况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跟唐五哥擦出什么火花来着。所以我觉得你跟唐五哥不太合适,还是跟这个孟公子比较合适,一眼看去就有夫妻相。”   阿月窃笑,开玩笑的说道:“你不想让我跟唐五哥哥好,难不成因为兰兰你看上了唐五哥哥?”   本来阿月就是随口戏谑的一说罢了,没想到孙宜兰当时脸都红了,慌慌张张的就连忙摆手,掩饰道:“当然没有!阿月你胡说什么啊,我,我都没见过唐五哥几次,我怎么会看上他啊?而且他……肯定也看不上我这种……总之,我真的没有,阿月你可千万别误会。其实我觉得,阿月跟唐五哥也挺合适,可以让孟公子和唐五哥好好比一比,阿月你择优选择啊。”   阿月看着她,窃笑一声,“这样啊……”   两人一聊就是大半天,又在孙府用了小宴,而后才迟迟回去。   阿月临走之前,还对孙宜兰叮嘱,“你有空常来侯府找我就是了。”   孙宜兰点点头,临别之后,还偷瞄了一眼赵玹,暗暗感叹了一句俊美。   回去的路上,牛车之内,阿月又被赵玹狠狠揉搓了一番,含笑凑在她耳边轻声询问:“阿月觉得朕好不好看,嗯?”   阿月被揉在怀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也只能被迫回答了一句,“好看……”   赵玹还非得捧着她的小脸蛋,两人对视,道:“那让阿月看个够,以后不许再看那个唐五了。”   既然是赵玹逼迫她看的,阿月也只好光明正大的看了。   少女黛色的睫毛轻轻颤动,黑溜溜如黑珍珠一般的瞳孔看着赵玹,看着他的眉眼,他的一张俊脸,忍不住嗤笑出声。   赵玹问阿月,“你知不知道你二哥怎么的?”   说起这件事,阿月还有点好奇,“你知道?”   赵玹轻笑了笑,“不如你先想好如何替他受罚?”   “……”阿月原本还打的如意算盘,想让二哥折腾折腾赵玹,才好帮她出口恶气的。   谁知道,二哥折腾赵玹也就罢了,竟然还折腾不成功,适得其反,并且还要人家阿月来替他背黑锅受罚,这到底是打的什么烂算盘啊?二哥也太不争气了吧。   阿月好像知道二哥脸上怎么了,是二哥想打皇帝反而被人家打了,那可是以下犯上的重罪!   阿月只好憋红着脸,微微低头,“又要怎么受罚啊……”   赵玹二话不说就凑了上来想要亲阿月,被阿月给推了出去,“等下又破皮让人瞧见了怎么办。”   赵玹柔声道:“上回是朕太粗鲁了,这回一定轻一点。”   多练习一下嘛。   于是阿月就被堵在角落里,摁着脑袋不能动弹,给他好好练了练……就算没用力,人家嘴巴被啃这么久,也变得火辣辣的疼,好像没有了皮肤似的。   *   前去云鹿山打猎的日子定在十日之后,四月底。   阿月不知道二哥怎么突然奇想,想起来要去打猎了,而且还是这么热的天气,说是为了招待远道而来的孟三公子。   雪萼悄悄告诉阿月,“定是上回唐五公子输了棋,心里不服,所以想要再和陛下比试一回。”   反正,这几天二哥一直没闲着就是了,换着法子想折腾赵玹,平日里大大小小的作妖,甚至还带赵玹出去喝花酒,还说是为了考验他是不是坐怀不乱?   二哥做的孽啊,只能阿月背地里帮他偿还,让阿月三天两头就要被咬嘴巴,特别可怜。   前去打猎那天,阿月自然也跟着去的,除了爹爹和大哥出去办事了不在,就是二哥、唐五、赵玹,另外有二叔领头,外加和阿月同龄的堂弟三弟,其余就是大家各自邀请的几位亲朋好友。   一行人等浩浩荡荡的骑着马坐着车,一起前去云鹿山下早已安排妥善的庄子。   路上,二叔楚海注意到了赵玹坐下的马,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那匹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神驹汗血宝马飞天么?怎么会在这个孟三座下?   楚海是见过飞天的,不过当时这匹马还骑在卫大将军的坐下,卫大将军亲临陇西,所以楚海有幸见过一回,不过听说大将军过世之后,这匹马已经变成了当今圣上的御马。   楚海凑上去,试探的询问,“孟贤侄,这飞天你哪来的?”   赵玹坦然回答道:“当今圣上听闻在下要来陇西,借来撑撑场面。”   正好这句话还被阿月在牛车里无意间听见了,当时差点没笑出来,原来皇帝说谎也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还借给他撑场面?   楚海竟然也没怀疑,因为皇帝和孟三算得上也是表兄弟关系,马借给他骑一下,撑撑场面,来陇西装一装威风,好像也说得过去。   可是听闻赵玹骑的马是飞天,众人突然轰地一声就炸开了锅,也不顾还在路途之中,连忙骑着马就围了上来查看。   特别是跟阿月同龄的三弟楚映,眼睛瞪得老大,当时就兴奋不已的向赵玹询问,“这当真是飞天?哇……神驹果然是名不虚传,不知孟表哥能否借给我骑一回?”   结果话刚出口,就被旁边的楚昭拍了一巴掌,“借什么借,那可是皇帝的御马,是你能随便借的么?滚一边去。”   楚昭是愈发看这个孟三不顺眼了,就他,竟然还能搞来皇帝的御马骑?那个皇帝也太没用了吧,莫不是因为害怕孟家,所以连带着一个孟三都能骑在他头上欺负?   楚昭瞥了一眼孟三的衣着打扮,加上骑着的汗血宝马,不管是头上的玉簪玉冠,身上的衣物面料,腰上的玉带佩绦,或是带着的佩剑,无一不透出一股炫富的气息,生怕哪个不知道他孟家富贵似的……越看越是不屑。   被二哥打了一巴掌之后,楚映只好瘪着嘴不说话,灰溜溜的走开了。   众人不过一个时辰就抵达了目的地。   这边,跟着一起前来打猎的阿月还在愁苦,她虽然会射箭,可是去打猎不能骑马,在山林里没有代步倒是有些麻烦的。   趁着大家都在收拾整顿的时候,赵玹找了个机会凑到阿月面前来,神秘兮兮的拉着她的袖子就走。   阿月定住脚步还询问,“去哪里啊?”   赵玹道:“打猎肯定少不了坐骑啊,我给你准备了一匹。”   阿月当时就在心想,皇帝该不会又要让她骑驴吧?   骑驴去打猎?想一想,那画面太美不敢深思。   赵玹拉着阿月来到马厩里,就看见了皇帝为她准备的坐骑,出乎预料,并非是驴,而是一匹白马。   阿月皱了皱眉,道:“可是我不能骑马啊,你知道的。”   赵玹扬了扬下巴,“这不是马,是独角兽,阿月过去仔细瞧瞧。”   独角兽?阿月一脸狐疑,伸长脖子,隔得远远的,仔细看了两眼,好像确实跟马长得稍微有些不一样,毛和尾巴有一点淡淡的紫色,头顶上长着一支螺旋的角,体型比飞天纤秀许多,金色镶边的马鞍已经安上去了,浑身的皮毛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好看至极,简直就像是一只从天而降的仙兽,一眼看去叫人眼前一亮,丝毫也不比飞天要逊色。   阿月有些惊讶,询问,“真的不是马?”   赵玹点点头,“你见过马长着角的么。”   阿月想了想,好像也是?连忙惊喜的询问,“陛下从哪里找来的啊?”   赵玹回答:“西域小国进贡的神兽,正好刚过了边关,经过陇西正打算送往京城,朕就让人将其拦了下来。”   阿月仔细看过了独角兽,真的好看得紧,而且她竟然好像不觉得害怕?   阿月大着胆子,伸出手,摸了摸独角兽头顶的螺旋角,顿时心下惊喜,露出欣然微笑,“陛下这是赏赐给阿月的么?”   赵玹问,“当然。”   阿月笑盈盈道:“比小毛驴好多了呢。”   赵玹问,“那阿月喜不喜欢?”   阿月也不掩饰的点点头:“喜欢,多谢陛下赏赐。”   赵玹得意的一笑,凑到阿月耳边幽幽道:“阿月终于承认喜欢朕了。”   阿月心下一跳,连忙解释,“我明明说的喜欢独角兽……”   赵玹勾唇道:“独角兽是朕送给你的,喜欢它就等同于喜欢朕。”   阿月说不过他,皱起眉嘀咕,“这是什么歪理啊!”   阿月红着脸,摸了摸独角兽浅紫色的毛发,再摸了摸头上的角,还真的是长在肉里的,螺旋的纹路精美好看,好是神奇。   赵玹问:“要不要坐上去试试?”   阿月还是有点害怕,毕竟以前听都没听过有什么独角兽这种东西,长得跟马也太像了,她犹犹豫豫,怯怯道:“我不敢……”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唐子攸兴冲冲的跑了过来,“阿月,你看我给你找来了什么。”   不过抬头一看,唐子攸就看着赵玹和阿月正面对面站在一起说话,还很是亲昵的样子,笑容顿时有些凝固了。   阿月看见唐子攸过来,连忙往后退了开去,有些窘迫的询问,“唐五哥哥什么事啊?”   就见唐子攸牵着头小毛驴走了过来,瞥了一眼赵玹,而后对阿月道:“今日进山打猎,怕是阿月不方便,我给你找了头驴代步,你看如何?”   “……”当时赵玹看着那头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月也有点哭笑不得,只能对唐子攸道:“多谢唐五哥哥好心,表哥已经给我找了一头坐骑了。”   说着,阿月指了指背后的独角兽,示意给唐子攸看。   唐子攸还有些不解,“阿月不是害怕马么?怎么还能骑马。”   阿月解释,“这不是马,是独角兽!”   唐子攸不信,“这分明就是马啊,有什么区别?”   阿月指着它头上螺旋的角,道:“真的不是马,不信唐五哥哥过来看看,他头上长着角的。”   唐子攸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也只好过来查看。   看见这角还当真是长在肉里的,唐子攸瞥了一眼赵玹,看他自信满满,高傲自大的样子,就有些不屑,心里还有点窝火。   唐子攸道:“阿月可千万别被有些人蒙骗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独角兽,这就是一匹怪胎马罢了,生得畸形,所以头上长了角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黄:这次送的西域进贡的法拉利跑车, 不要问我为什么有独角兽,首先这是架空,其次这是西域进贡的,也有可能是变异怪胎马,哈哈啊哈哈哈……别太认真,不过我觉得独角兽很可爱啊啊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鹿时醒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秋刀妤 9瓶;起昵称好难 8瓶;稻稻 5瓶;倒吸一口凉屁 2瓶;木上桑、3106902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6 章   赵玹冷笑一声, 轻蔑道:“有些人孤陋寡闻,自己没见过就敢说没有, 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不甚数……在遥远的西方世界就是有神兽独角兽, 这一匹就是我让人从西域找回来的。”   原本也是凑巧有人进贡这传闻中的神兽坐骑独角兽, 想要用来讨好赵玹,赵玹想着正好给阿月做坐骑, 于是让人在边关拦下,直接送到了陇西郡城里来。   唐子攸一口咬定, 就是没听说过什么独角兽,觉得肯定是这个孟三虚构出来哄骗阿月的。   看他那么多花样,把阿月都哄得团团转,唐子攸自然不服气。   更主要的是, 他给阿月准备的小毛驴, 而这个赵玹准备的什么西域的神兽,对比之下就不在一个档次的。   正好此刻,楚昭走了过来询问几人在这里争执什么事情。   唐子攸正好就拉着楚昭来做评判,就问问楚昭, 这东西到底是独角兽还是马。   楚昭看着那像马但是又不像马的东西,实在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不是马,不过跟唐子攸对了对眼色, 自然是要帮着唐子攸串通一气的,当即就拍巴掌,一口咬定, “我看就是一匹马而已,阿月可千万别被骗了!”   阿月觉得,这个应该不是马,不然为什么她不害怕呢?可是唐五哥哥和二哥都一口咬定是马。   阿月想了想,道:“不如还是让二叔过来看看吧,二叔见多识广,肯定知道世上有没有独角兽,也知道这只到底是不是独角兽。”   楚昭和唐子攸对视了一眼,也只好去将二叔楚海给请了过来,看看这只到底是什么。   几人站在外头等了不多久,还在争论不休的时候,楚海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楚海一看那头雪白带着螺旋角,像是马却又多有不同的奇兽的时候,顿时就眼前一亮,连忙过来凑近了仔细上下查看,又是看马的螺旋独角,又是看马带着一点浅紫色的鬃毛,惊愕得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般大。   楚海一边观察着稀世罕见的奇兽,一边暗自嘀咕:“以前我与西泽交战之时,曾经俘虏过一个来自西方的士兵,听他说过,他们的世界确实有一种神秘异兽,头上长着螺旋角,形似白马,却从来没人见过……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头上长着角的马,今日算是让人大开眼界。”   没想到,小小一个孟三竟然能弄来独角兽?楚海是愈发怀疑孟三的身份了,不过想了想又抹去了那种想法,皇帝怎么可能到陇西来?   “……”   楚海此话一出,楚昭和唐子攸像是被打了一嘴巴子,顿时面色如土,对视一眼,顺便还看了看那个惹人讨厌的孟三,看他那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顿时恨得牙痒痒,各自都攥紧了拳头,再也没敢说话。   阿月当即松了一口气,还笑吟吟的说道:“原来真的有独角兽啊……”   赵玹抿唇道:“我怎会骗你,阿月先试试骑着如何?”   阿月有点担心,“可是我怕它不听使唤。”   赵玹道:“放心,我看着。”   阿月半晌才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翻身上了独角兽,而后由赵玹亲自在下头牵着缰绳,带着她出去转转,适应适应。   眼睁睁看着阿月跟赵玹离去,楚昭和唐子攸简直头都要炸裂了,两人凑到角落里单独说话。   “这个孟三怎么这么讨厌!”楚昭只能狠狠咬牙,却拿那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反正他是绝对不想让阿月嫁给这种人,不然整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肯定要被那个孟三给气死算了。   就看他那样子,就知道哄骗阿月,对其他人视若无睹,还想来楚家做上门女婿?   唐子攸干笑了笑,道:“阿月开心就好,就算那真的是马,阿月能治好心病,重新骑马也是一件好事。”   楚昭拍了拍唐子攸的肩膀,二人商量道:“今日打猎,你可千万要争气一些,别再让那个孟三抢尽了风头,我看阿月都快被他骗得神魂颠倒了!”   唐子攸拍着胸脯道:“放心,这云鹿山我熟,一年来狩猎两回,哪里有猎物我一清二楚,就他初来乍到,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楚昭还道:“到时候我打的猎物也给你,我就不信我们两个人加起来还比不过他一个人!”   唐子攸干笑道:“这个倒是不必,既然是公平竞争,我们也不该耍什么小花样才是。”   楚昭还安慰道:“唐五哥你大可放心,这个孟三,我绝对不会让他进我楚家的门。”   唐子攸这个他倒是不担心,因为他跟楚家来往多年,楚家没有一个不跟他熟络的,只担心的是,阿月愈发向着那个孟三了,看着他的眼神都像是眼睛里长了星星月亮一样,一脸的倾佩。   只怕到时候楚家的人都做不了阿月的主,阿月自愿跟着那个孟三了。   奈何唐子攸确实没那么多花样,他好不容易,抠破头皮才想出来帮阿月找了一头小毛驴来代步,还琢磨着阿月肯定会喜欢的呢,谁知道人家找的是什么神兽异兽,听都没听过的独角兽。   出去打猎的时间定在简单用完午膳之后,一行众多人等,便齐齐聚集到了云鹿山的树林子里头。   领头的是二爷楚海,手上拿着一把精弓,当时就宣布了今日的狩猎比赛规则,“谁打的猎物最重,拔得头筹者,奖惊云弓一把,这是前几年我大败西泽时候抢来的战利品,谁想要这把弓今日好生表现。”   众人听闻,纷纷热烈欢呼,表示自己想要拔得头筹的决心,重要的也并非这惊云弓多值钱,而是代表胜利者的荣誉。   而唐子攸和赵玹两人双双将目光落到了阿月身上,这两人当然想要的并不是什么惊云弓,而是骑着独角兽的绝色美人的青睐。   开始狩猎之后,众人都在树林子里散开了去,各自单独寻找猎物。   背后跟着骑着马的雪萼,阿月骑着独角兽,还有点不习惯,所以慢慢悠悠的在林子里转悠,手上也拿着弓箭,准备自己也去找点猎物试试。   只是刚跟众人散去没多久,就见赵玹骑着马凑了上来,走在旁边,还询问阿月,“阿月想不想要那把弓?”   阿月抿唇一笑,微微摇了摇头,“我肯定不能拔得头筹啊。”   虽然吧阿月射箭还是挺厉害的,但是她却没有骑马出来狩猎过,所以很是生疏,一点没有自信自己能打到什么猎物,估计也就是跟着出来凑个热闹而已。   赵玹却意味深长的一笑,道:“有我帮你啊。”   阿月撇嘴,“表哥莫不是打算让别人帮着你狩猎,拿到头筹吧?”   赵玹当然是立即正名,“说好凭实力的,怎么,你以为我打猎比不过你的唐五哥哥?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阿月摆摆手,“没有,我知道表哥肯定很厉害。”就算不厉害,阿月也不敢小看他啊,谁敢小看皇帝啊。   赵玹幽幽的指着阿月坐下的独角兽,还询问,“坐着可还习惯?”   阿月摸了摸浅紫色的鬃毛,因为坐在背上特别稳,于是点点头道:“习惯。”   赵玹诡异的勾了勾唇,道:“听说,他的速度特别快,比千里马还要快,阿月想不想试试?”   “我不想要那么太快,慢慢走就好了。”毕竟人家以前就是因为马跑太快才落马的,万一再不小心从独角兽身上掉下来了怎么办。   “别怕。”   赵玹突然一脚蹬着马鞍,起身一跃,就从他的马背上,一下子跃到了阿月的马背上,还吓了阿月一跳,回过神来,赵玹已经坐在她身后了。   阿月惊恐的回过头去,赵玹已经从两侧伸出双臂,将阿月圈在怀中,握住了她的手绑着她握着缰绳,下巴就顶在阿月的脑袋上。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暧昧的动作,阿月当时呼吸都凝固了,浑身僵住一动不动,只能涨红着脸,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听见的轻声询问,“陛下这是作甚?”   赵玹已经将她又搂紧了一些,在她耳边,几乎是咬着耳朵道:“带阿月去兜风,放心,不管怎样,朕都会牢牢抓紧阿月,不会让你掉下去的,相信朕。”   说着,赵玹便是一踹独角兽的肚子,跟驾马飞驰的速度差不多,他也是想知道独角兽的速度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快,身形有没有传闻中那么灵敏。   突然速度加快,吓得阿月惊叫了一声,翻过双腿侧坐,一头就钻进了赵玹的怀里,死死抱着,紧闭着双眼。   她也是无意识的双臂圈着少年的腰,紧紧贴在上面,感觉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吓得是心惊胆战,瑟瑟发抖的恳求:“陛下快停下好不好……我怕……”   可是由于速度太快,她的话都已经被风吞没得一干二净。   独角兽依旧在均匀飞速前行,不知过去了多久,阿月似乎在少年的怀里感觉到了独有的安全,这才大着胆子睁开了一个眼缝。   入眼就见,青山绿水从眼前快速的飞掠而过,脚下是碧绿的草地,天上是蔚蓝的天空,金色阳光照耀在人的身上暖融融的。   虽然异兽飞驰在草地之上,速度快的让阿月腿都发软,冷汗都浸湿了衣裳,可是却也让人心跳剧烈,好似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这种速度与美景冲击着阿月一颗小小的心脏,竟让她渐渐忘记了害怕。   不知前行了多久,独角兽才停了下来,放眼望去,已经是山崖之巅,一副绝美的画卷近在眼前。   赵玹喘着粗气,圈着阿月的腰肢,将她搂紧了一些,柔声道:“朕都说了,没什么好怕的,阿月感觉如何?”   阿月扫视一眼周围,也连连喘气,回头望了一眼面前的少年,憋着嘴还有些委屈,眼泪都包在了眼睛里,只道:“都说害怕了……”   赵玹询问:“那你抱着朕,还害怕么?”   阿月埋头一看,还真的是他,明明都已经停下来许久了,依旧紧紧的抱着赵玹的腰没有松手。   经过赵玹的提醒,阿月立即将手给松开了,涨红着脸,惊慌失措的连忙解释:“陛下恕罪,臣女不是有意的……”   阿月明明想松开手退回去的,赵玹却又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牢牢搂着,低下头看着她道:“准你抱,但是不准你再抱别的男人。”   阿月想缩手,却被赵玹强行拉着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腰上,当时的心情有点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赵玹抱着这柔软的少女,手捧着纤小的肩头,心下便是一股莫名的热流窜动,让他难以自制的,有了一些奇怪的念头。   两人在山巅相拥而立,坐在独角兽上,清风吹拂在这对绝色少年少女的身上,发丝全数用发簪高高挽起,只剩下碎发随风而动,衣袂猎猎乱飞。   本来抱了很久,阿月想跑出来无果,也只能强迫抱着他了。   这般身体的亲昵,让少女心跳就没有缓下来过,只能久久贴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好闻的味道,就好像永远也不会腻,甚至在幻想,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也是好的,他们永远就像现在这样相拥着……   只是一个幻想而已,阿月很快又抹去了。   阿月是侧坐在独角兽身上的,赵玹坐在她背后。   所以她明显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正戳着她的腿,很不舒服。   她皱起眉头,伸手去摸了一把,“陛下能不能把这个拿走啊,硌得人家不舒服。”   “……”小手碰上去的时候,赵玹几近窒息。   阿月皱眉,还有点不理解,“你藏个石头在身上做什么……”   一股念头从赵玹的内心滋生,他怀里的少女好像每一处都在牵引着他心下的念头,他在她耳边道:“阿月想帮表哥拿出来?”   阿月皱着眉,有些犹豫:“男女授受不亲,陛下身上藏着的东西,自己拿出来不行么?”拿个东西也要使唤人家伺候,果然是皇帝啊。   赵玹拉着她的手,放在阿月认为的石头上面,继续道:“我们都抱过了,也亲过了,阿月都是朕的人了,哪还有什么授受不亲的。”   阿月脸上一红,感觉赵玹藏着的好像不是石头啊,本来想缩回手的,可是赵玹拉着她的手强行这样,她疑惑的询问,“陛下藏的什么东西啊?”   赵玹吼中干涩,询问:“阿月当真想知道?朕藏的可是宝贝,想看么?”   阿月想了想,也有点好奇,于是点了点头。   赵玹问:“你确定,这可是你自己要看的?”   阿月听他这么一问,反而突然有些犹豫了,摆摆手道:“那要不然还是不看了吧。”   赵玹问,“这可是朕身上最值钱的宝贝了,阿月真的不想看?”   皇帝身上最值钱的东西?阿月好像更加勾起了好奇心,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了。   阿月道:“那还是看吧……”   赵玹左右环视一眼,虽然周围只有卫泱、雪萼和几个侍卫等候在远处,可是这么光天化日之下给人家看,是不是太耍流氓了一点?   想了想,赵玹屏住呼吸,强行将心头的念头压制下来,哄骗阿月道:“等晚上朕到你房间去,我们躲起来看好不好?”   阿月哪敢说不好啊,只能微微点点头,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什么宝贝那么值钱。   两人这也耽搁了许久的时间了,阿月赶忙提议道:“陛下,你今日是来打猎的,我们一直在这里浪费时间怎么行,到时候都不能拔得头筹了怎么办?陛下刚刚还说要拼实力的呢。”   赵玹还不紧不慢的样子,“不着急,打猎是其次,重要的还是跟阿月游山玩水。”   “……”阿月真的觉得,赵玹今日肯定是要输了吧。   阿月也知道皇帝在跟唐五哥哥暗中较劲的事情,其实不知道为什么,以往的经验告诉她,皇帝肯定会赢?   *   今日在山林里赵玹无心打猎,只想跟阿月一起在山林愉快的玩耍,阿月也没看见什么猎物,于是就提议去采蘑菇。   因为这云鹿山的阴暗面树林里是长着许多各式各样的蘑菇的,阿月以前不能打猎,跟着爹爹他们过来玩,就在山里采蘑菇玩,她还曾经采到过一次灵芝呢,为此高兴了大半年。   阿月就带着赵玹采蘑菇,她在前面走,满地找蘑菇找得熟练,赵玹就跟在她背后,手上拿着个布袋子准备装蘑菇用的。   赵玹还是第一次采蘑菇,一直就盯着少女那窈窕婀娜的身姿看,特别是看她弯下腰去摘蘑菇的时候,那撅着身子的动作,再想想阿月之前摸了他,顿时就心下炙热,加之天气这么热,火气愈发的旺盛。   阿月采了一朵蘑菇,回过头来装进赵玹手中的袋子里,抬头一看,顿时惊愕的指着他的脸,慌忙道:“陛下,你,你怎么流鼻血了?”   “……”赵玹横手一擦,还真的是,一手的鲜血,呵呵,都怪她摸了他。   也只好解释,“今日天气太热。”   重点是火气太旺,也不知道有什么降火的法子。   阿月赶紧抽出手帕给赵玹递了上去。   赵玹没有接过帕子,而是直接弯下腰,将一张脸凑到了阿月面前,这意思很明显,要让阿月帮他擦鼻血的呢。   阿月一眼就看出来,因为赵玹的模样,就和当初他们去砍树,让阿月给他擦汗的样子一模一样。   果然是皇帝啊,什么事都不会亲自动手,都要人家伺候的。   虽然脸对着脸有些紧张,可阿月还是帮他一点一点的把鲜红的鼻血给擦掉,皱着眉,还有点担心道:“要不我们赶紧回去吧?叫大夫看看。”   赵玹却道:“没什么大碍,继续采蘑菇吧。”他还提着布袋子询问,“你这些蘑菇采用来做什么的?”   阿月轻笑回答道:“晚上我可以用这些蘑菇做个菜!”   赵玹扫了一眼,正好就看见了远处草丛里有一只野鸡,当时就将手上东西放到一边,悄无声息的把弓.箭掏了出来,一箭而出。   阿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赵玹幽幽说道:“野鸡炖蘑菇会做么?”   顺着赵玹目光的方向看过去,才知道他射.中了一只野鸡,背后跟着的自然有人过去捡猎物去了。   阿月看明白之后,才暗暗失笑,点点头应声,“虽然不会,但是可以学呀。”   阿月做菜还是会的,虽然自己知道做出来的味道不怎么样,但是阿月热衷于做菜,做好了之后就拿给父兄他们品尝。   赵玹还道:“蘑菇是你采的,野鸡是朕打的,做好了不许给别人吃知道吧?”   阿月当时就想笑,“陛下在宫里什么山珍海味,珍馐美食没吃过,难不成还想吃阿月做的小鸡炖蘑菇么?阿月厨艺堪忧,只怕陛下吃不下去的。”   赵玹道,“不管你做成什么样朕都吃得下,朕就想吃小鸡炖蘑菇。”   两人正在讨论怎么做小鸡炖蘑菇的时候,突然之间一声异动,远处悉悉索索,咆哮声传来,不知从哪来猛地钻出来了一头熊,赫然扑倒了赵玹和阿月的面前。   这是一只体型巨大的棕熊,来得太突然了,发怒的横冲直撞过来,眼看着就要一巴掌把阿月拍飞出去。   赵玹反应迅速,拦腰就将阿月抱了起来,脚下一蹬,就飞到了一旁巨石上头立着,居高临下看着那头棕熊。   阿月惊吓过度,还没反应过来,等站稳了身子,才看清楚是一头熊,刚刚差点把她给拍死了,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怯生生的躲在赵玹身后。   眼看着突然跑出来的棕熊,卫泱带着人迅速冲了上来,将凶悍发狂的棕熊给团团围住。   赵玹却一声令下,“都退下!谁也不许帮手,这是朕今日的猎物!”   而后轻笑一声,凝视怀中的少女道:“阿月在一旁躲着,看朕如何收拾了它。”   阿月有些害怕,一把拉住赵玹的袖子,“别,陛下别去可好?”   赵玹道:“怎么,阿月这是担心朕?”   阿月如实道:“那可是熊啊,太危险了,万一陛下今日受伤了谁担待得起,到时候太皇太后怪罪下来,我楚家都要遭殃的,陛下别逞强可好,让他们解决了就行,到时候我们回去就说是陛下打下来的……”   阿月越是这么说,倒是愈发激怒了赵玹,当即冷哼一声就道:“你可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了朕怎么把它解决掉的,别把你夫君想得这么没用!”   特别是最后那句“你夫君”,阿月心下猛然一跳,他,太不要脸了吧,人家又没成亲,还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阿月:我只想安静的做个采蘑菇的小仙女,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稻稻 1个;爱你么么哒   第 37 章   赵玹说着也再不管阿月, 先朝着那只熊射了两箭,而后纵身一跃就跳了下去, 接过卫泱扔过来的长剑,便和那只棕熊缠斗在了一起, 上蹿下跳, 打得不可开交。   林子里激起震天动地的声响,树叶被棕熊拍得簌簌落下。   阿月站在石头上躲着看着, 简直看得心惊胆战的,生怕皇帝被那只熊伤到了。   与她一样, 卫泱在旁边看得也警惕万分,一众侍卫都已经把手按在了刀上,随时准备出来营救皇帝。   不过还好,棕熊皮虽然厚, 力气大又凶狠, 甚至被它推倒了两棵树,好在太过笨重,没有赵玹那么灵巧。   赵玹用箭射伤了他的眼睛,再给他挑了脚筋, 最后一刀封喉,迅速的解决了战斗。   “嘭”的一声,棕熊喷射着血液, 应声倒地,掀起一阵落叶尘土,整个山里好像都在微微震动, 惊得山中鸟雀四散纷飞。   看见棕熊倒地之后,阿月才松了一口气,已经是抹了一把汗,暗自感叹,没想到皇帝还真的挺厉害,毫发无伤,身上连一点尘土都没沾上,只是额上浮出了一些汗,这就把一头熊给轻轻松松的杀掉了。   雪萼看见皇帝的身手,也有些吃惊,不过想了想,人家可是皇帝啊,总得应该会点自保的功夫吧?再说了,对于高手而言,手上握着武器,杀掉一头熊好像也并非什么难事,让雪萼出手,她也能办到,只是可能没有皇帝那么干脆利落罢了。   看见一切平息下来,阿月在雪萼的搀扶下,从上头一跃而下。   她赶紧来到皇帝面前查看,上下打量他一眼,而后柔声询问:“陛下没事吧?”   赵玹已经收了刀刃,还有点不屑,“就是皮太厚了,费了些时间。”而后勾唇一笑,一手就揽过了阿月的肩膀,“怎么样,朕没有叫阿月失望吧?”   阿月看了看肩膀上他的手,回答,“陛下是很厉害,但是太危险了,以后不要这样了,阿月只怕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全家都要跟着陪葬的。”   赵玹气得晃了晃阿月的肩膀,“所以你只知道担心你楚家会不会被连累,根本就不担心朕的死活?”   阿月道:“没有,小女自然是担心陛下的死活啊!”   毕竟要是皇帝受伤,楚家肯定都会遭殃,阿月想了半天也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生气。   *   直到日落西山时候。   楚昭是第一个返回约定好的原地集合,灰溜溜的模样,只打到了一只兔子,大概是运气不好吧,跟大家走散了之后,一只猎物也没找到,就只有这只破兔子。   本来他还想着拿第一的呢,现在看来,说不定要倒数第一了吧。   不多久,接二连三的,二叔、三弟他们也陆陆续续的从外头回来了。   三弟楚映兴冲冲的过来,看见楚昭只打了一只兔子,差点没笑得人仰马翻、前仰后合的,指着楚昭的那只兔子道:“二哥你也太惨了吧,这一下午时间,你就打了一只兔子?哈哈哈……”   楚昭黑着脸,差点被给他来一箭,目光冷厉道:“你闭嘴吧,上回你空手而归你二哥可有笑话你?”   楚映只好把笑强行憋了回去,而后拍了拍自己马背上挂着的一只鹿,得意洋洋的说道:“看我打到了什么?今日这惊云弓肯定是我的啦!”   楚映满心得意,因为他爹说了,今日的比试看谁的猎物最重,他打到的这头鹿,都可以顶好多只兔子鸟儿了呢。   好友们陆陆续续的从山里回来,有的打了兔子,有的打到野鸡和鸟,有的打到鹿,还有空手而归。   后来,唐子攸牵着马回来了,重点是走路回来的,而他的马背上正扛着一只身上插了羽箭,伤痕累累已经死去的野猪,除了野猪还有几只小动物。   楚昭等人眼珠子都快惊讶到地上了,连忙围上去查看,“唐五哥好厉害,你打了头野猪?这么肥,少说也有二三百斤吧?”   众人哄闹成一团,纷纷倾佩不已,谁知道这云鹿山已经多久没人打到过野猪了,野猪又凶悍又难找,想彻底制服实在难上加难,没想到唐子攸竟然打到了,而且由马辛辛苦苦抗回来的。   楚映看着这野猪,也不禁感叹:“唐五哥好厉害,竟然野猪都打回来了,这惊云弓肯定是唐五哥哥的了吧!”看来他的惊云弓是没希望了。   唐子攸得意的笑,当时也觉得,今日第一非他莫属了,总算可以扬眉吐气,叫阿月对他刮目相看,再不围着那个孟三转了。   楚昭当即就轻哼一声,这次感觉胜利在望,极富自信的说道:“我就不信,一下午时间,那个孟三还能打出三四百斤的猎物不成?我就说嘛,做我楚家的女婿,还是要武艺高超,身手不凡,才配得上我武将世家的威名,到时候行军作战还能派得上用场,就像唐五哥这种!”   现在只剩下阿月和赵玹没有回来了。   唐子攸还有点担心,“不是让阿月就在附近不走远么,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楚昭倒是放心,“不碍事,有雪萼跟着的,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雪萼早就放信号通知我等了。”   众人又等啊等,等到天都快黑了,两个人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   楚昭一想今日可以狠狠打孟三的脸,羞辱得他无地自容,当时就催促道:“我看这孟三肯定说没打到猎物,没脸回来见人了,今日谁胜谁负已经一目了然,这把惊云弓肯定非唐五哥莫属,二叔,不看就不用等了,直接宣布结果吧。”   楚海倒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再等等吧,说好天黑之前为限的,现在天不是还没黑透么。”   楚昭还在不屑的嘀咕:“想做我们楚家的女婿就是要唐五哥这样的,文武全才,人品忠厚,孟三那个小白脸中看不中用也就算了,还那么不招人待见,也就能哄骗哄骗一下阿月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罢了,今日我倒要看看他能打出什么花样来……”   一直等到天快要黑的时候,赵玹和阿月一行人,才慢慢悠悠的骑着马回来了。   只是众人看看赵玹双手空空,什么猎物都没带回来,不禁连连嘲笑,楚昭看这回果然让这孟三栽了跟头,当即就开启了冷嘲热讽模式。   他哈哈大笑道:“敢情你废了这么些功夫,让我们等了这么半天才回来,到最后就是空手而归?”   众人都在注意赵玹空着手回来这件事,只有唐子攸脸色极度难看,因为他更在意的是阿月为什么跟着这个孟三一起回来,也就是一下午他们都在一起?   好像孟三终于自己为什么不受阿月待见了,他满脑子都是今日一定要打到猎物,可是这个孟三,竟然趁机跟阿月培养感情?突然之间唐子攸就后悔到了极致,为什么没有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楚海还以为这孟三当真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能打出一只鹿也好啊,谁知道两手空空,倒是有些失望。只得道:“都别说了,今日就这样吧,看来这惊云弓是要归唐五……”   阿月才刚刚骑着独角兽回来,赶紧出来解释道:“二叔等等,孟表哥打到猎物了,太重了在山上拿不回来,还要派些人手上山,用车拉回来才好。”   众人惊愕,面面相觑,什么东西还能太重了拿不回来?   于是就带着人,用骡子车去将东西给拉了回来,直到大半夜才顺利带回了云鹿山下的庄子里。   众人看见那头熊都已经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还以为他打到的是什么,没想到竟然是一头熊,而且体型巨大,少说也有五六百斤吧?都顶得上两三头野猪了。   楚昭自然是不相信,就孟三这个弱鸡,怎么可能有能耐凭借一己之力,杀掉了一头熊?肯定是他带着的那些侍卫帮着他,数人一起围堵的!   楚昭提出质疑的时候,是阿月站出来解释的,“我亲眼所见,就是表哥亲手杀的熊,谁也没帮忙,不信你们问雪萼,雪萼也看见了。”   雪萼跟着点点头,本来就看见了。   楚昭当时就质问阿月道:“不是让你在原地没跑远,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阿月顿时有些心虚,她在山上跟皇帝卿卿我我的事情可不能叫人知道啊,于是只好瞎编道:“我是在山上采蘑菇,突然这头熊窜了出来,差点伤了我,是表哥及时赶到,把这头熊斩杀了,这才救了我一命。”   说话间,还偷瞄了一眼皇帝,就见皇帝在幽幽看着她笑?   众人一听,这个孟三不但杀了熊,而且还救了阿月,顿时心生敬意,毕竟若是阿月受伤了,昌平侯责怪下来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听闻阿月给那个孟三辩解,听说孟三不但救了阿月,而且还猎杀了一头熊,一旁的唐子攸简直气得胃疼,果然应了他的猜测,孟三跟阿月果然一下午都在一起。   最终,还是二叔楚海出来主持公道,得出结论,“没想到孟贤侄英勇不凡,单枪匹马猎杀一头熊,还救了阿月,这么看来自然应当拔得头筹,所以今日狩猎最终胜者应当为孟三公子,来人,将惊云弓取来……”   可是赵玹却一声打断了,“我是帮阿月表妹打的,惊云弓应该给她才对。”   “……”众人唏嘘不已,原来还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   楚家全家都知道孟三是追着阿月,过来给阿月做上门女婿的,楚海自然也知道,今日打猎,也算是考验之一吧,没想到孟三还真是没让人失望。   当即也是大笑一声,道:“孟贤侄还真是有心,既然如此,今日胜者就是阿月,惊云弓归阿月所有,大家可有异议?”   当然并无异议了,除了唐子攸,唐子攸明明是想自己赢了惊云弓,也这样当众送给阿月的,谁知道,竟然又是,又是什么风头都被这个孟三给抢干净了。   想一想,唐子攸就极为不服,捏紧的拳头都在咯咯作响。   阿月眼看着二叔将惊云弓送到了自己手里,一时惊喜得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我是胜者?”   阿月就采了蘑菇,就得了胜者,还得了惊云弓?惊喜来得太快,让小姑娘都有点没反应过来,抱着惊云弓,跟抱着什么宝贝似的,恨不得蹦起来。   阿月偷瞄了一眼赵玹,看他那黝黑深邃的眸子仿佛夜空中的银河一般,唇角还微微勾出一丝笑意。   这时候的阿月,当真是怦然心动,想到今日山里跟皇帝一直在一起的画面,心跳久久都没有平复下来,暗自喜滋滋的接过二叔送到手中的惊云弓,高兴的笑得花枝乱颤的,看上去活脱脱就像是个孩子。   赵玹喜欢看阿月这么笑,这般笑容比枝头的桃花还要灼灼好看,她要是一生都能着么开心也是好的,不要像梦里那样郁郁寡欢就行,就算要哭也只能被他欺负哭。   唐子攸窝了一肚子火,实在是忍不住了,当时就迈出一步,与赵玹面面相对,扬言道:“孟三公子能单打独斗拿下这头熊,想必定是武艺超凡之辈,唐某想与孟三公子切磋比试,一较高下!”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的等同于下战书了。   之前的明争暗斗,都还没拉到明面上来,可是这回唐子攸屡屡失败,先忍不住了,他要跟这个孟三痛痛快快打一场,比一比到底谁才是胜者。   这战书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终于到了下战书这一刻,楚昭一听暗自拍手叫好,唐五也是个武艺不凡的,跟大哥都能打成平手,很多时候楚昭都打不过他,这个孟三,不可能打得过唐五!   阿月赶忙站了出来阻止:“不行的,唐五哥哥像切磋武艺,找二哥跟你切磋吧,表哥不能跟你切磋的。”   唐子攸跟皇帝比武?天呐,阿月完全不敢想,万一伤到了皇帝一根汗毛,他们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阿月正想出来阻止的,可是赵玹已经干脆利落的答应了,“好,比就比,奉陪到底,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众人齐刷刷看向赵玹,大概心里都在想,这个孟三要不自量力了,竟然要跟唐五比武切磋?不用看也知道谁输是赢啊?   唐子攸问:“你说,什么条件。”   赵玹幽幽看着一旁的阿月,毫无犹豫道:“赢了的迎娶阿月。”   此话一出,众人的惊讶程度已经到了极致。   阿月也是大吃一惊,差点咬到了舌头。   唐子攸倒是没意见,当即自信满满道:“我倒是并无异议,就是不知昌平侯肯不肯就这么嫁女儿!”   楚昭还纠正,“我同意!但是这应该叫比武招亲,获胜者进我楚家做上门女婿!”   旁边不知哪家的公子还冒出一句,“那我们能参与么?”   楚昭道:“当然能,比武招亲肯定是只论胜负,谁来都行,只要能赢!”不过反正他们也打不过唐五。   楚海焦头烂额,大概也看出来是什么状况了,这唐五和孟三是为了阿月暗中较劲不成,这是要明着直接来了,想了想,也只能叹息道:“此事我可拿不了主意,得等大哥回来再说。”   毕竟这也不是件小事,的确需要楚河的首肯。   当天夜里,众人暂时住在云鹿山下的庄子。   阿月找了个机会,悄悄溜进了赵玹的房内,并且她过来暗卫都已经很熟悉不会拦截了。   赵玹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莫不是阿月来看他的宝贝来了?本来赵玹还想着今日时辰太晚,都已经半夜三更了,想让阿月早点休息为好的,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心里顿时欣喜,赵玹迎上去,就诡异的笑道:“阿月怎么这么心急,嗯?”   阿月确实心急,焦急如焚道:“陛下,你别跟唐五哥哥比武好不好?”   原来不是来看大宝贝……赵玹顿时神色黯淡下去,道:“怎么,怕朕伤到了你那个唐五哥哥?”   阿月摇摇头,“不是,我怕陛下受伤,毕竟刀剑无眼,陛下金躯玉体不得有半点损伤的,陛下别跟唐五哥哥比武了,阿月答应跟你回京城还不行么?”   其实,阿月已经知道,她若是不想得罪皇帝给楚家惹来灭顶之灾,肯定早晚都会顺了皇帝的心意,跟他回京,只是她自己不想走,还想在陇西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多留一留,贪恋这里的自由自在。   她必定会跟皇帝回去的,自然不想再多此一举,让皇帝再跟唐五哥哥比武。   赵玹听闻阿月说愿意跟他回去,总觉得很是勉强,重点是,阿月那个二哥楚昭和那个唐五明显就是对他多有不服。   少年目光坚定的看着面前春红齿白的绝美少女,认真道:“朕既然亲口说过会凭实力摆平你那些父兄,既然话都说出去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能食言?更何况,今日你也看见了,是你那个唐五哥哥给朕下的战书,朕若是就这么临阵脱逃,今后还不叫他在心里笑话朕?”   他捧着阿月的脸,抿唇一笑,眼中私有无尽柔情,“阿月只需记住,朕现在只想让他们心服口服,也让阿月心甘情愿。”   阿月皱着眉头,愁眉苦脸的模样,“阿月是心甘情愿的,陛下,唐五哥哥是不知道陛下身份,才如此胆大妄为的……”   赵玹用手封住了她的唇,“朕有的可不只是身份……朕心意已决,阿月无需多虑,只是比武而已,点到为止又伤不及性命,朕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娇贵。”   阿月低下头,扣着指甲,焦躁不安的。   赵玹轻笑,“怎么,你又是怕朕治他们的罪?放心,朕不会治谁的罪,既然一开始选择用了孟三的身份,自然不会在意他们以什么态度对待朕。若是你放心不下,朕可以写下生死状,不管出什么事都与你楚家无关。”   阿月哪敢让皇帝立生死状啊,不过想着皇帝说得也有道理,既然只是点到即止的比武而已,不会伤及性命应该就没事。   再说了,即使是孟三的身份,那也是宁国公府的嫡子,同样身份不差,唐五和她父兄应该也不敢太为难孟三。   到时候她也在场,如果事态不受控制,那她再出来阻止应该也来得及。   这么一想,阿月才渐渐放心下来,   赵玹牵着阿月的胳膊,就拉着她往里屋走,路上还道:“既然阿月来了,不如进来看看今日我们说的那个宝贝?”   阿月想着反正都已经来了,要不然就顺便看看吧。   于是跟着赵玹进了里屋。   就看赵玹坐到床上,拉着被子把身子盖住,而后勾勾手,叫阿月过去。   阿月有点迟疑,“为什么要在床上看啊?”   赵玹勾了勾唇,“这个东西只能躲起来看,不然会跑掉。”   阿月一脸狐疑,自己脑补了一下,会跑掉,难不成其实是什么活物?想了想当时摸起来的手感,难道是……乌龟?不过明明是像刀把一样的东西,好像是乌龟吧?倒像是……蛇?   如果说赵玹养了什么奇怪的宠物,好像阿月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阿月立在床边,犹犹豫豫的询问,“它会不会咬人啊?”   “……”这个问题,赵玹也回答不上来,“应该是……不会咬人的吧。”   阿月害怕,“陛下要不然还是先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玹顿时冷下了脸,“你废话那么多,不想看算了,赶紧回去吧。”   “不,不是,我没有不想看。”阿月赶忙摇头摆手。   看着赵玹勾勾手,“想看就赶紧过来。”   阿月也只好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坐在床边。   而后少年少女一起钻进了被子里,头顶着一床锦被,里头简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赵玹觉得好像太黑了……询问阿月,“看得见么?”   没有动静。   “阿月?”等了片刻阿月都没反应,赵玹奇怪的掀开被子一看……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只见少女小小的身子蜷缩一团,竟然已经闭着眼睛沉睡过去,就在刚刚那一眨眼的功夫,她双目轻阖,粉嘟嘟的脸蛋,鲜红的唇瓣微微蠕动,清香的呼吸均匀而有节奏。   肯定是因为今日劳累了一整天,阿月实在太累了,加上现在时辰已晚,所以一沾了床她不知怎么的就这么睡了。   赵玹裤子都还没来得及脱呢,就这么结束了……   看着少女睡得宁静又香甜的样子,赵玹倒是渐渐平定下来,只是微微勾唇轻笑,凑近了仔细的看她,看了许久,又扬起下巴,凑近鼻间,肆无忌惮的贴上了粉嫩的唇瓣。   想了想,突然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黄:我有一个邪恶的想法,并且我会实施…… 对此一无所知的阿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稻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穗曦 5瓶;吃啊 2瓶;谁都不如我可爱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8 章   阿月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时候, 醒来已经身处在自己屋内了,正舒服的躺在床上。   后来问过了雪萼才知道, 昨夜她在皇帝屋里突然睡着了,皇帝将她抱出来交给雪萼, 雪萼背着她回了暂住的客房, 他们还身处在云鹿山下的庄子之内。   阿月听说自己不小心在皇帝屋里睡着了,睡觉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衣裳, 脸色有些难看。   她歪着脑袋询问雪萼,道:“他, 没把我怎么样吧?”   雪萼抽了抽嘴角,明显就有所隐瞒,只能委婉的说道:“县主的衣裳还好好穿着的呢,应该……并无大碍。”   阿月咽下一口唾沫,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摸了摸自己颈子,感觉颈子上有点疼,好像被什么虫子咬了一下似的。嘴唇上疼可能还是昨天在山上骑马的时候被皇帝咬的,可是颈子上为什么也疼啊?   她看着雪萼似有隐瞒的模样, 连忙一把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就跑到铜镜面前查看。   一看才知, 雪白柔嫩的颈子肌肤上,正有一块有些发乌的淤血,绽放得如同雪地里的一朵梅花一般, 在颈子上极为显眼。   阿月用手指摸了摸,觉得还有些疼,只一脸狐疑的询问雪萼,“这个怎么来的呀,莫不是我昨日上山被什么虫子给咬了?”   雪萼自然懂怎么来的,因为以前就被某个人给弄过了,想起来就红着脸,凑到阿月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   阿月一听,脸上顿时一脸涨红,屏住呼吸。   想象了一下,皇帝趁着她睡觉的时候,亲了她的颈子还故意留下痕迹,还不知道对她干了别的什么事……是不是把她都……   阿月委屈得都快哭了,呼吸都变得急促,害怕的拉着雪萼询问,“他当真没脱我衣裳么?”   这么一说,雪萼也有些不确定了,因为就算脱了衣裳,也完全是可以原封不动的穿回去的。   她琢磨着,难不成是皇帝故意把阿月给迷晕了,然后再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把人家小姑娘给……这也太禽兽的吧,人家阿月还有一个月才满十四的呢。   想了想,雪萼一脸严肃的询问,“县主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很疼?”   如果是做过了,应该肯定会很疼吧,雪萼懂的,是因为早就跟二公子露水情缘过了,不过那次完全是意外!她都跟二公子说好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阿月还有点不明白,“哪里啊?”   阿月当真是什么都没接触过的,以前她不需要接触多少外男,所以雪萼也不好意思多提,家里伺候的嬷嬷也没多说男女那方面的床笫之事。   此刻,因为必须要搞清楚皇帝到底把阿月迷晕了做了什么事情,所以即便难以启齿,雪萼也只能给阿月具体形容了一边,那个男女之事到底是怎么做的,至于画册,因为庄子没有,只能回去之后再找来给阿月看。   阿月这才知道,原来男女之事不光是要脱光光抱在一起那么简单,而是要什么东西放进她身体里?然后才会怀孕?想一想都觉得好恐怖……   等等,阿月突然想起来了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她昨天摸到的那个该不会就是……   光是这么一想,阿月脸色瞬间一阵红一阵白的,埋下头,恨不得把自己给埋了。   这么说,皇帝还想骗她看那个,还说是什么他身上最值钱的宝贝?那昨天晚上皇帝该不会已经捣过她了吧,那怎么办啊……他真是好坏。   阿月都要哭了,脑子里一团浆糊,吓得瑟瑟发抖,滴答着眼泪道:“那怎么办……”   雪萼看见阿月哭,也有点不知所措,连忙摸了摸阿月腹部询问,“那县主疼不疼?”   阿月想了想,摇摇头。   雪萼连忙安慰:“那应该没事吧,又没有血又不疼,县主别怕哦,实在不行,等回侯府之后让嬷嬷给你仔细检查检查。”   阿月微微点头,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总觉得有些后怕。   虽然说,她都已经答应跟着皇帝回去京城了,可是这都还没成亲呢,皇帝该不会当真已经对她做了什么了吧?   纠结之下,阿月只能自己躲起来干着急,又不敢过去询问皇帝。   还是赵玹午后叫人过来询问阿月,什么时候给做小鸡炖蘑菇,昨日说好的。   于是阿月就去厨房捣腾了半晌,亲自做好了一盆小鸡炖蘑菇,用的就是昨日赵玹打来的野鸡,还有她亲手采摘的蘑菇,至于做菜还是让厨子现指导的。   做好之后,阿月给赵玹送过去。   她空着手走在以前,雪萼端着小鸡炖蘑菇走在后面,路过回廊之时还遇上了二哥楚昭。   楚昭看雪萼手中托盘上的小汤盆,不禁询问:“你这是要去哪?”   阿月回答:“是昨日孟表哥杀了熊救了我,为了答谢他,我做了一份小鸡炖蘑菇,准备给孟表哥送去,怎么,二哥也想尝尝?”   楚昭惊恐摆手,“不用,你还是拿去给他吃吧!最好先检查一下有没有毒。”就算不毒死,也要难吃死。   阿月瘪嘴有些不悦,“我特意挑选的蘑菇,怎么可能有毒啊!”   不过回过头来,楚昭想了想,还对阿月一番训说,“阿月最好还是别跟那个孟三走得太近才是,他也就是长得一副好皮相,油嘴滑舌的,只知道奉承讨好你,其他一无是处!”   这话要是让皇帝听见,阿月又要受罚了,而且想到皇帝竟然奉承讨好她,阿月心下又忍不住暗喜。   她笑了笑,“他哪里一无是处了,明明会画画,还会下棋,吟诗作对也不在话下,昨日还身手不凡,猎杀一头熊救了阿月,二哥你为什么总是对人家有成见?”   听见阿月一直说那个孟三的好话,楚昭都有点生气了道:“等经过爹爹许可,到时候比武你就知道了,他肯定被打得落花流水!我们楚家召个上门女婿自然也要武艺非凡,还要有能耐保护阿月,不然拿他有什么用?唐五哥从小就对你这么好,你可千万别辜负人家的心意才是。”   说起来要比武的事情,阿月就焦头烂额,头疼的询问道:“二哥,如果哪天你发现孟表哥和你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怎么办?”   比如说,总有一天二哥会知道皇帝身份的啊,到时候肯定会吓死吧。   阿月突然就在想,到时候二哥会不会生气得想打她啊,怪她隐瞒那么久,然后把皇帝都给得罪完了?   不过每回二哥得罪了皇帝,阿月都帮二哥顶罪过了,皇帝应该不会再开罪二哥了吧?   和二哥作别之后,阿月就将小鸡炖蘑菇送到了赵玹的客房之内,正好赶上是午膳的时候,赵玹还没有吃饭,于是就邀阿月跟她一起用膳。   阿月哪里敢跟皇帝一起同桌吃饭啊,连忙摆手拒绝,可是皇帝非要她一起,已经叫人给她备好了碗筷,也只好勉强与他同桌而食。   众人昨日打猎,是准备今日晚上再吃烤肉,等到在这云鹿山玩够了,多两日再回去的,反正顺便在这里避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回去处理。   阿月一想到昨晚上皇帝不知道有没有对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心里就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而且一直都是小脸通红,不敢直视皇帝。   用饭之前,阿月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表哥,昨晚我不小心在你这里睡着了……没出什么事吧?”   赵玹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能出什么事?”   阿月必须要搞清楚啊,迟疑问:“要不跟我说说,我是怎么睡着,然后回去的?”   赵玹就一五一十的说了,“你睡着了,我占了你便宜,然后才把你送回去。”   噗……阿月就没见过,占了别人便宜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模样的?   这么说,皇帝该不会是当真用他那个宝贝,把她给……   阿月当时就眼眶一热,将碗筷放下,一副委屈的模样咬着嘴唇,越想越可怕,“这么说,表哥当真趁人之危了,表哥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情?”   赵玹看了看阿月那眼泪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样子,才轻笑一声,澄清道:“放心,也就是亲了下嘴而已。”   当然,还亲了脖子,还亲了锁骨,还……干了一件让他泻火的事情。因为昨天都流鼻血了,火气实在太旺盛,如果再不泻火真的要暴毙了怎么办,所以为了生命安全要紧,赵玹没忍住做了件羞耻的事情。   他没有碰阿月就是了,最多就是亲了亲,然后远远的看着她,使用了自己手动解决。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赵玹这辈子最羞耻的秘密。毕竟好歹人家也是天下至尊,竟然生理问题要靠手动解决,要是叫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阿月含着眼泪,怀疑的看着赵玹,“当真只亲了嘴巴?”   自从知道男女之事到底怎么做之后,阿月再也无法直视皇帝了。   赵玹看着阿月今日脖子上缠了带子,故意把吻痕给遮得严严实实,指了指阿月有吻痕的位置,“你不是都看见了,还有那里,没别的了,朕可以保证。”   阿月憋着嘴,当然也不能责怪皇帝,毕竟人家是皇帝,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怎么能怪人家呢?   不过听闻皇帝做出保证没有把她脱衣裳怎么样,阿月暂且相信。   赵玹看阿月这么委屈,也只好道:“是朕不该占阿月的便宜行了吧,阿月若是觉得委屈,朕可以让你占回来。”   阿月忙摇了摇头,她才不想占回来呢,占回来岂不是要让她亲皇帝的脖子?为什么要占回来啊。   赵玹还道:“昨日不是说好给你看宝贝,你都没看就睡着了,要不今日重新看?”   阿月惊恐,涨红着脸,气恼道:“我才不要看那种东西!”   赵玹一愣,幽幽问:“你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阿月一想到……羞得无法直视,生气得扔掉筷子就要走,“不想说了。”   赵玹一把将阿月拉了过来,也只好哄道:“阿月别生气,不看了行了吧……朕把你做的小鸡炖蘑菇吃干净?”   阿月想了想,这才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赵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因为他还没有尝过阿月做的小鸡炖蘑菇,等他尝过了之后,瞬间就后悔了,当时就脸色一白,差点想把刚才说出去的话吞回去。   昨日看阿月那么兴致勃勃说要做菜的模样,赵玹其实还以为她很擅长做菜,或许做出来的还很好吃的,这菜样子倒是色泽鲜亮,却没想到,这味道还真的是完全不敢恭维。   特别是赵玹从小吃惯了御厨做的珍馐佳肴,就算是这来陇西都随身带着一个厨子专门负责他的饮食,昌平侯府的东西也不会入口,只吃自己厨子做的东西,要不然就是特备的干粮。   所以赵玹挑了一块挑去骨头的鸡肉送进嘴里的时候,差点没有喉中作呕吐了出来,实在难以下咽。   可是当着阿月的面吐出来,人家小阿月辛辛苦苦亲手做的小鸡炖蘑菇,他们还说好了你的蘑菇,我的野鸡,做好之后不能给别人吃,怎么能吐了呢?   阿月似乎看出来有些异样,就询问了一声:“是不是太难吃了啊?”   赵玹只好将鸡肉给硬生生吞了下去,僵硬的勾唇一笑,“没有,阿月做的很好吃,比宫里御厨做的还好吃。”   阿月顿时激动得眼睛都明亮了几分,黝黑的眸子熠熠夺目,欣喜的看着赵玹询问,“真的比御厨做的还好吃?表哥你太好了,你是第一个夸我做得菜好吃的人!”   说着,阿月一高兴,一时也忘记了什么身份之别了,亲自给赵玹挑了一块鸡腿到碗里,毕竟以前自己也给爹爹和兄长挑菜好像习以为常的模样。   阿月还道:“既然好吃多吃点。”   “放心,朕答应会吃干净的……”还能怎么办,赵玹也只能硬着头皮,生吞硬咽,谁让都已经答应了呢,而且也绝对不能说阿月做的菜难吃。   于是,吃到实在吃不下了,以至于晚上大家都在吃烤野味饮美酒的时候,赵玹整个人都有点不舒服,只能坐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反正吃什么也不会有胃口了。   阿月还拿着一串烤好的烤鹿肉过来,送到赵玹手中,“表哥,给你,这是阿月亲手烤的啊。”   “……”虽然烤焦了,好像在吃碳火一样,赵玹也只能吃了,阿月亲手烤的鹿肉啊。   一旁卫泱还试图劝阻,“公子还是别吃太多……”   赵玹抬了抬手,“不过是一串烤鹿肉而已,朕喜欢吃鹿肉。”   “……”阿月开心的一笑,凑在赵玹耳边说了句,“表哥真好。”   那清澈如泉的娇声灌入耳中,只让赵玹觉得耳朵里都是痒痒的,心下不禁生出一股热流,抬眸一看阿月,就见她已经小跑离去,只留下一个风娇水媚的婀娜背影,叫人浮想联翩。   赵玹突然有些后悔,昨晚怎么没多做点什么事啊……   不过想了想,等他赢了比武,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带着阿月回去了,然后告诉太皇太后,这可是他拼实力赢回来的皇后啊!叫太皇太后还故意刁难他不给下旨!   众人在云鹿山玩了有三天时间,除了出去打猎,还可以在附近的河里钓鱼,或者去山上摘花踏青玩耍,诸如此类。   期间,阿月对赵玹的态度日渐迎合,主要是试图劝说赵玹不要跟唐五哥哥比武,反正她都同意回京了,不过赵玹并没有打算妥协,反正是心意已决了。   赵玹扯咬着阿月的唇瓣,一番唇齿交融,香液流转,之后才轻轻将她放开,在她耳边柔声问,“阿月放心,朕只会赢。”   阿月急促的喘着气,一脸潮红,娇羞道:“输赢对陛下来说有那么重要么?”   赵玹冷笑一声,回答道:“当然有,到时候回了京城,朕才好告诉太皇太后,是赢了唐五,把阿月赢回来的。”   阿月窃笑,可是想了想之前她骗了太皇太后,还有些心虚,“那陛下会不会把阿月欺君的事情也告诉太皇太后?”   赵玹诡异的一勾唇,“那就要看阿月表现如何了。”   阿月表现如何……现在光是想一想要是太皇太后知道了会有何后果,阿月都只想好好表现一下,免得真的进了宫,她会特别惨,比想象中还要惨。   *   一直到五月初五的端午节前夕,众人才从云鹿山回城,正好昌平侯和世子也从临洮赶回来过节了。   楚昭兴冲冲就去找到楚河,便将比武招亲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楚河说了。   还道:“爹,你不知道,你不在这些日,那个孟三跟唐五哥斗得是水深火热的,既然他们二人都对阿月有心,我看不如就设个擂台,比武招亲,谁赢了谁进我楚家做上门女婿!反正阿月也只有一个月就十四岁了,也差不多可以成亲了。”   楚河听闻,当时就是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道:“胡闹!比什么武招什么亲!万一伤着了谁担待得起,不行!”   楚昭劝说道:“唐五哥和孟三都已经说好了,后果自负,实在不行立生死状也可。”   楚河气恼的指着楚昭,想说什么,又给咽了下去,只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就算让他们两个掷骰子,也不会让他们两个比武!还有你,孟三远来是客,也是你表弟,我特意将他交给你照料,你不好好带着人家吃喝玩乐,尽是刁难人家!告诉你,趁早去负荆请罪,不然别怪老子手下不留情!阿月的婚事不用你多干涉,我自有分寸!”   楚昭被骂得狗血淋头,也只好询问,“那,爹爹去了临洮事情办得如何?”   楚河严肃拧眉,道:“收到消息,有西泽暗兵潜入陇西城内,企图趁着端午行不轨之事,现在得赶紧想办法将这些人揪出来。”   两人正说着,门外一个声音传来,“我倒是觉得,若是真有西泽人潜伏在陇西城,企图滋事,不如就借着比武招亲引他们出来一网打尽。”   楚昭和楚河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正是二叔楚海负手走了进来。   楚海还道:“前几日我就发现,陇西有人企图暗杀孟三,不过孟三身边带着的暗卫高手诸多,没能成事……若是真的有西泽暗兵,很可能也是冲着孟三来的,或许就是想让孟家的人死在我陇西,到时候宁国公对我楚家打压报复,我楚家若是遭受重创,最获利的就是西泽。”   楚昭听闻还有些意外,“什么,有人暗杀孟三?我怎么不知道。”   楚海冷笑一声,“你知道个什么?孟三不想事情闹大,自己就解决干净了,根本就没让昌平侯府任何人插手。自从他进陇西开始,我就一直让人盯着他的,看他经常派人出去打探城中消息,想来宁国公派他来陇西就是为了来摸我楚家的底的,由此可见,很可能孟三早就知道这城中藏有西泽暗兵的事情了。”   楚河瞥了二人一眼,没有说话,毕竟这两个人都还不知道孟三就是皇帝呢。   就算是孟三的身份,都让西泽人如此大动干戈,若是让人知道他就是皇帝,那还不引起一阵骚乱,到时候陇西战事一触即发?   毕竟皇帝今年才刚登基,正事内忧外患之时,虽说大局有太皇太后主持,可背后多方势力暗中涌动,总归是不太平。   楚海说的自然有道理,说不定西泽敌军,就是为了杀了孟三,借孟家的手来打压楚家,楚家只要一下台,这么多年对西泽的压制很可能疏于防范。   楚河还询问,“可让他查出来什么?”   楚海道:“当然没有,我都照着大哥吩咐早就藏好了,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楚河反正是一口咬定不同意比武的,他现在还不会用皇帝的性命来冒险。   其实回来之前,对于昌平侯府最近发生的事情,楚河早就略有耳闻了,知道皇帝借着孟三的身份,还处处都压着唐五一头,叫阿月青睐有加。   想了想,楚河还是先前去觐见了皇帝。   来到赵玹暂住的客房,进屋之后,关上房门,楚河便单膝跪地行礼,压低声音道,“臣参见陛下。”   可能楚昭做梦都还没想到,刚刚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的爹,现在正跪在他最讨厌那个孟三面前,俯首臣称,恭恭敬敬的模样,不敢有半分的逾越。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黄:╭(╯^╰)╮我会把媳妇赢回去 现在是亲嘴牵手都会被锁的哦,所以亲亲也只有一笔带过了,   第 39 章   赵玹挥了挥袖子, 示意他起身,便才询问:“昌平侯去临洮这么些时日, 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楚河如实将查到的事情交代了,回答:“顺着陈进那条线, 臣确实查到一些线索, 西泽暗兵现在已经乔装打扮,潜入了陇西郡城, 或许是打算对孟三不利。臣只是暗中打探,暂且没有派兵搜查, 怕是打草惊蛇,伤及无辜。   “现在还不知他们有何密谋,还望陛下这几日万万不可离开昌平侯府半步,府上臣已经加派兵力, 确保陛下安危, 等将他们揪出来之后,臣再护送陛下回京。”   这和赵玹这几日查到的相差无几,于是道:“不必管他们,眼下还是先设擂台比武招亲要紧, 昌平侯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楚河连忙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到时候人多眼杂, 若是陛下有何损伤,如何是好?”   赵玹道:“能有什么损伤,西泽暗兵若是敢来, 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难不成我泱泱大国,楚侯上十万兵马严防死守,还怕他一个西戎小国的几个暗兵?昌平侯做事果断决绝,难道捉住几个小鱼小虾的能耐都没有?”   当今圣上的旨意,要开设擂台给阿月比武招亲,楚河能有什么意见,也只能俯首接旨,“臣遵旨,这就去安排比武之事。”   赵玹还特意交代,“记住,要全城通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至于抓西泽暗兵之事,卫泱会去帮你,最好三日之内把人都抓住,三日后比武。   “遵旨。”   赵玹还盯着楚河道:“我们可是说好了的,朕和那个唐五公平竞争,朕要是赢了,阿月就得跟朕回京,楚侯可还有异议?”   楚河只能应声,“并无异议。”   赵玹还特意叮嘱,“不必告诉任何人朕的身份,叫他们竭尽全力即可。”   “是。”   待到楚河离去之后,卫泱进屋,才与赵玹商议。   “不如让臣易容,代替陛下比武?”   赵玹冷哼一声,一脸不屑,道:“谁要你代替,莫不是你也觉得朕打不过那个唐五?”   卫泱道:“臣不敢,只是西泽敌军和昌平侯似乎都各有所图,这小小陇西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安宁。”   “朕叫你查昌平侯府,查得如何?”   卫泱皱眉,道:“什么也没查到,就是太干净了,干净得好像是有人故意擦掉那样,什么也没留下,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太干净了,那说明楚河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想让赵玹知道所以特意让人藏起来了。   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果然就是有心谋反暗中私藏的吧?   这么想起来,赵玹突然眼前蒙上了一层迷雾,有点看不清他和阿月的未来。   *   昌平侯府比武招亲的事情,已经贴了告示,让全城百姓统统知晓,就定在三日后比试。   出发之前,赵玹还找了个机会将阿月偷偷拉到了墙角,将她摁在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姑娘,道:“今日可是要动真格了,为了让朕更有力气,阿月给一个爱的鼓励好不好?”   爱的鼓励?阿月看他一眼,脸早就红透了,“什么爱的鼓励啊?”   赵玹暧昧的凑到她耳边,“你说呢?”   阿月寻思片刻,侧脸,顺势就在他脸上用嘴唇撞了一下,然后就从他臂弯里钻了出来,娇羞的头也不回逃跑了。   赵玹感觉到脸上的冰凉,还愣愣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看着阿月离去的背影,心下不自觉一暖。   阿月也是喜欢他的。   他的阿月,马上就可以把她赢回去。   陇西城内校场之中,几乎聚集了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大片,场面异常热闹。   光是报名打算参加招亲的就足足有上百人,这种好事,谁不想来凑凑运气呢?反正又不花银子。   望台上,楚河带着楚家众人坐在上面,阿月也一身劲装坐在二哥身边,远远瞭望着下头擂台上的景象。   下头设有两个擂台,同时进行比试,到最后两边的胜利者再进行决赛。   阿月看着那些人一个个虎背熊腰,身材魁梧的,赵玹这种神仙之姿的贵公子站在他们之间,简直一股清流,着实极为扎眼。   阿月的旁边,还坐着她的好友孙宜兰。   孙宜兰悄声询问阿月,“唐五公子和孟三公子,阿月你觉得谁会赢啊?”   阿月心下一跳……她觉得谁会赢?   虽然说,皇帝再三说过了他肯定会赢,可是唐五哥哥实力也不弱,若是唐五哥哥把皇帝打赢了怎么办,那是不是她就得嫁给唐五哥哥?   阿月正在思考,没有回答的时候,孙宜兰窃笑了一声,又问,“应该问阿月希望谁赢才对。现在这种时候,阿月心里越希望谁赢,那心里喜欢的是谁就明明白白了,有些时候,人总是要关键时刻才知道内心如何做想。”   经过孙宜兰这么一提,阿月才瞬间心如澄镜,发现自己原来心里是希望皇帝能够赢的,她竟然更想让皇帝赢,不想让唐五哥哥赢。   阿月拉着孙宜兰,有些担心的询问,“那兰兰,你觉得孟三表哥和唐五哥哥谁会赢?”   孙宜兰轻笑,“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他们两个都还没动手呢,也没看出来身手如何。不过我倒是希望孟三公子能赢。”   阿月不解,“为什么?”   孙宜兰勾了勾唇没有回答,但是已经了然于心,就像是她刚刚所说的那样,这种关键的时候,才能知道自己的心里如何作想。   现在这种时候,孙宜兰希望唐五不要赢,这样唐五就不能娶阿月了,她就还有机会。   不过她这点侥幸的小心思根本就不敢说出来,只能暗自的悄悄藏在心里罢了。   阿月和孙宜兰在这里说话的时候,下头突然喧哗欢呼一片,正比武打得水深火热。   阿月伸长脖子看过去,就见,场上轮到唐五哥上场了,他选了一把大刀作为武器,不过几招就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一脚踹下了擂台。   身边孙宜兰心下咯噔一声,便是在想,唐五这么厉害,估计没人能是他的对手吧,那个孟三看上去就是个金枝玉叶的贵公子,根本就不像是个能舞蹈龙枪的,到底如何才能敌得过唐五?   阿月也不禁暗叹,“唐五哥哥果然好厉害啊。”   越是觉得唐五哥厉害,阿月心里是愈发的清晰,她更希望皇帝能赢这个想法。   于是就愈发紧张,心里都七上八下的,一直提心吊胆,瞪大眼睛看着擂台上头,就等着他们一较高下。   片刻后,赵玹上场了,这回,阿月直接紧张的站了起来,来到围栏边上,屏住呼吸,仔细的看着赵玹,眼睛也不眨一下。   就见他身着一身白色的劲装,手上只轻飘飘的拿了一把长剑,那积石如玉,列翠如松的立在擂台上,那风姿神貌,举世无双,宛如天神降世,总叫人每每看见都是心下一紧。   远处围满了陇西百姓,场面热闹不凡,毕竟这楚家可是陇西第一大家族,昌平侯位高权重,他家比武招亲非同小可,引起全城关注也属正常。   重点是,赵玹的出现,不仅仅引起了百姓的狂欢惊呼,甚至是一些姑娘们的声音尖叫的特别厉害。   “这是哪家的公子,长得也太俊美的,实在貌比潘安,颜如宋玉,这陇西什么时候有一位这样的公子了……”   甚至有人朝着赵玹尖叫,“若是公子打擂输了,不如我嫁给公子如何?”   一堆人都已经在商量,这位贵公子输了之后,排着队去让他娶了。   不得不说,赵玹也是武艺不凡的,虽然对手又高又壮,可他当时就将对手几招的放倒下去,一把剑举在了那人眉心。   既然是点到即止,明显的致命一击,对方自然拱手服输,退让下去。   孙宜兰不禁感叹,“没想到,孟三公子倒是也挺厉害的嘛。”   这么几番比试之后,两边的擂台,最终一边剩下了孟三,另一边则剩下了唐五,好像也众望所归,预料之中。   楚昭还冷哼了一声,不屑道:“这个孟三竟然能坚持到决赛。”   楚河只是负手而立,询问楚昭,道:“让你去请罪,你去了么?”   楚昭当然没有,他之前把孟三奚落成那样,根本就不服气,哪里会心甘情愿的去请罪?于是当即就道:“若是他今日真有本事能赢,那我就立马去请罪!”   楚河冷哼一声,“你到时候若是惹了麻烦,还不是要老子给你擦屁股。”   只希望皇帝不要那么斤斤计较,他自己不让透露身份的,到头来却怪罪楚家,那结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   只剩下赵玹和唐子攸面面相对,终究是站到了最后,高高立在擂台上。   唐子攸拱手行了个礼,道:“孟三公子不必手下留情。”   赵玹此刻已经将手中的剑换成了一把□□,倒是有几分少年将军的架势,一身自带的盛气凌人,总叫人不自觉的敬畏几分。   他淡淡的勾唇冷笑了一声,道:“让你三招,请吧。”   看他那嚣张气焰,唐子攸就窝火,“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说着,唐子攸举起手中大刀,便是朝着赵玹一挥而上,气势如虹。   赵玹挥舞□□,身手敏捷矫健,枪法果断犀利,招招制敌,每一动作好像都带动着一道厉风一般。   望台上,二叔楚海突然惊讶的询问道:“孟家的人,怎么可能会卫家枪法?”   这枪法,楚海眼神犀利,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当年卫大将军所使用的枪法,那个大周第一战神,曾经跟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立下汗毛功劳,这一手的卫家枪绝不外传,更何况卫家跟孟家有仇,是绝对不可能传给孟家人的。   楚河也是出乎预料,皇帝什么时候学的卫家的枪法,而且还用得这么得心应手,让对面的唐五都有些招架不住,对付得极为吃力,那说明已经得了卫家枪法的精髓。   听说皇帝十岁以下都是病弱在身的,不可能那么早就学会了卫家枪法,并且卫家的人现在都死得差不多了,若是当真有人会卫家枪法,那个人也应该是皇帝身边那个御前侍卫统领卫泱。   楚河和楚海两兄弟对视一眼,似乎都心有疑惑。   楚海凑到大哥耳边,悄声询问,“大哥,这个孟三,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个孟三,到现在已经一个月时间了,楚海频频为之惊讶,可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他当真是孟三么?或者是别的人?   他举手投足,无一不透露出那份傲慢不可一世的态度,好像全天下的人都不放下眼里,他坐下有一匹皇帝的御马飞天,他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更是文武双全,什么都不甘于后,他轻轻松松弄来一头独角兽送给阿月,他竟然还会卫家的枪法,全天下除了卫泱,只可能有一个人会卫家的枪法   这个人就是……   楚河只是回答,“不该问的就别问,迟早会知道的。”   可是楚海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心下咯噔一声,脸色都略微有些发白,虽然周围各种嘈杂喧哗声音震耳欲聋,可是楚海却觉得耳边安静得有些渗人。   这个人,莫非是今上?   咽了一口唾沫,楚海虽然没有得到楚河的回答,可是心下已经明了。   这么说,想娶阿月的人,竟是当今皇帝?这倒是出乎预料的。   *   阿月那边,看见赵玹枪出如龙,跟唐五打得不可开交,不分上下。   孙宜兰已经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好像比武招亲的是她似的,比阿月本人还要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唐子攸的一举一动。   至于旁边的阿月,则盯着的是赵玹,看着他的枪法,心里都忍不住啧啧惊叹。   她还以为皇帝是开玩笑的,说不定私底下去跟唐子攸暗中交代清楚,让唐子攸放水让他赢呢,没想到皇帝这么认真,竟然拿出了他的枪法,和唐子攸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比武。   两人打了许久,始终是不分胜负,所有人紧张得头皮都一直紧绷着,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唐子攸一刀劈砍在了赵玹的肩膀上,赵玹侧身一躲,虽然躲过了,可袖子还是被划破了,险些受伤。   唐子攸紧接着又是横手挥动大刀,这一刀直逼赵玹的脑袋,赵玹蹲身一躲,瞄见唐子攸下盘的弱点,当即就挥动□□,一枪下去,旋转而下,就将唐子攸压倒在地。   几番吃力的来回,赵玹已经优势明显,可唐子攸还是屡败屡战,身上已有伤痕还是不断爬起来,势要坚持到底。   最终,枪头顶在了唐子攸的喉咙口,已是胜负明显。   二人都是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唐子攸胸口上下起伏,将手中大刀扔了在地,心甘情愿认输了。   赵玹这才将长.枪收回来,道一句,“承让。”   唐子攸虽有不甘,可是实在打不过人家,只好看着赵玹即将离去的背影,眼巴巴的说了一句,“还望孟兄弟这辈子好好待阿月,阿月值得最好的宠爱。”   赵玹冷笑一声,还是那副狂妄又让人讨厌的模样,“我的女人我怎么宠爱,用不着你来过问,反正我能给的,你这辈子都给不了。”   说完就这里下台离去了。   唐子攸说不出话来了,这回输了,确实心服口服。   因为他没有故意让孟三,已经是竭尽全力,可是明显能感觉出来,这个孟三并没有竭尽全力,他打得很随意,好像为了给他留点面子,故意拖了这么长的时间,要不然以他这种精锐的枪法,恐怕早就已经获胜了。   不知道为什么,彻底输了之后,唐子攸反倒是松下了心头紧绷着的弦,一切都已经释然了,不是他的,他也强求不来。   只希望这个讨厌的孟三,能当真好好对待阿月。   当即台上宣布,“今日比武招亲,获胜者为汴京孟氏三公子。”   下头一片欢呼雀跃,有高兴也有失望也有惊讶,毕竟一开始,大家都只觉得这位贵公子只是空有皮囊,不可能赢,看他赢了,自然纷纷咂舌,哑口无言。   赵玹赢了,抿唇轻笑,一切尽在掌控。   下擂台之后,卫泱迎了上来,愁眉苦脸询问道:“陛下为何使了卫家的枪法,若是让人看出来……”   赵玹不以为然:“看出来又如何。”   这整个陇西,能看出来的不超过三个人,毕竟卫大将军故去多年,卫泱又行事如此低调,只在皇帝身边做侍卫统领。   赵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见楚河,见阿月,看看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来到望台上,楚河当时就迎了上来,不过碍于大家尚且不知赵玹的身份,也只是道一声:“孟贤侄果然是人中龙凤,文武双全。”   赵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楚河,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女儿是朕的了。还漫不经心带着挑衅的意味道:“主要是这陇西也没个像样的对手。”   楚昭本来就不服气,还听见这种嘲讽,当时楚昭就恼羞成怒,迈出一步,道:“你可别高兴太早,若是想娶我妹妹阿月,光赢了他们可不行,还要赢了我楚家的人才算过关。”   之前这个规矩没有说过,所以不管是赵玹还是楚河,都齐刷刷的看向楚昭。   楚河皱眉道:“你胡闹什么!”   楚昭轻哼一声,道:“爹爹,你莫不是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阿月嫁给他了吧?是不是也太不慎重了一些。即使能打得过唐五哥,我以为至少也应该打得过我楚家的人,才算真正的经过考验,能进我楚家的门!”   楚昭就明摆着就是刁难,楚河当然是不同意的。   没想到赵玹轻哼一声,当时就同意了,“行啊,不管是谁,想打就尽管来,乐意奉陪!”   楚河还想制止,“万万不可。”   赵玹一挥袖子,语气嚣张,“不必多言,打就打,我就没怕过谁,楚二你说吧,想怎么打?”   赵玹是觉得,不亲手教训教训这个楚昭,楚昭永远也不会心服口服。   楚昭当即就道:“当然是,轮流跟大哥和我打,赢过了两个兄长,你娶阿月我保证再无怨言!”   楚河出声:“是不是太过分了,你想打就打,还拉着你大哥作甚?孟三刚刚打了这么多场都没休息,你们又来,岂不是多有不公?”   楚昭噎住,实在无言以对,主要是,唐五都打不过这个孟三,楚昭自知跟唐五差不多,怕自己打不过,所以才想把大哥拉上的。   于是楚昭将背后的大哥拉了出来,道:“既然对孟三表弟不公,未免你说我们楚家欺人太甚,那就让大哥跟你打吧,若是你有能耐赢了我大哥,今后你就是我亲妹夫!”   大哥楚昀认可赵玹确实是实力不凡,但是也不反对楚昭的做法,毕竟还是要楚家派个代表来考验一下,让这个孟三通过重重考验,知道要娶阿月回去不容易,越难得到手的才知道珍惜。   所以大哥楚昀和赵玹又去擂台上打了一场,事情并无意外,赵玹还是赢了,而且赢得干脆利落。   看见大哥也输给了这个孟三,楚昭总算是说不出话来了,拉着大哥,私底下悄声询问,“大哥,这孟三当真有那么厉害,连你也打不过?”   楚昀回答,“我没尽全力。”   楚昭一拍巴掌,“你怎么故意给他放水啊,莫不是当真要眼睁睁看着阿月嫁给他?”   楚昀却不以为然,“不是我放水,他也没尽全力,我们只是切磋而已,他年纪轻轻,的确有些本事,不容小觑,你也别对人家有这么些成见了,我楚家能多个像这样的人,必定是一把好手,将来能有一番作为。而且我也听说了,这些日他待阿月不薄,反正今后都在眼皮子底下,你就放心吧。”   大哥是个实在人,他都这么说了,楚昭也只能叹气了一声,一抬头,看见那个孟三正一副耀武扬威的眼神看着他,好像正在显摆他的胜利,楚昭完全不想跟他对视,不屑的撇开脸去。   这些日楚河都已经看见了皇帝的诚意,自然是最后宣布,“既然胜了,想来孟三和阿月的婚事,大家都已无异议,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直到片刻后,孙宜兰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询问,“你们看见阿月了么?我刚刚很久没看见阿月,到处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人。”   众人脸色齐刷刷的一变,纷纷围了上来询问,“你说什么,阿月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个周末红包包,爱你们,么么……   第 40 章   众人这才发现, 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到阿月身影了,据一旁亲随所说, 阿月突然说要去如厕,从此不知去向, 身后似乎也只有雪萼作陪, 此去已经有半个时辰之久。   楚河以为今日贼人的目标会是孟三,所以在校场之内设下天罗地网, 就等着西泽暗兵露出马脚,谁知最后却是不注意的时候, 阿月不知去向。   比武招亲就此终止,众人一起出动,前去寻找阿月。   另一边,阿月已经被不明黑衣人牢牢绑着手脚, 蒙着眼睛, 昏迷不醒的,不知带去了何处。   率先醒来的是雪萼,睁开眼,环视一周, 就见正身处在一间破败潦倒的废弃房屋之内,与阿月二人背对背的绑在一起,阿月尚且昏迷不醒。   雪萼侧脸看了看背后阿月的衣角, 惊得连忙呼唤,“县主,县主?”   阿月许久才苏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周围,也是惊恐万分,“我们怎么在这里?”   阿月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原本在校场之内,中途她突然想去如厕,所以就离开了片刻,不知怎么,途中撞到了一个老妇人,闻到了一股异香,不过片刻就晕倒过去。   雪萼的经历和阿月差不多一样,都是闻到了那股异香,而后晕倒了过去,当时人多眼杂,二人就这么被人给掳走了,不知带到了何处。   还没等两人理清楚头绪,外头已经有人开门而入。   正是之前撞了阿月的那个老妇人,背后带着几个黑衣蒙面人,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进入屋内,居高临下的看着背对背绑在柱子上的一对少女。   那老妇人是易容的,进屋之后就将面具给摘下,露出了一张西泽人的脸,留着乱糟糟的胡渣,头发天生的棕红颜色。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二人,略微嘶哑的声音询问,“你父母是谁,现在何处?”   阿月当时就瞪着那西泽人,奶凶的噘着嘴道:“我爹是昌平侯楚河!你要是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们,不然让我爹找过来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西泽人冷笑一声,一刀就束在了阿月面前,恶狠狠道:“我当然知道你爹是楚河,我问的不是你,是她!”   这毛骨悚然的嗓音,吓得阿月心下一跳,红着眼眶缩成了一团,咬着嘴唇再不敢说话。   那西泽人问的是雪萼,雪萼也有点意外,大概是为了想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前来拯救,也只能慢吞吞回答道:“无父无母,爹娘早就死了。”   西泽人拿出一个玉坠,吊着立在雪萼的眼前,询问,“那这枚玉坠你哪里来的?”   雪萼一愣,才发现这个人将母亲的遗物给夺走了,当时就有些着急,咬牙切齿道:“那是我娘的遗物,还给我!”   对方沉默片刻,眼中仿佛闪过沧海桑田,蒙着一层厚厚的雾气,不知想了些什么,许久才问:“你娘是不是叫韩云娘?”   雪萼倒是有些吃惊,虽然她五六岁的时候,娘就病死了,她流落在战乱之中,被昌平侯捡了回来。   她对父亲毫无记忆,对母亲只记得一个名字,韩云娘,还有就是母亲唯一留下的这件遗物,一个月牙形状的玉坠,上面雕刻着一个云字,雪萼从小就贴身戴着,作为对爹娘唯一的留念,即使当年差点饿死也不曾将其出手。   “你怎么知道我娘的名字?”雪萼脸色有些难看,一脸狐疑的看着面前这个西泽人。   那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有些情绪激动的道:“果然如此,云娘呢,云娘现在在哪?”   雪萼回答:“十年前早就过世了。”   那西泽人顿时又觉得怅然若失,愣愣看着手中的玉坠,“死了……那尸骨现在何处?”   “当年兵荒马乱,早就不知所踪。”   西泽人合上眼,沉默片刻。   而后蹲下身,仔细看着面前的雪萼,伸出手指,摸过她的脸蛋。   这张脸,明显就能看出是西泽人和汉人混血的,因为雪萼头发也稍微有些棕红,眸子颜色与汉人不同,这是云娘为他所生的吧?   雪萼被他触碰,嫌弃的躲开,皱起了眉头,实在有点摸不着头脑。   毕竟她和阿月二人突然被迷晕绑到了这里,然后就问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雪萼还有点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得询问,“你认识我娘?”   西泽人冷笑了笑,“何止认识……”   而后吩咐,“给她松绑,带到隔壁,我有话要问。”   雪萼立即挣扎不从,坚毅的目光道:“县主在哪我就在哪,要不然你就杀了我,要不我不会离开半步!”   西泽人冷冷道:“你要是听话,我可以保证不动她一根汗毛……”   而后雪萼就被人带走了,临走之前还看着阿月安慰,“县主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回去。”   西泽人名叫查图,将雪萼叫到隔壁,对她说了一个故事。   曾经有个西泽人,战事受伤逃窜,被一名边境的汉人女子所救,二人互生情意,在一起缠缠绵绵了一段时间。   后来西泽人要回国,只能不舍的与女子分别,却没想到分开时候女子已经怀有生孕,等再去找她的时候,只听说她生了个女儿,带着女儿逃难去了别处。   这么些年,这个西泽人一直在找他的女儿,直到今日,在陇西校场上,无意间看见了雪萼。   雪萼跟云娘长得特别像,以至于查图一眼就认出她来,甚至知道她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   雪萼听完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你的意思,我是你女儿?”   查图果断回答:“正是,你这玉坠,便是当初我送给我云娘的定情信物,此物为证,何须多言。”   西泽人直来直去,当即便道:“既然你我父女相认,你身上流的是我西泽贵族的血,不该流落在外,与人为奴,今日就随我回西泽去吧,我会弥补对你们母女的亏欠。”   雪萼还迟迟没反应过来,只是询问:“你们掳走昌平侯之女作甚?”   查图如实道:“自然是有用,你不必知晓。”   二人一番来去,查图试图劝说雪萼跟他回西泽,雪萼则试图套出他们到底有何密谋。   最终,雪萼提出条件,“放了昌平侯之女,我跟你回去。”   查图皱眉,自然不肯,“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雪萼打断他的话,“这么个小小的要求都办不到,还指望你如何弥补亏欠?昌平侯对我有养育之恩,如同再生父母,这是我欠楚家的。”   *   阿月被放出来的时候,还有点云里雾里,不知是不是迷香的作用,让她头昏脑胀,到现在还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只知道身处在无边无际,走不到尽头的树林子里。   雪萼已经跟他们走了,临走之前对阿月道别,“县主,雪萼要去西泽了,恐怕今生都不能再见,也不能再伺候县主了,要多些侯爷养育之恩,只望县主能跟那个人回京,今后要越过越好。”   阿月当时拉着雪萼的袖子,询问:“你为什么要去西泽啊?我爹爹说那里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坏人,你去了会被吃掉的。”   雪萼回答,“不会,是我爹来带我回去,劳烦县主告诉二公子一声,今后永不相见。”   阿月哭着拉着雪萼的袖子,“雪萼,你别走不行么,不要走。”   “只有我跟他们回去,他们才会放了县主。”   那是雪萼跟阿月说的最后一句话,阿月才知道,原本那些人是准备抓了阿月来威胁爹爹的,可是因为偶然跟雪萼人亲,所以放弃了原本的计划,只要带雪萼回西泽。   那些西泽人把雪萼带走了,为了拖延逃走的时间,他们将阿月随便扔在了树林子里,让所有人都来找阿月。   大晚上,天空只有一轮明月照耀着树林,周围乌漆嘛黑的一片,阴森森的渗人,草丛之后传来蛐蛐儿清脆的叫声,此起彼伏,叫人觉得有些刺耳。   阿月昏昏沉沉的,一直往前走,感觉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而且是一个漫长永无止尽的梦。   一直到,她筋疲力尽的,瘫软倒在了地面上。   隐约听见有马蹄声音,由远及近,阿月睁开一个眼缝,便见一个潇洒飘逸的身影从马背上翻身越下,快步来到她面前。   将娇小的少女瘫软无力的身子从地面上扶起来,赵玹将她搂在怀中,垂目捧着她的脸询问,“阿月……阿月,怎么样?”   阿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眼前朦朦胧胧看见赵玹那张俊脸的时候,委屈得鼻子一酸,当时热烈滚滚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   她一头扑进他怀里,抽噎的询问:“陛下是你?”   赵玹将她小心翼翼的圈在怀中,手掌盖在纤薄的肩膀上,柔声道:“是,朕找到阿月了,现在就带你回去。”   阿月将眼泪都擦在了他衣襟上,呜咽道:“雪萼被他们带走了,我好害怕……”   赵玹将她从地上横抱起来,一路安慰:“别怕,没事了,朕现在就叫人去将他们追回来。”   阿月眼角都是水漉漉,含着眼泪道:“我就知道陛下肯定会来找我的。”   赵玹确实眉头紧拧,很是自责,他的自大狂妄,以为什么事都尽在掌控,实际却疏忽了最重要的一个人。   他抱着几乎半昏半睡的阿月,一直骑着马,将她带回了昌平侯府。   将阿月安置在屋内休息,请了大夫替她诊断。   赵玹已是雷霆震怒,回去之后,就喝令昌平侯楚河,“你这么大个昌平侯府,上万的楚家军,倒是让几个西泽小贼浑水摸鱼,想将人掳走就掳走,想逃出城就逃出城,莫不都是些废物?现在就去,给朕将人捉回来,决不轻饶!”   楚河自己女儿被掳走,其实比赵玹来得更加生气,自然当晚就派兵前去追击逃走的西泽人,还有被他们掳走的雪萼。   其实楚河和赵玹都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掳走的是雪萼,难道不应该掳走阿月么?莫不是他们把雪萼误认为了阿月?   起先,楚昭和唐子攸看见赵玹发怒自称是“朕”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过后来,看见楚河卑躬屈膝的跪在赵玹面前,楚昭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那个孟三,他娘的不是孟三,是皇帝啊!只有皇帝才会自称“朕”。   那赢了比武招亲,现在要娶阿月的,不是上门女婿孟三,而是皇帝,这么说阿月是要进宫当皇后了?   突然回想起来这一个月的所作所为,是如何百般刁难孟三的,楚昭吓得脸色发白,膝盖一软,就跪在了赵玹的门口,一直就这么跪了一晚上。   唐子攸明白过来自己的作为,也心惊胆战,跟楚昭一起跪在赵玹门口,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面色如土,别提多衰。   楚昭哭丧着脸,小声嘀咕道:“我现在请罪还来得及么,我是不是已经死定了?”   唐子攸咽下一口唾沫,脸上还带着冷汗,压低声音回答:“我也好不了多少。”   “你说,怎么着孟三突然就变成当今圣上了?”回想起来,赵玹才明白父亲楚河让他赶紧给孟三请罪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竟然没反应过来。   问题是,阿月和楚河都知道皇帝的身份,竟然也只字未提?难怪阿月对皇帝是百依百顺的,原来这里头有这种不为人知的牵连。   皇帝不肯出来见他们,只是让卫泱出来劝告,“二位不必跪在此处请罪了,有这功夫,还不如赶紧去将西泽人追回来要紧,记住,陛下身份不可透露出去。”   楚昭一想,雪萼都被掳走了,确实应该先去找人要紧,于是当即起身就走了,唐子攸看了看,自己一个人跪着多尴尬,也起来跟着离去。   、   阿月苏醒过来,已经是次日晌午时候,外头天已大亮,她正身处在自己的闺房之内。   醒过来的一瞬间,阿月还以为昨日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她没有被人掳走,雪萼也没有就这么离开她。   可是身边的丫鬟画屏告诉阿月:“雪萼姐姐她被西泽人掳走了。”   阿月还许久都没能接受现实,隐约回想起来分开时候,雪萼说的那些话,说是她爹来带她回西泽,还说让她转告二哥今后永不相见。   阿月醒来之后,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爹爹。   大概就是阿月和雪萼被人掳走,对方意外发现雪萼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于是雪萼自愿跟着回去认祖归宗,条件就是放阿月离开,对方也答应了。   楚河听闻阿月的叙述,好像也并不意外了,本来雪萼就是胡人和汉人混血的,既然是跟着她爹回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倒是不知,她去的竟是西泽。   阿月也将雪萼的话带给了二哥,楚昭听后,久久怅然若失,好像心里都空了一块似的。   西泽跟大周常年交战,楚家更是更西泽人水火不容,没想到雪萼竟然突如其来回西泽去了,此后恐怕再无相见之日,让楚昭久久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   皇帝的身份,楚家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了,加之他昨日已经赢了比武招亲,今日就是正大光明的直入阿月的闺房,也没人胆敢拦他,即使是楚河也不得再有半点异议。   于是皇帝前来探望阿月,便就这么进来,坐在床边。   阿月看见皇帝,匆匆忙忙的起身下床想要行礼,被皇帝给一把扶回来床上,“不必了,阿月可还有何处不适?”   阿月微微摇头,“多谢陛下挂记,阿月并无大碍。”   赵玹抿唇,“没事就好。”   昨日知道阿月失踪的时候,赵玹心下是焦灼万分,当时就知道定是被西泽人给掳走了,痛恨为什么没有叫人看紧阿月,倒是让人将重心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连夜的在陇西城里城外的寻找阿月,经过多重蛛丝马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阿月的去向。   赵玹面色沉凝,不见往日狂妄自信,只捏着阿月的小手,道,“阿月,都是朕的疏忽……朕应该听阿月的劝告,不要比什么武,没想到让阿月身陷险境。”   阿月抿唇一笑,转而欣喜道:“听说陛下特别厉害,把唐五哥哥和我大哥都打赢了,可惜阿月都没看见……”   赵玹想到昨日这么威风凛凛的样子,阿月竟然都没看见,愈发觉得比武一点意义都没有,反而叫阿月受了委屈。   他心下微微有些生疼,道:“阿月若是想看,要不然叫他们再来打一次?”   阿月轻笑,其实她看见皇帝赢了唐五哥哥,只是没看见后面还打赢了大哥而已,她道:“现在他们都知道陛下身份了,定是不敢再动手的。”   赵玹幽幽看着阿月,道:“那阿月告诉朕,现在是不是心甘情愿回京了?”   阿月低下头,脸蛋染上了一丝粉嫩,一副娇羞的模样,微微点点头,“人家早就说心甘情愿回京了啊,是陛下想跟他们比武……”   赵玹轻笑,拉着阿月的胳膊,将她拽进怀里抱着。   如果他能飞的话,肯定现在就抱着阿月,飞回汴京,立马就迎娶阿月。   赵玹咬着阿月的耳朵,道:“等阿月休息好了,我们即刻启程回京。”   阿月贴在少年怀中,心里喜滋滋的,天知道她被掳走的时候,竟然满脑子想的是皇帝来救她,而不是父兄来救她,后来果真当真看见皇帝那一刻,心里一颗石头就放下去了。   她甜甜笑道:“我爹爹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去啊?”   赵玹果断否决,“不能。”   阿月顿时瘪嘴有些不悦,只道:“那陛下还是先行回去吧,等圣旨昭告天下,送到我陇西来了,我再进京。”   阿月只想跟父兄再待在一起久一些,不然只怕爹爹还是留在陇西的话,她都不能跟爹爹见面了。   看见阿月这么不开心,好像跟她父兄分开是一件极为难过的大事似的。   赵玹一转眼就妥协了,“好好好,朕答应你,让你爹也回京城任职,你全家都搬回京城,你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这样总行了吧?”   反正赵玹都已经跟楚河私下商议好了,让孟家下台的事情,楚河肯定是帮第一把手,等事成之后,他再削弱楚家即可。   阿月一听,眼睛都明亮了几分,赶忙道:“此话当真?”   赵玹点头,“朕何时说过假话?”   阿月没想到,皇帝竟然答应让爹爹也进京?   “陛下真好……”阿月钻进皇帝怀里,就开始撒娇了。   赵玹心下热流涌动,“现在知道朕好了?”   阿月轻笑,“一直都知道,陛下最好了,天下第一好。”   “这么会哄人。”赵玹也跟着嗤笑了出来,抬起袖子,手指疼惜的捏了捏婴儿肥的小脸。   *   原本商议好了月中回京,可想法总是好的,这边还在追捕雪萼被西泽人掳走的事情。   却没想到,仅仅十日之后,京城突然传来消息,齐王趁着新帝登基不久,根基不稳,突发兵乱,现已带兵南下直逼汴京,企图夺位。   齐王兵乱的同时,紧接着边境西泽也突然发难,大举进军,直比临洮,气势如虹。   楚河这回一拍巴掌,总算领悟过来这些人的意图了。   赵玹最近迷恋女色,也后知后觉醒悟过来他一直在查的西泽阴谋是什么。   这联络西泽,通敌叛国的肯定就是齐王无误了。   齐王企图谋反,所以串通西泽,要西泽拖住陇西楚家军,甚至不惜想掳走昌平侯之女,这样来保证齐王攻打洛京的时候,楚河兵马无法支援。   如今举国上下,最为兵强马壮的要数北疆齐王,其次就是楚河,至于清河大长公主和孟家,养兵虽然多达五十万,可是都是些属疏于练兵的废物,中看不中用,一击即溃,加之中间如果再有什么猫腻的话。   如果齐王攻打汴京,楚河不能支援,多半事情就有七八分的把握能成了。   此事一出,赵玹当然是立即就要策马回京,至于带不带援军,就要看楚河想保住汴京,还是想保住他的陇西了。   如果楚河支援汴京,很可能两头顾不上来,最后功亏一篑,一无所有,可如果不发兵支援,就算齐王当了皇帝,依旧把楚河当祖宗一样供在陇西,地位丝毫不会有差别。   赵玹知道,楚河完全有理由拒绝发兵,毕竟汴京孟家加大长公主的兵马足有五十万,楚河不过总共二十万兵马,如果没有支援,对付西泽都成问题。   不料赵玹还没想好,楚河倒是主动开口表明忠心了。   “恳请陛下下旨,派遣楚海带兵二十万随陛下回京支援,臣则带两万精兵,死守临洮,拒不出战。临洮易守难攻,粮草充足,至少也能再坚持三五个月,等陛下平定齐王之乱,再派兵前来增援!”   “……”这个倒是跟赵玹想到一处去了。   事态危机,时间紧迫,赵玹不能再沉溺美色了,所以跟阿月的道别也干脆利落。   “阿月等朕回来接你。”   阿月看着赵玹骑在飞天上,带着大军渐渐离去的背影,暗暗抹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时间推移大法,啊哈哈,下章就回京,并且一年以后 再发个周末红包包,爱你们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厶月 11瓶;起个严肃的名字 9瓶;吃啊 2瓶;小小羊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推荐基友鹿鹿的文《九重春色》,我也在追啊啊啊 最受帝王宠爱的平阳公主闹死闹活。 终于求得帝王把宁国公府嫡长子晏昭廷,强聘为驸马。 却不想大婚当日。 洞房花烛。 平阳公主一觉醒来,拔剑指着驸马爷的鼻子:“思来想去,这门亲事,你是极不愿意结的!” 晏昭廷看着眼前面如芙蓉,纤腰玉润的女子。 他眉眼间似笑非笑,然而掌心却是稳稳一握。 突然间哑了嗓音:“结都结了,殿下还想离?” 于是成婚当晚。 平阳长公主便带着公主府的下人,浩浩荡荡的杀回皇宫去。 再次闹死闹活要和离!   第 41 章   新帝登基的头一年祸不单行, 先是皇帝御驾亲征平齐王之乱,后昌平侯平息西泽敌军入侵。   适逢西泽内乱, 亲王查图斩杀西泽王篡位,退兵之后, 整顿西泽朝纲, 割让城池,向大周俯首称臣, 签下二十年互不相犯条约。   内忧外患彻底平定下来,已经是整整一年之后。   昌平侯因攘外安内, 功不可没,正好当朝太尉一职空缺,皇帝下旨召楚河即刻回京任职。   除此之外,圣旨昭告天下, 太皇太后经清真寺十方大师指点, 皇帝需择选一位三代独女为后,阴阳调和,以保皇室子孙绵延,正好昌平侯之女、云安县主楚月出生毓秀名门, 秉性温婉纯良,才情风华绝代,正适宜择后条件, 以此圣旨赐婚,即刻择良辰吉日完婚。   至于孟家,宁国公不是一直想跟楚家联姻么, 太皇太后也成全了孟常,把孟菀青赐婚给了昌平侯世子楚昀,也就是阿月的大哥。   另外,太皇太后的那十二幅画像中的贵女,也都没有亏待,依次赐婚给了世家贵族子弟,包括苏泠,赐婚给了孟三。   清河大长公主之女谢玉姝,本来太皇太后也没打算让谢玉姝进宫嫁给皇帝,所以本来就没在十二幅画之中。   有些人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就算当不了皇后,还可以进宫为妃。   太皇太后表示,新帝年少,暂且不打算选妃扩充后宫,这是皇帝的意思,还举例了许多前朝皇帝沉溺女色的例子。   太皇太后冷笑了一声,想着确实皇帝还不满十七,年少得很,不着急。   这两年暂且有阿月就够了,阿月能早些诞下嫡出皇嗣才是要紧的,不然就算有再多女人,不过是给后宫增添腥风血雨罢了,对皇子出生一无用处。   宁国公孟常虽然能接受太皇太后把孟菀青赐婚给昌平侯世子的事情,可是完全不能理解太皇太后竟然鬼迷心窍,又是立楚氏女为后,又是要召楚河回宫出任太尉之职,简直就是明目张胆捧楚家,打压孟家。   问题,孟常找到太皇太后直言进谏多次,太皇太后都不做理会,还说孟楚本来就是一家的。   于是私底下,孟常不满之心日益剧增,原本就蠢蠢欲动的逆反心思,越发难以抑制。   *   阿月再次进京,已经是景元二年的五月,整整一年之后,而且这回是天下皆知的未来皇后身份,已经待嫁闺中。   回京之后,阿月就回了昌平侯府暂住。   因为这回楚家举家回京,只留三叔守边关,加之二哥擅自去了西泽寻找雪萼,其他人几乎全都回京,所以侯府彻底翻新整顿了一遍,连阿月的闺房也整得有模有样,从陇西搬回来的东西都完完整整放在了屋里。   时隔一年,阿月再次身处在京城,天子脚下,却是别有一番感受,好像跟一年前来的时候大有不同,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同。   一年前,阿月有雪萼陪着进京,与皇帝还初次见面,当时场景直到现在还让人觉得历历在目。   去年此时,赵玹突然骑马离去的时候,连道别也没有太多的言语,阿月那时候才知道,她也是对他多有不舍的,甚至有些害怕他一去不返,或者就这么把她给忘了。   还好后来,赵玹空闲下来时常给阿月写信,字里行间满是诉说相思之意,还经常会给阿月送来一些礼物。   二人信件来往,一直到一个月前圣旨赐婚,皇帝兑现了他的承诺,没有让陇西那场比武招亲白费功夫。   阿月来到京城,躺在自己闺房之内,心下还暗暗欣喜,有些期待与皇帝见面,他们现在可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了,而且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   光是想一想,阿月的心里就扑通扑通的直跳。   他也是想念皇帝的,这一年之中,每回收到他的信件,他的礼物,少女都会欣喜若狂,高兴得好几日都无法入眠,可是如若太久没收到他的消息,就会相思郁结,害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这一年的牵肠挂肚之中,阿月不知不觉也成长了许多。   正在阿月激动万分,琢磨着明日进宫觐见太皇太后,说不定就能见到赵玹了的时候。   当天夜里,阿月刚刚沐浴完了,从净房走出来,突然发现不知何时,房里的丫鬟婆子不知去向。   正想出去喊人,看她们跑去哪里偷懒了的时候,突然便是一双手,从背后拦腰将她抱了起来,有些暗哑磁性的嗓音,对着她的耳畔轻轻吹着热气,“阿月可有想朕?”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阿月,阿月也一定也想念他吧。   只是赵玹写了好多情诗给阿月让人送过去,阿月的回信却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就说她近日吃了什么,用了什么,人家并不想知道她吃了什么,只想知道她有没有想他,有没有牵肠挂肚。   这双有力的肩膀,突如其来从背后将她抱起来的时候,阿月双脚离地,还惊讶得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久违熟悉而又陌生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仿佛心下突然波涛翻腾,数日的思念如洪流般一涌而出,阿月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还不痛不痒的,想到要见他,虽然很高兴但是却没有这般强烈。   可是当他突然冒出来,就在后头紧紧拥着她的时候,还和一年之前一模一样,丝毫都没有改变。   阿月顿时就觉得眼眶一热,眼泪簌簌落下,当时就抽咽起来。   赵玹突然冒出来本来说想给阿月一个惊喜的。   他知道阿月进京了,甚至提前就知道阿月早已经在路上了,但是实在走不开去接她,可不见到她简直辗转难眠。   于是这么大半夜出宫,翻墙进了昌平侯府,见到了刚出浴的阿月,她的身上还有些湿淋淋的,浑身少女的芬芳扑鼻,叫人心神陶醉,抱上去还有些发烫,柔软得仿佛是一滩水。   听阿月在哭,赵玹以为吓到她了,随即放开了手,将少女娇软的身子给放回了地上,将她反转过来面对面。   赵玹的指尖,轻轻撩开阿月肩上的黛发,居高临下,柔声询问,“可是朕吓到阿月了?”   阿月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向赵玹,一时还有些吃惊,怎么感觉他好像长高长壮了许多?   距离第一次见赵玹,已经有一年又三个月时间,不得不说,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变化还是很大的。   若是当初见面,赵玹给阿月的感觉就好像是天上下凡的神仙,现在给阿月的感觉,更像是天上下凡的神将,因为一年的历练变得更加身体健壮,尊贵天子威严之中又多夹杂了几分阳刚之气,年轻帝王之气扑面而来。   不过想了想,阿月又有点生气的,侧开脸说道:“陛下要来夜闯闺房,也不提前告知一声,自然吓到阿月了。”   赵玹轻笑,仔细的审视面前少女,她已经年近十五及笄之年,长得愈发亭亭玉立了,一张绝色的脸,琼姿花貌,娇美无双,一双水雾雾的眸子依旧那般惹人轻疼怜惜,变化最大的还要数少女的身姿,不知是不是整日吃吃喝喝太过悠闲,长得丰盈了不少,前后曼妙弧度愈发明显了。   光是看一眼,想着阿月长大了可以吃了,半个月之后成亲就能吃上,赵玹便是忍不住心头一热,一把将阿月揽进怀里,低下头便贴上了她的唇瓣,含糊道:“阿月,知不知道朕最想什么?”   留恋的纠缠,已经有一年没有尝过她的味道,如此香甜如蜜,柔软如脂。   突如其来的强势入侵,叫阿月先是愣了愣,太久没有这样,倒是感觉异常,只叫她面红耳赤,唇舌火辣辣的生疼。   他的贪恋而无休无止,叫阿月都忍不住挣扎着把他给推了出去,涨红着脸道:“喘不过气了。”   赵玹还不以为意,轻轻贴着她滚烫的脸蛋,低声道:“想不想朕?”   阿月回答,“当然想啊。”   赵玹好像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又问,“那你可还记得朕这一年给你写了几封信?”   “……”阿月顿时无语,她怎么可能记得几封信,没仔细数啊,暗暗寻思了好半晌,才不太确定的回答,“二十几封吧。”   赵玹厉声问,“具体几封。”   阿月头疼欲裂,掰着手指算啊,平均每个月一封,每次过节的时候又多一封还附带礼物,所以应该是,“二十二封。”   赵玹逼近了几分,捏着阿月的腮帮子,质问,“你确定是二十二封?知不知道猜错了会有什么惩罚?”   阿月欲哭无泪,“啊,错了还有惩罚啊?陛下,你让我去数一数再告诉你可好?”   赵玹看着手中这婴儿肥的脸蛋,哭笑不得,“不准。”   阿月只好道:“那阿月认输可好,陛下想怎么罚?”   赵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么快就认输了?”   阿月娇羞的一笑,“因为知道陛下舍不得罚阿月啊。”   赵玹目光一暗,诡异的一勾唇,直视阿月的眼睛,“当真以为朕舍不得罚你,嗯?”   阿月瘪嘴,“一年没见,陛下一见面就要罚人家,看来这以后阿月若是进了宫,肯定有的是苦日子过了吧。”   这话听得赵玹当真是抽了一口凉气,不得再说什么罚她的事情了,只能恨恨的揉了揉阿月的脸蛋,道:“全天下只有你觉得宫里是过苦日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阿月坐在榻上,不以为然的说道:“阿月原本知足常乐,只想安安静静的在陇西过我的悠闲日子,是陛下要将阿月带回来的,才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赵玹顿觉恼怒,正张了张嘴想要质问,她现在怎么胆子这么大了竟然敢跟他顶嘴。   可是话未出口,阿月紧接着娇羞的软声软气说道:“阿月稀罕的是陛下。”   本来快要喷出来的怒火,一瞬间就给咽了下去,一瞬间撩得他心底里都是痒痒的很难受。   “阿月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让朕仔细尝尝。”   赵玹一把拉着她,摁倒在了美人榻上,那青丝如绸铺了一榻,轻纱的睡裙从肩头滑了下来,露出一片雪白如凝脂般的颈子,还有精致得棱角分明的锁骨,美得叫人窒息。   他捏着少女的下巴,带着热烈不可抵挡的攻势,将她摁在美人榻上,一遍又一遍的折腾,好似要将这一年的空缺一次弥补上似的   不知多久,已经是深更半夜了,二人互诉衷肠,好像精神抖擞,一晚上都毫无困意。   赵玹还是将少女抱起来,强行塞进了被窝里,盖上薄薄一层的锦被,道:“阿月明日要进宫,早些睡。”   阿月伸出半张小脸,手抓着被子,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赵玹不肯合眼,微微摇头,“不想睡。”   她牵着赵玹的手指,缓缓捏进手心里。   赵玹冷笑一声,“怎么,阿月想让朕陪你睡?”   阿月一惊,一把将他的手指扔了出去,红着脸藏进锦被里,“不,不是,阿月想自己睡,陛下早些离去吧,莫要让我爹爹知道了。”   赵玹轻笑,“知道又如何,阿月现在都是朕的未婚妻了,不过一月就会成亲,到时候就进宫,天天陪着朕睡觉。”   阿月被他说得已经羞涩不堪,背过身去,“那现在不还没成亲呢,陛下快回去。”   深更半夜,便是几个黑影,翻墙离开了昌平侯府。   昌平侯虽然早就知道了是某个人闯入,但是也不敢来拦啊,只能气得在屋里隐忍不发。   *   次日阿月进宫觐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虽然依旧是一脸清冷,留下阿月在膝下长谈,便是询问之一年之中的变化。   阿月为了赵玹,为了今后能好好做上皇后之位,不要给楚家丢人,也不要在宫里死得太惨,所以一年里自己学了许多。   太皇太后是喜欢阿月的,毕竟长得好看又听话的小姑娘,谁能不喜欢呢?   太皇太后自然知道赵玹不喜欢靠近女子的原因,都是因为曾经的养母惠妃对他有过猥亵之举,以至于他心里对女子所有隔阂。   偏偏阿月能让赵玹放下这隔阂,太皇太后也就放心了。   正好,后日是五月十五,太皇太后准备去大佛寺问佛,叫着阿月后日陪着她一起前去。   阿月进宫除了见太皇太后,还去见了一年前旧友丹阳郡主苏泠。   只是苏泠自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即使是见了阿月,也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阿月是很期待见到苏泠的,只是看见苏泠却是愁眉苦脸,好像并没有很期待看见她的模样。   “阿泠姐姐,你怎么啦……”阿月当时就在想,莫不是因为自己现在跟皇帝定亲了,苏泠当初也是皇后的候选,因此已经生了嫌隙,所以并不愿意待见她?   突然之间,阿月就有些尴尬。   苏泠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握住阿月的手,问:“阿月跟陛下是两情相悦的吧?我听说陛下去年微服去了一趟陇西,是不是就是去找阿月妹妹的?”   “没有的事……”阿月摆了摆手,确实不敢承认的,因为皇帝微服出访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告知。   苏泠却怅然若失,自顾自的说道:“还真是羡慕阿月妹妹,能嫁给喜欢的人,不像是我,命运都掌握在别人手中,从小到大都是按照别人的想法活着,即使是今后的路都早就被安排好了。”   阿月有点没听明白她的感叹,只问:“阿泠姐姐为什么不为自己活着?何必羡慕阿月呢,阿月也是有得有失的,虽然能够入主东宫是无上尊荣,可是却放弃了所熟悉的一切,放弃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人想得到点什么,就必须放弃点什么。”   苏泠惊得看向阿月,“阿月妹妹难道还不想做皇后么?你知不知道,皇后之位,外头那个孟菀青和谢玉姝早就望眼欲穿了,呵,真想看看她们现在的表情如何。”   现在孟菀青被赐婚给了阿月的大哥,是一辈子也别想肖想皇后之位了,不过苏泠也比她们好不到哪里去罢了,太皇太后把她赐婚给了孟三。   不得不说,孟三油嘴滑舌,是孟家这么些侄孙里头,太皇太后最宠爱的一个,所以当初想把阿月赐婚给孟三,即使没了阿月,也将自己最宠爱的外孙丹阳郡主赐婚给孟三,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可是苏泠并不想嫁给孟三,她心里另外有人了,这个人就是一块木头,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她的心意,即使是她现在都要另嫁他人了,他也觉得无关痛痒。   有时候,苏泠真的想,这份喜欢也就一辈子藏在心里罢了。   阿月这才突然醒悟过来,苏泠这么不开心的原因,她不是因为做不了皇后不开心,她是因为不想嫁给孟三吧?   阿月也知道太皇太后乱点鸳鸯谱,给各家大型联姻的事情了,却忽略了,苏泠会不会是不喜欢那个孟三。   她询问苏泠,苏泠不肯说,这种话,当然也是说不出口的。   阿月皱眉,“阿泠姐姐是不是心里另外有人了?”   苏泠别开脸,淡淡回答:“阿月别瞎想,没有,赐婚圣旨都已经下来了,就算是我心里有人又能如何,难不成我还能抗旨拒婚不成?”   阿月道:“太皇太后这般宠爱阿泠姐姐,若是姐姐肯直接早些告诉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说不定还会收回成命的呢。”   “呵,宠爱,太皇太后只喜欢对她唯命是从的人,只要听她话的,她都喜欢,但是一旦不听她的话,她随时都会翻脸不认人的。”   苏泠对此是再了解不过了,太皇太后喜欢她和阿月,都是因为她们听话,不闹事,也不瞎折腾。   太皇太后表面喜欢孟菀青,心里不喜欢,是因为孟菀青表面听话,心里没那么老实。   太皇太后不喜欢谢玉姝,因为谢玉姝不管是表面还是心里都不听话。   太皇太后控制欲极强,最喜欢把什么都掌控在手中,他说什么别人做什么,除了皇帝之外几乎没人能够忤逆她的意思。   所以像苏泠这种从小就被太皇太后养大的,一辈子都只有服从太皇太后的安排,婚事更是如此。   阿月想起来就有点痛心疾首,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是怎么乱点鸳鸯谱的,如果把苏泠嫁给她大哥,给她做大嫂也好啊,怎么偏偏把那个孟菀青嫁给她大哥,还要把苏泠嫁给那个孟三。   苏泠也是有叛逆之心的,只是她一直不敢说出来。   阿月还问苏泠:“阿泠姐姐可有告诉你心上人你的心意?说不定,他也不想让你嫁给孟三的呢。”   “……”   跟阿月一席谈话,苏泠当夜是辗转难眠,于是就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交给了她的心上人。   上面约定的是,后日去大佛寺,她在后山等他。   如果他对她也有意,那就带她私奔,如果无意,就将这封信烧掉,就当没有收到过。   从此她再无肖想,老老实实嫁给孟三,这辈子就这么过日子。   苏泠能想到的,也只有私奔了,因为太皇太后对卫家有成见,是绝对不可能同意他们在一起的,更何况现在都已经赐婚了的情况下,更是不可能准许。   *   另一边的某处,也有人正在讨论着后日大佛寺的事情。   正是谢玉姝,目光阴冷,紧紧捏着拳头道:“外祖母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让那个楚月做皇后,楚家到底给了她多少好处?就算宁王之乱,昌平侯功劳最大,就算昌平侯平了西泽战乱,可是如此功高盖主,难道外祖母就不应该对他多加防备么?”   坐在谢玉姝对面的正是清河大长公主,正慢悠悠的吃着一块切好的冰镇西瓜,漫不经心道:“你以为太皇太后想干什么?她发现了孟家势力越来越大,脱离她的掌控了,所以扶持我,也扶持楚河,想与孟家抗衡,在这朝中,只有多方势力平衡,不威胁到皇权,才是太皇太后最想看到的局面,她向着的还是赵氏,不是孟氏也不是楚氏。”   谢玉姝委屈得都要哭了,“娘,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女儿从小就爱慕陛下你也知道的,现在不说皇后吧,竟然连后宫都不准备扩充……”   清河大长公主目光一冷,嗤笑一声道:“傻女儿,想得到什么东西,就该自己去争取,你喊你娘也没用。”   谢玉姝气恼道:“可是他从来都不多看我一眼!我,叫我怎么争取?”   清河大长公主道:“知不知道用些手段,扫清面前的障碍,那该你的,始终就是你的。这楚家的女儿,让她活着也是碍事,不如这回就本宫亲自出马……后日太皇太后要去大佛寺祈福告天,听说那个楚氏女也会去,到时候……”   清河大长公主附耳在谢玉姝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谢玉姝顿时大喜,一头扑进母亲怀里,“就知道还是娘最疼女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 我阿月也长大啦,会撩人啦……狗子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啊啊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稻稻 4瓶;吃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2 章   隔日, 一行人跟随太皇太后前往大佛寺祈福,长长的车队, 一路浩浩荡荡的朝着山中寺庙而去,途中仪仗队伍和御前侍卫多大数千人, 只为保障太皇太后安全。   阿月同苏泠坐的同一辆马车里, 二人正手牵手的说话。   阿月突然惊愕道:“什么,你要……”   话还没说出口, 对方唯恐计划被她暴露出来,苏泠一把就捂住了阿月的嘴, 竖起手指噤声道:“你别出声!叫人听见了可怎么办!”   若是让太皇太后知道,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阿月惊愕得还没反应过来,因为苏泠竟然说她要与心上人私奔逃婚?她竟然要逃婚?而且就在今日。   苏泠都已经跟她的心上人约定好了,若是对方愿意跟她一起逃婚, 今日二人就会在大佛寺见面, 若是不愿意,对方没有出现,那苏泠也会就此死了这条心。   阿月其实还有点云里雾里的,没太搞明白, “阿泠姐姐,你的心上人到底是谁啊?”   苏泠还是不肯说,因为今日, 若是那个男人没有来和她一起私奔,那这个心上人到底是谁,也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众人到了大佛寺, 这国寺也是不一样,寺庙都修得如同宏伟宫殿一般,气势磅礴,钟声回荡,一副浩然之气,叫人望而生畏。   阿月跟在太皇太后身边,一列人等,包括王公贵族,世家贵女,整整齐齐步入大殿之内,各自跪地叩首,只要是太皇太后没有起身,其他人等自然不可能擅自动作。   参拜完了大佛,烧香祈福,众人分散各自玩耍。   阿月正跟苏泠在讨论她的私奔计划,如何从这大佛寺的后山,在重重禁军的包围之下逃跑。   走到半路,却是一只手突而动旁边伸了出来,一把将阿月给拽走了。   惊愕之时,回首一看,才见拉着阿月的人是皇帝。   赵玹招呼苏泠先走,而后拉着阿月就去了大佛寺的后院。   阿月还没反应过来,只问道:“陛下怎会在此?”   赵玹抿唇轻笑道:“朕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阿月刚开始还不知道自己要去见什么人,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赵玹要去见的人,竟然是赵玹的生母,也就是当今的太后。   可是这太后有些悲凉就是了,不但痴痴傻傻的,还被太皇太后禁锢在这大佛寺里头住着,令她给先帝吃斋祈福。   阿月以前听人稍微提起过赵玹的生母,这还是头一次要去见她。   不知怎么,阿月竟然有些紧张,还在去的路上的时候,就拽着赵玹的袖子,犹犹豫豫道:“太后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赵玹嗤笑,“朕喜欢的人,她怎可能不喜欢?”   阿月心下一跳,他喜欢的人?   小姑娘顿时脸颊就变得通红了,耳朵都变得粉嫩粉嫩的颜色。   她是他喜欢的人。   而后赵玹就牵着阿月的小手,来到了后院卫太后的住处,周围有重兵把守,院内还有多多少少的几个奴仆。   两人悄无声息的进去,没有让人通禀,却远远听见里头有人说话的声音。   一名女子的声音抱怨道:“这种傻子还有资格当太后,给她吃馊饭喝洗碗水她都不知道!”   “难怪太皇太后都不让她进宫,只关在这种地方受罪,定是怕她出去丢人现眼!我听说,太皇太后根本就不想册封他做太后的呢。”   “也是,她也就是运气好,生了当今陛下,要不然早就尸骨无存了!”   两人正在暗暗私语,正说得起劲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掐了一把另外一个人,惊恐得瞳孔紧缩,嘴唇半张半合,面色苍白,似乎魂儿都快被吓没了。   “你怎么,撞鬼了?我看她就是邪门,以后我们还是少来为好。”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已经看见赵玹出现的那人,当时就已经扑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对着当今圣上,就是一阵磕头求饶不止,额头上都磕出血来。   另一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刚刚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竟然全然不知道皇帝本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当时也是吓得膝盖一软,跪地求饶,差点咬了舌头,几乎只能战战巍巍的说出来一句,“陛下饶命……”   赵玹一甩袖子,目光凛冽,面容狰狞,眸子猩红,居高临下,死死的盯着面前跪着的两个婢女。   “你们二人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虐待当朝太后,非议当今天子!你们说,想怎么死?”   “陛下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   赵玹自然是龙颜大怒,将阿月拉入怀中,问,“阿月说,她们应该怎么死?咱们该给母后出出气才对。”   阿月被赵玹此刻恶鬼一般的模样吓了一跳,头一次见他这么凶,像是要吃人似的,吓得阿月毛骨悚然,缩着肩膀,屏住呼吸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赵玹捏了捏阿月的脸蛋,道:“不如就凌迟处死,诛其九族,如何?”   阿月头皮发麻,咽下一口唾沫,警惕的看着他,目不转睛。   赵玹当即就吩咐下来,“来人,将这二人带下去!”   跪着的两个婢女当时都吓死了,一个人直接眼前一黑晕死过去,另外一个也是整个人呆若木鸡,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处理完了那两个奴婢,还将管事狠狠训了一顿,赵玹这才牵着吓傻的阿月,进屋见太后。   阿月觉得,刚才的赵玹也太吓人了,虽然说,两个婢子辱骂虐待太后,罪有应得,可是,她们就这么被凌迟处死了,还要连累家人……怎么说都让小姑娘有些畏惧。   突然好似就想明白伴君如伴虎的意思了,阿月琢磨着,如果她哪天不和赵玹的心思了,说错了什么话,是不是也会立马就死得干干净净啊?   带着恐惧,阿月迟迟进入屋内,这才见到了一身素衣的太后。   不得不说,这位卫太后还真是长得一副国色天香的好容貌,即使只有一身素白衣裳,并且披头散发,狼狈不堪,面容憔悴的模样,却也丝毫掩饰不住骨子里的绝色,就像是凤凰坐落在鸡群之中的感觉一般。   只是卫太后痴痴傻傻,刚刚才被两个婢子欺负了,却一点也没觉得委屈似的,看见赵玹的出现,高兴得像是个孩子。   卫太后拉着赵玹的手,笑得是眉开眼笑的,一双眼眯成了月牙状,询问道:“阿玹你来看我啦……”   赵玹看见卫太后,压抑住刚才的怒火,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只道:“母后,是阿玹来看你了,还带了阿月过来……母后还记得阿月吗,去年阿玹就跟母后说过的。”   阿月连忙欠身行了个礼,“臣女见过太后。”   卫太后打量了阿月一眼,咬着自己的手指,好像根本想不起来了,不过想不起来就干脆不想了,只是拉着赵玹的手道:“阿玹,我好想阿玹,阿玹什么时候带我回宫啊?我不喜欢这里,这里好多卤蛋头,而且还不能吃肉肉,我想吃肉肉,阿玹带我回宫吃肉肉好不好。”   阿月就这么被卫太后给直接忽略了,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不过看卫太后孩子一般的模样,嚷嚷着不喜欢这里,想要回去,阿月倒是心下有些生疼。   赵玹也是,稍微蹙了蹙眉,而后抿唇道:“母后再忍一忍,过一阵,儿臣便带母后回宫,母后若是想吃肉,儿臣会叫人给母后送来。”   “……”   探望卫太后的过程,几乎属于赵玹一直在和卫太后说话,阿月就呆愣愣的在旁边看着,更像是在看大人哄小孩子一样。   阿月还不知道,原来赵玹这么会哄小孩子的,把卫太后哄得服服帖帖的,很快就不不闹了。   从后院出来的时候,阿月就更加担心了,“太后好像真的不喜欢我……”   赵玹揉了揉阿月的头发,柔声道:“怎么可能,母后她本来就生病了,除了朕谁也不认识,等阿月多见母后几回就好了。”   阿月拉着赵玹在墙角说话,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询问赵玹,“陛下,你知不知道丹阳郡主的心上人是谁啊?她好像不想嫁给孟三,就不能收回成命么?”   赵玹撇了撇眉,而后道:“别人的私事你不必管太多。”   阿月不明白。   可是赵玹已经勾着她的腰,将她压在了墙上,对着她的脸,都是一阵热气喷了出来,带着男人独有的味道。   阿月知道,一年不见之后,赵玹力气变大了不少,重点是胳膊都变结实了很多,每次抱着她都让她觉得有些硌得生疼。   感觉出赵玹好像意图不轨的样子,阿月连忙将他往外推,娇羞的说道:“陛下,佛门重地,不能这样的……”   赵玹朝着阿月伸长脖子,可是还没够到,就被推了回来,心里火急火燎的,有些难受得厉害。   “阿月……”   阿月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赶紧灵活的从臂弯里逃了出来,小跑着离去,只是回眸一笑,道:“太皇太后还在等我,我要先回去了。”   赵玹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她离去,缓缓挥手作别。   中午在佛寺内吃完斋饭,各自就回准备好的禅房休息。   阿月本来是跟苏泠同住的一间禅房,苏泠约定好的时间要走,便和阿月串通一气,“你到时候就说在屋里睡觉,没看见我。”   阿月颦眉,还有些担心,“阿泠姐姐,你真的要就这么走了?”   苏泠瘪嘴,回答道:“我感觉他肯定不会来,所以你先睡一觉,说不定晚些时候我没等到她就回来找你了。”   而后阿月不舍的跟苏泠一番告别,实际上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很不放心。   话说如果苏泠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等到苏泠走了之后,阿月在屋里来回踱步,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苏泠走了没多久,阿月也悄悄跟了出去,准备过去看看的。   阿月前去后山,四下寻找,找了半晌也没找到,不知怎么,来到后山一颗老槐树下头,远远看见一个白衣女子躲在山崖上哭哭啼啼的,从背影看去就是苏泠。   阿月不明白苏泠怎么跑来这里哭了,怕她想不开,当时就凑上去查看,   阿月本来是试图过去劝慰劝慰苏泠的,刚刚走到悬崖边,轻轻拍了拍苏泠的肩膀,柔声说了一句,“阿泠姐姐,你怎么了这是……”   可是苏泠突然转过身来,一把就拉住了阿月的胳膊。   惊愕之中,阿月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一看,才见这悬崖边上蹲着哭的根本就不是苏泠,虽然梳着跟苏泠一样的头发,穿着一样的衣裳,可是那张脸分明就是谢玉姝。   谢玉姝诡异的一笑,道:“没想到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一把拽着阿月,就给她推到了悬崖之下去了。   阿月惊叫出声的时候,已经仰面跌落悬崖,耳边呼呼的只有风声,眼睁睁就看见,是谢玉姝正站在悬崖之上,正面目狰狞的看着她笑。   无限的坠落,一直坠落进了无底深渊。   阿月惊恐之中,已经昏迷了过去,不知身处何处,迷迷糊糊的陷入了黑暗混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一身皇后阙翟跪在赵玹面前,用刀指着自己的脖子,含着眼泪,哭腔说道:“陛下要杀我父兄,不如先杀了臣妾,一尸两命!”   皇帝一听,跨出一步,“阿月把刀放下!”   “别过来!”她不但没有放,反而手中的刀割破了喉咙,鲜血淋漓流了下来,在白皙的颈子上显得刺眼夺目。   她目光坚定道:“放他们走!”   皇帝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沉吟许久,眼看着她脖子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一片衣襟,还在滚滚不断地往下流。   终是于心不忍,只得一声令下,“放人!”   有大臣上前劝阻,“陛下!今日若是放虎归山,必定后患无穷,可万万不能……”   话被没说完,就被赵玹爆喝一声,“朕说放人?”   殿上的侍卫听闻命令,通通退了下去,让出一条道来。   楚河过来搀扶女儿,“阿月,我们走!”   楚月摇头,推他,“爹爹快带大家走,女儿走不了的。”   当时情况紧急,楚河必须决断,狠心一咬牙,道:“爹爹一定会回来接你,阿月保重自己!”   随后,楚河一步三回头,带着已经多多少少受伤的其他人,一并逃出皇宫,逃出京城,马不停蹄往陇西方向而去。   赵玹上前,将阿月手中匕首夺去,一把将小小的身子横抱起来,只说了一句“传太医”,而后小心翼翼的抱着她便回了寝殿。   阿月面如死灰,失魂落魄,很长时间都没有说一句话。   ……   赵玹亲手端着一碗燕窝喂到她嘴里,阿月却丝毫不给情面,一把就将碗推翻在地,怨恨的目光看着他,满目泪光盈盈。   年轻的帝王却一点没有发怒,只柔声道:“阿月别生气,免得动了胎气。”   阿月含着眼泪,恨恨道,“陛下不就是想等着我生下孩子没了价值就杀了我么,何须再费心思这么假惺惺的!”   赵玹凑上前,“别说傻话,我们是夫妻,朕怎会杀你。”   “夫妻?呵呵……阿月只不过是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不然陛下怎会过河拆桥,对我父兄下此狠手?”   赵玹凝眉,好似还很冤枉,“朕别无选择,是你爹选的,他要欺君犯上,企图谋逆,怪不得朕......”   阿月抬眸怀疑的看着他,“我父兄何时企图谋逆了?我爹爹呕心沥血扶持你亲政,帮你除了孟家,帮你打退东丹西戎,除去内忧外患,到头来你一句话就要他们一无所有,利用我生辰之日设下鸿门宴,要对我楚家斩尽杀绝……”   赵玹上来,小心将她拉进怀里搂紧,柔声道,“阿月别生气,朕答应你与他们谈和,可好?阿月要怎样都答应你,别再伤了自己……”   她一脸嫌弃的推开他,“别碰我!”   ......   而后,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宫苑暗门之处,赵玹带着人急匆匆赶去,将抱着婴儿正准备逃走的女子团团围住。   阿月躲在墙角,脸上已经被冻得通红,瑟瑟发抖的将孩子护在怀里,娇美的脸蛋上,虽然眼眶含泪,可眼神之中透出不屈和坚毅。   赵玹上前,伸出手想把孩子从她怀里夺走。   阿月背过身去,紧紧抱着孩子不肯松手,“陛下,求你让阿月走可好?今后我们恩断义绝,各不相干,我会劝我爹爹退兵,我回我的陇西,你做你的皇帝,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   赵玹将她拉回来,连同孩子一起紧紧抱着,“朕不会让你走。”   阿月含泪摇头,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我大哥已经死了,都是被你害的!”   赵玹趁着她不注意,一把将婴儿给夺走了,交到了一旁梁安手中,下令道:“今后在不许皇后与太子见面。”   阿月着急,想要去抢,“涵儿......不要......”   赵玹已经将她和孩子强行隔开,只是轻轻捏着她的肩膀,柔软的女子便毫无还手之力。   阿月跪了下去,拉着赵玹的衣裳苦苦哀求,“把涵儿还给我好不好,陛下,我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大概是天寒地冻,加之身子太弱。阿月受了刺激,就这么晕了过去。   赵玹一路匆匆将她抱回了寝殿。   为了防止她再逃跑,赵玹亲手将这串特意打造的鎏金铃铛给戴在了阿月的脚裸上,取不下来,她只要稍微一有动静,立即就会被人听见。   赵玹将她紧紧圈在怀里,嗅着她发间独有的芬芳香甜,好似捧着的是什么世间至宝一般,特别是唇边还有一点点美人痣,每每尝过都如蜜一般甜腻。   每一次动作,这铃铛都会跟着响一回,清脆悦耳,却又痛入人心。   他一遍又一遍的对她说,“阿月这辈子都不许离开朕......”   可是阿月最终还是离开了。   赵玹只让人给阿月送来了一杯鸠酒,留下话来:楚河谋反,其罪当诛,如今已尽数剿灭乱党,废黜皇后,赐酒一杯。   得到的答案是,皇帝已经诸了反贼楚氏一门,无人生还,还扔给了阿月爹爹的信物。   阿月饮下鸠酒,含恨而终,临死前看见赵玹赶来,抱着她说,“不许离开朕,朕只有阿月了。”   一个漫长的梦境,阿月在梦里悲惨至极,一直哭一直哭,哭着直到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某个房间之内,头昏脑涨的。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人一把拉进了怀里抱着。   等清醒过来时候,才看清是赵玹,紧紧的搂着她,大掌揉着她的肩膀,柔声道:“阿月,别怕,没事了……”   阿月眼含热泪,还沉浸在那个梦里,好像都能感觉到毒酒入喉那种致命的滋味。   赵玹将阿月松开了一些,捧着她的脸,轻抚她的发,问,“阿月没事吧,是不是吓坏了?”   阿月抽泣着,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我死得特别惨……陛下你把我毒死了,呜呜……”   赵玹心下咯噔一声,吓了一跳,赶紧道:“怎么可能!朕怎么舍得毒死阿月!那只是个梦,阿月万万不可当真!”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赵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阿月该不会也跟他做了同样的梦了吧?要是让阿月把梦里的事情当真,那还了得。   阿月还心有余悸流着眼泪道:“可是,陛下还把我关在宫里,给我脚上戴了铃铛。”   果然!赵玹连忙道:“只是梦而已,阿月定是摔下悬崖,吓傻了吧,阿月乖乖,朕不会毒死你,也不会把你关在宫里的。”   而后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把阿月的眼泪擦掉,当时心里阵阵的抽痛。   “当真?”   赵玹立即保证,“朕发誓!”   阿月想了想,只是个噩梦所以没太当真,扫了一眼四周,“我不是掉下悬崖了么,怎么在这里?”   赵玹冷哼一声道:“朕给阿月身边安置了暗卫,有人救了你……永明郡主谋害未来皇后,罪证确凿,已经送去大理寺等候发落,阿月想让她怎么死?”   阿月听这口气,就想起来皇帝说的“凌迟处死,诸其九族”,再想着谢玉姝把她推下悬崖的一瞬间,笑得那么得意,那么恶毒。   如果不是早有防备,肯定就要让她得逞了吧。   阿月捏着小拳头,学着皇帝说话那种霸道的口气,奶凶的样子,一字一句道:“凌迟处死,诸其九族!”   赵玹又好气又好笑,揉了揉阿月的脑袋,在她额上落在了一个轻轻的吻,“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稻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3802860 10瓶;Y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3 章   阿月还身处在大佛寺的禅房, 昨日坠崖之后一直昏迷不醒,现在才刚刚苏醒过来。   因为突然出了这件事, 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上头惊动了太皇太后和皇帝, 昌平侯更是暴跳如雷, 恨不得亲手一巴掌拍死那个谢玉姝,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大逆不道。   奈何永明郡主怎么说也是清河大长公主之女,当朝郡主身份, 不能随意私刑,才只能交到了大理寺处置。   现在两帮人跪在太皇太后殿外,一边是楚河,及余下亲属和心腹, 因为刚刚进京, 显得有些人少,另一边则是清河大长公主,人多势众。   楚河自然是占着有理,杀人者长命, 定要太皇太后将永明郡主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清河大长公主自然也不示弱,在太皇太后面前又是哭喊求情, 说阿月又没有死,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企图谋害未来皇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谢玉姝是被当场抓住,旁边多人作证,已经坐实了谢玉姝的罪行,再加上,太皇太后本来就不喜欢谢玉姝,重罪是肯定逃不了的。   不过碍于帝后大婚在即,此晦气事自然要先避开,先行关押大牢之内,待帝后大婚之后再做论罪处罚。   清河大长公主对此结果极度不满。   她前去牢中探望谢玉姝。   便见谢玉姝哭着拉着她的裙脚,跪在她面前,“娘,你一定要救女儿出去……女儿不想死。”   看见谢玉姝,清河大长公主就觉得来气,她明明早就交代过谢玉姝了,此事千万不可亲自出马,只怕万一事情不成,便会闯下弥天大祸,谁知她完全就没记住她说的话,自作聪明,竟然亲手把楚月给推下悬崖,而且还叫人给看见了。   想一想清河大长公主就来气,恨不得踹她一脚,“谢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现在倒好,不但你当啷入狱,说不定还要连累整个谢家,甚至是连累我!”   谢玉姝已经哭成了泪人,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只是想亲眼看到那个楚月死的时候的表情……娘,你救救我,我,我不想死……”   清河大长公主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骂道:“我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成天满脑子就只有男人,他有什么好,从来也不正眼看你一眼,你何必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的?   “以你的姿色,你的身份,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就是养一箩筐的面首都没有管你,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不好使?”   谢玉姝被骂得只顾哭,越发觉得心里憋屈难受。   清河大长公主虽然恨铁不成钢,可也是个疼女儿的,毕竟这是她千辛万苦生出来的,身上掉下来的肉,怎可能不管不顾,当真看着她死?   当日,回府之后,便和谢玉姝的父亲,安国公谢集讨论此事。   谢集也是佛燃大怒,“阿姝也只不过是一时糊涂,铸下打错,那楚月都没死,凭什么要将阿姝给赐死?而且我听说,皇帝和昌平侯向太皇太后谏言,竟然打算将我谢家诛九族,我谢家好歹也是四世三公,两朝执宰,名门望族,岂能说诛九族就诛九族,如此儿戏,到底有没有把大长公主放在眼里!”   当然,罪还没有定下来,诛九族的事情,只不过是谢集在外头听到的一点风声罢了。   清河大长公主也是愤愤不平,“枉我辅佐先帝登基,十年来一直不曾有二心,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公主可千万想想办法,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女儿死,甚至还要牵连我谢家!”   清河大长公主的手渐渐攥紧了拳头。   当夜,夜深人静时候,一名蒙面的黑衣人找到清河大长公主,私下约见密谈。   当揭开面巾的时候,看见那张无比熟悉的中年男子的面孔,清河大长公主顿时脸色一变,冷笑了一声,“宁国公亲自约见,还要这么隐蔽的密谈,不知所为何事?”   孟常诡异的一勾唇,目光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当然是想问问大长公主,可有意结盟?”   清河大长公主冷笑了一声,“你凭什么以为,本公主会跟你结盟?”   孟常轻笑,“大长公主若是不与我结盟,这次令嫒和谢家都要难逃一劫了,你以为皇帝当真是为了个女人想如此严惩永明郡主,诛谢家么?他这是要拿大长公主初试牛刀。   “他这登基一年,趁着平内忧外患之时,早已积攒了不少势力,还吞并了宁王余下势力,笼络各方诸侯王,现在要娶楚河之女,明显就是想利用楚河帮他清扫我们这些障碍,他小小年纪,现在野心勃勃,迫不及待想要集权亲政。   “若是我们不先下手为强,就只能任人鱼肉,大长公主你是头一个,下一个就轮到我孟家,到时候只剩太皇太后一个孤立无援的老太婆,还能作甚?”   清河大长公主冷眼看他,“宁国公这意思,是有谋反之心吧?本公主可是赵氏血脉,怎可能与你同流合污!”   孟常道:“大长公主还请仔细想想,赵氏苟延残喘,早就应该由他人取而代之,莫不是太皇太后一直硬撑着,先帝时候早已不堪重负……现在若是再不动手,你我都会被送上断头台。大长公主真的不考虑一下了?   “到时候若是事成,我们就扶持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上位,到时就说是皇帝的私生子,你我共同掌权,挟天子以令诸侯,大长公主以为如何?”当然,这只是孟常的说法罢了。   “……”   次日,从大佛寺回去的路上,还是皇帝亲自护送阿月回去的。   两人一并坐在马车之中,阿月歪着脑袋靠在皇帝怀里,好像不知不觉之间,这个温暖的怀抱又叫人安心了许多。   赵玹低下头,手掌轻轻揉着少女的肩膀,柔声询问:“阿月真的没有何处不适?”   阿月没有受到任何撞击,是坠崖之后,被人用鞭子缠着身子给抓了上来,因此完全就是被吓晕过去了,并没有哪里受伤。   阿月微微摇了摇头,两条细小的手臂又将身边的少年给圈紧了一些。   想起来坠崖时候的事情还有些后怕,而后突然想起来询问,“谢玉姝扮成了阿泠姐姐的样子,那阿泠姐姐现在何处?”   赵玹回答,“她被打晕了扔在柴房里,昨日就已经送回宫休息了,不必担心。”   那谢玉姝,是绑了苏泠,故意骗阿月过去的,看来真是早有预谋。   想了想,赵玹又道:“阿月这些日还是不要出门了吧,或许还有人企图对你不利,叫昌平侯让重兵把守侯府,保证你的安全才是要紧的。”   阿月点点头,“我也觉得,我还是不要出门了。”   赵玹轻笑,将小小的身子揉紧了一些,心下还稍微有些欣喜的说道:“等一月之后,朕迎娶阿月出门,这阵子若想见面的话,只能朕又去翻墙了!”   阿月连忙道:“婚前好像不能见面的,陛下还是别来翻墙为好……”   赵玹想了想,问阿月,“当真不见?”   阿月点点头。   赵玹想了想,下定决心,咬咬牙道:“那好,可是你说不见的,到时候可别想朕。”   阿月噗嗤一笑,真不想打击他,才不要想他呢。   勾了勾赵玹的手指,阿月甜糯糯的嗓音道:“反正还有一个月,我就忍一忍相思之苦好了。”   赵玹无语……她竟然还接上话了,到底是谁忍一忍相思之苦?   不过说的也是,反正还有一个月就成亲了,而且这一个月之内,赵玹要忙的不只是单单准备婚事那么简单。   赵玹这一年之中,靠着做梦,不仅知道他曾经和阿月发生的事,还预知了很多将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以至于原本三五年才能完成的计划,他顺利加快了速度,三五个月就完成了。   他甚至和昌平侯私下谈妥,已经谋划准备了一年多,眼看着马上就要实施了。   也不知道,这个帝后大婚,还能否圆圆满满的完成下来。   赵玹将阿月亲自送回了昌平侯府,离开之前,还顺便与昌平侯密谈了一番,也不知道二人单独关在屋里都谈了些什么,表面上是二人谈论帝后大婚的事情,以及这谢玉姝企图谋害阿月的事情,实际上,谁知道呢。   赵玹离开昌平侯府,径直回宫。   隔日,太皇太后将赵玹叫去了太庙,给太.祖皇帝和先帝上香。   赵玹步入太庙的时候,就见太皇太后独自一人,一身锦衣华服,正背身站立在殿内。   上头都是皇帝的排位,包括追封有谥号皇帝,赵氏先祖,整整齐齐摆在架子上,下方一缕焚香,青烟寥寥。   赵玹先行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朝着他挥了挥袖子示意,赵玹便走到前方,接过太监手中点燃的香,给先帝上香叩拜。   赵玹在前面行礼的时候,太皇太后在背后幽幽的声音说道:“阿玹,你行及冠之礼成亲之后,哀家就让你亲政,这一年你做的那些事哀家都看在眼里,想来这天下交到你手中,哀家也能够放心了,你想干什么就放手去干吧,哀家老了,今后只想儿孙满堂,颐养天年。”   顺着太皇太后用手帕掩唇,轻咳了两声,便见手帕上留下一丝血痕……她不是老了,而是病了。   好在赵玹背对着,并没有看见。   赵玹听闻,还愣了愣,“皇祖母怎么突然……”   太皇太后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可知道,哀家执掌朝政十来年,为何朝中这么些大臣都对哀家唯命是从,不敢违抗么?”   “因为哀家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弱点,包括你。”   赵玹轻笑了笑:“那皇祖母说的,孙儿的弱点是什么?”   “你那个生母卫氏,你从小到大越是护着她得紧,越是将弱点暴露无遗……有些事情就是如此,想保护什么东西,越是表现得明显,越会让人抓住把柄。”   赵玹一瞬间沉默了。   太皇太后又道:“你知道,楚河的弱点是什么么?”   赵玹侧脸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幽幽道:“当年阿月的生母明氏怀有身孕的时候,正好遇上楚河出去办事,出了差错,一夜未归,将明氏独自一人留在家中……   “原本以为有仆人伺候着,不会有什么大事,可等着楚河回去的时候,明氏已经浑身是血断了气,怀里还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女婴也奄奄一息……   “这是楚河的心结,他爱妻如命,却因为一时疏忽,留妻子独自一人生产,失血过多而丧命。   “因此他悔恨万分,对亡妻的悔恨,都想在阿月身上补偿回来。阿月就是楚河的弱点,现在楚河将他的弱点都交到你手中了,只要阿月在你手里楚河这辈子都会忠心于你,你懂哀家什么意思么?”   “……”所以,这就是太皇太后帮着他笼络楚河的原因?太皇太后一直都在帮他?   那太皇太后的弱点又是什么。   *   六月十六,正是炎炎夏日,烈阳当空之时。   帝后大婚,普天同庆。   汴京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锣鼓喧天,鼓乐齐鸣,浩浩荡荡的宫中仪仗队护送着凤辇从宫中出发,一路前去昌平侯府,将皇后接入了宫中,这还是破例由皇帝亲自骑着汗血宝马,领着声势浩大的仪仗队伍去接的。   皇家帝后婚礼比寻常人家略有不同,需要祭天祭祖,仪式隆重至极,放眼望去举世无双。   应天门外,帝后大婚盛典之时,下头文武百官跪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一双身着华贵帝后冕服的璧人,手牵着手一步步走上台阶。   阿月还偷瞄了一眼牵着她手的赵玹,正见赵玹也在看她,与她对视的一瞬间,两人相视一笑,还稍微有些激动兴奋紧张。   这可是他们的成亲之日啊。 作者有话要说:  →_→今天是短小的眠眠,因为没有存稿了,并且卡文, 这篇文应该不会太长,所以,成亲啦,啊啊啊……大家一起来尖叫,啊啊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稻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黄毛小琪琪 20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4 章   阿月站在高台之上, 俯视下面的一切,还觉得如梦似幻的。   当初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 便是看见皇帝正在举行登基大朝,那是景象还让人觉得记忆深刻, 历历在目。   没想到时隔一年多, 她自己竟然也站在了这里,还站在当时她满心倾慕的男神身边, 那时候可想都不敢想呢,谁知道竟然会变成现实, 总觉得一切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两人站在制高点,等待繁文缛节完成。   赵玹将阿月软乎乎的小手捏在手心里,轻声询问,“累不累?”   阿月不动声色, 小声回答, “不累,陛下不要说话,好多人看着的。”   赵玹满不在乎,“朕是皇帝, 哪有不能说话的道理?要是阿月站着累,不要坐着等?”   “……”阿月虽然确实挺累的,重点夏天成亲, 也太热了吧,虽然也华盖遮阳,有宫人扇风, 却还是热得阿月汗流浃背的。   赵玹给她擦了擦汗,而后当真叫梁安拿来一把椅子,让阿月坐下。   众目睽睽之下,阿月哪好意思坐啊,下头还这么多人跪着的呢,皇帝都站着,让她坐着,那多不好意思。   可是华盖之下,赵玹拉着阿月,强行摁着她的肩膀,给她摁在椅子上坐下了,阿月想站起来又被摁了下去。   “陛下!不行的。”   赵玹还取来个扇子给阿月扇风,一边还道:“你现在是皇后,有什么好不行的,坐着吧,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完,还有好戏要看呢。”   下头的文武百官也是连连叹息,这可是帝后大婚,像什么话?都表示颇为无奈,有的大胆出来直言进谏,说是如此不和规矩吧。   正在讨论时候,远处有喊杀声传来,带着剧烈的脚步声音,只见无数身披盔甲,手持兵刃的军队,从前左右几方的大门一拥而入,直朝着应天门的广场上而来,气势如虹。   百官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纷纷扭头朝皇城门口看去。   就见正是清河大长公主、谢集和孟常等人,联合起来,趁着今日帝后大婚,带大军入城,浩浩荡荡的,势如破竹,来者不善,就这么直接闯入了皇宫。   孟常还挥手对百官招呼,“识相的快滚!”   起初,百官是不敢动弹的,看一看孟常等人,再看一看皇帝,议论纷纷,都惊恐不已   直到赵玹淡然自若的下令道:“不会武艺的,可以滚了。”   百官这才松了一口气,陆陆续续的有一大半人逃了出去,也没人阻拦。   只有秦相站出来,对着孟常便是一阵大骂,“反了!孟常,你可知私自调兵,惊扰圣驾是谋逆之罪!”   孟常冷笑了一声,瞥了他一眼,“那又如何?今日皇城内外已被我亲军围住,若是识相的,别有任何挣扎,乖乖束手就擒,写下诏书,自愿退位,或许还有活路。   “毕竟,想从五城兵马司调兵过来,怎么也要一个时辰之后,宫里就是有两千的御林军,怎能抵挡我五万兵马?到时候我早已经把你们这些臭鱼烂虾,通通杀了个精光。”   “……”   那边孟常和秦相正在嘴炮的时候,上面阿月已经从椅子上腾地一下上站起来,吓得躲到了赵玹的背后,惊恐道:“陛下,他们,他们要反了,可怎么办……”   赵玹仿佛一点没有紧张,伸出胳膊就把阿月揽入怀里安慰,“阿月别怕,到朕怀里来。”   阿月无语,现在这种时候了,他们都被叛军围住快要死翘翘了,阿月都心惊胆战,惊恐不已了,赵玹怎么还有心情耍嘴皮子啊!   现场形势越发紧张,太皇太后被宫人搀扶着,自外头走了出来,便是冷声呵斥,“孟常,哀家真的是,怎么眼瞎了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你若是现在缴械投降,哀家或许害了自己考虑饶你一命!”   孟常冷笑一声,“我早就受够了你这个老太婆了,若不是你百般此事,我又何至于等到今日!”   孟常这一年里,早就被皇帝整得不耐烦了,谋反之心日益剧增的。   太皇太后被气得心肺胀痛,指着清河大长公主质问,“清河,你可是赵氏族人,竟然也要帮着他造反么!”   清河大长公主面无表情,似乎有些无赖,“母后,清河也是被逼无赖,若是我不动,阿姝就得死,迟早也会落到我,是你们逼得太急了。”   孟常等得不耐烦了,房里一挥手下令,“别废话,他们就是想拖延时间!来人,给我上!跪地投降者不杀,若是执迷不悟,一个不留!”   喊杀声四起,御林军纷纷出来抵挡攻势,可是就如孟常所说,两千御林军就算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也绝对抵不过他的五万兵马。   也有过来,护送太皇太后前往太极殿内躲避。   阿月已经不知所措了,好好的大婚,突然冒出来的叛军,宁国公联合清河大长公主谋反,就这样将他们围在了宫里,御林军殊死抵抗,却也难以抵御。   因为阿月身上冕服太过笨重,根本逃命都跑不动,赵玹一把将阿月从地上拦腰横抱起来,一步步往背后的太极殿里头退,只在门口布满重重爹爹的御林军,将叛军人马抵挡在外。   叛军喊杀声不绝于耳,应天门外乱作一团,血流满地,尸横遍野。   阿月见这场景,已经吓得面色发白,紧紧抓着赵玹肩头上的衣物,“陛下,我们今日莫不是要……”   话没说完,赵玹突然给她打断了,“别说蠢话,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赵玹将阿月放在地上,好像一副一切尽在掌控的模样。   阿月看他,总是一如既往的如此自信满满,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肯定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一瞬间,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只是低下头,在嘈杂吵闹的声响之中,紧紧拉住了他的手指,让自己不要这么害怕,应该相信皇帝,相信太皇太后,相信爹爹。   毕竟不可能孟常调用了这么些兵马进京,爹爹他们一点也不知情吧?   说不定,这是他们给孟常挖好了的坑,设好的陷阱?   事实证明,阿月瞎蒙,竟然还蒙对了。   就在孟常得意的一笑,感觉今日肯定会成功的时候。   突然,从皇宫的围墙之上,万箭齐发,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朝着下头射了过来,如同箭雨那般密集。   孟常大惊失色,仰头一看,皇城的城墙之上早就已经布满了人,个个是手持弓箭的神箭手,箭无虚发,下头广场上的叛军一个个接二连三的被插成刺猬,倒在地上。   问题是,孟常早就让人把城墙上清干净,换成自己的人了,怎么会……   还好孟常带的兵足够的多,死了一批又来一批,直到天上的弓箭都用完了,还是有不断地叛军奋勇直前。   可谁知,皇帝这边的亲军也不少,突然打开了太极殿下的密道,从密道之中,带着红布带的官兵一拥而入,层出不穷,与叛军厮杀在了一起。   不过片刻,局势瞬间逆转。   连孟常和清河大长公主都惊呆了,原本以为会犹如鱼肉一般任人宰割的皇帝,今日竟然在城墙上和密道里都藏了兵。   外头的厮杀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两边都是死伤惨重,形势越发紧迫。   眼看着叛军人数越来越少,就要一败涂地,即将被官兵剿灭的叛军。   清河大长公主已经着急了,这和他们原先计划的可不一样啊?她拉着孟常询问,“现在怎么办?快逃吧!”   今日是做足准备,下定决心要反的,这件事,孟常十年前先帝的时候早就想干了,忍了十年之久,怎能说逃就逃了?   孟尝冷笑了一声,擦了一把脸上伤痕的血迹,面目阴冷,道:“还好我留了后手!把人带上来!”   清河大长公主是心急如焚的,对孟常有什么后手一无所知。   直到亲随将孟常所说的那个“人”带上来,把头上套着的黑布揭开,就见是个模样虽然狼狈,却样貌美艳绝伦的妇人,目光空洞,正歪着脑袋四下打量,这人,就是当今太后,皇帝的生母,卫氏。   看见卫氏出现的一瞬间,众人都惊愕万分,不管是皇帝还是太皇太后,都吃惊至极。   孟常将刀架在卫氏的脖子上,道:“都给我住手!不然我就杀了你们这傻子太后!”   住手是肯定的,赵玹当时就急步出去,厉喝一声,“住手!都给朕住手!没看见太后在他手上么?”   孟常拿太后胁迫,这种情况,众人也不得已,只能停手。   所有官兵都停下了手,将孟常等人团团围住,却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孟常今日肯定是败了,还是一败涂地的那种,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有挟持太后做人质逃走。   孟常的刀逼近卫太后的脖子,提出条件,“牵马来,放我们出城!”   只要出城,他还可以重振旗鼓,卷土重来!   赵玹大步从太极殿内出来,眼巴巴望着孟常,以及被挟持的卫太后。   秦相上来劝告,“陛下,万万不可纵虎归山,这个孟常,就算是让他走,他也不会放了太后,陛下三思!”   意思反正也是个傻太后,就算是为国捐躯,那也是荣幸之至的事情,反正也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作用了。   赵玹看见当时场景,仿佛回想起了梦里,将楚河放虎归山,导致楚河重振旗鼓,回来把他杀了。   该不会这次不是楚河,变成孟常了吧?   孟常肯定是不能放走的,可是生母就在孟常手中。   赵玹从小就心疼痴痴傻傻的母亲,自小到大,拼尽一切也要护母亲周全,若不是有赵玹护着,恐怕卫氏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现在,赵玹必定也是不能弃生母不顾的,因此颇为两难。   都是他太自大了,竟然没想到孟常会去绑了太后。   直到太皇太后目光清冷,从背后走了出来,道:“皇帝,卫氏根本就不是你的生母!”   赵玹顿时皱起眉,不解的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才解释,“当初你就是先帝宠幸了一个宫女生的,宫女生下你就死了,哀家才将你抱给了卫氏,卫氏只不过是你名义上的生母,并且这么些年从来没对你尽过半分母亲的责任,根本算不上你母亲……这就是哀家不肯册立她为太后的原因。”   赵玹从小认定的母亲,怎可能因为太皇太后的一句话,就这么平白无故的相信了?   直到卫氏突然猖狂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像是发疯一般,众目睽睽之下,笑得异常惊悚的说道:“哈哈哈,你总算是承认,皇帝不是我生的了……告诉你们吧,他还真不是我生的,我的孩子早就被这个恶毒的孟太皇太后给亲手杀死了!”   大概是事情突然反转,原本是个傻子,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的太后,此刻竟然突然冒出来这些语言流利,且骇人听闻的话,众人都惊呆了,齐刷刷的朝着她看了过去。   太皇太后心里咯噔一声,才确信,这卫氏,竟然果真是装疯卖傻,竟然装了十几年之久。   满步硝烟和血腥的战场上,就见卫氏又道:“你们知道么,赵氏早就断子绝孙了,赵玹根本就不是先帝的血脉,而是有个人,大逆不道,和他人苟合生出来的孽种!”   卫氏袖子一甩,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的指着太皇太后,“就是你们的孟太皇太后,跟他人苟合生出来的孽种,掐死了我的孩儿,偷天换日!哈哈……今日,你们还要帮这个孽种么?他根本就不是赵氏子孙,根本就没资格做皇帝!”   太皇太后气得暴怒,紧紧捏着拳头,“混账,果真是疯疯癫癫,满口胡言!”   卫氏轻笑,“没想到吧,我根本就没疯,为了不被你灭口,装疯卖傻了十年!”   太皇太后和卫太后嘴炮的时候,一旁皇帝已经呆若木鸡,面无表情,怀疑人生了。   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大周唯一的皇子,被千万人捧着,精贵的长大。   现在,突然告诉他,他生母没有疯,并且根本不是他的生母,真正的生母竟然是他一直以为的祖母?   太皇太后对赵玹解释,“皇帝,她就是个疯子,她说的话,无凭无据,你可千万别相信!”   阿月一直和赵玹牵着手,感觉到赵玹手心冰凉,面色沉凝,很不对劲,也跟着太皇太后安慰,“陛下,你可千万不信她一己之言,她肯定是为了挑拨的。”   卫氏癫狂的笑着,“你们现在知道,为什么赵玹跟先帝长得一点都不像,却偏偏长得像卫征鸿么?因为,卫征鸿,我哥哥,就是孟太皇太后的那个情郎!孟氏怀有生孕,服下堕胎药没有堕掉,三十五高龄不能再堕只能生下来,可是太.祖早年受伤已经不能生育了。   “孟氏就想出这么个偷天换日的法子,把自己苟合生的孽种,换成自己孙子,正好当时我怀有生孕。孟氏聪明,怕孽种长得跟先帝不像被发现,正好,如果是我的孩子,长得像舅舅就理所当然了……   “所以,她掐死了我刚出生的孩儿,将那孽种换了过来,呵,你们说是不是□□无缝,十七年都没人发现?哈哈……   “害得我这一生这么惨,竟然是因为婆母和我哥哥苟合,说出去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简直就是整个大周王朝的耻辱,现在你们知道他们有多么肮脏龌龊了吧!   “若是你们不相信我有证据……”   卫氏正在胡言乱语,把所有人都说得快要信以为真,甚至想要拿出证据的时候。   一支箭从天边快速飞了过来,一箭双雕,正中心脏,直接射中了卫氏,以及卫氏背后的孟常,果断而决绝。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双双倒地,吐着鲜血,死了过去。   “疯婆娘,竟敢胡言乱语诋毁当今天子,大逆不道,罪该万死!”楚河的声音,洪亮而坚定。   刚刚差点被那番说辞迷惑的众人,听见这声音的召唤,才猛然醒悟过来。   楚河又厉声下令,“给我上,所有叛军统统拿下!”   仿佛具有天生的号召力,士兵们看着楚河,便像是看见了领袖,在他的号召之下,继续擒拿叛军。   不过多时,便将今日的宫乱彻底平息下来,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殿内,久久赵玹还沉浸在卫氏说的那番话里,他侧脸,看着太皇太后,见老妇人脸色苍白,仿佛一瞬间就苍老佝偻了许多,目中隐隐含着些眼泪。   赵玹将所有人叫退出去,包括阿月。   阿月看赵玹的面色和眼神很不对劲,怕他是不是信了卫太后说的话,以为自己是太皇太后和卫大将军苟合的?   阿月试图安慰,“陛下,太后是众所周知的疯子,她说的话你别信以为真……”   赵玹压抑着情绪,心情沉重,只揉了揉阿月的肩膀,道:“阿月先出去。”   “陛下……”   “出去……”   阿月噎住,也只好出去等着了。   外头的景象简直太吓人了,扑面而来的浓郁血腥气息,满地都是血液和尸体,场面极其惊悚,卫氏和孟常被爹爹亲手射杀了,其余乱党头目纷纷全数被拿下,等候发落。   官兵剿灭乱党之后,此刻正在清扫战场,把尸体都抬走,将地面冲刷干净,又布置成了原来的帝后大婚战场,若无其事的,好像刚刚一个时辰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是幻觉。   死了那么多人,好像什么事没有一样,太阳一晒,清风一吹,香料一撒,连一丝丝血腥味都闻不出来。   不过后知后觉,阿月又有些害怕,找了个机会,过去拉着爹爹询问,“爹爹,你刚刚可是射杀了太后……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   毕竟,当时的情况,如果让卫氏继续危言耸听,让更多人怀疑皇帝的血统,并且拿出什么可靠的证据,传出去什么不好的名声,那可就真是要天下大乱了。   楚河此举,果断决绝,是在维护皇权,维护赵玹。   能有这般胆识,敢当着皇帝的面射杀皇帝生母,估计也只有楚河敢做,但是不做,后果会不堪设想。   所以,她即将说出证据的石猴,楚河果断射出了那一箭,及时封住她的口,只想让她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阿月想起来,不管太皇太后跟皇帝在屋里说什么,到头来,就算是以此为借口,也肯定会治爹爹的罪,到时候楚家岂不是要完……   楚河也想到了,如果不走,刚刚才死了个孟常,擒拿了清河大长公主,那么下一个肯定是他!   当时就拉着阿月就走,“先出城再说。”   阿月还穿着皇后冕服,今日是要与皇帝成亲的,却没想到,一场宫变,血流成河,死了这么多人,爹爹射杀了孟常也就罢了,他是反贼,应该死,可以竟然把太后给射杀了。   先不说皇帝是不是当真是太皇太后生的,或者又是不是太后生的,但毕竟太后的身份还是在的啊。   阿月不舍的看了一眼背后的太极殿,今日若是她跟着爹爹逃走了,今后或许是乱党,或许是亡命天涯,反正跟皇帝又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月心酸苦楚,憋得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万分不舍。   可是最终,还是脱下了这一身厚重的皇后冕服,跟随着爹爹,趁着乱,不起眼的,逃出了皇宫,什么也没来得及收拾,就这么急匆匆逃出了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红包,_(:з)∠)_下一章就结局啦,婚后甜甜写番外,(包括阿月发现前世的事) 下一本先开专栏里《卿卿真绝色》这本,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穗曦 5瓶;   第 45 章   太极殿上只有太皇太后和皇帝两人。   不知沉默了多久, 赵玹先开口,“她说的可是真的?”   他现在, 不知道还应不应该叫卫氏为母后,明明他从小到大护着的女人, 对她百般孝敬, 到头来却当着千万人的面,口口声声指责他是孽种, 想起来都觉得刺耳难听,痛心疾首。   她明明说话有理有据, 逻辑清晰,不可能是疯言疯语。   能说出这种话,完全不顾他这么多年的母子之情,既然没有疯, 还装疯了十几年, 从未对他有半年母爱,这种人,怎么可能是他的生母?   太皇太后自然是不认的,“她只不过是个疯子, 她逼急了说的话你怎能相信,你长这么大,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么……”   赵玹打断她的话, 怒吼道:“朕只想知道真相!”他那个梦里可没有这一出。   太皇太后想了想,只得回答,“有一半是真的。”   赵玹合上眼, 心下汹涌翻腾。   太皇太后长叹了一声,走到龙椅下方的台阶,席地而坐,失魂落魄的说道:“真相就是,哀家确实跟卫征鸿生过一个孩子,不过这个人不是你,是卫泱,要不然,你以为卫泱哪里来的?卫征鸿一生未娶,就抱着卫泱回去,说是外室生的,你信了?”   卫征鸿一生未娶,是为了她才一生不娶的。   当初太皇太后嫁给了太.祖皇帝,可是与卫征鸿才是真爱,一直埋藏心里多年,那次酒后的露水情缘,两人时候都觉得羞愧,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因此有了身孕,还没堕掉,可是太.祖早就不能生育了,就如卫氏所说得那样,太皇太后高龄产下了孩子。   太皇太后强调,“那个人是卫泱,不是你!”   赵玹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道:“哀家从来都对卫泱不好,便是因为觉得他是哀家的耻辱!真相就是如此。”   赵玹皱眉,“那朕的生母是谁?”   太皇太后瞄他一眼,解释道:“你是卫氏生的,她自己精神错乱,分不清楚了,总以为有人要害她,因为知道我和卫征鸿的秘密,所以自己幻想了这么一出……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本来就是个疯子!”   赵玹又问,“可是,刚刚不是说她不是朕生母?”   太皇太后叹息,“哀家只是不想让一个傻子影响了你的判断,就像哀家所说的,她是你的弱点,你若是仁慈,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没有外人,哀家所说句句属实,皇帝莫不是宁可相信一个傻子,也不愿意相信哀家的话了吧?”   一个卫氏是疯子,疯了十多年,可太皇太后是清醒的,赵玹自然是想相信太皇太后的。   “这当真就是真相?”赵玹却不能接受。   太皇太后意味深长的说道:“真相,看你想相信哪个真相了。”   可是……赵玹沉声道:“这么说,卫太后真是朕的生母,所以,昌平侯射杀了朕的生母?”   有这么一瞬间,皇帝颇为怀疑人生。   若他真是卫氏生的,楚河对他有杀母之仇,不管出于什么动机射.出的那箭,始终是杀母之仇。   试问,就这样他还怎么能娶阿月?可是阿月……阿月……   一想到阿月,赵玹就脑子里一团浆糊,面目阴沉,心下仿佛波涛汹涌,洪流翻滚,胸口因为剧烈呼吸而上下起伏。   太皇太后听他说的那句“昌平侯射杀了朕的生母”,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当时冷笑了一声,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昌平侯射杀的了?反正哀家是没看到。”   赵玹知道太皇太后的意思,不追究昌平侯的责任。   可是,若卫氏当真是他生母,怎么可能不追究昌平侯,他心里如何过得去那个砍?即使是,卫氏从小就没有对他有过任何养育之恩,可若是有那层血脉关联……   “朕只想知道,朕的生母到底是谁?”   太皇太后含着眼泪道:“你若是想要这个皇位,只能承认卫氏是你的生母,明白么!赵氏三代已经断子绝孙了,卫氏的孩子生下来就是死胎,当时内忧外患,一直没有皇子稳定人心……哀家也是逼不得已,出此等下策。”   太皇太后这话的意思,算是松口承认了。   想起从小到大太皇太后对他所做的,再对比一下卫氏对他所做的,皇帝心下已经了然了。   呵呵,他从小出生尊贵,金躯玉体,没想到果然是孽种,是大周最大的丑闻,他的祖母才是他真正的生母,简直是何其可笑。   赵玹冷笑了一声,外头梁安突然敲响大殿的门,惊慌的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和昌平侯逃走了!”   赵玹心下一沉……   定是因为昌平侯射杀太后,怕被诛杀,所以逃了?   那一瞬间,赵玹头疼欲裂,便是想起了梦里,阿月跪在地上,用刀指着自己的脖子,用生命威胁他,将他父兄给放了。   他想起,梦里昌平侯也是带着人逃走了。   然而现实不同,这次,昌平侯带着阿月一起走了。   梦里他至少留住了阿月,将阿月囚禁在身边,可是现实之中,他竟然没有留住?   太皇太后哈哈大笑,“楚河还真是老实,若是我,肯定趁着现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直接冲进殿内杀了你和我,就此谋朝篡位,轻而易举,他竟然逃了?呵……这么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他竟然逃了?可有想过,若是当真追究起来,即使是逃了能逃到哪里去?”   所以,这意思,楚河并不想谋反,梦里的那些都是被赵玹给逼反的?就像这次他逼孟常和清河大长公主被他逼反一样。   赵玹知道卫氏不是他生母,且自己也不是赵氏血脉,心下一瞬间释然了,一把就将身上的冕服给脱了,就这么扔在了太皇太后面前。   “这个皇帝谁爱做谁做去!我不做了!”反正他是孽种,本就不应该做这个皇帝。   看着赵玹突然脱了龙袍,就这么冲出殿外去了,只留下一个毫不犹豫的背影,大步流星的离开。   太皇太后惊恐,赶忙跌跌撞撞追了上去,喊了一声,“阿玹,回来!你走了,这天下怎么办?哀家辛辛苦苦维系了十几年的天下……”   赵玹却没有理会,已经径直出了太极殿,直奔天闲苑,骑着他的飞天,就此飞奔离开皇宫。   仿佛御风神行,疾如一道闪电,穿梭猎猎风中。   赵玹从小背负着储君的身份长大,身上流着的是真龙血脉,自小到大身上就扛着无数的担子,任何事情都要做得完美无缺,接受的教育也都是为了皇室,为了国家和百姓。   现在回想起来,活了这十七年,加上梦里的二十多年,全都是在为了皇位,为了争权夺利,为了身上流着的血,从来也没有为过自己一回。   谁知到头来,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笑话,根本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还有那个卫氏,好像十多年,只不过是他在对她单方面自作多情罢了,就算养一只狗,养十年也该有感情了吧?卫氏却根本没理会过他的感受。   他根本就不欠她什么,她却让他如此心凉,完全不值得留恋,更不值得为了她,就这么失去阿月,他的阿月。   若是没了阿月,他定会像梦里阿月过世之后那般痛不欲生的。   突然觉得,一辈子最逍遥自在的,还是去陇西找阿月的那一个多月。   说起来可能有些可笑,赵玹此番脱下了龙袍,骑马追去,是真的打算去做上门女婿了。   *   阿月跟着父兄逃出了汴京,一路向西,头也不回。   这是第二次离开京城,也是跟上回离开是同样似曾相识的场景。   阿月哭得撕心裂肺的缩在马车里,仿佛离得京城越远,越发心痛得无法呼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为什么成亲之日,变成了他们分别之日。   总是有一些东西,要到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重要,现在她明白了,她不想跟他分开,她想跟他成亲,过一直幻想的那种幸福美好,夫妻恩爱的生活,她想跟他白头偕老……   可是,才刚刚出城不久,马车突然停下。   阿月还在车里哭,没反应过来,突然就见熟悉的一个身影,猛的钻进了车里。   阿月眼前都水雾雾的,还没看清楚,就见面前的男人,如狼似虎一般扑了上来,将她压制在了车里的坐榻上,扑上来便吻了上来,撕咬着她的嘴唇,凶猛而剧烈,带着强势的进宫,丝毫由不得挣扎。   直到阿月口中被抽干了空气,喘不过气来,整个人浑身僵硬,呆愣愣的不知情况。   赵玹才将她放开。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阿月的腮帮子,恶狠狠的道:“今日成亲之日,我们还没洞房你又想跑?”   “……”阿月咽了口唾沫,面对面前对着她剧烈喘气的男人,瞪大眼睛,喘着粗气,一时只能感觉到嘴唇上的疼痛,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突然想起来爹爹射杀了太后的事情,阿月泪如泉涌,既有委屈,也有害怕。怕是皇帝是捉她回去问罪。   “陛下不肯放我们走么?”阿月小心翼翼道。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赵玹又一次扑到了阿月脸上,将她摁在怀中,气势汹汹的咬住了她的唇瓣,什么也不想再去管,只有不尽的占有欲。   阿月本来想赶紧逃命的,现在可是她爹爹杀了他母亲啊,深仇大恨,不共戴天那种。   阿月哭红肿了的眼睛还带着泪痕,将皇帝往外推,咬着已经有些红肿的唇瓣,支支吾吾解释道:“陛下,我爹爹刚刚射杀了太后,不过,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射宁国公救太后,然后不小心射歪了……”   赵玹一把将阿月揉进怀里,在她耳边柔声道:“她说的是真的,我是孽种,没资格做皇帝。阿月,我跟你回陇西做上门女婿可好?我早都赢了比武招亲了,应该有资格进你们楚家的门吧?”   “……”阿月惊愕的瞪大眼,看着面前的赵玹,还是那般俊美的面孔,满目柔情蜜意,温和的目光看着阿月,瞳孔中映照出那绝世倾城的美人样貌。   两人对视许久,阿月张了张嘴,突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迟疑询问,“太后说的是真的?陛下当真是太皇太后生的?”   赵玹苦笑,“太皇太后都承认了……阿月不会也觉得我是孽种吧……”   阿月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是,那岂不是,你是我爹爹的表弟,我不该唤表哥,是应该唤表叔啊?”   “……”赵玹脸色顿时难看,表叔?这个称呼,想了想,赵玹心下突然有点兴奋,不自觉兽血沸腾是怎么回事?   阿月道:“那我们不能成亲了啊!我们不是一个辈分的!”   赵玹不愿意了,抓着阿月圈在怀里不肯放手,“成都成了!你现在反悔都来不及!”   阿月原本伤心欲绝的,现在赵玹就在身边,就这么将他抱在怀中,还说出这样的话,表明了爹爹射杀的并非他的生母。   好像其他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成亲了。   却是暗暗激动,阿月眼泪都憋了回去,舒舒服服的靠在他肩上,好像完全忘记了父兄已经在马车外头围成了一团,随时准备解决了这赵玹。   赵玹还在阿月耳边悄声道:“我们什么时候洞房啊,春宵一刻值千金!”   “……”阿月脸上蹭的一下就红了,“那,陛下当真要随我回陇西的话,就等回去再说啊!”   赵玹道:“不行,现在就把正事办了!”   “你该不会想在这里?”   赵玹严肃认真的点点头。不管在哪里,反正今日成亲,洞房是跑不了的。   阿月瘪嘴,“可是……”   刚刚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阿月都还心有余悸,暂且没理清楚头绪,突然就要让她原地洞房?   这……   阿月将赵玹推出去,“陛下,我爹还在外面呢!”   赵玹捏着阿月的腰,额头盯着她的额头,柔声道:“我都不做皇帝了,你还喊陛下?应该喊夫君!”   阿月笑了笑,在他耳边轻声唤,“表叔……”   “……”赵玹用牙齿啃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怎么这么坏,小表侄女……”   天呐,阿月一听这个称呼,心里简直羞耻到了极致……痒痒的感觉直传到了小指头,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两人正在马车里腻歪的时候,外头的楚河看着车外站着的飞天,再看看马车,面色极度难看。   旁边楚昀询问,“爹,怎么办,我们还回陇西么?”   楚河已经知道,今日肯定走不了了,不过,赵玹单枪匹马一个人骑马追着来的,太皇太后肯定不会就此作罢,不管不顾,肯定还有后文,就是不知道,这到底会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   “再等等吧。”   于是,车里两个人抱着啃来啃去的时候,外头楚河等人还骑在马上,烈日灼烧,满头大汗。   楚河捏紧了拳头,心下有些恼怒,这个小子到底有完没完!   实在忍不住了,正下马,上去准备把那个臭小子拧出来的问问清楚,到底什么意思的时候。   忽而,远处一匹马,带着满地尘土,飞快的追了过来。   下马一看,正是卫泱,拿着的是一道圣旨,圣旨当然是太皇太后帮皇帝直接下的。   楚河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把车上的赵玹和阿月拧下来,看着阿月被欺负得眼泪汪汪的,嘴巴都通红通红的破了皮,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楚河再次确定,要不然这臭小子是皇帝,早就被他一巴掌拍死了。   众人跪地接旨,当然,皇帝是没有跪的。   圣旨大概意思,已经说得明明白白。   今日宫乱,卫太后、宁国公、清河大长公主、安国公等人联合谋逆,宁国公和卫太后被当场射杀,清河大长公主贬为庶人,其余参与头目,孟氏及谢氏人等,尽数斩首示众,牵连者抄家灭族,流放边疆,卫太后参与谋反贬为庶人,废除宗籍。太皇太后年迈患病,今后前去行宫修生养息,不再参与朝政,由皇帝亲政。   昌平侯楚河剿灭乱党,救驾有功,特册封为平国公,其余人等论功行赏,再十日后补办帝后大婚。   收到圣旨的众人面面相觑,世子楚昀和昌平侯正在商议,“爹,怎么办,其中会不会有诈?”   楚河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到了阿月和赵玹的身上。   旁边,阿月也在问赵玹,“陛下想跟阿月回陇西做上门女婿,还是想回去继续做皇帝啊?   太皇太后的意思已经写得很明确了,所有大权都能交给赵玹,就差没跪着求他回去继续做皇帝了。   赵玹低头垂目,宠溺的看着阿月,“这要看阿月想不想做皇后了。”   阿月担心的不是这个,她皱起眉头,“陛下若是不回去那谁来做皇帝啊?好不容易才刚刚天下大定,清除内忧外患,岂不是就此功亏一篑,搞不好要天下大乱了?”   重点不在于赵玹是不是真的先帝的儿子,重点在于,他已经是天下人认定的,无可代替的皇帝了,没有他,真的要天下大乱,百姓遭殃。   赵玹问阿月,“那阿月愿意随朕回去么?”   阿月羞涩的低下头,“都成亲了啊,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不回去去哪里啊。”   “阿月想回去我们就回去。”阿月都知道的简单道理,赵玹自然也知道,这天底下,他若是不做皇帝,刚刚平定的局势又要乱作一团了。   既然阿月愿意跟他回去,赵玹自然也会同意回去,太皇太后叫人送来的圣旨,已经什么都安排好了,而且是他无法拒绝的。   赵玹看向一边的楚河。   楚河立即抱拳跪地,试图解释,“今日事情也是情况危急,臣不得已才射杀太后……”   赵玹道:“没听圣旨说的么,太后伙同乱党造反,更何况,那一箭本就不是昌平侯射的……现在应该是平国公了。”   说着,赵玹将楚河从地上扶了起来,淡然一笑,唤了一声,“岳父。”   这句岳父,倒是喊得楚河浑身一抖?   而后回头,牵着阿月,抱着她一起上了飞天。   或许是因为坐惯了独角兽,阿月现在已经解开心结,早就没那么怕马了。   随意和赵玹,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就这么相拥坐在马上。   阿月圈着赵玹的腰,紧紧靠在他怀里,心里还砰砰直跳,一股酥酥的暖意从内心缓缓流淌贯穿全身。   赵玹只留下一句,“平国公,京城见。”   而后便带着阿月,辗转回京城去了。   楚河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女儿给带走了,气不打一出来。   楚昀看出楚河面色沉重,在旁安慰,“爹爹不必担心,人家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闭嘴!”   *   赵玹骑马带着阿月,一路回京城,又来到了他们第一次接吻的那个山顶上。   赵玹牵着阿月的手,两人又坐在了山巅之上,看着天边被晚霞染红了像是烧起的大火一般,放眼望去,是整个汴京的皇城,被暮色笼罩出昏黄的颜色。   回想起今日的一切,盛大的帝后婚礼,被血染得猩红的应天门外广场,那惊心动魄的厮杀和呐喊,又或是楚河射出去的那一箭,阿月逃出了京城又被捉了回来。   如此漫长的一天,竟然就是他们的大婚之日,不过还好十日之后,他们还要补办一次。   阿月把赵玹放在她腰上企图不轨的手给拍了下去,噘着嘴有些不满道:“表叔,三天后才成亲呢,今日的不算数!还不能洞房!”   “……”以前叫表哥的时候从来也没这么痛快过,阿月改叫表叔,竟然张口就来?气得赵玹都哭笑不得了。   他将她压在草坪上,捏着她的下巴,凝视着她澄澈见底的瞳孔,道:“你倒是挺喜欢这个称呼?是不是想随时提醒朕的身世,提醒朕是孽种?”   阿月一愣,天呐,她完全没有这个意思,连忙摇头晃脑,皱着眉头,试图解释,“没有,阿月不是这个意思,陛下要是不喜欢,阿月再也不叫了。”   可怕的正是这个,赵玹不但没有觉得不喜欢,反而觉得一听阿月这么唤就莫名兴奋?这也太禽兽了吧。   明明,赵玹还接受不了这个身世的……听阿月这么唤他,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回想起来,卫征鸿从小待赵玹的好,也不是空穴来风,他肯定也是知道的。   可是,既然他是太皇太后生的,那卫泱又是哪来的?卫泱和赵玹是同一年的,虽然生辰不同,但是生辰完全可以作假。   赵玹在上,阿月在下。   少女两条细小的胳膊挂在赵玹的脖子上,柔声劝说道:“陛下才不是孽种呢,你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帝,若是陛下介意的话,完全可以改国号,改国姓,改朝换代,随心所欲……以前多少次的朝代交替更换,还不是谁坐在那个位置上谁就是天下之主,哪会去管到底姓什么?”   赵玹轻笑道:“阿月说什么都有道理。”   他将脑袋埋在了阿月的颈间:“阿月答应朕,再也不许离开朕,一步都不许,每回都动不动就要回你的陇西,也不跟朕说说清楚。”   “嗯。”阿月轻笑一声,两人就在这草地上,紧紧拥抱着滚在了一起。   一直翻滚到天都黑了,不知亲吻了几遍,不知说了多少悄悄话。   *   因为宫乱打扰了帝后大婚,十日后又补办了一场。   同样的流程,完完全全再来了一次,繁琐却又隆重。   文武百官不但是在庆贺帝后的婚礼,更是在庆贺十日前的那场宫变的胜利,欢呼雀跃,荼毒大周十五年之久的孟氏,今日终于倒台了,英明神武的年轻皇帝重新手握大权。   阿月倒是颇有感慨。   实在是斗转星移,世事难料。   之前,她还不想让孟菀青嫁给大哥呢,现在可好,孟家被抄,孟菀青被变卖为官妓,已经退婚了。   至于孟三,倒是无辜的被家族牵连,论罪砍头了,所以苏泠也不用嫁给他。   并且,卫泱因为宫变时候救驾有功,论功行赏的时候,他没有要赏赐,要了一份赐婚的圣旨,求了皇帝把苏泠赐婚给他。   阿月后来才知道,原来卫泱就是苏泠口中的那个爱慕者。   补办的婚礼,阿月再见到赵玹,已经是在甘露殿的新房之内。   红艳艳金线丝绣凤凰盖头被撩开的时候,就见赵玹目光灼烫的直直看着她,仿佛一眼就看呆了过去。   阿月还有些不好意思,“没见过么,一直盯着看什么。”   赵玹立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见过是见过,就是还没见过这般美的模样。   阿月确实是长得美,今日尤其艳比花娇,绝一代之丽,简直是世上最美的新娘,看得人眼前都有些迷糊。   赵玹多忍了十日,忍过了繁文缛节,又忍过了合卺之礼,到了现在,总算是不用再忍了。   最重要的时刻,赵玹迫不及待就屏退了左右。   阿月此时已经卸下繁重的冕服,换上了睡袍,还很是紧张的抓着衣摆,手心都是汗水,全摸在了衣摆上,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赵玹拉着阿月的胳膊,翻身便将她压了下去。   他在她耳边轻声询问,“朕现在总可以跟阿月脱光光抱在一起了吧,嗯?”   看着赵玹在野兽似的贪婪目光,阿月心惊胆战的。   这阵子,虽然赵玹总是几次三番想不老实,却又都强忍了回去,阿月早就懂了男女那点事了。   更何况,她进京这一个月,太皇太后已经特意请了嬷嬷过来教导阿月了,不仅仅教了她成亲礼仪,教她皇后凤仪,还叫她如何伺候皇帝,不仅看了各种姿势的小画册,还看了两个宫女真人表演,想一想都不堪入目。   阿月的脸已经羞红成了柿子,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怯生生的,伸手便帮上头的皇帝解开衣带,虽是羞涩,却带着几分女子特有的柔美妩媚。   她道:“臣妾伺候陛下吧。”   赵玹看老实又可爱的阿月,不禁失笑,迫不及待的一把将她压下,化作一团火焰,似乎要将一滩水给烧热,烧得沸腾,烧得蒸发成如烟如雾。   ……   屋里凌乱狼藉成了一片,床帐不停摇摆,屋外明月皎皎,星河灿烂。   梁安听着屋里悲惨的哭声一阵阵传出,顿时有些心疼的皱起了眉。   话说,小仙女怎么哭得这么惨啊,听着声音就觉得好像受到了什么非人待遇似的,好生可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梁安自然早就知道,皇帝想这一天都已经想了多久了,对那小姑娘的浴火,都是一直压抑控制着的,毕竟他很能忍耐,一直忍到了今日洞房花烛之夜,才得意如愿以偿。   正是血气方刚的男儿,自然控制不住自己的。   里头的女子哭声不知持续了多久,哭得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是个人听了都会心疼。   事后,赵玹搂着怀中娇软成了一滩水,正在暗暗抽泣的阿月,指腹轻轻擦过阿月的脸蛋,柔声安慰,“别哭了?都是朕不好,行了吧?”   阿月泣不成声,眼睛都哭红了,哭得是撕心裂肺,好像被折磨虐待了气的,都已经哭了大半夜,反正哄是哄不好的了。   赵玹头疼欲裂,轻轻拍着她的背,“朕错了,再也不这么对阿月了?”   阿月双腿打颤,火辣辣的疼痛,腰酸腿涨,感觉整个人都要废了,都是刚刚被赵玹整的。   虽然她早知道新婚夜侍寝会很疼,嬷嬷告诉过她的,但是不知道原来这么生不如死,喘不过气来一样,整个人撑得难受至极,好像半条命都没有了。   而且,阿月以前碰过一回的那个,上回没发现这么老大啊?明明小画册上面的跟蚯蚓一样小的,为什么现实中一点不一样?那不是要人命么!早知道就不嫁了。   阿月委屈的抹着眼泪,抽泣道:“陛下还说疼爱阿月,为何阿月说不要,陛下还要继续折腾人家。”   赵玹吻着她的额头,在她耳边悄声道:“可是,就是因为疼爱阿月才这样啊……再说,如果中途停下来朕会暴毙的,阿月忍心么?”   阿月瞄了一眼赵玹,有些疑惑,“当真?”   中途停下来会暴毙?   当然不是真的,不过对于赵玹来说确实很有可能,因为人家都忍了这么久了,忍得都快憋死了,若是停下来,说不定真的凶多吉少啊。   赵玹看阿月总算不哭了,便柔声哄道:“阿月舍得么?”   阿月想了想,微微摇头,她不知道原来停下来这么严重。   肌肤相亲的,赵玹的唇落到她的唇上,轻轻一点,问,“阿月以后就懂了,有了一回还想两回的,到时候阿月求着朕要。”   阿月推了他一把,恼羞成怒,“想得美,才不会!”   赵玹随手拿了件衣物裹着,抱着阿月起来,到了浴房里头池子里,帮阿月洗洗。   “陛下不要看!我自己洗!”   “你都这样了,怎么自己洗,乖乖别乱动!”   阿月又要哭了,“不要看也不要摸。”   “不摸怎么洗啊?我们都成亲了,还害什么臊!而且刚刚都看过了。”   刚刚都看过了……   阿月恨不得跳进浴池把自己淹死,挣扎不了,只能捂着赵玹的眼睛,不让他看。   好不容易才又洗洗擦干净,还用了些药,回到已经换过了床单的床榻上。   穿上睡袍,相拥而眠。   阿月被结实的手臂紧紧抱着,看他还在不老实,便皱起了眉,“手!”   赵玹好像很不满意,“不让吃,摸摸还不行么?”   那丝滑的肌肤细嫩至极,赵玹刚刚都已经看见她身上那些粉红色的伤痕了,还有又红又肿的地方,想想就有些心疼。   都没怎么碰就这样了,完全浑身的燥热都没压下去她就已经不行了,只能先忍一忍,等阿月好了再说。   也只好跟阿月说说话,转移注意力。   一夜缠缠绵绵,亲亲我我,如胶似漆。   赵玹咬着阿月的耳朵问她,“阿月刚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阿月红着脸,重复了一声,“说的好喜欢表叔。”   “多喜欢,嗯?”   “天下第一喜欢……”   “那爱不爱?”   “特别爱,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是阿月写的情诗,阿月凑到赵玹耳边,笑嘻嘻还有点得意的说道:“阿月抄诗的时候,是故意抄情诗给陛下的……因为陛下不让阿月有非分之想,可是阿月还是有了,所以不敢承认。”   赵玹心下一阵又酸又痛,一瞬间汹涌翻腾,喘着粗气,激动的捧着阿月的脸蛋,喉中干涩,张了张口,“阿月……”   阿月越说越得意洋洋,“明明就是阿月先喜欢陛下的啊……”   一瞬间赵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将她紧紧抱着,“对不起阿月,这辈子,朕必定好好待阿月,生生世世,永不相负!”   他们不会像那个梦一样,被国仇家恨给活生生撕裂,不会明明相爱最后却活得如同仇人。   赵玹希望,她的阿月永远被捧在手心里,如同心中明珠,天上明月,一辈子活得像个开心快乐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9000相当于三更和一了,交代非常清楚的呀啊啊啊